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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们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纷纷跟上去看看情况。

    门外,婢女和家丁手忙脚乱的拦住一个头发散乱,状若疯癫的男人,而那男人还在怒吼。

    “滚开,都给老子滚,老子今天不杀了这小贱人,老子就不姓姜!”

    看到这,大夫们顿时明白,原来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就是靖安侯了。

    姜大小姐身世如此可悲,不曾想她的父亲竟是如此不堪!

    虎毒尚不食子。

    姜大小姐都这样了,身为亲爹的姜侯爷却丝毫不顾她的生死,只知道咒骂。

    姜威一来,吴霜后脚就跟上了。

    “侯爷,你要打死就先打死妾身吧——”

    吴霜一张俏丽的脸上布满泪痕,余光看见堆在门前看戏的大夫们,她扬起受伤的手,作势摔在姜威脚边。

    “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看在侯爷过寿的面子上,就把那小贱蹄子放出柴房,以至于害侯爷出丑,害大小姐昏迷不醒,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侯爷打死我吧!”

    姜威正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一个人的话。

    见吴霜扯着他的裤脚哭喊这什么,他只怒火中烧的抬脚,踹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你也是个贱人,滚开——”

    “啊!”

    吴霜的手本就有伤,被他这么一踹更是痛彻心扉,疼得哀嚎了一声。

    院子外冲上来更多的人,手忙脚乱的拉住喊打喊杀的姜威。

    目睹着闹剧的大夫们心情复杂。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姜大小姐昏迷的真相竟然是姜侯爷管不住下半身惹出的祸事。

    真是可怜了年纪轻轻的姜大小姐……

    他们本以为这就够乱了,却不想这时又有人冲进满庭芳:“侯爷,姨娘,江南云家来人了,江南云家来人了!”

    没等他说完,远处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不能进去,没有侯爷的命令您不能进去!”

    “你这是擅闯民宅,好大的胆子!”

    “出去,快把他们打出去!”

    如今能留在靖安侯府的下人,不是姜威心腹的手下,就是伺候姨娘们的丫头家丁。

    总的来说,府上的下人还是听姜威的居多,姜威早就发过话,云家人与狗不得入靖安侯府半步!

    可如今,这个自称是云申澜的人竟然就这么闯进侯府!

    这要是让侯爷知道,不得扒他们一层皮?

    云申澜带着满身的戾气,横冲直撞地撞进满庭芳,心尖忍不住的颤栗,外头为什么都在传表妹昏迷不醒的消息?

    表妹到底怎么了!

    脑海中那张与小姑姑重合度越来越高的脸愈发清晰,他心里的不安就愈发沉重。

    “让开,别拦着我去见表妹!”

    云申澜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气势汹汹地踏进院子。

    表妹?

    一听到这,吴霜立刻意识到,藏在上京城里的云申澜来了,她下意识惊呼出云申澜这个名字。

    就在这一刻,什么也听不见去的姜威耳朵像是回恢复了清明,循着吴霜的视线望去,顿时瞪大了眼:“你是云申澜?!”

    当年云氏进门,云家的男人没少羞辱他,云家人的脸就是化为灰烬他都认得出来!

    眼前这张脸虽然年少,可他却记得清楚,当年云氏亲大哥就是这副模样!

    “好你个云申澜,还敢来我姜家?”

    姜威面目狰狞的吼着,滔天的恨意转移了目标:“来人,给我抓住这个擅闯民宅的小贼,狠狠地打!”

    云申澜哪怕不曾见过姜威,这时也一下就认出了他。

    他怒极反笑:“我擅闯民宅?”

    “你怎么不去官府查一查,这座宅子的的主人究竟是姓姜还是姓云!”

    “当年我姑姑尸骨未寒,你就迫不以待迎娶别的女人过门,如今你又纵容续弦残害我姑姑留下的女儿,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扬言要亲自打死我云家的表妹,你枉为人父!”

    十八九岁的少年像拉到极致的弓,气势汹涌的箭紧紧崩在弦上,随时都能射出夺人性命。

    他眼眸里满是寒意,少年昂扬的头颅和挺直的脖颈无不诉说着他是书香门第,诗书礼仪浇灌下,一代代文人儒生悉心养大的世家公子!

    一如当年云老爷子和云家长子蔑视姜威的模样。

    那种熟悉的,从脚底爬上脸上的羞愤的屈辱让姜威脑海里紧绷的弦骤然断开。

    他失去理智般的狂笑:“哈哈哈,死了活该,云氏这个贱人早就该死……”

    没等他吼出接下来的话,一道悲痛欲绝的呐喊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引到了屋里。

    “小姐,小姐咽气了——”

    “不要——”

    肝肠寸断的哭声在这嘶吼之后传来,哭声里带着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绝望。

    姜寒烟死了?!

    这个意识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拦人也忘了,看戏也忘了。

    “大小姐,不要——”

    狼狈摔在地上的吴霜像一头母兽,呜咽一声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冲进内室。

    她悲怆的声音像是打破了凝滞的空间,所有人回过神来,一颗心像被石头狠狠砸了一下。

    除了姜威。

    “死了?真死了!”

    “哈哈哈,终于让这个贱人死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所有人后知后觉的冲进内室,作为阻隔的屏风甚至被冲的摇摇晃晃,好一会才站稳。

    小张大夫最先冲到前头。

    那床前雪白的幔纱后面,是一张安详宁静的脸,朦朦胧胧,只有一只纤细的手露在幔纱外面。

    他收回把脉的手,半跪着的身躯一个踉跄,唇瓣颤抖着:

    “姜大小姐她,去了……”

    不知是谁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是一声呜咽,紧接着放声大哭:“小姐,我的大小姐!”

    大夫们被阴霾笼罩,拿着银子的手无处安放。

    侍女们齐齐跪在床前,哭的泣不成声。

    外面是姜威近乎癫狂的笑……

    黄昏,靖安侯府的牌匾上挂起白帆,屋檐下的灯笼换成白色,门前站着的家丁在手臂上绑上一块白布。

    黑色的匾上是黄色的字,白绸垂在匾额两侧,随着太阳落山的阴风微微摇晃。

    府门前的气氛顿时肃穆起来,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一天前才放过炮竹,正门打开的迎接宾客。

    姜寒烟去了的消息,随着几个暗中盯着靖安侯府的人带到了各自的主子耳朵里。

    跟着这个消息散开的,是姜威与下人厮混,害死了亲生女儿,和柳阳县主污蔑姜大小姐清白这两件骇人听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