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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母女情绝

    长公主府。

    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碧月阁。

    长公主身着华丽的锦衣,面带怒色,头上的珠钗在灯火映照下散发出冰冷的光泽,那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按压着厚重的供词。

    “乐安,你委实令本宫失望。”

    乐安县主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母亲,那些人是胡乱攀扯女儿……”

    话音未落,京兆尹杜大人毫不犹豫,立刻跪倒在地,语气坚定地说道“长公主殿下明鉴,所有供词皆由人犯亲自签字画押,绝无任何暗箱操作。”

    他接着补充道:“此事可由奉恩公府的小公子南子奕、永宁侯府的裴余时裴世子,以及清河郡主的嫡孙沐慎公子为下官作证。”

    “审讯过程中,三位公子全程在场。”

    至于他那个不孝子杜袂不提也罢。

    平常吃喝玩乐撩猫逗狗也就罢了,这次竟将这么大的麻烦送到他面前。

    “人犯签字画押后,下官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求见殿下。”

    “殿下明鉴。”

    他是真没想到,那些个装土匪的地痞流氓,骨头软的令人瞠目结舌。

    根本无需用刑,只看了眼血迹斑斑的刑具,听了几声惨叫,就竹筒倒豆子般交代的干干净净。

    乐安县主什么眼光!

    一个字,差!

    两个字,劣质!

    三个字,不入流!

    长公主蹙眉“他们怎会在?”

    南子奕也好,裴余时和沐慎也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京兆尹杜大人规规矩矩道“几位公子是目击证人,应苦主顾大姑娘所托,代为报官。”

    “据说是顾大姑娘的父亲受伤颇重,亟须救治。”

    京兆尹把话说的滴水不漏的同时,又把自己的不孝子掩的严严实实。

    他和不像那几位,家大业大,皇亲国戚世代勋爵。

    “请长公主殿下示下。”

    烫手的山芋,捧在手上越久,负担越重。

    早早向长公主殿下禀报,他便能轻松自如。

    若长公主殿下准许他按公事公办,那么他便能轻松结案。

    若长公主殿下决意庇护乐安县主,那么恐怕需要长公主殿下亲自出面平息事端。

    他,不过是一名京兆尹,在真正的权贵面前,微不足道。

    不过,乐安县主小小年纪,真真是心狠手辣。

    一言不合就安排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毁女子清白,还特意吩咐在凌虐后,弃在上京繁华长街上。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长公主气的心梗。

    一口浊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示下?

    灼儿以剃度出家相威胁,直言非顾荣不娶,她费尽心思想替灼儿报得美人归。

    乐安做了什么?

    “杜大人先退下吧。”

    “明日一早,本宫给你答复。”

    京兆尹杜大人暗暗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他终于将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终究是有些愧对顾家父女。

    “你还有何话说!”长公主厉声质问,满眼失望。

    或许,当初她就不该因相似的胎记领养乐安。

    或许,她这些年不该一味的疼宠乐安,却不加教导规劝。

    “母亲,女儿……”乐安县主手脚并用的爬到长公主的身边。

    长公主冷声打断“休要再说旁人无端攀扯的搪塞之言。”

    “供状上写的清清楚楚,做不得假!”

    乐安县主垂首,眼底掠过一丝怨毒,哽咽着,半真半假道“母亲,女儿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想不通凭什么顾荣能得灼哥哥的青睐。”

    “明明先遇到灼哥哥的是女儿。”

    “明明五年来,日复一日陪伴在灼哥哥身边的也是女儿。”

    “我嫉妒她。”

    “嫉妒她能轻而易举的夺得灼哥哥的倾慕。”

    “那些嫉妒和怨恨,就像是一把长明不灭的火,时时刻刻不分昼夜的煎熬着我。”

    “让我食不知味,夜不成寐。”

    半真半假,最容易取信他人。

    乐安县主深谙这个道理。

    她将一切归咎于羡慕和嫉妒,一时失去了理智。

    只要长公主愿意垂怜她,施以援手,她便能化险为夷。

    天一亮,她还是陛下亲封的乐安县主。

    “求母亲原谅女儿一次。”

    “女儿发誓,至此后,再不胡闹,安安心心待嫁,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不给长公主府抹黑。”

    长公主的态度并没有如乐安县主预料的软化。

    神情不见丝毫动容,眼神中的冷意更胜方才。

    事到如今,竟还想把这些脏事烂事归结于灼儿。

    她现在是半点儿不信乐安口中对灼儿的情意了。

    “还在狡辩!”

    “本宫怎就养出你这么个豺狼成性的女儿!”

    乐安县主心下一惊,忙道“母亲,女儿没有狡辩……”

    长公主怒极反笑,微微俯身,挑起乐安县主的下巴“你看着本宫的眼睛说,说你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说你对灼儿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如有虚言,穷困潦倒不得好死!”

    “说!”

    长公主蓦地抬高声音,吓得乐安县主颤抖不已。

    乐安县主哆嗦着,结结巴巴“母……”

    “母亲。”

    “女儿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对灼哥哥之心……”

    “够了!”长公主猛的甩开乐安县主。

    心,越来越硬。

    她对乐安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已经给过乐安一次机会了。

    “乐安,灼儿下山那年,你就急不可耐的对他下杀手。”

    “这就是你口中的天地可鉴的情意?”

    乐安县主僵在原地,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的枯木。

    长公主殿下知道了!

    “本宫原打算,替你风风光光操办了婚事,全了这段母女缘分,再好生的弥补灼儿。”

    “如今看来,有些人就不值得本宫的宽容和心软,更不值得被原宥。”

    “你的口中,可有一句真话?”

    “曾经,你觉得灼儿挡了你的路,你便想除掉灼儿。”

    “眼下,你又觉得是顾荣抢了你的位子,你就要毁了顾荣。”

    “他日呢?”

    “本宫受不起你这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女儿。”

    “不对,确切的说,是又狠毒又愚蠢!”

    “乐安,本宫因你和裴叙卿的私情,已然遭过御史弹劾。”

    “此次,本宫不会再袒护你而罔顾律法。”

    “母亲,女儿知道自己错了,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乐安县主的声音宛如杜鹃泣血,哀伤至极,凄厉无比。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重磕头,一遍又一遍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哀求。

    长公主轻叹一声,幽幽道“本宫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灼儿。”

    “你穷困潦倒也好,不得好死也罢,本宫都不会再过问。”

    “明日一早,本宫便会将供状重新交还京兆尹。”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