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忙分了一半给小宝。
碧罗抚摸着小宝脏兮兮的小脸,爱怜地说道:“好个乖巧的孩子。”
小宝昂起头,嘴里塞满红薯,腮帮子鼓鼓,用含混不清的语言天真地问碧罗:“你是哪一个,怎么比我妈还要好看?”
大家都笑了。
何老儿骂道:“小鬼蛋蛋儿,你妈哪里比得了她!”
不一会儿,小双也从集市上卖布回来了。大家见了,自然又是一番悲喜。
小双说道:“姑姑回来就好了。”
何老儿听了,喝道:“小丫头没羞没臊,乱喊什么?她是我女儿,你也是我的女儿,喊人家姑姑做什么?快喊姐姐。人家看上去比你还年轻呢。”
碧罗笑道:“我确实比她大许多,既然爹认了她做女儿,那就还是喊姐姐吧。”
又介绍冬雪。
到了傍晚,大双过来接小宝,也免不了寒暄。
一时叙了高低,碧罗最大,称为大姐,冬雪次之,叫作二姐,然后是大双和小双。
何老儿把自己的卧室腾出来,给碧罗和冬雪二人住,自己在堂屋打了地铺。
大双和她男人大宝吃完晚饭就回自己家里去了。
半路上,大宝赞叹不已:“想不到青木的娘如此美貌,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守寡。”
大双嗔道:“呸,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大宝忙道:“你这话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赞她几句就是有歪心思了吗?”
“难说。刚才你看她的眼神,恨不能把她吞了呢。”
“我冤枉啊!”
睡觉前,何老儿对碧罗说:“上次军队过境的时候,小双说在队伍里看见了青木,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金盔银甲,十分威风,不知道是不是他。”
碧罗忙道:“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男人穿上军装,看上去都差不多一个模样,何况离得又远,她自己心里又想着青木,自然把别人当成他了。
青木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受罪呢,就算被抓去当兵,也最多是个烧火的小兵。”
何老儿点头称是。
农人的生活枯燥而乏味,辛劳又疲惫,没什么可以说得的。
却说广阳王府里,青木在紫桐面前哭泣,悲叹他母亲的不幸遭遇,泪水哗哗地流。
紫桐见他思母心切,实在忍不住,便屏退左右,悄悄告诉他说:“殿下快别伤心了,你娘亲并没有死。”
青木大惊:“姨妈怎么说?”
“我也不瞒你了。青鸾是你亲妹妹,你娘亲已经说给我听了。她实在无法面对母女同夫的尴尬,便诈死逃走了。
你也不用担心,有冬雪跟着她呢。何况她之前也在民间流浪过,想来必会安然无恙的。”
青木这才放下心来,心道:“不知我娘亲会去哪里?她绝代风华,不会又落入男人之手吧。
唉,一个女人生的太美也不是好事。所谓红颜薄命,大概说的就是我娘亲这样的人吧。
妹妹如果知道母亲为了她宁愿流浪天涯,隐姓埋名,也许会感动吧。”
青木问紫桐:“我娘亲临走前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紫桐答道:“你母亲留下了两条锦囊妙计,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青木大喜,忙问是何锦囊。
紫桐笑道:“给你的锦囊便是要你即刻纳了秋蝉为妾。”
“什么?”青木跳起来,“要我收了秋蝉这个鹧鸪鸟,这算哪门子的妙计呢?我不干。”
青木双臂环抱,嘟嘴使气,十分不开心。
紫桐笑道:“我还没有说完呢。之所以让你收了秋蝉,也是为了保护青鸾。”
“这就奇了,秋蝉做了我的小妾,难道不是一步登天,攀上高枝?怎么我看来却是便宜秋蝉了呢?”
“你懂什么?你母亲说了,现在枫林苑人去楼空,你父王必然会让青鸾住进来。
到时秋蝉在她身边搞三搞四,很难瞒住真相。那时就麻烦了。
如果你收了秋蝉,她就离得青鸾远远的,也不敢生事了。她做了你的小妾,你要打要骂,她敢说半个不字?”
青木这才明白过来:“娘亲不愧是智多星,临走也要排兵布阵,只是我对秋蝉一点兴趣都没有,收了她岂不是委屈了我?”
紫桐看着青木扭捏的神态,忍不住呵呵笑了。
青木顿时红了脸:“姨妈还笑,不是你当然没关系了。”
“这一层你母亲也替你想好了。你收了她,不一定就要和她同床共枕啊。
对女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她独守空房,一辈子守活寡。”
“对啊。”青木高兴地说道,“这招毒辣,亏得我娘亲想了出来。那么,另一个锦囊又是什么呢?”
紫桐收起笑容:“那是你母亲留给我的,你不必多问,总之都是为了你妹妹青鸾好。”
第二日,青木趁夏侯煊收到前线捷报,心情大好的时候,请求他:“父王,孩儿如今也大了,也知道男女之事了,该谈婚论嫁了,不知父王为孩儿订的是哪一门亲事?”
夏侯煊笑道:“不害臊,你是尊贵的太子,说这个居然连脸都不红一下。”
哼,你霸占了我妹妹,都不感到羞耻,我红什么脸呢。
夏侯煊又说:“我已为你选中了尚书令家的千金追月小姐,等到我军攻破神京,再与你们举办婚礼吧。”
青木忙道:“远水解不了近渴,父王不如先让儿子收一个丫鬟做屋里人。”
“也罢,王府丫鬟众多,生得不俗的也不少,不知你看上了哪一个丫鬟?”
“别的我都不要,我只要枫林苑的秋蝉姑娘。”
“原来是她。”夏侯煊笑道,“她聪明机变,容颜秀丽,自然是个好的,我本来打算把她嫁给左护卫。
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
“多谢父王成全!”
秋蝉听说自己要做太子的小妾,岂有个不乐的!
至于左护卫嘛,他在太子殿下面前算老几,谁稀罕做他的正头娘子呢。
是夜,一顶小轿把秋蝉抬进了青阳宫。
秋蝉被安置在青阳宫最偏僻的小院玉壶斋。这里原本是一个老宫女清修的地方,后来宫女死了,就空了出来。玉壶斋的名字取义“一片冰心在玉壶,清心寡欲无所求”的意思。
秋蝉哪里懂这些。
她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屋里简陋的陈设,身边只有一个形容普通满面雀斑的丫鬟名唤小雀陪伴,心中不悦,便问小雀:“今晚好歹也是我大喜的日子,怎么屋子里连一点红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