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苦了
“若我用粮食为聘礼呢？”
赵恒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儿，可他的话却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她与他相处的时日不长，可他是个聪明人，他太清楚她了，把她看了个透彻，知道要如何拿捏她。
周雅闭了闭眼，捶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好一会儿才讥笑道：“两位陛下在这儿，能有我说话的份儿？我答应与否，还不全在你们一句话？”
周雅一双眼睛像是两把利剑，猛然睁开直刺拓跋钮祯。
那一瞬间拓跋钮祯被吓的心惊。
他看到了周雅眼里的愤怒，他甚至还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他自己的恐惧。
可他有什么好恐惧的啊。
不过是一个女人……
“我北国的陛下心里早就有了打算，是吗？”
周雅森冷的言语，让拓跋钮祯下意识的眼神闪躲起来。
赵恒给的条件太过诱人，他都想不到不答应的理由。
如果一个周雅能换来那些东西，他也不是非得舍不得。
可这会儿看到周雅的愤怒，他又迟疑了……
“朕……”
拓跋钮祯迟疑了，周雅冷笑，“臣知道了。”
周雅讽刺的别开眼，视线落在赵恒身上，他真是丝毫未变，甚至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他的气色看起来更加红润了，想来是日子过的相当顺遂，心情也极为不错。
“带了多少粮？”
周雅淡淡的问。
赵恒轻笑，“见面礼嘛，不多。都在咱们北王的手里了，其余的……都在边境囤着，只要你点头随我南去，那些粮食即刻便可北上。”
“你……威胁我？”
“我是在求你啊！”
赵恒低叹了一声，在周雅的耳边小声的说。
周雅咬着唇，好一会儿才道了一声，“何必，你明知道……”
明知道我不会答应，又何必执着于此啊。
明知道即便是答应了，也不会付出任何的感情，又何必非得来这一遭啊。
“北王可否让我与周家主单独谈谈？您这位陛下在，周家主大概是比较拘谨……”
“呃——”
拓跋钮祯迟疑片刻，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
赵恒给的条件真的太诱人了。
有了这些粮，今年就可以无忧了。
拓跋钮祯终究是站起身来，走到周雅的身边时，拍了拍周雅的肩膀，“好好谈，压着点儿你的脾气。”
“呵……”
周雅讽刺的笑。
眼看着拓跋钮祯离开，赵恒拉了周雅的手腕，也没在这殿里继续停留，而是拉着她往他的行宫去。
那里是南国的人在守着，说起话来会更方便些。
周雅一路跟着，感受到他的手抓的紧紧地，好似生怕她会逃跑一般。
到了行宫，赵恒关上门，规规矩矩的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周雅见到这个举动，更是忍不住眼圈儿一红，忍不住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来？”
“为你。”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情。
周雅笑，“你明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甚至还知道你即便答应了我，也会逃婚。哪怕是到了我南国的王宫，你的心也永远都留在这北国。”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淌这趟浑水啊？”
周雅几乎是吼的。
他既然都知道，他来干什么？
他虽是南国的王，带了足够诱人的条件，可拓跋钮祯是奸雄啊。万一把他囚禁了怎么办？他就没想过这些吗？
“想来看看你不行吗？”赵恒依旧漫不经心的模样儿，他笑嘻嘻的说：“听闻你和离了，我就想来的，可那会儿没足够的理由啊，这会儿北国雪灾，刚好给了我机会，这不我立刻马不停蹄的来了。”
“……”
周雅别过脸去。
她不想看他，因为注定要负他。
赵恒刻意绕到她的面前，这次很是严肃的抓住她的手，“雅雅，我是想要带你走的，带你去南国，哪怕你不愿意做我的王后都好，南国天大地大的，任你逍遥，你又何必困在这里，生死难料……”
“衡之在这儿，我的家在这儿。”
“我知道。”
赵恒有些无力的叹气。
他知道他来晚了，在她的人生里，他来的太晚了。不仅仅是晚了一步，而是晚了十年。
母亲说，都是她欠的情债，这会儿轮到他来还了。
她欠了神医的，他要还到神医的徒弟身上，倒也公平。
所以他要来，母亲没拦着。
“你什么都知道，更应该知道我无以为报，甚至这一生我的心里可能都要带着对你的歉疚活着……你既然都知道，就应该知道，我的心里不仅住了个齐衡之，还有这北国的苦难人……”
“所以我送了粮来啊。”
赵恒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感动吗？感动的话就哭吧，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哦！”
“赵恒……”
周雅不想哭，可是这一刻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她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她胸膛里装的是一颗热乎乎的心，她会感动会伤心会高兴会有七情六欲……
赵恒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只道了一句，“你受苦了。”
“他比我，更苦。”
“可你们至少不孤单……”赵恒的声音很是孤寂。
他是羡慕齐征的。
倘若要他选，或许他更愿意成为齐衡之，虽然深处无奈的漩涡中，在苦苦的挣扎，至少身边有一个并肩作战的人，不似他，深夜寂寂之时，唯有他一人。
周雅哭够了，心里的愧疚释放了，退开半个身位，深深的行礼，赵恒一把托住她，“我来，不是要你拜我。雅雅，我是想告诉你，你还有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粮，我可以给，只要不伤及南国百姓根本，只要给足银两让我对群臣有个交代，你想要多少，我便可以给多少。”
“你、知道？”
“岂能不知。”赵恒摇头失笑，“北国来了商人大肆买我南国的粮，我怎能不留意。那人的身份我调查过，我才更清楚的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一趟你就当我来是合作的。”
“代价呢？”
“两国世代友好，还不够吗？”
赵恒笑，周雅怔怔的看着他，“你就没想过，万一……我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