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此心
“……”
周雅竟然无言以对。
也对，男人又怎么了，也有脆弱的时候，谁也不是个牢不可催的战士，只要是人，内心就有柔I软的地方，不表露出来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谁知道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不是以泪洗面。
“罗刹王向你要了多少粮？”
“有多少给多少！只要能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他甚至可以卖战马给南国，只是想要从北国把战马运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就拒绝了。”
“你做的对！”
若是不拒绝，必然会引来罗刹王的怀疑。
拒绝了，反而就更加能确定阿颂是南国人。
“姐，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拒绝了吗？罗刹的战马是真的好啊！比咱们北国的还要好！”
膘肥体壮的，看着就让人眼馋。
“战马再好，也没命重要。”
周雅白了他一眼。
周颂灿灿的笑了笑，“姐说的是！不过我也跟罗刹王说了，北国北境查的严，想要将这些饭团一次运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要分批。”
“嗯。”
分批才能保命。
罗刹王为了他的子民能熬过这个冬天，也不会真的杀了阿颂。
“罗刹多珠宝，把这些珠宝带到南国做成首饰，又可以大赚一笔，阿颂啊，你这身价是要水涨船高咯。”
周四叔从旁听得终于是忍不住打趣了。
周颂尴尬的挠了挠头，“都是姐姐主意，要不是她脑子里有点子，这钱也轮不到我来赚啊！”
“哈哈！你说的极是啊，咱们周家多亏了有青然。”
“嗯嗯。”
只要是夸周雅的，周颂都非常的认同。
在他眼里，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只要有姐姐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姐，我在周家修整一日，就要去南国采购了，这批货我必须要亲自盯着，确保前几趟没有问题才行。”
“那还不赶紧的去休息。”
“好！”
周颂也不跟周雅再多啰嗦了，他这身上都要发臭了，的确是得洗洗了。
衣服也得换换，头发也得整理整理了。
在罗刹，他这模样儿倒是没几个人放在心上，可这模样儿要是去了南国，谁会把他当成商人啊，只觉得他是个疯子，都混成了要饭的模样儿了，还不忘了要行骗！
周颂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收拾干净，就早早的睡下了。
着实是累了。
第二日一早，他还要走呢。
大雪下了一整夜，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翌日天还没亮，周颂就静悄悄的出了院子，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吱’的声响。
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周颂回头瞧了一眼，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周雅一席红衣斗篷站在雪地里。
见到周雅的刹那， 周颂愣了一愣。
“姐？”
“要走了？”
周雅缓步上前，轻拍了拍周颂肩上的雪。
“姐，你怎的这么早出来了，快回去，小心冻着了。”
“阿颂。”
周雅握住周颂的手，“不管遇到什么，我只要你活着！”
“姐，我知道！”
周颂紧紧地反握住周雅的手，“你也一样，想开点儿。姐，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他对你的心意不会变的。十二年啊，他不惜做个恶人，不惜让你怨他，也要切断你与周家的联系，只为了保你一命。姐，我相信他不会变的。”
“姐、都知道。”
周雅淡淡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还是会怕。
怕九公主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她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姐，阿颂走了？”
周颂松开手，恋恋不舍的看着周雅，终于松开周雅的手，决绝的转身，周雅僵在半空的手缓缓的挥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的拦住他。
她已经牺牲了衡之，她还要再牺牲了阿颂才甘心吗？
可……
“阿颂！”
周雅上前一步，喊住周颂。
周颂顿住，猛然回头。
大雪突然鹅毛一样飘飘洒洒，迷乱了人眼，让人看不清对面的人，哪怕距离的并不远。
“阿颂……若是有朝一日在南国路过青山谷，一定要代我拜访神医老先生，告诉他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他老人家。”
“好。”
“倘若在南国中了毒，染了重病，也可前去……”
“好。”
“倘若……”周雅张了张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嘴唇颤抖着道：“倘若遇上悠关性命之事，可找南国赵恒……”
这两个字，周雅是用尽了力气才念出来的。
赵恒，赵恒。
她周雅真是负了一个又一个。
周颂明显一怔，有些不能淡定了。
“赵恒不是南国……”国君？
跟他姐又有何牵连？
“是。”
周雅淡淡的点头，“去吧。”
朝着周颂挥了挥手，她不想再多言。
说多了，心会难过。
“嗯。”
周颂转头，消失在大雪里。
周家的大门又关上，就像是心里的那扇门一样，也关的紧紧地，好像这样就不会痛了。
大雪一连下了十天，圣京城的雪都到了膝盖那么高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就下的如此凶残，别说罗刹了，北国的百姓这个冬天也绝对不好过。
半月后，京城果然是收到消息，因着连续大雪，导致百姓家里的牲畜冻死了很多，房屋倒塌的，压死了不少人，粮食更是短缺的厉害。
越是接近北地，雪就越大，情况就越严重。
一下子，北国闹上了粮荒，甚至有不少百姓，都开始往圣京城这方向上来。
动一动，还有个活命的机会。
不动，就只能等死。
“众爱卿看，该当如何啊？”
朝堂上，拓跋钮祯也坐的不踏实。
北国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灾情来的毫无预兆，本以为这个冬天他可以高枕无忧了，哪想这才入了冬，就来了这么一场大雪，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
“听闻那些百姓正在往圣京城来，依臣看应该尽早开粮赈灾，帮趁着百姓修缮房屋，将被大雪埋住的粮食和牲畜挖出来，唯有如此才能安抚民心，防止发生暴I乱。”
“国库并无多少余粮啊。入冬前才与罗刹人打了一场大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