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需要
“他需要你!”
“他需要我?”
周雅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一点点的下沉,“难道他需要我,我就要跟他有些什么吗?齐衡之,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我信你又如何,不信你又如何?”
齐衡之依旧是那淡淡的模样儿,“这世家之人谁不知道,得你周雅犹如神助,连我这种纨绔子弟娶了你周雅,都能稳住这第二世家的位置,还屡次立下战功,渐渐的成为珊珊面前的红人,更别说是王意衍本就勤恳。”
“所以呢?”
周雅定定的看着齐衡之,“你是要我给他回信?还是要休了我去帮他?”
“……”
齐衡之不言。
周雅冷嘲道:“我从未接到过这些信件,更是不曾与他回信,你拿这些来找我的茬,衡之,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若是厌烦于我,觉得我是你的负累,我周雅定然二话不说,自行离去!”
“我只是要你知道,这齐府之外,对你虎视眈眈者众多,莫要怪我将你圈在这府内。你且踏实养伤,外事自有我来决断。”
“当真如此?”
周雅有些怀疑。
方才他明明是怒的,怎么这会儿竟然就又缓了语气。
好半晌,她才又道:“你的意思是,不仅王意衍,连周家也是如此?”
她向来聪慧啊。
那些书又不是都白读的,她怎的会猜不出来他言辞里的‘众多’二字,而今王家开始了家主之争,王意衍必是想要得她助力,而周家已经排在第八世家的位置上有十年之久,这十年来圣上嘴上不说,实际上却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打压,周家若再不采取一些措施,这八大世家怕是就要剩下七个了。
“青然,有些话何必非得说出来让人生厌。”
齐衡之似是非常不乐意提起周家,仅仅是‘周家’两个字,就让他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我母亲生病,也是周家为了骗我回去,编出来的谎言?”
周雅想要问个清楚。
这府外的事,如今她是丝毫不知,她除了问齐衡之,没有别的途径,他把消息封锁的很紧,她对他是毫无保留的,从来没跟他耍过什么手段,她也没发展过自己的眼线,在齐家她一心为了齐衡之筹谋,从来没顾及过她自己,也正因为如此,她这主母的位置才做的如此稳当,齐智渊这个族长才放手让她去管着这个家。
“无论是真是假,你都出不得这府,是真是假又有何意义?”
“齐衡之!”
周雅眼圈儿通红,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她腿上满是针,起不来身只能用那一双眼睛瞪着他,“那是我母亲,生我养我的人,若是她真病了,或者是病危了,我怎能不去看她一眼?”
“你是周家卖给我的,你母亲也同意的。”
“她是为了让我活着!”
“还不都是给周家续命的工具,青然,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她是被逼的,她也要听我父亲的!”
周雅极力的为母亲辩解,齐衡之擦拭着她额头上又流出来成串的冷汗,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道:“你想去看她也不是不行,只要周家愿意为了你,还我当初给出去的一半的资产,我便同意你去!否则死生不见!”
齐衡之说的果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周雅绝望的闭上眼。
她知道,周家不会还,她父亲吃进嘴里的东西,岂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当年若不是她父亲贪婪,又怎会酿出周家的大祸来。
“你当真不怕我记恨你一辈子?”
他对她就如此绝情,毫不在意她的心绪?
齐衡之为她擦汗的手似乎是顿了那么一下,又似乎是根本没感觉,只听他说:“恨与不恨总归都是一种情绪,有什么好怕的,你恨我也是我妻,不恨我也是我妻,我齐衡之哪怕是休了你,这北国的圣京城也是人人都只我齐衡之当年娶了罪臣之女周雅。咱俩这辈子是绑在一起的,青然,你恨与不恨,都挣不开的。”
“呵呵,你果然是,毫不在意……”
周雅闭上眼,她不想再多言,她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她只觉得浑身像是泄了气一般,了无生气。
可心脏却刺痛的让人想要抽搐,她到底为何会这么在意齐衡之?是在她以为会赴死的时候,被他拉了一把,还是在那如死寂一般的生命里,他曾经给过她太多的情绪?
喜怒哀乐,再加上如今的痛,每一种情绪都是真实的存在的,哪怕她很少表现出来,哪怕他总是说她木头,可她知道在齐家这十年,她的心是活起来的,是燃着希望的。
他明明亲手点燃了她的希望,为何又要亲手掐灭啊。
他怎能如此的残忍啊?
“衡之,夫妻也是可以分开的,谁也不是非得跟谁绑一辈子的……”
许久,在老大夫撤了针出了内室,在齐衡之擦拭干净她一身的汗水,为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周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似有若无的话。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她的四肢甚至无力起身,可齐衡之被这句话狠狠地一震,他蓦地回头,周雅依旧紧闭着眼,仿佛方才的那句话根本不是出自她之口。
齐衡之看了许久,才出了内室。
老大夫还等外面,见到齐衡之出来,才小声的道:“家主又何必跟夫人置气,夫人的病郁结于心啊,家主才是最好的良药,老夫治得了这腿,却治不好那颗心啊,心伤了,这人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虽是求仙问道,到底也是经历过红尘的啊。
齐衡之双手负于身后,只问了一句,“这腿疾几时能好?”
“至少要半年!”
“不能再快了?”
“已是最快了,这还得夫人配合才行。”
齐衡之点点头,“行,那就半年,一定要让她的腿与常人无异。”
“家主放心吧。”
老先生捋了一把胡须,只是叹息声越发的重了。
夜,冬日的寒意依旧没有褪去,周雅喝过药,嘴里还含着柳湘送来的糖果,香气扑鼻倒是让人轻松了几分。
烛光扑闪间带着一股冷气,齐衡之进了门,便不客气的要上床睡觉,仿若白天的不快并未发生。
周雅看着他在床外侧躺下,倏地问了一句,“齐衡之,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