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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舍得?

    除夕夜。

    烛火通明,齐家热闹非凡。

    周雅有些不在状态。

    第一次看着这热闹,觉得她是个旁观人。

    周家是彻底的没了让她念想的,而齐家……早晚她也是要离开的吧?

    周雅拉着柳湘的手腕,握的紧紧的。

    “这是父亲,齐家的族长。这是母亲,你见过的……这位是姨娘,这位是二叔……”

    周雅教着柳湘认人,柳湘平素里是被齐衡之宠的骄纵了些,今日见着齐家的人都回来了,她也收敛许多,知道跟着周雅学。

    人前,就只说是周雅的侍女,半点不提他是齐衡之带回来的即将过门的妾。

    “以后这外事都要你来应付,难得一年到头,府里的人才能齐聚一次,你今天可要把人都记住了,免得将来闹了差错。”

    “若是真没记住,衡之会不会提醒我呀?”

    柳湘小声的问,她是真的用心在记,叫什么名字,是齐家的嫡系还是旁支,在齐家掌管什么外事,可这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记不过来呀。

    “会的,只要他在,怎会不提醒你。”

    他那么宠着你,哪里舍得你受半点儿的委屈。

    周雅侧脸瞧着柳湘,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有些羡慕的看着柳湘,“总归是要记住的,记下了也就少了麻烦,万一在外面遇上个当紧的事,也好找人照应。”

    “周雅。”

    柳湘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如果周雅像是寻常的主母一般,刁难她、嫉妒她,她或许还会伶牙俐齿的与周雅斗上几个回合,她之前就想过,周雅怎可能会真心实意的把这外事都交给她,定然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挖下陷阱,让她什么都学不到。

    她想了不少种给周雅告状的方法,唯独没想到周雅就没想过要藏着掖着,是真真的要把这外事都交给她这个才来府里的新人。

    周雅被柳湘喊了一声,有些迷糊的“嗯?”了一声。

    柳湘觉得憋的难受,问她:“你就真一点儿都不防备我?你就真不怕我抢了你的位置?还是你对自己过于自信,觉得我生了孩子,衡之就一定会答应让你抚养?你就没想过,他第一次当了父亲,他舍不得孩子离开生母,他会为了我改了这齐家的规矩吗?”

    “那又如何?”

    周雅淡淡的四个字,波澜不惊。

    柳湘那好看的眉都快挤到一起了。

    “那又如何?”柳湘反问,“周雅,你是在跟我装傻吗?”

    “他爱你,自会护你。他信你,我就必须要信你。我若是还想做这个主母,我就要顺着他、惯着他,这日子才能过下去。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只是我还能去哪呢?”

    乱世之下,她周雅纵有万般才华,又能如何?

    无才,还能苟且偷生。

    有一肚子才华,离开这齐家,便是她的地狱。

    要么成为谁的内幕之滨,为人筹谋划策,说不准还得搭上她这身子。要么就一死了之,全了她自己的尊严。

    以前她想过,哪怕是离开齐家,天大地大总有她周雅的容身之地,而今她算是明白了,若是没教出齐衡之这个出色的家主,离开齐家她确实不愁活路,偏偏她教了一个出色的人,已经叫人盯上了她,她哪还有偷生的地方……

    “周雅,你就是舍不得他!”

    柳湘扔下一句话,甩开周雅的手。

    周雅犹如被当头一棒,那攥在手里的火灵珠,灼灼发烫。

    好像听到了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

    ‘你就是舍不得他!’

    柳湘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里放大,周雅不由得把目光落在那一席白衣,风姿卓绝的齐衡之身上。

    齐家英才绰绰,唯独齐衡之最为出彩。

    她自己教出来的人,倾注了十年的心血,她哪里舍得啊!

    舍不得,不是才正常吗?

    “主母,族长和夫人喊您过去呢!”

    “知道了。”

    周雅应了一声,一抬眼就见那二位已经默默地到了后堂去了。

    周雅不紧不慢的进去,族长头发花白,这些年早就褪去了当年的凌厉,只剩下一身闲适的气质,若不细看很难发现他眉宇间还残存的那一丝丝的锐气。

    “父亲、母亲。”

    周雅恭敬地喊道,齐智渊点了点头,倒是齐母,一脸恼的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

    “有。”

    周雅定定的道,她大概也能猜到二位找她来的原因。

    这一个‘有’字,把齐夫人噎的一愣,齐夫人气的朝着齐智渊瞧了一眼,“你倒是闲适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你全都不操心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好儿子做的好事!这是要坏了齐家的规矩!”

    “哦!”

    齐智渊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只是为了应付夫人的怒火。

    齐夫人真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齐智渊,你儿子让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来参加我齐家的家宴,你看不见吗?你这好儿媳倒还真是大方,还真就毫无保留的把该教的东西都教给一个外来的女人,你就没想过,万一这是哪家的细作,更甚者她有可能是南边来的细作,齐家岂不是要毁了?”

    这大过年的,她就没这么生气过。

    曾经她也是齐家主母,见多识广。

    齐智渊要当个闲散的族长,她也就退居二线,把手里的一切都尽数交给了周雅,哪怕当初她不是那么喜欢这个儿媳,可这些年这丫头倒是做的有模有样,没有半点儿可让她挑剔的地方,哪想……她真放了心,要落得个清净的时候,闹出这档子事儿来。

    “你儿子又不是个傻子。”

    齐智渊拍了拍夫人的肩膀,一副‘用不着担心’的模样儿,齐夫人一听,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傻不傻,我还不知道?他要不是傻,他当年就不会……”

    齐夫人话说到一半,齐智渊拍着她肩膀的大手忽然用力的捏了一把暗劲儿,眼里还多了几分警告。

    “夫人,当年答应孩子的,就要做到。这府里的事,既然交给了衡之和青然,就放手让她们去做,如今这齐家的家主是衡之,我这族长,只管族里的事,只要没闹到我这里,就没到我插手的时候。”

    “可……”齐夫人还是不甘心。

    倒是周雅见到这二老的一来一回,问了一句,“当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