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断念
为何啊？
既然不喜她，为何又为了她去费这般力气？
可若是喜欢她，又为何从未护过她一星半点？
“齐衡之，你到底是闹哪样？”
周雅见他不言，执拗的问：“为了我不惜重金，不惜搭上人命？”
“都是一些贱命，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齐衡之别过脸去，“穿件斗篷，我跟我出趟门，置办点东西。”
“齐衡之！”
周雅追到齐衡之面前，她咬着唇，看着他那张休养了几日，白了几分的脸，好似是越发的清冷了。
“她我没闹。”
她只是想要个答案。
她不想每次快要死心的时候，又突然间来了希望，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做一个死寂沉沉毫无情绪的主母，可他却又总在似有若无的撩拨。
也许是她太贪心，她想要一人心，白首不离。
在这世家乱世，简直是痴心妄想，她却还寄希望于齐衡之，她总觉得十几岁的情谊到如今，他们是不一样的……
“青然，你就当我是一时兴起想要讨你欢心，让你少管我一些，可行？”
“原来……呵呵……”
周雅自嘲的苦笑。
哈哈，她早就该知道，是她又自作多情了，他怎会喜欢她这种无趣又死板的女人……
“给夫人拿件斗篷，随我出门。”
齐衡之不耐的朝着吟香吩咐了一句，吟香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她想要替主子说话，却也知道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只会给主子惹事。
拿了斗篷给周雅披上，才要跟着去，齐衡之却让她留步。
齐衡之牵了周雅出了门，周雅一手被齐衡之牵着，一手握着那颗火灵珠，这身上是暖了，可这心却寒凉一片，犹如这数九寒天的天寒地冻。
“这火灵珠，送与柳湘吧，她也怕冷。”
“她想要，我自会让人再去寻，用不着你的。”齐衡之用力的捏着她的手，“你难得手能暖一次。”
“心凉了，手暖不暖有何用？”
她甚至都感觉不到身子的暖，她觉得今日比平时更冷，冷的彻骨彻心。
齐衡之站住了脚，回头瞧着周雅，“你若是能多笑笑，这身子能一直暖和着，我大概会多喜欢你些。”
“只是一些吗？”
周雅有些恨自己，她知道她像是一个摇尾乞怜的小狗，祈求着齐衡之能多给她哪怕是一点点的爱。
她知道自己可悲又可怜，可她不知道该如何放手。
从入了齐府那天，她就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如今她就像是一个不肯收手的赌徒，明知再多的下注依旧是输的一败涂地，却仍是忍不住试了又试。
“青然，难得出府，我记得你喜欢吃李记的点心，一会儿办完了事儿，去给你包点，趁热吃，不仅暖心还甜的很。”
“你……”
周雅闭了闭眼，知道他不想回她的话，只能沉默着上了马车，一路无言。
是她……奢望了。
齐衡之去办了什么，她不清楚，就是去了几家铺子买了一些礼品，她也懒得问，许是知道如今的他不想她管太多，便就学会了闭嘴。
最后一站，是去了李记的点心铺。
李记点心铺是个茶楼，里面装潢雅致，都是字画打出来的隔间，不少富家子弟都喜欢在这里喝茶品尝糕点。
周雅以前也常来，甚至还会刻意的听一听那些人的高谈阔论，会听到不少关于世家的小道消息。
这会儿既然来了，便想坐下来品品茶，哪想还没等着她坐下，一人便进了这大堂，来人身份富贵，从旁还跟着侍女，周雅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怔住了神。
“母、亲？”
周雅的声音很低，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那头发花白，满脸横纹的人，是她的母亲？
母亲何时这么苍老了？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还是那个一头黑发，温婉年轻的女人，怎的……
“青然？”
周夫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自己的女儿，一声‘青然’喊出来，早已是泪流满面。
十年了。
从青然进了齐府，她就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女儿！
“母亲，您、老了。”
周雅嘴唇轻颤，周夫人别过脸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老了不是常事？十年了，怎能不老？我又没吃什么不老药。”
“母亲……”
周雅不懂母亲怎的这么说话。
她才喊了一声，就听周夫人又道：“以后就别喊我母亲了罢，自打你出嫁那日，你就不是周家的人了，如今你是齐家主母，我可担不起这一声母亲。”
“母亲，您……”
周雅想问，您就当真这么不在意女儿？
可还没等着她问，周夫人就急匆匆的朝着店家道：“我订的那些点心可包好了？”
“包好了包好了，就等着夫人过来取呢！”
“拿上，咱们走！”
周夫人吩咐了侍女，掉头就走。
全程没与周雅接触，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就仿佛是一对冤家见了面，恨不得赶紧离开落得个眼前清净。
周雅看着那恨不得跑起来的背影，那走的飞快的步子在快要出门的时候，绊了一脚，周雅快步的上前想要去扶，侍女已经先了一步，帮周夫人稳住了身子，周夫人顿了片刻，大步离开。
周雅僵在原地，那木质的地板上，是一滴滴的热泪。
“母亲……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周雅喃喃出声，齐衡之无声地握住她的手，“你也看见了，她身体无恙，免得日后又怪我不让你与周家有书信往来。”
“你是早知道周家人嫌我是吗？”
周雅抬眼看向一旁的齐衡之，她怔怔的问：“你是掐好了时间让我跟母亲在这儿遇上，好让我死心，是吗？”
她心里是有怨的。
这一面，还不如不见。
可她又哪里怨得了齐衡之，分明是她自己不死心啊！
她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
齐衡之冷嗤，“你还真把我当神仙了，连你母亲哪个时辰出门都算的出来？”
周雅不言语。
她知道周府到这里近的很，若是来早一步或者晚一步都很难遇上，也只能是赶巧了……
可这未免也太巧了。
或许是天意，让她彻底断了周家的任何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