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好说话地点了点头:“可以啊,那你让她跪下听吧。”
“噗——”香兰实在没憋住笑,一下子乐出声了。
感觉到数道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反应迅速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珠子当即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噗噗呜呜呜……三小姐您慢走啊……”
见状,魏玄目光阴沉的收回了视线,他瞪视着沈栖姻,厉声道:“沈栖姻,你别欺人太甚!”
闻言,沈栖姻声音不大不小地幽幽叹道:“萧琰说得对,你果然只听得懂驴叫。”人话是一点也听不明白。
“沈栖姻,你……”
“世子爷,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陛下隆恩浩荡,不日前赐封我为乡君,你虽贵为世子,但我大姐只是你的妾室,按照规矩,她见了我,理应请安的。”
其实除了面圣,还有一些特定的场合下需要行拜礼,其他时候大多作揖、行万福礼即可。
但非要让跪拜,却也没有问题。
魏玄从来没有将沈栖姻这个小小乡君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竟能用这卑微的身份压他们一头。
不过——
她能拿身份压人,难道他就不会吗?
“你既是让念姻跪你,那你是不是也要跪我?”魏玄趾高气昂地说道。
他原以为沈栖姻作茧自缚,会面露难堪地跑开,谁知她竟笑吟吟地回了句:“可以啊,下个跪而已,之前给沈如姻上香还跪了呢。”
“……”她骂他是死人是吧?
“世子,算了。”沈念姻拉着魏玄的胳膊摇了摇,柔声央告。
她可不想给沈栖姻下跪!
沈栖姻偏偏就算准了她这个心思。
有些人喜欢欺负人,是因为享受被欺辱者愤怒但无能的绝望。
但如果被欺负的人给不了对方任何想要的反馈,那愤怒的就会变成欺负人的那个了。
同样的。
魏玄他们觉得奈何不了她,是因为他们自以为会让人难堪的羞辱,她压根就不在乎。
可反过来,沈念姻却在乎至极!
瞧着那两人同款吃瘪的嘴脸,沈栖姻笑容清浅,礼貌询问:“世子爷,还需要我道歉吗?”
魏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关键时候,还是沈苍闻讯赶来,给了魏玄一个台阶下,才总算是让这件事情翻了篇。
其实沈栖姻心里很清楚,就魏玄那个性子,自己越是欺负沈念姻,他就越是觉得对方无辜,越是要维护对方。
可那又怎么样,连他一起骂就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缀锦堂。
沈老夫人歪在矮榻上,脸色很不好。
原本听下人说沈念姻回来吊丧了,她臭着一张脸将她好顿骂,结果这会子一见是魏玄陪她一起回来了,立刻便从榻上起来了。
“老身、老身见过世子。”她说着,俯身欲拜。
魏玄却冷冷说道:“不必了。”
看得出来,他对沈老夫人的印象并不好。
这时,沈念姻上前,懂事地扶着沈老夫人落座,然后袅袅婷婷地走到当中,朝着后者盈盈一拜,未语泪先流。
“孙女前些时日大病了一场,近来方才好转些,迟了来给祖母请安,还望祖母恕罪。”
“病了?”沈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明显不信:“什么病啊?”
“前些时日不小心吃错了东西,中了毒。”
“什么?!”老夫人震惊不已:“中毒?”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了呢?”
她语气殇然。
可沈栖姻却瞧得分明,那老太太眼睛里波澜未起,没有一丝心疼。
沈念姻说,在沈苍被抓进栖鹰阁的前两日,她吃了世子妃阮星狐送来的东西后,便作呕不止,站都站不起来了。
世子恐她病中忧心,便将沈苍入狱一事瞒了下来。
“后来病情稍有好转,我本欲赶回,谁知又出了大哥的事情,我一时急火攻心,便再次病倒。”沈念姻声音哽咽,令人闻之伤情。
“哎……”沈老夫人摇头叹息:“你不中用啊!不中用!”
“是孙女无能。”沈念姻看起来十分自责:“我病了这许多时日,连家里出了这许多事都没能回来,是孙女不孝。”
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落在魏玄眼里,就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给她委屈受了,于是立刻为她撑腰道:“老夫人不要责怪念姻,是我顾及她的身子,不准她回来的。”
“就连这次登门吊唁,若非她百般哀求,我也是不允的。”
“谁知竟果然不出我所料,才一进门,就受了一肚的气。”说这话的时候,魏玄还意有所指地扫了沈栖姻一眼。
要搁别人被阴阳,装作没觉察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沈栖姻这辈子回来为的就是一个“没事找事”,怎么可能轻松揭过,立刻表示:“呦,有世子爷在,居然还能叫人给我大姐气受,那你可要多检讨检讨自个儿,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
魏玄:“聒噪!”
沈栖姻:“跟你一样,管不住嘴。”
“你……”
“栖姻!”沈苍皱眉:“怎么跟世子爷说话呢?”
“用嘴说啊,您没看见?”
当着外人的面,沈苍有些挂不住脸。
可魏玄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竟诡异地觉得平衡了,合着这疯丫头不是针对他,而是平等地创飞每一个人啊。
出神间,忽然感觉手腕一紧。
他转头看去,就见沈念姻面白如纸,唇无血色,额上还满是汗珠。
“念姻!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