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路上没有再耽搁,途中接到叶雅的电话。
陈最说自己有点事,还没到家。
聊了几句,就赶紧结束通话。
金色的阳光洒满田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成熟稻谷混合的香味。
远处,几只白鹭悠闲地在刚收割过的田埂上踱步,时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陈最将车停在田边的小路上,推开车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野菊花香,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几口。
沿着田埂向前走,他看见父亲陈福贵正弯着腰,在一块玉米地里忙碌着。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灰色的裤子上沾满了泥土,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陈福贵一边熟练地掰着玉米棒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他身旁堆放着一堆金黄色的玉米棒,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爸!”陈最走到陈福贵身后,轻轻地喊了一声。
陈福贵听到声音,直起腰,转过身,看见是儿子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像是盛开的老菊花,充满了喜悦和慈祥。
“大宝,回来了?”陈福贵笑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透着一股温暖。
“爸,我回来了。”陈最点了点头,看着父亲,他鼻子一酸,差一点就落下泪来,还好他忍住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父亲,发现他的气色很好,脸颊红润,精神矍铄,一点也不像身患绝症的病人。
他上前一步,扶着父亲的胳膊,说:“爸,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我还年轻着呢,这点活累不着我。”陈福贵笑着推开陈最的手,“你看,我现在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吃啥都没味了,还能下地干活,这都是你孝顺,给我治得好啊。”
陈最听着父亲的话,他的心里更难受了,因为他清楚父亲的真实情况,他也知道父亲的身体...只是在透支。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
陈最接过父亲手中的工具,开始帮着他一起掰玉米。
他弯下腰,动作有些生疏,但他很认真,很努力,他想帮父亲多分担一些。
“大宝,怎么想到这个时候回来?公司不忙?”陈福贵看着儿子笨手笨脚的样子,笑着问道,他已经习惯了儿子不在家,因为他在外边要赚大钱。
“公司没什么事,我休假了。”陈最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不想让父亲担心,也不想解释太多。
“休假?那就好,那就好好休息几天。”陈福贵点了点头,他很高兴儿子能回来陪陪他,他很珍惜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父子俩就这样,一边掰着玉米,一边聊着家常,他们的语言不多,但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爱,充满了温情。
傍晚,他们把玉米地里的玉米全部收完了,陈福贵扛起一袋玉米,陈最扛起两袋。
“爸,你别扛了,我开车来的,你上车等我吧。”
“你这孩子,早说你开车啊,我在掰一袋子。”
陈最吓得,赶紧劝他。
“爸爸,求你了,我一天没吃饭了,改天在干,先回家做饭吃。”
老陈,手套戴了一半,又摘了下来。
“好吧,想吃啥?”
俩人把苞米袋子都扔到那辆二手车尾箱和后座上。
“我走回去,可不坐这个。”
说完,陈富贵背着手,扭头就走。
地和家的距离不到一里地。
坐啥车。
“嗯我陪你回去,回头来取车,正好去河边抓几条黄鳝。”
陈最是有名的抓鸟蛋,掏黄鳝高手。
这点,他爹陈富贵都服气。
“行,回家找个盆,桶没有了,你看着弄吧。”
“爸,日子咋过的,那个上次刷墙剩下的白桶呢?”
“让你妈拿去当家政用上了。”
陈最...
他们父子俩肩并肩地,慢慢地向家里走去,夕阳西下,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映衬得他们格外温馨,也...格外悲凉。
“我妈去哪儿了?” 陈最看了看院子,只停了一辆摩托车,那是母亲的代步工具,平日去镇里做钟点工必备神器。
“今天饲料厂活多,你妈加班去了。”陈富贵,到葫芦架下,抄起葫芦瓢。
“大宝,给我压点凉水!”
陈最赶紧快走几步,来到井边。
“爸,能行吗,太拔了吧。”
“少放屁,快点,我热死了。”
陈最没办法,赶紧给老陈弄了几瓢井水,老陈咕嘟咕嘟喝了两下。
还要喝,被陈最制止了。
“行了,爸留点肚子,我拿上好的花雕回来了,一会喝点。”
这下,陈富贵满脸的菊花笑开了。
“那感情好,趁你妈没在家,把上次你给我买的烟抽几口。”
陈最只能顺着他,这回来就图高兴,能吃喝喝,还得抽一口。
“今晚,你炒几个你爸最爱吃的菜。” 陈福贵坐在石墩上开始抽烟。
“早就给你预备好了,瞧好吧。”陈最故意不说,给老陈馋的,直催他去烧火做饭。
陈最蹲在院里搭的锅台旁,开始点火,“爸,要不你就不要下地了?我赚了一些钱,你和我妈歇着,就享福就行。”
陈福贵站起身,瞪了陈最一眼,“你个小兔崽子,我和你妈还年轻,不用享福,等将来你生个大胖小子,我们就去申城带孙子,那时候有的是时间享福!”
“呵呵,孩子妈都没有呢,我发现你俩可敢想象了!”此时,锅台的火点着了。
也把陈富贵的火也带起来了。
“大宝,我发现你就这方面傻,那个叶医生明显喜欢你,你咋不抓点紧,现在你还不成家,急死我们了。”
陈最....
“爸,我会努力的!” 陈最不敢继续说这个话题,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即使找个媳妇,也不能叫人家守寡吧?
但又不敢激怒老父亲。
“你炒菜,你妈好像到门口了!” 陈福贵见老伴坐着邻居的电三轮到了门前,赶紧站起身,走向了院门,
“哎…老陈,今天怎么还抽上了?” 王亚兰敏捷的跳下三轮车,随便拍打几下裤子。
开始唠唠叨叨起来。
“你儿子回来了,一高兴就抽了一口。”陈福贵一脸得意的指着陈最。
“大宝?我的儿!回来了?”
陈最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母亲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个趔趄。
陈最被母亲王亚兰抱着,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洗衣粉的香味,还有一丝阳光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陈最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鼻子酸酸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这一刻,陈最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的父母健在,他的家人安康,他的世界充满了爱,充满了温暖。
“我回来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