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琇语从魔宫正殿跑出来后,就像是早晨扎进了花间的蝴蝶,对着数不清的宫殿房间一头雾水。
她只是想找个房间休息,好好整理过混乱的思绪,左右观察,看到一处有两名魔族守卫守在门口的房间,便走上前。
“等等。”
那两名魔族一开始没有看清来人,直接就拿出武器将人拦在了外面。
“干什么?擅闯禁地——”
话没说完,其中一名魔族看清楚殷琇语的面容,迅速拿手肘肘击同伴。
手肘的疼痛感也将后面没说出口的威胁压回了肚子里。
那魔族还没来得及为同伴的“殴打”生气,眼前先出现殷琇语的脸,心中的愤怒转瞬之间变为了庆幸。
他收回武器,往后退了两步,与殷琇语保持了些距离后,询问道:
“殷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您若是有事情,不妨说说,我们看看能不能帮您解决。”
那外表凶神恶煞的魔族好似一瞬间就变得乐于助人,声音中还多了些恭敬之意。
殷琇语是了解一些缪离的秉性的,他对自已温和脾气好,却不代表他对所有人都是那样。
之前在小村子里那段时间,他为自已出头、将自已牢牢护在身后的模样,她见得太多了。
殷琇语一直觉得缪离对自已是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的,就好像她很容易被摧毁,需要他时时刻刻地盯着,才不会受到别人欺负。
从前她觉得他那些举动很是奇怪,知道缪离的身份后,就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人族与抗打抗摔耐磨耐造的魔族相比,确实脆弱了不知道多少。
在小村子里时,缪离就不容许人欺负她,像是给她周围安了一圈保护层一样,现在到了他的地盘,这样的保护只会只多不少。
他能放她在这样危险的地界独自出来,一定是能确定她的安全。
殷琇语对于眼前魔族的询问也就没有太多疑惑了。
她张张唇,准备拜托眼前的魔族给她找一处休息的地方,眼角余光注意到他旁边魔族警惕望向屋内的视线,注意力不由发生了迁移。
她眼睫毛颤了颤,想到一个探究疑惑的好借口,便开口道:
“我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休息,这里既然有你们守着,应该不是封闭着的吧,不然你们打开门,我进去看看?”
那魔族脸色立刻就变得慌乱,“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休息?”
他脱口而出,随后在脑子迅速转过魔宫的布局后,信心满满地自荐:
“殷小姐,我带您去别的更适合休息的地方吧。”
他越是这么遮挡,殷琇语越是觉得有蹊跷。
她想到今天才知道的缪离的身份,联想到幼时听到的一些关于魔族的排戏,心不由得有些慌。
她看着这个房间,光看外面的装饰,这里就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分简陋。
明明装饰这样简陋,却专门安排两个魔族守卫。
这太特别,注定了这不是个简单的房间。
殷琇语心中踌躇,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避过这她疑惑的问题,点名要这个房间。
“不用麻烦了,我就休息一会儿,也不需要更好的房间。”
边说着,她边上前推开门,身旁的魔族守卫还没来得及制止,殷琇语就先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屋子里与屋子外是如出一辙的简陋,空荡荡的偏殿,里面除了几根柱子外再没有其他的装饰物。
里面连灯都没有一盏,阴森森的,没有一丝丝人气。
却就是这样的环境里,一个剑眉星目、面目俊朗的男子坐在地上。
他双手双脚都分别被几根手腕粗的铁链锁住,头恹恹地靠在作为绑束的柱子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男人穿着一袭玄衣,衣裳上有几道被武器刮破的痕迹,脸上还有些残留的血迹,望过来的眸子却干净而透彻,看不出什么情绪。
无恶也无善,纯粹到不像是会因什么事情被关起来的人。
也不对……
殷琇语忽然反驳自已的想法,这样的人,被关在魔界,好像也很符合情理。
她看着望过来的目光,手捏了一下自已的衣角,问:
“你是什么人啊?”
燕泽从殷琇语推门进来时,就将目光移了过来。
他虽然失去了灵力,也能够判断得出来,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妖魔,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个。
可她为什么又会安然无恙、甚至还被两个魔族守卫恭敬保护着地出现在这里呢?
燕泽不知道,但从她带着些关切的询问中,他获取了些有用的信息。
他咳嗽了一声,唇边溢出一小股血流,平静地回答道:
“我是玄元剑宗掌门的大弟子,燕泽。”
他说的很简单,就是介绍了下自已的身份,该透露的信息都是透露地清清楚楚。
玄元剑宗,整个人族都知道的修仙门派,宗门理念惩奸除恶,斩妖除魔,保护了许许多多没有灵力的普通凡人。
可以说,玄元剑宗几乎就是凡人眼中最正义的代表。
殷琇语虽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小小的、闭塞的村庄,也是听过玄元剑宗的大名的。
而燕泽还是剑宗掌门大弟子,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好人,被抓着绑在这里……
殷琇语忽然语塞说不出话来,她回头,问跟着进来的魔族守卫。
“他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她心悄然绷紧,想到缪离的做派,不知为何变得慌乱。
魔族守卫脸色愤然,看着燕泽的眼里全是不满。
“殷小姐您不知道,这人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了魔尊不在魔界的消息,单枪匹马闯到了魔界,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损失。”
“还好魔尊回来得及时,才用了法子封了她的灵力,将他困守在这里。”
殷琇语悄悄松了口气,不是阿离故意找他麻烦就好。
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立场的问题。
她是凡人,也是从小接受着厌恶魔族的教育长大的孩子,本能地站在光明也就是修士这一方。
燕泽被关起来,她应当为他打抱不平,想办法助他脱困。
可做这件事的人是自已喜欢的人……
而且,从守卫的话来看,这件事也不是阿离的错。
人心是肉长的,很难如钢铁一般做出完全理性的判断。
殷琇语偏着缪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在心中为缪离找着借口,眼眸心虚地垂下,替他解释。
“阿离不是故意将你抓起来困住的你先闯进来,他才那样做。”
殷琇语说着自已都不相信的话,脸上浮出一抹羞惭的红,匆匆就要离开。
快要走出房门时,她回过头,看向燕泽:
“我会想办法让阿离放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