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万人迷又被男主攻略了》 第1章 系统 “你骗我。” 寂静的山林里,一个相貌俊朗的白衣男人,眼中泛红,咬牙切齿地喊出这句话。 他的对面站着鹅黄长裙的俏丽女人,听到质问,女人眉都没有皱一下,直接转身离开。 白衣男人瞬间怒意上头,一个飞身,落到女人正对面。 他拔出腰间佩剑,凛冽的剑锋指着她。 “你不准走!” 声音里满是怒意,应该是用上了内力,响彻山林。 山林很是空旷,还能听见男人声音的回声。 被剑指着的女人五官柔和,面上却没有半分害怕。 她轻启红唇,说出的话却比寒冰还冷漠。 “覃啸,两个选择:杀了我,或者,让我离开。” “黎墨,你以为我不敢吗?” 覃啸手中的剑往前伸了几寸,几乎触到了黎墨的脖子。 黎墨眼中没有半分恐惧,直直往前走,雪白的脖颈与银剑的距离仅在分毫之间。 反而是覃啸匆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到她的脖子上没有伤痕,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还存着险些伤了心爱之人的后怕。 黎墨面无波澜,直接离去。 只余身后悲痛欲绝的喃喃自语。 “你骗我,既然骗了,为什么不能骗我一辈子。” 声音细微,带着颤意,仿佛伤痛到了极点。 黎墨脚步似有细微停顿,几秒后,继续向前走去。 黎墨,江湖人称千面妖女,善易容伪装,也擅长谈情说爱。 用不同的脸,不同的性格姿态,去和看得上的人风花雪月,是她成年之后最爱干的事情。 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风流倜傥的皇商,行侠正义的侠士……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又结束了一段感情,黎墨甩开前几个月撩上的凌云派大弟子,回到自己暂居的小别苑里。 为保障自身安全,和剑客谈恋爱用的自然不是她原来的面貌。 黎墨进入房间,阻挡人视线的青莲屏风上,若隐若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姿。 片刻之后,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感觉的红衣美人出现。 她径直走向梳妆台,对镜自赏,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主人主人,跟我去别的世界攻略男主吧。】 那声音有些稚嫩,像是三岁左右的小童。 黎墨没有慌张,从桌上拎起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模样的木雕,问道: “是你?” 她在回来的路上被这个木雕绊了一下,当时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莫名其妙将它给带了回来。 手还被边边角角的锋利处划了道口子,一滴鲜血就这么渗透了进去。 话本里情情爱爱的故事多,得到异宝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也多。 黎墨闲来无事便会看看,对这些套路也是了解一二。 【是我,主人。我是来自时空管理局的系统066,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要和女主终成眷属的男主就是不按照剧情萌生不了爱意。 到了最后,小甜文总会变成BE虐文。管理局多次逆转时空,不仅没有带来好的结果,甚至使男主察觉出不对劲,黑化毁灭世界。 为了稳定时空,我们只能调转回最初始的世界,请外来的人攻略男主稳定时空。】 就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小玩意,要绑定她去别的世界攻略气运之子,也就是它嘴里一直念叨的男主。 男主,她很好理解。就和话本里的男性主人公差不多嘛。 但是攻略? 她不是很感兴趣。 黎墨坐在房间里的长椅上,身子微斜,两腿重叠,红裙下,美腿玉足,自是风情万种。 “小东西,爱情这玩意儿,我已经玩腻了,你找别人吧。” 【啊?】 没想到会被拒绝,系统066整个统都变得很是慌乱。 它是几个月前才生产出来的新生统,别说做任务,现在连第一步的绑定宿主都没成功。 系统066发愁着,“不自觉”在黎墨的脑海中显现出了自己的拟物形态。 黎墨的脑海中,一只胖嘟嘟、圆乎乎的小黑白团子很是发愁的模样,把两只肉乎乎的手臂往嘴里塞着,还发出嘤嘤嘤的细微声音。 小黑白团子个子不大,才到人的膝盖处,两只半圆形的耳朵也前后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食铁兽? 黎墨有些惊讶。 谁没听说过蚩尤骑食铁兽与几位人皇逐鹿中原的故事呢。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传说中凶猛可咬断钢铁的猛兽现实中这么可爱。 黎墨心中痒痒的,没有说话。 见她无动于衷,系统066却没有继续咬手臂。 001老大不是说我这样的形态谁都拒绝不了吗? 黑白团子把两只爪爪从嘴里拿出,又拍打起自己半圆形的黑色耳朵,嘤嘤哭诉。 【可是,可是我绑定机会只有一次怎么办?我好喜欢主人,看到主人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 虽不知为何物,看到食铁兽咬咬爪爪,拍打耳朵,她的心中多了些柔软酥麻的特别感觉。 甚至还有些心痒痒,想自己去揉捏一下那软绵的耳朵。 “你能出现在现实世界吗?” 黎墨不动声色试探道。 【可以的哦。】 察觉事情似乎能有些转机,066动作迅速,一屁股蹲就从脑中世界传送到了现实中来。 毛茸茸的,白净净的。 外人不知道,黎墨其实还是个毛绒控,家里庭院里还养了二十多只不同种类的猫。 此刻看到这般惑人的场景,她禁不住诱惑,伸手就将小黑白团子抱进怀里揉搓。 一顿狂撸揉搓之后,黎墨答应了黑白团子的请求。 “行,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就和你去别的世界玩一玩吧。” 【谢谢主人】 小黑白团子立刻从黎墨身上爬起来,两只爪爪合十,俯首作揖,样子憨态可掬。 看着它这个模样,黎墨想起了什么,询问道: “你的名字叫066?” 【不是的哦主人,066是编号。主人要给我取名字吗?】 066的话语尾音明显带着期待,逗乐了黎墨。 “你叫汤圆好不好?” 同是黑白配色,黎墨立刻便想起自己童年吃过的那碗黑白圆子。 “好,我喜欢。” 汤圆应下名字,语气兴奋地给她出各种攻略男主的主意。 黎墨还没听完,就制止。 “这次,换他们来攻略我吧。” 红裙女人嘴角微勾, “只要他们想得到我的爱,自己不就得付出更多的爱吗?” “哦。这样的吗?主人好厉害。” 汤圆懵懵懂懂,觉得自己主人很厉害,附和道。 为免部分读者不看作者有话说,提前在这里给大家排雷(不算章节有话说,本章字数也是超过两千的哦,不是在水文)。 1.女主非善类,但很会伪装。 2.可以当成沉浸式剧本演绎,每一个故事有每一个故事的人设扮演。 3.男全C,女主会有身份设定上的不C,比如臣妻太后妃子一类的。(作者的特殊癖好,顶锅捂脸逃走) 4.作者放飞自我之作,前面两本扑怕了,这本就想为爱发电,写点不为人知的Xp,咦嘻嘻嘻嘻嘻。(发出反派的邪恶笑声) 5.会有黑化强制爱和强取豪夺横刀夺爱等情节,不过都是女主自己演戏促成的,不是虐女主不是虐女主不是虐女主。(最少,绝对不是感情上的虐。应该会有虐身,但不是虐打,是作者喜欢的小黑屋圈圈叉叉什么的嘻嘻) 暂时就这些,后续再想到排雷再继续补充。 哦对了,这是作者写感情流练笔之作,之前写的就发现自己写不动男女主感情发展,怒而搞一本写纯感情流的。 这会是个超超超长篇,最少会写到百万字(除非后期有什么意外),一般是不用担心,作者现在手里都还有十几个故事人设没安排呢。 第2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 黎墨一同意,汤圆就兴奋开口: 【主人,我找了个与您原世界差不多的界面,正好方便您熟悉任务流程。】 黎墨无所谓地点头,准备进入时,她眼尖地发现汤圆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 【原主的人设与主人现在相差太大了,万一崩人设怎么办?】 黎墨粗略看了一下汤圆抽出来的话本,“天真医女啊”,若有所思,直接选择进入。 怕汤圆担心,她还特地多说了一句,“要不你去看看我以往的恋爱经历,再看要不要担心我吧。” “叮!” 【剧情传输中……】 黎墨接收到剧情,轻挑眉头。 这原本是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故事。 大胆商女阮佳心与江湖侠士桓容星从小相识,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阮佳心从小暗恋桓容星,多次表明心意却因竹马过于木讷不知情爱被拒绝。 后来桓容星为实现心中理想仗剑走天涯,阮佳心暗暗跟随,两人一起出行,结识一二好友,一路行侠仗义。 两人也不像从前那般生疏,在阮佳心的眼里,这就是他们感情渐好的信号。 哪知后被仇家追杀,为救好友桓容星坠崖,生死难知。 好友言桓容星已死,阮佳心却不肯相信,坚持寻找。 最后找到时,桓容星身边却跟着一个医女,他对医女甚是温柔,不似从前木讷冷漠的样子。 阮佳心十分伤心,想放下心中情感时却发现桓容星原来失忆,还被医女所骗说两人是未婚夫妻。 她又重回信心,一次次试图唤醒桓容星的记忆,也在这个过程被医女过于依赖桓容星的行为屡屡被伤。 直到又遇到麻烦的仇家,医女因为胆小娇怯必须由桓容星所护,因此也使得桓容星的动作受限,差点受伤。 是阮佳心以身相护,刺激了桓容星的记忆。 记忆恢复后,桓容星发现医女真面目,与她分道扬镳,也看清了阮佳心的真心,珍惜感情,与她相爱。 现在正是桓容星坠崖的时候。 【世界任务: 1.禁止OOC(崩人设)。 2.男主好感度100。 警告?:不能崩人设不能崩人设不能崩人设。】 黎墨,不,现在是医女陌师希,挽上垂下来的一缕碎发,背上了竹篓,去往山林采集平日用的一些药材。 经过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时,鼻尖突然袭来浓郁的血腥味。 陌师希心头一跳,这么重的味道,那人不知道是活是死。 荒无人烟的地方,万一招惹上不该招惹的怎么办。 陌师希想转身离开,到底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医者仁心。 如果受伤的那人还活着,岂不是罔顾一条人命。 陌师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嗅到的血腥味追寻源头。 顺着溪流往上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陌师希就发现了一大团黑影。 那黑影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泡着。 探明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陌师希走上前,将那个俯趴在岸上的人翻过来。 闯入她视线的那张苍白却难掩俊朗的面孔,陌师希伸手探去,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 接着,她便将男人搀扶起来,把他的一只手臂放在自己肩上,艰难的将人从溪水中抬出来,又一步一顿地扶着往自己的木屋方向挪去。 “呼~呼~” 男人个子很高,重量也不轻,即使陌师希习惯了从山林里背上重重的满筐柴火,这样负重前行还是非常的困难疲惫。 “嗯~” 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陌师希探头看去,俊朗男人拧着眉头,嘴唇也死死咬着,强忍痛苦的模样。 “你醒了吗?” 陌师希试探性地问道,没有人回应,她只能自食其力,艰难地运着男人。 却不知道在她问过话之后,靠在她肩上的男人迷蒙地睁开了双眼。 他感觉到女人柔软的肩头,以及鼻尖嗅到的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草药的清香味自带了安抚人的力量,即使还不确定自己的安危,桓容星也觉得很是安心。 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很快,他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是在被搬运的颠簸之中。 桓容星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不大的木床之上,眼前全是陌生之景。 他撑着床面坐起,感觉身上痛感袭来。 但身上很是清爽,身上褐色的衣服略微有些紧。一些伤口也被敷上草药用纱布包扎了起来,不小心磕到石头的头也被包了起来。 桓容星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喊人,一双眼锐利睁着,扫视着身边的环境。 他现在身处一个不大的木屋当中,房屋简朴,却很是整洁。 床对面的窗台被打开,透过几缕阳光和新鲜空气,不觉使人神清气爽起来。 那小小的木窗台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斜斜插着些高低不一的野花,缤纷的花束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很有几分自然的野趣。 未见屋子的主人,桓容星心里已经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还没继续看,木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素青色衣裳的年轻姑娘。 她五官清丽,双眸澄澈,长长的黑发被浅色发带绑束在身后,碎发调皮地轻点她白皙的额头,显得自然而又美丽。 “姑娘,请问这是哪里?” 年轻姑娘正是陌师希,她看到自己救的男人醒来,向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熬好的药递了过去。 “公子先喝药吧。” 看桓容星接过药她继续开口, “这是苍岭山。” 陌师希顿了一下,抿抿唇,继续说。 “我是在山东面的小溪边发现你的,公子身上除了被岩石草木刮蹭的伤痕,还有不少刀剑的痕迹,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仇敌?” 这次她当然不会因为桓容星的俊朗模样心生爱慕,欺骗他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桓容星浪迹江湖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一个胆怯医女的拙劣语言,原剧情里他没戳穿,不过是生性谨慎,他又失去记忆,为了未来故作相信顺应谎言好养伤罢了。 也因为最初的欺骗,即使在崖底两人相处多日,他也没对陌师希生出其他情谊。 不单纯的相遇,救命之恩也会让人怀疑用心。 第3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 现在到了黎墨这里,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医女,出于纯粹的好心救助受伤的陌生人,甚至会因为怀疑陌生人的身份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是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不会让人一清醒就生出警惕。 这样,单纯的美救英雄,每一分情意都会在他心中生出印记。 正如现在。 试探的话语说出口,陌师希又后悔似的皱了皱眉。 人家刚醒来,就问是不是有仇人,要是傲气一点的人听了,还以为是想赶人走呢。 还好桓容星虽然看出了她的犹疑,却不会因她的试探言论感到不快,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仇敌。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还多了几分愧疚。 才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 最初他还以为是受伤的后遗症,见了熟悉的人或者了解些别的情况应该能想起什么。 可到底是让他失望了,即使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桓容星面带一丝不好意思,歉意说道: “姑娘,真不好意思。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我是为何出现在这,怎么受那么严重的伤。如果姑娘介意的话,等我能行走了立刻离去。” 要不是黎墨提前从话本里知道男主的秉性就是正直不愿意拖累人的,她还以为他在以退为进呢。 当然,黎墨不会误解男主的意思,性格天真善良的陌师希就更不会误解了。 反而,她只会为自己的“强迫残疾人士”感到羞愧,比桓容星更退一步,主动留下身受重伤的病人。 陌师希摆摆手,忙不迭地解释道: “不用不用,公子放心,我住的这里比较荒凉,一般人是找不过来的。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就留在这里好好养病吧。” “那就多谢姑娘了。” 桓容星看着眼前人蹙眉低首安抚他的模样,心里微微触动。 “反正我一个人也很孤独,多一个人陪伴我在这里也不会无聊了,说来还得是我感谢你呢。” 陌师希浅笑着说道。 “姑娘救命之恩,比这小小的陪伴重要多了。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养病期间总不好一直姑娘姑娘叫吧。” 大概是第一次问女孩姓名,桓容星的耳尖涌上一股热意。 “我…我叫陌师希,阡陌的陌,师长的师,希求的希,公子可以叫我师希,不知公子名姓?” 陌师希说完自己的名字,大着胆子也问了一句自己救的男人的姓名。 谁知她说完后只迎来了一阵沉默,陌师希有些难堪,抬头向床上男人望去。 只见那寡言俊朗的男人嘴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才吐出几个字。 “我,不记得了。” 糟糕,戳到别人的伤口了。 陌师希又是一阵懊悔,看着男人自伤的神情,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经过脑子的话。 “公子别伤心,我检查过了,你只是头磕到重物有些记忆紊乱,等身体恢复了肯定就能好了。既然你现在没有名字,我捡…不是,发现你是在那条溪水旁,那条小溪名字很好听,叫星水河,我也可以先叫你阿星公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等反应过来时,脸红成了秋天的苹果。 我是不是越界了? 陌师希在心里想着,却看到床上的男人扬起嘴角,轻笑道。 “好,我就叫阿星了。不过,师希,不用连带公子那么叫,太客气了,就叫我阿星吧。也可以叫我阿星哥哥,你一个人孤单,可以就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好啊,阿星哥哥。” “师希。” 两人相视一笑。 陌师希腼腆地低下头,又想起什么,嘱咐起床上的病人。 “阿星哥哥,你刚喝了药,半个时辰后才能吃饭。你先躺着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桓容星撑着坐了一会儿,已是感觉腹部疼痛,也没有硬撑,乖乖地躺了下来。 “麻烦师希了。” 看着小姑娘自信满满出门的样子,桓容星安心躺下。 他也不是刻意想要麻烦小姑娘,实在是身体太过虚弱,只坐起片刻都觉得很是疲累,现在正好补补觉,期盼能恢复些体力。 桓容星再次醒来是被陌师希叫醒的。 她还是那件素青色的衣裳,端着做好的饭菜一步一步走了进来,脸上印着惊喜的笑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变化。 看到桓容星清醒后,陌师希将盘上的粥端给他,喜笑眉开。 “阿星哥哥,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做饭这么成功。” 桓容星没有看粥,而是盯着眼前的女孩,眼里都是笑意。 此刻在他的眼里,眼前的女孩脸颊被热洗熏的微红,眼珠水润润的,最重要的,是她两颊的黑炭“胡须”,像只第一次捕猎成功得意洋洋来炫耀的狸猫。 可爱。 桓容星心痒痒的,手也差点没控制住想要伸出来替她擦掉脸上的痕迹。 “怎么了?” 触到陌师希疑问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收回手捂着嘴轻咳以做掩饰。 “没事。” 桓容星端起碗,喝了一口热粥。 第一口下肚,热腾腾的感觉抚慰了他空虚的肠肚。 但随之而来的,是些许苦涩的焦糊味道。 看得出来,做饭的主人并不是很精于厨艺。 桓容星有些艰难地咽下嘴里有些硬的米粒,对着陌师希期待的眼神,夸了一句: “很好吃。” “真的吗?” 陌师希开始还有些紧张,虽然感觉自己这次大有进步,但有多年的自己都嫌难吃的经历来看,她还是不太自信的。 现在没吃过的都说好吃,那肯定不错了。 陌师希端起剩下的那碗粥喝了一大口,咽下去时就被猛然袭来的焦糊味道呛出眼泪。 与之而来的还有脸上噌噌升高的热度。 她顾不及看另一个喝了粥的当事人,鬼鬼祟祟后退了几步,飞快离开了“凶杀”现场。 没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包用油纸包的东西回来了。 “阿星哥哥,你吃这个吧,是我上次在镇上买的糕点,还剩了一些。你先垫垫肚子吧。” 第4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3) 陌师希的脸上升起一丝羞赧的红,鸦羽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姑娘身姿纤弱窈窕,肤色雪白,唇色微淡。 就像一只被蛛网束缚住想要逃脱的蝴蝶,脆弱,又让人不自觉升起一丝破坏禁锢的欲望。 桓容星捏着油纸的手紧了紧,按捺下心里的奇怪感觉后看着陌师希问道。 “那你怎么办?” 她手里的糕点不多,应该她是最后的存货。 全给了他,师希怎么办? 陌师希却扬起一丝暖笑,很是随意。 “没关系的啊,我之前自己就都是随便吃吃的。煮了饭,配点糕点和买的咸菜腊肉吃吃凑合一下。今天的粥是不小心煮糊了,但我煮米饭很行的。” “我等会重新煮了饭随便吃点就好。你是病人,饿了胃不好,我可以等等的。” 桓容星感觉自己实在乏力身体虚弱,耐不住陌师希的劝说,将仅剩的两块糕点吞入肚里。 如陌师希所说,过了些时间,她煮的米饭好了。 米饭看着熟度正好,与焦糊的粥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一看便知是常做的。 只可惜,除了好的米饭,她的米饭上只有些细碎的腌萝卜,有些寒酸和可怜。 桓容星心头涌上一股内疚的感觉,应该留一块给她的。 这一餐是暂时糊弄了过去,后面还有好多个一日三餐,总不能都这么糊弄着过去吧。 原来的陌师希因为爱慕,即使不擅长厨艺,即使炒菜将手烫出水泡,被火燎了心爱的发丝,也学了些桓容星喜欢的菜品每日食用。 不过是感动自己,桓容星也只有感谢,心中却升起更多的怀疑。 为了男人,还是得不到的男人,何必如此? 她当然不会这样做。 当然也不会用自己神奇的厨艺天天残害可怜的受伤病患。 和桓容星沟通过后,趁着天色没黑,陌师希下了山,花些银钱拜托山脚村庄里的一户人家每天送餐食上来。 当天的晚餐自然也是付了钱让村里人家做好后用木篮子装好带上木屋。 “麻烦师希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处处要麻烦姑娘照顾,让人家出钱又出力,自己却没有办法报答。 桓容星眼里是歉意,心里下了个决定。 ‘等自己身体好了,就接下做饭的任务吧。’ 翌日。 清晨,阳光透过窗照进屋内,暖洋洋的,很是惬意。 用完村里大婶送来的早饭,吃完药,又到了给身上外伤换药的时候。 陌师希端着准备好的药和纱布进来时还是非常冷静淡定的,不就是换药嘛,又不是第一次。 直到,桓容星紧咬薄唇死死拽着自己衣裳不肯放手,她才意识到昨天与今天的差别。 昨天敷药的时候,人还是不清醒的,陌师希完全将人当成从前练习医术的布偶娃娃,一板一眼地上好药。 现在人清醒了,还一副像要被轻薄的紧张模样,着实让人难办。 “阿星哥哥,你把衣服脱了吧,这样我不好上药。” 桓容星手没有放开。 陌师希像是领悟到了桓容星紧张的缘故,安抚道: “阿星哥哥,你放心。只需要脱上衣就行了,不需要脱光的。” 被安抚的人完全没有被很好的安慰到。 “姑娘!这不妥。” 他都被吓得又喊人姑娘来。 “有什么不妥的?” 陌师希只好暂时将药放在一边,双眸黑亮,认真解释: “阿星哥哥,你放心,在医者的眼里,男人女人没有区别。不需要因为这点耽误你换药,会影响身体恢复的。” 桓容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下了心里的一点不适,解开上衣。 入目是几乎覆盖住整个上半身的白色纱布,上面有的位置还有些深色的痕迹,大概是一些伤口的血迹。 陌师希将纱布一点点解开,隐隐约约的沟壑和肌肉轮廓出现在她的眼前。 没有半分犹豫,她开始给有伤痕的位置擦药。 柔软的手触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是温热的皮肉。 随着手的接触位置的变化,她感受到的温度不断上升变得灼人。 同时, “扑通、扑通、扑通。” 紧实的胸膛处,有力量的心跳声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心跳的速度似乎有些不对劲?’ 陌师希升起一丝疑惑,抬眸,正正好对上容桓星的视线。 那双眼中有不明显的羞涩和些许不好意思,陌师希这才恍然今天的换药和昨日的不同。 她嘴里念叨的是“医者眼中皆平等”,却还是因着不知名的原因将眼前的人和一般的患者分了开来。 两人迟迟没有分开对视的视线,渐渐晕染出暧昧的气息。 陌师希赶紧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敷药。 桓容星也才回过神来,他刚刚有些不对劲。 明明只是换药,他却不自觉地注意皮肤上游离的那双手。 柔软细腻,温热酥麻的感觉盈上心头。 他似乎从未与别的女子这般亲近过,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感觉那双手触碰到胸前,心跳更加失控。 他又是尴尬,又是羞涩。 还隐隐有些期待和好奇,好奇眼前的女孩会有什么反应,期待,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可陌师希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着头认真敷药。 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桓容星抿嘴,漆黑的眸子更加紧盯着陌师希。 却不由被她专注的模样所吸引,暑热已过,天气却没一下子寒下来。 女孩端着药,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处,细致入微。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必定有着一颗极为柔软的心。 桓容星没有记忆,却被这样柔软的对待,很难不对人生出星点依赖感。 好像就算没有记忆,他也不是虚无缥缈无人在乎的一个人。 思绪翻滚着,桓容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那双白皙柔软的手离开他的身体,他才恍然。 无意识间,心中对那份柔软多了些眷念。 “阿星哥哥,药上完了。我给你把了脉,你身体恢复的不错,可以起来走走,见见阳光,有助于恢复。” “好,多谢陌姑娘了。” 桓容星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身子骨可结实了,体质倍儿棒。 正如陌师希所说的那样,敷药第二天,桓容星就能够自己起身,还能在屋外的院子里走上几圈。 第5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4) 桓容星走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上有些疲累,便停下脚步。 但也没有回到房内躺着,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目光流连在院里院外的风景处。 今天太阳有些灼热,陌师希便将采摘处理的药材放在院子里暴晒。 为了药材均匀接受阳光的照抚,她还拿了双比一般筷子长和粗的竹棍在其中翻来翻去。 今日活计不少,陌师希着一身碧色长裙,用襻膊(panbO)将衣袖撸起束缚住,露出一小截藕色小臂。 一头乌发被青色发带束好置于身后,只留额头点点碎发。 这身装扮既方便又清爽,给这个简陋的小院子还添了不少颜色。 桓容星观察身边环境的目光不自觉就被她所吸引。 看着陌师希翻药材时的袅袅身姿,阳光下晶莹剔透顺着柔软脸庞往下吻过鼻尖唇角的汗珠,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人怔了一下,耳畔飞起一抹红。 他悄悄别过头去,不再看扰乱人心的“罪魁祸首”。 随着微风吹来的草药清香却不由他拒绝,由鼻尖飞入脑中心扉。 今早上药时,师希身上的似乎也是这个味道。 大抵是与药材待的时间久了,身上便也染上了两三分清淡的味道。 虽说现在鼻尖嗅到的极有可能是药材被翻起时带动的味道,桓容星的心却不比脑中劝说的那般冷静。 “扑通、扑通、扑通。” 又是一阵极为震耳的心跳声音。 桓容星不由庆幸:还好现在与师希隔了些距离,不然,若是再被听到,两人相处便会多几分尴尬。 陌师希没有注意到桓容星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只是一边晾晒药材,一边和桓容星搭话。 说的或是些闲碎的琐事,或是些自己听说过的小故事,或者仅仅是介绍一些居住地方的位置风俗。 她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因为善解人意,心又柔软细致,会深入考虑别人的所需给出关心和照顾。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太过茫然,多知道些、熟悉些事情总是会多几分安心感的。 桓容星便在这璀璨阳光,悦耳细软的声音中,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却多了几分归属感。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就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 只是看着陌师希,心中便生出暖意。 一日三餐,四季陪伴,温馨又让人眷念。 即使没有失去记忆、没有过往,桓容星也没有那么着急地去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每日粗茶淡饭,生活平淡,他也甘之如饴。 就这么日复一复的平淡如水的生活,桓容星身体恢复速度惊人。 才半个月,基本就已经行走自如,身上的伤已完全康复。 就只记忆还没恢复,其他的都没什么大碍。 又是一日上午,刚用过早饭,陌师希在院中处理草药。 桓容星则在不远处砍柴,将两人从山上捡来的一些长短不一的碎柴均砍成约莫十五寸的长度方便使用。 也是有些奇怪,桓容星长着一副玉面郎君的世家公子模样,力气却大的出奇。 两人一起去山上捡柴,陌师希背着半篓子就有些乏力。 而他呢,背上的竹篓装得满满的,两手还能各提很大一捆用草绳绑好的木柴。 就这,他还很轻松,仍有余力。 陌师希很是吃惊,她向来万事不着心,很快便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兴奋开口: “有这么多柴,省着点用,半个月里上山我都可以专注采药材了。阿星哥哥,你太厉害了!” 桓容星当时也是震惊的,但想到自己身上的某些伤痕和身体渐渐康复后感受到的全身力量,倒也觉得不足为奇。 不过心里对自己曾经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 听到陌师希不掺其他心思的夸赞,几分疑虑被压在了腹中,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也可以让阿波叔多休息一阵子。” 阿波叔是山脚村里的猎户,经常上山,为防止山里蚊虫和大型动物的侵扰,他与陌师希来往还挺多。 陌师希为他提供草药,阿波叔则下山前给她带上一两捆柴火。 最近阿波叔因着疏忽大意与山里的野猪正面对上,虽然幸运保下了一条命,腿却不小心折了,小一个月都不能上山。 这每日烧水要用的柴火只能靠她自己来了,还好有桓容星在,一下子又解决了这么个让人困扰的问题。 “对,我得找个时间下山和阿波叔说,我这暂时没什么问题。他好好养病,不用着急上山来还情。” 陌师希被桓容星一提醒,想起了这么件事,更加开心。 阿波叔受伤用的药是陌师希开的,受了她的情,还耽误了人家的事,淳朴的中年男人心里很是内疚。 现在木柴的事不用担心,他也能好好养伤。 “阿波叔就是这样的人,总是为别人考虑。” 陌师希还在和桓容星说着,却不知道在他的眼里,总是为别人考虑、最善良淳朴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还有阿星哥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呢。明明伤还没大好,就出来和我一起捡柴,肯定是心疼我太累。” 又想到那天陌师希脱口而出的“心疼”言论,桓容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明明知道她只是将他看作爱护妹妹的哥哥,自己却总是忍不住想多。 这样有损姑娘清誉。 桓容星甩了甩头,将脑中的杂念通通甩掉,专心劈起了眼前的一摞木柴。 不知过了多久,杂乱的木柴被摆放成了整整齐齐一摞一摞的模样,桓容星正准备休息一下,院子传来了敲门声。 他看向旁边,陌师希不知何时不在旁边的石桌处理药材,环顾四周,屋内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大概也猜到了陌师希现在是在屋内,桓容星暂时没有呼唤她,径直走向门口,打开大门。 一个褐色衣服、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妇人端着竹篮站在门口。 看着屋里的人不是熟悉的姑娘,中年妇人面上有些吃惊。 这半个月里她虽然常常上山送餐,接过餐食的却一直都是陌姑娘。 现在换了个人高马大的俊青年,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第6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5) 桓容星也看出了她眼中的不信任,转头喊了陌师希一声。 等她出来后,便暂退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后。 陌师希本来在包装近来晾晒处理好的药材,准备过段时间到镇上卖掉,听到有人喊,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她嘴角绽开笑容,声音脆甜: “贺家婶子,今儿个怎么上来的这么早?” 这个妇人正是陌师希在村里委托做饭并送上山的那位,真正的姓名不太知道。 只知道是一个读书人的寡母,她便顺着读书人儿子喊她贺家婶子。 贺婶寡居多年,家里没有什么劳动力,又要供养读书的儿子,几乎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 也是前几年贺哥考上了秀才,少了田间要交的公粮,才算稍微宽泛些。 但今年秋闱要到省城去,少不得得多赚些银钱。 都说穷家富路,贺婶又将全部希望放在儿子身上,自然想方设法多筹谋些,也就接下了这每日上山下山极为累人的活计。 贺婶看到熟悉的姑娘,心放下了一半,又考虑到什么,极为纠结地问道。 “陌姑娘,这位是……” 陌师希知道她的意思,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异样,笑容清澈甜美: “这是婆婆的姐妹的孩子的嫂子的儿子,算起来应该是我的远房表哥。表舅母病了,想起离家多年的姨母,心里牵挂,就让表哥来寻婆婆。只可惜……” 说到这,陌师希也想起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眼中自然流露出些伤感。 这反而让贺婶更加信任。 ‘陌婆婆忌日就在这两个月里,既然千里迢迢地来了,肯定不能说走就走。 陌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又帮了我们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个亲戚来看看,也算是一桩喜事。我还是不要说些惹人厌的话了吧。” 贺婶将思绪理清楚,又睁大眼睛打量站在陌姑娘身后的男人,双眼清明,眉目端正,应是个好人。 她放下担忧的心来,将手中的竹篮递过去,说起了今日早来的原因。 “陌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阿彦现在马上要去省城应试,家中只剩我一人,又听说阿波叔在山上遇到了野猪还折了腿,怕我遇到什么危险赶不回来,愣是让我向你辞了这份工。” 说着自己的来意,贺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贺大哥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近来山上确实不太安全,我住惯了又熟悉草药习性可以暂时避避,您还是多注意些为好,要不然贺大哥应试也不能静下心来。” 陌师希很能理解贺婶儿子的担忧。 母子相依为伴十多年,好不容易儿子要混出个人样,母子却因故看不到,那对于两人来说是个多么大的遗憾啊。 因此,她非常爽快地应允了妇人的辞去,付清允诺的报酬后,还从家中拿了些自己从前买的一些材质不错的宣纸送给贺婶。 “听闻贺大哥多次受先生夸赞学识,此次应试必定中选,贺婶您就等着享福吧。这些宣纸您拿回去给贺大哥,就当我提前送的贺礼了。” “多谢姑娘。” 贺婶得到雇主的理解,心里的内疚少了很多。 又得到陌师希送的寓意极好的礼物,心情更是舒畅,紧皱多年的眉头微微舒展,感激的心情溢于言表。 “陌姑娘,竹篮里有我准备的午饭,还有一些馒头和自家腌的萝卜咸菜,配饭菜吃一绝。要是‘没时间’做菜,多煮些饭也能对付些时日。还有我特意烙的一些……” “好,好,我知道了。” “贺婶,我在山上住了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吗,您不用担心我。您呀,就好好待在家养身体,等贺大哥回来带您过好日子。” 陌师希送走絮絮叨叨的中年妇人,一转身正好对上桓容星的眼,她笑了笑,开着玩笑: “糟糕啦,阿星哥哥又得忍受我的厨艺了。” 陌师希话不多,正如与桓容星相处时无话找话一样,遇到苦命的人,她总忍不住伸出手帮一下。 贺婶和儿子相依为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盼头,给人家一些精神安慰,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桓容星没有说话,眉头紧皱,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清脆的笑声唤醒了思考的青年,桓容星看着陌师希嘴角两侧装着的两泉清酒,差点又要沉迷的时候,陌师希开了口。 “哎呀,骗你的啦。现在时间还早,我等会下山去找找别的人家,肯定还有别的叔叔婶婶愿意接下这个活。” 桓容星知道现实没有想象的这么容易。 山路虽不凶险,路程却有些远,再加上近来野猪出没,愿意为了钱揽下这个活的人寥寥无几。 再穷,也得有命花不是吗。 想到这些天陌师希对自己的照顾,他清清嗓子,声音清润: “我虽没有记忆,却觉得自己好似有几分手艺。要不然以后由我来负责一日三餐。” “真的吗?” 陌师希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从桓容星含着笑意的眸中判断出几分自信,陌师希升起了几分“游玩”的兴致,声音轻快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那我们去镇上吧。正好我最近处理好的药材也要去镇上卖掉,卖掉后可以带些米面粮油和菜回来。” “贺婶才走没多久,她与我说过今天她还要去镇里给贺大哥买些笔墨,坐村里的牛车过去,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蹭到车。” “去镇上的路可远了,不坐车腿都会走得酸疼。” …… 陌师希当即锁上了木屋的房门,背上装着草药的竹篓,拉着桓容星往山下的方向一路小跑。 桓容星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被拽着的力道,往前跑去。 手指间触到的柔软,还有随着风声传来的欢喜的少女声音,扰乱了少年的心绪。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两人一路小跑,正好赶上准备出发的牛车。 “刘伯。” 陌师希和赶车的中年男人打了招呼,随后便拉着桓容星一齐坐在了牛车的一侧。 另一侧坐了几位提着篮子的婶婶,其中便有一位是才分别不久的贺婶。 第7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6) 见到陌师希,她们都极度热情,陌师希浅笑着一一回应大家的招呼。 “坐好了啊,出发了。” 刘伯粗犷的声音从车前传来,牛车也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 前一截路是乡里的小道,并不怎么平坦,几人也随着车辆的摇摇晃晃左右倾斜动着。 “喀嚓。” 前进的车轮碾到了一颗小石头,引来偏向一侧的颠簸。 “啊呀。” 桓容星只听到脆甜的女儿声音,随后便是右肩上突然的重量一触即离。 明明仅仅是一瞬,柔软沁甜的女儿香似乎却深深地沾染上了衣襟。 桓容星恍若不经意间往右侧头,鼻尖轻动,香甜的味道侵入了心里,心里震响,扑通扑通地乱跳。 走过颠簸的那段小路,临近镇上方向的道路宽敞而平坦。 大概是因为经过的人了,路也变成顺和的模样。 村里的几位妇人本就是热情好热闹的性子,方才因为路不好走没有闲聊的心思,现在一路畅通,好奇打探消息的也起来了。 “陌姑娘,这位是?” 说话的是贺婶身旁的一位圆脸大婶,想来是到的匆忙,两人的八卦消息还没互通,对于突然出现在陌师希身旁的陌生男人好奇得很。 陌师希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她身边的几位大婶笑着调侃道。 “这小伙,真俊(ZUn)呐,和村里的小伙儿不像一路的,气质比较像天仙一般的陌姑娘。” “可不嘛,一个俏,一个俊,真是郎才女貌。” “我家那小子还想让我上山找陌姑娘提亲”,说这话的是一位姓王的大婶,面容有些凶恶,四肢也很有些肉,看着很有力量。 她冷笑一声,“他也配。陌姑娘貌美又心善,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也好意思说出那话。” 说到这里,婶子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桓容星。 身姿挺拔,犹如阳光下的笔直翠竹,潇洒俊逸的模样令人心醉。 王婶满意地点点头,“我看这小伙就和陌姑娘很是相配。” 对着陌师希,凶恶的大婶心里也是软乎的,语言更是多番关心。 余下的几位大婶纷纷点头,关于两人的关系讨论也走向了暧昧的方向。 她们也没什么恶意,大抵到了这个年纪,就总想把身边的人拉郎配,尤其是俊俏的少年少女,更是喜欢凑做一对看热闹。 听到众人暧昧的推测,桓容星刚刚安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明明知道不可能,师希对待他虽体贴,一举一动可没有半分失格,他却还是忍不住对她将说出口的回答生出几分期待。 结果陌师希一开口,就打破了他心里不知意义的期许。 “几位婶子,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哥,是婆婆的姐妹的孩子的嫂子的儿子,受长辈之托来探望婆婆的。” 陌师希所说的两人关系很是绕来绕去,像是一团理不清的麻线团。 还好几位大婶人生经验丰富,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辈分颇高的长辈,大家还是很快就理清了这复杂的关系。 看大家都露出明了的神情,陌师希继续解释。 “婆婆喜爱四处行医,捡到我后才决定定居山中,也并未与家里人通信告知。失联太久,表哥找了很久,近来才找到婆婆的位置。” 理清关系后用不善眼神看着桓容星的大妈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抱歉。 亲戚关系是有些远,也没有经常通信往来保持联络,难怪这么久也没见有人来看望。 她们还以为是亲戚嫌弃,都很是义愤填膺,私下里打抱不平的话说了不少。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簇拥在一起的婶子开始对着桓容星嘱咐叮嘱。 “师希是个好姑娘,又善良又温柔。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要不是有一技之长傍身,一个小姑娘,该活得多艰难啊。” “陌姑娘可好了,当时被陌婆婆带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一般,小脸白嫩,跟画里的仙童一样。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出落得越发出色,心还善,怕不是观音娘娘派来的仙女儿吧。” “是啊,陌姑娘救人还不图回报。打猎的猎户受伤,村里贫穷的村户她都不吝于帮助。每半个月下山购买东西时还会给村里人义诊,陌姑娘现在一个人住,我们可都把她当亲姑娘看待。” “又漂亮性子又好,小表哥可得多关照关照她。回去后和长辈多商量,可得仔细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好好照顾她。” …… 陌师希耐心地听着各位婶子的话,她靠着医术和辨认处理药材的技艺活的舒服,并不需要什么好人家来帮衬照顾。 这些她自己心里清楚,却不会大咧咧地说出口拒绝别人的好心。 有些话虽然不太中听,确是她们打心底认为的为她做的好打算。 而且这些话也是为她撑腰,一村里的人都关心她,让这突然来的远房表哥不敢看不起陌师希一个孤女。 桓容星听了这些话,全是对陌师希的夸赞之话,其中还有一些为了真实性讲的“善良女孩不求回报救助孤寡老人”等等事迹。 每一句话都将他眼中、脑中、心里对陌师希的形象变得尤为不一样。 有钦佩,有赞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并不在乎整村人的威胁,但一转头,眼中女孩因为被大夸特夸两颊升起的丹霞,心蓦然柔软。 闲聊中时间过得极快,好似片刻之间,牛车就已经来到了镇上。 婶婶婆婆们陆续下车,三三两两结伴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陌师希此行的目的是卖掉最近炮制好的药材,与众人的方向不同,简单告别后便与桓容星一同走去自己常去的药铺。 药铺的掌柜与她熟悉得很,也了解她炮制药材的技艺多么精湛,没怎么还价,就全收了她竹筐中带来的所有药材。 “哗啦哗啦。” 绣着木槿花的香囊被陌师希抛上抛下,里面的碎银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俏丽的姑娘眉眼弯弯,回头向后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星哥哥,今天的我可是个小财主呢!还不讨好讨好我,你今日想要的东西我可能全给包下。” 陌师希的眼明显亮了亮,脚步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第8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7) 这话是开玩笑的。 但却能看出陌师希心里对桓容星很是亲近,对外人的界限感对他一概没有。 两人相处久了,陌师希表现出了活泼调皮的那一面,桓容星对此乐见其成,弯着眼睛,配合着装模作样地作揖。 “师希小姐貌美心善,在下慕之服之。今日就全仰赖师希姑娘照顾了。” 两人打闹玩笑着,全然没有在旁人面前的疏离感觉。 牛车到镇上的时间离正午差不了多少,他们来得急,并没有吃贺大婶提前送上来的午餐。 此时有了银钱,陌师希十分大方地拉着桓容星进了镇上生意最好的客栈,吃了几道大厨的拿手菜,才蓄满体力出来购置所需的物品。 第一站是去买了做饭要用的米面粮油,家里的米缸差不多要空了,现在正是填补的大好机会。 第二站便是买些储藏时间长些的食材,陌师希并不擅长耕种,家中自然没有随吃随取的蔬菜,大多数时候都是去山里采摘野菜食用。 山里采摘野菜充满了随机性,采摘到的并不一定全是两人喜爱的。 没条件时肯定是有什么吃什么不能挑拣,现在到了镇上多买些食材,接下来的几天也能换换口味,吃得好些。 买完食材,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突然,一个铺子中走出一个干活的伙计,那伙计看到陌师希,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 “陌姑娘,今日店里上市了新口味的糕点,要不然进来看看。” 芳如阁。 桓容星注意到店铺大门上悬挂的牌匾名字,正是之前出现在陌师希分享给他的糕点外面的油纸上的名字。 不用多想,这家店铺应该是她很喜欢的糕点铺子。 回忆起那天陌师希的“舍爱”,他眉头舒展,语气温柔地提议。 “师希,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啊。” 陌师希脚步带了些许雀跃,才进到铺子里,她便十分熟练地开始点单。 “掌柜的,麻烦帮我帮两份栗子糕,还要一份杏仁酥还要一份莲子凉糕,一起包起来。” “好嘞。” 张掌柜一看到陌师希进来,瞬间眉开眼笑,指挥着店里伙计包装她买下的糕点。 选好自己常吃的糕点之后,陌师希转头看向桓容星,眼带询问。 桓容星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想吃的糕点。 既然如此,从掌柜手中接过用油纸包装好的糕点,陌师希就准备和桓容星一起离开。 张掌柜仍然眉眼带笑,却暂时阻断了两人准备离开的脚步。 “陌姑娘,先别急着走嘛。我们的糕点师傅最新做出了一款很特别的新糕点,外皮酥脆,内馅香软,还用了最新上市的一批秋桂花呢,您要不要来一份试试。” 张掌柜可不是见谁都推荐店铺新出的糕点,尤其这个月上的这一个品种,用料比前面的都相对精致贵一些。 镇上除了几位富家小姐,其他时候的顾客大多都是买些廉价的绿豆糕,根本不是他的意向顾客。 陌姑娘就不一样了,某一个方面来说,她也是糕点铺子的大客户。 毕竟做饭不好吃,买很多糕点填饱肚子的事她可没少干。 自己一个人靠卖炮制后的药材挣的钱完全够好好生活,她来铺子里买糕点的时候也不拘价格,只要好吃,来者不拒。 因此,张掌柜信心满满地向她推荐,在他的想象中,陌师希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准备包装糕点的油纸已经抽了出来。 结果却听到了陌师希纠结痛苦的拒绝,“不了,下次,下次一定。张掌柜的,这种新出的糕点下个月应该还有吧。” 她一边拒绝,一边拉着桓容星的手疯狂往后退,快步走出店铺后才放下心来。 张掌柜做了她不少生意,深深知道怎么拿捏她的心思。 现在不赶紧退出来,等他想出多种话术来劝服她的时候,手中荷包里的银钱就不保了。 走出店门,陌师希和桓容星这么解释着。 桓容星回头看了眼芳如阁,门口张掌柜追了出来,看着陌师希避之不及的态度陷入了沉思。 张掌柜目瞪口呆的表情透露出的意思清晰可见,显然陌师希的拒绝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陌师希没有回头,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跟在陌师希的身后,还是桓容星忍不住问出口: “为什么不买下新出的糕点?你不是很想吃吗?” 小姑娘两颊微鼓,有些泄气, “荷包空空啊荷包空空。” 养家糊口的女人不容易。 桓容星很是疑惑,“前面花的钱还不足卖药材钱的一半,怎么会不够呢?” “我可是要养你的,你身上的衣裳是找猎户买的旧衣,粗糙破旧,裤腿处还有些短,这怎么行呢。” “出门前我就想好了,留一半银钱给你买两件成衣,口腹之欲自然就不足一提。” 陌师希的手也不是制衣服的,没有那个手艺,不能买布匹回来自己做,在店铺里买成衣的价格贵了许多,就需要多备些银子。 桓容星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愣了片刻。 陌师希不过十来岁,及笄也没几年,还是个馋嘴的小姑娘。 现在却为了他,再一次割爱相让。 这让他这个八尺有余的大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对她好为她付出的心思如同欲醒的火山般不停向外涌。 他在道路上思绪万千,全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到了镇上一家有名气的成衣店,他像是个木偶般任由陌师希摆布,一会儿换这个衣服,一会儿又试那个服装。 什么木偶,说是小姑娘手中任人打扮的布娃娃也不为过。 从前的陌师希既然爱慕桓容星,自然不会柔软的新衣服都不给他买。 只是她总是自己暗暗的买好,桓容星醒来只以为是原先就有的服饰,自然而然地接受,理所当然就没什么震撼感动之情。 现在两人不过是兄妹的关系,对人好也不会藏着掖着,桓容星当然会为她的付出而动容。 也就,主动承担起了一切搬重物的重担。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话糙理不糙,应是如此。 “师希,这套怎么样?” 换了一套新装扮的桓容星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第9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8) 桓容星先换上的一套雪白的衣袍,衬得本就俊朗的容颜更加公子世无双。 方圆十里内,也没人见过如此风度翩翩、如玉如磋的少年郎。 从店门口经过的少女偶然一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中多出几分痴意。 接着他又换上的一件月白色的衣裳。 当前的朝代江湖侠士颇受欢迎,这套浅淡蓝色的衣裳正是模仿的侠士的服装,手臂、长腿与腰肢处都略收缩了不少,紧身的服装方便行动与干活。 穿在桓容星的身上,恰恰好修饰出他的窄腰,似夺人性命的刀。 被束缚的手臂和小腿略显鼓胀,虽不见内里的肌肉,却不会让见到的任何一个人忽略其中的力量。 这下围在店铺外的人更多,与先前不同,现在偷摸着看的大多是已经婚配的妇人。 她们关注的与不通人事的小姑娘不同,那双勾子利得很,往桓容星窄腰和臂间徘徊,眼里像是在放光。 桓容星敏感地感知到在身上扫射的目光,心里并不高兴。 长眉蹙起,眼神一暗,向外看去的眸光冷冽中带着极重的压迫感,逼的围着的人飞快散开离去。 “这套好,像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我都能想象阿星哥哥骑着骏马飒沓如流星的模样了!” 陌师希双眼泛光,她独居山林好几载,人是习惯了那种孤独,却也还会对游荡江湖的爽朗侠士持有天生的好感。 女孩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是灼人,比妇人直勾勾的眼神单纯,却热烈的多。 桓容星耳尖染上一抹晚霞,不经意地整理微微皱起的领口,那点不高兴的情绪消失殆尽,嘴角弧度不断变大。 “这个一定要买,阿星哥哥,还有哪套你喜欢的,我让店里的伙计一起包起来去结账。” 桓容星眼神从自己试过的衣裳一一扫过,眼睛最后定在了青色的那套上。 他记得,与师希这些天的相处里,她换过的衣裙里,这个颜色出现的最多。 若是买了这一套,两人下一次出门若是一起换着出门,怕是更会让不知情的外人误解两人的关系。 但不知为何,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眼睛还是没有从上面挪开。 听到陌师希的催促,他抿抿唇,手往另外一套白色的衣袍处虚晃了晃,最后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递过了青色的一套。 在山里生活,砍柴做饭都是些容易弄脏衣服的活,白色的衣袍难以清洗的干干净净,肯定是不能选的。 桓容星成功说服了自己,脸上没有半分心虚的神情。 陌师希也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两套一起包起来结了账。 走出成衣铺店门,陌师希还在回忆那套飒爽的侠士服装,又与自己从前捡到桓容星时的回忆对上了号。 她心中突然蹦出个关于桓容星身份的猜测,侧头看向桓容星,告诉他自己的猜测。 “阿星哥哥,好像,我在河边发现你的时候当时你身上的那套和这套有些相似。” “你说,会不会从前你也是个侠士,每日惩奸除恶扬善。只是与坏人搏斗才不小心坠下了山崖。” 陌师希描述的画面与桓容星的过去极为相似,刹那,桓容星的脑中闪过几帧画面。 有自己穿着紧身的练功服在一个宽敞的院子里练武的场景; 也有自己和一男一女在树林里共同战斗的场景,那一男一女的模样却很迷糊,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心里却觉得自己应当是认识他们的; 还有他身手敏捷猎杀野兔野鸡后烤熟后的场景,那烤好的猎物油光水亮,看着味道上佳,要是师希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吃; ………… 无数从前的画面出现速度越来越快,脑中一瞬间被许多混乱的记忆囫囵填入,他却理不清楚,只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发痛。 “阿星哥哥,阿星哥哥,你怎么了?” 陌师希连忙将手探到桓容星的额上,眼中全是担心。 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眨眼间,桓容星的脸就变得苍白,一只手还扶在左额上,神色很是痛苦。 “没什么。” 桓容星从乱七八糟的记忆里出来,暂时没有管可能是自己的从前,看到陌师希关心的眼神,无力地笑了笑。 “就是头有些疼,应该是早上没睡好。” 不知怎的,他瞒下了自己脑中可能是他曾经的回忆,故作无事提着东西与她继续在集市上逛来逛去。 坐上牛车回程的路上,桓容星看着与拨乱发丝的清风斗气的陌师希,还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啊。 他心里默默出现了一个想法: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和师希一起过日子,好像也挺好的。那些刀锋剑影的生活,师希会好奇,但不会渴望。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全部想起来,何必说出来扰乱现在的生活。” 回到家,桓容星非常自觉地开始干活。 先是熟稔地将米面和调味品放到该放的位置,又将新买的衣服清洗晾晒在院中的竹竿上,然后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理清自己的思绪。 师希现在住的房子并不是很大,药室、厨房和宽敞的院子该有的都有,除了居住的卧房。 就像牛车上几位大婶说的一样,从前都是她和陌婆婆相依为命。 建造木屋时住的卧房并没有刻意留出多的空间,也只有两间,自陌婆婆过世后,陌婆婆住的房子就被暂时封锁。 现在多了一个大男人,按理说两间卧房是不缺的。 但他出现的时候是外伤重重的伤患,防止伤口被灰尘感染,是不方便住陌婆婆曾经住过的那间房的。 即使男女有别,为了自己的患者能好好养伤,陌师希是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桓容星的,自己则住在了陌婆婆的房间。 陌婆婆房间也不脏,虽然被暂时封锁,陌师希还是会常常打扫和开窗通风,还会泼洒清水吸附空气中的灰尘。 只是比不过有人居住的房间。 此刻进了陌师希的闺房,桓容星将东西放下,在木窗前的凳子坐下。 窗前摆着的还是熟悉的花瓶,只是里面的花束变了模样,但不改风中自然得意的模样。 桓容星眼中也出现了摆放花束的主人。 第10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9) 有时是少女挽着袖子在外面处理药材的模样; 有时候又是少女体贴关心他的样子; 记忆由远及近,桓容星手触在柔软的花瓣上,眼中浮现出的是少女自然认真又自信的样子。 他们从镇上回来,在村里下了牛车,当时并没有直接回山上的居所。 陌师希帮常下山,没有特别的事情,一般都是每一旬才到山下一次。 每一次就是为了用炮制好的药材卖了银钱补充生活用品,从镇上回来她都会暂时在山脚的村子里落脚,给村民义诊。 这也是村里的每一个人对陌师希态度都十分仰慕崇敬的原因。 仅一方简陋的木桌木椅,便能拯救因贫困忍受病痛的村民。 在她的眼里,众生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 温柔的少女自信认真为人解决病痛,女子也并不柔弱,身上散发的强大力量令人折服,也令人心醉。 由今日的所见所闻,他又回想了前面那些时日与师希的相处。 她的善良、温柔、坚强、力量等等,无一不令他心动。 此刻,他才认清自己的心。 是的,他喜欢上了师希。 所以,才会抱有不可能的期待——在大婶误会两人关系时希望师希默认; 才会忍不住找寻与师希相似的东西并匹配在自己身上; 才会不愿意回想起从前的记忆,连一丝与师希分离的可能都不想留。 木屋里无声无息,非常安静,他的心却波涛汹涌。 那睡眠的火山蓄满了热情与能量,只等一个时机,就会喷发而出。 认清自己的心后,桓容星没有欺骗自己的念头。 他噌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推开门走了几步,与在院子里吃着糕点的陌师希对上了眼神。 “阿星哥哥,快来,这个是我最喜欢的栗子糕。看你一直没出来,以为你有事,就没有叫你。不过我专门给你一半呢。” 陌师希啃着自己嘴里的糕点,两颊鼓鼓,像是只贪吃的金丝绒鼠。 可爱。 桓容星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神灼热。 肉嘟嘟的脸蛋,好想咬一口。 陌师希感觉到视线,将留出的糕点推了过去。 “饿了吧,吃吧。可好吃了。” 师希还小呢。 还以为他灼热的眼神是因为饥饿和馋嘴,不知道一个及冠的男人心里想的会是多么肮脏的事情。 再等等吧。 等少女憧憬爱情的滋味,等两情相悦的圆满。 按捺下倾吐心意的想法,桓容星恢复从前翩翩的风度,拿起糕点细细品尝。 “很好吃。” 醉人的笑意也不知是为了美味的糕点。 亦或是,心悦的女子。 吃完糕点,桓容星主动站了起来,进到厨房里准备今日的晚餐。 陌师希义诊并不收钱,有时候还会送些自己采摘的药草送给村民治病。 淳朴的村民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没有多余的银钱,家里养的鸡下的蛋,种的新鲜的白菜萝卜,腌制的小菜,通通塞入桓容星背后的竹篓里。 其中一位村民,还非常大手笔地塞了一条河里摸的鲫鱼给她。 桓容星熟练地给鱼开膛破肚,清洗送入锅中,熬成奶白鲜甜的鱼汤。 熬好鱼汤,他又炒了两盘小菜,一起摆在桌上。 “哇,阿星哥哥,你的手艺好好。这鱼,真的好…唔…好好吃。” 少女品尝了一口鱼汤,对于他的手艺赞不绝口,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崇拜。 桓容星撑着脸,笑意浅浅,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可以等懵懂的少女开窍,但促进感情的事情可不会少做,他绝不能容忍,自己守护的人开窍的对象不是自己。 “好吃就多吃些。” 恢复了些许记忆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厨艺熟练了好多,可以讨好自己心仪的姑娘。 过几天,上山打只野兔或者野鸡拿蜜汁烤了,拿出自己的当家本领,肯定能让师希更加高兴。 桓容星心里期待着师希那时会对他说出的夸赞。 第11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0) 前些日子去镇上卖的药材已经是陌师希多日的全部存货,换的银钱也被一天花得精光。 为了下次到镇上能买到吸引她目光的新品种糕点,陌师希都没有好好休息,就背着小竹篓,拿着采药的小铁锹出发采药。 这日天气不错,有明亮的阳光,却没有灼人的温度。 陌师希走在高大的林木之下的山路上,感觉心旷神怡。 桓容星也背了一个竹篓,里面是午间休息时可以填饱肚子的干粮和水囊。 在茂密的山林里采集到能卖上价钱的足量药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即使有恢复了部分记忆、会辨认些许外伤相关药材的桓容星帮忙,他们半天的收获也寥寥。 还好,两人都做好了一整天都扎根山林的准备。 陌师希擦擦额角的汗,回头看向认真寻找药材的桓容星,唤道: “阿星哥哥,先别找了。忙碌了一上午,先吃午餐吧。” 桓容星顺从地跟着陌师希,两人走到附近的山溪处,他从身后的竹篓中一一拿出油纸包装的糕点、贺婶送来的馒头、水囊还有火折子等等物品。 “师希,你先用点糕点垫垫肚子,我去捡些柴火好将馒头烤了吃。” “好。” 陌师希已然十分信任桓容星,乖乖点头听从他的安排。 看到女孩看着他泛着星光的双眸,桓容星心里软了软。 想到自己昨夜的构想,他按捺下凑近抚摸女孩头发的心思,转身就进了树影重叠的树林。 他们今日采药到的地方算是山中深处,别说山脚的村民,就连打猎为生的猎户都不会到这里来。 桓容星却不用为自己的安危而担心。 师希熟知草药特性,此时,他身上挂着的能让凶猛的大型野生动物退避三舍的香囊便是她的杰作。 走在这无人来的地方,桓容星心里只觉沉静。 倏地,一声轻微的窸窣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像是什么东西踩到枯叶的声响,不过因为造成这声响的生物并不庞大,便让声音也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桓容星却很是警惕,如鹰的视线扫过声源处,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一簇灰白相间的软毛。 是野兔。 来得真巧。 他昨日还想用回忆中的美味增加自己在师希心中的分量,现在就有送上门的。 桓容星心中一喜,左右扫视一番,从脚边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 接着,他眯起眼睛,瞄准目标。 石子将要离开男人手心的时候,无数与现在状况十分相似的画面一股脑窜入他的脑海。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桓容星并不觉得脑中的疼痛难以忍受,只画面涌来时太过突然,他发射石头的轨迹有了几分偏航。 这一偏航,原本致命的伤害变成了不轻不重的擦伤,还让敏锐的野兔被惊扰,眨眼间,跳跃着试图离开狩猎者的视线。 桓容星来不及管脑中的回忆,捡起备用的石子,飞起几步,追到野兔的逃离方向,手腕一甩,石头再一次飞出。 …… “阿星哥哥,你回来了。看我在附近摘到的野果,酸甜可口,你快试试。” 第12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1) 在桓容星去捡柴的时候,陌师希也没闲着。 或是给喝完的水囊补满水,将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撒上防蚊虫的药草粉末,还有探明周围的环境。 来山里多了,附近有些果树她几乎都是心里有个数的。 见带上来的午餐太单调,陌师希便沿着山溪往上走,找到一棵正好有果实满满悬挂在枝头的果树。 成熟的红色与未成熟的橙色绿色点缀在翠绿的枝条之间,像是颗颗饱满缤纷的宝石,美得令人心醉。 陌师希走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可以食用后采摘了不少才回来。 刚刚将采摘回来的红橙“宝石”清洗干净,她便看见捡柴的人走了回来。 陌师希开心地招呼他过来一起享用野果,转而发现了男人手中提着的一只毛茸茸的猎物。 “呀,是野兔。” 桓容星左手是一小捆用藤蔓绑好的枯树枝,右手则提着一只野兔,面色沉静,脚步轻快,走到了陌师希的身旁。 “捡柴时候正好撞见了它被野草根茎束缚住晕头转向地乱动,就顺手用石头打晕了带回来。” 说到这,他抓着野兔的耳朵往上提了提,露出那双兔腿。 确实,有一只兔腿上的毛被草汁染成绿色,那个部位的毛也乱糟糟的,像是从捆绑中解救出来的。 “这样啊,那这野兔怎么办?我不会呀,菜式太复杂了。” 陌师希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桓容星关于轻松抓到野兔的说辞,抓抓垂到胸前的一根辫子,琢磨起野兔的归处来。 “放心,我来吧,师希就等着品鉴我的厨艺吧。” 桓容星略放松了绷着的一口气,眸光幽暗,在一旁处理起野兔。 有记忆的帮衬,他处理起野兔来得心应手。 锋利的小刀给野兔开膛破肚,清洗,插上木棍,再放在架好的柴火上小火慢烤。 跃跃欲试的橙红火光跳跃在两人的眼中,桓容星接过陌师希递过一把清洗好的野果抿掉汁水,装作不经意问道。 “师希,你很喜欢江湖侠士吗?” “我很喜欢呀。行侠仗义,仗义走天涯,既可以惩恶扬善,还可以遍览天下山川湖泊美景,想想就觉得好惬意啊。” 桓容星眉梢染上几分喜色,声音微微上扬。 “那如果,我是说假如,我曾经真的是个侠士,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出山林,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阿星哥哥,你是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吗?” 陌师希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顶着她柔柔的目光,桓容星差点想点头回应。 还没等他自己透底,陌师希仿佛陷入了奇怪的沉思般,雪白柔荑捧着小巧的下巴,声音有些沉闷: “我虽然想出去走走,但是也不能出去太久啊。这里是婆婆长眠的地方,也储藏着我从小到大的回忆。我会渴望外面的世界,却也不能舍下我唯一视作家的地方。” “如果,我是说假如,阿星哥哥从前是侠士,需要一直在旅途的话,我会离开小屋一个月、两个月,最多三个月陪着阿星哥哥,但我总是要回到这里的。” “婆婆一个人久了会害怕的。” 她眼中是对光怪陆离的外间世界的好奇与向往,提到山林的小屋时,却是深深的眷恋和依赖。 如果有他,即使有他,也不可能改变她的主意。 桓容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师希不仅仅只有如柔弱的外表般的温柔体贴,还有深藏于心底的固执。 原本想要告知她的事全部被男人咽入苦涩的喉中。 桓容星确实和自己试探陌师希的话一样。 在捕猎兔子时他便恢复了记忆,扔出石子时是引子,无数的画面涌入脑海。 捉到兔子后,他没有急着返途,靠在一棵宽大的树边,整理那些画面,不过片刻,所有的记忆就乖乖地待在他的脑海。 原来,他是一城守将家中幼子,自小习武,他从小便很有自己的主意,才刚及冠便留下一封书信浪迹江湖。 一路上都与自己心中所想的江湖生活十分吻合,刀光剑影,三两好友,因着嫉恶如仇的秉性和上好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混出了几分名声。 这名声也给他带来了一些仇人,他坠下山崖便是与友人一同惩戒贪官被残余势力追杀不小心造成的。 若是没有与师希相遇,家中有两个哥哥,结婚生子、延续香火的任务也到不了他的身上,他应该是继续浪迹江湖,结识好友,过自由而又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应当是他想要的。 可却不是师希想要的。 桓容星目光盯着在火上炙烤的野兔,心脏也像是被熊熊烈火灼烧着。 陌师希的答案他听懂了,意外又是在意料之中。 他好像早有预感,才会将轻而易举捕捉野兔的行为包装成偶然中的巧合。 “阿星哥哥,你恢复记忆了吗?” 陌师希说完自己的回答,又像是想起前面的话题,关心地看向他。 “有一点印象,小时候我似乎在一个大院子中练习武术,长大后的记忆倒是没有多少。” 桓容星隐瞒下了一部分事实。 陌师希倒像是十分理解他一样,点点头赞同他前面的猜测。 “这样啊,难怪你会觉得自己后来会去行走江湖。要是你真的是侠客,我……” “野兔快熟了,师希,你拿些果子过来,我挤些汁水浇在上面,等会儿吃起来兔肉不仅不会腻,还有水果的清香,可好吃了。” 桓容星打断她的话,像是生怕她说出“分别”之类的自己不想听到的话,急急忙忙分配了些活,转换目光有些惆怅的小姑娘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他说的话,陌师希眼中的惆怅瞬间消失,将手中的果子一股脑塞了过去。 之后,那双水润的眸子更是盯着蜂蜜色外皮的烤兔眨也不眨,还偷偷摸摸咽了咽喉间的馋意。 桓容星心跳的速度渐渐恢复平静,瞥到陌师希眼巴巴如同馋人狸猫的模样,眉梢微挑,笑意抿入唇间。 至于记忆或是曾经,一向光明正大的正义侠客却生出了曾经最不屑的“能躲一日是一日”心思。 最好是能多躲一日是一日。 只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第13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2) “师希,慢些。” 时隔半月,又一次来到镇上,桓容星仍然能感觉到上次离开这里时心里的遗憾。 前面采草药处理药材的人不是他,换来的银钱他自然也不好意思说用就用,师希放弃买自己喜欢的糕点时他也只能心里难受。 现在他的身体完全好了,尤其记忆恢复后反应速度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在山上打几只野兔带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捕猎的野兔肉用来改善伙食,动物的皮毛则被简单处理后留着。 这次到镇上桓容星专门将那些皮毛带上,想着他能弥补上次的失落。 去镇上几乎是和上次一样的流程,首先仍然是去药铺卖药材。 药铺掌柜正在为她清点药材核算银钱时,一旁帮忙的掌柜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靠近陌师希: “陌姑娘,我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你能帮我诊诊脉吗?我们到内间去。” 掌柜虽然懂些医术,女子那点事儿终究不如陌师希了解透彻、体会深切。 陌师希看着掌柜妻子那双丹凤眼冲自己眨眨眼,于是让桓容星在外间暂时等待,对着掌柜妻子轻声应道: “李夫人,带路吧。” 说是内间,其实就是一个暂时的休息室,掀过一道帘子就是。 陌师希坐在掌柜妻子的对面,细细询问她身体具体的不适症状,又诊过脉,要了纸笔为其开始写调理的方子。 内室安静,很清晰地便能听到街道外的声音。 熙熙攘攘的道路,小贩不绝入耳的叫卖招呼声是最平凡的一种街道百态,陌师希心思沉静,却突然被几道特别的声音打扰。 外面吵吵嚷嚷,有女子娇俏的声音,还有少年郎不羁的声音。 他们步履匆匆,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困,在道路中来来回回好几次。 陌师希心中生出几分好奇的心,又收回注意,继续专注自己笔下的药方。 坐在对面的掌柜妻子却是个爽朗能干也藏不住话的人,没等人问,就一股脑地往外倒: “陌姑娘,你这些天没来镇上,不知道我们镇上可来了个新奇事呢。” “镇上居然来了两位——江湖侠士,江湖侠士欸。我们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居然还能见到江湖上的人,还真是新奇呀。” 提到那两位江湖侠士,掌柜妻子神色飞扬,颇有种滔滔不绝的架势: “那两位江湖侠士,一个是个很年轻的少年郎,风度翩翩,模样可俊俏了。” “另一个竟然是个漂亮的姑娘,穿着的衣服看着都金贵,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知怎么想不通到处去流浪做四海为家的江湖客。” 习惯安稳生活的普通人,并不理解打打斗斗的日子有什么好处。 “听说他们前来寻找他们的友人,那大小姐说了,让大家帮忙注意有没有受伤的陌生人,只要提供的线索有用,就能领百两赏银。” “最近镇上可是因为这个消息热闹得紧。” “他们的友人好像就是为了救大小姐受伤在此处附近失去踪迹的。痴情人啊!” 掌柜妻子对着陌师希挤眉弄眼,感慨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自己的猜测。 在她的眼里,一位重金寻求足迹,一位为人舍生忘死,肯定是感情深厚的一对有情人。 陌师希附和着浅笑没有说话,这事她听听就过了,没放在心上,也没觉得和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将写完的药方递给掌柜妻子,她掀开门帘走出,掌柜正将清点好的银子交给桓容星。 掌柜妻子快步走过去,声音响亮带着爽朗的笑: “陌姑娘,我知道你为大家看病一向不收诊金的,我这儿有刚从芳如阁买来的糕点,一盒栗子糕,一盒鲜花酥饼,你拿回去吃,也算我感谢的心意。” 陌师希略推辞了几番,却敌不过掌柜妻子的热情,将递来的糕点全部装入了竹篓。 走出药铺,陌师希念着掌柜妻子给的糕点已经有不少,便向桓容星提议: “阿星哥哥,今日不去芳如阁,我们直接去客栈用午食吧。” 桓容星一向都是什么都听陌师希的,自然没有意见。 去往客栈的路上,陌师希想着新鲜,和桓容星随口提了两位江湖侠士的事情。 桓容星完全没在意她描述的两位江湖侠士是什么样的人,来这又是干些什么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去哪里卖掉背篓中的皮毛,好去为师希买来糕点。 到了客栈,他们坐在与上次一样的靠窗处,点了与上次完全不一样的几道推荐菜。 因为没有去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到客栈的时间比较早。 离正经的午食时间还差了些许,客栈内人并不多,店小二与厨师都有充足的时间服务顾客,没多久点好的菜就送上了桌。 刚端上来的菜热气腾腾的,闻着便觉口齿生津,馋人得紧。 两人都专注享受桌上的美味,店内安静的氛围正配美味的食物。 突然,自斜上方传来两人聊天的声音,打破了客栈内的安静。 陌师希听声音有些耳熟,抬眼望去。 客栈二楼走下来两位顾客,一位是身着紫红色圆领长袍、束着长发的少年郎,眉目清秀,不说多俊俏,眼神中自带的少年意气与行动间可见的潇洒不羁便足以吸引人; 另一位则身着用金线绣着大朵芙蓉花的紧身红衣,腰间悬挂精致的白玉环佩,两耳还有如红石榴般的耳坠,五官明艳,不像闯荡江湖的侠客,倒像离家出走的千金大小姐。 两人的搭配轻易就让陌师希想起了掌柜妻子说的那两位江湖侠客,这让她无意间的一瞥多出了几分兴趣。 两位侠客一边下楼,嘴里一边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吵架。 隔着这么远,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少许信息,更多的内容在遥远的距离里消失。 “……可能已经……,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一直沉溺。” “我不信……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不会的。” 阮佳心否认的速度很快,话语也很坚决,实际,她的心里也有些虚。 离桓大哥坠下山崖已经好几个月了,如果他真的没事,为什么不来联系他们。 莫不是真如秦颂云猜测的一样,桓大哥已经…… 不可能,不可能的。 阮佳心摇摇头,想到自己爱恋十年的少年遭遇不幸的可能,始终不肯相信。 心里的慌张催促她下楼的速度都快了几分,赶紧吃完午饭,继续去寻找桓大哥的下落才是正事。 到了一楼,她正想着招呼店小二点餐,眼睛却定在了某一个方向。 “桓大哥。” 第14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3) “桓大哥。” 阮佳心有些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窗边那道身影,再一次惊喜出声。 那身影虽没回复,她的心里却已确认。 一瞬间,阮佳心的脑中什么都不复存在,眼中只有那方挺拔的身影。 她喜极而泣,小跑了几步到桓容星的面前后,一个猛扑上去,试图抱住他安慰自己多日来心中的难过。 桓容星身手敏捷直接闪躲了过去,认出对面的人后,他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此时师希还在,此前和她探讨过关于记忆恢复后的未来,师希的回应并不是如自己所愿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直接相认,后面的事情就不太可控。 因而他没有表露出见到熟人的欣喜,声音淡然: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阮佳心往前扑的惯性太大,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怀抱差点跌倒在地。 幸好她自己混江湖有段时间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稳住自己的平衡还是小意思的。 她站稳脚跟,转过身,看向桓容星,眼中含泪,还流淌出一些不解与失落。 “桓大哥,你怎么了?” 桓容星快速走了几步,与陌师希站在一起,神色自然: “姑娘该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桓大哥。” 听到她说这话,阮佳心又急又惊,忙向后招呼秦颂云。 在下楼的时候,秦颂云就被甩远了几步,等阮佳心看见桓容星脚步更是匆匆,落后的距离就更远。 桓容星和阮佳心都说了两轮话了,他才刚刚赶到。 见到桓容星,秦颂云眼里也有些惊喜,只是见桓容星对他们表现陌生,对身边的姑娘却十分依赖的样子,他拉了拉阮佳心。 “抱歉,这位公子,可能是我的朋友认错了。能问问您是哪里人士吗?你真的与我们一直在找的友人长得一模一样。” 桓容星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拽了拽,他回过头,看到陌师希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微微弯腰,将耳朵凑近陌师希嘴边。 “阿星哥哥,他们会不会真的是你的朋友。我之前就听李夫人说过,确实有两位侠客来找他们受伤失散的友人。要不我试探一下?” “好。” 桓容星温柔一笑,全部听由她的主意。 于是,陌师希上前一步,声音清亮: “既然二位怀疑阿星哥哥是你们失散的友人,可有什么物件或是证据证明你们相识?” “我和桓大哥从小一起长大,还要什么证据证明吗?” 即使知道对方的怀疑是道理的,阮佳心也不愿意配合。 明明自己和桓大哥青梅竹马十余载,他对自己却从来都是冷淡寡言的,何曾有刚刚她看到的那副好像任何事情都听之任之温柔宠溺的模样。 极大的不平衡感给她心里浇上一壶又一壶的醋,阮佳心撇着嘴,眼光中带着敌意看向对面的陌师希,说话的语气也是直冲冲的。 眼中没有掩饰的怒火和敌意将刚往前的陌师希吓得后退半步。 “既然没有证据,万一你们心怀恶意,师希也不过是关心我的安危,姑娘何必态度那般强硬?” 桓容星见不得师希受一丝委屈,见阮佳心对她暗藏怒火,即使不知阮佳心与从前性子不同的原因,仍然挡在她的前面讨一个公道。 “桓大哥!” 阮佳心不可置信。 一个顶多相处几个月的人,难道比相处了十几年的她还重要? 不可能的。 阮佳心在心底找各种借口说服着自己: 桓大哥不记得我和颂云,应该是失忆了,所以不会对我特别关照。 他和那位姑娘关系看着有些亲密,应该是因为她在桓大哥受伤的这段时间里一直照顾他。 说不定“趁人之危”还灌输了些什么想法,才让他看重她超过我们这些一直陪伴的朋友。 对,一定是这样。桓大哥是无心的。 阮佳心成功说服了自己,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秦颂云。 很快,秦颂云就站了出来,一边致歉,一边为阮佳心的行为做出解释: “抱歉,是我们无礼了。佳心性子一直大大咧咧的,但她没什么坏心眼。” “佳心人热情心里也藏不住事,她就是太担心我们失踪好几月的友人,也担心友人被于心不良的人欺骗,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请两位多包涵。” 原剧情里也是这样的,不过当时一部分内容真如阮佳心所想象的一致。 原来的故事里,与友人重逢时,桓容星还没有恢复记忆。 但因为更加熟悉陌师希以及念及她的救命之恩,两相比较,自然在陌师希被针对时站出来为其说话。 可阮佳心也从中知道了陌师希“趁人之危”将她自己伪装成桓容星的未婚妻的举动,就是这个行为,让阮佳心把陌师希后面做出的许多事情都带上了有色眼镜看待。 后面更是有意无意无意,她总是会污名化陌师希的一些行为,导致性子直白、喜恶分明的秦颂云不喜她。 到最后与仇敌相遇时更是“来不及”被距离更近的秦颂云相救落了个受伤眼盲的结局。 而阮佳心呢,以身救心悦之人,桓容星恢复记忆知道其真心愿意与她发展感情; 秦颂云虽爱慕阮佳心,却也顾及兄弟之情和心悦之人的心意,甘愿退至朋友。 三人依旧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在江湖上留下极好的名声,除了救了人却仅仅因一些私心最后却失了光明的陌师希,还真是幸福的结局。 虽说故事发展时不知为何男主不按照既定的剧情发展,但现在回溯回最初的世界,如果没有黎墨这个变数,还说不准陌师希的结局会是如何。 秦颂云,深情款款的配角,还真是情深不寿呢。 陌师希不经意间扫了对面“有理有据”辩解的少年一眼,果真如剧情一般心甘情愿默默为心爱的女人付出。 他说的话像是道歉,每一字每一句却都明晃晃地表示自己对阮佳心的维护。 又是说她性子好,又是说那敌意是无心之失,总而言之,就是不说是她的错。 真是大好人啊!就是可惜,赢不了美人心。 第15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4) 陌师希在没人注意时玩味地勾起嘴角,随即腼腆又柔怯地笑笑: “没关系的,我知道佳心姑娘没有恶意的。我性子就是胆小了些,容易被惊扰,不怪她。” 明明被冒犯了,得不到做出冒犯行为的人的歉意,却还得撑起笑说是自己的错。 桓容星眼睛直视着陌师希有些泛白的唇色,很是心疼。 与师希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她胆子其实并不大。 不过是居住环境熟悉,小地方的人大多受过陌婆婆的情,对她也很和善,才会表现平常一些。 现在被人一逼,立刻像是受惊的软白小兔,颤着身子强作镇定。 阮佳心还是霸道了些,桓容星心里暗暗想着,忍不住再次站了出来为其找回公道。 “姑娘性子直说话没有分寸,可也不能不知礼节吧。如果我真是你们友人,姑娘如此态度对我的救命恩人,实属过分。” “我也不为别的,只希望这事不要浑水摸鱼糊弄过去,姑娘态度冒犯师希是事实,既然是姑娘的错,求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也不过分吧。” 阮佳心听桓容星的话,又是难过又是气愤,越发不肯低下头来。 还是秦颂云看出桓容星的强硬态度,知道事情不能化小化了,和阮佳心说了几句后强拉着她道歉。 道完歉,几人自我介绍,才将事情扯了过去。 还是回归最初的话题——“面前这个男人是否是秦颂云两人要找的友人”,其实在场的四人都知道这个答案,聚在一起,倒要多番试探经几回波折。 秦颂云沉默片刻,终于从陌师希的话里找到漏洞: “先前二位问我们是否是证据证明,都没有直接否认桓公子是友人的可能性,说明他必定不会是本地人,对吗?” 若是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镇从未出去过,自然不会与几个月前才失去踪迹的侠客有关系。 桓容星除了记忆恢复也没有想隐瞒别的,与陌师希对视了一眼朝两人点点头,表示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被肯定,秦颂云对心里的想法更加肯定,继续说道: “那桓公子身上可否是剑伤在左肩,我们那位友人与我们分别就是因为被剑刺伤坠崖的。” 这个陌师希知道,当时给桓容星上药时除了摩擦刮蹭的伤最重的就是他左肩上深深的一道血痕。 她点点头。 再一次验证成功,身份确认更进一步,秦颂云松了一口气,一股脑说了不少信息: “我们是有顾虑的,前面没有透露这些是怕被有心人利用。既然桓公子有极大可能是我们那友人,我们也不会再有隐瞒。” “公子可是两个月前……” …… 信息越多,桓容星的身份越发明确,基本可以判断他就是两侠客的友人。 陌师希神情有些轻松,她悄悄凑到桓容星的耳边: “阿星哥哥,我真为你高兴,找到曾经的朋友,就能顺藤摸瓜找回曾经的记忆了。” 桓容星轻声应了一声,与她说道: “师希,他们刚才让我单独留一下,有些从前的事想和我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坐刘伯的车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 聊桓容星的真实身份时他们是在客栈找了个房间闲坐畅聊,一聊就聊了两个时辰,转眼就到了平常刘伯回村的时间。 为了不让陌师希一个人苦等,桓容星干脆让人先回去休息。 桓容星将人送上牛车,再次回到客栈,与秦颂云二人相对,变了神情。 “颂云,佳心,好久不见。” 两人都十分惊喜:“桓大哥,你恢复记忆了?” 桓容星就将一切的事情全部告知,同时也得知了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本不想这么早离开师希长久居住的小镇,但在他失踪足足一个月的时候,阮佳心实在焦急,给远在榕城的父母传过信说明。 若是他不回去,父母难以安心。 回去是必须回去的,桓容星却有些苦恼: 他不想与陌师希分别太久,感情还未稳定,万一离开太久师希不记得这么一号人物怎么办。 还有山脚村庄里的那群婶婶婆婆,对师希都热情得很,十分热衷于给她介绍好人家。 他虽打探过没什么人是与师希相配的,但万一有漏网之鱼怎么办? 越想他的心里越不安稳,只恨不得把师希缩小成巴掌大小揣进怀里带走。 幸好,焦急中桓容星突然想到陌师希说过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可以离开几个月,回他父母那一来一回,就算在家还待十天半个月,时间也不会超过半年。 这个时间在他心里是可以劝服陌师希暂时离开山里的。 桓容星终于放下心来,与秦颂云和阮佳心说了自己的安排:留出三天时间,然后客栈集合。 与他们二人告别时,桓容星突然想到什么,将自己竹篓中的野兔皮毛拿出递给秦颂云: “颂云,这些麻烦你这两天在镇上帮我卖出去。还有,借几两银子给我。” “啊?” 秦颂云看到桓容星从竹篓拿出皮毛就很震惊,听到向来视富贵钱财如浮云的大哥找他借钱,更是好奇不已: “桓大哥,你借钱干什么?” 桓容星没有说话,嘴角微妙的笑容让秦颂云心中猜测颇多。 他却一概不理,揣着怀里的银子进了芳如阁,赶在歇店前买了师希惦念许久的新品糕点。 走出糕点铺子,桓容星心情愉悦,又用剩下的钱租了一辆马车回山。 到了居住的屋子,桓容星将糕点递给陌师希,得到感激的目光与夸赞之话更加愉悦地进了厨房做晚餐。 在餐桌上,他没有隐瞒,和陌师希说清楚自己的身世,也说了父母惦记他必须赶去榕城的原因。 陌师希表示理解:“阿星哥哥,你去吧,不能让伯父伯母担心。” 桓容星心里却不是滋味。 自己还没说想让她一起去的事,师希这般大方,对自己没有想象中的不舍。 竟是没有对他生出半分特殊的感情吗? 桓容星眸光幽暗,隐藏下心里的不堪想法,伪装出一丝不安的神情,声音也故意透出一丝慌张: “师希,我虽找到了我的身份,但记忆没恢复,心里总不太不踏实。 你救了我,是我唯一相信的人,和我一起去榕城好不好。” “榕城距离并不遥远,一来一回时间不会超过半年,你也可以见见外面的风景,再回来也能多出一份美好的回忆,一起去好不好?” 多番哀求之下,陌师希思考之后,碍不过桓容星,到底是心软同意: “好,我随你去。” 第16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5) 隔天,陌师希和桓容星便开始收拾东西。 将家里的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送给猎户和村里的贫苦人家,好拜托他们能在自己不在家时帮忙看护一下。 之后,便是祭拜陌婆婆。 三天后,两人坐上牛车到了镇上。 陌师希换上一身窄袖青衣长裙,桓容星则是换上陌师希之前到镇上为其购买的青衣长袍。 同色系的装扮,不熟悉两人关系的,很容易就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站在客栈门口的阮佳心脸色就不是很正常。 阮佳心刚撑起的笑容垮了下来,再是心大的性格,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成明察秋毫的判官。 秦颂云发现阮佳心神色的不对劲,赶紧用手肘轻轻撞击了她好几次做提示。 阮佳心想起昨日颂云劝说她的话,抬头看向桓容星。 他对自己敌视的态度不是很满意,赶紧低头调整表情。 很快,她就脸带俏丽的笑容,大方开口: “桓大哥,陌姑娘,你们来了。用过早餐了吗,我这儿带了些糕点,可以垫垫肚子。” 不知道他们和阮佳心说了什么,这次她居然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 现在她的态度虽不热情,却也没有多少敌意,偶尔还会对她展开几个笑容。 殊不知是秦颂云劝说的话给了她自信:救命之恩而已,绝对敌不过她长久的陪伴。 “不用,我们用过早食出来的,多谢阮姑娘。” 陌师希没感觉到敌意,自然不会害怕,落落大方回应。 一来一往招呼过后,几人便决定出发。 此处到榕城路途遥远,靠人力一步一步行走太过不切实际。 四人在镇上买了些干粮,还另外买了三匹骏马。 陌师希不会骑马,和桓容星共乘一骑。 原本阮佳心提出“男女授受不亲”想和陌师希一匹马的,但她骑术马马虎虎,桓容星怕她摔了陌师希便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给拒绝了。 本来也是,阮佳心在榕城一直都是做娇养的大小姐长大的,擅长琴棋书画。 武术和骑马的技术却都是为了追随桓容星临时抱佛脚学习的,自己能用就已经很不错。 趁着天色尚早,四人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他们有时会幸运地到达镇上,找客栈休息与填充补给,有时也会临时找些农户居住的屋子给报酬暂时居住。 实在不幸运遇到荒郊野岭,也就捡些柴添把火以天为被睡上一夜。 陌师希没有经历过这样肆意中带着几分野性蛮味的生活,倒是觉得很是有趣。 尤其是与桓容星的那位男性友人长时间地相处,更是改变了她对他不好的初印象。 秦颂云本也是没心没肺的性格,虽初次见面有些冲突,误会解开后他开开心心地和陌师希打招呼相处,平时也会呲着排大白牙主动承担重活忙上忙下。 没事的时候,几人聚在一起,他便更有用武之地。 秦颂云本身年纪不大,是初次离家出走为恶人所害被桓容星救后一直追随于他。 少年玩性大,说起闯荡江湖时发生的刺激事情眉飞色舞。 他口才极好,讲过往经历像是在说一场极有意思的书,绘声绘色,轻易就吸引了本就对江湖持有极大兴趣的陌师希。 每一次他开讲,陌师希都会凑到身边听得认真,脸上表情随着他的讲述变化。 听到惊险的地方,她眼睛睁大,柳眉微蹙,为里面人们的安危担忧着急; 听到他们惩恶扬善、狠狠打脸贪官恶民时更会为他们高兴,拍掌庆贺。 其实这些故事秦颂云讲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能有陌师希带给他的反馈热烈。 桓容星寡言少语,会认真听他说的话却不会给任何回应。 而阮佳心在榕城时在酒楼客栈不知听过多少精彩的说书,而且他讲的事情大多以秦颂云自己为主角,她更偏爱桓容星,听他讲故事也就没有多热情。 久而久之,他回顾曾经“英雄往事”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现在多了陌师希这样捧场的听众,秦颂云重燃热情,每日挤在一起,拿着不知从哪凑出来的树枝竹棍道具,演着大戏。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某一天,四人骑马比当天预想的速度快了不少,离目的地只差一个时辰的距离。 而此时才不过正午时分,绝对能赶在天黑前到达地方。 于是,桓容星和大家商量了一刻,决定在野外临时歇歇脚,吃点干粮休息半个时辰补充一下精力。 将马寄在一旁的大树上,桓容星找了棵被雷电劈倒的大树,招呼师希过来坐。 “师希,这儿。” 却不想她先一步坐到了秦颂云的身边,还将她包袱中的一块自己极喜欢的酥饼递给身旁的秦颂云: “阿星哥哥不用了,我和秦大哥一起坐,他说今天给我讲你们之前勇闯陶家寨与土匪勇斗的事情。” 女孩清澈的目光崇拜地看向秦颂云,仿佛他是这时间最耀眼的光芒。 “可是,陶家寨是我去的,就是因为颂云被土匪抓住……” 桓容星一瞬间有些失语,心中生出无限恐慌,连忙想要说出事情的“真相”。 “哎呀,大侠也是会失误的嘛。我虽然被抓了,在里面可是和土匪头子斗智斗勇,在最后关头给桓大哥递了极为关键的消息。” 极为关键的信息? 是说寨子里大当家逃走时带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拐走了三当家的寡嫂? “真的吗?是怎么做到的呀,秦大哥,你快给我说说。” 可惜师希看不穿秦颂云只会嘴上激灵的事实,还相当期待地带着些撒娇的口吻缠着他详细说下去。 桓容星第一次恨自己嘴笨寡言,和师希他是有话说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靠行动表述。 他讲经历过的江湖事也没有秦颂云说的绘声绘色,一点儿都不有趣,吸引不了师希的注意,更难以收获女孩撒娇的……纠缠! 这一刻,他敏锐地察觉到陌师希对秦颂云的不同,眼神晦涩。 一个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一个是第一次动心的对象,桓容星向来平静的心中波涛汹涌。 第17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6) 离榕城越近,桓容星就越是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师希是在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 这个发现让他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在快进城时单独找她进行问询: “师希,最近你为什么总是与我保持那么远的距离?” 陌师希被如此直接的质问,神色不太自然,沉默了片刻才掩饰般低声说道: “有吗?阿星哥哥,你感觉出错了吧。啊,秦大哥好像找我有事,我去看看。” 随后,陌师希像逃一样脚步飞快往秦颂云和阮佳心那个方向聚集,背影都透着明显的慌张。 桓容星微微眯起眼睛,看到阮佳心和陌师希说了些什么,师希朝自己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更加躲闪。 事实和他猜测的一样,陌师希确实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一是多日的相处,她对秦颂云生出了些不同的感觉,不羁放纵的少侠,满足了她对侠士的所有幻想,情不自禁与秦颂云拉近距离,自然与桓容星不如从前亲昵;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与阮佳心有关。 阮佳心从小就追着桓容星跑,执念太深,即使有人劝服,还是会在发现桓容星对陌师希不同时吃醋生出敌意。 心态失衡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行为更加张扬起来。 临时在野外休息,大家总吃干巴巴的饼子嘴里没味,有时会需要打些野食满足口腹之欲。 四个人里除了陌师希自己外另外三人都有些武术傍身,曾经又一起闯荡江湖多次,配合很是默契,几乎次次都能狩猎成功。 阮佳心便会在回来后刻意拿着打回来的猎物在陌师希旁边炫耀,也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奚落无所事事、没有做出贡献的陌师希。 当然,一般这个时候桓容星会出来维护她,反而是自己被刺伤弱小的心灵,更受打击。 明明屡战屡败,阮佳心却从不服输,屡败屡战,利用多年的相处经验对陌师希说些酸话和小针对。 比如,说自己与桓容星行动多么默契,互相陪伴了很久很久。 比如,桓容星的父母又是多么喜欢自己,曾经还提起过让自己做儿媳妇等等。 可现在的陌师希是“对秦颂云有些许好感”“把桓容星当成真真正正的哥哥”的好妹妹,对她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也不会如她所愿反应过度暴露出“真面目”。 受伤的只有单相思的桓容星。 心仪之人不在乎自己的心,这使得桓容星心情越发暴躁。 即使桓容星性格向来沉稳,造成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总在他身边徘徊,他也是很难保持寡言稳重的。 因此阮佳心每一次对陌师希的针对都会被桓容星怼回去。 说到这,不谈别的,次次受挫后还是这么的不屈不饶,她的精神还真让人佩服。 这精神拿去干点什么不好呢。 陌师希本就是心思敏感又善良的姑娘,敏感地察觉到阮佳心针对自己的原因后便退了一步,与桓容星拉开距离,不希望因为她让他在朋友间生出嫌隙。 后面更是明里暗里用多种手段拉开两人的关系。 桓容星一路上都在受感情的折磨。 会为她崇拜地看着秦颂云、时不时偷瞥的小目光而吃醋; 会因为她分享自己都舍不得的糕点美食给秦颂云而生气不甘; 会因为她认真倾听秦颂云的夸夸其谈而愤慨。 这一路像是将一个春心初次萌动的少年心在烈火与寒冰中来回折磨。 要是这个模样的路程再长个个把月,桓容星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抛弃从前等待师希春心萌动后再大方追求的念头。 还好没等江湖上有名的正直侠客在沉默中爆发,几人就到了榕城。 进了城,桓容星阴沉了半个月的脸色晴了起来。 “榕城到了。阮姑娘,出行这么久,你也该回去和父母报个平安了。” “还有颂云,虽然你不是本城人,但听说你在这有门干亲,也得去看看,我就不留你们俩,我们就此告别。” 话罢,不等两人回应,桓容星一扬马鞭,骏马就带着两人离开他们的视线。 靠在男人坚实挺拔的胸膛上,陌师希微微仰头,有些好奇。 “阿星哥哥,我们就这么去吗?你知道从前的家在哪里?” 桓容星心惊了一下,和两个碍事的家伙太高兴,恢复记忆的事差点漏了馅儿。 斟酌片刻,他回复: “前面找他们打探消息时提前问了地址,听说我父亲又是一方守将,城里人肯定都认识,如果没找到路问问路边行人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自然,找不到路这件事是不会发生的。 桓容星顺利地带着陌师希进了桓府,跟着小厮见了桓容星的家人。 与父母相认十分顺利,桓容星在熟悉的地方生活了几天,顺理成章地“恢复”了记忆。 桓府面积颇大,是个四进的大宅子。 桓父桓母居住在北边的主院,桓容星兄弟三人分居在另外三个方向。 这其中,桓大哥习文,与书院夫子女儿结有姻缘,育有一子一女。 桓二哥参了军,去年迎娶的父亲副将之女,还未有孩子。 一家子十口人,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参军的男人面容冷峻严肃却极重视家人,对救了桓容星的陌师希态度温和,就算脸上会有些伤痕,也不显得骇人。 家中的女人更加好相处,桓母与桓大哥的妻子性子柔和,桓二哥的妻子待人热情,都捧出十分的热情来招待陌师希。 怕陌师希一个人孤独,还会约着她一起出去逛街制新衣表达心意。 陌师希住的极其舒适,桓容星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在外面被人称为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正义侠士,回到家中,也不过是没有正事干的小幺儿。 长辈逛街,他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当然会被拉去当苦力帮忙提东西做点评。 从前他会觉得无聊,现在有师希相伴,桓容星只觉得轻松而欣喜。 多了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让师希分心和考虑的两个碍事人,两人像是恢复了从前在木屋互相依偎的时候,关系一日千里。 桓容星仿佛被人从火山和冰山上带回了春暖花开的山林。 要不是秦颂云出了那样的事,他说不定真能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计划获得陌师希的心。 可惜…… 第18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7) 清晨,橘黄色的光线洒在练武场上,朦胧的雾色消融在阳光的暖意中,院中的人影清晰起来。 明明是初冬,院子中间的男人却像是没有知觉般,身上只着轻薄的窄袖短袍,舞动着手中锋利的长剑。 他身手利落,气势如虹,一番操练下来,男人额间已布满细汗。 轻薄的短袍也因为背上的汗贴了上去,显出流畅的背部线条,腰线也若隐若现,透出几分诱惑。 陌师希拿起自己的帕子上前来,递给他。 “阿星哥哥,擦擦吧。现在天冷,容易伤寒,擦完汗就进去换衣服吧。” “好。” 话这么说,桓容星却没有接过帕子擦汗,也没有转身进院子洗漱换衣。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陌师希秀丽的脸庞,僵直不动的行为像是在说自己练完武好累,抬不起手来擦汗。 明明已经及冠,却像是一个固执天真的孩童,不达目的不罢休。 陌师希无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拿着帕子拭去他额间的汗。 柔若无骨的玉手从额间滑过,不经意间点在脸颊和眉间,桓容星感觉到脸上的触感,耳尖瞬间充血红肿,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 即使害羞到无法掩饰,桓容星还是动也不动地等待陌师希给他擦完汗。 这是他新想出来的拉近两人距离的主意。 师希心里柔软又善良,若是自己示弱,她必定会主动找上门来,不好意思再疏远他。 现在师希已经慢慢习惯与自己的身体接触,只要再多多试探、然后实行自己的计划,一定能将眼前人纳入怀中。 桓容星嗅着帕子上染上的草药清香,有些沉醉。 陌师希已擦完他额间的汗,后退了几步,关心地提示他去换衣。 “好。” 他不再试图继续创造亲密接触的机会,乖乖地进了房间换上整洁端正的新衣。 再次出来,却看到院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秦颂云?你怎么来了?有事?” 不高兴的心情在三句质问的话中表露无遗。 秦颂云脑子里只被那件事困扰,没有察觉到自己信任的大哥的不对劲,半边身子趴在石桌上,生无可恋道: “桓大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要被我义父新找回来的那个女儿弄死了。” “怎么回事?” 走到陌师希旁边坐下的桓容星被身边善良的姑娘拉了拉袖子提醒,态度温柔下来。 “对啊,秦公子,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想想主意。” 委屈的小少年听到自己信任的两个朋友“关心”自己,开始倒起苦水来: “我就去看了下义父,参加了个他们的家宴,然后就被他家刚找回来的女儿缠住,非说要嫁给我。” 桓容星听自己母亲提起过这个姑娘,问道: “是成家三姑娘?听说是成夫人遗失十年的独女,最近被找回来,成夫人再重视不过,视之如掌上明珠。” 他说这话,眼神中还带了些同情。 谁不知道成夫人从前是镖局之女,性子霸道,年华正茂时想要的就没有她得不到的。 后来成了婚有了孩子后是沉寂了下来,但这回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想要,那不得可着劲儿满足女儿的要求。 颂云这回真是被大麻烦缠上了。 听桓容星向陌师希解释的缘由,秦颂云更是难过,干净利落的发型都快被他挠成鸡窝头。 “就是那位。桓大哥你还见过她,就是我们在陶家寨救过的姑娘,被二当家给大当家抢上来当压寨夫人的。当时大当家心里只有三当家的寡嫂一人,没有与她成婚。” “是她呀。” 桓容星更加了解了情况。 那位姑娘还是靠着秦颂云的三寸不烂之舌逃出贼窝的,加上救命之恩,完蛋,颂云更逃不掉了。 秦颂云也知道这个情况,老高个大小伙子,居然委屈地呜咽起来: “成夫人全力赞同成姑娘的想法,义父也是乐见其成,我在他们府里左右为难。别人都说好人有好报,我又不喜欢她,她怎么就非要恩将仇报啊。呜呜呜呜呜呜……” 悠长的哭声在院子里飘荡,时而还有空灵的回声传来,弄的像是闹鬼了一样吓人。 桓容星烦不胜烦,给他出了个主意: “要不你和成姑娘说你已有心仪之人,强扭的瓜不甜,她说不定就会放弃与你结姻缘。” 这个主意听着不错,秦颂云却还是继续呜咽: “我和她说过了。可她说…呜呜…说…只要不是已成夫妻,她就一定要把我这个不甜的瓜强扭下来尝尝味…呜呜呜呜呜。” 嘶。 成姑娘,真是胆识过人啊! 桓容星和陌师希都被如此超前大胆的话惊了一下,更加同情哭哭啼啼的秦颂云来。 方法行不通,两人又安慰了几句,秦颂云心情没有半点恢复,仍像是烧开的茶水壶呜咽不停。 桓容星被打扰了与陌师希难得的单独相处时间本就生气,见他还一直霸占心仪姑娘的温柔抚慰,更加不耐烦,没过脑子一般甩出一个主意: “要不你就说你已经成婚,没有真妻子创造个假妻子不就可以。” 前半句秦颂云还想反驳说“成家人知道他没成婚”,后面半句给了他一个新想法。 “对呀,真是个好主意。” 秦颂云迅速站起来,一边往外跑去,一边抛下他由此想到的主意。 “我可以和她说我闯荡江湖时与一女子互生情意,还没成婚,但是我可以在这里假成婚一次,成姑娘亲眼所见绝对会死心。” “就算她不死心,成夫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嫁给他们为妾。这法子绝,真绝。” “现在就缺一个假扮互生情意的女子,又得与我相熟好成就闯荡江湖时相爱的描述,又得愿意与我假成婚。” “我去找佳心,她最合适了。” 秦颂云之前本就对阮佳心有意,有这么个好机会,胸腔里心跳不住往外蹦跶,喜悦之情难以掩藏。 他脚步匆匆,像是真要与心爱之人成婚长相厮守。 “阮姑娘会答应吗?” 陌师希自言自语地呢喃,“若是不答应秦公子怎么办?” 话里全是对秦颂云的关心与担忧。 桓容星转过头,只看到陌师希柔顺的长发。 她低着头,不知思考着什么。 第19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8) 阮府。 秦颂云来过阮府多次,府里的丫鬟与阮佳心报备过后,熟练地将他引到院中等待。 不一会儿,阮佳心走了过来。 “颂云,找我有什么事吗?” 按照秦颂云的要求挥退丫鬟,阮佳心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好奇地看向对面的人。 秦颂云表情是喜悦而激动的,眉飞色舞,轻易就让人看出了他今日的不同。 “佳心,事情是这样……” 秦颂云迫不及待地和她说了事情的原委,然后宛如小狗一般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乞求地说出自己润色后的主意。 “佳心,你配合我演这出戏好不好?” “你等等,我想想。” 繁多的信息一股脑涌入她的脑中,阮佳心完全顾不上来。 被逼婚? 假成婚? 这都是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啊! 江湖儿女是不拘小节,可她爱慕的人是桓大哥,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也是桓大哥,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为别人披上嫁衣。 何况说是假成婚,榕城她父母皆在,她怕假成婚变成真的,断了最后一丝感情的希望。 阮佳心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解释担忧之词表明了她想拒绝的态度。 “颂云,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这太…太…荒唐了。我同意,家中父母也不会同意……” 她说了很多很多条理由,都是极度委婉的言辞,可都掩饰不了其中的意思。 秦颂云从想到主意时飘到天上的心被狠狠地坠到了地底。 是啊,佳心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怎么会同意自己的想法。 仰起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秦颂云像是终于看透了什么,站起身,背对阮佳心,闷声告别: “我知道啦,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对不起,佳心…姐。” 男人远去的背影垂头丧气,阮佳心坐在亭子里良久,脑中不断想着最后他对自己的称呼。 从前,他不是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最小,强迫他叫姐姐也不屈服的吗? 阮佳心的心中多了几分慌乱,感觉如果自己不做出些改变,自己与颂云的关系一定会发生改变。 于是,她又开始仔细回想颂云说的那个主意。 假成婚,其实也有可实行的余地吧。 江湖上有他们三人的名号,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唯一一个女侠的真实身份。 她离开家是伪造了一个孤女的身份的,父母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对外也称家中女儿去外祖家探望长辈。 颂云也说了,他假成婚是在外面买的宅子里进行的。 除了邀请桓大哥、陌姑娘两位朋友和成姑娘这个主角,是不会有更多的人参与,那身份暴露的威胁更少。 而自己心慕的桓大哥对她表达的感情总是视而不见,会不会是习惯所以不愿意做出改变。 自己回榕城后一直没去找桓大哥,就是意识到这点做出的改变。 披上红装嫁与他人,这该是多么直白刺醒感情混沌的人的方式,桓大哥该会做出些行动吧。 说到底,阮佳心就是不相信,自己与桓容星青梅竹马多年,会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用孤女侠客的身份嫁给秦颂云,可以看清桓大哥的感情,还可以帮助颂云,他们的感情也又能恢复如初。 想通了这一点,阮佳心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红云,和娘说一声,我出府一趟。” 吩咐好贴身丫鬟,阮佳心提起裙子,急匆匆地出府寻找秦颂云。 好不容易在桓府找到秦颂云,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改变主意的事情,却听到…… “什么?陌姑娘答应了与你假成婚?” 时间倒回秦颂云刚离开阮府的时候。 他心里悲伤至极,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转头进了桓府。 本是想找一直照顾自己的桓大哥哭诉,却先一步碰到了准备出门的陌师希。 “阮姑娘不愿意吗?那秦大哥你假成婚的事情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也不能在城里随便找一个人吧,成姑娘肯定不会信的。” 秦颂云双手掩住脸,沉闷中带了点哭腔的声音从指缝中传来。 陌师希听到他的话,沉默着思考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自荐: “秦大哥,我可以的。阮姑娘说的有一些道理,你不要怪她。榕城她熟人太多,出了差错可能会坏了名声,伯父伯母那里也不好交代。” “我却不打紧,我本就是离榕城极远的小镇上的孤女,没有亲人,友人也就你们。在这儿假成婚并不影响我回山上生活。” “能帮助到秦大哥,我也是很高兴的。” 陌师希还说了好几条理由,想尽全力帮助秦颂云。 “呜呜呜,陌姑娘,你真好。” 秦颂云湿漉漉的脸从手掌后探出来,十分感动的模样。 来榕城的路上,他是感觉到了陌师希对自己的一些不同,却没想到她居然能为了自己的私事付出这么多。 虽说是假成婚,虽说现今对女人名声没有从前讲究,毕竟是婚姻大事,对人的意义还是很不同的。 秦颂云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动摇了,连对心底得不到回应的执念都有了释然的冲动。 佳心姐爱慕桓大哥的心难以动摇,师希是个好姑娘。 秦颂云觉得,就算假成婚成了真,未来与师希共度的生活,他也能过得幸福而愉快。 因此,没有再过多思考,他立马就同意。 假成婚的事情还需要妥善商量,秦颂云拉着陌师希跑到了桓府寻找桓容星一起讨论。 桓容星在大厅恰好刚会完客,正好阮佳心也找了进来,重要的人都到齐了。 秦颂云拉着陌师希的手高高举起,说出了这个决定。 然后就是阮佳心因惊吓发出的质问声。 阮佳心怔了一下,被这个消息惊得失了镇定。 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思考了不到半个时辰,事情就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 “陌姑娘答应了?” 阮佳心仍然不可置信,呐呐道。 “可不嘛,这还是师希主动提出来的。” 秦颂云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在场的人多了几重打击。 主动的吗? 桓容星一直沉默着,如未与陌师希相处前一般的寡言,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殊不知道火山爆发前往往是最平静的时候。 情绪也是如此,表面上表现得越是平静内心越波涛汹涌。 第20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19) 阮佳心也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自己还在犹豫,别人却主动承担。 不知为何,明明现在不需要自己承担事情败露的风险是一件好事,走出桓府大门时却十分失落。 在原剧情也是有这一段剧情的,不过当时陌师希喜欢的人是桓容星,自然不会主动提出替嫁的事情。 而秦颂云在阮佳心的干扰下不仅没有对原主改观,暗地里还对她多了几分厌恶,即使她主动提出替嫁,秦颂云也不会同意。 最后还是心软不想友人为难的阮佳心同意假成婚。 一身红衣,与兴高采烈的秦颂云走进简陋的礼堂,看着就像真的要一生相伴。 这让桓容星心里不是滋味,也让阮佳心和爱慕的少年感情发生质的变化。 也因为这场假婚礼,后期的剧情中她还与桓容星虐恋了一段时间。 现在好了,她不会继续进行虐恋的剧情了。 不过,虐恋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府里的外人都离开后,桓容星再也冷静不下来,眼睛通红,双手扶在陌师希的肩上质问道: “师希,你告诉我,你真是自愿的吗?” 男人声音高亢,语气尤为强烈,像是丛林中被惹怒的猛兽,极具威慑力。 陌师希有些被吓到了,眼中晕染出一层水意。 “阿星哥哥,你怎么了?” 桓容星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吐露的几句话似解释似劝服。 “我就是太担心你被秦颂云所蒙蔽。婚姻不是儿戏,就算是假成婚,那也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师希,你告诉我,你真的想好了吗?” “帮人不是只有一个办法的,只要你不愿意,我就可以去找秦颂云,给他想别的办法。” 陌师希相信了他的“担心”想法,破涕为笑,转过来安慰他: “放心吧阿星哥哥,我知道婚姻不是儿戏,答应秦大哥是我考虑好了的。” “是考虑好了的呀!” 桓容星重复陌师希末尾的那句话,声音极轻,像在自言自语。 陌师希就没听清楚桓容星的话,也没有感觉到话里蕴含的意思,好奇问道: “你说什么呀,阿星哥哥。” “没事。” 桓容星外露的所有情绪被一瞬间收回,甚至他还对着陌师希展开一个温柔的笑。 陌师希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乖巧地点点头没有继续好奇追问。 桓容星眼神幽暗,附着薄茧的手掌轻轻地抚着对面姑娘柔顺的青丝,状似不经意般问道: “师希,你主动提出帮颂云是为什么啊?” “因为秦大哥对我很好啊。” 陌师希回答得不假思索。 “是吗?” 当然不是,秦颂云对她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她的心里对他有一丝绮丽的心思。 少女脸上浮出两片艳丽的红霞,极为诱惑人。 桓容星也看了出来,眼中黑色的雾气越发浓厚,继续问着问题,态度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好奇。 “那阿星哥哥对你好吗?” “好呀。” “如果阿星哥哥也像颂云一样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忙吗?” “我……” 陌师希沉默了片刻,片刻才回道: “当然会的。” “那就好。” 桓容星刻意忽略了陌师希回答问题时的沉默犹豫,声音透着满意的欣喜,脸上却还是极度平静的表情。 “师希,你一定要记住现在对我的承诺哦。” 陌师希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来不及追问,就看到桓容星急切地离开了大厅。 自那一天之后,陌师希与桓容星见面的次数比从前少了很多。 就算她主动去桓容星居住的院子寻找,得到的也只是小厮告知“公子不在”的消息。 好不容易碰到了几次,桓容星也是一副忙碌的不可开交的模样,连和她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真奇怪,阿星哥哥到底怎么了? 陌师希百思不得其解,柳眉也染上了忧愁的味道。 还好,没过多久她就顾不得思考桓容星的奇怪了。 秦颂云从桓府离开后就和成三姑娘摊了牌,成三姑娘当然没有轻易地相信。 后面好几天,陌师希又得忙着与成三姑娘见面打消她的怀疑,又得准备婚礼要准备的东西。 虽然成婚是假的,该准备的东西也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因此,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桓容星。 …… “原来是这样的吗?” 桓容星坐在新买的府邸中的书房里,听着小厮汇报的关于陌师希的消息,嘴角挑起阴鸷的笑“恍然大悟”道。 “下去吧。” 小厮听从主子的吩咐退了下去。 仅剩一人的书房,桓容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进了密室。 密室里并不阴暗,明亮的烛火点在四角,将其中唯一的物件照的清晰异常。 那是一张很宽敞的床,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睡着翻滚。 床里被四面轻薄艳丽的红纱帐遮了起来,内里的光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倒显出特别的美来。 桓容星的脸被烛光照得很是苍白,他却毫不在意,动作温柔地掀开纱帐,映入眼中的是灼人的红。 床面铺着鲜红的鸳鸯喜被,整洁的喜被上是一整套绣工精湛、华丽精美的新娘喜服。 喜服之上,凤冠、宝石钗子、血玉耳坠、璎珞项圈、白玉手镯等等应有尽有。 桓容星骨节分明的手掌从绣着交缠并蒂莲花的红盖头上滑过,像陷入了旖旎的幻想中,笑意天真,无声开口: “师希,佳偶天成,永结同心。” 片刻之后,他将其中的东西恢复平整,只带走了喜被上的新娘喜服。 若是有人在现场,必定会惊讶:喜服被带走后,喜被上并不是一无所有,还有几根丝滑柔软的赤红色丝绸被遗落在了喜被之上。 那丝绸有长有短,短的不过成人一臂之长,长的却可将其绕着床环上一圈有余。 桓容星没有看被褥上的赤色丝绸,打开了一扇门,端着喜服从主卧走出。 …… “啊?” 陌师希看着送到眼前的华丽喜服,眼中尽是诧异。 “师希,成婚虽是假成婚,我却不能让你的初次婚嫁那般简陋。这婚服是我拜托城里能工巧匠连夜缝制的,你穿着这身喜服出嫁,也算我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 陌师希也不好拒绝,接受了鲜红夺目的喜服。 第21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0) 三月初一,恰逢谷雨,天气晴朗,宜婚嫁,宜出行。 街道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陌师希被侍女牵着坐上花轿,摇摇晃晃自桓府出了门。 “陌姑娘,可有什么不适应的?我就在前面骑马,若是有事,让侍女叫我便好。” 是秦颂云的声音,他也是第一次与人成婚,明明是故作熟练的安慰透着些紧张的颤意。 “没事的,秦大哥你放心。流程前面也理过,按照流程来不会出错的。” 被安慰的陌师希反过来安慰他。 “好。” 秦颂云稍微松了口气,驾着马往轿子前驶去。 陌师希安静地坐在花轿里,耳朵悄悄竖起,轿外恭贺声与秦颂云干净清朗的少年声音夹杂在一起,让人心里很是安稳。 今日因着需要梳妆打扮,她醒得很早,听了一阵子外面的热闹后,她便因为轿子太晃和迷蒙的双眼在摇晃中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外突然传来极吵闹的声音,似是发生了什么冲突。 轿中沉睡的人被外面的喧闹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 陌师希不明所以,又提高了些许声音,唤了一声“秦大哥”,没有人答应。 她的心突然十分慌乱,虚浮地坠在胸腔。 “秦大哥?” 她又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回应。 陌师希想揭开遮住视线的红盖头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被轿子外熟悉的声音打断。 “陌姑娘,成婚不能揭盖头,不吉利。” 是在桓府一直伺候她的侍女——望春。 陌师希放下心来,柔声问道: “望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吵闹?秦大哥呢?” 望春声音沉稳,安抚着轿子内紧张的新娘。 “陌姑娘安心。不过是凑巧前面也有人娶亲,路面不宽,行走间不小心碰撞了一下,有点波折。不是什么大事,没多久就能处理好的。” 陌师希放心地坐在轿子,消去了揭开盖头亲自查看情况的想法。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望春只回了她问的前一个问题,关于“秦颂云”的踪迹,却是半个字都没提。 果然如望春说的一般,外面吵闹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恢复成热闹的锣鼓声音。 花轿晃晃悠悠到了地方,一只宽厚的大手探进花轿,陌师希有些疑惑:眼前的手上略有薄茧,和阿星哥哥的手掌很是相似。 大概是习武之人皆是如此吧! 她也没见过秦颂云的手,轻易就说服了自己将纤柔的手搭在了上面。 倏地,那大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用了份巧劲,轻易就将陌师希背在了背上。 “秦颂云”的背宽厚而温暖,她趴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会被摔下去。 一路被背着进了喜堂。 后面就是传统的成婚过程,陌师希提前了解过,规规矩矩地跟着傧相“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喊话行礼”。 礼行完,接着她便被侍女喜婆牵引着进了喜房。 臀部触到柔软的床榻,陌师希长松了口气,想摘了盖头出来透透气,却又被侍女望春制止。 “陌姑娘,盖头需等新郎官来揭。” 她想起假成婚的事情除了他们四人外别人都不知情,只好轻咬了咬唇,再次放下蠢蠢欲动的手。 枯坐了好一会儿,望春突然端了碗桂花酒酿圆子进来。 婚礼也着实累人,陌师希早上本就没吃多少,现在也饿了,顾不得别的,乖巧地任由望春喂她用餐。 一碗桂花小圆子分量不多不少,刚好让她填饱肚子而不撑到。 吃完小圆子,又服侍看不见路行动不便的女主人用清水漱了口,房间里的侍女都退了下去。 喜房里里只剩陌师希一个人。 坐在柔软的床榻上,陌师希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今天发生的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儿。 自发生半途中的那件事后,陌师希再没有听到过秦颂云的声音。 还有,今日虽是假成婚,作为她和秦大哥的共同友人,桓容星却没出席,着实有些奇怪。 而且自己不过是假成婚,不清实情的丫鬟婆子都离开了,她还像这样等待夫君回来是不是有些荒谬。 陌师希手捏在盖头的尖尖,想挑起来,门外突然传来男子沉稳的脚步声。 她被惊了一下,想挑起盖头的手赶紧收了回来,怯怯地摆在两边。 今日这盖头还真是难揭,莫不是还真得等新郎官来揭开吧,陌师希还有余心心里玩笑。 门外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很快将门合上。 “秦大哥?” 陌师希疑惑地问道。 来人没有说话。 肯定有问题。 陌师希抿抿唇,决定趁来人不备挑开盖头,她才不信那些传统的习俗呢。 来人似是预感到了她的打算,快走几步,手掌按在了她的盖头,阻止她的想法。 睁着眼睛却看不见东西,眼前人也不知是谁有什么目的,陌师希脸泛起苍白的颜色,颤抖着嘴唇质问: “你是谁?” 来人没有回答,她却还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桓大哥?!” 桓容星揭开了她的红盖头。 陌师希眨了眨眼,眼前人正是白日没出现过的桓容星。 此刻,他身上的是一套鲜红灼人的喜服,袖口、领口、胸襟和衣尾都绣着与自己身上喜服一样的图案。 是很明显新郎官的打扮。 陌师希微微仰头,耳朵坠着的宝石耳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阿星哥哥,怎么是你?” 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桓容星轻启薄唇,“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离开床前,往外走了几步,端起桌上的酒壶给两只白瓷酒杯倒了酒。 “师希,该喝合卺酒了。” 桓容星端着酒杯凑近陌师希的唇边。 “你疯了吗?” 陌师希扭头,没有喝唇边的酒水。 她感觉世界一瞬间变了模样,眼前的人也不再是温和可靠的哥哥。 “师希,你愿意帮助秦颂云出困境假成婚,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满足我对你的情意与我真成婚?” 桓容星笑着,表情冷静,但让陌师希感觉很是可怕。 “这不一样!” 桓容星却不听她的解释,将洒了些许的合卺酒又递到了她的唇边。 陌师希难得心里生了烦躁,感觉到嘴边的湿润,她扬起手,狠狠地将酒杯砸在了地上。 “喀嚓。” 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喜房内两人的耳边炸开。 第22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1) 碎裂的酒杯碎片从地面弹起,在桓容星右眼下方不远处割出一指节长的血痕。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陌师希也没想到会伤了桓容星,睫羽微颤,声音极细微: “对…对不起。” 桓容星用食指抹去脸上溢出的鲜血,自嘲地笑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吗?” 陌师希想站起给他处理伤口,却被突然回头的桓容星按住,食指上的血滴也被抹在了她咬得泛白的唇上,鲜艳欲滴。 “你干什么?!!” 她声音崩溃惊恐,尾音几乎沙哑。 桓容星没有回答,从床榻上起来,将酒水被撒干净的酒杯放在桌上,提着酒壶走了过来。 陌师希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态度坚决: “你就算再拿一千杯一万杯酒来,我都不会喝的。” “好。” 桓容星怒极反笑, “既然不愿意喝,那我喂你。” 话罢,他端起酒壶自己将里面的酒水送入口中。 “啪嗒。” 青铜酒壶被狠狠砸在地面上,壶里剩余的酒水溅起,将喜床上的赤色帘帐染得更加鲜艳,如血一般。 “你干什么?唔……我不……不要……混……混蛋。” 温暖的酒液被桓容星以口渡进陌师希的口腔,酒液全部渡完,他还不肯离去,薄唇痴迷地贴在她柔软的唇上。 碾压,舔舐,轻吻,噬咬,就像一只贪得无厌的野兽,盯着猎物就不肯放手。 “嘶。” 桓容星痛呼出声,恋恋不舍地从陌师希的唇上离开。 薄唇变得比之前红艳了不少,仔细一看,原来是下唇被咬伤,破了一个小口子,唇也被流淌而出的鲜血涂抹均匀。 “你再过来,我就咬死你了。” 陌师希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眼里凝着欲落未落的晶莹泪水,同样艳红的唇张开,露出一排糯白的牙齿蓄势待发。 绝境中奋力一搏的小可怜,不仅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让人生了更加难堪的念头。 “呵呵。” 桓容星一只手捂着右眼,真正开心地笑了出来: “师希,你真可爱。” 陌师希还没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纤细的腰肢就被人紧紧搂住,红肿的双唇又被攫取掠夺。 “不…不要。” 她奋力后退,想逃避汹涌而来的热吻。 桓容星也顺着她的退意往前倾去,那极为柔软的腰肢如柳枝一样不断弯折、弯折。 尽管软腰已经弯成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却还是没有逃过炙热的掠夺,最后任由“歹徒”强压在床榻上。 “哒。” 华丽的黄金凤冠被摘下扔在地上,青丝散开,凌乱中透着让人想要凌虐的美感。 “哒。” 耳畔的红宝石耳坠被摘下,桓容星像是嗅着腥味的狼跟着吻了上来,一口就含住了白皙小巧的耳垂,贪婪地小力啃咬,让完美的白玉多出了几道齿印。 “啪。” 外面的精致喜服落下,露出了脖颈下一小块雪色的肌肤,又被“见一个爱一个”的野狼盯住,细细啃咬轻吻。 陌师希脸色通红,眼中不断有泪珠滑落,几根发丝贴在泪水沾湿的脸颊,红唇微启,说着几不可闻的话: “热,好热。” 澄澈透亮的眼神也变得迷蒙,面前的人摇摇晃晃,看得她晕晕乎乎。 “不…你不要晃。” 陌师希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手软绵绵地往前伸,想要拽住让她晕乎的罪魁祸首。 可惜,因为太过无力,手才抬起几寸,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砸在喜床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力道不大,往上弹起的震动和沉闷声音却让她短暂恢复了清醒。 “你在酒里下了药?” 陌师希不可置信。 “我们拜了堂,自然要做真夫妻。” 桓容星双手抱起她的一只手,贴在右脸,眼中尽是深情。 “变态。” 陌师希眼眸睁大,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的力气将手挣扎出来,然后花光全身的力气,扇在了桓容星的脸上。 手与脸的触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最后用的力气是真大,巴掌扇下去没多久,桓容星玉色的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是极具侮辱性的行为,一般人绝对会因此生气愤怒。 陌师希也是这样想的,乞盼最后一丝逃离的机会。 出乎意料,桓容星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他声音温和,似在诉说情话。 “师希,你逃不掉的。” 果然如他所言,扇下那一巴掌后没多久,陌师希就清晰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 全身发热,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火炉里炙烤,热得人只想抛开一切。 身上的肌肤也因着热意变了颜色,淡淡的粉色浮现在上面,扫一眼就能让人升起汹涌的食欲。 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对身上的异样感到迷茫、烦躁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委委屈屈地嘤咛哭啼: “难受,好难受……” “师希,我爱你。” 桓容星似自言自语,随后一层层解开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整个人覆在了温暖柔软的“白玉”上,用体温帮助她降温。 “嗯……” 红唇又被含住,传来缠绵的水渍声。 “难受……” 药性上来的人只觉头晕脑胀。 “痛……“ 委屈的呼痛被轻柔地安抚下来。 …… 立在木架上的龙凤红烛燃了大半,夜色寂静,月色慵懒。 “水,水。” 沙哑的女声艰难说着渴求。 透过月光,一个高大的人影自床榻下来,端了茶壶又上了床榻。 片刻后。 “还渴吗?不渴就继续好吗?” 娇柔妩媚的女声十分愤怒。 “混蛋。” “禽兽。” “贪得无厌” …… “呜呜,我不该骂你。” …… “不要了,求求你,呜呜。” 气势汹汹的人求饶地也极快,十足地没有骨气。 可怜,被骂的人小气的很,被骂了一句就要十倍百倍身体力行地讨回来。 一只柔弱无力的玉手从被褥中探了出来,用力地攀住床边的纱帐,努力向外探出身子想要逃离魔掌。 没过多久,那魔掌也追了出来,五指缓缓合上,将无力的小手拽了进去。 那动作带动得纱帐被扯下,轻薄的纱帐挡住了逃跑的路线,却遮不住内里的人。 月光洒进室内,交缠的人影在纱帐上波动,风光无限旖旎。 第23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2) 第二天。 陌师希睁开眼睛,眼前是赤红色的纱帐,看着精致华丽,却异常陌生。 才醒来,她的脑子还十分混沌,神游着盯了一会儿纱帐后,身体上酸痛饱胀的感觉才缓慢传输到神经上。 蓦地,昨天夜里所有的记忆漫卷上来。 新郎换人。 合卺酒。 还有那些被强压在床榻上索求无度的不堪入目的记忆。 太可怕太令人震惊了! 陌师希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要不从前总是顺着自己的可靠哥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掀开床上嫣红的鸳鸯刺绣锦被,想要起身,去外面寻找真相。 才撑起身子,隐秘处传来的酸痛感觉和无力支撑的双腿一下子将她压回床上。 这时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检查身上的异常之处。 身上是极为柔软的雪色中衣,除了用力过度的酸疼,自己身上倒是清爽的很,应该是有人帮忙清洗过。 陌师希脑海中闪过几帧被抱到浴桶的画面,雪白的脸因恼怒飞起两抹红色。 昨晚的事情不是一场梦,她终于确定,可此时,她恨不得那只是一场梦。 陌师希随意抬起软趴趴的右手,用手背压住眼睛,不去看外面刺激自己的鲜红喜字装饰。 良久,她拿开右手。 手背上青红的吻痕印子突兀地闯进眼里,连同勾起的还有昨天晚上那人意乱情迷时的疯狂景象。 那人连手指都不放过,陌师希又羞又恼,难堪地咬着下唇,不想再叫他亲昵的“阿星哥哥”。 ‘她要沐浴。’ 随着晚上记忆的恢复,陌师希心中第一个生出的念头。 尽管身上很清爽,穿着的衣裳也是干净清香的,她也想去沐浴。 至少,在清水中,可以洗去身上手指、唇齿遗留在上面的灼人触感。 陌师希撑着床再次试探地爬起来,好不容易坐起来,脚一触到地,立刻瘫软下去,变得无力。 可恶。 脾气向来极好的姑娘恼怒地捶了一下床。 回忆起昨日桓容星进喜房前一直伺候自己的侍女,陌师希咬咬唇,唤道:“望春。” 立刻有人轻柔地推开门走进来,正是望春。 “姑娘,需要我伺候您起床吗?” “先不用,我要沐浴,给我打桶热水来。” “什么?”望春有些疑惑,脱口而出,“昨儿个公子不是叫了水亲自动手了吗?” 听到这话,陌师希更加羞恼,声音带着情绪,强装镇定:“打水来,我要洗漱。” 望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能沉默着退了下去依言行事。 望春速度很快,她没有等多久热气腾腾的水就摆放在房内的内室。 陌师希腿还软着,便由望春搀着到内室。 中衣由望春伺候着脱下,露出的雪色肌肤上到处印着斑驳的青紫痕迹,暧昧诱人。 望春咂舌,三公子外表看着波澜不惊万事不过心的模样,在欲求方面竟是如此渴求。 这全身的印记,她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看着脸都要红透了。 被望春搀着坐进浴桶,热气蒸腾着身体,将隐藏的一些疲惫都蒸了出去。 陌师希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果断开口: “望春,你下去吧,我自己洗。” “是,姑娘。” 望春有先前的经验,没有多问,听话地退了下去。 用帕子沾水仔仔细细擦了身子,陌师希终于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她也没在浴桶里泡太久,那种伤害自己的事她不会做,感觉自己清洗干净后起身擦了水,穿上望春一同带过来的干净衣裳。 那是一件桃粉色绣花百褶裙,陌师希在山中很少穿得这般娇艳,都是青色或其他灰系的服装。 不过,这么一穿,倒也不显得突兀,配着被热气蒸的白里透红的脸颊,更像一只饱满鲜嫩的水蜜桃,引人垂涎惊艳。 至少,第一个见到她的装扮的桓容星就是这样的心思。 “师希,你醒了。” 陌师希推开门准备出去时恰巧碰到想进来的桓容星。 他话语没有半分对昨夜的歉意愧疚,一见到她,便是自然的问候。 “你——” 陌师希想也没想,松开了撑着门的一只手,上前就想给他可恶的嘴脸来上一掌。 可惜,她虽恢复了些体力,撑着走到过来费了很多力气。 这会儿又松开了一只手,那只手还没触到男人的脸上,整个人双腿一软,往地上滑落。 “啊。” 陌师希惊呼一声,忍不住闭上双眼,不想面对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跌倒的狼狈模样。 却没想到,自己还没跌到地上,就被桓容星挽着腿搂着背抱到了怀里。 见她十分虚弱的样子,桓容星让她免于跌倒后也没把她放下来,而是大步流星阔步走到了床边,动作温柔地让她躺下。 陌师希却不领他这个情,趁桓容星弯腰将她放下的时候,颇为熟练地撑起右手弥补了没打到的一巴掌。 “桓容星,你简直禽兽。斯文败类,表里不一,这么多天我看错你了。” 桓容星摸到自己左脸的巴掌印,没有生气,将右脸也侧了出来。 “师希,气消了吗?没消右脸还可以接着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还带着笑意,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现在师希还愿意和他说话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陌师希看着他侧出来的右脸,上面有一个浅淡快要完全消退的巴掌印,瞬间回忆起它的来由,继续凑人的心情消散了精光。 可她实在生气,还带着几分困惑,大声质问道: “桓容星,昨夜…昨夜,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不后悔吗?” 桓容星侧坐在床边,温柔地伸手想帮陌师希拨开遮住视线的碎发,却被她敏捷地躲开。 男人挺直的腰背似乎立刻塌了下去,话语却还是十分肯定。 “我不后悔。若是我不这么做,你心里可会有我的半分位置。” “可我后悔,我真后悔与你相遇,后悔在小溪边发了善心救了狼子野心的你。更后悔那几个月对你全心以待,信你敬你。 早知如此,我便不会在那天上山采药材。桓大哥,你是江湖上有名的正义侠士,连秦大哥把你视为崇拜的榜样,回头是岸吧。” 陌师希话说得诚恳,却像是往本就在燃烧的火上浇了一桶油。 “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我永远比不上秦颂云。” 桓容星失去了理智,眼尾发红,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是。” 陌师希报复性地大声,喊出肯定会让眼前男人生气的回答。 第24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3) “是吗?” 桓容星冷笑一声,突然前倾,与陌师希的距离拉得无限近。 “你干什么?” 陌师希有些慌乱,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双手抬起撑住桓容星压下来的胸膛。 “桓容星,你不要这样。” “你继续这么做的话,我只会越来越厌恶你。” “你不要再靠近了,桓容星!我讨厌你讨厌你,你连秦大哥半分都比不过。” 桓容星没有说话,墨色的眸子更加深沉,双手将她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拿下,抓着放在头两侧,随后吻了下来。 他现在只想堵住身下姑娘那张尽会说些伤人话语的嘴。 炽热的双唇缠绵,明明是温热的温度,却骤然将他心头的怒火全部浇灭。 好软。 桓容星含住陌师希柔软的粉唇,吮吸舔舐后还觉得不满足,探出舌尖,灵活地在她湿润的口腔中扫荡,将香甜的味道全部吞入腹中。 “唔……” 这还是在意识清醒时如此亲密,陌师希脸颊羞得通红。 她感觉自己嘴里麻麻的,舌尖被肆意挑逗,嘴唇微肿,连话都说不出来。 ‘要喘不过气了。’ 陌师希眼尾被逼出一滴眼泪,眼神渐渐迷蒙。 ‘不会要窒息了吧。’ 她心里恍惚想着。 幸好,桓容星还没有那么贪婪,感觉身下的姑娘快要晕过去后不舍地放开。 陌师希大口喘气呼吸新鲜空气的空档,桓容星微微抬起身体,大掌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呢喃: “我们就这样好好生活好不好?等把事情处理好,我就和父母辞别,你想去哪去哪,我都陪着你。” “去看你没见过的四季风光和山川美景,或是在山上济世救人陪伴长眠的陌婆婆,都听你的,好吗?” 陌师希不觉得他话里描述的场景值得向往,心里反而有些发麻。 她唇瓣微颤,否决了他话里的所有。 “我不要,我不要和你一起。” “你也不许去见婆婆,你不配。” “我要回去,你放我走吧。” 担心惹怒情绪不稳定的男人,陌师希咬着唇,软着声音提出建议。 “阿星哥哥,我不计较昨晚的事情了。你让我回去,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我们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所有事情一笔勾销好吗?” 却没想到,前面的话没有惹怒他,后面那堪称低声下气的话让他怒火直冲。 可是,看到小姑娘写着害怕的眼睛,桓容星心里一痛。 ‘你就这么想逃离我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那打破两人平静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不那样做,师希怕是永远把他视为不会有任何暧昧关系的哥哥吧。 据他的观察,秦颂云在师希答应假成婚的事情后对她的态度变了不少。 从前秦颂云仅仅将她看做一个跟在身后听故事崇拜自己的小姑娘,现在却滋生了男女之间的好感。 虽然桓容星不愿意承认,心底也清楚地知道师希对秦颂云是有好感的。 若是让他们成功成婚,即使只是假成婚,在榕城期间成三姑娘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的两人肯定会生出其他深厚的情感来。 那时,他就会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思及此,桓容星藏着痛苦的脸恢复平静,他站起身,对着少女期盼的目光,一字一顿: “不——可——能。” “我绝不会放你走,师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随后,他没有再去看身后陌师希的表情,径直走到门口,推门出去。 门被合上,陌师希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门外迷糊的对话声。 望春:“三公子好。” 陌师希:“望春,伺候好师希。她身子骨还虚弱着,需要好好养着,你多陪陪她。” 望春:“是,公子。” 两人的对话听着似乎没什么异样,陌师希没有多想,仰躺着看着纱帐发呆。 望春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飘散着香气的小虾元鱼羹。 “夫人,奴伺候您洗漱了用膳吧。” 陌师希一惊,脑子清醒过来,自己从床上爬起。 “不要叫我夫人。” 然后跟着望春漱了口,开始用早餐。 刚刚熬好的鱼羹鲜甜醇厚,味道极好。 陌师希捧着小口小口地品尝,脑海中乱七八糟思考着内容。 不管怎么样,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能够行走才有离开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天,陌师希都在安安静静地养身体,没有注意外面的变化。 两三天后,终于可以行走自如,陌师希推开房门,就瞥见望春急急忙忙地上前。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公子说了,您有事都可以嘱咐我,您身子刚好,要不回去躺躺吧。” 陌师希眼神一厉,很是不满: “我现在连房门都不能出去吗?” 望春思考了一下,退让开来,陌师希穿过廊道走出来,接着便听到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音。 转头,原来是望春在距离她两三步远的位置跟着。 她这时才明白桓容星那天在门外对望春的嘱咐是什么意思。 陌师希回头,没有管身后的小尾巴。 穿过廊道,过了院子,到了主院门口,陌师希正想踏出脚步,望春又走上前来: “姑娘,就在院中赏景吧。” 陌师希没有理,一只脚才踏出门,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持着长木棍交叉着挡住去路。 “什么意思?” 望春声音轻柔,“姑娘,回去吧。” 很好,看来桓容星是想把自己囚禁于此了。 不久前才与他闹完,今日想要解禁肯定是没有希望的。 陌师希思忖,退让了几步,没有强行出去,转身回了房间里。 到了夜间,白日里没有踪影的人出现在了房中。 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白天几乎不会在主院出现,晚上却会回到房中休息。 “你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房间?” 陌师希有些不耐烦。 “师希,我们已经成婚,这是我们夫妻两人的房间。” 陌师希翻了个白眼,把一个善良的小姑娘逼到这样不顾形象,他可真行。 还好,桓容星虽与她同床,也没有再做些暧昧的举动,更没有做成婚那晚的事情。 第25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4) 也许是顾及她的身子,桓容星就抱着她,在床上睡得安稳。 待陌师希进入梦乡,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在她的额上印上轻柔的吻。 “真希望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 话里带着期盼和遗憾,像是在向神明许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这样白天在主院里吹吹风赏赏景、夜间平平淡淡地入眠的日子,陌师希很快适应了下来。 她将心情放缓,忽略掉存在感极强的某人,只当在清净的宅院中养身子。 桓容星白日没有时间陪她,也没有忽略她的需求,在外面找到了不少名医手札和孤本医书。 都是陌师希从小便渴望得到的书籍。 在身体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看着自己喜欢的书籍打发时间,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于是,每一日她的行程几乎固定起来:早上阅读书籍,午间小憩后到主院里赏景散心,夜间不用提。 这样平静地状态使桓容星有些放下心来,见院中的景色全部被她赏过,放松了对她的严苛管束。 他还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与心爱的人两厢情愿的。 现在陌师希可以出房门,也可以走出院门,观赏府邸中竹园、百花园和锦鲤池等等不同的风景。 府邸中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只除了一个限制:不能出府门。 守在主院门口的护卫被调走到门口。 大门、侧门、偏门和后门各个门口都有二至四人的家丁防守,家丁个个身强体壮,防守一层一层的,她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陌师希好像适应了这样的安排,更加闲适地在府中各个角落到处闲逛。 当然,那只是府中仆从的想法。 陌师希表面假装顺从,实际是在降低桓容星的警惕心并四处观察企图寻找逃出去的渠道。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想法。 很快,这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就被她等到了。 又是一日晴朗的天气,风光正好,陌师希带着望春走到了百花园。 那是离府门最近也是最隐蔽的位置,陌师希赏了花,到附近的亭子中暂时休息。 “我是……的朋友,让我……进去。” “你和……说,他……会……,我们……找他有事。” 府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是门口护卫和外人争吵的声音。 隔着有些距离,陌师希没听太清,但也得到了些信息: 似乎有人想进来,还与桓容星有旧,应该能缠着他一段时间。 好机会。 陌师希顿时有了好主意,摸了摸自己的双臂,看向跟在后面的望春。 “望春,这天气有些冷,你去房间把我那件百蝶刺绣披风拿来。” 望春犹豫了一下,没有立马答应。 此处就她一人,万一离开看丢了陌姑娘怎么办。 “府里护卫那么多,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陌师希故作恼怒。 现在春末,还有些未散的春寒。 恰好一阵风吹来,带上了春末最后的凛冽寒意,陌师希捂着嘴咳了好几声,脸色都瞬间苍白了起来。 望春想起陌姑娘才休养好的身子,定了定心神,微微福身应了她的吩咐。 “是,姑娘。” 只是还是不愿意放弃公子对自己的嘱咐,不死心地询问: “姑娘,要不您和我一起去罢?” 陌师希看着园中的风景,眼神惆怅。 “园中许多花的花期快过了,能看一时是一时,我在这府中也就这点儿兴趣,错过一星半点的都会遗憾。” 面上表情也配合着十分失落,看着令人怜惜。 望春想到这些天陌姑娘都很安分,放下了心,小碎步去往居住的主院。 侍女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陌师希的眼前,她抓住时机往隐藏的角落躲去,按照自己探到的情况转换地方靠近守卫比较松懈的那扇门。 这些天她假装四处看风景散心,实则是为了了解府中地形。 只要谨慎一些,她就能伪装逃出去。 …… 主院。 桓容星听小厮汇报门口有熟人来找他,立刻想到了什么。 他没有去会见客人,反而一转身回了主院。 才踏进门口,桓容星便看见望春脚步匆匆的身影,她身边没有师希的踪迹。 男人眉头一皱,叫住了望春: “师希呢?” 望春赶紧行礼,有些慌张: “陌姑娘在百花园赏景,觉着天冷唤奴来主院拿些衣裳。” 她的话听着合情合理,桓容星心里却生了不好的预感,想也没想转头去了百花园。 园里一个人的踪影都没有。 应了最不妙的猜想,师希,她逃了。 难怪这么多天她都安安分分的,原来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心理。 桓容星又气又恼,心里如同烈火焚烧,憋着好大一股气。 时间不等人,桓容星不过在园中呆立半刻,想到了师希可能去的地方,赶紧又去寻找。 …… 门口,几个护卫正在闲聊,没有半分守卫的意思。 守卫一:“大哥,您说公子让我们这么多人守着门干什么?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有逃出去的能力。” 这处的守卫老大稳重些,稍微信服公子的吩咐:“公子让我们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只需照做就好,你哪来这么多话。” 守卫一被训了也不气恼,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奉承着守卫老大: “大哥守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今儿个小弟请客,酒肉管饱,感谢大哥的举荐之恩。” 这小守卫原本是无所事事、在家混吃等死的懒汉一个,多亏了搭着点远房亲戚关系的堂哥照顾,才得了这份轻松且薪酬高的工作。 “这荷包哪来的。” 守卫大哥简单一瞥,就知道荷包原主人不是他。 “在院门外附近捡的,这绣花,精致华丽,肯定是哪个富家小姐用的。她们也不缺这点儿钱,还不如给我们买酒喝。” 守卫大哥听了也没有反驳,只是道:“你去吧,我要守在这,免得误了公子的事。” 小守卫却不依,拉着守卫大哥的手往外走: “哎呀大哥,你就是太古板不知变通了些。我们喝酒不过多长时间,大不了买了酒过来,一个小娘子逃不出去的。” 他又说了很多话,终于将守卫大哥拉走,往远处卖酒的方向走去。 两个守卫离开了,大门被轻轻地掩着,轻轻一推便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那是她近在咫尺的自由,陌师希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 她打开门,身后传来令人不寒而栗的低醇嗓音: “师希,你要去哪儿?” 第26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5) “你!” 陌师希猝不及防转过头,看到桓容星面如黑漆的脸色,心不禁沉了沉。 她盯着门,透过门缝,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传来,仔细着听,还能听到隔了一条街的商贩叫卖声音。 多么热闹的生活景象啊! 那还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就一步之遥,难道她要这么认命? 陌师希不太甘愿,脚步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一步,就听身后桓容星威胁的语气说道:“你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呢,不过是即使出了这扇门也无法轻松地逃之夭夭的事实让她迈不出这一步。 “桓大哥。” 陌师希没有再说话,嘴紧紧地抿着,仅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带着乞求望着桓容星。 桓容星大步走过来,解掉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风寄在她身上,随后将其拦腰抱起,断掉了她潜逃的最后一丝希望。 “放开我,放开我。” 被抱起后,陌师希胡乱挥舞手臂踹着双腿,试图脱离男人的怀抱,脸色涨得通红,像只将要下锅前仍在为命运挣扎的活虾。 桓容星面沉如水,蓦地收拢手掌,紧紧地拥着怀里的女人,步子迈得更大,没多久就又回到了熟悉的主卧。 陌师希被砸在床上,还轻微得往上弹了弹。 “师希,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什么原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陌师希腹诽,但她已然十分心累,不想跟他说一句话,扭过头对着墙面不理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越沉默,越让人觉得压抑。 突然,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无声的斗争。 “公子,秦公子和阮小姐在门口吵着闹着非要进来,护卫已经拦不住了。” 桓容星还没说话,陌师希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思。 秦和阮?好熟悉的姓氏。 有很大的可能是秦大哥和佳心小姐,他们一定不知道桓容星的所作所为。 又听桓容星说道:“我知道了,把他们引到书房,我稍后就到。” 只要到他们两人面前揭穿桓容星,她肯定有机会离开这里,回到平静的山里。 想到这里,陌师希眼里一亮,心中再次生出希望,忍不住转过身看着桓容星,期盼他什么时候离开去会客。 可谁能想到,桓容星没有直接离开,他再次将陌师希抱起,往内室走去。 不知道往哪里按了一下,传来“吱嘎吱嘎”的开门声音,他抱着人进了突然出现的空间,随后,门关了。 陌师希脑子混沌起来,密室并不明亮,昏暗的灯光里是寂静的空间,安静得有些吓人。 关键是,门关了之后完全找不到离开的路。 她现在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桓容星挟制着陌师希挣扎的动作一路往里走,最终在一张大床上停下。 陌师希又被扔到了床上。 她挣扎着跪坐在鲜红的鸳鸯锦被上,神情不悦。 “你到底要做什么?秦大哥和阮姑娘都找来了,你就算想把我困在这里也困不了多久。”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他?” 陌师希简直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自己不管说什么话都会被扭曲成对秦颂云的信任,亦或是喜欢。 两个人的怒火都不可遏制,桓容星还顾及着陌师希,只是神色僵硬,不肯说些服软的话。 陌师希却没有需要考虑的事,直接和他撕破了脸皮,说出的话句句都往人伤口上撒盐。 桓容星面色很难看,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忍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做往门外走去。 陌师希不知收敛,中气十足地怒骂着他,用尽自己能够想到的恶毒语言。 按理说这样大的声音在密室外的人应该是能听到的,与信任的桓大哥交谈的秦颂云两人却没有察觉。 书房里。 秦颂云:“陌姑娘自成婚那日消失后再不见踪迹,我们到处寻找也见不到人影,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桓大哥,我们要不要报官找找?” 阮佳心也附和:“对啊,陌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我们一定得尽快找到她,以免她受到什么危险。” 某种程度上阮佳心和陌师希也算是情敌,可现在情敌消失了,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反而是从前对陌师希十分关照的桓容星异常冷静:“不用。我在她房间找到了辞别信,山中有事,她先离开了。” 秦颂云:“不会吧,陌姑娘是在花轿上消失的啊!” 有人提出疑问,在密室说不出的人“唔唔”着表示赞同,可惜无人知道。 秦颂云和阮佳心被桓容星胡乱用些理由糊弄了过去,毕竟是一直信任的大哥,他们只能抱着未完全解开的疑惑离开。 走出府门,秦颂云还觉得不太对劲,简单嘱咐阮佳心两句后自侧边的墙飞身进去。 避过府里的丫鬟小厮到处搜查,连桓容星居住的卧室门都被推开搜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是我误会桓大哥了?” 秦颂云轻声质疑,实在找不到有疑点的位置,终于还是放下了心里的质疑她,合上卧室门,离开了府邸。 但他不知道,自己走后,让一个人的希望彻底破灭。 听到很近的房门被推开,甚至有翻找寻觅的声音时,陌师希是很高兴的。 随着一个个位置被搜寻无果,而她只能无声呼救,让那持疑的人开始怀疑自己,直至离开。 门被合上的声音传来,陌师希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她多想大声开口或是制造些声音给外面的人提示,可她不能。 昏暗的密室中,仅有一张宽大的红色喜床,里面躺着一位身姿窈窕、披着墨色披风的清丽少女。 深沉的墨色与明亮的鲜红交杂,显得无比魅惑。 走近后,更觉得有什么东西刺激着大脑。 因为那少女并不是安安静静地沉睡于床榻之上,她的手踝、脚踝都被人用鲜红的绸条温柔地捆束在床的四方架子上。 连嘴里都被塞上了一截较短的红绸。 想到自己爽快地骂人之后,就被高大的男人跪压在自己身体上方,从床铺下抽出几根鲜红绸条,认认真真地给四肢缠上的模样,陌师希就觉得很是羞耻。 泪水不自觉地落下。 “师希,怎么了?” 如鬼魅般吓人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陌师希身体不由一颤,脸色也瞬间苍白。 第27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26) 陌师希听到声音,顿时僵住,想起不久前。 那时自己疯狂扭动着身体,像是一尾灵活的鲤鱼,却还是躲不过桓容星的动作。 她挣扎,怒骂,求饶,他都无动于衷。 那束缚着她的红绸被紧紧地绑在木架上,使人不能移动半分。 桓大哥变了。 陌师希再次看到桓容星开门进来,不敢出言怒骂,眼睫微颤,一副害怕的模样。 桓容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温柔地将陌师希口中含着的红绸拉着丢到地上,又倾下身吻了吻她的红唇。 多么柔情蜜意。 他从怀中拉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细致地悬挂在绑着脚踝的红绸上,吻又落在了细腻白皙的玉足。 像是拇指大小的银鱼,在啄咬人的肌肤,力道不重,却很痒。 陌师希本就很敏感,脚上被烙下细吻,尽管害怕,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蜷起脚趾往回收。 精巧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也发出极为好听的“叮咛”声音。 在空荡的密室里,显得暧昧而旖旎。 陌师希手不由握紧,心中一颤,生起极为恐慌的不祥预感。 抬起头,桓容星深邃幽暗的眼中,藏着让人心惊的浓厚欲色。 陌师希眼中含泪示弱,还是敌不过汹涌的怒火与……爱欲。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闲杂声音,清脆的叮铃叮铃没有停歇,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娇柔的嘤咛,谱作一曲相思苦曲。 密室里不见天日的时光度日如年,陌师希在极度的蹂躏摧残下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合,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 自逃跑的事情之后,两人的关系一落千丈。 伪装的安静祥和的气氛消散得无影无踪,桓容星失去了对她的所有信任,将人强留在无人的房间里日日索欢。 日日夜夜,除了无尽的欢爱,陌师希的生命中仿佛没有其他事情,对未来从期望到挣扎最后再到放弃。 终于,不知从哪一日起,她不再抗拒桓容星的求欢,眼神变得无神,无欲无求。 …… “公子,女郎身体的异样应是心情郁结所致。长久下去,女郎会越发憔悴,声音也可能永远不会康复。” “办法?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解了女郎的心结。” “心病还须心药医,开的药材顶多调养身子,公子仔细想想吧。” 朦朦胧胧中,陌师希听到了几个人模糊的交谈声音。 “师希,师希,醒醒。” 陌师希被人唤醒,睁开眼睛,看见的却不是熟悉的红色纱帐。 照亮屋里光线的也不是几盏灯笼,有些刺眼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她几不可察地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往日的死气沉沉。 桓容星双手捧起她的一只手,有些哽咽:“师希,我再不会将你困在密室里了,你说说话好吗? 陌师希瞥了一眼他和外面遥不可及的阳光,缓慢地又转了回去。 “师希。我已经处理好了事情,等你养好身体,我就把你带回山上。” 陌师希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脸上也没有惊喜的神情。 大概是她知道,就算出了密室,离开府里,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山里,也还是要与他日日相处。 桎梏,逃不开的。 桓容星看出了她眼里的讥讽,像被刺痛一般转头。 他放不开的,他想和师希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不分离。 可她不愿意。 苦涩的味道在桓容星心中蔓延。 他后悔了,从成婚那一日开始,做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最终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两败俱伤的结局,这不是他想要的。 明明,也不该是这样的。 “师希”,桓容星声音缓慢,极为艰难地说出口,“你养好身体,就送你回小镇。” 陌师希目光无神,愣愣地望着头顶。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分割成一片一片的,却也还是做出了这个于他而言剜心挖肺的决定。 “我不去,让颂云和佳心送你回去。” 陌师希眼睛瞬间睁大,明显有些不可思议,这疑惑中明显带着对他的不信任。 桓容星看出了她的想法,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站起身离开了卧室,留下了几句话语。 “接下来我就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秦颂云和阮佳心那边我会去通知的。等你身体一好,便拜托他们送你回小镇。” “别拒绝他们的护送,这里离小镇距离遥远,一个姑娘独行总归是不安全的。” “颂云负责你的安全,佳心还能陪你聊聊天。” 话音刚落,桓容星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陌师希的眼前。 陌师希略微宽了宽心,睡意席卷而来,眼皮不受控地往下耷拉。 入睡的前一秒,陌师希突然想到了桓容星离开时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往常高大永远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 但她也没有心思管。 …… 第二日才醒来,陌师希就听到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是秦颂云和阮佳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耳边的声响越发清晰。 看来桓容星这回没有违背诺言,真的愿意送她离开。 陌师希心情大好,乖巧地吃完了望春送来的养身药膳。 “啪嗒。” 房门被用力推开,阮佳心大步走了进来,凑近陌师希,眼神同情: “陌姑娘,你还好吗?” 陌师希张了张嘴,大概是还没完全释怀,心理的压力压着,她还无法张嘴发出声音。 阮佳心眼中的同情意味更浓,女孩的心是软的,即使是情敌,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往人身上捅刀子。 她坐在一把绣凳上,陪着陌师希,和她说些开心的事情。 有人陪着,心里的不郁也被排解。 秦颂云也来了,他在外面给陌师希找公道,对桓容星的失望,对陌师希的怜惜,驱使着他伸出拳头对着自己的大哥。 桓容星没有躲,拳拳到肉的声音带着风,不自觉的痛呼随着风传到屋里的人耳里。 却传不到桓容星想要的人心里。 …… 时间一天天过去,陌师希的身体以飞快的速度逐渐康复。 转眼就到了桓容星兑现放她离开的诺言的时候。 陌师希收拾好东西,看着门外的秦颂云和阮佳心两人,有些担心: 虽然她休养调息的这段时间桓容星没有出现过,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看自己身体好了就反悔想要强行留人。 猜测没有成真,直到她背着行囊走出府门、坐上特意雇的马车,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陌姑娘,我们出发了。” 秦颂云清朗的声音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人心底的阴霾。 “嗒嗒。” 陌师希敲了敲马车的窗柩,表示应答。 第28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完) 马车速度不快,稳稳当当地出了城门,一路按照原来的路程折返。 路上少了一个“武力”,秦颂云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在野外过夜。 他宁愿慢一点儿,时间久一点儿,也要顾及马车里两个姑娘的安全。 幸好,行程还挺顺利,半个多月过去,离小镇只差半座山的距离。 “陌姑娘,佳心姐,先下来休息休息吧。” 陌师希和阮佳心下了马车,秦颂云递过两个水囊,然后指着山下的方向,开口道: “陌姑娘,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镇上。桓……那个人委托我的任务就完成了,陌姑娘,可还需要我送到山上。” 陌师希知道他嘴里咽下的名字,她摇摇头,意思很明确——不需要继续送。 说起桓容星,这半个月的路途,还真是半分他的踪迹都没出现。 看来他是真正放下了。 陌师希打开水囊喝了一大口,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桓容星,不管是在山里的日子,还是自己被囚禁的日子,他都是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只要是她流露出一点想要什么的意思,就算是天南海北、需要上山下河的珍奇,桓容星都会为她找来。 可惜,那时,他给不了自己最想要的自由。 陌师希放下脑中的沉思,在马车外休息了片刻,又被招呼着继续启程。 “陌姑娘,走了。我们早点出发,争取在天黑前赶到镇上。”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进,突然,传来一阵“飒飒”的风声。 “陌姑娘,佳心姐,有刺客,你们暂时先躲在马车里,见机行事。” 随即,秦颂云飞身而起,直面围上来的几个黑衣刺客。 “你们是谁?” 那领头的刺客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方巾,露出极为眼熟的面容。 “陶大当家?” 陶大当家冷笑一声,眼里充满着恨意的血丝。 “终于逮到你们了,我要为我的兄弟们报仇。先收拾你,再去城里找姓桓的那家伙。” 听他的口气,像是跟踪了许久,连他们此行没有桓容星跟着都知道。 秦颂云一听大当家这话,像是极为不理解地问道: “欸我说,要为兄弟报仇不应该先找你自己吗?你逃走时不记得管管兄弟,现在人都死绝了倒知道集结些人马找我们,这不是开玩笑嘛!” “要是一起出去遇到危险,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不管别人转身就跑。你那三弟被砍头前还在狱里盼着兄弟来救他呢,你去了吗?” 话里话外都在说领头的这个人不可靠,跟着领头人临时集结的几个人骚动起来。 陶大当家眼中有些慌张,声音一厉: “都安静。秦公子牙尖嘴利,令陶某佩服。但你再怎么说,今日这一祸是躲不过的。我们这么多人,杀一个人还不是小意思,能遇到什么危险。” 暂时安抚好身后的兄弟,他不敢再和人周旋,直接右手一招: “兄弟们,给我上!” 黑衣人攻了上来。 几个人单论武功肯定是比不过秦颂云的,他们不过是草莽出身,有几分力气,单打独斗绝对失败。 但现在,他就一个人,黑衣人六名,围攻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颂云。” 马车里,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阮佳心实在定不下心来,拉开帘子拿着腰上的鞭子就舞了上去。 “马车里还有人!” 一个黑衣人大喊,接到首领的眼神示意,提着剑跑来,想把里面的人抓做人质。 陌师希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很是慌张,却也惦记着不能给秦颂云添麻烦,急急忙忙地从马车里下来。 黑衣人追着她跑,陌师希就围着马车打转,倒也一时抓不到人。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黑衣人愤怒地掀翻马车,陌师希转眼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秦颂云也落了下风,手臂上还落了几道伤痕,根本抽不出空来救她。 眼看自己就要被剑抵着脖颈,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定睛一看,马匹上的人竟是半月未见的桓容星。 马还未至,桓容星飞身而下,持剑挑开了黑衣人的攻击,随后单手揽着陌师希的腰到了一个稍微空旷的位置。 然后就迎上了围攻秦颂云的人群。 有了桓容星的帮助,秦颂云压力骤减。 眨眼之间,劣势的一方转换了对象,陶大当家脸上、脖子上、身上都被划了不少的伤痕。 要不是他躲闪得快,这条小命早就丢在这里了。 “走,撤退。” 陶大当家喊着“撤退”,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动作迅速往一个方向而去,秦颂云提着剑追了上去。 桓容星也想追过去抓住他们,却听身上传来阮佳心的大叫声。 他转头,眼睛一缩。 陶大当家喊下属撤退引人走,自己竟往陌师希的方向而去。 “我活不了,就要留一个人给我偿命。” 他知道,桓容星既然在,自己是逃走不掉的。 横竖都要死,还不如带一个人一起走,刚刚桓容星救马车这那个小姑娘时,眼神可不对劲得很。 眼看剑尖就要到陌师希身上,陶大当家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噗嗤。” “噗嗤。” 两声刀剑刺入人体,陶大当家来不及为眼前的景象高兴,就感觉到了背后刺入心脏的疼痛,意识就开始迷糊,倒在了地上。 “桓——容——星。” 秦颂云发现陶大当家的不对劲,只来得及将剑送入他的身体里,刺向陌师希的那剑,是被桓容星以身体阻挡。 那剑用力过猛,刺透了人的胸腔,血如泉水般涌出,桓容星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身体也失去了力气,被陌师希搀扶着躺在地上。 “你!为什么?” 没有想到,在这个情况下,陌师希开了口说话,可谁也欣喜不上来。 桓容星望着陌师希的脸,眼里尽是深沉的爱和不舍: “师希,不用内疚的。我本就欠了你一条命,还对救命之恩恩将仇报,我父亲说得对,我就是表面光鲜内里阴暗的伪君子,辜负了你的信任。” 陌师希眼里含着饱满的泪水。 她不恨他的,相处那么多日桓容星掏出的一副真心,没有人能不为之动容。 桓容星好似感受到了这份原谅,满足的快乐写在了脸上,想说些什么,眼前却渐渐模糊。 “师希,对不起。” 还有一句话被他咽在了喉咙里,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给师希再带去阻碍。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爱意,到底还是传送到了该去的人耳里。 “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对原世界完全信任,任务完成。” 第29章 天真善良医女vs正直寡言侠士(番外) 桓容星话才说完,从前有力的大手瘫软在了地上,不小心撩起的袖口露出几道露骨的鞭伤。 那应该就是桓父对桓容星所作所为做出的惩罚,难怪战到最后,他连挑破陶大当家的剑柄都没了力气,只能用自己的身躯抵挡。 秦颂云用力抽出刺进陶大当家的剑,跪坐在地上,眼眶微红。 “桓大哥。” 眼泪也一颗颗不住地往外流,哭得跟兄弟死了一般凄惨。 “别哭了,还有救。我先给他拔剑止血,然后送到镇上的药铺。” 陌师希擦掉眼中停驻的泪水,仔细查看了一下桓容星的情况,冷静吩咐。 “阮姑娘,帮我个忙。” 秦颂云和阮佳心按照她的指令,好不容易才稳定住了桓容星的伤势。 …… 桓容星仿佛身在一片浓雾中,明明不是漆黑的,却还是看不见前方的一切。 他伸出手,双手仿佛也消融在雾中。 “这是在哪儿?” 桓容星自言自语,开始回想之前的事情。 答应师希放她离开后,他当日就回了桓府,把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一交代。 秦颂云和阮佳心非常不可置信,对信任的正直大哥失望透顶,但陌姑娘是无辜的,因此他们爽快地答应了桓容星的委托。 之后他便向自己的父母坦白请罪。 桓父守卫一城几十年,本性刚直,犯错的是自己儿子,他也没有手下留情。 “辜负救命之恩,强夺良家女,家中对你十多年的教育都喂了狗吗?” 桓父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对桓容星的惩罚也是下了狠手: “先在祖宗宗祠跪上两天两夜,然后鞭笞八十。” 陌师希养病的时候桓容星不是不想暗中探望,可那时他还躺在床上养伤,好多次几乎缓不过来。 按照大夫的说法,他身上的伤,不养个两三个月,是不能完全康复的。 但桓容星心心念着师希,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本也不错,休养了将近二十天,也勉强能行动。 才能下床,他便骑上骏马,一路狂奔,追逐陌师希的脚步。 秦颂云驱的马车速度不快,桓容星也追上了,只是中途旧疾发作过一次,才在这次刺杀中慢了一步。 “对,刺杀。师希怎么样了?” 桓容星回想到这里,一下子精神起来,顾不及外面的浓雾,执着地寻找出路。 不知行走了多久,一束光亮刺进了他的眼中。 “桓大哥,你醒了?” 靠坐在旁边守着他的是阮佳心,看到桓容星睁开眼睛,她十分惊喜。 桓容星有些失望,咳了几声,问道: “你们没事吧?师希呢?她…怎么不在?” 阮佳心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下白眼,怎么从前不知道桓大哥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 他是病人,忍一忍吧。 阮佳心劝服着自己,柔声劝慰他: “陌姑娘探了你的脉,说伤势已经无碍,多休养段时间就可以了。所以她就回山上了,颂云跟着护送她的安全。” 她都不愿意与我见一面吗? 桓容星心中有些苦涩,用力闭了闭眼,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继续向阮佳心了解自己昏迷之后的情况。 情况不好不坏,师希到底心软,不仅再一次救了他,还留下来熬药照顾了他十天。 但她一确认他无大碍后,就直接离开,没有半分迟疑。 “先养病吧。” 桓容星在心里劝着自己。 …… 半年后。 “砰。” 院子里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 陌师希推开房门,轻易就看到了靠近院墙内侧的角落里,堆了好几摞砍好的柴火。 木柴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也变得散乱起来。 陌师希心知肚明这是谁的杰作,还是故作不知情将木柴理了理,堆在厨房旁堆放柴火的小空间。 那里整整齐齐的木柴摆放着,让人看着便心生愉悦。 归置好“天降”木柴,陌师希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她径直走到水缸处。 昨日用得见底的水缸此时盛满了清澈的溪水,陌师希舀了勺水清洗干净脸上和手上的尘土。 今日起得比较早,因为到了去镇上卖药材置办用品的时间。 大门打开,地上放好了一只精致的竹篮,从里面飘逸出诱人的食物香味。 陌师希到底顿了顿,轻声叹了口气,拿出竹篮里用油纸包好的酱香肉包。 自五个月前,这样的事便屡次发生。 砍好的木柴,盛满的水缸,还有每日不落的三餐。 她倒是想要拒绝,却从未与那人见过面。 “躲得可真好。” 陌师希微微鼓起脸颊,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却只能将怒意发作在了飘着香气的早餐上。 一口肉包,一口用竹筒装的新鲜热腾腾的豆浆,没多久,她便填饱了肚子。 白得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休息片刻,陌师希就往山下走去。 早上起得早,用过早膳情绪上头之下,陌师希都忘记带防蚊虫鼠蚁的香囊。 “唰。” 她还没发觉,一条,不,两条瞄着艳丽花纹的半截蛇就从树上掉在了她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与此同时,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是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行踪,那身影一僵,想要离开。 “桓容星。” 陌师希叫住了他。 一向稳重的男人此刻如做了错事的小孩慌乱无措:“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伤养好了吗?” 陌师希却没有接着他的话,反而提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好……好了。” “秦大哥和阮姑娘呢?他们还好吗?” “他们半年前就和我分开了,应该是要回家乡。” “哦,我知道了。” 陌师希没有继续开口,像看不到眼前的人一样,继续往山下走。 桓容星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他既想跟在师希身边,贪婪地多看她两眼; 却又怕惹人生气,被陌师希用难听的话驱逐。 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说说话,已经是他不敢想象的画面。 八尺多的男人,无措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渐渐变小的人影,神情悲哀而贪恋。 “不跟上吗?” 不大的声音如雷贯耳,桓容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陌师希没有回头,脚步却停在原地。 “来了!” 无尽的欢喜涌上心头,桓容星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跟着不远处袅娜的身影。 如守护主人的恶犬。 因为犯过一次错,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永远忠诚,等待主人的原谅。 (番外完,作者有话说有下一个故事的预告哦) 第30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 (写给审核的话: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女主没和男主父亲有婚姻关系,只是谈个恋爱,后面就没了,谈恋爱的时候没有和男主在一起。她和男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审核求放过!) “唯澈,有个地方我不太懂,你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听人解答问题的间隙,任乔音偷偷瞄了几眼身旁认真看数据的青年,脸上浮现几分绯红。 姜唯澈,比她小一级的研究生师弟,却比他们更受导师的器重。 不仅成绩优秀思维敏捷,人还长得斯斯文文的,清俊又文雅。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这个学弟家庭环境优渥,连身上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质感都异常光滑细腻,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因此,他才进实验室就收到了不少学姐学妹的青睐。 与很多人一样,她也有些喜欢他,但与他的容貌和家世无关,而是那次自己因为粗心搞错了数据要被导师训责时他的挺身而出。 姜唯澈的背影看起来并不如健身男那般很明显的健壮,却给她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任师姐,听懂了吗?” 清澈的青年声音唤醒了发呆出神的文静少女,任乔音看着他了然的视线,有些尴尬,呐呐道: “听……听懂了。” 结结巴巴的声音明显不像是听懂的意思,姜唯澈也没有追问探究的心思。 他将数据文件还给任乔音,继续埋头自己的研究。 事实上,这个人,并不如外人所见的那般温和,虽然待人待事处处有回应,心里却有着别人踏不进来的距离感。 实验室内又变得安静。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提前溜走吃午饭的一个师兄回来了。 他一回来,目标明确,小跑几步到了姜唯澈的身旁,试图拍拍他的肩膀。 姜唯澈躲了过去,师兄也没有察觉,只觉得是自己没注意落了空。 他挤眉弄眼做出个奇怪的搞笑表情,声音响亮: “唯澈,有人找你,是个大美女~哦~” “李凡,你在说什么呀!” 姜唯澈还没开口,任乔音就受不了别人对他的调侃,尤其是男女之间的调侃,开口质问师兄李凡。 “哎呀,我又没说错。咱们教学楼门口就是有个大美女在等唯澈啊,她还拜托我叫唯澈一下。不愧是大美女,声音都好好听。” 李凡无所谓地耸耸肩,面上还挂着痴痴的笑,像在回味与大美人的说话。 “你!” 任乔音有些生气,还继续想说说李凡,就听到姜唯澈清澈的嗓音: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话罢,他便走出了实验室,空留任乔音在实验室内气闷。 下了楼,走到门口,姜唯澈的目光就被靠着粗长石柱的女人身影吸引。 乌黑顺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背上,不盈一握的纤腰,淡紫色长裙蜿蜒勾勒出窈窕身姿,露出一小截洁白如玉的小腿。 不看脸,光凭背影,就吸引了一大批偶然经过的学生注目。 她应该就是李凡说的大美人吧。 姜唯澈心中确认,不疾不徐往女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在约莫1.5米的位置停下。 不远不近,是与外人的社交距离。 “你找我?” 女人缓缓转过了身,姜唯澈瞳孔一缩,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惊艳。 李凡说的半点没夸张,确实是个大美人。 精致的五官生动如画,小巧的脸蛋光洁如玉,眼波流转,就像是古人所绘的绝世佳人从画中走出。 她年龄看着不大,大概十八九的样子,身材却很玲珑,纤细的手指宛如鲜嫩刚冒出头的笋尖儿,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精致,美丽到了极点。 更神奇的是,如此美丽的人,眼神却像是未染一尘的泉水般清澈又懵懂,纯洁得像个孩子,这显得她更为诱人。 但她多诱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撇开初见时的惊艳,姜唯澈立刻恢复平静淡漠的模样,淡淡地看着她,像是无声询问意图。 “唯澈,你来了。” 看到与手机里如出一辙的清俊青年,祝华颜开心极了,她双手举起一个黑色的保温桶,十分自来熟。 “我听说研究生很辛苦的,你爸说你也许久没回来了。我就特地给你带了自己炖煮的排骨汤,很滋补的。” 漂亮女人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提出自己的父亲来压他。 姜唯澈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我爸?难道又是他的好友的女儿。还亲自炖煮的排骨汤,牵红线啊,真无聊。 他并不感兴趣,准备随便说些话打发她走,连排骨汤都没想拿。 “谢谢,我不需要。” 祝华颜却像看不出他的反感,或者,看出来了也不在意,继续说话提出自己的请求。 “拿着吧,我听刚刚那个叫你的男生说了,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饿出胃病了你爸会担心的。对了,你今晚有时间吗?回趟家吧,你爸说晚上要和你说些事。” 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长辈的慈爱。 姜唯澈不禁打了个寒颤,定了定神。 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怎么会是这个眼神,大概是一时眼花看错了吧。 他专注于自己心思的时候,祝华颜直接将那个黑色保温桶塞到他怀里,然后转头离开,没有给人留拒绝的机会。 “呵,有意思。” 姜唯澈改变主意了,他今晚要回家看看,他爸和这个女人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打开了被硬塞在手中的保温桶。 黄色的玉米,橙色的胡萝卜,堆得满满的排骨,还有点点葱花浮在汤面上,颜色缤纷,看着就觉得味道诱人。 “玉米排骨汤?看着不错。” 话虽这么说,姜唯澈却没有品尝的意思,他合上桶盖一拧。 “啪嗒。” 盛得满满的保温桶自手中落下,砸进了教学楼门口的垃圾桶里。 …… “新的世界有些神奇呢!” 还未进入世界时,提前接收到原主的记忆,黎墨就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不用火能照亮房间的灯,不用牲畜或人就能驱使的车,各式各样不同口味的美食,还有妆点面容的化妆品…… 都是黎墨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第31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 新世界的一切对黎墨而言都是神奇且新颖的,还好,有记忆和伪装的本领,进入世界后她便能以极快的速度适应。 “汤圆,新世界的剧情传输过来。” 系统汤圆对第一任主人黎墨态度较从前更加热情。 第一次出任务,完美收工! 这可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业绩呢。 它还拿了一笔丰厚的奖金,本来还想帮主人买些金手指什么的,却被喜欢按照自己计划行事的黎墨拒绝。 因此,它只能在别的地方回报主人: 比如,升级自己的毛绒绒皮肤,使皮毛柔软顺滑,让主人撸起来更加舒服开心; 又比如,升级自己的反应速度,保证主人有命汤圆必达。 所以,听到主人要剧情的吩咐,它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这个世界,看着很是寻常,是个从校园到职场共同成长的励志爱情故事。 男主角是华京大学的研二学生姜唯澈,女主角则是他的学姐任乔音。 姜唯澈父母是商业联姻,感情不深。 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没几年便因心脏病发离世,父亲对母亲感情不深,妻子离世后没有多久便开始接触新的感情。 性感的、风情万种的、可爱的、温柔的、热情的……姜唯澈自记事起就开始看着父亲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 女人虽未断过,但为了公司的稳定和与亡妻那方的关系,姜唯澈父亲没有再结婚。 母亲过世,父亲忙着公司和私人感情,姜唯澈的童年、少年都是由家中的保姆照顾。 当然,他没有遇到被保姆虐待的事情,因为他的父亲对保姆要求严格,基本隔半年就会更换一次。 很少有能在他身边长久的人。 缺少父母的关爱,保姆对他毕恭毕敬,家里的教育严苛,这造就了他外表温和内心冷漠的性格。 成年后,姜唯澈并不想太早接手父亲的公司,读完大学后继续读研,甚至他还想继续读博。 可天不遂人意,在他研三开学没多久,父亲就因车祸去世。 为了公司不被不怀好意的人强行夺走,他只能选择暂时休学一年,回去接手庞大的公司。 阴谋诡计,压迫和欺软怕硬,他都一一闯过,靠着自己的能力,最后带领公司走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女主,任乔音,书香门第出生,父母都是老师,是姜唯澈的研究生学姐,只比他大一级,长相清秀,文文静静,能力也很不错。 研究生期间就对这个聪明俊美的学弟有了好感,知道他家发生变故后更是在毕业后直接去了他公司想要给他帮忙。 在高学历和与总裁是师姐弟关系的条件下,她成功应聘上了总裁助理。 此后,不仅协助姜唯澈处理为难繁琐的工作,还处处照顾他的生活。 姜唯澈忙碌工作饿出胃病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也是她照顾的,久而久之,培养出感情。 在姜唯澈成功掌握公司的那一天,他向任乔音求婚,如世人所向往的一般迈入婚姻殿堂。 “看着很正常啊,世界怎么会不稳固?” 黎墨看着如偶像剧的顺遂发展,感到不解。 “因为男主太能干了,他接手公司后虽然遭受了一段时间的冷眼,却很快找到了欺压他人的把柄。根本不需要女主在旁边照顾帮忙。” “其实女主帮忙也是有用的,可是男主完全不领情。掌握公司后把女主提了几级变成总监作为回报就没再理女主。” “男主姜唯澈把控整个公司,没有人敢与他为敌,感觉世界无趣,开始操起旧行当搞起了研究,在研究中差点触到了世界本核才引发世界崩溃。” “这男主可难缠了,外表斯文,内心居然是个黑透了的芝麻馅,完全不一样,主人,您可要小心啊。” 熊猫团子把自己塞进大美人的怀里,忧心忡忡地提醒。 “放心。” 黎墨撸了撸汤圆软绵绵的毛,心情大好,很快进入了世界。 现在她是华京大学隔壁舞蹈学院的学生——祝华颜,21岁。 一次偶然认识了姜唯澈的父亲姜知廷,并在其热情攻势下与他谈起了恋爱。 外人对她的评价:长得好,脑子一般,还恋爱脑。 姜知廷年龄比她大了两轮多,人生阅历也比她丰富不少。 追求人时大方,谈恋爱后更是宠溺给她安全感,有矛盾也是让着她,轻轻松松将人拿捏在股掌之中。 祝华颜本就脑子不好,陷在老男人的感情陷阱中,自觉开始关心起他的所有事情。 此时此刻,她就是听姜知廷的秘书说总裁总为儿子烦心,自告奋勇为了自己爱人操心起了父子和解关系的事情。 给姜唯澈送完汤,祝华颜拿起手机,拨通后,对着电话那头甜蜜撒娇: “知廷,我给澈澈送完汤了,他答应我晚上回来吃饭。你也要早点回来哦。” 什么?你说姜唯澈没给她回应,怎么能确定对方答应了她的请求。 祝华颜嘟起那张娇艳的红唇,不拒绝不就是答应嘛,他没说话就是默认,这才是她默认的判断准则。 停下批复文件的笔陪新交小女友聊天的姜知廷无奈浅笑,明明自己比唯澈还小了三岁,却摆着长辈的架子叫人澈澈。 让他那个心里忒黑的儿子知道了不得心里膈应死。 不过,姜知廷才不管儿子怎么憋屈,注视着撒娇的小女友,对着员工威严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好——我今天肯定准时下班。你今天下午没课,要不要来公司陪我?” 得到了男友的承诺,祝华颜很是满足,但对于男友的暗示,她摆摆手: “我不要。下午你肯定又是一堆工作,我一个人多无聊。我约了兰兰逛街,还得早点回家安排晚餐,才不要去做呆呆不动的无聊木头。” 说起来,祝华颜也是个神奇的恋爱脑。 喜欢姜知廷,但不影响她想满足自己的需求时拒绝他的请求。 和她在一起时,能看到她漂亮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自己,感觉肯定是爱到了极点。 涉及到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在她心里位置再重要,也敌不过自己的想法。 第32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3) 姜知廷感悟颇深,相处过程中也受到了不少摧残。 不过小女友平时甜甜蜜蜜撒娇,偶尔发发脾气闹闹别扭,也是极为不错的情趣。 若是祝华颜真是事事依着姜知廷的乖顺性子,估计不到半个月,他就会厌了她吧。 毕竟,这样的女友,姜知廷接触过太多太多。 此时正正好,幸福而苦恼,快年入半百的中年男人才仿佛第一次感觉到爱情的美味。 “对了”,祝华颜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微眯,质问起姜知廷。 “我送过去的爱心午餐你吃完了吗?” 祝华颜第一次下厨,虽然是为了给姜知廷儿子留个好印象,却也不会忘了自己亲爱的男友。 姜唯澈保温壶里的玉米排骨汤,姜知廷那里也一模一样送了一份。 提到爱心午餐,姜知廷神色有些奇怪。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不?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诶,保姆阿姨看了我的成品都说肯定美味。” 少女神情骄傲,仿佛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贡献,昂着头像只梳理羽毛的高傲小天鹅。 她没注意姜知廷的表情,鼓起两颊有些失落道: “我想着你和澈澈两个大男人胃口大,都没给自己留一点。我送过去的爱心午餐你吃完了吗?” 听着小女友的话,姜知廷脸色变得温和,声音宠溺: “我忙工作还没来得及喝完呢。不过我刚尝了些,很不错。颜颜真是天赋异禀,是个厨艺小天才呢。” 高傲小天鹅的头昂得更高,“那你现在吃吧,别光顾着工作饿坏了身体。我和兰兰约的时间还差半小时,还可以陪你聊聊天。” 姜知廷表情一僵,在公司呼风唤雨的大老板第一次觉得为难。但对着祝华颜漂亮的脸蛋和娇俏的神情,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接下来半小时,在女友的注视下,姜知廷干完了一桶汤,只剩几块排骨没吃掉。 “颜颜,时间差不多了,沈兰应该快到了,你去吧。我汤只有一点点了,等会我就吃完。” “好吧”,祝华颜有些不舍,但想到下午的happy计划,她爽快挂断了电话。 姜知廷难得不为女友的“见友忘色”吃醋,撑着笑容直到电话挂断,才叫来秘书,生生灌了好几杯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六点。 姜唯澈完成手里的任务,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实验室。 还在埋头最后一个问题的任乔音见此,也赶紧提前收尾自己的任务,叫住了打开门马上要走出去的姜唯澈。 “唯澈。” 姜唯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任乔音。 那双温润的眼眸含着水,就那么平淡地看着她,都像是深情注视自己的恋人。 任乔音脸微微泛红,嘴里的话变得吞吞吐吐。 “你……你今天又帮了我忙,时间不早了,我……我请你……吃晚饭吧?” 了解叫住自己的意图,姜唯澈看看腕上的手表,六点零三分,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呢。 他声音说:“不用了,那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晚上还有事,吃饭就不必了。” 然后,姜唯澈转身离开,利落干脆,没有半点迟疑。 他径直走向学校停车场,坐上墨蓝色的保时捷,单手轻扶方向盘。半小时不到,就到了远在郊外的僻静别墅。 进了大厅,姜唯澈看着眼前的景象,轻挑眉头。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工作狂的父亲居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报纸,他还以为人又准备到半夜再出现呢。 哦,也对,这人今天可是牵红线的,当然得在场。 不过,另一个人怎么没看见。 正念叨着,说曹操曹操就到,祝华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姜唯澈出来,她声音兴奋: “阿姨,唯澈回来了。快把做好的菜都端上来,准备开饭啦。” 几个佣人有序开始整理餐桌,摆放丰盛的菜品和精致的餐具。 “走,吃饭去吧。” 姜知廷不等小女友呼唤,很有眼色地放下手中的报纸,顺便还招呼儿子一起过去。 她使唤家里的佣人很熟练,对唯一一个照顾自己超过两年的李阿姨也很是亲昵,这是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老头子还这么惯着她,一点不在乎自己的想法。 姜唯澈心里有些不耐烦,想到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迈开腿走到了餐桌旁。 另外两个人已经坐好,他们坐在同一边的两个位置,给他留了对面的位置。 姜唯澈落座,也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拿起筷子就开始用餐。 亲他是不会相的,饭还是要吃的。 饭桌上,看姜唯澈斯文的吃相,祝华颜想起中午送过去的汤,询问道。 “唯澈,中午送过去的汤你喝了吗?味道怎么样?” 姜唯澈面上端得温和有礼,说出的话却像是带了刺。 “什么牛鬼蛇神送的汤,我可不敢喝,我又不看我爸的面子,那汤连带着保温桶全被送进了垃圾桶。” 说完,他挑衅看了一眼姜知廷。 结果,却在被挑衅的人眼里看到了羡慕的神情。 ‘有病吧!眼睛出问题了嘛,今天眼花好几次了。’ 姜唯澈收回目光,总觉得心里麻麻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 祝华颜心底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要不是看在知廷的面子上,她才不会主动给人送汤呢。 少女双唇紧闭,眼中含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姜唯澈有些内疚:他和他爸的矛盾,干嘛要牵扯到别人,自己这次是不是有些过分。 可没等他想开口说几句软话,有人先没有原则地轻哄,姜知廷放柔了声音,轻声安慰: “唯澈他没有眼光,不爱喝算了,下次下厨不用给他。我喜欢喝,颜颜做的汤十分美味,比我吃过的五星级餐厅做的都好。” 中午送来的汤色香俱全,说美味他是相信的,但要说能比过无数五星级餐厅,姜唯澈可不信。 他不信,有的是人信。 给祝华颜送饭后甜点的保姆李阿姨恰好听到对话,点点头附和先生的说法: “祝小姐第一次下厨做的真的好,颜色漂亮,香气扑鼻,味道绝对不赖,祝小姐厨艺上很有天赋呢。” 第33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4) 李芳其实没有亲自尝尝,但想想美食所需的色香味,色、香都有了,味还会差到哪吗? 因此,她为祝小姐作证毫不心虚。 姜唯澈有些好奇汤的味道,很快又压下突然冒出的念头。 才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他好奇汤的味道,要不然以后经常用这个借口来学校打扰他怎么办? 不过,他也没有再出声说些不好的话,祝华颜轻而易举地就被自己父亲的话哄好。 等等,不对劲,他爸怎么和这个女人这么亲密,没有一点长辈对小辈的界限感。 这老头子,怕不是交的女朋友太多,都不会和正常女性来往了。 “你怎么叫她颜颜,不介绍一下?” 姜唯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实则是提示自己父亲注意边界感,帮这个女人也算是为自己前面直白的话表示歉意。 可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完全没有察觉姜唯澈的话有什么隐藏的意思。 见儿子这么主动想要认识颜颜,姜知廷自然大大方方承认: “这是颜颜,祝华颜,我的女朋友。我们感情很好,希望你也能和她好好相处。” ! !! !!!!!!!!!!!! 什么? 这完全超出了姜唯澈的思考范围。 他仔细打量对面的少女,再次确认。 看着十八九岁的模样,就算长相比实际年龄小也是比自己还小,模样标致,眼神清澈,配他家那个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他配吗? “你居然啃这么嫩的草!” 姜唯澈实在不敢相信,他怀疑对面这个人是被他家老头子给骗了,一时难以维持在外人面前的斯文模样。 是,老头子交的女朋友都是比他年轻的,可也不至于年轻到这个地步啊。 “唯澈,慎言。” 姜知廷不太满意姜唯澈对他们感情的态度,锐利的目光穿透金丝眼镜,直直地向他射去。 姜唯澈终于从眼前混乱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什么眼花,原来从来就不是自己看错。 在学校时祝华颜明明年纪比自己小目光却那么“慈爱”,原来是因为她要做自己未来的继母啊。 他低头沉默,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平淡地回复: “知道了。” “那你和颜颜认识下,打个招呼。” 姜知廷继续道。 姜唯澈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打招呼?怎么打,难道要让他叫妈?莫非老头子太久没见我都摸不清我的本性了嘛。 他还没开口,祝华颜先发起了脾气。 她将舀甜点的勺子重重地放在大理石石桌上,动作幅度颇大地扭了身子侧向背对两个男人的方向生闷气。 祝华颜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身份都介绍了,姜唯澈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她也不用顾及形象。 她并不喜欢男朋友的儿子,中午给他送汤也不是讨好的象征,只是想帮男友调和和儿子的关系。 现在祝华颜看到姜唯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对自己和知廷感情的不屑,在她的眼里,这都是戳她伤口的象征。 她本就是干事三分热度,样样喜欢按自己心意行事又很娇气的霸道主儿。 从前因为没这个能力把性子还藏了几分,和姜知廷在一起后任性劲儿全都展现了出来,反正也没人敢和她对着干。 也有人明里暗里说她拜金攀高枝,她当然不在乎? 不,她在乎,在乎得不得了。 祝华颜小心眼儿,容不得别人说她坏话,见了就会直接怼上去让人给她道歉。 姜唯澈虽然是男友儿子,她也会生气记仇。 之前还惦记着扮扮长辈对未来的“继子”展现慈爱心思,但从她知道对方不仅倒掉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成果,还看不起她和知廷的纯洁爱情,就没了那个心思。 他对知廷还这么不尊重! 真是个讨厌的男人。 见没人说话,祝华颜又重重哼了一声,转过来对着姜唯澈眼睛睁得溜圆,生气地看着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自己在生气。 姜唯澈看出来了祝华颜眼中对自己的不喜,有些好笑,又不由自主多了几分兴味。 自自己有记忆起,老头子身边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对自己不温柔哄着的。 老头子感情丰富是丰富,也没搞出个私生子来。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姜唯澈是他所有财产的合法继承人。 尤其是自己成年后,老头子的有些女朋友还会转换目标,明里暗里讨好勾搭他。 就算对他没那个意思,因为他的容貌和身份对他态度温和的也不计其数。 这么把老头子当个宝一样的,对他却不屑一顾,还是看着老头子的面子才照顾照顾他给他两分好脸的女人,姜唯澈还是第一次见。 “还不给颜颜道歉。” 姜知廷突然开口,他知道小女友的性子,也极其宠溺她。 再说了本就是唯澈的错,让他道歉也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要不然让颜颜一直气着,等会她肯定会折腾自己。 老头子站在了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那边,按理说姜唯澈应该会像从前那样感到失望和愤怒的。 现在,他完全没有那点心思。 更甚者,他还想逗逗这个年龄与身份极其不符的女人。 “对不起呀,小~后~妈~” 奇怪的语调像是在调侃,祝华颜却没看出来,她仰起修长的脖子,认下了这个称呼。 上帝给人开了一扇门,也会给人关上一扇窗。 这话诚不欺人。 这么绝世的容颜,配上空空的脑子,倒是绝配。 姜知廷见小女友没察觉儿子话里的不怀好意,松了口气,朝姜唯澈使了个警告的眼色,转过去哄着小女友继续吃饭。 用完晚饭,姜唯澈提着车钥匙,准备回自己在学校附近买的单身公寓,却被老头子叫住: “听你们老师说你最近课业不忙,那就回来多住几天。总在外面住像什么样子,你总要接手公司的,有时间也去看看。” 姜唯澈眼中尽是不耐烦,正想拒绝,看到祝华颜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改变了主意。 烦他打扰了和男朋友的二人世界,嫌弃他,那他还非留不可呢。 第34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5) “好啊。” 姜唯澈答应了下来。 姜知廷有些意外,心里却是高兴的,自己和儿子相处不多,感情也一般。现在才后悔起来,唯澈在别墅多住一段时间,也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和颜颜多相处。 在餐桌他就看出来了,两人之间有些芥蒂。 他这次谈恋爱是认真的,有和祝华颜共度一生的想法。 自己比颜颜大了那么多,总要走在她前面,公司以后要交到儿子手里,提前让他们相处好关系,也是给颜颜留个倚靠。 可惜,他的想法祝华颜半点都理解不了。 “啊~~~” 如姜唯澈所想的一样,听到姜唯澈说要留宿,而且要连续住好几天的消息,祝华颜那张漂亮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晚安哦,小~后~妈~” 姜唯澈见祝华颜又开始狠狠地瞪他,心情异常愉快,手指串起车钥匙转圈,上了楼。 将近两三个月没有回这里,姜唯澈的房间却还是干干净净,闻不到长久不住人的尘土味。 晚上睡着(Zhe)也是如从前般一样的感觉,才躺上就有了困意。 第二日,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刚过六点,他就醒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学业并不繁重,不用急着去学校。 姜唯澈思考了半分钟,还是按照从前的习惯起床洗漱,然后到外面绕着花园跑步。 跑步回来,额上已布满细汗,连身上的短袖也沾湿贴在背上。 他随意擦了擦汗,上了楼回房间准备洗澡。 谁曾想,长久不住人的房间与其他房间还是有差别的,浴室里的淋浴在昨晚强撑用过一次后罢工了,应该是检修不及时的原因。 姜唯澈无奈叹了叹气,拿上衣服去同在二楼的健身房洗澡。 他实在受不了汗水粘在身上的黏腻味道,推开健身房的门就直接往浴室走去,也没有关注其他的情况。 洗完澡,身上清爽不少,姜唯澈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走到运动区域,首先传入耳朵的是一段热烈激情的曲调。 姜唯澈抬起头,就看见健身房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一道热烈亮眼的窈窕身影。 上身是赤红色的修身纱衣,下身是同色系绣着金丝芍药的宽松纱裤。 越是浓烈的颜色,愈发显出少女娇艳欲滴的容貌。 少女脚尖微挑,旋转,跳跃,柔腰下压,坠地又起来,像在不顾一切追逐着些什么,即使受伤,即使坠入深渊,付出一切也要去追寻。 仅凭一小段没有言语的舞蹈,就让人仿佛看到了一幕轰轰烈烈的场景。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唯有这句能完美表现出祝华颜的绝美舞姿。 姜唯澈从前并不喜欢看舞蹈,无论是校庆时的表演还是知名舞团的演出,他都不感兴趣。 现在却入了神,眼前的少女舞姿翩翩,在他眼中恍若天外之仙。 祝华颜跳舞跳得极为专注,没有注意到室内多了个偷窥舞姿的家伙。 一曲完毕,她停下来,走到一个高高的木架旁,将长腿放在上面拉伸。 汗水粘在白皙的前额,如同被清水浣洗过的白玉,耳垂也因为剧烈运动透亮泛着粉红,美得惊人。 腿极长,修长的脖颈下压贴着腿,对普通人艰难的动作,她做起来轻而易举毫不费劲。 “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是只高傲的小天鹅呢!” 姜唯澈眼睛紧紧地盯着舞动着身躯的人儿,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披着羽衣的仙子。 他的神色、表情,每一丝细微的小动作,都在表示自己的惊艳。 心脏也不受主人控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舞完毕,他才沉沉松了一口气,也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外面。 这一关注,他发现健身房多了不少改变。 健身房很大,中间有一块极为宽敞的空间,原本是放着他的各类专属健身器材的,现在全被可怜巴巴地堆在角落里。 现在健身房的正中心区域,被摆放上极大的一面练功镜,还有一些拉伸练习的工具。 角落里价值上百万的音响低调地放着和缓的古典音乐,帮助人舒缓前面舞蹈的激烈情绪。 那些都是从前没有的东西,很明显,是因为眼前的“不速之客”产生的。 她的练舞工具,霸占了他的空间; 她的舞蹈,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果然是个娇蛮霸道的家伙。 姜唯澈嘴角不禁挂上一抹笑意,他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一个高木架上,快步走到祝华颜的身边。 “早上好呀。” “怎么是你?” 祝华颜眼中有一丝惊诧,她做拉伸时就听到了脚步声,没有转头查看就是觉得那人肯定是姜知廷。 结果出现在自己旁边的人不如自己所料,祝华颜当然有些疑惑和不解。 “小后妈很惊讶?” 姜唯澈眼底划过一丝不满,对着脾气不太好容易有小脾气的祝华颜,他还是态度温和。 祝华颜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姜唯澈来不仅给自己打了招呼,态度也很“尊敬”,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啦,随意开口道: “我以为是知廷呢,他之前有时间都会在我练舞来看的。” “我爸他公司有事,提前上班去了。” 姜唯澈想起上来时李芳阿姨随口提的话,不自觉就主动将老头子的行程告诉了祝华颜。 “这样啊。” 祝华颜随口应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他告别出去: “我弄完了,先出去了。你要是要用健身房就自己用吧。” 姜唯澈不禁失笑,他的器材都被霸道德丢在了角落积灰,用都没办法用。 这话他不会说出口惹人生气,反正今天他本就没有健身的想法,看着祝华颜走出去,他也跟着出去。 两人并排走着,沉默显得有些尴尬。 恰好姜唯澈好奇祝华颜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是和他家老头子搅和在一起的原因,此刻为了缓和气氛,他也就问出了口。 提起这个,祝华颜眼中都在发光,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对姜知廷的极度仰慕与喜欢。 第35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6) 通过祝华颜的讲述,姜唯澈也更进一步了解她的一些经历。 祝华颜家庭条件并不好,在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孤儿,十岁之前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福利院就算在大城市,条件稍微好一些,也不能顾及到所有的小孩。 但是祝华颜长得好,不少志工和职工都会对她偏爱,连院里的其他小朋友都会为谁能和她多玩一会儿打架,她自然是能吃得了饱饭的。 吃得好,长得就更好,也更受人喜欢,得到更多的喜欢,形成了一个比较正向的循环。 后来上了学,她也因为出色的容貌被一个舞蹈老师看中,资助她上学跳舞,让她直到成年时物质上也不差什么。 但成年后那舞蹈老师就态度大变。 其实也不是突然变的,从祝华颜学舞五六年,表现出了些许舞蹈天赋却够不到顶尖舞者的时候,老师的态度就变得冷漠了不少。 一年年过去,祝华颜凭借舞蹈特长考上了国内还不错的艺术学校,而没被舞蹈老师心慕的国外顶尖舞蹈学校录取的时候,便彻底放弃了对她的资助。 还好那时她已经考上大学,也成了年,能够出去找些兼职。 可祝华颜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活,找兼职时不是受挫被拒就是遭遇恶意的注视。 以她那个小脾气,每份工作还干不到两天就被辞退了。 就在她断绝资助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姜知廷,据祝华颜所说,那是个浪漫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相识相爱,美好的像是童话。 姜唯澈听了却对她所说的童话有些不屑:什么英雄救美,明显是趁人之危,也就她看不出来老头子的不怀好意。 “我到我的房间了,不和你说了。还要先去换衣服,拜拜。” 简单聊着天,很快祝华颜就走到自己居住的那个房间,随意朝外摆了摆手当做告别。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他都没来及回应她的告别呢。’ 姜唯澈手刚抬起来,就被重重的关门声打了下来。 看得出来,祝华颜一直是个自我为中心的人,而且,她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房门外挺拔的青年摸了摸鼻头,看着房门叹了口气,有种拿人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眼中突然闪过无意间往屋内望去的一眼,猛地一怔。 姜唯澈回头看着房门,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不是和老头子睡一个房间! 姜知廷自然是睡主卧的,主卧在自己房间的右侧,祝华颜进去的房间却是自己房间的左侧。 先前还没注意,但想到看到的房间摆设,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得到这个结论,姜唯澈有些惊讶,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欣喜。 欣喜的感觉极细微,姜唯澈也没有重视,脚步轻快地下了楼,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一些: “李婶,麻烦帮我煮碗面,谢谢。” 用完早餐,祝华颜也下了楼。 姜唯澈拿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听到声音,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她换了一身新的装扮,宽大的白短袖中间画着一只小熊,下身是简单的牛仔短裤。 是很简单的休闲装扮,也是很年轻减龄的打扮。 姜唯澈嘴角微勾,噙着柔和的笑,像个接纳了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小后妈的乖巧继子,称赞道: “这衣服你穿着可真好看。” 心里想的却是满怀恶意的话:她和老头子年纪差本就大,现在这装扮,不仅不像男女朋友,看着倒像爷爷孙女出行吧。 这话是夸张了的,姜知廷确实年纪有些大,但也不过四十八岁,保养得也好,头上连白头发都没有。 为什么潜意识里诋毁自己的父亲?姜唯澈也不知道,确切地说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对父亲抱有浓厚的恶意。 “谢谢夸奖。” 祝华颜扬起一抹笑,相当自然地就接受了别人的赞美。 下了楼,祝华颜坐在餐桌前享受精致美味的早餐,没有关照新“儿子”吃没吃早餐的意思。 享受完早餐,她就自娱自乐。 在别墅里找些开心的事做,比如看电影、游泳和朋友煲电话粥,以及看狗血电视剧,似乎完全忘了别墅里还有其他的主人。 就算姜唯澈出现在她的眼前,祝华颜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解闷。 姜唯澈有些气闷,但祝华颜感觉不到一点点他的情绪,他只能安慰自己: 小后妈还是个小姑娘呢,本就是娇气贪玩的性格,爱玩不理人也是正常的。 因此,到了中午用午餐的时候,姜唯澈下楼却听李婶说她已经吃完上楼午休时,也会觉得很正常。 他都有些习惯。 下午姜唯澈有了几分眼色,没有不识趣地凑上前打扰她的休闲时光,而是转去书房看书。 两个人你玩你的,我学我的,倒也有几分闲适愉快的氛围。 以上,全都是姜唯澈一个人的想法。 到了晚上,这个想法就被彻彻底底地打破。 什么贪玩不爱理人,全都是假的,敢情是对象不同态度不同。 时间才刚过六点,祝华颜就活跃了起来。 她迈着开心的步子直冲冲地进了厨房,声音甜美宛若撒娇: “李婶~最最好的李婶~我来点菜啦!我要吃话梅排骨、虾仁抱蛋还有虾蟹煲……对了,知廷今天晚上回来,得给他准备他爱吃的山药炒木耳和滋补的菌菇干贝汤……” 祝华颜像说贯口一样说了一长串菜名,其中大部分是她自己喜欢的,也有好几道是特意给姜知廷准备的。 就是没有考虑到他。 姜唯澈刚从书房出来,就直面被忽略的场景,心里着实有些不好过。 保姆李芳也没注意到家里的另一个主人,笑呵呵地对着祝华颜点头。 祝小姐的要求,当然是全部满足。 姜唯澈很是憋屈,他从未被人这么不重视过。 到了六点半过了一会儿,这样憋屈的情绪就愈发浓厚。 因为,姜知廷下班回家。 姜唯澈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不过才六点半。 按别墅到公司的距离,这到家时间怕不是六点一到就拎包走人。 第36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7) 姜知廷才进门,连手上的公文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祝华颜就黏黏糊糊地腻了上去。 “知廷,你今天累不累啊?我一个人在家呆一天,可想你了,你想我了吗?你那么早去上班,都不和我说一下,我可难过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男人的手臂左右摇晃,嘴唇微嘟,可爱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把一切都捧来献给她。 “当然想你了。我出去的时候还不到你平时的起床时间,我怕打扰你的美容觉嘛,原谅我好不好。不过唯澈不是在家嘛,怎么不让他陪你玩?你要多和他相处相处呀。” 姜知廷将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空余出来的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轻柔的吻落在了光洁的脸颊,是安抚也是想念。 “他哪比得过你啊。” 祝华颜小声嘟嚷道。 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前面还在为男朋友不和自己打招呼去上班生气,转眼就被甜蜜的亲吻安抚。 祝华颜脸颊微红,两只手都紧紧地环住姜知廷的臂膀,全身心依赖着他。 他们在这甜甜蜜蜜,上演浪漫的偶像剧。 在旁边目睹一切的姜唯澈,眼睛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刺痛,像被刺眼的阳光直直地照进眼底。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边。 眼前还在回放父亲俯身轻吻在女孩脸颊和女孩瞬间因羞涩变得潮红的景象,姜唯澈不禁低嘲: 多大年纪的人呢,还玩纯爱啊,莫非以为自己和年轻人谈恋爱自己就会变得年轻了。 他心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浸满了墨黑的毒液,满满的全是恶意。 耳边也回响起祝华颜对父亲的撒娇发脾气,对比与自己生疏冷淡的相处,明显他们的相处不仅熟悉,中间还带着一些外人掺和不进去的亲密。 明明自己从前只是好奇祝华颜青春正好的人怎么会和自家老头子谈恋爱,好奇明明自己更年轻,为什么她却更喜欢那老头子。 却不想,每一点好奇与兴味,加入一些惊艳与欣赏,最后竟萌生出朦胧的好感和喜欢。 是的,喜欢。 满打满算,仅仅相识两天,对感情不感兴趣的距离感少年居然惦记上了自己的小“后妈”。 这感情并不多么单纯,或许,其中还参杂了些许对祝华颜外貌的惊艳和对父亲不满衍生出来的争抢欲。 但不管怎么样,他对祝华颜生出了一点喜欢这个事实是无法否认的。 因为这个发现,饭桌上,姜唯澈也失了惹父亲生气和逗小“后妈”发小脾气的兴趣。 夜里,他躺在床上,有些难以接受心里的想法,思绪混乱成一团乱麻。 姜唯澈理思绪理了一夜,也辗转反侧了一夜。 清早醒来的他眼底多了两个青黑的痕迹,幸好一夜的无眠让他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就是一点浅淡的好感而已,就算是喜欢又怎么样。 他们两个人相处时间才两天,这样的感情无比脆弱。 只要他在这里多待几天,和祝华颜相处深入一些,就不会被她的容貌所吸引。 毕竟,祝华颜脾气不好,娇气又霸道,还喜欢享受,有数不清的缺点,摆脱了容貌的迷惑,他就会断掉两人中间的细微喜欢。 姜唯澈是这样想的,可感情一事哪有人想的那么简单。 若是发现感情萌芽时当断则断,离得远远的,等荷尔蒙分泌减少后说不定就会让喜欢被掩埋下去。 结果他做了反方向的事,在明白自己有好感的时候接触女孩,更是在星点的火苗上浇上汽油,使其熊熊燃烧起来。 也或许,姜唯澈自己知道怎样做是最好的,却还是顺从心里潜意识的想法接近喜欢的少女,还嘴硬说自己在找人家的缺点。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谁知道呢? 反正,本来打算住两三天就回学校的姜唯澈赖在了别墅。 趁着白日姜知廷上班时,他借着父亲说的“要多与唯澈相处”借口,主动出现在祝华颜的面前,陪她打发时间。 对于祝华颜来说,姜唯澈不是一个她喜欢的陪伴,却着实是一个很好的玩伴。 幼稚的游乐园、电玩城,奢华优雅的游轮与歌舞剧,以及刺激的鬼屋和高空远动,他都有耐心地陪她一一玩过。 只要她喜欢,或许只是感兴趣,姜唯澈就会拉着她进去畅玩。 不管什么身份,也不管什么年龄,没有拘束,只有欢乐。 姜唯澈沉迷于其中,忘记了自己实施行为前说的话。 祝华颜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自觉对姜唯澈放下了心里的防备和不喜,连称呼都更加亲昵起来。 “澈澈,你看前面是不是蹦极。哇~好高哦,看着好吓人啊~” 她话语带着颤意,像是害怕到了极点,眼里却有些跃跃欲试,属于是人菜瘾大的典型代表。 姜唯澈和她玩了这么多天,早就摸清楚她的本性,现在揣测她话里的意思可是个行家。 因此,不等人继续开口,姜唯澈走到购票口,买了双人蹦极的票。 两个人一起,还有个伴,抱着人不至于双手空空没有支柱,也能保存一些安全感,不会那么害怕。 “准备好了吗?” 蹦极教练在旁边询问,姜唯澈双手虚环在祝华颜的腰上,点了点头。 跳下去的瞬间,一双宛如白玉的手臂缠绕上了姜唯澈紧实的腰背,像是攀附大树的菟丝花,柔韧的藤蔓用力地嵌入肉里,似乎想要连血肉都全部吞噬。 姜唯澈却不觉得自己被束缚,他原本只是绅士虚环的手臂实实地搂住了她的腰,更紧地贴近女孩,想要把一切都贡献给她。 风声簌簌,呼啸着在两人的耳边叫嚣。 肾上腺素飙升到最高的时候,祝华颜开心地笑了,她睁开了紧闭的眸子,明亮璀璨,就这么看着姜唯澈,大声喊道: “姜—唯—澈—你—真—有—意—思——” 姜唯澈双手搂着祝华颜柔软的腰,不知是肾上腺素还是荷尔蒙的缘故,他眼里心里全是眼前笑得肆意的女孩。 脑中也仅有一句话来回回放:要是就这样天荒地老下去,该多好。 第37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8) 可时间永远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很快,两人就回到地面。 今天的游乐如从前一样快乐,祝华颜对临时的“陪玩”感到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 “澈澈,你很不错。” 女孩的认可也是这么有自己的风格。 完完全全地遵从自己的心,不管别人怎么想。 姜唯澈忍不住笑了,没有顾及自己多年来培养的礼仪,笑得快乐而知足。 面对着从不隐瞒自己情绪的女孩,姜唯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甚至觉得,从小到大,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快乐。 快乐的情绪使人头脑发飘,就算回到从前不喜欢的空落落没有家庭温暖的别墅,他的嘴角也还是咧着放不下来。 姜知廷把玩累了的祝华颜哄睡,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自己不苟言笑的儿子咧着嘴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不禁问道: “今天玩得很开心?” 姜唯澈收敛了笑意,淡淡点了点头。 姜知廷不为他态度的极大转变而发怒,相反,他很欣慰: “你和颜颜相处得不错?我以为你会不喜欢她的,现在,看到你们关系好,我就放心了。” “你过几天来学习接手公司吧,我年纪也这么大了,肯定会走得比她早。颜颜脾气坏,容易在外招惹人,没有人护着不行。” 提起祝华颜,冷峻专制的男人眉头紧锁,脸上表情却是轻松愉快的,一副苦恼操心又无奈的模样。 “我以后走了,你得做她的倚靠,别让她受伤。” 姜知廷的话给了姜唯澈很大的震撼,也狠狠地敲醒了他。 姜唯澈愣在原地,没有应父亲的话,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和别人都隔了一层纱,只能听到父亲还在朦朦胧胧说些什么。 “颜颜脾气不好,但她对喜欢的人很好很好,你不要被她表现出来的欺骗了,她很温柔贴心。” …… “对了,我现在和你说这些干嘛。我才不到五十岁,好好保养的话活过八十岁都不是问题,我得好好陪着颜颜。” …… 话里写满了少女的身影,深沉的爱意刻进了骨髓。 姜唯澈傻傻点头,敷衍滔滔不绝的男人,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将自己重重地甩在床上,姜唯澈用双手挡住眼睛,在黑暗中回想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说的是斩断好感,看穿女孩的真面目,断绝不该有的好感。 现在真面目是看清了,确实缺点很多。 可在他眼里,优点更多。 而且姜唯澈觉得那些世人眼中的缺点也不是缺点,是可爱的点缀,是有原因的,总之不是她的过错。 不管祝华颜表现出什么样子,或好或坏,或善或恶,他都能给她找到解释的原因。 即使她永远都是坦诚不需要为自己掩饰。 需要解释的其实是他自己。 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沉重的负罪感中安慰自己,并且更加放纵沉迷。 感情不断加深,就让人越发难以割舍。 直到现在被父亲的话当头一棒狠狠砸醒。 喜欢祝华颜,是他不能否认的事实。 现实的身份差异,她和父亲的感情,都硬生生逼着他遏止生出的罪恶念头。 “呵。” 姜唯澈自嘲地笑出了声,声音带着失落。 隔日,他便直接回了学校,连告别都没说,看着冷漠果断,实则是个狼狈逃走的败将。 “你怎么回了学校,也不和我们说一下。颜颜今天没看到你,还问你呢。” 电话那头,姜唯澈语气平淡,心却不由自主狠狠跳动了一下。 “是吗?她问我什么?” 姜知廷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潮涌动,回答: “还能问什么,你们这半个月玩得挺好的吧。她今天一起来就说要找你出去逛街。” “然后呢?” “知道你不在,她还失落了一会儿。还好我给她的朋友发了消息,约她去逛街,现在上楼换衣服正准备出门呢。” “哦。” 姜唯澈挂断了电话。 走向教学楼的路上,他眉尾下垂,眼睛好像也耷拉了下来,显得像只委屈的小狗。 他终于下定决心:要遗忘这一段不正确的感情。 姜唯澈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能够轻而易举原谅一切对自己伤害的行为。 所以,父亲十几二十年的身份缺失,他也对他生不出什么父子情分。 姜唯澈看得出来,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父亲对颜颜的感情是真的,也是真的动了心。 父子感情淡薄是真的,却也不能因为对他没有感情就出手抢夺他爱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促使他做不出破坏人感情的行动。 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就算自己出手了,成功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祝华颜爱享受爱打扮,对感情却是专一的,她谈起姜知廷时眼睛都是发光的。 她和父亲的感情两情相悦,也不是他想介入就能介入进去的。 明明下定了决定,姜唯澈不知为何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和祝华颜相处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情不自禁陷入甜蜜的回忆。 只是很快,自己做出的决定和那些深思熟虑的原因就会窜进他的脑中,大声斥责他,使人痛苦。 快乐与痛苦让人仿佛被置于冰窟火山之中,冷热交替的痛苦折磨的他昼夜难眠。 姜唯澈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沉浸在学习研究的忙碌生活中。 一点空闲的时间都不留,就不会想起那个无意挑拨他心扉又放置不理的女人,也不会想起令自己心痛的她和父亲的甜蜜爱情。 忙起来后,失眠的状况缓和了不少。 每天五点半就起床,除了锻炼跑步和吃饭洗漱的时间,其他时候他都把自己塞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晚上九点回自己的公寓,洗漱后躺在床上,因为太累几乎一挨着床就睡着了。 每天还能保持八小时的充足睡眠,虽绷紧了精神,却不影响身体健康,也没让人憔悴下来。 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直到那天,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却发生了一件谁也不曾想到的事情。 第38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9) 姜唯澈从食堂出来,回到实验室,刚想继续计算数据时,手机突然发出声音。 是有人给他打电话。 姜唯澈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他熟记于心的数字。 没有备注,他心里却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不行,不能让那个人再影响自己。 姜唯澈心里想着,眼睛微微出神,脑子想拒绝电话,手却以极快地速度按下了绿色的接通键。 糟糕,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控,耳朵不由自主开始期待电话那边会传来的声音。 可没料到,电话那边是凄凄切切的哭泣声,姜唯澈心像被针扎,话不经大脑说出: “怎么了?我爸欺负你了吗?” 男人平常冷淡的声音此刻柔的像滴水一般,还带着明显安慰人的意味。 同在实验室的任乔音脑子发懵,悄悄侧着耳朵,试图探查出电话那头人的身份。 “澈澈,你爸,你爸他出车祸了,他现在在急救室,我…我有点害怕……呜呜呜呜呜~” 任乔音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话,什么“你爸”“急救室”等等,那边还有呜咽的女声,她推测可能是他的父亲身体不舒服。 至于哭泣的女声,应该是他的长辈吧。 任乔音安慰着自己,忽略了心里一些不快的情绪。 难怪唯澈最近状态很奇怪。 姜唯澈自己没觉得,以为自己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更加勤恳了一些。 但在外人的眼里:自从他回到学校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明显心里有事的样子。 连任乔音都不敢凑近示好。 她现在懂了,应该是叔叔最近身体不舒服,唯澈学弟太担心了吧。 “我马上来,你别担心。” 姜唯澈安慰着电话那头的人,等电话一挂断,立刻离开开车去到祝华颜口中所说的医院地址,给任乔音留下一句。 “师姐,麻烦你帮我和老师说一下,我家里有事,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长假。” “好,你别太担心,叔叔会没事的。” 任乔音很想跟着他一起去看看姜叔叔的情况,可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只能答应他的请求并出言安慰。 姜唯澈车开得飞快,幸好一路都是绿灯,很快就到了医院。 下了车,姜唯澈飞快往医院里跑,一边找路过的护士医生问路,磕磕绊绊寻摸到了急救室门外。 门外只有祝华颜一人,她瘦削的身影无力地靠着医院的墙面。 “华颜。” 姜唯澈叫了她一声。 祝华颜转过身,眼眶微红,眼神绝望又乞盼,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姜唯澈上前几步,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感觉怀里的人儿还在轻轻地颤抖,他低声安慰: “别怕,我在这儿。” 被笼在温暖的怀抱里,祝华颜总算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本来她还在家里看偶像电视剧,觉得很是无聊,想着等知廷回来一定要和他诉诉苦闹闹脾气。 谁知道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让她如坠冰窟,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似是失去了听觉。 什么“病人开车途中与一醉驾大货车相撞”“身体各部位都有重伤”,她通通听不见。 要不是最后电话提到“病人情况危急”,她可能还缓不过神来。 祝华颜很少有自己做决定的时候,跳舞是资助人的要求,上学后又和姜知廷谈着恋爱,没自己承受过重大的事件。 生死之间,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个人手足无措地承受着,害怕极了。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对姜知廷安危的担心生出的临时勇气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现在有人来了。 即使现在身边的人只是她男朋友的儿子,和她没有过深的关系,她也只想待在那遮挡风雨的怀抱里休息。 “你,你怎么才来啊?” 祝华颜是坐的别墅里司机开的车,一路飞驰,来得很快,还看到了姜知廷浑身血污的骇人模样。 她极为担心,身体轻颤,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朝眼前的人肆意发泄自己的委屈情绪。 姜唯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她的泪给淹没,手缓缓上抬,扶在了祝华颜的后脑: “抱歉,是我的错。别害怕,我来了。” 祝华颜这才彻底松懈下来,无声的落泪转化成停不下来的嚎啕大哭,悲伤到了极点。 姜唯澈一边担心手术室里父亲的安危,一边心疼着怀里人的难过,一个人的心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而这两半里的情绪却都是苦涩的。 两个人拥抱着互相慰藉,眼睛看着急救室外的那盏刺眼的红灯,焦急等待着一个结果。 时间极为漫长,每一秒都像是被人刻意延长了几万倍。 人都要变得僵木的时候,灯灭了。 一个白大褂蓝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对着焦急的两人摇了摇头,神情带了些悲凉。 “病人脑部受到重大冲击,血止不住,我们尽力了。” 祝华颜脑中一片空白,才听完医生的话,就因情绪过于激动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手边有一个人守着。 “知廷?” 仿佛忘记了急救室的事情,看着俯趴着休息的人,试探性唤道。 姜唯澈醒了,从祝华颜晕倒,他一边安排她进入病房休息,一边打电话安排父亲的事,还得照顾公司的事。 三件事整得人身心疲惫,好不容易暂时处理好,他才有时间来安静的房间里小憩一会。 现在只有在祝华颜的身边,他才能暂时放松下来。 一切变化得太快,父亲意外的离世使得他的世界变得混乱。 原本想的念完研究生后再读几年博士后才会考虑接手公司的事,虽然因为祝华颜的存在,接触公司的事提前了几年。 但那时好歹父亲还在,他不需要丢掉学业,也不需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公司。 可现在,所有的东西必将不如他所愿。 公司会如何混乱,他又会如何分身乏术于其中,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姜唯澈难得起了逃避的心思,躲在祝华颜的单人病房里暂时放松。 可祝华颜试探的轻唤,又一瞬间将他打入谷底。 第39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0) 是啊,他爱的人不爱她,这里也不是他安放低沉心情的地方。 姜唯澈心情低落,抬起头,看到祝华颜眼里的讶异,他自嘲一笑,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祝华颜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恙。 然后抬起头环顾四周的环境,到处都是洁白的颜色,自己的身上也是蓝白条纹的病人服,鼻尖还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很明显,她现在是在医院。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对,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消息受到的刺激过度。 什么消息呢? 祝华颜使劲回想,骤灭的急救室灯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浮现无能为力的表情还有姜唯澈紧锁的眉头。 啊,想起来了。 祝华颜的脸色瞬间苍白,不愿意接受近在咫尺的现实。 姜唯澈看她的脸色,知道她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声音疲惫: “父亲走了,来了一堆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家里乱七八糟的。公司也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我暂时可能顾不到你。你,” 说到这,他短暂停了停,神情有些纠结和痛苦, “你要不要先回学校待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得差不多再说你和父亲的事。” 他想将祝华颜和家里的事情暂时分隔开,也是为了放任自己在黑暗情绪里独自沉沦,舍弃掉那一抹眷念的情绪。 可谁知,向来娇气只管自己的女孩朝前倾了倾身子,手放在姜唯澈凌乱的头发上揉了揉。 “不用。你在哪里,我就在哪。” 难得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此刻像个脆弱小男孩的姜唯澈,像是拯救,又像是引人更加堕落的推手。 姜唯澈微微侧头,揉着头发的手触到了脸颊。 感受着脸颊处浅浅的软、淡淡的柔,他想:放手?再也不可能了。 祝华颜被姜唯澈眼中深沉的情绪吓到,往后退了退,收回了手。 姜唯澈敛眸,将外放的情绪埋在心中,垂着头,看着很是脆弱的样子。 “呼~” 祝华颜松了口气,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现在除了自己,澈澈应该是最难过悲伤的人了。 没有人能对失去最爱的人这样的经历感同身受。 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和公司混乱,都是外来的打击,只有他们两人才是同一队的,别人都不能理解他们心里的悲伤。 她要和澈澈互相帮助,互相安慰。 祝华颜表面上像是需要依附大树才能存活的菟丝花,可实际上,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人会比自己更重要。 姜知廷,她爱,爱得死心塌地。 但姜知廷死了,她也不会活不下去,殉情,那也是不存在的。 就算有人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并因此质疑她对姜知廷的爱。 她也能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地说:我爱知廷,最爱最爱,此生挚爱。 这就是她这个人的奇特之处了。 好比现在,祝华颜知道姜知廷意外离去,她心里悲伤。 但看到同样垂头丧气的姜唯澈,会觉得自己不是孤军作战。 想到外面对她和姜唯澈的打压,心里更是燃起熊熊斗志。 “澈澈,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吗?” “嗯。” 姜唯澈点点头。 祝华颜身体本就没有什么问题,等姜唯澈喊医生检查确认过后,她便收拾着出了院。 外面事情还很乱。 姜知廷是富二代,但他父亲是富一代,曾经一穷二白,靠着自己双手白手起家。 家中的亲戚当然也不富贵,都是田里刨食靠天吃饭。 好不容易出了姜知廷这么一个能人,自然一窝蜂拥了上去。 高工资清闲的工作给了不少给自家的亲戚,可他们吃过好处还不够,利用职权捞取公司利益,变成一只只翻脸不认人的蛀虫。 刚刚红火起来的企业差点崩塌,还是姜知廷父亲当机立断,不仅开除了所有亲戚,还与某家企业进行商业联姻,换取助力。 那人也就是姜唯澈的外公。 到了姜知廷接手公司,对于从前的亲戚完全不留情面。 不仅拒绝带血缘关系的亲属进公司,连资助族里的资金也全部断掉,完完全全地与血亲断绝。 也就是说,从姜知廷这一脉开始,他就是独枝一脉,没有任何旁亲。 那些旁亲知道姜知廷恨透了他们,人也冷漠,在他管理公司时不敢上来讨好处。 现在知道姜知廷走了,只剩一个独生子。一大家子就一起上来商讨分钱方案,就是想仗着长辈身份,和现在年轻人脸皮薄的特性浑水摸鱼。 对姜唯澈来说,来的这些人都是陌生人,他肯定不会存有什么情分。 只不过,当时所有事情一股脑涌上来,他没有时间处理他们,就没有管,任由他们白天在到别墅闹腾。 现在祝华颜要一起回别墅,姜唯澈决定采取一些措施。 “李婶,把他们都赶走吧。跟保安说,以后不允许他们再进来。” 原来没赶人走,除了没时间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父亲葬礼上这些亲戚是要出席的。 现在不顾情面是简单,让他们在葬礼上闹出什么岔子就是徒添是非。 现在他想通了,父亲不把他们当正经亲戚来看,自己又何必在乎他们。 大不了多聘请些保安,只要他们有闹事的趋向,就把人立马制住,确保不会将事情搞砸。 电话吩咐之后,姜唯澈开着车,载着副驾驶上的祝华颜,很快回了别墅。 车子开进别墅区域的大门,祝华颜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吵闹的声音,她看向车窗外。 几个年纪有些大的人被保安拦在外面,有男有女,声音尖利,还有与保安动手的,看着不是很讲理。 “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亲戚?” 姜唯澈瞥了一眼外面,目光冷漠,点点头。 “他们是不是对你们一点都不好?” 祝华颜问道。 姜唯澈无力惨笑:“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没有亲人的日子。” 祝华颜不由生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手伸过去,摸摸男人头上的碎发,像是在撸狗。 姜·“没有亲人”·唯·孤独小可怜·澈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弯了弯嘴角。 第40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1) 回到别墅,内里已经被阿姨打扫干净,里面佣人来来往往,似与往常没有区别,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即使物是人非。 葬礼那日,姜唯澈把一切安排得很是妥当,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从前高大的男人被装进了小小的盒子,送进了墓里,陷入一场不知岁月的长眠。 祝华颜穿着黑色衬裙,神情呆滞,神思顺着那个小小的盒子飘向了从前。 她想起了总会在沙发上看报纸、陪自己看无聊电视剧的男人,情绪低落下来,良久没有说一个字。 原本以为会闹出事情的偏远亲戚乖乖地躲在后面,话都不敢对姜唯澈吱一声。 仪式举行得差不多的时候,人群慢慢散去,那几个人才在后面议论纷纷。 “还以为走了个恨我们的,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了。谁知道小的更难缠啊!”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矮小老头面目尖利,杵着的拐棍戳在地上点了好几下,心里存着不少郁气。 旁边体格稍健壮些的中年男人附和着,嘴里骂骂咧咧。 “就是说,这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爸不就是拿了些公司的东西卖给别的公司赚点外快,至于赶人出去。都是亲戚,一点脸都不给我们留。” “还有小的,继承了那么大一个公司,分我们点东西不是应该的嘛,还威胁要找律师告我们。” “真的是,不就拿了点别墅的东西补贴家用,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他倒好,吃香的喝辣的。我们活这么惨还不是他爸搞的,补偿不是应该的嘛。” 抱怨的话一开头,其余的几个人就止不住嘴。 “啊呸,有钱了不起啊。我看那老东西死那么早也是报应,谁让他赶我们走的。” “对,活该。” “死得好。” …… 话里的怨气很重,像是自己活得不好就是别人欠了他的一样。 祝华颜原本呆呆站在旁边神游,听到他们的话,肺都要给气炸了。 她就不是容忍的性格,当场便驳斥回去: “老的偷,小的有样学样,一家人都不要脸。恶人自有天收,知廷出了意外也是上天堂,你们以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骂人骂得正开心的几人现在几乎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当然不舒服。 老人涨红着脸,拐棍往地上重重敲了敲,“你谁啊?谁叫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一点都没有家教。” “倚老卖老,没家教的是你吧。你也不配做谁的长辈,最起码,这里没人看你摆什么长辈架子。” 祝华颜对着出口一摊手,一眼就看出来让人滚的意思。 姜唯澈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禁失笑。 不愧是她啊,总是不肯吃亏的。 葬礼仪式虽然忙碌,姜唯澈却分了一分心神关注祝华颜。 因此,几个旁亲和祝华颜对上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本来他想过来帮忙,还没走到位置,就看到祝华颜以一对多,大获全胜,怼人怼得欢实,也就停了过去的心思。 老头被祝华颜的话气得差点仰过去,抓着健壮中年男人的手臂缓了一会儿,看着她苍白却越显脱俗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低声开口: “她是谁?” 到底是年纪大,谨慎些,怕得罪人先问了人身份。 扶着他的健壮中年男人想了想自己听到的消息,没有掩藏: “听说是姜知廷的女朋友,感情很好,都住在了姜家别墅里。” 老头站直了身子,脸上带了丝不屑。 “女朋友?他姜知廷的女朋友这么些年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号人,要不是现在人死,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没这个人的影子了。” “您说得对。而且姜知廷都死了,她一个死人的女朋友能抵什么用。” 健壮男人附和着长辈的话,话里的轻蔑意思也很明显。 他的话戳中了老头的心。 是呀,姜知廷死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姜唯澈和他爸关系可不怎么好。 这没有家教的女娃和姜唯澈非亲非故的,过完今天肯定会被赶出来,还敢和我们作对,呵。 老头被健壮男人扶着往前走了几步,面上装的慈眉善目,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的关心: “哟,是小廷的女朋友啊。小廷都走了,你准备怎么办啊?” “不会还打算住在姜家吧。唯澈以后可是要找女朋友结婚的,姜家也会有正经的女主人,你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姑娘,霸占着别人家不太好吧?” “要你管。” 祝华颜两颊微鼓,像只气鼓鼓的麻雀。 几个男人恼羞成怒,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扯。 “你一个连姜家门都没进的人,也敢和我们大声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留在别墅生活,你瞧着吧,明天唯澈把你赶出去。” “唉,你让让人家。一个没钱没势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搭上个金大腿,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破碎了,不得给人家点时间缓缓。” “哈哈哈哈哈哈。” 嘲讽的笑声不绝于耳,祝华颜又气又急,心里却多了一点不安和迟疑。 他们几人是为了嘲讽她,话其实是有理的。 她和姜知廷还只是情侣关系,虽然有共度一生的想法,到底还没来得及实施,除了口头上的男女朋友称号什么都没有。 连未婚妻都不是,现在人走茶凉,她这个女朋友自然也是没有价值的。 如果姜知廷是正正经经地寿终正寝,他必定会分一些财产给祝华颜,可来不及写遗嘱,毕竟也没人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祝华颜情绪本就低落,现在更加难过。 她还能住在别墅吗?原本是觉得自己和姜唯澈同病相怜,现在若是他…… 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翻滚,直到, “与你们何干?这地方是我的,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小……祝小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她想,别墅的房产我都可以直接转给她。” 姜唯澈快走几步,站在了祝华颜的前面,眼眸冰冷,看得正放肆嘲笑的几人大白天打了个寒颤。 第41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2) “阿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老头面露谄媚,想要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姜唯澈寒声驱逐。 “滚。” 几人有些不忿,但想起他的手段,还是讪讪离开。 见人都走了,姜唯澈转过身,眼睛与祝华颜对视,认真道: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父亲让我照顾你,我绝不会放任你不管。你就还是把那里当家,从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 祝华颜抬起头,少年真挚的心写在眼里。 “好。” 她答应下来,还是住在了姜家的别墅。 祝华颜住在别墅,里面的佣人不知是不是被姜唯澈特意嘱咐过,对她更胜从前尊敬,不少住宅主人的事情都交由她来处理。 这样的信号打消了她最后的不安。 祝华颜本就是还在学习的学生,之前因为假期和较少的课程比较清闲,过了那段时间,她也忙碌了起来。 虽然有课时都去学校报到,晚上她还是会回到别墅,回忆与恋人相处的时光。 也就是每晚的回别墅,也让她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 明明姜唯澈才是别墅的主人,自葬礼结束这么多天来,他回别墅的时间还没有自己回来的一半多。 就算什么时候回来,姜唯澈也是满脸疲惫,精神不振的模样。 她和姜唯澈也许久没有说话了。 姜知廷这个联系两人的纽带是消失了,祝华颜还是把姜唯澈当朋友看,他们从前一起出去玩相处得还是不错的。 所以,祝华颜发现异样,只稍微犹豫了片刻,便叫住更熟悉情况的李芳。 “李婶,澈澈最近看起来怎么这么疲惫,他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李芳停住脚步,神情由犹豫,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你说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祝华颜这样说了,李芳才满脸担忧、像是祥林嫂一般唠叨着倾诉。 “祝小姐啊,姜小先生最近可不好过啊。公司里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可不接受一个小年轻当老总,尽给小先生使些绊子。” “好好一个研究生,为了把公司管理好也只能选择休学。” “诶哟,小先生天天忙的哦,觉也睡不好,饭也没时间吃,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人都心疼。” …… 李芳照顾了姜唯澈两年,雇主待人温和,待遇也好。长年累月的相处,她当然也投入了感情。 看着原来的小雇主又是丧父,又是被刁难,她自然忧愁。 倒完心里的话,李芳突然想起什么,对祝华颜道: “祝小姐,我今天给小先生熬了补汤,本来是想着他晚上如果回来也能补补身子。现在想他不一定能回来,您要得空要不送到公司去?” 送汤给姜唯澈?这事祝华颜不陌生。 但送到公司,祝华颜有些迟疑。她原来只给姜知廷送过爱心午餐,而且送也没送进去。 姜氏集团是本地最大的公司,光办公的写字楼就修了二三十层,奢华得很。 里面来来往往的也都是精英,祝华颜自认与他们不是同类人,每次都是把爱心午餐放在前台让姜知廷的秘书带上去。 现在姜知廷不在,最大的靠山不在,她还是有些惶恐。 但在李芳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祝华颜还是提起准备好的汤,坐上司机开的车。 司机熟门熟路,很快就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祝华颜走进公司大门,径直往前台走去。 “你好。” 张盼盼正拿着手机在好友群里摸鱼,听到头顶上方悦耳的女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她快速放下手机,站起身,“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盼盼是最近半个月才上岗的,她的上一任因为怀孕回去休产假,她便顶一下班。 等上一任姐姐休完产假回来,她就可以申请转岗。 张盼盼来公司时间不长,见过的俊男美女可不少,毕竟是大公司的员工,衣着打扮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她又偷偷瞄了一眼眼前的女人,漂亮得像明星的美女她还是第一次见。 祝华颜轻声道:“我可以把这个暂时寄存在你这里吗?然后我给人打电话,让他下来拿。” 她举起手中的保温桶示意。 张盼盼很想直接答应,但想起公司最近的事情,还是留了个心眼给她提了别的建议。 “嗯……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要不你直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下来,也不用等多久。” “好吧。” 祝华颜拿起手机,拨通了姜唯澈的电话。 “喂……是我,我来给你送午餐,你有时间下来拿吗?” “嗯……秘书呢……这样啊……好吧。” 姜唯澈接到祝华颜的电话是很惊喜的,听到她来送爱心午餐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但是知道她只想放了东西就走,姜唯澈思忖着,有了主意。 自己开会,助理也忙着抽不开身,不就只好麻烦祝华颜自己带上来嘛。 他这么想着,立马安排赵特助给前台小姑娘打招呼。 张盼盼接了顶楼总助的电话,嘴都惊得快合不上,看着面前等待的女人,呐呐道: “祝小姐,您跟我来。” 不仅给人引路,上顶楼的电梯都特意给人按好。 祝华颜被这么对待,也不好推辞,进到电梯,没多久就到了顶楼。 出了电梯,门口站着个精瘦身材、目光精明的年轻男人,见到祝华颜出来,急忙迎上来。 “是祝小姐吗?” 见她点头,男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将人引到总裁办公室。 “我是姜总的助理小赵,姜总现在正在开会,得麻烦您先在这儿等一会。” 祝华颜随意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左右环视,点点头。 见赵特助安排好就要出门,祝华颜想起什么,问道:“他开会要多久啊?” “约莫还有半小时不到。”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么待着也有些无聊,祝华颜脸上表现出这个意思。 赵特助立马道:“你要是不想坐着等,也可以到上来的,您要感兴趣可以去试试DIY饮品。” 第42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3) 祝华颜生出几分兴趣,坐上电梯下楼,停在赵特助说的那一层。 不愧是本市最大的企业,连茶水间都很是不同。 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有好几块不同功能的模块,空间十分宽敞。 祝华颜自己随意倒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旁看风景,不一会儿就被身边人闲聊的八卦吸引。 首先是一个抱怨的声音:“哎呀,换了老板后感觉公司氛围变得好奇怪啊,我都有点不太习惯。” 旁边安慰的声音相对沉稳:“小老板接手得突然,总要给人一些缓冲时间嘛。” 抱怨的同事听她这么说,抱怨的心消退,倒被激起了八卦的心思。 “诶,小婉,你说,原先的姜总走得那么蹊跷,背后有没有点故事?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商场仇敌或者权利诱惑,总有一条对的上吧。” 被叫小婉的员工“啊”了一声,有些怀疑:“不会吧。现实是现实,哪有那么多戏剧性。姜总的事应该是意外,敏敏,你别乱说。” 敏敏刚燃起八卦之心,哪有那么容易消退,她左手食指抵在太阳穴,做沉思状。 “我倒觉得姜总的意外不是巧合。你看啊,小姜总之前从来不来公司,谁知道是不是姜总不想让他这么早继承公司,一个狠心,就下了手。” 一番阴谋论让旁边听的祝华颜心突然一颤,理智告诉她不要胡乱听信别人的话。 姜唯澈对她,他父亲的女朋友都能这么好,肯定是爱屋及乌,怎么会对知廷痛下杀手呢。 可是,可是,她回想了一下葬礼之后,姜唯澈似乎没再对父亲的死亡有伤心的情绪,精力全部投入公司的事务处理。 失去父亲的痛苦居然能这么快走出,这其中…… 祝华颜不敢多想,素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咖啡杯,耳朵竖起继续听两人的对话。 敏敏阴谋论小姜总,小婉却是很快反驳她:“据我所知,姜总可只有小姜总一个独生子,这公司不给他继承还留给谁。我觉得小姜总不会这么做。” 呼,对啊,祝华颜略松了口气。 敏敏没有被小婉说服,随意道: “那谁知道呢?万一小姜总等不及了呢?” “听说姜总交过不少女朋友,万一有谁进了姜家的门,那公司就说不定有什么着落了。” “人心莫测,别看小姜总长得人模人样,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各种推测涌入祝华颜的脑海,她不由自主想了很多。 ‘知廷说想和自己结婚才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真的是意外吗?’ ‘知廷还说之前和儿子关系不好,姜唯澈怎么会被自己一个陌生人一叫就回家住好多天,是不是为了调查行踪?” …… 红润的脸颊因为主人的猜测变得苍白,祝华颜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想找姜唯澈探探情况。 却不知道她走后,敏敏的阴谋论被小婉拆了底。 小婉听着同事格外阴暗的分析,打了个寒颤,浑身发毛。 “咦~越说越吓人了。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小姜总有私人意见?” 敏敏“嘿嘿”一笑,阴暗的表情瞬间消失,一副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被你猜到了。他太过分了嘛,我都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听说明天周六还得加班,我真的会吐。” 小婉扶额,指着桌上的手机。 “你没看公司大群吗,小姜总说了,因为公司重大变故,需要全体员工一起加班。但是加班时间可以累计到年假,加班工资却是照常发放呢。” 这意思是说加班了不仅有钱拿,加班的这些时间都可以累积起来过年时候休呢。 敏敏掏出手机,仔仔细细看过@全体成员的消息通知,开始哇呜乱叫。 “真的欸真的诶。感谢小姜总,我的错。我第一次见小姜总就觉得他就是个宽宏大量的大方老板。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心地善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在公司工作啊。” 小婉瞥了她一眼,呵呵笑道,“那你还说他黑心阴谋家?” 敏敏抱住她的胳膊,傻笑着糊弄:“新闻不都说了嘛,醉驾意外,我只是脑洞一下出出打工人的闷气啦。” 两人自顾自完成了阴谋的产生到破灭,速度迅速的可怕,可惜误会的人却没有解开误会。 祝华颜回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姜唯澈还没回来。 她坐在茶几后的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突然想到这里应该也是知廷曾经的办公室,找一找说不定能有些什么线索。 就算没有线索,找到些知廷的东西也可以当做思念时的慰藉。 说干就干,祝华颜走到办公桌前开始翻找。 办公桌表面是黑屏的电脑和堆得高高的蓝色文件夹,她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弯腰往 抽一个,抽不开,又换一个,还是打不开。 “搞什么嘛?神神秘秘的。” 祝华颜自言自语了几句,站起身时不小心触碰到了电脑旁的鼠标,把电脑按亮了。 她随意地按住鼠标,准备让电脑再次进入睡眠时,偶然一瞥,全身都被冻住。 电脑被锁着自然发现不了重要的惊天大秘密,可他的屏保却是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的。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个女人的背影而已。 乌黑如墨的长发瀑布一般倾泻至腰前,淡紫色的长裙宛如大片的紫藤萝,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窈窕身姿,让人仿若陷入一场绮丽的梦境。 虽说姜唯澈是公司总裁,电脑上屏保是个女人背影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关键,那个女人是自己啊! 祝华颜觉得自己牙齿在打颤,别人从背影看不出,背影主人难道还会认不出来吗。 姜唯澈什么意思,他们两人什么关系,自己可是他父亲的女朋友,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照片堂堂正正地放在电脑上。 这可是一打开电脑就能看见的位置,其意义可想而知。 越想越可怕,祝华颜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莫名不敢继续深想下去,总觉得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姜总,祝小姐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一会儿了。” 门外传来赵特助说话的声音,隔着门声音有些沉闷,但可以清晰听到外面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第43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4) 祝华颜突然受惊,被吓得回缩半步,猜到是姜唯澈回来后,连忙手忙脚乱地关上电脑,回到沙发上坐好。 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掩藏好。 “华颜,你来了。” 姜唯澈一推开门,就看到祝华颜正端端正正地坐着,身板挺得板正,一副心虚的小模样。 嗯? 姜唯澈有些疑惑,走到祝华颜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道: “怎么会想到来公司给我送饭?接到你电话时我很有些惊喜呢。” 俊秀青年的脸上写满过度忙碌的疲乏,可一提起祝华颜的主动送饭,嘴角蓦然绽开,像是七月的烈阳过度灿烂。 祝华颜被这样的笑容闪了眼,微微垂眸,心中那一个想法更加清晰。 “华颜?华颜?” 心虚的人越发心虚,都没有回答姜唯澈的话,被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啊。” 祝华颜应了一声,又突然怔住,忍不住惊呼: “你叫我什么?” 从前叫小后妈是有些名不副实,还有些叛逆青年调侃玩笑的意思,好歹也有认同她父亲女朋友名分的意思。 现在是怎么回事,不仅直呼其名还去掉姓,叫得如此亲密。 “华颜啊,或者叫你颜颜?小颜?你和他关系还没到那么一步,叫后妈不合适,你比我还小呢,也不能喊你阿姨吧。” 姜唯澈嘴角笑意浅淡,带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意思。 他刚刚趁人发呆时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发现桌上的电脑被人动了,想到自己偶尔疲惫的放纵,大概明白了祝华颜异样神态的原因。 如果被拆穿,自己该怎么做呢? 脑中各种方案一一闪过,男人漆黑的瞳孔更加幽深。 祝华颜猛地打了个寒颤,心中生了些怯意, “随便你吧,反正别别叫我小颜和颜颜就行,怪恶心的。还有,我来给你送午餐是李婶提的,她说你最近忙得没时间吃饭,人都憔悴了。李婶挺关心你的。” “那你呢?你关心我吗?要是你发现我变瘦憔悴,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姜唯澈目光灼灼,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快要将主人的心意一股脑倾泻而出。 很好,确定了,他对自己绝对有不对的妄想。既然如此,那知廷的意外……他出手的原因又多了一层。 几乎是瞬间,祝华颜的眼神就有了变化,由不可置信转变为浓厚的怀疑。 尽管前不久在知廷葬礼上,两人还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在这一刻,祝华颜忍不住对他生了些许抱怨。 可能是想回去调查事情的真相,也可能是她怕自己藏不住脸上的表情,祝华颜不想在这里再耽误一分一秒。 她站起身,急匆匆辞别离开。 “汤我已经送到,没事我就先走了。我学校还有事呢,再见。” 她离开的步伐匆匆,由不易察觉的快步走转变为小跑。 姜唯澈都来不及起身送她一程,人就出了拐角,进了电梯。 “赵炎,找人跟一段时间华颜的行程。” 姜唯澈坐在办公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抚在电脑屏幕上女人的发丝上,目光缱绻。 第44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5) 祝华颜出了公司,径直坐车回到别墅,首先回到房间让自己好好冷静下来。 不一定别人说的就是正确的吧,她今日听的那些话不过是几个陌生人的闲聊。 而姜唯澈在一些旁亲欺负她时还维护她了的,她对姜唯澈还是有感激之情和信任的。 但是……姜唯澈看自己的眼神可不怎么对劲啊。 “嗯,不管了。没有调查就没有说话权,我去找人查查。” 某个私家侦探社。 黑西装外套的男人对着电话笑得谄媚, “欸,好好。您说的我知道了,我会向那位传达您想要的意思。放心,我都给您办的妥妥的。” “办好了和我发消息,定金我先打过去了,剩下的你懂的。” 电话对面的人语气阴沉,带着与某人沉重的怨毒。 几天后。 祝华颜看着手机里接收到的文件,眼里盛满满满的怒火。 居然是真的! 姜唯澈,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的,亏自己之前还对他那么信任。 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醉驾的人就是他雇佣的,要不然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对知廷做出那样的事。 还有自己! 她和知廷感情那么好,原本居住在别墅里是理所应当,现在却变成寄人篱下,还被姜唯澈乱七八糟的亲戚说教讥讽。 祝华颜想起前些日子的闷气,重重地又哼了一声。 就算后来是姜唯澈帮忙,那些亲戚才会狼狈的落荒而逃,连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可这一切不都是他引起的嘛,妥当处理也是他应该做的。 祝华颜理直气壮的愤怒和怨恨,可惜私家侦探用非法手段搜集来的证据不能送到法庭。 她心里开始琢磨起揭穿姜唯澈真面目的办法。 凭自己稀薄的人脉关系,这还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怎么办呢? 叮咚。 突然的短信声音打断了她空荡荡的脑中思考。 “祝小姐,合作吗?” 来者自我介绍是姜氏集团的股东,据说已经在公司工作二十多年。 “小姜总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工作的年限比他年纪都要大,老姜还在的时候对我都得恭恭敬敬。他倒好,一来就要给我下岗。” 被赶出公司的屈辱使发短信的主人异常怨恨姜唯澈,在后面的见面里,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抓住了她的心的诱惑。 “祝小姐,我也知道,你和老姜感情好。老姜发生那样的事,你就不想帮他主持公道?” “只要你帮忙,小姜总的真面目被拆穿,老姜九泉之下肯定也会很安慰的。” “听说祝小姐还是学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等事情成功,你现在住的、和老姜的甜蜜小屋可以买下给你,还有后半辈子的开支,我们也会全部奉上。” 祝华颜一只手将另一只手捏得发白,良久,才开口道: “我答应。” “合作愉快。” 合作达成,祝华颜回到别墅,对着打开的电视失神。 她是答应了要打击姜唯澈,但这要怎么进行呢。 她毫无头绪。 恰好,随意选择的频道播放了一部狗血偶像剧,正在播放的剧情吸引了祝华颜的注意。 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到我的办公室偷取机密文件给他?” 女:“为(重音)什么?呵,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林XX。他是我父亲,当初你爸做出那样的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 男:“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故意让我爱你,放松警惕,好来借我报复我父亲吗?” 女:“是。” 男:“那你有真心爱过我吗?” …… 后面的剧情是很长一段男女主拉扯的剧情,没有什么意义。 祝华颜关掉电视机,有了主意。 姜唯澈办公室里的抽屉都是锁着的,里面肯定有不少机密文件,说不定还有他“犯罪”的痕迹没处理。 剧里的女主为父报仇利用美色潜伏公司,那自己也可以学里面的卧底忍辱负重寻找证据。 他不是喜欢自己吗?那应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吧。 虽然偷偷摸摸是不好的事情,但自己那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正义的举动怎么能叫偷偷摸摸呢。 祝华颜轻易说服了自己,在心里提前构思好要说的话后,一通向姜唯澈的电话拨过去。 “姜……唯澈,我明天还能来给你送午餐吗?” 姜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姜唯澈对着面前的男人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正在汇报前几天总裁交代工作的赵炎立刻闭嘴低头垂眸,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打电话的人是之前来过一次的祝华颜祝小姐,赵炎只需看自家总裁接电话的速度便能猜到,何况电话那头也没刻意收敛声音。 不过,又来公司送爱心午餐? 赵炎想到自己手下这几天调查到的关于祝小姐的事情,心底莫名可怜起对方来。 总裁虽然还没听完自己的汇报,但祝小姐和从前任职黄总见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次请求,肯定是严词拒…… “好啊。明天中午吗?我提前和前台打招呼,我的办公室你知道位置,直接来就行。” 嗯? 听到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赵炎惊讶地抬起头,见总裁对着严肃锐利的目光,立刻又低下头去。 没想到对面应的那么轻易,祝华颜又是高兴又是气愤。 果然,他就是对自己的美貌抱有不轨之心。 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按捺下火气,声音娇柔: “我还有别的事想拜托你,明天来了和你说,你有时间的吧?” “当然。你直接来,我会抽时间听你说事。” 姜唯澈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短短的一月时间不知开除多少公司蛀虫。 平日总是不近人情的总裁此刻温柔得像是春风柔水,让旁边谨慎待命的赵炎都打了个哆嗦。 幸好,挂断电话,姜唯澈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 “你继续说。” “是,祝小姐今天和黄总见面,他们打算……” 赵炎将那两人说的计划全盘说出,没有一丝隐瞒。 “姜总,明天祝小姐过来,需要我提前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让人继续盯着黄良,其他的不用管。”姜唯澈摆摆手。 赵炎汇报完事情,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又只剩一人,空空荡荡。姜唯澈站起身,望着落地窗外面蔚蓝的天空,微微一笑。 华颜,明天你要用什么办法接近我呢? 第45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6) 第二日,十一点半。 快到午餐的时间,祝华颜提着李婶做好的饭菜,走进了集团公司大门。 张盼盼才点好午餐外卖,左顾右盼,恰巧看到有一个美人迎着阳光而来。 哇呜,张盼盼在心里狼嚎一声,睁大眼睛,往外探头,觊觎美色的动作跃跃欲试。 随着人一步步走近,人的模样逐渐显露。 张盼盼陡然一惊,是祝小姐。 她赶紧站起来,朝来人的方向走去,脸上扬起热切的笑容。 “祝小姐,您来了。姜总已经和我说过了,您直接上去就行。” “好,谢谢。” 祝华颜点点头,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才进电梯,电梯里又进来了两个陌生的女人。 一个衣着精致,一头短发干脆利落,手里抱着蓝色文件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内里一摞白色的纸。 另一个穿着西装裙套装,长相漂亮,眼睛内敛,让她显出几分青涩。 明明后者打扮正式一些,祝华颜却觉得前者应该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 利落的短发女人看了她一眼,也没和她搭话,继续和衣着正式的女人说话。 “任小姐”,短发女人打开蓝色文件夹,看了压在最上面的白色纸张,轻声笑道: “你是华京大学毕业的?我们总裁也是华京的,那你们还是校友的关系。” 衣着正式的女人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眷恋。 “你说唯澈吗?我们研究生还是同一个导师呢,他比我低一级。” “这样啊~” 短发女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满意,语气亲昵,“乔音啊,刚刚面试结束我和副总聊了聊,他对你印象挺不错的。你面试的总裁助理……唔,期待不久后共事。” “借云姐吉言。”领悟到暗藏的意思,任乔音眉梢上扬,声音轻快。 “滴。” 电梯到了十一楼。 云姐抬头,踏步走出电梯。 “嗯,正好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公司看看环境。” 电梯又变得空荡荡的,只剩祝华颜一人。 祝华颜按了关门的按钮,心里生出几分心虚,握着保温桶的手紧了几分。 “今天来的人是面试总裁助理的?和姜唯澈一个学校毕业,长得漂亮,能力又强,那我的打算……” 来不及想出解决办法,电梯已经到了顶楼。 祝华颜从电梯走出,熟门熟路进到了总裁办公室。 和昨天不同,今天她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并不是空无一人的,姜唯澈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听到门开的声音,姜唯澈动作迅速关上了电脑,起身迎了祝华颜一截路。 “华颜,你来之前吃过午餐了吗?” 姜唯澈与祝华颜相对而坐,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后,声音温柔地问道。 “吃过了哦,李婶做了好多好吃的。我特意让她给你装了我最喜欢的菜。” 姜唯澈打开保温桶的动作一顿,脸上高兴的表情收敛,“不是你做的?” 祝华颜没有察觉到对面人的心情变化,点点头随意回答:“当然啦,我下厨一次可是很不容易的。李婶做的饭也是很好吃的,别那么挑嘛。” 打开保温桶,姜唯澈拿筷子试了一口其中的饭菜味道,是熟悉的味道。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姜唯澈神色低落,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吐出一个问题。 “听说你给我爸也送过爱心午餐,从前你给他送的也是李婶做的吗?” “大部分是李婶做的,就那次给你送汤是我自己做的。” 祝华颜不知道姜唯澈到底想问什么,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股脑将从前和知廷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倒是让姜唯澈心理安慰了一下,这一点上,对自己或是对父亲,她好歹没有搞出区别来。 只是想起那天自己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的汤,姜唯澈心中的后悔才迟钝地升上来。 喝都没喝一口呢,亲手制作的爱心午餐,真可惜。 到底是心里不甘,姜唯澈小心翼翼地问道:“华颜,能不能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次汤?” “我不要,做饭好累人的。” 祝华颜觉得很是麻烦,想都没想就出言推辞。 姜唯澈有些不是滋味,从前主动送上来的不想要还万分嫌恶,现在想要了却怎么也得不到。 大抵男人都是喜欢偶尔犯贱的生物,非要等东西遗失后才后悔万分。 姜唯澈也不例外,不过他还有一个挽回的机会,昨天华颜不是说了吗,她还有事相求呢。 “不可以吗?” 姜唯澈故作失落地低下头。 “那算了吧,我也不是爱强求的人。只是,李婶做的菜我也吃腻了。华颜,下次就不用应她所托送午餐来公司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 “不行”,祝华颜猛地大声说道。 这可是她的pnB呢,万一等会说的事情他不答应,自己还能退一步用送午餐的借口来公司。 看到姜唯澈疑惑的表情,她连忙开口,像是解释。 “外卖不健康,你天天那么忙,身体健康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姜唯澈意有所指。 祝华颜也有些发愁,她并不喜欢做饭,尤其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做饭又热又影响皮肤,天天做了送午餐过去,那自己得烦死。 姜唯澈看出了祝华颜有退让的意思,就是有些思量没有答应,他十分善解人意。 “也不用天天做了送过来的。我不过暂时吃腻了家中的饭菜,想起你之前送过来没吃上的汤有些馋。只要吃过一回,我就很开心满足了。” “那可以,我明天做了送过来。”祝华颜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在后面谨慎地补充了一句,“仅此一次啊。” 姜唯澈眼中含笑,愉快道:“嗯,仅此一次。” 达到自己目的,眼前的饭菜都变得更加香喷喷。 姜唯澈迅速消灭掉保温桶中的食物,将赵特助叫了上来。 赵炎不用自家总裁多说,一上来就将茶几上的残局收拾干净,离开前还给两人送了清澈沁香的清茶。 “华颜,昨天你说还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啊?” 姜唯澈喝了一口清茶,看着祝华颜纠结好一会儿还没开口的模样,才像是想起昨天电话的事情,平静问道。 第46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7) 祝华颜瞬间坐直身子,酝酿了几分钟,才缓缓开口。 “我接下来一年时间都比较空闲,快要毕业了,我想来你的公司做毕业实习可以吗?” “毕业实习?”姜唯澈真的有些被惊到,坐起身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见祝华颜点头肯定,姜唯澈后退躺回沙发,像是接受了她的想法,更进一步问道: “你想实习什么岗位?” 岗位? 若说要寻找重要的信息内容,跟总裁姜唯澈肯定是距离越近越好,总裁助理就是个不错的岗位。 可是……祝华颜突然想到电梯里的两个人。 那位叫任乔音的女人面试似乎很顺利,她好像和姜唯澈有不一般的关系,能力也强,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能入职成功吧。 那自己能不能成功应聘上总裁助理的岗位吗? 那么强的竞争对手啊,祝华颜心里紧迫感不断增加,为了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还是紧张开口: “我想当你的工作助理。” “以你的专业实习不需要做舞蹈相关的工作吗?总裁助理,好像八竿子打不着边吧。” 姜唯澈心里有了底,不慌不忙地按照自己的剧本演起戏来。 ‘这是委婉拒绝的意思吗?’ 祝华颜脸色不是很好,白里透红的脸颊迅速充气变得圆滚,眼中写满了不服气。 居然敢看不起我,哼! 奈何决定权握在人家手里,祝华颜只能“忍辱负重”,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扒来翻去,说话磕磕巴巴,才想出了个勉强的说法。 “我……我们……学校都……都这样的,它只在乎就……就业率,又不会管到每个人的身上。毕业实习的作业交上去,章一盖,就会直接通过,也不会检查。所以职位和专业相不相关不重要!” 想到从前无聊刷视频知道的知识,祝华颜越说越自信,像是真事一样,最后还拍板得出一个自觉完美无缺的结论。 真可爱。 像是爱美的小雀鸟在体型上比不过其他同类,好不容易才找到优点——缤纷的尾羽,还自觉胜过所有雀鸟。 于是,骄傲的小头颅越昂越高,傲娇的小模样惹人发笑,又让人忍不住生出不一样的感情。 姜唯澈眼里全是愉悦,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面对高傲小雀鸟的不满,强作冷静正经回复她: “你找我帮忙,我当然义不容辞。既然学校管的宽松,那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实习就不用了,我这里直接给你盖章,不用工作,也不耽误你的时间,还能完成学校作业,岂不是更好。” 借着想出好主意的高兴,姜唯澈笑意清晰爽朗,逗弄成功的快乐一并藏进了其中。 其实,姜唯澈知道自己提出的“好主意”华颜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她的所求并不是真的应付毕业实习。 他故意顺着说那些表面上看是为人着想的话,不过是想要挑拨起心仪之人的情绪,更希望有朝一日她的情绪能够为自己产生些许波动。 从前在别墅时,祝华颜对自己冷淡还经常性忽略自己的存在,仿佛她的注意她的情绪她的所有永远只为姜知廷变化心情,那是一种让他多么嫉妒的事情。 他那时候就产生了那样不切实际的妄想。 为此,他做过的努力不计其数,现在,才有见效。 果然,祝华颜开始焦急烦躁,红润的唇被糯白的牙齿咬住,如娇嫩的花瓣被毫不怜惜地撕扯,花汁滴落,诱人舔舐。 对着姜唯澈为人着想的体贴眼神,祝华颜心虚地开口: “我……我又不是那样不真诚的人,怎么能虚构工作经历呢。既然我提了要实习工作肯定要认认真真。 我从前还没有正式地上过班,如果成功,这肯定会是一段珍贵的经历。我肯定会好好工作的。” 姜唯澈装作恍然大悟,愧疚地说是自己误会了云云类似道歉的话。 等祝华颜放下戒备时却另外提起一件事,让她再次悬起心。 “不是我不愿意,刚刚副总跟我汇报过,他已经帮我招了一个工作助理,暂时我这里不缺人。” 他表情为难,却毫不动摇地一步步开始引诱人踏进自己的陷阱。 “我不要工资。” “华颜,我们公司好歹是上市企业,在本市名声也很不错,员工工资肯定不会少。只是,如果真的让你来实习,我也不能给你特权,我们的身份这样,我都不知道安排你做什么事好。” 以退为进,一计叠加一计,引人入怀。 “你把我当普通员工就行,不用特殊待遇,我会听你安排的。” “好,如果你不按照那样做的话,我就只能让你离开,要不然员工会为没有一视同仁抗议的。 还有,工作的助理已经招了就不能变动,我身边还缺一个生活助理,这个岗位安排,你看可不可以?” 最后一步,目的道出,猎物即将入网。 “我知道,生活助理就生活助理,你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终于达成自己的目的,祝华颜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很是不屑一顾,完全没把姜唯澈提前说过的话放进心里。 “真好,欢迎入职。” 姜唯澈伸出手与她相握,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祝华颜看过去,恰好,一缕轻薄的金色阳光照了进来,一部分落在对面人的脸上。 大概是角度原因,在她的眼中,姜唯澈一半脸在阳光下仿若发着光,给俊朗的容颜添上层朦胧的滤镜,更显神圣。 而另一边脸隐在阴影里,阴翳下,半边脸的五官都有些模糊阴暗,不觉使人心中生怖。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明明仅仅是阳光照射角度的问题,却让人只看外表就觉得眼前人表里不一。 明晃晃的大白天,祝华颜手臂上不受控冒出几颗鸡皮疙瘩,寒意从背后升起。 “事情说完了,那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上班。” 她顾不上速战速决的作战计划,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家躲一躲不知从何来的颤栗感。 也许这是动物与生俱来的趋吉避害。 姜唯澈不执着一步到位,声音依然温柔: “好,那你今天好好休息。” 第47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8)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系统自带的闹钟声音响起,惊醒了蒙在薄被里睡得香甜的女人。 “好吵啊。” 祝华颜嘟哝了一句,拽着手里的被子往上拉,蒙住头,企图逃避吵人的声音。 无人搭理卖力工作的闹钟,一会儿后,闹铃失落地离开。 蒙在被子里的女人嘴角勾起,准备享受胜利的成果——继续沉睡。 谁知,才安静几分钟,手机像不要电似的又开始不间歇地发出闹铃声。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啦~~~” 祝华颜猛地从床上坐起,将正在响的闹钟关掉,然后把手机倒扣在床上后开始发呆。 人还睡得模模糊糊的,睡眼朦胧,发丝凌乱,也不掩女人不经雕琢的自然美。 坐在床上发呆的人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结果,“叮铃铃”的声音又响起。 “搞什么呀。” 祝华颜这下是彻底清醒过来,打开手机的闹钟界面,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排从八点到八点半的闹钟,每隔五分钟就有一个专属闹钟。 啊,对,今天是去姜氏集团上班的第一天。 她知道自己赖床的性格,怕自己起不来床,所以定了一长串闹钟。 这么多,总有一个能叫醒人吧。 现在人是醒了,起床气也跟着疯狂上涌。 祝华颜对着梳妆镜理顺长发,镜子里的人散发着浓浓的怨气,她梳头发每遇到一个打结的地方,就会怨恨地骂罪魁祸首一声。 “嘶。” “人面兽心。” “嘶。” “衣冠禽兽。” “嘶。” “丧心病狂。” “嘶,啊啊啊,好疼。” “姜唯澈,卑鄙无耻,贼眉鼠眼,狼心狗肺,恬不知耻……” 梳完头发,脑中的成语含量被压榨干净,心里的郁气也被抒发干净。 祝华颜换上漂亮的衣服,斗志昂扬地下楼,拿上厨房提前做好的三明治早餐,坐上了司机的车。 不得不说,别墅里雇佣的员工个个能力都是一流的。 厨房的李婶厨艺精湛,花园的王叔打理的花朵树木漂亮又养眼,开车的司机白伯,车都是开得又稳又快。 她下车的时候,不仅补好了吃早餐抹掉的口红,还没有迟到。 祝华颜提上自己的小包包,礼貌和司机白伯告别,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集团大门。 这一次,我要夺回失去的一切。 呸呸呸,不对,说错台词了。 应该是,从今天起,我要把总裁办公室翻个底朝天,势必要找到重要证据。 “祝小姐,早上好。” 张盼盼嘴角咧开,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待新来的同事,这态度何止友善,那是相当友善好嘛。 祝华颜心里对从未有过的上班经历多了几分期待,和她打完招呼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巴掌大的屏幕显示电梯的位置,三楼,二楼,一楼。 到了。 祝华颜迈步走进去,然后按下顶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快要关上的瞬间,又开始缓慢打开。 嗯? 不等她说话,进来的女人解开了她的疑惑。 “不好意思,我快迟到了。” 匆忙赶进来的女人连连道歉,态度诚恳。 “没关系,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电梯。” 祝华颜轻声回道。 她心里暗暗唾弃姜唯澈:还是公司总裁呢,瞧他的员工,坐个电梯都这么小心,肯定是他平时苛待了员工。 祝华颜对不认识的外人态度是与对姜唯澈截然不同的礼貌。 结果等女人抬起头露出脸,祝华颜瞳孔缩了一缩,‘居然是她。’ 这张脸庞秀丽端庄,眼神沉静,她只见过一次,不算熟悉,但也不会就忘了她的身份。 因为,这一面才发生在昨天,而且位置也是在电梯。 没错,那就是昨天面试总裁助理的女人,姜唯澈的学姐。 祝华颜立马闭上嘴没有继续说话,本来她还想说些日常了解一下姜唯澈在公司员工心中的形象的。 任乔音抬起头,也看到了祝华颜的模样,她也惊了一下。 倒不是眼熟,昨天她急着知道面试结果根本没注意其他的人,现在纯粹是被祝华颜的容貌惊艳,‘好漂亮。’ 艳若桃李,是眼前一道靓丽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任乔音浅浅一笑,算是对人打招呼。 但是一转头,看到电梯墙壁上亮起的按钮,嘴角弧度迅速落下,心里别扭想道,‘她也要去顶楼?’ 顶楼是公司总裁的专属地盘,除了总裁和他的专属助理,其他人要想去顶楼,只能是以汇报工作的借口。 但现在离正式上班的时间还差几分钟,眼前的女人也没抱着文件或者电脑,能有什么工作要汇报。 还有一个可能,或许就是总裁的助理呢? 但这个可能立刻被任乔音排除掉。 据昨天和她聊天的云姐所说,唯澈在公司偏爱清静。他专属的助理,除了赵特助赵炎,并没有招其他的助理。 连她,都是因为还不错的简历和与总裁的关系才面试成功的,这还算加塞呢。 那这个女人上顶楼的目的是什么呢? 任乔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出不好的想象,蓦然生出一抹戒备的情绪。 她的专业和现在的岗位并没有多对口,毕业后直接来姜氏集团完全是因为姜唯澈。 喜欢的师弟中途休学,她面试师弟助理,是为帮忙,也是为心底怀揣着的隐秘想法。 眼前人与姜唯澈的关系不太明朗,任乔音对她印象自然不好。 殊不知祝华颜对她的印象也不好,毕竟是差点让她上不了岗的竞争对手。 ‘啊啊啊,要是正式上班后姜唯澈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如她的话,会不会把自己开掉啊。那我怎么继续进行计划呢?” 祝华颜心里胡思乱想着。 好不容易到了顶楼,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任乔音恍若也想快速出去,紧挨着祝华颜往外冲,把人都弄了个踉跄。 幸好力道似乎有控制,并没有将人弄摔跤。 “干什么呀?有没有点素质。” 祝华颜拍拍碰到电梯臂的衣裳,出声抱怨。 ‘真讨厌,以后在公司,第一讨厌姜唯澈,第二讨厌就是她。’ 她边想,边迈着步子慢吞吞往总裁办公室走。 到了位置,也没有敲门的意识,推开门就直接进去。 第48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19) 祝华颜进了总裁办公室,却不知道撞了自己的任乔音,其实并没有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匆忙往自己的办公位置过去。 她躲在了一个墙壁的背面,偷偷看祝华颜的行踪。 见祝华颜没有停留,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任乔音愤愤然,控制不住掐住了雪白的墙面,在外人面前自信成熟的稳重形象灰飞烟灭。 “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总裁办公室都敢不敲门就硬闯。” 任乔音将祝华颜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再次下降,如果她还发现后面直接闯进办公室的祝华颜没有被赶出去,心中的危机感恐怕会变得更加多。 可惜,她没时间看。 任乔音前面对祝华颜说的话并不全是谎话,现在确实是快到上班的时间。 她一个新人,姜唯澈事实上并没有如自己所暗示的那样对同师门馆关系看重,要想平安度过试用期,势必要好好工作。 祝华颜一进总裁办公室,就看到姜唯澈正在处理文件。 桌上一摞一摞堆起的蓝色文件夹,就像是即使是总裁也得加班工作的命运昭示。 明明才到上班的点,就有那么多文件要处理。祝华颜同情地看了他几眼,然后蓦然反应过来。 不对,他上班这么忙,那自己怎么趁他不在时翻找证据。 算了,饭得一口一口吃,不用那么心急,首要目标还是先降低警戒心。 祝华颜走到姜唯澈的身旁,问道: “我来上班了。我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呀?昨天只听你说是生活助理,生活助理要负责的是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呢。” 姜唯澈忙着处理手头的工作,暂时也抽不出时间跟她说工作内容,让人就在他旁边无聊发呆肯定也不行。 他略加思考,指了指桌上干净的空瓷杯,说道: “先帮我倒一杯咖啡吧,顶楼有自己的茶水间,不需要到其他楼层去。里面设备和材料都有不少,你可以先找赵炎,他会教怎么使用的。” “那里还有我的专属储物柜,里面有新的杯子,你可以自由使用。” 姜唯澈想让华颜做自己的生活助理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她尽量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多一些交流的机会,就有培养感情的时间。 所以他肯定不会安排她去做什么重活,也舍不得。 倒咖啡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工作,若是华颜觉得无聊,茶水间里不少烘焙做甜品的工具也可以使用打发时间。 姜唯澈提前和赵炎说过,就为把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祝华颜顺着姜唯澈的意思,拿着瓷杯往赵炎的办公室走去。 总裁和特助的办公室是不在一起的,新招的工作助理岗位名字是叫总裁助理,实际上是特助的直系下属。 赵炎工作忙碌,也需要下属来帮忙处理工作。 当然,工作助理的办公位置就是与特助在一起的。 祝华颜来特助办公室来找赵炎,就看到赵炎正在给新来的总裁助理讲解工作上的一些事项。 赵炎与自己之前看到的样子不同,从前在总裁办公室见面,对着她,赵炎都是面色温和,不说谄媚,友善和热情还是有的。 但现在,他神情严肃,讲解的话短小精悍,脸上没有笑脸,十足认真。 祝华颜喊人时都有些迟疑, “赵……赵特助?” 赵炎转头,就看到祝华颜端着总裁的杯子,想到昨天总裁特意叮嘱的事情,立马笑了出来。 “祝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姜唯……姜总让你教我使用咖啡机。哦还有,我得拿个新杯子,我自己也要用。” “好的,我马上就来”,赵炎立马答应。 对着听他说工作的任乔音,又严肃下来交代工作,“我有事出去,你先把我发给你的学习文件看了,还有一个小任务,你看看能不能尝试着做一下。” “好的,赵助。” 任乔音乖顺点头,看着赵炎和祝华颜一起离开的背影,心里却不是滋味。 从前面的打探,她已经知道祝华颜也是总裁助理。不过她是生活助理,直接跟着总裁,自己却是工作助理,只能跟着特助赵炎。 瞬间,任乔音的心里就不太平衡,埋藏在心底的敌意也不断增加。 赵炎不愧是跟在总裁旁边的特助,讲解设备的速度又快有详细清晰。 祝华颜喝了一口自己亲自做好的咖啡,香醇微苦,但有回甘,味道很是不错。 成就感满满的人开心对赵炎说道,话里的语气十足自信。 “赵特助,你先回去吧,我会做咖啡了。” 赵炎依言离开了茶水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工作。 祝华颜拿起姜唯澈的茶杯,重复步骤做好咖啡,小心翼翼地捧着回到总裁办公室。 “姜唯澈,唯澈,你快尝尝,我做好的咖啡。” 瞧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姜唯澈就不可能打断她的兴致。 那杯咖啡摆在桌上,散发着醇香的淡淡苦涩味道,姜唯澈提起杯耳轻轻啄饮。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喝?” 祝华颜迫切需要得到“顾客”的认可,他的唇才触碰到咖啡液,她就凑上前问道。 姜唯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味道到底怎么样嘛?” 祝华颜越发焦急,往前又走了几步,几乎要凑到姜唯澈的面前,她弯腰去看姜唯澈的表情,脸与脸的距离仅咫尺之间。 姜唯澈抬眼,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进祝华颜的眼底。 那眼里,深藏着沉睡火山中的爱意,此刻,距离无限拉近,爱意便有了往外流淌的迹象。 空气几乎凝滞。 祝华颜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拉进火海与人共沉沦,第一次,她深切地感觉到姜唯澈对自己的感情。 往常大胆责怪发脾气的话被尽数吞咽,她莫名感觉到了害怕。 好似,如果自己继续靠近,就会被人拖入他的深渊。 “咳咳,算了,不问你了。” 祝华颜觉得自己与他距离太近了,实在影响心里的判断,连忙直起身子往后退。 “哎呀。”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脚边多了一个“障碍物”,不仅阻挡了她逃离的脚步,还让她失去平衡。 本就还没站直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落在地上,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还将人直接按进了怀里。 一双讶异的清澈水眸,一双深邃写着缱绻爱意的眼眸,再次对上。 才分开的视线缠绵在一起。 暧昧横生。 第49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0)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唯澈眼中的热切几乎要将人燃烧干净。 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蛮女人开始想要回避,察觉到腰间极有存在感的手臂,挣扎着想要离开。 “咖啡很好喝。” 姜唯澈顺势将人扶着站起,祝华颜期待的评价才姗姗来迟。 “哦……哦,我知道了。” 祝华颜背对着姜唯澈整理心情,回应的速度有些迟钝。 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祝华颜重新稳固好对姜唯澈的看法,才继续自己“循序渐进”的计划。 “那我,那还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还有,我的办公室呢?我没有办公的位置吗?” 说到这里,祝华颜才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姜唯澈身前那一张办公桌,那自己的工作地点在哪里呢。 “暂时先不急。你的办公位置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办公桌我昨天安排人去提前定制了,下午就可以送过来。” 姜唯澈回到位置上坐好,声音温柔地安抚。 “我上午坐哪儿?还有,倒完咖啡我还有别的工作做吗?” 祝华颜有些不满姜唯澈的话。 搞什么嘛,自己都来上班了,办公桌都没准备好,他不会是有了别的助理临时后悔吧。 姜唯澈看出了她的想法,无奈扶额,解释道: “本来生活助理的工作内容就是辅助处理一些日常杂事,并不算繁忙的事情。于我而言,就是一日三餐、激发精神的咖啡准备以及帮助整理些文件等杂事。” “我从前没有招生活助理的打算,所以没有提前准备好办公桌,但目前的工作内容也没那么迫切需要桌子。你可以暂时先在茶几那边看一些公司的通用文件。” 那意思,似乎意有所指。 “哦——”祝华颜略带心虚地应了一声,隔了半刻钟,才小声问:“那办公桌什么时候到啊?我总不能一直坐在沙发上吧。” 既然说了是特意定制的办公桌,肯定不是在外面随处一买就能拿到手的。 “下午。” 定制要时间,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一天,就可以拿到别人半个月都拿不到的东西。 “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你要亲手做一次午餐给我吃的吗?正好现在不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别墅,做好饭菜后再过来。” “好。” 祝华颜长舒一口气,把手里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文件扔在茶几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像有人追赶似的快速推门离开。 “哐当。” 办公室门被合上,姜唯澈回想起今天与祝华颜接触的点滴时光,被繁琐工作弄蹙的眉头舒展,很是有了几分读书时的轻松感觉。 ‘今日进展不错呢。’ 姜唯澈想到,低下头,终于翻动了自搂过祝华颜后再未翻页的文件。 别墅。 往日安静的厨房此刻忙得热火朝天,还时不时发出被惊吓的女人声音。 “李婶,你帮我翻一下,这油炸的好吓人。” “唔,蒸米饭要加多少水?” 过了半小时。 “水加多了?没事,姜唯澈上班那么忙,肯定上火了,吃些清淡的稀粥没有坏处。” “哈哈,到我大展身手的时间了。李婶,你不用盯着了,煮汤是我最擅长的。” “排骨,丢进去;玉米,丢进去;胡萝卜,丢进去。” “还有葱花,不能忘了,放进去放进去。”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生生被她闹成了十八大厨共同下厨的热闹场面。 这也怪不到祝华颜身上,她虽下过厨,但也仅限于熬一锅食材全被处理好的汤。 现在还得蒸饭炒菜,着实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不过,“我果然很有天赋!” 祝华颜尝了一口煮好的“稀粥”,米熬得熟烂,还有自然的米香飘散而出,什么都不用加,味道也是可以的。 只品尝一样,祝华颜就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心,完全不觉得其他菜会出什么意外。 等最后一个玉米排骨汤熬好,她信心满满,拿出李婶特意准备的四层保温桶,将做好的饭菜往里面装。 一层是稀粥,一层是炒好的香菜牛肉,一层是玉米排骨汤,至于最后一层,是她觉得空着不好看装的李婶做的萝卜泡菜。 “我走啦,李婶。晚上见。” 祝华颜看看腕间的手表,已经十一点半,赶紧提好保温桶坐车赶到公司。 到公司时差不多是十二点多一些,她坐上电梯直达顶楼。 电梯一打开,又与一个熟悉的人——任乔音狭路相逢。 祝华颜抿抿唇,还记得自己上午说的“讨厌排行”言论,对着人轻哼一声,昂着头走了出去。 都没和她打招呼!!! 任乔音看了一上午的文件,有些头脑发胀,好不容易捱到午餐时间,才能下楼去外面觅食,也是给自己放放风。 结果到电梯,又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 祝华颜不友好的态度她自然注意到了,心里没有把它当回事。 只是,她的目光追随着越来越远的女人背影,她手里提着的保温桶,那么大份,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人的食量。 唯澈连午饭都是和她一起吃的吗? 任乔音此刻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姜唯澈其实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他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洁癖。 从前在学校,他都很少和同门师兄弟姐妹一起吃饭。 现在为一个女人打破自己的原则,任乔音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暗下决心要在公司多注意祝华颜这个人。 “你回来了。” 姜唯澈看着昂着头走进来的祝华颜,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提过又大又重的保温桶。 “嗯。” 祝华颜将保温桶移交出去,甩了甩手缓缓压出的酸疼,跟在姜唯澈的身后坐到了用餐的沙发上。 姜唯澈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神色有些欣喜,一边拧开保温桶,一边说道: “怎么做这么多?” 他可知道,从前她给父亲送自制爱心午餐时只有一份汤的。 面对自己的要求,却丰盛了好几倍,这是否说明她重视自己多过父亲呢。 姜唯澈眼中都写满喜悦,谁料,随着一层一层的揭秘,他上扬的眉梢逐渐收敛。 看着是有四个菜,但认真算的话,稀饭不算菜,萝卜泡菜是李婶做的,那就是说里面也只有两道菜。 祝华颜看出姜唯澈情绪的变化,声音骤然提高:“三道菜全都是我亲自做的,我还是第一次炒菜和煮粥呢。” 意思很明显,别给脸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哦,除去泡菜,里面还有三样是华颜亲自动手的,是父亲的三倍,三倍!!! 姜唯澈瞬间又重新开心起来,“那我先尝尝?” 祝华颜点点头。 于是,姜唯澈拿出备用的碗筷,先给自己倒了半碗玉米排骨汤。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后悔过无数次的汤,姜唯澈心里对它抱有至高的期待。 微烫的汤沾唇,漫过舌尖,流入喉里。 刹那间,不知是什么味道传输到神经,人生四苦被一口汤尽数包揽。 才入口是微微的涩,接着是肉类未处理好的腥,食材被炖过头的甜腻,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姜唯澈艰难的咽下口中的汤,再看向祝华颜时,永远温和的眼中多了一丝怒火和憋屈。 ‘是故意的吗?因为不想为我下厨,便这样报复我。’ ‘明明,明明父亲都说很好喝的。’ 他是真的难过,但觉得也许是偶尔的发挥不好,还是绝对品尝完其他的菜后再下定论。 白粥是普普通通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 尝过香菜牛肉后,姜唯澈改变了白粥在心里的评价。 与其他相比,白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姜唯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抬起头,与祝华颜对视。 祝华颜眼睛干净清澈,见姜唯澈停止用餐还有些好奇,完全没有做了坏事的心虚感觉。 恍若当头一棒砸过来,姜唯澈明白了,原来她的厨艺一直就是这个水平。 他想到了父亲违心的夸赞,心头一紧,连忙想要制止因好奇准备品尝自己做的饭菜味道的祝华颜。 可惜慢了一步,祝华颜还是喝到了自己做的排骨玉米汤。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先是被难喝到皱成一团,到疑惑,再到恍然大悟,最后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与思恋。 姜唯澈知道,她是想到了对自己很好很好、处处顺着退让的父亲——姜知廷,也就是她的爱人。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因上午咖啡意外对自己态度稍微改变的祝华颜眼神变得坚定。 她还是要继续“报仇”计划。 第50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1) 姜唯澈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不过才第一日呢,感情总要慢慢发展的。 姜唯澈说服沮丧的自己,重新变得平静。 两人午餐用得差不多,见祝华颜时不时用手捂嘴的动作,他指指休息室的房门,说道。 “华颜,吃完饭你可以先去休息室里午休,下午办公桌送过来后再工作。衣柜里有干净的被子,你不习惯的话可以换着盖。” 祝华颜点点头,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姜唯澈的休息室和他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很相似,干净,简约而不失风雅。 六十多平的休息室,其中不过一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架和床头两个小柜子,不仅宽敞,进来都觉得自己安静了下来。 祝华颜环顾了一下休息室的环境,困意瞬间消失。 休息室,这么私人的地方,应该会放些重要或者隐秘的东西吧。 “咔嚓。” 休息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一点点门缝。祝华颜透过这点门缝往外看,刚刚坐在沙发上的人回到办公桌前。 垂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文件,认真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惊扰到他。 祝华颜放下心来,悄悄合上房门开始在里面到处翻找。 她首先看的是姜唯澈提到过的衣柜。 里面除了些日常更换的服饰外,只有一套干净的床褥方便替换,还有几张薄毯,没有特别的东西。 然后再去翻书柜,书柜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里面的书籍大部分都有翻动过的痕迹,让人一看便知不是摆着做装饰的。 祝华颜随手抽了几本翻看,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抬头,书籍一层一层的摆放着根本数不过来,不说多了,百来本还是有的。 要想全部查看完的话目标还很长远,她感觉希望很是渺茫,揉揉眼睛,暂时放弃这个艰难的地点,转而寻找更加简单的地方。 恰好,休息室面积虽大,里面的配置却很简单,到现在,除了书架,也只剩两个床头柜没有查看。 一个柜子上摆着盏小台灯,抽屉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另一边就不太一样,祝华颜刚绕过床过来,就看到小柜子上摆着的书,随意拿着让它自由打开,就明确的翻到了一页。 里面夹着一片银杏叶做书签,祝华颜将叶子拿出在阳光下仔细检查。 漂亮的扇形,不规则的弧线是自然的特色,叶子虽漂亮,却也不算特别完美,边边角角处还有些划痕和细微的破损。 ‘也不是很特别啊,他留着这片叶子干什么?” 祝华颜有些好奇,拎着叶柄转了一圈,背后的叶脉是奇特的红色,这点细微的不同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了,那是知廷还没出意外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把姜唯澈当做临时的陪玩,趁着时间空闲把市里的景点全都转了个遍。 其中就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古寺,坐落在山顶。 他们爬到山顶,在寺庙里求了签出来便发现一棵十人合抱的古银杏。 这片银杏叶书签就是在树下欣赏时落在她头发上的发,当时还是姜唯澈发现后摘下的。 她没想到他竟然留到了现在,还特意处理好当做了书签。 回到现实,翻书的动作顿了半刻,祝华颜叹了口气。 她没料到姜唯澈对她的感情这么深,从前以为不过是见色起意,但近来的种种,还有他的眼神,足以证明不是如此。 其实,从自己与姜唯澈相识以来,除了第一日的针锋相对,后面他都是以礼相待,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姜知廷车祸自己最难受的时候,也是他陪在身边,互相安慰,才度过那段最难的日子。 那时,她真的把姜唯澈当成最值得信任的人。 祝华颜轻蹙眉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再次打开房门。 姜唯澈躺在相对他的身高有些狭窄的沙发上睡着,祝华颜悄悄走过去,就看到他眉头紧皱,连梦里都被烦心事所困扰。 双手安分地置于身体两侧,身体板板正正地正面躺好,很是规矩,像是用尺子量过的睡姿。 过于的规矩,倒让人不由心疼起他从前失去的自由。 蓦地,她想起李婶说过的心疼姜唯澈的话,放弃自己喜欢的学业,临时接手混乱的公司,不说其他的,他现在真的很辛苦。 都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人也确实消瘦了几分,脸上都是疲惫的痕迹,连嘴唇,都有些微……白? 祝华颜抬首,发现空调开着冷风勤勤恳恳地运转,温度对清醒的人来说不算低,但对于睡着的人就不一样了。 她没有多想,转身进了休息室拿出一张毛毯,回来披在他的身上。 见他眉头舒展、嘴唇渐渐恢复血色的模样,祝华颜轻声发问:“真的是你做的吗?” 她开始对调查到的内容起了疑心,可一转头,瞥到清洗干净的保温桶,神色纠结又犹豫,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叮咚。” 手机短信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吵闹。 怕打扰到姜唯澈难得的好眠,祝华颜从沙发前站起身,回到休息室内。 她不知道自己走后,那张薄毯的边角被一只手轻轻攥了一下。 关上休息室的门,祝华颜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是黄良问询的短信。 黄良,也就是姜唯澈任职后开除的一个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资质员工。 自那日达成合作后,他就会时不时发短信问自己有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内容。 祝华颜将下唇咬得发白,啪嗒啪嗒打字发过去一个问题。 她问:知廷的事情真的是姜唯澈做的吗? 还不到一分钟,那边就回过来消息。 黄良:你信不过自己调查的证据吗? 他没有直接回应,简单的反问却让人心彻底坠下去。 相信吗?应该是,难道不相信吗? 祝华颜没有搭理黄良继续发来的消息,脑子乱成一团糟,将自己直接甩在床上。 闭上眼睛,睡觉。 睡着后就不用纠结这么多事情。 第51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2) 柔软的被子被阳光晒的蓬松,淡淡的香味异常催眠,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祝华颜整理了有些散乱的头发,推门出去。 姜唯澈也早已醒来,薄毯被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沙发上,他则正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与上午不一样的是,办公室里多了一张办公桌,就摆在姜唯澈旁边,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 办公桌似乎是比照着总裁办公桌做的,除了她的这张颜色更加明亮些,没有很多的区别,说是情侣款也不为过。 祝华颜好奇地打量属于自己的办公桌。 桌上配备了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被打开,用新建立的账号登陆上了公司内部沟通软件。 电脑左上角摆放着两堆文件,她凑过去看,是被分类好的。 一堆是关于公司的介绍,便于日常翻看学习、更了解公司。 一堆是批复好的文件,需要叫人拿下去执行的,也就是她下午的重要工作。 这都是祝华颜通过内部软件里赵炎发过来的消息知道的,不算什么复杂的事情,对照着文件人名在软件里挨个找人通知就可以。 里面还有些简单的关于姜唯澈习惯的消息,比如喝咖啡时间和咖啡种类,还有出去谈合作应该提前约的司机联系方式。 每天早上,赵炎都会把总裁当日行程同步到她的信息里,方便见机行事,做好工作。 有正式的工作安排下来,祝华颜心里总算有个底,觉得自己不会因为没什么用处就被开除。 一个月眨眼即逝,她都习惯了每天简单的工作,轻松也不无聊,还有美味的下午茶和自由发挥的甜点制作。 工资也按照自己工作的天数打到了她的银行卡上。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拿到自己的工资,祝华颜高兴极了,还买了许多好吃的请别墅里工作的员工一起分享快乐。 她真的觉得这一个月过的很快乐很快乐。 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找到姜唯澈制造那场意外的重要证据。 在她工作的这段时间,趁着姜唯澈因开会或其它事情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桌面上的文件都被祝华颜一一翻过,却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没有异样,是否证明自己调查的“真相”是错误的? 不,祝华颜已经完全没有从前心软犹豫的想法。 这一个月,她在不断熟悉姜唯澈,对他的了解更深。 姜唯澈实在是个厉害的总裁,能力超强,对自己脾气却很好,照顾也无微不至。 祝华颜对他的印象是有些改观,但没有抹去自己调查的“真相”。 因为这段时间,黄良与她的联系也没有断。 黄良详细讲述的姜唯澈与知廷父子关系不好的详细原因、姜唯澈母亲早逝的“仇恨”、他上任后商场上的杀伐果断等等例子,都在一点点稳固姜唯澈能做出制造意外上位事情的印象。 所以,此刻,即使一点马脚都没捉住,她也不觉得不是姜唯澈的错,而是觉得肯定是他藏的很深。 那被藏得很深的证据会在哪呢? 祝华颜思索着,视线一点一点划过旁边的位置。 也许,是不知道密码的电脑。 或者永远锁着的抽屉里。 被锁好的抽屉钥匙只有一把,在姜唯澈手里,连赵炎都没有备份。 两样东西都不是很好得到,祝华颜很是愁眉苦脸,咨询了合作伙伴的建议。 咖啡馆。 黄良最近过的似乎不怎么好,两眉之间皱成的沟壑都要被固定下来,眼里的怨恨多得将要滴出来。 “没有谋杀的证据你也可以发点别的给我啊,只要我向公安举报或者向媒体闹大,总会把老姜总的事情调查出来的。” 祝华颜想也没想否决了他的提议。 “不行。那是盗取商业机密,对公司影响很大的。我只想为知廷找到真相,不想因为其他对唯澈做不好的事。” ‘呸。’黄良在心里啐了一口,‘要真是他杀的人,还管什么商业机密不机密,对公司影响还不是一样的大。真是脑子蠢笨。’ 但面对祝华颜,他肯定不能说出心里的话。 于是,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压下心里的情绪,苦着脸尝试着提出建议,“要不你找找他比较信任的人。他有女朋友吗?” 祝华颜像被刺到了一样,脸颊微红,脱口而出,“他不会交女朋友的。” 黄良放在桌面上的手垂了下去捏了捏衣角,瓜子仁大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像只发现肥美大公鸡的黄鼠狼。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呢。 “怎么不会?姜唯澈现在不过二十四吧,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难道是不喜欢女人?” 他试探道。 “不是不是。”祝华颜脸颊更红,过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他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喜欢的人四个字,祝华颜声音不自觉缩小了些,很是心虚的模样。 黄良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从她的态度中猜到了些许内容,嘴角微勾,无声狞笑。 ‘好啊,可算让他抓到了姜大总裁的把柄。等着吧,这次我必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心里的计划慢慢筹备,看着眼前着实漂亮、身份还是姜唯澈父亲女朋友的祝华颜,循循诱导: “祝小姐啊,你看,有喜欢的人不是更好。你让他喜欢的人去接近姜唯澈,需要的话,以感情诱导,付出些什么,就能勾住他。” “小姜总还是年轻人啊,他出社会时间也不久,还单纯着。喜欢的人主动接近,那什么密码钥匙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知道内情的人听到黄良说的话肯定会觉得他在认真出主意,虽然不太体面就是呢。 但对于祝华颜,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在直白的让她去勾引姜唯澈。 “不行,这怎么可以!这样做,让我……那个女孩子怎么做得出来。” 听到她要拒绝,黄良板着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什么时候能够帮老姜总的死找到真相。” 然后又柔和下来,“你知道的,做这种事总有人要牺牲些什么的。我们也是为了老姜总啊。” 红脸白脸,全被一个人扮下。 “我……我……想想。” 祝华颜提着小包,急匆匆离开咖啡馆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她确实有些动摇,只是最后一个坎迈不过去。 “华颜,你回来了。” 姜唯澈推开门,看到祝华颜正坐在椅子上发呆,随意问了一句。 (剧情外小剧场 黄良:推波助澜,促使祝华颜主动与姜唯澈拉动关系,好留下他行为不端的证据。 姜唯澈(揽住送上门的心上人):谢了,黄媒人。 黄良(愣住):我是在给他帮忙吗?) 第52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3) 所有与姜唯澈相关的东西仿佛都带了电,才听到他的声音,祝华颜便突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中透着点粉红,惊疑不定的模样。 “怎么了?” 姜唯澈快步走到祝华颜的面前,手背贴在了她的额上。 男人的身体温度比较高,连手背都带着些热意,蒸腾着贴近者的身体。 祝华颜不经意一抬头,正对上他关心的眸子,立马又退避闪躲。 “好像没发烧,你还好吗?” 姜唯澈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好两人的距离。 脑海中又开始回响黄良软硬兼施的话,祝华颜咬咬牙,腿一弯,身体往前略倾,无力的滑落。 姜唯澈眼疾手快,搂住了她的腰肢。 “谢谢。” “不用。” 姜唯澈没有多余的动作,将人扶起后便打算放开环着的腰肢。 这实在与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喜欢不太一样,祝华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做都做了,总不能中途放弃吧。 祝华颜飞快眨了眨眼,双手试探性往前探了探,在男人平静的目光中,鼓足勇气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有些头疼,没有力气,你能把我抱到休息室吗?” 姜唯澈清晰感受到脖颈上主动攀上的柔软,眼眸逐渐变得幽深,仿佛摸不清底细的漩涡。 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说话。 祝华颜被奇怪的气氛弄得心里麻麻的,以为自己要失败,尝试着想要收回手臂。 姜唯澈深深看了她,沉沉说了句。 “好。” 随后弯腰,环住腰肢的手分别移到后背和腿弯,将人直接公主抱抱了起来,手臂粗壮有力,带着十分禁锢人的力量。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祝华颜将脸埋进男人的胸膛,有力而剧烈的心跳表明现在紧张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休息室离办公室距离很近,几步路就到了。 姜唯澈将抱着的人放在床上,往回撤想要站直身体。 祝华颜环着他脖子的手却没有松手,姜唯澈没有提前预料到,抬起的脸又压下来。 距离比之前更近,与身下人的距离只在几息之间。 娇嫩的脸,含水的眼眸,梦中的一切骤然出现在眼前。 姜唯澈撑在祝华颜两侧的手掌划过浅色的床单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带着些许色气。 他的眼中带火,如烈火灼烧的欲望,带着要将眼前人共同燃烧的热情。 祝华颜将一切收入眼底,蝶翼般的眼睫脆弱地轻颤了下,最后还是怯怯的与他对视。 呼。 姜唯澈长舒了口气,缓慢而坚定的将脖颈上环着的手拿下放在被子里,说: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处理事情。” “好。” 像是迫不及待,祝华颜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后,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姜唯澈轻声笑了笑,俯身帮她掖好被子,离开了休息室。 独自坐在柔软的黑色皮椅上,姜唯澈右手轻触在后脖位置,好像在眷恋某个人留下的温度。 他并不后悔此时的后退。 在刚刚,他看出了华颜眼中闪躲与主动的斗争,现在的后退,反而是诱引的最好表现。 那样的事,绝对不会仅仅发生一次。 姜唯澈没有出声,纵容着一切的发生。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类似意外带来的肢体接触日日都有发生。 拿文件时的指尖相触,品尝咖啡时的目光交融,还有默契的午餐后她拿过薄毯帮沙发上“沉睡”的姜唯澈盖上。 一起出席活动时,无意识的拉手,搜寻对方的位置,还有偶尔近距离接触时燃起的火花。 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被拉近,在外人面前,显得更加亲近。 这种改变太过明显,没有人感受不到,却都没有明说。 一个是沉迷其中,一个则是惦记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脸面。 姜唯澈也好像在这种关系中习惯,在她面前释放了天性,不仅在烦躁时吐槽,还会向她撒娇求安慰。 祝华颜便借着这个口子,一步步进入他的世界。 偶尔的亲密诉苦,仿若无意的柔声轻言,打探出了他的私人设备,比如手机、电脑的密码。 祝华颜为此高兴、轻松,曾经的忧愁也被一点点抹除。 殊不知,姜唯澈远不是外表看着的斯文和宽容,他容许进入自己世界的人,进来了,就永远别想再次离开。 当然现在,她还一无所知,紧张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知道了电脑的密码,接下来就是等,等一个绝佳的时机,这个时间姜唯澈不在办公室里,她可以大胆寻找查看。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 因为最近研发的一项新产品出了些问题,姜唯澈和赵炎去了楼下和负责人开会,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华颜,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可能不会回来吃午饭。你自己先吃,不用管我。” 祝华颜装模作样地坐在位置上整理文件,听到姜唯澈的话,才抬头浅笑,模样乖巧。 “嗯嗯,你去吧。” 办公室门被合上,脚步渐行渐远直至听不清楚。 祝华颜立马从位置上站起,转到姜唯澈的位置,打开电脑,出现的锁屏屏保仍然是那张自己的背影照片。 她直接忽略,按照自己的记忆输入电脑密码,眼前一闪,进到桌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桌面,屏幕上居然是自己和姜唯澈的合照,还是拥抱着的照片。 祝华颜有些奇怪,很是摸不清头脑。 自己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和姜唯澈合照过吧,更何况还是抱着的合照。 她使劲盯着那张照片,仔细查看,最后才从背景里摸到些端倪。 似乎是那日双人蹦极的场面。 万米高的峡谷,高大的男人与娇小的女人紧紧拥抱,互相依偎,不知情的人看了照片只会觉得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她想起来了,这是gOprO拍的,为了纪念自己第一次蹦极,当时特意找旁边的设备店租借的。 蹦完极自己要了录像,却不知道姜唯澈也找人家要了,还单独截留下这一张照片。 这般的……这般的痴汉模样,与他的文雅外表还真不太相符。 祝华颜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像要快被灼烧起来。 “呼,冷静,冷静。”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红的不成样子的脸,点开电脑开始翻找。 找的正认真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噔。” 第53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4) “噔。” “噔噔。” “噔噔噔。” 连敲几声都没有回应,屋外的人似乎有些奇怪,向里面说了句“姜总?我进来了哦”然后便拧动门把手。 门开了。 任乔音一边推门,一边嘴里还说着:“姜总,赵特助说你还没吃午饭,我多点了些,你要一起吃吗?” 办公室内无人回应,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电脑后面的人根本不是姜唯澈。 总裁位置上的明显是个女人,还是个熟悉的女人,姜唯澈的生活助理,赵炎口中尊敬的祝小姐,祝华颜。 而且姜唯澈办公桌的旁边,居然还多了一张颜色明亮的桌子,并排在一起,显得多么亲密。 任乔音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往上翻涌,她往前走了几步,“你在唯澈位置上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当着祝华颜的面,她自动将对姜唯澈的称呼由“姜总”变为亲昵的“唯澈”。 隔的近了,任乔音才发现祝华颜表情慌乱,手正按在鼠标上,电脑的屏幕也亮着。 她敏锐地发现不对劲,小跑至祝华颜身旁,屏幕上正显示着电脑中被打开的图片库。 果然不对,任乔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上流,激动的情绪掩饰不住。 发现祝华颜拿着鼠标正准备点“?”关闭,立刻按住她的手阻止人毁灭证据。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按着,又或是过于激动导致手上的力气比往常大了许多。 祝华颜只觉整只手都被按得发疼,用力想往回缩却不能,只能低声开口道:“你放开。” “不放。你等着吧,唯澈马上就会回来,你未经允许私动总裁电脑,绝对会收受到惩罚的。” 任乔音坚定开口,话里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意味。 ‘唯澈回来看到,肯定会狠狠惩罚她的。’ ‘会开除她吗?应该会吧,这么大的事情。’ ‘那空下来的生活助理位置……我可以申请吗?可以的吧,我制止了祝华颜的行为,还和唯澈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他应该会更信任我吧。’ 任乔音陷入了自己幸福的幻想中,按着祝华颜手的力气越来越大,将人按得眼泪汪汪。 “嗒、嗒、嗒。” 门外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可以判断出一定是姜唯澈回来了。 任乔音嘴角微勾,祝华颜顿时变得慌乱,拼尽全力操控鼠标。 最后鼠标是被她按动了,可惜因为失误没按到关闭反而按到了缩小键。 任乔音被她弄巧成拙的操作戳中笑点,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看到桌面上姜唯澈和祝华颜的拥抱合照,笑意瞬间消失。 怎么可能? 她大受震惊,按住人的手不觉一松。 祝华颜敏锐发现手上的力道削弱,眼疾手快从里面缩了出来,顺手直接按到了电脑的电源键。 电脑屏幕一黑,她再将电脑合上,毁灭最后一丝证据。 恰巧此时,姜唯澈走到了门口,发现门没有关,走进办公室,发现眼前奇怪的场景,沉声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 “我……我……我……” 任乔音“我”了几声,仍然没开口,电脑都被人关了,没有证据姜唯澈会相信她吗? 她不确定。 姜唯澈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快步走到祝华颜面前,将她垂着的手捧了起来,对着那腕上惹眼的红痕,疼惜轻呼: “这是怎么回事?疼吗?” 声音温柔,动作更是像是在对待刚出生的小宝宝,无比小心翼翼。 任乔音被他珍视的动作刺痛了双眼,不管不顾地大声说: “她私自使用你的电脑,唯澈,我怀疑她是要窃取商业机密背叛公司。” “她的手是你弄的?” 姜唯澈没有回应她的控诉,反从她的态度中找到了自己关心的答案。 任乔音没有预料到姜唯澈会是这样的回复,被哽了一下,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 “她想要毁灭证据,我是为了制止她。” 只是,此时的声音虚了一些,没有之前那样自信。 姜唯澈看向祝华颜,她眼神闪躲,左顾右盼就是不敢与他对视,他明白了什么,在心底叹了口气。 但看到她手上的红痕和因疼痛含泪的双眸,他心软了下来,对着任乔音,话里不带一丝情绪。 “那你说的证据在哪?” “被……被她毁掉了。” 没有踪迹的证据能叫证据吗?当然不能。 没有证据,这件“盗取公司机密”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任乔音没有办法,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你想找什么?” 等人一出去,姜唯澈将祝华颜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从背后环住她后打开了电脑。 密码输入,与祝华颜相关的照片从两人的眼前划过。 祝华颜耳尖升上些热意,抬头看向姜唯澈,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他的电脑上放自己父亲曾经女朋友的照片是件无比自然的事情。 主使都不心虚,她心虚什么。 祝华颜又低下头看电脑,看清他操控鼠标的动作,骤然瞳孔一缩。 打开的图片只是缩小没有关闭,关机重启后居然还显示在屏幕下方。 腾地一下,坐在椅子上的人变成了一只全身泛红的“蜜桃”。 姜唯澈像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对,叉掉了不该打开的图片页面,低下头看着她发上小小的漩涡,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又被重重的推开。 是任乔音。 “唯澈,我有证据证明她动了电脑。她之前打开了图片没关,直接关的机,现在开机就能看到。” 她走出办公室后混沌的头脑变得清醒,立马就想起了这个可以佐证自己话的信息。 任乔音想也没想转身回到总裁办公室前,门也没敲直接就冲进来大声说道。 话说完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正看到这一幕,从背后环抱,多么亲密的动作。 任乔音只觉得自己的理智被全部吞没,愤怒之下直接开口质问: “你们在干什么?” “任助理,应该是我问你,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敲门直接进入总裁办公室?你不知道这是违背公司规定的吗?” 姜唯澈站直身体,眼神冷厉,反问的语气如同震怒的雷霆,不给人留一丝情面。 第54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5) 任乔音被愤怒蒙昏了头,指着祝华颜毫不客气的说: “明明她做的事更不符合公司规定?” 她眼中燃烧着不知名的怒火和恨意,看得人不由颤了颤身子。 “我说了,你没有证据,不要再故意针对她。” 姜唯澈有些不耐烦,他本就不是表面上那样温和好说话的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呢。 任乔音真的伤心了,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似被负心人辜负般声嘶力竭。 “你不相信我,唯澈?” “任助理,这是在公司,不是在学校。你是赵炎的下属,称呼我时不要叫我的名字,你应该和赵炎一样叫我‘姜总’。” 姜唯澈眼神冷漠,对她,不留半点情面。 重重的一击击在任乔音心上之后,她还没缓过来,接二连三的言语刀片又刺到了她的心上。 “电脑我已经打开过,没有问题。希望你在外面不要对别人说些关于华颜的不好的话,否则我会告你污蔑他人名誉。” “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以后来总裁办公室记得敲门。公司规定有它的原因,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随随便便就闯进总裁办公室,那里面的重要信息,还有安全性可言吗?” “这是我作为师弟最后给你的一点忠告,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 任乔音眼睛瞪大,她不敢相信,姜唯澈眼中的自己居然是这个模样的。 她那么爱他,关心他都来不及,难道还会出卖他重视的公司。 明明,明明会盗取商业机密的人是她,祝华颜! 任乔音心里不服,为姜唯澈的维护和偏心,为自己没有得到想要回应的“真心”。 殊不知,不是每一份喜欢都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谁不偏心和维护自己喜欢的人呢,即使是她自己,在现在,指责她的人明明是姜唯澈,她心里记恨的人却还是祝华颜。 “真心”在不喜欢她的人眼里,不值一提,更何况她的“真心”也没有多真,对祝华颜的指责再怎么理直气壮,也瞒不过自己想要痛击“情敌”的心。 最后,终究敌不过姜唯澈锐利的双眼和不耐烦的神情,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却暗暗在心里记下仇。 她默默想着:以后,我一定要更多更仔细地盯着祝华颜,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任乔音走后,办公室再次恢复平静。 姜唯澈完全像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当做没发生一样,一手握住祝华颜的右手包住鼠标,轻声询问:“你想看什么?” 我想看什么? 呵,任乔音才跟他告过自己的状,他这话是威胁自己吗。 祝华颜脸憋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姜唯澈侧头看到她窘迫异常还因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的模样,不觉失笑。 怕把人气跑,无声笑过之后,他耐心解释,“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随后,姜唯澈点开电脑,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展示给她看,声音温柔,“以后你想找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祝华颜抿抿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姜总。” 门外传来敲门和赵炎说话的声音。 “进。” 听到姜唯澈的应允,赵炎推门而入,眼前自家总裁和祝小姐亲昵的姿势他像是看不见,直接将一支药膏放在桌上,然后便在总裁的示意下离开办公室。 这看眼色的本领,完全对得起他唯一总裁特助的位置和百万的年薪。 “嘶。” 右手腕上冰凉的感觉有些刺激,祝华颜吸了口凉气,低头。 姜唯澈半蹲在地上,姿势虔诚,打开赵炎送上来的药膏抹在了鲜艳的红痕上,极浅的红痕都没有逃过他的涂药。 “只是小伤,不用那么麻烦的。” “不可以,你会疼。我希望你永远永远不要受伤。” 手背上冰凉的药膏被体温捂热,化为一股暖流倘入她的心怀。 祝华颜收回还停留在姜唯澈手心的手,声音极细微:“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私开电脑的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没有在公司激起半点波澜。 那日的维护和关心似乎给了祝华颜一些冲击,在后面的日子里,不知是出于感谢还是愧疚的心理,她对姜唯澈更加关心体贴。 就连关于姜唯澈的一点小事她都非常热情。 一日,与某个合作方总裁约好的饭局。 因为合作方总裁会带家眷,姜唯澈便将祝华颜给一起带上。 这样的饭局赵炎都是一起出行的,因此任乔音也跟在了他的旁边。 一行四人下了电梯,刚走出公司大门,就发现原本阴着的天气瞬间晴朗,温度都似乎升了好几度。 两个女生还好,都是畏寒超过畏热的体质。 姜唯澈和赵炎就有些辛苦,身上穿着的是正式的白衬衫和有些厚度的西装外套,看着就让人觉得热。 祝华颜手挡在眼睛上方试探性望了望天边,阳光刺眼,温度只会越来越高。 于是,她往前快走了几步,很是善解人意。 “唯澈,我帮你拿外套吧。” 姜唯澈看了祝华颜一眼,神色不明,眼里划过不知含义的深思。 “怎么了?” 祝华颜摸摸自己的脸,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佯装疑惑地看向姜唯澈。 “没事,给。” 墨色的定制西装外套被人递到了手里。 四人继续往前走,祝华颜脸上表情突然皱作一团。 “我有些不舒服,上楼拿个药,你们先走吧。我有地址定位,等会追上你们就好。” 随后,像是疼的受不了一样,急匆匆地返回公司里面,连手里的西装外套都忘了还给姜唯澈。 “姜总,需要我过去看看吗?” 赵炎眉头微皱,真心实意地担忧祝华颜的身体。 “不用,她自己心里有数。” 姜唯澈眼睛看向祝华颜离开的方向,好几秒后,才转头,“我们先过去吧。” “好的。” 剩下三人刚坐上车,合作方总裁发来致歉信息。 “真不好意思姜总,家里出了点意外,今天饭局得延后了。” 任乔音看到消息,想到什么,主动说道: “祝小姐身体本就不舒服,那我们现在去和她说这个好消息。”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 第55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6) 总裁办公室。 祝华颜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姜唯澈、赵炎和任乔音都坐上了用来出行的车。 她舒了口气,转身来到姜唯澈的办公桌前。 黑色的皮椅上,搭着自己刚从姜唯澈身上顺下来的西装外套。 祝华颜将外套拎起,从外面一个看起来只是装饰用的口袋中摸出一枚轻薄的银钥匙。 动作之熟悉,就像那枚钥匙是她放进去的一样。 钥匙摸出来之后,祝华颜坐在椅子上,将其插进了从未在她视线中打开过的抽屉。 “咔哒”一声,抽屉开了。 祝华颜微弯下腰,开始在抽屉里翻找。 第一层是堆得满满的文件,随意抽出一份,里面都是一些合同的内容。 第二个抽屉和第一个抽屉没有差别。 前面都一无所获,祝华颜蹲下身,打开最后一层抽屉,怀揣着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找到证据或是找不到证据已经不那么重要,她可能……不能为知廷报仇了。 唯一的执念,便是最少,让自己知道真相,即使不向外公开,她也要知道。 “唉。” 祝华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终归还是一头扎进了寻找中。 极细微的开门声被轻柔仔细的动作掩盖。 “祝小姐,你在…干什么?” 安静的办公室里出现了不该有的女声,祝华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倏地站了起来。 糟糕。 祝华颜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但见只有任乔音一个人站在半开的门口,又有些放松。 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谁料,任乔音很有些痛心疾首,指责的声音中都带着真情实感的愤怒。 “祝小姐,你怎么能做这样做的事情呢!” 不对劲,祝华颜刚想解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虽然自己和任乔音打的交道不多,但两人的关系不好是双方默认的。 她一个人,在这装什么样子? 果然,说完话后,任乔音把门全打开,往前走了几步,露出后面的姜唯澈和赵炎。 赵炎嘴微张,眼睛睁大,是真的为眼前的景象吃惊。 祝华颜眼里划过一丝歉疚,在这里工作的一个多月里,赵炎对自己照顾颇多,还私下对自己透露了不少姜唯澈的信息。 能够迅速进入姜唯澈的世界,这其中少不了赵炎的帮助。 现在自己背叛公司的事情被发现,实在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至于,姜唯澈—— 极淡的笑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让看到的人都以为是错觉。 再仔细看,姜唯澈眼中流露出清晰可见的受伤,似乎很是失望,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眼眸深处计划出了披露的懊悔无人发现。 祝华颜嘴唇被咬得发白,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等待“死期”的宣告。 “赵炎,你和任助理先回去工作吧,这里我会处理的。” “好的总裁。” “还有,这里的事情,我不希望有除了我们四人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任乔音有些不满,她还担心姜唯澈会不会又偏袒于她,但在赵炎强势的拉扯下,也不敢拒绝。 这次好歹和上次不同,证据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姜唯澈肯定不会这么糊涂的。 她想着,和赵炎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里,只有祝华颜和姜唯澈两人。 明明亲眼见证了自己的背叛,他却还记得给她留些尊严。 祝华颜有些感动,又有些轻松,没等人说些什么,她就坦诚交代全部,将自己的动机吐露得一清二楚。 其实,过去在公司的那些日子里,她不是没有快速找到真相的机会。 就如黄良说的一样,公开一些公司内部消息,让它乱起来,就会有媒体关注挖掘,正经新闻或是小道消息,总会在网络上闹大,真相便简简单单地出现。 以姜唯澈什么都不瞒着她的信任,这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但祝华颜不愿意,即使黄良多次劝说,她也没有暴露过一星半点与公司相关的信息。 为此黄良已经与她断绝了联系,她失去了最后的助力,只能靠自己,用最原始的方式寻找。 这次暴露,她不失望,但她决定放弃了。 祝华颜脸上笑容浅淡而轻松,“开除我吧。”她说。 姜唯澈没有应她的话,反而像是讲故事一样,和她说了自己和父亲的事情。 从小到大,或好或坏,事无巨细,他没有瞒着自己和父亲关系不好的事实。 那个下午他们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很久,祝华颜终于知道了自己手中调查的“真相”不是真正的真相。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祝华颜也明白:就算他们父子关系再怎么冷漠,姜唯澈不怎么为父亲的离世悲伤,他也不会去害自己的父亲。 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曾经为了姜知廷做过的事情反复在她脑海回放,祝华颜羞愧难当,更加决定要离开公司,甚至,离开姜家别墅。 辞职姜唯澈可以允诺,但是离开别墅,姜唯澈表情瞬间变得阴暗。 “华颜,我答应了父亲说了要照顾你,就算前面做的事情不对,也是为了父亲,而且你也是被人蒙蔽,算不得恶意。” “你这么离开,我……我怎么办?” “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极轻,似是自言自语,却让祝华颜心不由酸软。 祝华颜还是被他暂时安抚下来,答应留下来,不过还是辞了职直接回到了别墅,以后也不会再来公司。 但明显,她离开的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一时的退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姜唯澈手滑过旁边没有主人的木桌,目光有些恍惚,像是回忆,像是眷恋。 半刻钟后,赵炎被叫到了办公室。 赵炎:“姜总,你找我。” 姜唯澈又斟酌了几分钟,还是开口:“之前李教授说的那种药,帮我准备一份。” 赵炎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姜唯澈说的是什么,很快收敛惊讶的表情,故意说出另一种产品:“您说的是新品?” 姜唯澈没有说话,淡漠的眸子直视赵炎。 赵炎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苦笑道:“是新品的意外衍生产物——ADM6?” 第56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7) 姜唯澈低下了头,默认。 “姜总,那药是有副作用的。” 赵炎提醒道,试图阻止姜唯澈的行为。 “让李囸在一个月内把副作用降到最低,他要的资金或是物资都尽他使用。” 姜唯澈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一只落单的燕雀高高低低地飞着,模样可怜。 他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赵炎出了总裁办公室,没有去执行老板的安排,首先打开手机纠结了半天,不知该不该打110报警。 姜唯澈说的药,ADM6,是他手下医药公司研究新药时偶然的产物。 新药代号是ADM32,用来治疗阿尔兹海默综合症患者的药,可以帮助刺激记忆恢复,还可以改善脑细胞代谢,作用很好,一旦上市,必将引起市场上的轩然大波。 至于ADM6,它的作用可以让人渐渐失去最近一到两年的记忆,但不稳定,可能会让人遗失的记忆并不受控,也是比较可怕的副作用。 赵炎都可以想象到自家总裁是想把它给谁用,胸腔里的良心跃跃欲试,想举报总裁但又有些犹豫。 不说别的,姜总实在是个厚道的老板,并不喜欢给下属没事找事,给的年薪还很丰厚。 他敢发誓,在职场里这样的老板也是万里挑一。 就是可惜了,姜总感情上坎坷了些,喜欢的人想碰不敢碰。 最后赵炎还是没有报警。 去除药品副作用起码也要一个月,他可以等姜总真的准备采取行动再决定。 做人的良心他还是有的,但目前还是得先保住饭碗。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一晃就没了。 在金钱的作用下,李教授真的将药品的副作用降了一半,只是毕竟牵扯到人体身上最复杂的大脑,具体应用到人身上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不敢保证。 自从从李教授那得到消息,赵炎就一直惴惴不安,心悬着无法放下。 每一通总裁拨来的电话都如同阎王召唤,早死晚死都得死,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了。 结果倒是令人震惊。 姜唯澈纠结了很久,终究舍不得对祝华颜做出那样的事情,那是他喜欢的姑娘,用手段、心计哄骗入怀都没什么了不起。 但记忆,牵扯到她的身体安全,他不敢冒一点险。 当初生出那样的想法还是恼怒上了头,没有深思熟虑。 但是,姜唯澈对祝华颜的执念太深,就这么放弃肯定是不可能的。 兵法三十六计,他也可以凭此实施计划。 “赵炎,你找人联系黄良,暗地里促使他提前把他知道的消息爆出来,并推波助澜引成大的舆论讨论。” “好的,姜总。” 赵炎一直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下来,高高悬起的心也被放回肚子,进去后就打开拨电话界面按上110的手也放了下来。 赵特助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不过几天,黄良就迫不及待联系了当地比较出名的几家媒体。 像一个燃料桶爆炸在网络上,五百强公司总裁贪恋自己已故父亲女朋友的事情引发舆论激烈讨论,有图有真相,不相信的外人想为他说句话都不行。 公司也受到了严重冲击,股价下跌,内部员工心思浮动,每日议论纷纷。 祝华颜不在公司并不知道,姜唯澈也没有直白的告诉她。 直接诉苦,那是最低劣的苦肉计,不光容易暴露,还可能会引起她的情绪反弹。 姜唯澈不仅自己不说,还下命令要求别墅里的雇员不许乱说。 自己却每天早出晚归,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焦躁和愁绪,人变得憔悴而消瘦。 姜唯澈曾经问过祝华颜一个问题——李婶发现自己憔悴赶着来关心他,那如果她发现自己变得消瘦憔悴,会不会主动来关心他。 从前祝华颜也许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相处了那么久的时光,姜唯澈在他心里的意义早已不同。 这个答案,不得而知。 夜晚,她特地在一楼沙发上枯坐等待,直到发现喝得醉醺醺的姜唯澈被赵炎扶着送回来。 她连忙起身,和赵炎一起搀扶着他送进房间。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唯澈好像每天都很忙,憔悴了许多。今天还喝了这么多酒。” 赵炎没敢看祝华颜,声音闷闷的, “没什么,姜总就是和人谈合作被灌酒了。祝小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姜总就拜托给您。” 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看着就心虚,祝华颜脑子难得灵光了一阵。 姜唯澈公司是本市最强的,多少公司上赶着要和他合作,怎么会有人灌他酒。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有可能,是公司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不知为何,还没知道原因,她的心就坠坠的疼,像是不好预感的提示。 “华颜。颜颜。颜颜……” 姜唯澈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嘴里含糊地喊着祝华颜。 祝华颜顾不上因羞涩蒸腾而起的脸上红霞,上前俯身问道: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似乎是领带系得太紧,姜唯澈很是不舒服,右手扯了几下领带,让它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白色的衬衫也因为胡乱的抓开了几颗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 也许是酒意上头,他的脸和身体温度比平时更高,皮肤都泛起了浅浅的潮红,配着衣衫凌乱的模样,色气勾人。 祝华颜脸更加红,看他皱眉不太舒服的模样,还是心软,凑上前帮他解开领带,好方便休息。 才凑上前,姜唯澈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深情如水。 “唯澈,把外衣脱了再睡,要不然会不舒服的。” 祝华颜以为他清醒了,松开解着领带的双手,正想站起身。 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强壮的手臂,即使在醉里,力气也很大。 见她要离开,手臂不管不顾将人往下一压,娇美的脸与他的距离极近极近。 迟疑的几秒内,祝华颜身上幽然的香气和吐息时的热气被姜唯澈尽数接纳,他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更醉了。 嘴里呢喃一句“阿颜”后,翻身将身上柔软的女人压在身下。 没有片刻迟疑,吻上了那张无时无刻不在引诱自己的唇。 第57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28) 极软,极香甜。 姜唯澈觉得自己从未饮过这般的琼浆玉液,他贪婪地含住花瓣似的双唇,用力碾出花汁,尽数饮下。 祝华颜头脑发昏,慌乱极了。 自己的唇被当做战利品肆意品尝,她费尽力气抽出双手按在姜唯澈的胸膛,不想让他继续。 “唯澈,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你是我爱的人,阿颜。我爱你。” 姜唯澈短暂放开了她的唇,带着酒意的告白熏醉了身下的人,祝华颜双手失去了力气,迷蒙着双眼,思绪恍惚。 吻继续落下。 带来了更放纵的掠夺,吐着热气的唇转换了阵地,自上而下,吻过她的额、眉、眼、鼻,含过那双如玉坠般莹白柔软的耳垂,又继续往下。 敏感的脖颈被贴住,稍加力气的吮吸和舔吻,在那白皙修长的脖颈留下了几个艳丽的“草莓印”。 “不要……” “呜……” 祝华颜嘴里溢出几声呜咽,双手再次举起,时而在推远身上的人,时而又拉扯着让人靠近。 姜唯澈身上的白衬衫扣子尽数脱落,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几滴忍耐的汗水划过锁骨流入有力的腰腹。 那双手按住祝华颜腰肢的手不再安分,悄悄从水蓝色的丝绸衬衣下摆探进去,一把握住了柔软。 “不要——” 祝华颜声音因过于紧张变得凄厉,她终于恢复了意识,却没想到现在却进行到了谁也预料不到的地步。 漂亮的水眸瞬间扑簌簌落下晶莹的泪水,泪眼中有清晰可见的害怕和难堪。 “唉。” 似有人无声的叹息。 压在祝华颜身上的姜唯澈嘟囔几句,醉意渐浓,不规矩的双手收回,倒在了她的旁边,朦胧中好像还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对不起”。 祝华颜什么也顾不上,着急忙慌从床上爬起,脚步匆匆,跑了出去。 这夜无月,太过幽深,让人失去了理智。 无人睡得安稳。 不到七点,祝华颜就从床上醒来。 她昨晚没睡多久,昨晚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回到房间后她便一直是这样心神不定的模样,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不过因为不用上班,前些日子祝华颜都是睡到自然醒,还有午休补眠,一晚的失眠并没有所影响她的身体状态。 “要去看看唯澈吗?” 祝华颜吃完早餐,楼上还是没有其他人的动静,她难免心中会生些担心。 姜唯澈做出……做出那样的事之前,祝华颜认真查看过他的状态。 眼下浓厚的青黛,憔悴的面容,可以猜到姜唯澈现在的状态极不对劲,昨天他还醉的那么厉害。 她不能为他分担解忧,却也不能对看见后还置之不理。 祝华颜走进厨房,唤了一声李芳: “李婶,唯澈昨天喝多了酒,今天起来肯定会不舒服,你煮完解酒汤后等会送上去。” 李芳停下处理食材的动作,神情有些为难: “祝小姐,煮解酒汤不难,可姜先生从不让我们进他的房间,这……” 祝华颜也想起来这件事,抿抿唇,还是决定不为难她。 “那你煮好了放那,我出去看看风景,等会回来了送上去。” “好嘞。” 李芳立马着手准备解酒汤的工作。 祝华颜走出了大门,顺着院子里铺设的石板路,一边赏景一边自己排解心里的情绪。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便决定打道回府,途中经过花园,隐隐约约听到了关于姜氏集团的闲聊。 祝华颜直觉不对,没有出声,静静的听里面两个园丁的对话。 园丁甲:你听说了吗?姜氏集团出大事了,股价一直在跌,怕是没多久就要完蛋了。网上消息一大堆呢。 园丁乙:我知道啊,咱俩怎么这么惨啊。听说这里工资高好不容易进来,结果雇主马上都要完蛋。你看见了吗,昨天那位喝得醉醺醺回来的,估计谈合作都不顺利。 园丁甲:啧,听他们说,从前哪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啊。做姜总别墅的雇员,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现在,唉~ 园丁乙:还不是那位,你说姜总怎么想的,居然和自己爸的女朋友搞在一起,丑闻,天大的丑闻。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祝华颜却听不下去,她的手脚因恐惧变得冰凉,有些发抖地拿出手机搜索姜氏集团。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鲜红惹眼的标题——姜氏总裁与其亡父女友举止亲密。 上面是一些她陪姜唯澈出席活动时的照片,有姜唯澈帮她披衣服,也有因意外牵在一起的双手和目光交融的照片。 这些就已经很有说服力,再加上黄良以老员工身份接受采访诋毁的视频,真实性就加磅更多。 从看到黄良的脸的时候,祝华颜就明白了这场变故发生的原因。 若不是上次咖啡馆的见面说漏嘴,黄良怎么会想到姜唯澈的感情方面,并以此做筏子,想要将姜唯澈狠狠地压下去。 祝华颜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第一眼就发现了摆放好的解酒汤。 ‘总要面对的,这次就让我一起解决吧。’ 祝华颜仿若去赴一场有去无回的宴席,眼神坚定,捧着解酒汤到了姜唯澈的房间。 “唯澈,你在吗?” “进。” 祝华颜打开房门,就看到姜唯澈坐在凌乱的床上。 他似是刚洗完澡,穿着一身丝绸睡袍,浑身清爽,沾着水滴的脸越显俊秀,与昨天的狼狈模样截然不同。 “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醒来头疼不疼?我让李婶给你煮了解酒汤,你要不要喝?” 祝华颜的声音异常温柔。 姜唯澈眼中有些动容,接过解酒汤一饮而尽。 他心里是开心的,毕竟昨晚往前迈了那么大一步,华颜还能来关心自己的身体,这是不是证明他们的关系要进入转折点了呢。 事情与想象完全相悖。 祝华颜长长舒了一口气,坚定开口: “唯澈,公司的事情我知道了。姜氏集团是你和知廷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就这么被毁。我要离开,离你、离姜氏远远的,你再向大众澄清,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这是最好的结局。” 熊熊的怒火在姜唯澈流淌的血液中膨胀,他难得对祝华颜大声怒吼: “离开就能改变所有吗?不可能的,我爱你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人人都说职场失意好歹情场得意,我不可能失去了公司还得不到爱情。既然你认为是自己的错,那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弥补错误。” “我……” 祝华颜被男人猩红的双眼吓到,又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那双曾经禁锢自己腰肢的大手,将她再次按在了床上。 第58章 笨蛋娇气小“后妈”vs腹黑恶趣味继子(完) “姜唯澈,你干什么?” 躺在熟悉的位置,祝华颜仿佛回到了昨天,情不自禁出声质问。 “补偿我好吗?阿颜。我想要你。” 姜唯澈抓过她的双手按在耳侧,湿热的啄吻落在她的脸颊,轻柔的,像是试探。 祝华颜没料到他说得那么直接,血液从脚底瞬间冲到头顶,脸上的一抹红比天边的朝霞还要夺目。 轻柔的啄吻没被制止,更贪婪的缠绵湿吻霸占上水润的红唇,小舌被拦截,勤勤恳恳的“雄蜂”采集走透明的香汁蜜液,一滴都不放过。 呼吸变得急促,祝华颜被按住的双手挣扎着想要逃出,却又各自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一点点打开指缝,强迫的插了进去。 十指相扣的姿态是被迫的服从。 才穿上不久的连衣裙衣链被拉下,洁白滑腻的鲤鱼被剥出,在墨黑色的床单上翻滚。 黑白颜色的极大反差,让眼前的一切宛如想触又不敢触碰的珍贵画卷。 “不……不可以。” 祝华颜眼前只有姜唯澈清晰的眉眼,失神中,她想起了许久未想起过的曾经的爱人——姜知廷。 难堪愧疚的心情涌上心头,柔软的身体开始胡乱动着,挣扎着想要脱离现在的状态: “唯澈,不,停下。知廷,我” 话还没说完,又被拖入无尽的欲望深渊。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环抱着陷入了沉睡。 先醒来的人是祝华颜,姜唯澈醒酒还没多久,又进行了剧烈运动,现在睡得安然。 她想起床,腰被紧紧地锁着贴在他的怀里,生怕人跑了一样。 没法起床,再睡她也睡不着,祝华颜睁大了眼,用视线描绘着姜唯澈的眉眼轮廓。 毕竟是父子关系,他的眉眼像极了姜知廷。 “唉。” 祝华颜轻声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是对不起知廷的感情,不能再辜负唯澈的情谊。 唯澈现在太脆弱,公司受创,自己再离开,这打击太大了。 “知廷,对不起。” 祝华颜轻声说道,心里却下定决心要陪着姜唯澈。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床上的两人身上,祝华颜眼含愧疚,身旁的男人在无人注意时皱了皱眉。 同床,异梦。 事情已经发生,祝华颜自然接受了现实,乖巧地住在别墅里。 姜唯澈没有禁锢她的出行,只是为了不让人心烦帮她卸载了看热点新闻的app。 白日,姜唯澈上班,她在家里找乐子;晚上,姜唯澈下班,她就陪着他,提供感情慰藉。 偶然的一日,祝华颜正在别墅里看着最新连载的爆火电视剧。 一个电话击碎了现在生活的平静。 “华颜,颜颜,你家姜总好手段啊。一手新品发布会不仅压下了前面的舆论,还让自家公司股票飞升,比之前还上了一个老大的台阶呢。” 是兰兰,从前一起逛街玩耍的朋友。 祝华颜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根据她的话重新下回了app。 热搜第一:阿尔兹海默综合症特效药 她点进相关的词条,仔仔细细看过之后,终于明白了。 姜氏集团没有事,就凭这唯一能救堪称绝症的特效药,它就不可能倒。 这药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所以,他早有准备,是吗? 前面短暂的失势并不重要,反正可以通过新产品重返巅峰,甚至更加厉害。 祝华颜觉得自己头嗡嗡的,面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木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坐到了姜唯澈下班回家。 “我回来了,今天好累啊。” 姜唯澈蹙着眉,嘴角耷拉着,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狗,一把就抱住了祝华颜。 将整张脸都贴在她的脖颈处,寻求心理上的安慰。 祝华颜板着脸没有说话,脑中快速回想起一幕幕场景。 明明没有事,根本不需要担心,他还每天下班回家愁眉苦脸求安慰的模样。 一回来就要亲亲抱抱、甚至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祝华颜生气上头,扯开了挂在身上的大狗狗挂件,对着他疑惑的表情,点开手机热搜甩在了他的面前。 姜唯澈捡起手机,看清上面的内容,无力扯起笑容:“你都知道了?” 在公司永远波澜不惊的冷静面孔上写满了慌乱,他尝试着拉住祝华颜的手,却被狠狠甩开,快速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只是……” 话音未落,祝华颜就冷笑一声,“不是故意?你的新产品难道是今天才研究好的吗?” 姜唯澈还想解释,每一句话都被她给怼了回去。 终于,他绝望了,脸色苍白,惨笑道:“如果不这么做,你会把目光从他那移到我身上吗?” “我不后悔使用这些手段,我这一辈子,唯一想要得到的不过一人而已。” “只是为什么你这么狠心,即使伪装没有暴露,你也不肯对我生出一两分心思。你还要爱他多久啊。” 祝华颜本就为他的欺骗生气,现在听到最后似抱怨的话,怒火冲刷掉所有的理智,口不择言: “我没对你生心思?默认你的索求,陪伴你的失意,这些都是喂了狗吗?” “要是我心里没你,我做这些事是为了好玩吗?” 姜唯澈没被她的怒火惊到,反而呆愣愣地提炼出话里的关键词,“对你生心思”“心里有你”。 他喜不自胜,冲到了她的面前,“你,也有一点喜欢我?” 他神色紧张地仿佛自己说一个不字就会坠入万米深渊,祝华颜瘪了瘪嘴,没好气道: “是,喜欢你这个大呆瓜。” 姜唯澈喜悦的心情从眼中、眉梢、嘴角不断往外流淌,他转向祝华颜,目光是浓烈翻倍的爱慕深情。 “我爱你,华颜。”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任务完成。” 爱,可以驱使他向爱人的方向走九十九步,九百九十九步,甚至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但最后的一步,一定要她来走。 如果一直后退,爱意也会掩埋,那是人的保护机制在作怪。 祝华颜承认的爱意让机制被撕扯开。 最后,完全沦陷。 第59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 “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玻璃杯碰撞之间溅起不同颜色的液体,少男少女的欢笑声透着解放的轻松。 明亮的灯光下,圆桌围满的人影浮现,最内侧还有个小小的圆台,上面挂着最惹眼的红色横幅——谢师宴, 宓倩坐在最靠近主桌的位置,和身边的好友闲聊。 “倩倩,你暑假准备干什么去?我打算去云南旅游,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说话的女孩头上是新染的粉色长发,脸上画了现下最流行的妆容,明显刚高考完就追赶在潮流的第一线。 “小颖,我可能没有时间,趁高考完我想去找个人。” 路颖瞬间精神起来,又往宓倩的方向移了移,悄声问: “是你经常说的邻居哥哥吗?” 宓倩悄悄点了点头。 八卦感情是人的天性,路颖眼睛都放光,怪声怪气地调侃: “哦哟哟~” “路颖!” 宓倩一只手环住了路颖的脖子,微微用力,“恐吓”道:“你还那样说话,我就……哼哼。” 路颖装模作样吐舌头“呃”了一声,然后示弱:“我错了我错了。” 本就是小姐妹间的玩闹,宓倩很快就把手从她肩上收了回来,收手时无意间和对面的一个男生对上了视线。 男生腼腆地对着她笑了一声,宓倩赶紧低下头,靠在路颖的身上小声嘀咕: “完蛋,我的好学生形象都被你毁啦。刚刚谋杀你的时候被对面发现了。” 路颖“啊”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到那男生的视线落在自己好友身上,随意道: “班长啊,你放心,他不会对你生出坏印象的。” 对上好友疑惑的目光,路颖不怀好意笑了笑,才附耳到她的耳边,“因为,他喜欢你啊。” “路颖!” 宓倩以为自己又被开玩笑,瞪了她一眼,发现好友非常认真的眼神,才缓缓说: “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邻居哥哥,喜欢好多年了。”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会回应他的感情的。 路颖也只是想到了随意提提,肯定不会为外面随便哪个野男人为难好友,很快就扯着别的话题糊弄了过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宓倩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饮料,站起来,和路颖说: “不跟你说了,我得跟肖老师敬个酒,一起不?” 路颖拒绝,啪嗒啪嗒敲着手机。 “不了,我来得早,刚刚和肖老师敬过了,你去吧。我和他们商量一下毕业旅行的事。” 宓倩点点头,自己走到了肖老师,也就是她们高中三年的班主任面前。 “老师,谢谢您三年的照顾。” 肖老师是个面目慈善的中年女人,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温和笑问:“考得怎么样?” 宓倩眉目间透着股张扬劲儿,自信回答,“您放心,A大还是没问题的。” A大,全国两所顶尖高校之一,也是本市最好的大学。 闻及此,肖老师很高兴,举起手中的杯子,“那梦想成真啦,祝贺你呀。” 她带二班三年,知道宓倩刚进学校时成绩只是中上,后来才异军突起,异常努力,到毕业前最后一次联考拿到了全校第一的好成绩。 现在进入心仪的大学是梦想成真,她也真心实意为这个学生感到高兴。。 “谢谢老师。” 梦想成真? 宓倩收下老师的祝贺,一口饮下杯中的可乐,脑中想的却是那一道清隽的身影。 梦想会成真的。 她敬完酒回到位置上,继续和同窗三年的同学聊天回忆。 夜色渐沉,月光上移,被小窗阻挡在透明的玻璃壁上。 看时间有些晚,大家不约而同选择结束宴会,一一告别离开。 宓倩也不例外,留下了高中几个玩的好的朋友的联系方式,又和路颖说了几句话,打车回了家。 “咔嚓。” 钥匙插进大门锁里,推门进入前,宓倩不知在想什么,侧头看了一眼隔壁。 隔壁大门紧闭,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宓倩垂眸,转动钥匙推开门,回了家。 一进家门,她就看到客厅的电视正放着惊悚的恐怖片。 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容貌与宓倩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也相对沉稳些。 宓倩关上门,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宓母看了眼宓倩,问:“谢师宴结束了?” 宓倩点点头,宓母继续说: “嗯。高考结束,该到你好好放松了。暑假有什么安排吗?我给你转点钱,要不要去和朋友毕业旅行?” 宓倩上前一步,坐在了宓母的旁边,模样乖巧: “妈妈妈妈,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食指按住拇指,捏出一点小缝比划着,试图证明自己的请求真的很小。 宓母瞥她一眼,暂停了播放的恐怖电影,“说吧,什么请求?我判断下合理性要决定要不要答应。” 她还不了解自己女儿什么德性。长得乖乖的,性格却是比较独立,请求要是不难为人会求到自己身上吗? 宓倩瘪了嘴,但看到亲妈瞥过来的眼神,还是乖乖交代: “是这样的,我不是满十八岁了,想趁暑假时间长去练车拿驾照,听说这时候拿驾照最简单。” “嗯,这个我支持,还有呢。” 宓母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还想提前去看看学校,去听一下大学的课程。我估摸了一下,考A大应该没问题。听说乔哥哥今年在A大任教,” 宓倩双手绞着,吞吞吐吐。 “我想干脆就在A大旁边租个房子,让乔哥哥帮帮忙,我想去听他的课,还想找他了解一下A大的专业,方便后面填报专业。” 宓母坐直身体,神色紧张。 “你说淳谦那孩子啊,他还真的厉害。不过他又要管公司又要到学校上课,哪有时间照顾你。你别想给他添乱。” 乔淳谦,整个社区里最出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15岁读高中,19岁上大学,后来本硕博连读,24岁博士毕业。 一毕业就接手了他爸的公司,人厉害就算了,长得还俊朗,让社区里无数父母把他视为“梦想中的儿子”,也让无数小孩将他视为“一生之敌”。 宓倩也被父母拿乔淳谦说过,但她不觉得生气怨恨,反而引以为傲。 不愧是她的乔哥哥,就是这么棒。 第60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2) 听到自己母亲有拒绝的意思,宓倩急了。 “不要不要,我不会给乔哥哥捣乱的。妈妈,我最最好的妈妈,你就给你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儿帮帮忙嘛。” 宓倩抱住了宓母的手臂,左右晃了晃,娇声撒娇。 纠缠了好一会儿,宓母还是屈服于女儿的甜言蜜语中,她用手指点了点宓倩的额头,没好声道: “服了你了。我明天去和你赵阿姨说。” 赵阿姨,也就是乔淳谦的母亲。 迅速理解母亲松口的意思,宓倩开心欢呼了一声,然后又蹭着宓母撒娇: “谢谢妈妈,你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好的妈妈。” 宓母无声翻了个白眼,脸上幸福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 回到卧室,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一只越发圆润、体型却只有半米高的小熊猫凭空出现在少女嫩粉色的床单上。 “主人,我又升级了。现在我可以偶尔出现在剧情世界里,实体化的身体更加好撸哦。” 小黑白团子蹒跚着站起来,跌跌撞撞扑到了黎墨的身上。 黎墨顺手将汤圆抱到怀里揉搓,摸摸它肉感的肚子,随口问道: “我还有多少积分?” “第一个世界完美收工,奖励一千五百积分,升级花了999积分。第二个世界也是奖励一千五百积分,兑换出现在小世界的权限花了999积分,总共还剩一千零二个积分。” 汤圆说到后面,声音虚了起来。 三千的积分只剩三分之一搭个零头,自己是不是花了太多主人的积分了嘤嘤嘤。 那只胖乎乎的墨水爪子抓了抓自己的肚子,肉dUangdUang地弹了一下。 黎墨有些被萌到,翻了翻汤圆打开的系统商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摸摸熊猫爪爪,问: “商城可以兑换给你吃的食物吗?” 汤圆激动起来,“有有,有数据小苹果,还有别的,有模拟的味道,还可以给系统提供能量。很便宜的,小苹果才2积分一个。” 它从商城最末尾拖出一排系统能量类产品,黎墨看了一眼,兑换出一个小苹果喂到汤圆嘴里,又说: “积分留五百,剩下的给你用。这个世界你不方便出来,在意识世界无聊时可以兑换东西吃。” “谢~谢~主~人。” 汤圆啃了口脆脆的苹果,清甜的味道幸福得熊猫团子眯上了眼。又听到主人的话,道谢的声音软糯,可可爱爱。 黎墨又撸了几下熊猫头,然后让它从房间消失,回到了意识世界。 关上灯,黎墨躺在床上盖上薄被,回顾汤圆早就传输过来的剧情故事。 这是一个先婚后爱的故事。 男主角就是颖悟绝伦、跳了好几级还提早博士毕业的乔淳谦。 乔淳谦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很古怪,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像是个要入土的老古板。 守身如玉,眼里心里都只有学业和工作。 也正因为如此,直到遇到女主前,他都没有谈过恋爱。 女主角是他在A大任教时的同事,薛易妍。 他们的故事是从相亲时开始的,因为乔淳谦条件好却没有女朋友,办公室里热情的老教师就开始给年轻男女拉红线。 最匹配乔淳谦条件且能满足他个人要求的就是薛易妍:相貌端正,性格稳定。 乔淳谦顺着世俗的要求,相亲、相处然后步入婚姻殿堂。 婚前关系是很平淡的,婚后乔淳谦改变了态度,磕磕盼盼地学习与妻子相处。 薛易妍对乔淳谦本就有好感,更加努力地关心、走进乔淳谦的世界,婚后生爱。 最后自然是快乐大结局,平淡却稳定地度过了一辈子。 当然,既然要她过来,自然是出了变故。 不知道为何,一直古板的乔淳谦居然没有答应老教师的牵红线,就算有些回溯的世界应了,也没有与薛易妍相亲成功。 甚至,他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示好,孤独终老。 世界意识肯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向高等级的意识请求帮助。 黎墨现在的身份,是乔淳谦的邻居,也是暗恋了他很久的青梅妹妹。 她和闺蜜路颖去毕业旅行,再去到大学追求喜欢的大哥哥时,被以师生身份拒绝。 后面更是因乔淳谦与薛易妍相亲成功伤心透顶,在大二时就申请了交换生。 学习回来后家里搬家,更是与人彻底断了联系,就再没有与男主角见过面。 现在她就是宓倩,一个喜欢邻居竹马哥哥的青梅妹妹。 夜色静谧,朦胧神秘,令人捉摸不透。 宓倩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 宓母的效率极高,早上找了赵阿姨,下午两人就一起出去喝下午茶,也没有忘记把宓倩带上。 安静的午后,两个女人坐在一张古朴浅棕色的圆桌上捧着花茶细细品尝,时而还闲聊几句家中琐事。 免不了就会带几句自己儿女的事情,谈及此,宓母顺势就把宓倩昨晚提的事情说给赵阿姨听。 “好呀,没问题。”赵阿姨很是惊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而且她不仅答应,还无意识为宓倩的计划推波助澜, “要我看,倩倩,你也别租房子。淳谦在A大那有一套公寓,还空着几个房间,你就住在那里。一个小女孩儿,一个人在外面住多不安全。有淳谦照顾着,我也放心些。” 宓母有些意动,女儿才满十八没多久,她确实担心她的人身安全,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会不会太麻烦淳谦?” 赵阿姨“嗨”了一声,“那家伙太死板了,我看倩倩这么可爱活泼,正好看能不能给人带出点活力来。” 赵茹婷转头,宓倩俏丽的脸上绽开灿烂如暖阳的笑容,她更加乐得合不拢嘴。 “倩倩,你就住乔哥哥那,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找他。他要不听话你就和赵阿姨说,我好好教训他。” “谢谢赵阿姨。” 对着好友,赵茹婷握起茶杯主动与她碰了一下。 “琳琳,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欸,那真是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大餐。” 宓母和她碰了碰杯,笑的开怀。 回家的路上,宓倩抱住母亲的手臂,试探问道: “林女士,我和乔哥哥单独住一起,你不担心啊?” 第61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3) “担心?” 林琳笑了一声,“淳谦性子稳重,要真说起担心,与其说我担心你,倒不如说我担心他。” 林琳随口的一句拆穿了女儿的心底打算,她自己不知道,宓倩却慌乱地低下了头。 她就是有这个想法,不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离乔哥哥住的近一些,追求起来肯定更加方便的。 不过,从她妈和赵阿姨都没觉得自己和乔淳谦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就可以看出他的性子有多么古板。 乔淳谦古板的性子出了名的,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父母抱着,后来大了一些更是循规蹈矩读书学习,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在最懵懂躁动的年纪,他冷淡的像是冻了八辈子的冰山。 即使后来成年,他也没交过女朋友,全身精力投入到学业。 当然,多智的人大多都早熟,这种成熟不仅包含为人处事,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 别人对性还避之不及、羞于说出口的时候,他就通过官方的生理课程了解两性关系。 在才高中毕业的时候还说过“对性憧憬好奇是自然的心理,但自己会在结婚后且只会和自己未来妻子进行”这样惊呆社区一大堆人的话。 成绩好懂事在大人眼里好处还是很多的,即使他说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也没人觉得乔淳谦轻浮。 大家不过会私下里念叨几句“读书读木愣了”“过分规矩”云云的话。 他就是这样给自己固定下人生路线,不容许出现一点错处的性格,整个人都像是木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少因为他出色的容貌生出好感的女生都因为他这个性格生出退意。 宓倩不为乔淳谦的性格退却心中的好感,相反她很高兴。 乔淳谦现在二十五岁,自己才十八刚过,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性格,根本等不到她出手追爱的机会。 想到这里,宓倩抿唇浅浅一笑。 “倩倩,你在想什么?” 宓母狐疑地看着女儿,从自己回答她的提问后,女儿几分钟都没有说话。难道…… 她还没展开联想,宓倩被母亲的问话惊回了现实,她揉揉脸,往前小跑了几步。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乔哥哥在你心里最好,哼哼。” 略带抱怨的话化解了宓母心中突然生出的警惕,原来是吃了淳谦的醋。 宓母笑骂一声,“还哼哼,你是小猪吗?我跟你说,你到淳谦那住的时候一定要乖一些,知道吗,别给人添麻烦。” “知道啦——”宓倩刻意延长了尾音,然后又哼哼了几声。 “哼哼,哼哼,我就要哼哼。我是小猪,那妈妈你就是猪妈妈,爸爸是猪爸爸,我们是猪猪一家。” “你呀。” 宓母跟在宓倩的身后,无奈扶额。 夜间,宓倩的手机里突然多了条消息。 来自微信置顶,乔哥哥&心心。 “明天下午七点我来接你,你提前收拾好东西。” 宓倩心脏怦怦跳,知道这是他同意了赵阿姨提的要求。 要和乔哥哥同居了! “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扑通一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试图藏住通红的脸颊。 捂在被子里好一会儿,宓倩才慢悠悠地爬出来,故作平静地打字: “好的,麻烦乔哥哥了。” 往外冒着热气的脸挡不住少女羞涩的情意。 那边过了一会儿发来消息:“没事。” 是很平淡的回复,宓倩却捧着手机笑得看不到牙花子。 嘿嘿,要和喜欢的人同居了。 宓倩脑子里全部是关于明天和乔淳谦见面的想象,因为兴奋和紧张过度,眼睛闭了很久也没有睡着。 她失眠了。 早上爬起来时看到镜子里微鼓的眼袋,爱俏的少女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还好乔淳谦约的时间是下午七点,可以留出时间给人补眠。 她上午起来后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换洗衣物和常用物品,吃过午饭后快速回房间补觉养神。 下午七点,门口准时响起了沉稳的三声敲门声。 “倩倩,倩倩,淳谦来了,快出来开门。” 喊了半天没人回应,宓母嘟囔了句“这丫头在干什么呢”。 怕人等着急,她快速到厨房洗干净吃水果弄脏的手,随意擦了后来到门口打开门。 一瞬间,恍若全世界的光束集中在眼前。 清隽的青年长身玉立,眉眼矜贵,高挺鼻梁前悬着一副金丝眼镜,即使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也惹眼得像在发光。 “林阿姨,下午好。” 宓母惊艳了一瞬,才被青年问好的声音惊醒,急忙招呼着人往里走,嘴里絮絮叨叨。 “淳谦呀,一段时间没见,变成了越来越帅气的小伙子。” “哪里,林阿姨谬赞了。” 温润的嗓音应道。 宓母将人招呼着坐在沙发上,然后去敲宓倩的房门。 “倩倩,倩倩,淳谦都到了,你赶紧出来,别让人等急了。” 少女的卧室里传来瓶瓶罐罐碰倒的声音,一会儿后,女孩惊慌的声音才传出来。 “我知道啦妈妈,我收拾一下,马上出来。” 宓母摇了摇头,自家这莽撞的小姑娘啊,转过来对乔淳谦道歉: “得麻烦你等一会儿了,我家倩倩有点磨蹭。” “没关系的,林阿姨。” 宓母又继续道:“今天这事麻烦你了。如果她在住在你那的时候捣乱你就把她送回来,不用顾及我的面子。” “她呀,喜欢赖床,叫不醒她吃早饭就不用管了。你吃自己的,她可以在外面点。还有,……” 还没说完念叨女儿的话,一个倩丽的身影从卧室冲出来急声制止,“妈——”。 她紧紧抓住宓母的手,嘟着嘴表示自己的生气,不让她继续说,试图保住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好印象。 乔淳谦看到眼前的少女,娇俏眉眼,脸上还沾着点水珠,越显生动,慌张失措的模样带着点可爱。 原本母亲和他说让邻居阿姨女儿住到自己那的时候他是犹豫的,只是碍不过母亲的执着。 现在看到宓倩,他不由想到了前些年还抱住自己大腿的软乎乎小姑娘,心里的排斥被消解,嘴角微微勾起。 第62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4) “没事的,倩倩很乖。” 总是面容沉静的人的笑容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碎开一面阳光,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乔哥哥。” 宓倩转过身与乔淳谦面对面,女孩白里透粉的脸颊带着些羞涩,乖乖站着和人打招呼。 有点拘谨,乔淳谦心里想,这个邻居妹妹性格好像有些内敛。 却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宓倩两只手藏在背后绞着翻着不知做出了多少“作法”的手势。 她本来想化一个精致的妆惊艳出现在乔哥哥面前,但一个刚毕业的高三生,哪有什么化妆的经验。 不出所料,手残的新手上手越画越奇怪,宓倩只好洗了。 刚洗干净,就听到母亲和乔哥哥说自己“坏话”的声音,来不及重化,她就带着满脸的水珠急匆匆跑了出来。 不知道乔哥哥对我印象怎么样? 年轻的女孩儿不知道,少女清水出芙蓉未经装饰的脸有多吸引人。 她担忧着,害怕着,自然不敢大大咧咧的打招呼。 乔淳谦在为人处事上比较成熟,见小妹妹羞怯得话都不敢多说,便主动开口问: “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嗯。” 宓倩点点头,跑到自己房间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拖出来。 “那林阿姨,我们先走了。等会儿天黑了不太方便。” 宓母打开手机,给宓倩的微信转账,然后轻声嘱咐: “倩倩,我给你转了两万块钱,该花就花,钱不够就发消息和我说,在外别委屈了自己。” “妈。” 宓倩感动的眼泪汪汪,结果宓母板着脸,郑重交代:“还有最重要的,别给淳谦添乱,知道吗?” 瞬间,她的眼泪全部收了回来,拖着行李箱无情转身,“我走了,拜拜。” “林阿姨,再见。” 乔淳谦和宓母辞别,跟在宓倩的身后,出了门。 刚出门,乔淳谦就接过了宓倩手中的行李箱,十分有绅士风度。 走了几步就到了停车的位置,他开的是一辆比较低调的黑色奔驰车,正符合他内敛的性格。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乔淳谦将车停入地下停车场后,提着宓倩的行李箱,上了电梯。 他买的公寓在十八楼,总共是二十二层的楼层,十八楼刚刚好,视野不错,采光也好。 房子格局是一梯一户的,私密性也很不错。 乔淳谦拿钥匙打开门,将人带进房内后,把手里的钥匙递了出去。 “这是备用钥匙,你拿着也方便进出。大门也可以用密码打开,密码是10111011,忘记带钥匙用密码也可以打开。” 宓倩接过钥匙,手忙脚乱地塞进随身携带的小包包,像在私藏什么重要的宝物。 乔淳谦没有在意她的表现,带着人到一个房间。 推开门,房间内干干净净,床上也铺好了干净的鹅黄色床单,床前的小桌子上摆放了一大堆未拆封的杂物。 “房间我找打扫阿姨打扫过,床单也是新的,洗了铺上可以直接用,那些东西是一些日用品,洗发水沐浴露牙刷牙膏什么的,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缺什么就和我说,把我当哥哥看待,不用拘谨。” 乔淳谦给她介绍完屋里的东西,然后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宓倩摇摇头。 乔淳谦也没来得及吃晚饭,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他的,下课后就已经是五点四十,开车回家需要一个小时,所以他随便收拾下就出发了。 听到宓倩的回话,他点点头,到厨房不到二十分钟,就端出了两碗清汤面。 她的那一碗上,还盖着一只圆的过分的荷包蛋。 有点奇妙啊,与暗恋的竹马哥哥面对面吃晚餐的感觉。 宓倩咬了一口荷包蛋,咸淡合适,煮好的面条也和店面招牌上的十分相像,就像是从海报上抠出来的。 整碗面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照着食谱一步一步做出来的,没有半点自己的特点,不难吃,相反,其实面的味道还不错,就是总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 宓倩甩甩头,抛弃心中奇怪的想法。 能吃到乔哥哥亲手做的面诶,还要什么自行车,难道还想要求什么动漫里散发金光的美食嘛。 “吃好了吗?” 见宓倩停下筷子,乔淳谦问道。 “吃饱了,谢谢乔哥哥。” 乔淳谦便将碗筷收拾好放进了厨房的洗碗机,然后出来嘱咐她: “那你早点休息。” 就,有些奇怪。 宓倩看着乔淳谦回房间的背影,心里有些闷闷的。 乔哥哥今天好像对自己说了很多话,但细细想来,里面每一句都是必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客套的。 就像是接受了一项不能推卸的责任,对她很关心,那关心也是对妹妹对小孩的照顾。 爱情之路,还很漫长坎坷啊! 宓倩长叹了一声,不过对于活力满满的少女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难题。 养好精神,后续再战,她赶紧洗漱完快速钻进被子补充精力。 —— “倩倩,起床啦。全世界可爱的小朋友,要不要尝尝我为你准备的爱心早餐啊。” 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耳边重复,宓倩抱着一只绿色的小恐龙,闭着眼睛痴痴笑出了声。 “嘿嘿,谢谢乔哥哥~” “乔哥哥”没有回应,只是又以一模一样的语调说了一遍: “倩倩,起床啦。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要不要尝尝我为你准备的爱心早餐啊。” 宓倩察觉到不对,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才发现是手机的闹钟铃声。 这是她找一个并不怎么火的声音博主花钱录制的,就因为他的声音特别像乔淳谦。 来不及失望,宓倩一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居然已经八点了,亏她从前怕起迟特意定了闹钟。 “糟糕糟糕。” 宓倩急急忙忙套好提前准备的雪纺连衣裙,洗漱好打开门。 “乔哥哥?乔哥哥,乔哥哥。” 无人回应。 宓倩有些失望,打开手机看了看,里面也没有别的消息,心里空落落的。 肚子也空落落的。 唔,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宓倩也懒得下楼,直接去了厨房,想去冰箱里寻摸些吃的。 才到厨房,她的视线就被冰箱上贴着的东西吸引。 第63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5) 那是一张棕色的便签纸,上面用钢笔写着——早餐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我今天有课,下午回来。 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像是书法大家的作品。 “明明有手机,乔哥哥居然还用这么古板的留言方式。” 宓倩嘴里吐槽,手遵循主人内心意愿将便签小心翼翼撕下来,铺平展开,夹在自己带来的书里珍藏起来。 微波炉里放着的是一块三角形的三明治,有手掌那么大,中间夹了煎好的奥尔良鸡排和荷包蛋,还有一些口感清脆多汁的蔬菜,挺高一块,完全足够她吃饱。 宓倩拿出昨天乔淳谦给她特意准备的喝水瓷杯,倒了杯牛奶,和三明治一起扔进微波炉叮了半分钟,便开始享受起自己的早餐。 餐桌旁,她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点开手机,给置顶的乔淳谦发去消息。 “谢谢乔哥哥,早餐很好吃。” 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样子,她都吃完早餐收拾好桌上的残局,那边才回消息过来。 “不用谢。听说你要考驾照,我这整理了一份驾校表格,你可以对比着选。” 宓倩等了一会儿,果然出现了一个文件,是A大附近几座驾校的各项指标对比的eXCel表格。 价格、教练专业程度和态度评分、额外收费等等都被列入其中,对一个从未了解过考驾校指南的新人相当有用。 兴奋之下,宓倩都忘了自己之前想过的“装乖”计划,没有多想就发过去消息: “哇,太棒了。谢谢乔哥哥,Ua~。” 后面还附赠了一个大白熊抱住另一个大白熊亲亲的动图表情包。 发过去后,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差不多半分钟,最后也没发出什么消息。 啊完蛋,宓倩仰天内心无声咆哮,这下想撤回都不行。 还好她心大,见对面直接装消息再没回应,宓倩干脆出门,忙自己的事情。 既然说好了要考驾照,肯定不能嘴上说说就行。 趁有时间,考察下地点环境,就可以早点定下来。 宓倩的效率不是说笑的,一个上午,就拿下了价值三千块的合同。 中午还吃了一份上学时念了很久的一人食番茄小火锅庆祝,给妈妈报完信后,更是直接在外面晃悠了一下午才乐不思蜀地回公寓。 她回来时乔淳谦已经在公寓里,并且还做了好几道菜。 看到宓倩回来,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脸有些不自然,但他情绪平复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招呼她: “倩倩,吃晚饭吧。” “好。” 宓倩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乖乖去厨房洗手,坐在乔淳谦的对面开始吃饭。 饭桌上有点过于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 乔淳谦到底想到来公寓前她的拘谨模样,念及客主礼仪,找了个话题: “驾校选好了吗?” 宓倩点点头,“选好了,我名都报好了。教练让我这几天刷题,他过段时间帮我预约科目一考试。” 乔淳谦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严谨地询问她的安排改动。 “那很好啊。你不是说要去A大听课嘛,打算什么时候去。要考驾照的话需要推迟一些时间吗?” 宓倩摇摇头,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作沉思状,软软的脸颊肉被挤出一小团,显得很是可爱。 “还有不到一个月A大就要放暑假,到时候我就没机会听课。驾照科目一刷题可以晚上在公寓进行,白天还是以听课为主。” 乔淳谦“嗯”一声,表示赞同她的想法,然后询问她有什么兴趣,好帮她分析推荐相关课程。 宓倩本来主要目的就是追求乔淳谦,听课程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能让自己和他接触到。因此,她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乔哥哥教的是什么课程呀,我先去听听你的,然后再想一下。” 乔淳谦当然不会对她的话有什么意见,为方便她听课,将自己的课程表电子版直接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他原本的专业是工商管理,在A大任教的课程也是与专业相关。 学校给他安排的课程并不多,教一门公开课《经济学原理》和一门专业课《企业金融》,公开课每周三节,专业课每周两节。 大学时的一节课是高中两节课的合并,差不多是一天加上半个上午有课,而且他的课基本都排在早上一二节课,不过两个小时,也不会耽误一整天的行程。 毕竟都知道他手头还有一个公司要管理,大学老师不过是副业而已,也不会去刻意压榨他。 宓倩合算了一下,他的课程并不算多,就算到了练科目二科目三的时候,也还是有时间赴上他的每一节课的。 于是,她俏生生的笑着,毫不客气说道。 “我要去上乔哥哥的课,那乔哥哥每次去学校都得带着我,我也好蹭个车。” “好。明天周末,我没课,你不用起太早。” 才一天,自己的赖床本性就被看穿,宓倩心里呜呜哀嚎。 但是什么不用起太早?才不要。 乔哥哥每天早出晚归的,不早起一点,人都见不到,她才不想错过和他的见面。 —— “倩倩……” 闹钟刚响,宓倩就因为心里的羞耻感从床上一跃而起。 昨天早上还不觉得,和乔哥哥接触过后,她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好。 现在可是住在人家的房子里,要是隔音不太好闹铃被听到不把前十八年的脸都丢光了。 按掉闹铃,宓倩没有赖床,醒了后就乖乖洗漱完出房门。 她看看手表,才七点半,可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乔淳谦的身影。 “不是吧,又起晚了。这是在搞针对,我三年没睡个好觉,睡到自然醒怎么了。” 宓倩心里骤然生出一点怨念,但想到自己是追求的一方,又只能将埋怨的对象改成自己。 她出神想着,门突然被打开。 是穿着运动服的乔淳谦,额上布满细细的汗珠,喘着粗气,应该是在外锻炼过回来的。 他没注意到宓倩的存在,一进来,就脱掉了身上的运动外套。 宓倩躲在一旁,眼睛睁大。 她,看到了乔淳谦不同平常的一面。 第64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6) 从前的乔淳谦穿衣规整,长衬衫配长裤,每一颗扣子都要扣上,只让人看到喉结,再往下,都隐藏在暗色的阴影中。 除了脸、手和一小截脖子,似乎其他位置都是禁止观赏的部位,活像高山上的雪莲,高不可攀。 现在他穿的还是长袖长裤,但毕竟是运动款,比较轻薄宽松,脖子下一小截性感的锁骨随着人的走动若隐若现,勾人摄魄。 而且他似乎锻炼了很久,流的汗很多。 薄薄的T恤粘在身上,勾勒出一些特别的线条,足以让人眼红心跳。 乔淳谦拿毛巾擦了下额上的汗水,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身上扫描,那视线游离的位置,让人不由感到一股被觊觎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抬眸,朝感觉到的方向看去。 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与他对上视线,乔淳谦开口,声音中透着点儿无奈: “倩倩。” 宓倩留恋的看了一眼乔淳谦的腰腹之间,听说腹肌很好看诶,八块超赞,六块也不错。 她都没见过真人版的,好可惜。 然后眨眨眼,和他打招呼,“乔哥哥,早上好。” 这时候倒是很乖巧,但乔淳谦忘不了她刚刚眼神有多么火热,像是要把他脱光一般。 这个邻居妹妹,好像与自己想象的模样不是很相符。 乔淳谦抿唇,点头回应她的问好。 “嗯。” 大概是觉得失礼,简单回应后他便直接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又是包裹的严严实实,衬衫外还穿上了西装外套,连头发都是洗完吹干的,一点随意的姿态都不让别人看。 宓倩有些失望,垂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状。 搞什么嘛,也不知道在防着谁。 乔淳谦感觉到宓倩的放弃,倒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安全感终于回来了。 “乔哥哥,你每天都跑步吗?” 宓倩心里多了个想法,来了好几天,该慢慢进行自己的“追人”大计了。 乔淳谦对她表面上看起来照顾得很周到,实际上在自己心里对她还没那么熟悉。 所以自己还需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渗透进他的生活再行动。 对,就这样。 宓倩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照《追求男神100计》来的,肯定没错。 如果自己能够和乔哥哥一起跑步的话,就能趁这个时间了解他,拉近关系。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跑步频率大概是多少。 “也不是每天。” 呼,宓倩松了口气,正想提出自己的想法。 乔淳谦说道:“每周差不多跑五天,其中两天不跑是因为有课,那两天我习惯下午去健身房锻炼。” 宓倩侧身龇牙咧嘴做着古怪表情,这也太多了吧,那她可能活不过追到竹马哥哥的那天。 乔淳谦一低头,就看到宓倩痛苦的神情,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想,无论什么想法都不该存在,他需要制止一下。 就是不知为何,看到前面装乖后来耍了自己好几次的人吃瘪的样子,波澜不惊的心难得生出点趣味来。 “行。” 宓倩突然大声喊了出来。 “什么?” 乔淳谦愣了一下,低头看到女孩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模样,很是疑惑。 “我的意思是,乔哥哥,我以后能和你一起晨跑吗?” “为什么?” “我在网上提前查过资料,A大有跑步打卡的习俗,我很久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了,怕到时候开学扛不住。再说了,就是简单的运动运动也是好的。” 宓倩掰着手指和他说跑步锻炼的好处,暗地里却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宓倩同志,追求男神的任务艰巨,为此付出些代价也是十分有必要的且合理的。请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加油。’ “我每天早上跑十公里。” 乔淳谦试图劝退对方,可听了他的话,宓倩表情更加坚毅, “我可以的。” “行。” 乔淳谦答应她的晨跑加入请求。 “呜呜呜呜呜,我不可以。” 才一个星期,宓倩就恨不得回去弄死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自己。 “乔……乔哥哥,我……我……跑不动了。” 才跑了三公里不到,宓倩就气喘吁吁,哑着嗓子发出投降声音。 “你慢慢跑,不着急,还有十分钟,坚持一会儿。” 乔淳谦完全忽略了她话里的意思,看看腕上的机械手表,鼓舞道。 开始宓倩想一起跑步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但只要开始,那结束就不由她来结束。 无论何时,人生计划,或是看起来无关轻重的小计划,他都不希望随随便便被更改。 乔淳谦看了下时间,还差最后一圈,时间刚刚好,他的眉梢微微舒展,透出一股满足感。 “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 宓倩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人与自己拉开了些距离,然后又慢慢后退,眉头拧起。 “只有最后一圈了,坚持一下。”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腿好疼~” 女孩刻意拉长的尾音有些甜如蜜的撒娇,颗颗晶莹的汗珠点缀在白皙的额上,蓦然使人仿佛回到了在多日前的久别重逢。 乔淳谦无奈地停下,站在她的旁边,询问: “那你怎样才能继续跑?” “我要你拉着我跑。” 宓倩的眼骤然亮起,弯腰撑膝的人立刻站了起来,伸出一只如玉纤长还带点软肉肉的手。 “不行。” 乔淳谦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那我拉着你的衣角跑。” 乔淳谦还想拒绝,一低头,就看到宓倩嘴鼓出一个小小的高度,眼神“凶狠”,像是一只生气瞪着人的小狗。 不仅不可怕,反而容易让人生出揉捏抚摸的感觉。 他迟疑了,这迟疑的一刻,白色T恤的衣角已经被人攥成小团握在手里。 同时,宓倩眼睛眨了眨,使出自己的绝招——耍无赖。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拉着你跑。要不然我就坐在楼下不上去了。” 乔淳谦没有说话,小跑起来,跑动间速度比前面慢了不少。 感觉到衣角拉扯、时轻时重的力道,他闭了闭眼,没有出声呵斥拒绝。 第65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7)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过了半个月。 宓倩已经与喜欢的竹马哥哥乔淳谦熟悉起来,她的一些本性也掉了个彻底。 像早上的晨跑,五天里总会赖掉那么一两天。 好不容易出现在楼下,跑步的固定程序也会变成她自己跑两公里,然后休息慢走半公里,最后半公里,由跑到最后预留十分钟的乔淳谦“拉扯”着带着跑完。 如果拒绝,他就会领会几分宓倩撒娇耍无赖的本领。 除此之外,宓倩也在撩人的路上小小迈进着步子。 比如,像现在。 “早餐想吃什么?” 乔淳谦打开冰箱,问跟在身后的宓倩。 “乔哥哥什么都会做吗?”宓倩仰起头,眼中带着一抹狡黠的光。 乔淳谦低头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平淡冷静,“菜谱里有的我都会,但是食材可能没有那么丰富。” 他的话太过一板一眼,像是不会为她的任何话产生别的情绪。 “那我吃面条吧。”宓倩似是很善解人意,结果下一句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但是还要加个荷包蛋,不要圆形,要爱心形状,就像我对你的真心。乔哥哥,likeyOU哦。” 她两手举起在头顶比了个心,还朝人Wk(眨眼)了一下。 乔淳谦僵了半秒,很快又似无事发生一样,一边从冰箱拿食材,一边道: “荷包蛋有,爱心形状没有,厨房没有爱心的模具。” “哼唔。” 宓倩不满地发出咕哝的声音,“乔哥哥,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意。” 乔淳谦已经开始专注手下的活,没有搭理自导自演苦情戏的人。 他能从皱眉震惊到现在仅僵半秒就恢复平常,还是多亏了宓倩的频繁“示爱”。 时不时的,她就要搞个突然袭击。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并且不会因此心生波澜,也不会做出如对别人一般冷淡的拒绝回应。 因为,乔淳谦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是正经的告白,频繁、不正式、无论时间地点,这三样特性加起来,也很难让他相信宓倩对自己突然生出的喜欢。 “吃面吧,吃完了还要去听课。” 乔淳谦忽视掉耳边热闹的说话声,效率极高地端出了两碗面条,上面各自摆着一个圆的过分的荷包蛋。 宓倩还想说什么,被乔淳谦状似无意投来的不怒自威的目光震慑住,拿起筷子乖乖吸溜面条。 用完早餐,两人一起下楼,坐上去A大的车。 乔淳谦的公寓离A大并不远,开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乔淳谦还要去一趟办公室,宓倩就没跟着,提着自己装着乔淳谦给的教材的帆布包进了上课的教室。 此时不过才八点十五,上午第一节课是八点三十开始的,因此教室里还没有很多人,许多位置都空着。 宓倩找了个靠窗、比较空旷的位置坐好。 上课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里面没有她认识的人。 宓倩趴在桌子上,见离上课还有五分钟,颇感有些无聊,打开手机开始“撩”乔淳谦。 “乔哥哥,我好无聊哦,你陪我聊聊天呗。” “无聊就看书,上次我讲的内容你可以多看看,对了解这一个专业有好处。” 对面的回复很冷漠。 几束阳光透过窗照在前面的桌子上,宓倩眯着眼睛继续打字。 “乔哥哥,书没有你好看。”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打出几个字: “我来上课了。” 宓倩知道快触到对方的底线,后退了一步。 “那你把消息页面发给我检查一下,我怕你屏蔽我。你发,我就不打扰你。我上课还好好听讲,我发誓。” 对面也不知道是怕宓倩继续“土味撩人”,还是想快点打发走她,一张截图很快发了过来。 宓倩高兴地点开大图。 第一项,嗯,不错,自己还是置顶。 乔淳谦非工作时间不怎么爱用微信,工作时间信息又很多,她的消息很难出头。 宓倩说了许多光(明)伟(大)正(义)的理由,才将自己设置成了他唯一的置顶。 第二项,备注,“倩小倩”,嘿嘿,还是自己逼着他改的那个。 原来乔淳谦给她的备注是很普通甚至有些生疏的“宓倩”,她胡搅蛮缠了许久,才让人改成了“倩倩”。 最后又为了和别人对她的称呼区分开来,改成了更有意思的“倩小倩”。 这个备注摆在那一大列普通的名字备注中,显得尤为突出。 这也是宓倩的小心思,可别看好像仅仅是一点点不同,这些都是能够慢慢将自己和其他人区分开来的标志。 宓倩满意的点点头,没再打扰乔淳谦,打开书想回顾一下上次他讲的内容。 才看到第二行字,教室里突然吵闹起来。 然后,又很快安静。 宓倩合上书,她知道,是乔哥哥进教室来上课了。 这样的场景不是只发生过眼前的一次,几乎从她来第一次开始,每次乔哥哥的课都是这样。 也很好理解,一个高学历高颜值高能力的天花板男神,金丝眼镜禁欲系老师欸,面对面交流这谁不迷糊啊。 不过乔淳谦不爱“网红教师”那套,更不喜欢严肃的教学气氛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 来上课的第一天,就列出了诸如“禁止拍他”“禁止课上讨论不相关”内容的条约,与此同步进行的,还有严苛的扣平时分惩罚机制。 所以,到现在,大家也不过会在人进教室之前热烈讨论一下乔淳谦的美貌,他一进教室,立马安静下来。 宓倩也会在上课铃响后专注课堂,不为别的,虽然乔淳谦才来A大一年,他的专业能力不容置疑。 跟着听一节课下来,对经济懵懵懂懂的她都能在心中多一些清晰的认知出来。 下课的时间在众学生眼里是乔老师最温和的时候,他大概还遵循着“授业解惑”理念的老师,对一切主动询问的学生都很耐心。 宓倩抱着书,从后门溜了出去,往楼上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每次课后,乔淳谦都不会直接离开,他会先去办公室整理一下当日课程。 宓倩一边走,一边给留在教室的乔淳谦发消息。 “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 那边很快回来消息。 第66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8) 宓倩坐在乔淳谦的位置等了十来分钟,那个教室下一节课的老师都离开了办公室,他还没回来。 “不对劲啊,乔哥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 课间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他从来都是在第七八分钟时候回来的。 宓倩看了看手机,也没有别的消息。 她实在等不下去,将包锁在桌子里的抽屉后,转身下了楼。 刚下到一楼,就看到乔淳谦和一个模样秀丽、表情羞怯的姑娘走在一起。 仔细端详,便能看出那个姑娘应该是教室里刚刚上完课的学生,因为她手上还拿了教材课本,和她同款。 两人隔了些距离,但比乔淳谦往日与人的社交距离,还是近了不少。 宓倩心中生出了些危机感,她悄悄躲在就近的空教室内,等两人经过,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关于一个课上问题的讨论解答。 才放下心,她又听到姑娘略带着些害羞的声音: “乔老师,您能和我一起去一趟枫树林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枫树林位于这栋教学楼后方,平时人比较少,显得有些安静。 去枫树林,是要说什么别人听不得的话呢? 宓倩竖起耳朵,想听听乔淳谦的回答。 等了好久,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还没听到回答的声音。 她骤然反应过来:沉默,代表默认,他同意去枫树林了。 宓倩赶紧从空教室蹿出来,悄悄跟在两人的身后。 他们停在了空置的石桌石凳旁,却都没有坐下。 宓倩便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那里正好有一张长木椅,她背对着乔淳谦的方向坐下,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模样秀丽的姑娘开始说话了,声音细微轻柔,宓倩都不能完整听清楚。 “乔老师,从您……时候,我……,一直都感谢……。我想对……我喜欢您!” 其他的听不清楚,但最后四个字却如同震耳的雷声响在她的耳边。 ‘她在向乔淳谦告白。’ 宓倩都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即使古板、即使严肃,乔哥哥也是极受欢迎的。 很突然的,她想回头看乔淳谦对别人告白的反应,但不敢。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他答应了怎么办。 宓倩心里生出些紧迫的感觉。 这些天和乔哥哥相处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有些亲近,她便忘了自己刚毕业时的心里想法,追求人的计划也慢吞吞的。 现在,一瞬间,那个十二岁时温柔安慰自己的白衬衫少年仿佛在一点点消失。 好像,再不出手,他就要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时虽然只是感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的仰望,到高中三年的期盼,一点点的累积,构成了现在的喜欢。 宓倩蓦然回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枫树林那边的两人。 不可以。 不可以答应,可就算现在不答应,他的生命中还会有好多好多人出现,每一个喜欢他的人都会被拒绝吗? 宓倩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像被谁紧紧抓住,酸涩的感觉涌上喉头,让人不能呼吸。 —— 石桌旁。 乔淳谦听到对面人的告白,眉紧紧皱起,严肃的样子威严吓人,本还想继续阐述自己心路历程的人不敢开口。 他却没有因此吞掉嘴里的话,他面沉如水,不留一丝情面训斥道: “你是我的学生,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师生是什么,我以为你该懂得其中的含义。我希望你能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 话不长,却差点将胆子本就不大的姑娘吓出眼泪。 姑娘抬起双眸,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引人怜惜,却得不到乔淳谦的心软。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与姑娘对视的目光严肃无情,彻底让人死了别的心思。 甚至,还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秀丽姑娘磕磕盼盼开口:“对……对不起,乔老师。我错了,再不会这样做了。” 然后便一手捂嘴一手拿书呜呜呜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明明喜欢的人拒绝了别人,宓倩心没有松下来。 她从不知道,乔哥哥是这样严厉的人。 他对喜欢他的学生态度这么冷硬,对自己,会不会也不会留情。 宓倩独自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莽一把,采取行动。 “倩倩,你怎么在这?” 乔淳谦叫醒了发呆沉思的人。 “啊,我看你还没回来,下来找你。然后一个女孩给我指路,我就过来了。” 宓倩慌张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嘴里编着理由。 “哦,那我们走吧。我今天就不回办公室了,直接送你去练车。” 乔淳谦没有察觉宓倩的不对劲,开着车将人直接送往驾校的位置。 宓倩恍惚点着头,一路上,没有说话,仍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乔淳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她送到位置后,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还好晚上来接人的时候宓倩已经恢复了往日活力满满的状态,好像比平时状态还激昂些。 “倩倩,晚上你想吃什么。家里没菜了,我们去超市看看吧。” 宓倩答应的挺快,到了超市后,乔淳谦询问意见时却不回答。 不是她不想回答,脑中热切的想法在脑中活蹦乱跳扰乱着心绪,她实在异常紧张,大脑都很难思考乔淳谦问的菜品选择问题。 看乔淳谦实在为难苦恼的模样,宓倩脑中灵光一现。 “乔哥哥,要不我们今天在外面吃吧。我们还没有一起到外面吃过菜呢。” “好啊。”乔淳谦直接同意,问:“你想吃什么?我导航过去。” 其实A大附近就有很多味道不错的餐馆,不过宓倩的主要目的又不是吃饭,于是,她说: “我想要找一家环境好一些的餐馆,里面要安静一些,还想要私密性好一点的。” 乔淳谦眼前瞬间出现几个餐馆的名字,随意思考过后,就将人带到了其中口碑最好的一家。 这是一家中餐厅,到了后乔淳谦直接报名字,就有服务员指引着将人带到一个僻静的包厢。 环境清幽,无人打扰,正适合将她的想法变为行动。 第67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9) 事情到了眼前,宓倩反而不紧张了。 她倩笑着,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了对面的乔淳谦。 “乔哥哥,这里我没来过。你点菜吧。” 乔淳谦没有推辞,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单上的招牌菜,又加了一个适合女士吃的小甜品。 菜上了桌,宓倩尝了尝,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用餐过程还算愉快,吃到差不多七八分饱的时候,宓倩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乔淳谦。 “乔哥哥,我想和你说个事。” 她眼神认真,目光专注,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事情。 乔淳谦配合着看了过来。 “乔哥哥,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什么?” 乔淳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诧的表情,他往上推了推眼镜,明显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宓倩以为他没听清,声音大了几个度,“我说,乔哥哥,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你在开玩笑吗?” 乔淳谦轻松的表情瞬间凝重,看向宓倩的目光锐利,还有些威胁制止的意思。 宓倩咬了咬下唇,瑟缩地往后退了一下,然后又鼓足勇气大声开口: “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呀。” “宓——倩——。” 乔淳谦从椅子上站起,脸色沉沉,警示一般叫了她的全名,不是和从前一般的亲昵叫法。 “你再说那样的话,就……” 仿佛就在眨眼间,乔淳谦收回了所有从前对她的宽容、忍让和温和,残忍地就要斩断女孩不该有的情思。 “呜呜呜呜呜,哇啊哇哇哇……” 吵闹的大哭声从对面传来,宓倩眼睛一眨,串串晶莹的泪珠顺着柔软白嫩的脸颊往下滑落。 她张着嘴肆意宣泄,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乔淳谦原本想说的话被咽了下去,只是不想让人得寸进尺,他仍然板着脸,说话的语气冷漠中似乎还带着怒气。 “宓倩……” 没有回应,少女委委屈屈地抽噎,还时不时吸吸鼻子,“呜呜呜呜呜呜。” 乔淳谦面色严峻,再次开口。 “宓倩,别哭了。” 宓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将要出声的嚎啕咽下肚子,眼神怯怯,整个人靠着墙壁缩成一团,像是被人强逼着连哭泣的自由都失去,不哭比哭出声还要委屈可怜。 这还怎么不留情面的拒绝。 连脸色严肃一点儿都能把人吓得哭声震天,再过分一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乔淳谦无奈扶额,声音温和下来, “倩倩,走吧,回家。” 连别的话都不敢多说,只想着让人回去,糊弄过这一次。 “嗯。” 宓倩还是会看人眼色的,乔淳谦是退了一步,她也不敢得了便宜还卖乖,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一边擦脸,一边跟在他身后出了包厢。 那捂脸擦眼泪的小模样,活像受气小媳妇,引得乔淳谦一时都有些气极反笑。 回了公寓,看宓倩推开自己房门径直进去的模样,乔淳谦抵住了她的房门,语气很严肃地叫住了人。 “宓倩。” 宓倩低着头没有说话。 乔淳谦却不想让晚上的事情草率结束,他认真开口: “我不管你晚上是开玩笑也好,是真的有这个意思也好,我都不会答应你的。我二十五岁,你才十八岁,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我希望你自己能好好想想。” 到底是晚上不顾形象的痛哭让他有些收敛,更多过分的话也说不出来。声音不严厉却很认真,将一些东西尽数剖析出来给她看,试图劝退她的一些想法。 “我知道啦。” 宓倩声音细若蚊吟,要不是乔淳谦说过话后便一直安静,还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哐当。” 门被关上。 乔淳谦回到自己房间。 希望她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吧。 宓倩到底明白了没有呢,没人知道。 但不管有没有明白,她确确实实是安分了一阵子,恢复了未告白前的生活。 乔淳谦便当她及时悔悟,也没有刻意疏离女孩。 六月底,两个人都忙得不成样子。 乔淳谦是为了学校的课程收尾与考核,还有公司的年中规划,来回往返于公司与学校之间。 而宓倩,一是成绩出来,她需要填报志愿。 虽然今年难度比往年大,她的成绩却超过了去年A大的录取分数,A大录取是板上钉钉,但选什么还是需要自己来仔细斟酌。 其二呢,是考驾照的事情。 当初一报名科目一没多久就给安排上了,重复性的刷题对于处在智商巅峰的高三毕业生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一次考就给考过了。 就是科目二的考试,总找不到合适的预约时间,车练了许多天,考试还没约上。 她都要随缘的时候,好家伙,约上了,考试时间是月底,和填志愿挤在了同一个时间段。 这就是闲的时候能让你一整天没事干,忙的时候就所有事情一窝蜂挤上来让你处理。 宓倩也无可奈何,两边都分身乏术,自然也没时间想感情的事情。 直到七月初,A大开始放暑假,去学校听课的行程被暂停。 志愿也填报完毕,在乔淳谦的指导下,按自己感兴趣的程度填了六个专业。 还有,科目二的考试也完美过关。 宓倩又活了。 不久前的感情受挫?那是什么,不记得不记得。 于是,在一个清风和日的清晨,来带宓倩跑最后一圈的乔淳谦刚停在她的身边,手就被人握在了手心。 感觉到手中的异样感觉,乔淳谦回头,甩了甩手腕。 被甩脱落的手又飞快缠了上去,怕再被甩掉,这次还用上了双手。 “宓倩。”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乔哥哥,你牵着我跑吧,牵衣角好累啊。” 宓倩装作没听见,手挠了挠他的手心,语调柔柔撒着娇。 “你累了就休息吧,今天不用继续跑了。” 乔淳谦居然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原则,宓倩瞪大了眼。 没告白前她肯定会为少跑一圈开心,但现在,她捏紧了两手中的手掌。 “不行,做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我都坚持了这么多天,不可以简简单单就放弃。” 这话像在说跑步,又像在说其他。 第68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0) 乔淳谦理解了其中意思,另一只手伸过来,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宓倩,我只把你当妹妹。你还小,我们不可能的。之前你说我能不能当你男朋友,我现在告诉你,不可以。” 宓倩怎么用力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双手之间留存着男人手掌的余热,她有些不服气,仰起头,眼睛明亮还闪着火光。 “凭什么不可以?乔——淳——谦——,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喊名字。哼,不是我喊你做哥哥你就真的是我哥哥,我才不要做你妹妹。” “乔淳谦,乔淳谦,乔淳谦,我以后不喊你乔哥哥,看你还觉不觉得我是你妹妹。” 少女不服气地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又喊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似乎她真以为,改变了嘴上的称呼,双方的身份就会因此发生变化。 乔淳谦有些生气,但又不由有些想笑。 宓倩趁人不注意,那手又悄悄地探过来,胆比天大的不死心。 乔淳谦动作极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宓倩,林阿姨让我帮忙的志愿填报我已经帮你完成,A大也放暑假了,没有课给你听。我觉得你可以回家去了。” “你要赶我走?” 宓倩又气又急,不可置信地质问。 乔淳谦没有说话,沉默的意思很明显。 慌乱的情绪瞬间涌上她的心头,确实,现在把她送回去,赵阿姨和自己妈妈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别的情绪,肯定也不会为她说话。 “你收拾行李吧。” 乔淳谦扔下一句,连平时的固定路程都没继续跑,上了楼,准备洗漱换衣服后就送人离开。 宓倩沉默,大脑飞速运转,乔淳谦都准备上楼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状态陡然变得不慌不忙。 她站在乔淳谦的房门口,等人拿着车钥匙出来,双手环在胸前,试图给自己增加一点威慑力。 “乔淳谦,我和你说,我不会回去的。我才考了科目二,科目三还没开始,还得继续几个星期的练车。” “就算你把我送回去,我也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就自己找附近的房子住,还是在你这边。我有正当理由,我妈肯定不会拽着我回家。”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乔淳谦扶额,也没想继续将人送走。 一个小女孩儿独自住在外面,他也不放心。 相处一个月的时间,忽略感情纠纷问题,乔淳谦觉得:宓倩还是一个讨人欢喜的女孩儿。 青春,活力满满,爱笑,思路清奇,总能给人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快乐。 不管是作为看着她长大的邻居哥哥,还是别的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因两人的意见不合将人置于可能会危险的境地里。 再忍一些时间吧,乔淳谦对自己说。 他没有再提送人离开的事情,宓倩好像找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样,更加猛烈的展开追求。 她不再喊乔淳谦为乔哥哥,每次都是直呼其名,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不是什么妹妹,也不是什么需要他照顾的女孩。 她只是一个喜欢他的少女,仅此而已。 这样做确实让乔淳谦对她的态度与从前不太一样,但是为什么是变得更加冷漠了啊摔。 好像脱离开邻居妹妹这个身份之后,她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差别。 宓倩都不知道自己示爱的过程中被拒绝了多少次,不过年轻人嘛,永不服输,她还是执着开展自己的追求。 又一个月结束,宓倩拿着新鲜出炉的驾照蹦蹦跳跳上了乔淳谦的车。 她刚系好安全带,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将驾驶证打开合上、翻转正反炫耀给开车的人看。 “乔淳谦,你看,我的驾驶证。所有科目,都是一、次、过哦。我怎么这么厉害呀呀呀。” 乔淳谦有些惊愕地转头,“你拿到驾驶证了?” “昂。” 宓倩一扬头,很是得意的小模样。 乔淳谦转动方向盘,换了条路线,嘴角不易察觉地翘起。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宓倩看着路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象,迟疑着开口: “这里……这里和我家……好像啊!” “自信点,这就是回家的方向。” 严肃的男人难得将话说得没那么僵硬。 “啊?为什么要回家啊?是赵阿姨想你了吗?” 宓倩还搞不清状况,傻乐着猜想回去的原因。 乔淳谦拐了个弯,离父母居住的地方更近,“不,是林阿姨想你了。” “你要送我回去?!” 宓倩终于从他的话里领悟到深层含义,生气质问道。 “你已经拿到驾照,所有的事情都办完,该回家了。” 乔淳谦忽略她话里的愤愤不平,认真给她讲道理。 “哼,过分。” 宓倩似乎很生气,将摆在外面的驾驶证收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中,连这份快乐都不想和他分享。 之后的路程,她都把头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乔淳谦,完全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乔淳谦看了她好几眼,心里都生出几分愧疚来。 十多分钟的沉寂后,乔淳谦将车停在了大门口。 他第一次主动去牵宓倩的手,居然是为了把人送回家。 “噔。” “噔噔。” “噔噔噔。” 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后,乔淳谦拉着宓倩的手安静地等在门外。 许久,没有人回应。 “林阿姨。” 乔淳谦又叫了几声,仍是没人回应,倒是自己的右手开始奇怪的颤动。 他低下头,发现是宓倩捂着嘴在偷笑,她眼睛都眯着,像是掉进了米缸的老鼠。 “你做了什么?” 乔淳谦松开抓着她的人,觉得自己长久保持的耐性要被崩裂。 “嘿嘿嘿……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正好我爸妈有假,前几天我就劝他们去甜蜜双人游了。现在我家里没有人哦,你总不能让我走吧。” 宓倩理直气壮地叉腰,很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阴谋得逞的反派特质。 一时间乔淳谦都不知道该夸她还是骂她,一身的聪明才智,怎么就全浪费在儿女长情上了呢。 他也着实拿人没有办法,开着车将人又载回了公寓,还赔上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第69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1) 就是自那一天后,乔淳谦领悟了“打不过就躲”的真谛。 每日更加的早出晚归,天天待在公司。 宓倩也是见招拆招。 公司有些距离,来回的车也不是那么好等,白天还好说,晚上独自出门坐车也不安全。 她就拿出一部分钱雇佣了一名陪开车上路的教练,以极快的速度搞定了开车上路的问题。 然后回一趟家,将父亲闲置在家的车拿出来开,每天早早晚晚,不回来就去公司堵人。 乔淳谦有些不堪其忧,又不由为她的执着惊叹。 好像,即使自己不能回应她的感情,她也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喜欢他这件事。 可有一句话怎么说,人啊,话不能说太满,fg啊也不要立一立必倒。 打脸来得很快,也让人始料不及。 晚上七点。 一家高端商务会所的包厢里,乔淳谦坐在圆桌主位,面色沉静,与坐在他对面的几个老板模样完全不同。 乔淳谦的秘书章辽跟厨师沟通完菜单回来,正准备在他旁边坐下。 乔淳谦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明天不是请了假要陪父母做年度体检吗。” “那您这里……”章秘书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合作细节都沟通得差不多了,料他们也不敢生出什么是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乔淳谦抿了一口桌上泡好的茶,气定神闲的样子恍若高山般固不可移。 “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乔总。” 老板都让人提前下班了,他还矫情什么,章秘书出了门,乐颠乐颠开着车回家。 包厢的门,被人开了又关,一道道精美的菜品被端上圆桌,一起上来的还有几瓶年份好的红酒。 “乔总,来喝酒,喝酒。” 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殷勤地给他面前的杯子盛上红酒,然后给自己倒满一杯,端起一饮而下。 “乔总,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这话大家都知道是客套话,乔淳谦却仿佛只能领悟到表面意思,当真随意,只唇瓣沾了点红酒的水光,那酒杯里的酒水位线都没降一点。 那敬酒的秃头男人面色僵硬,讪讪地退了下去。 后面又有几个中年男人上来敬酒,得到的都是与秃头男人一样的结果。 “装什么呀,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 “继承公司才一年,这架子倒是大得很。” “才二十多岁,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几个中年老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嘴上却在和旁边的同样处境的老板小声骂着对面的乔淳谦。 也可惜他们只能嘴上说说安抚一下受伤的人,谈合作时还是得低声下气,求着自己看不上的黄口小儿与自己合作。 酒过半巡,几个中年男人脸喝得紫红,话里也没有个遮拦,原先藏着的龌龊心理也吐了出来。 “哎呀,光吃饭有什么意思。服务员,找几个女人上来一起玩玩。” 乔淳谦冷眼看过去,几个人全都放飞自我的嘻嘻哈哈,也看不出他的眼色,狼狈为奸的样子尤为恶心。 ‘得让章辽找一些新的合作方,这一批次合作过后,以后就不要再合作了。’ 他喝着茶,心里默默想。 没有等许久,一个精明长相、四十来岁的男人带着一批浓妆艳抹的女人进来。 那几个啤酒肚的中年老板立刻每个人搂住一个女人,自己快乐后也没忘记“安排”这场局的老大。 “去,去去,那个最漂亮的,坐在乔总旁边。陪他陪好了,小费我这管够。” 这种事在男人的酒桌上很常见,他们也有统一的话术,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或者是共犯言论,大家都这么做我不照做合作怎么谈。 反正舆论一向站在他们这方,总有人愿意为他们洗白,享受了快乐了还能不被指责,谁不喜欢接着干呢。 但乔淳谦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在他心中,如果以后有了妻子,必定要对她忠贞不二;即使现在没有妻子,也不能玩弄别人的身体和感情。 所以,乔淳谦目光一厉,制止了女人的靠近。 “我不用。” 声音如高山之巅的白雪,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搂着女人的啤酒肚男人还想再劝,被那冷淡如冰的眼神看一眼,立刻歇了想法。 酒足饭饱,几人开始商量起合作的最后细节。 乔淳谦淡淡的几句话,利益上就吃掉了几个点,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看得其余的几个老板牙痒痒。 可不谈不行,合作了只是少赚一点,不合作,那就是毛都没得赚。 现在生意不景气,好不容易靠着一项技术攀到有实力的大老板,就算赚的少,那都要搭上去的。 但现在真的达成合作,几个人心里又不是很舒服。 平常的应酬,哪一回不是玩得宾客尽欢,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敬酒敬酒他不喝,一起找女人陪他拒绝,显得多清高一样。 这叫几个人怎么能看他顺眼。 看乔淳谦放下筷子低头喝水没注意他们的时候,一个啤酒肚男人和一个秃头男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没一会儿,那个最漂亮的女人端着两盏青花瓷水杯回来。 “乔总,今天和您合作真是愉快。那饭也吃得差不多,我敬您一杯,这局咱们就散了?” 秃头男人示意女人将茶杯端给乔淳谦。 见他想拒绝,秃头男人又添了句,“您放心,这是茶,不醉人的。” 乔淳谦犹豫了几秒,实在不想再和他们纠缠,点头,“好。” 秃头男人拿起靠外的一杯就想和他碰杯,被乔淳谦叫住,“等等,我拿你那杯。” “啊?”秃头男人惊了一下,然后又笑开,“好,好,您先挑。” 乔淳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微苦的温热感觉划过喉咙流入腹中,确实是茶水的味道。 秃头男人也将茶盏中的茶水一口气喝完,他喝完后还将茶杯翻转过来,示意杯中的茶都被饮尽。 “时间也晚了,大家就回去休息吧。” 乔淳谦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没管一个个离去的人影。 第70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2) 不知怎么回事,就多坐了这么一会儿,乔淳谦感觉自己全身开始发热,玉色的脸颊染上两团酡红。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自己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和唯一一次喝醉的感觉十分相像。 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自己酒量不好是他早就知道的,上一次醉倒也不过是喝了一杯白酒。 现在只是有些迷糊,是正常的轻度醉酒反应。 唯一没料到的,不过几口红酒沾了唇,自己就醉了吗? “今日这酒是上了年份的,度数有些高,后劲大。乔总,我送您吧。” 乔淳谦半清醒的理智分析了一下他说的话,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抛之脑后。 啤酒肚男人起身走到乔淳谦的身边,经过秃头男人身旁时和他对了下眼神。 这下就不信还撕不掉他那层假面具。 什么端正君子,不近女色,谁信啊? 男人,不都那个样。 和乔淳谦喝茶犹豫时的猜测一样,茶中确实被下了些小东西。 他们这群玩得好的中年老板里,就秃头和啤酒肚玩的最花,对一些助兴小玩意也懂得最多。 下在茶水中的是一种无害纯刺激的助兴药品。 男女皆可用,用后不管是千杯不醉还是一杯就倒的人,都会感觉自己像喝醉了一般。 但不影响能力,反而还会让人更加兴奋,欲望更胜从前。 所以,乔淳谦说要交换茶杯时秃头男人虽然惊讶,却不慌张。 两杯茶都有药,哪一杯他都逃不过。 秃头男人自己也喝了药,但这又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找熟悉的人发泄欲望。 接下来的计划,就交给啤酒肚男人。 公寓。 宓倩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目光呆滞无神,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就不是专门抽时间来追剧或者娱乐的,手里拿着遥控器几个电视台来回的换。 直到似乎是耗尽了耐心,电视被无情地关上。 宓倩按亮手机屏幕。 都晚上九点了,人竟然还没回来。 虽然乔淳谦是在躲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却也没放弃自己的规律作息。 每天都是晚上十点睡,早上六点起的,自她来这边起,几乎都没有更改过。 是还在公司吗? 宓倩点开聊天框,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公司离公寓有半个小时的距离,洗漱换衣服都要时间,现在还没见着人影,难道要破了他的规律作息。 宓倩觉着不对劲,也不想继续枯坐在公寓里等人,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乔淳谦的公司她来了几回,还算熟悉,停下车,往办公大楼看去。 楼里一片漆黑,没有人的踪迹。 疑问在她的脑中盘旋,宓倩打开手机和人发消息,等了会儿没人回应,打电话也是关机的状态。 她意识到:乔淳谦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于是,一个电话打给他的专属秘书章辽。 章辽似乎很是震惊, “乔总还没回去吗?他和几个合作方谈合作,让我先回去了。这个时间,饭局应该结束了的。” 宓倩重新启动车,打开手机上的导航,急促发问: “他在哪里谈的合作。位置发给我,我去找人。” 章辽动作很快将谈合作的地点发了过来。 宓倩将其复制到导航中,根据导航行驶很快到了这家高端商务会所。 好不容易找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将车停好,她走进大门。 一眼就看到一直不回消息的人。 乔淳谦靠坐在大堂沙发上,双眸闭着浅眠,眉头拧起,看着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宓倩上前几步,这才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 隔的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仅凭借两人的嘴型和态度,大概可以判断出那男人地位应该比女人高,他似乎在交代女人做些什么。 交代过后,男人脸上多出嘲讽恶心的笑容,转身朝内室走去。 大厅里只剩乔淳谦和浓妆女人。 那女人往乔淳谦的方向凑近了几步,定定地盯着他。 富丽堂皇的装饰中,一盏极尽奢华、嵌满水晶滴珠装饰的灯轻轻摇晃,散漫的光线点缀在乔淳谦没有缺陷的脸上,莫名多了一种庄重神圣的光芒。 对于女人来说,这光芒也不能阻挡完成工作拿到赏金的诱惑。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先生?先生。您醉了,我扶您到对面的酒店休息好吗?” 乔淳谦睁开了眼,看也不看眼前的人,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先生。” 浓妆女人伸出手想去拉乔淳谦的手臂,乔淳谦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想也没想就往旁边躲了一下。 宓倩脑中的警报响起,她赶紧小跑进去,声调高昂。 “你干什么?” 乔淳谦刚避开别人的触碰,动作过猛本就难以保持的平衡瞬间消失。 他步伐混乱,踉踉跄跄,与从前每一步都像要丈量过的模样大不相同。 宓倩赶紧上前搀扶住人,乔淳谦鼻尖盈上熟悉的青涩木质香味。 家里的洗浴用品都是他自己采买的,这是家里的味道,乔淳谦心下稍安,低头凑近到女孩的颈窝处靠着,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欲狩猎的野兽。 他只记得公寓里的洗浴用品是自己买的,却忘了宓倩来公寓的第一天,他便送了同系列同香味的洗浴用品给她。 这是他自己的味道,但现在,也是宓倩的味道。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的重量是她不能负担的,即使现在只有一个脑袋压着,宓倩也是调整了好一会儿姿势才站直身体。 怕站久了两人都摔倒,宓倩就这么负担着一个脑袋,扶着脑袋主人的手往外走去。 尽快回到车里,就能解脱了。 转身刚迈开腿,身后女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你是谁,这是我们的贵宾。他喝醉了,我要带他去对面酒店休息,你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带走。” 宓倩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忽略了谁,她低头看看有些醉态的乔淳谦,又望向女人。 刚刚她应该是想搀扶醉了的乔淳谦吧,是会所的服务员?那是没恶意的咯。 第71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3) 宓倩以为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怕她被上级批评,认真解释道: “我认识他。他…他是我哥哥。你和你的老板说,他被家属接走了,老板不会骂你的。” 话罢,宓倩朝女人点点头,就想继续拉人走。 “等…等等。那我怎么确定你的身份,万一你不是呢?小姑娘,要不你还是自己先回去,我把这位先生送到酒店,明天酒醒他自会回去的。” 女人不相信的看着她,走上前想接过乔淳谦。 宓倩艰难地往后退了退,避开她的手。 她说的话有一点道理,但自己就是不想把人交给她。 宓倩想了想,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将他垂着的头抬起,费力拨他的眼睛: “乔淳谦,乔哥哥,乔哥哥,你醒一醒。” 叫了一会儿,乔淳谦睁开眼睛,迷蒙的双眼看了她一眼。 “乔哥哥,你看,我是谁?” 宓倩引导他的回答。 乔淳谦迟疑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回想,半分钟后,才慢吞吞吐出两个字,“倩倩。” 他的模样异常乖巧,严肃古板的面具被揭下,露出可爱的一面,让人不禁想伸手揉捏。 宓倩垂下的手虚空捻了捻,在脑海中想象那样的感觉,感觉心里的恶趣味被满足。 这才看向对面, “这下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吧。本来就是乔哥哥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人的。他要不回去,秘书哥哥可要来找你们老板了哦。” 女人没有法子,跺跺脚转身进了内室,颇有种阴谋未得逞的恼羞成怒。 宓倩再次费力将人撑起,两人搭在一起像是连体婴儿,摇摇晃晃地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将人塞到副驾驶,宓倩嘱咐半睁着眼的乔淳谦, “乔淳谦,你把安全带系上啊。” 然后自己往驾驶座走去,刚插上钥匙启动,随意往旁边一瞥。 乔淳谦眼睛竟然闭上了,他就这么往位置上一靠,姿态悠闲,睡姿惬意。 安全带也没系。 平时都是他照顾宓倩,现在什么都反过来,宓倩觉察出几分趣味来。 她倾身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扣上,起身时,看到他睡得安详舒服,沉静得像小王子一样。 宓倩有些诡异的兴奋,又有些害羞,拨弄了下他过分纤长的眼睫毛。 等人似乎有睁眼的迹象,她立刻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开车回去的路上,乔淳谦也是过分安静。 他醉酒后倒是安分,只是人毕竟有那么大个块头,下车时,她又是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人弄回公寓,送进他的房间。 宓倩扛着人,用力把他往床上一甩,乔淳谦那些昏沉的睡意被驱散。 他眯着眼,眼睛只睁开一条缝,被纤长的眼睫毛挡住,没人知道他是醒来的样子。 宓倩扭扭脖子,甩甩胳膊,缓解完压在身上的痛感。 一低头,就看见乔淳谦的脸又红又热,嘴唇干涩,看着很是难受的模样。 宓倩点开手机,打开搜索软件,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喝酒喝醉后怎么缓解不舒服的感觉?’ 醒酒汤? 她打开房门,走到了厨房。 一顿嚯嚯后,好险没把厨房点着。 宓倩看着小锅里颜色诡异的不明物体,思忖几秒,最后还是放弃了把它端给乔淳谦喝的邪恶想法。 她从储物柜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往里面倒入三分之一开水,剩下的位置用冷水填满。 一杯温度正好的温水就被她捧着往乔淳谦的卧室走去。 宓倩不知道乔淳谦只喝了,不,是唇上只沾了几滴红酒,看他醉得厉害的样子,以为他喝的不少。 看他那么不舒服还口渴的样子,猜想喝点温水也会舒服一些。 好吧,主要原因还是她实在是做不会醒酒汤。 在她离开卧室后,乔淳谦睁开了眼,不是半睁,也不是迷蒙地眯着眼,眼睛完完全全地睁开,和平时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像醉不像醉。 眼前并不朦胧,意识有些不清醒,又好像十分清醒,有些上头,全身好像被烈火焚烧。 不全是单纯的热。 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渴望与躁动折磨着永远克制的乔淳谦。 大抵人都是这样,忍耐的久了,释放的时候就会格外放纵。 乔淳谦从床上坐起,用力拉了拉白衬衫前的领带,又抓住衣领用力扯开,一小块皮肤被暴露在外面,扯松的黑色领带也虚虚地垂在胸前。 野蛮,放纵,现在的他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与从前严格拘束自己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静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外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乔淳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遵循着本能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啦啦啦嗯嗯嗯。” 是少女轻快的哼唱语调。 脚步声渐近,“咔嚓”一声,宓倩打开房门。 眼前一片阴影,宓倩抬头,乔淳谦一手撑在门边的墙壁上,低头看她的眼神疑惑、迷茫。 “你醒了,要喝杯水吗?” 宓倩只注意到乔淳谦依旧干涩的唇,举起手中的纸杯开心道。 在乔淳谦的视线里,眼前的女孩眼神亮晶晶的,嘴唇水润饱满,像是有什么在诱惑着他。 他好渴,咬上去,一定能解渴吧。 这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就不能被压下去。 乔淳谦低头,决定遵循内心的声音去吻那诱人的唇,将将要贴上的时候,宓倩头往后缩了缩,她疑惑开口。 “怎么了乔……” 话没说完,端水的一只手被攥住压在头顶,另一只手捧着后脑勺,旋转间,人被压在了门板上,乔淳谦没有犹豫,深深吻了上去。 “啪。” 水杯坠在地上,泼洒出来的水珠将两人的衣服下摆沾湿。 黑色的西裤颜色更加浓郁,像深不见底的洞穴,要拉人坠入。 浅色的裙摆被点缀在漂亮的“花瓣”,微微的凉意贴在腿上,宓倩轻声“嘶”了一下,就被吮吸遍双唇的人找到机会,将舌头探进去开始巡视领地。 “不……” 宓倩含糊着说出意味不明的言语,未被束缚的手推着眼前霸道的男人。 第72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4) 手刚触到对方的身上,宓倩就被这奇异的触感惊呆了。 她尝试着转个角度往下瞟,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 乔淳谦衣服居然没有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锁骨以及锁骨下一寸的位置暴露在人眼前,一览无遗。 甚至,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些不该她看到的东西。 宓倩的手突然就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脸颊通红,瑟缩着,害羞着,短暂失了抵抗的力气。 进攻方却不会懂什么叫中途休息时刻,见猎物后退服软,他加大了进攻的速度,更加没有节制地用舌卷走解渴的甘霖。 无尽的索求。 越发贪婪的唇舌。 都让宓倩感到无所适从。 “啊。” 乔淳谦感到舌尖一阵刺痛,松了力气从宓倩的唇中退出。 宓倩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奋力挣扎着,终于从他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乔淳谦。” 宓倩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客厅,厉声质问。 乔淳谦没有说话,脚步沉稳,往前走了几步。 宓倩看两人的距离被拉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在沙发后面警告着不断前进的人。 “你不要过来,你不准往前走了。你再走,再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乔淳谦乖乖停了下来,他目光看起来那么澄澈,就像刚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那样。 宓倩却没有放松警惕,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的身上。 “啊——” 乔淳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揉额头,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 宓倩悄悄从沙发后探出脑袋,如警惕的小兽般探查外面的环境。 “喂,你还好吗?” 她试探的发问没得到回答。 乔淳谦仍然在低声呻吟。 宓倩终究敌不过心里的担心,往前走了几步,关心地查看对方的情况,“你怎么样?” “啊!” 与关心一同前来的是自己摔倒的惊呼。 靠近沙发的位置都被铺上了柔软的毛毯,摔下来并不疼,何况乔淳谦还将自己的手垫在了她的头下。 可令她害怕的不是摔倒的疼,而是汹涌而来的亲吻。 唇被堵住。 那双大手如铁钳般让人动弹不得,只能等对方主动松开。 吻了不知道多久,乔淳谦似乎才想到对方需要休息,暂时从自己沉醉的地方退了出来。 可就算是让人休息,他也没从少女的身上下来。 乔淳谦就这么虚虚压在她的身上,头仿佛过沉,只能靠在少女的脖颈处。 “倩倩。” 粗重的喘息声和低哑呼唤名字的声音透过敏感的耳朵直击女孩的心灵。 宓倩脸红透了,像被晕染的酒意熏醉,神情有些不解,也有些羞涩。 她不解,乔淳谦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羞涩则是,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主动索吻,虽然索求过盛,唇被咬肿,少女的情意也不会使她对人过分苛责,迟来的甜蜜涌上心头。 “乔……你起来,回自己房间睡觉。” 她现在连喊对方的名字都觉得害羞,催促人离开的声音细弱柔媚。 单纯的少女只以为亲吻便是情感抒发最猛烈的形式。 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像是提示,提醒凶猛的野兽,最香甜的食物要叼回最隐秘的洞穴里品尝。 “呀。” 宓倩被打横抱起,往乔淳谦房间的方向走去。 “干什么呀。” 宓倩疑惑抬头。 “哐当。”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她后知后觉感觉到害怕。 乔淳谦将宓倩轻轻放在床上,还没做出什么动作。 宓倩就往旁边一滚,然后一跃而起,从另一边下床往门外跑去。 十米,五米,一米,离门口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的脸上浮现轻松的神色。 手方放到房门的金属把手,就被乔淳谦从背后轻松拦腰抱起,转而往才逃出的方向走去。 “呀呀呀。” 宓倩胡乱动弹着,想要逃出现下的境地。 事实是,毛绒的小兔子拖鞋掉在地面上,无人拾捡。 宓倩也被按住床上,无人解救。 “放开我,放开我。” 宓倩顾不得害羞的情绪,两只手举起推拥着想压下来的男人,失去鞋子庇护的白嫩双脚也不安分地踹着。 这给乔淳谦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即使头脑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但毕竟是才智过人还跳级好几次的大学教授,深刻了解难题是要一步步攻克的。 他不疾不徐,缓慢开展手下的行动。 乔淳谦跪趴在她的身上,膝盖抵开少女的两腿,狠狠制住,让双腿无法逃脱,也扑腾不起来。 第一个困难,解决。 再一只手抓住两只胡乱推拉的小手,单手扯下胸前的领带,将双手绑缚于头顶。 墨色的领带缠绕在洁白的手臂上,似堕神纠缠着神圣的天使。 第二个困难,解决。 接下来,就到他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此刻,乔淳谦眼神明亮,比未醉时看起来还要神采飞扬。 宓倩一瞬间都分辨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喝醉。 她也没有分辨的时间了。 乔淳谦已经深深吻了下去。 他炙热的吻落在了女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少女湿了裙摆的衣服被解开随意扔在地上,金丝眼镜也被摘了卷在少女的裙摆中一同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金属触地声音。 “哗啦哗啦”。 衬衫上整排的扣子脱落在地板上滚动,衣服落在地上。 抵死缠绵。 不辨日夜。 初次开荤的男人如狼似虎,不知餍足。 原本还能大声怒骂的人最后只能嘤嘤哭泣。 可即使委屈求饶,她也没有被放过。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暧昧的声音渐渐停息。 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隐约的光亮刺激着闭合的眼睑。 宓倩用手揉了揉肿胀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各种不适的感觉袭了上来。 浑身酸涩。 少女柔顺的青丝垂在身后,拉着被子遮住印满嫣红痕迹的雪肤,红润的唇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宛如娇艳盛放的玫瑰。 她双目呆滞,沉默发着呆,完全不敢回想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第73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5) 宓倩双目呆滞,沉默发着呆,完全不敢回想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乔淳谦从浴室走出去,衬衫上每一颗扣子都被扣上,包裹的严严实实,整个人衣冠楚楚。 发丝湿润,软软地搭在额前,倒显出几分乖巧。 要不是脸上的那一抹餍足,还真看不出来他是昨天那个不知满足、纵欲过度的禽兽。 “你醒了。” 乔淳谦看见宓倩呆坐的模样,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心,像是怕自己的话带刺,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弄伤。 宓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其实昨晚中间的时候,她就看出乔淳谦状态绝对不对劲。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乔淳谦,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是相处近三个月她能够确认的事情。 事情到底发生了,问她有什么想法,好像没有。 责怪怨恨?也没有,毕竟他不是有意的。 宓倩真的心大,有点子没心没肺,从前追求乔淳谦被多番拒绝的时候不难过,现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说过就过。 乔淳谦不知道宓倩心里在想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诚恳道歉解释: “对不起,昨天我被人下药了。那些人我会处理的,你想对我怎么追责我都认,报警或是其他,我会配合的。” 宓倩有些明悟,难怪,昨天的样子像是颠覆了从前的印象,她还以为乔淳谦出现了第二人格呢。 她这个年纪的人,不少都沉迷于神秘的心理学,甚至犯罪心理学。 宓倩也不例外,以至于昨晚为了防止因过于欢愉带来的刺激,她还出神猜测了一下乔淳谦做出这样举动的缘故。 当然,出神的结果就是另一位因不满强迫人接受的过度亲密。 但是追责,她脑海中浮现出乔淳谦被铐上手铐上社会新闻的画面,还要被P上马赛克。 咦? 她摇摇头甩掉奇怪的画面,看乔淳谦异常愧疚的模样,宓倩开口: “不,不用报警。” 少女往常脆甜的声音沙哑,有种沙地玫瑰被摧残但坚挺的性感。 这声音让两人不由都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垂头敛眸,脸上表情极不自然。 房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乔淳谦才再次开口,“我会对你负责的。等你满二十岁,我们就结婚。放心,我会把一切处理好,不会耽误你的学业和其他事情的。” 宓倩陡然像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她的表情慌乱,急忙拒绝,“不……不要,我不用你负责。” 乔淳谦疑惑地看着她。 心里又是惊讶又带了些说不出的烦闷。 她也知道,自己的言行属实让人看不懂。 既然没有想报警抓人,那么她对乔淳谦必然没有怨毒仇恨的想法,或许,其中也有之前暗恋的情愫作怪。 可又不想让人负责,那难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宓倩在心里无奈苦笑。 若是从前乔淳谦说这样的话,她肯定会高兴。 毕竟,负责这两个字,不说太过遥远的结婚,最起码一个男女朋友的名分是跑不了的。 与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一想起昨晚乔淳谦的过分对待,脸颊便红的不成样子,脚开始酥麻发软。 超过阈值的快乐,有些让这个没怎么见过成年人世面的少女感到害怕。 ‘要是有了名分后,这样的事情肯定少不了的吧。’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宓倩坚定了自己拒绝乔淳谦话里意思的想法,可这样的理由,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因此她低下头,沉默以对。 乔淳谦也不可能强迫人说理由。 他想,也许是倩倩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太着急,需要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也给她一些独自思考的空间。 于是,乔淳谦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恍若不经意说道:“八点二十六,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九点上班,半小时车程,此时出发正正好。 宓倩头瞬间抬起,眼里带着期盼和催促。 这下无奈的人变成了乔淳谦。 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一步,被追求时他步步后退,轮到自己想往前,人却撒丫子就跑,态度避之不及。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遵从倩倩的想法。 乔淳谦从床头柜拿出车钥匙,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离开卧室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认真叮嘱: “昨天……昨天你有些累了。我先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昨晚的事情我晚上回来了再聊。” “嗯。” “我给你定了早餐外卖,记得吃完早餐再睡,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嗯。” “昨天的衣服不能继续穿了,我洗好了晾在阳台上。如果你要回房间换衣服,可以先穿我放在旁边小柜子上的睡袍,是新的,只过了水,我没穿过。” “嗯。” “咳,等会还有跑腿送避孕药。昨晚没有做措施,要是出了意外对你现在不好。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说一句,宓倩就敷衍的应,点头表示自己听到。 直到最后一句话,两人的脸猛然爆红。 等乔淳谦离开房间关上门,宓倩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乔淳谦从来没交过女朋友,房间里没有防护措施是正常的事。 但是什么叫下次不会了,还有下次? 宓倩表情瞬间惊恐,还想躺着补补觉的想法都消失了。 窗帘虽然被拉着,没有人可以看到屋内的景象。 宓倩还是有些害羞,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探出一只白嫩爪爪往床边摸索,摸索,摸到柔软的触感后,一抓,白色的睡袍被抓进了被子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个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长发少女冒了出来。 她动作偷偷摸摸但迅捷,将两只脚套进兔子毛绒拖鞋里,“噔噔噔”地离开卧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重新洗过澡,换好自己的衣服,宓倩开始收拾行李。 她在这住了将近三个月,来时带的东西不多,这几个月里添置的小玩意儿却不少。 一顿操作猛如虎,宓倩抬头一看,屋里乱七八糟,还有一大半东西捡不进带来的小行李箱里。 没办法,她只好装了些自己的衣物和重要东西,然后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走到客厅,一个同城市的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第74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6) “您好,请问是宓女士吗?这里有您的两份跑腿订单,我这边马上到了,麻烦您出来签收一下。” 宓倩想起来乔淳谦出去前说的话,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 她正饿着呢,还有,那个药,也不能忘记。 于是,宓倩将行李箱放到了门口的位置,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等待跑腿小哥将东西送上来。 没过多久,门铃声就响起。 宓倩开门接了东西,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打开查看。 一个袋子里是药品,她也不懂这药的吃法,也不知道怎样吃药效最好,搜了几个软件后也没摸索太清楚。 最后决定现在吃,早餐半小时后再吃。 宓倩端来温开水,掰开一粒药往嘴里一丢,和水简单地咽了下去。 怕自己忍不住提前开吃,她连早餐的那个袋子都没碰。 等了半个小时后,宓倩才打开另一个包装袋。 里面的东西不少,有一份醇香还热腾腾的红豆糯米枸杞粥,一份温州瘦肉丸,一小包梅菜鲜肉小烧饼,还有一杯黑米豆浆。 甜口咸口都有,多方位满足顾客口味。 包装袋外面还印着餐厅的招牌,宓倩仔细辨认,发现居然是上次乔淳谦带自己去过的中餐厅。 “那餐厅看起来那么高大上,居然还提供这样的简单早餐啊。” 宓倩轻声感叹了一句,低头轻嗅,鼻尖盈满诱人的食物香气。 不管啦,她要开动了。 这位厨师应该是提前知道顾客的胃口,虽然早餐种类比较丰富,但其实每一份餐品分量都不算很大。 宓倩一种种地尝过去,最后竟然将所有东西都消灭了干净。 “好满足啊!” 她喟叹出声,将最后一口豆浆吸进喉间,然后靠着沙发往后一躺,许久都不想起来。 吃饱喝足,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困意瞬间升了上来,宓倩都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我就眯一会,眯一会儿就起来。” 一会儿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计时单位。 约鸽子精朋友,她的一会儿也许会是让你等到天荒地老。 宓倩嘴中的一会儿没那么可怕,可等她再睁开眼,还是不由被吓了一跳。 她清楚地记得,用完早餐差不多是十点,现在时间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半。 早饭刚吃完就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呸,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中午的休息时间,乔淳谦是可能会回来的。 万一正好碰到,那不就尴尬了。 越想宓倩心里越紧迫,赶紧提着行李箱一溜烟回到了家。 公司。 乔淳谦处理工作的间隙瞥了眼时间,他的动作立刻顿住,沉思了一会儿,他合上文件,出了办公室。 打开门,章辽站在门口,看到总裁,他开口: “乔总,这是您要我搜集的昨晚合作方的一些信息。然后……” “好,我知道。东西放在我桌上,等我下午回来处理。” 乔淳谦制止他继续汇报工作,脚步比从前快了些,头也没回地下了楼。 章辽遵循总裁的吩咐将东西放在桌上,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却不由得升起许多疑惑。 明明乔总来的时候催调查催得那么急,怎么好不容易收集到了又置之不理。 现在有什么比找到他们错处,然后借此处理掉合作更重要呢。 章辽不懂。 乔淳谦下了楼,启动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准备一份宓倩爱吃的午餐。 虽然他是客户不需要预定,临时让厨师做菜也是要一些时间的。 乔淳谦耐心的等了半个小时,才开车回到公寓。 打开门的一瞬间,想到宓倩,嘴角不知为何轻轻勾了起来。 门被打开,客厅里空荡荡的。 乔淳谦将打包的午餐放在茶几上,又去开自己的房门。 卧室里,被子凌乱的堆在一起,出去时躺在床上的人影不在。 乔淳谦抿唇,心里预感到什么,只是不愿深想,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倩倩,醒了吗?该吃午饭了,睡太久会头疼的。” 一片寂静。 屋内有些过于安静,安静得似乎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 可就是听不见宓倩的半点声音。 乔淳谦又敲了几下,都没得到回应,他低下头,眸色深沉,拧开了宓倩居住的卧室。 从宓倩住进来之后,乔淳谦就再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也不知道这个房间变成了什么模样。 现在进来,就发现房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鹅黄色的床单上摆放了一长串不同种类的玩偶,精致小巧的摆件堆放在床头柜和梳妆台上,处处充满少女心和生活小情趣,温馨又浪漫。 这装饰与宓倩一样活泼热闹,乔淳谦捏了捏落在床脚的绿色小恐龙,不由会心一笑。 再往旁边看,小书桌上,一本书打开了倒扣着,像是主人没有离开,只是暂时有事而已。 但就是这样,乔淳谦也能确定宓倩离开了公寓。 消失的行李箱,阳台上不翼而飞的衣裙,还有杂乱的鞋架,都在印证他的猜测。 心中蓦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失落与恐惧之感,他不敢深想。 乔淳谦拿出手机,给宓倩打电话。 可她电话没接,发消息也不回,这样的场景乔淳谦总觉得很熟悉。 思考了一会儿,才发现和从前自己拒绝告白刻意疏离她的方式极为相似。 不知道从前她会是什么感受。 乔淳谦像是被什么刺过一般,自深处泛起隐秘的心疼。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半。 乔淳谦猜到她应该是回了家,可午休时间短暂,去宓倩家路途遥远,至少都需要一个小时,下午的工作也不好推迟。 他只好暂时放弃,开车回了公司。 简单在外面买了点面包牛奶吃过,乔淳谦也没午休,回到公司立刻就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 这一处理直接就处理到了下午六点。 乔淳谦摘下眼镜,大拇指和食指并拢捏了捏鼻梁,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两分钟。 等缓解了一些疲劳的感觉,合上文件径直离开。 他开着车,眼睛不经意扫到周围的风景,眼里不由多了些迷茫怅然的感觉。 自高考后越发陌生的路线,竟然在这三个月里变得熟悉起来。 而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多了一个宓倩。 悄然,一些隐藏了许多的事情偷偷冒出了小芽。 那动静太小,没引起身体主人的发觉。 第75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7) 一个小时后。 乔淳谦站在宓倩的家门口,抬起手敲门。 声音不轻不重,却一定能让内室的人听见。 不过片刻,熟悉的少女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与问询声音一起来的还有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只一步之遥,脚步声停住。 屋内传来宓倩慌乱的询问,“你怎么来了?” 乔淳谦声音平静,“我来找你谈上午没谈完的事。” “我不想谈,你回去吧。” 宓倩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谈昨晚的事情,逃避是她脑中唯一的想法。 “倩倩,开门。” 他语气温和中带着些严厉,像是上课时老师的指示,宓倩不由自主地就把门给打开。 等反应过来想关上时,乔淳谦已经顺着半开的门缝挤了进来,头发也因为被狭窄的门缝挤过变得有些非主流。 宓倩有些想笑,好奇怪,他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吗。 心中的那点慌张也随着突然的笑意消失,宓倩把人带到客厅坐下,准备迎接谈话。 既来之则安之,人都逼上门了,她还能怎么躲呢。 宓倩这人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心理素质极好。事情摆在眼前了,她就不着急了。 本来嘛,反正躲也躲不掉,那就只有两种方法:要么莽,要么摆(烂)。 “谈就谈吧。” 宓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手里还抱着个圆胖的仓鼠,手放在软乎乎的肚子上来回摩擦。 她摆了。 乔淳谦不自在的咳了咳,将杂乱的头发理顺,恢复平日里端正的形象后,说道: “关于昨天的事情,我希望我能为你负责。你觉得结婚这件事说起来太过遥远的话,我们可以先做男女朋友。” “等你完成学业,再考虑领证办婚礼的事。” 宓倩差点被口水呛住,急声问: “你怎么就避不过结婚这件事呢?” 乔淳谦不理解,昨晚的事怎么能绕开结婚呢。 宓倩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个意思,颇有些哭笑不得。 从前听社区里流传“婚后才能且只与妻子性行为”的经典语录原来是真的啊。 她没有亲耳听到过,还以为是人拿着他的话魔改呢。 老古板,真的是纯正的老古板。 宓倩虽成年还没多久,却自认洒脱和思想与潮流接轨,看着这大七岁的“老哥哥”,劝道: “现在不是以前,不要把第一次看得那么重要。” 然后说出了那句霸总界流传的渣言渣语,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昨晚的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看吧,这就是爱与不爱(也许是忘了爱着)的区别。 喜欢上头的时候看他什么都好,喊着年龄不是问题云云的话追求爱情。 现在理智一回来,都开始在心里喊人“老哥哥”了。 渣,属实是渣。 乔淳谦有些难以接受她说的话,以及她表现出来的态度。 但看她也不会退让的模样,只好自己退了一步。 “那结婚的事情先不谈。我们可以先做男女朋友,你原来喜欢我的……吧?” 乔淳谦都有些不确定她从前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了些气虚。 宓倩挠了挠头,喜欢是喜欢的啦。 她对乔淳谦的好感并没有因为昨夜的事情消失。 可是吧, “不,还是不用了。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之间确实隔着很深的沟壑,年龄差,经历的事情,这些都可能会造成我们恋爱时的矛盾。” “就和你之前说的那样,你把我当妹妹,我把你当哥哥,好不好?” 宓倩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前面对乔淳谦的执着追求,被拒绝多少次都厚着脸皮追在后面,还用了不少计谋。 她也不想计较如果昨晚的人不是她,乔淳谦会不会跟对待自己的方式一样要求负责,一个劲地把人往外推。 好吧,其实如果昨夜换了别的人后乔淳谦的态度不变的话,她还是会不开心难过的。 可是——这都敌不过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成熟的成年人与刚迈入这一阶段的成年人对爱情的理解与对待方式。 她喜欢归喜欢,但作为一个才从繁重学业中解脱出来的少女。 她想的爱情很简单,不过是想搞搞纯爱,拉拉手,感情热烈情至深处,最多拥抱接吻什么的。 宓倩虽说成年了,也还没做好完全不步入成年人世界的准备。 那一步,有点太大了。 而且就像乔淳谦之前说的一样,他都25了。 听说老男人不开荤还好,一开荤就停不下来了。男人过了25,如狼似虎。 她还小,只想搞单纯的纯爱,太刺激的玩不来。 宓倩侧过头,背着乔淳谦吐了吐舌头。 “可是。” 乔淳谦想说些什么,都敌不过宓倩避之不及的态度。 “好的,我知道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吗?之前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宓倩,不就是因为认定她太过年轻,对于感情持有好奇却不够认真吗。 现在她的表现如同自己曾经猜测的那样,不在一起不是正好吗? 心里找着无数措辞说服自己,可还是难以自控地感觉到全身变得僵硬。 乔淳谦面上恢复往日的平静,他似乎变回了那个照顾邻居妹妹的大哥哥,问道: “你吃晚饭了吗?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声音中有些微没控制住的颤抖。 “不用了哦,我点了外卖,已经吃过了。” 宓倩见他准备放弃自己固执的想法,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林阿姨和宓叔叔还没回来,要不然你还是先在我那儿住段时间,等他们回来后再搬回来。” 乔淳谦不想就这样离开,环顾四周,屋内有些暗和过分的安静,又提出了一个提议。 “不用啦。” 宓倩再次拒绝,“他们说明天就回来的,我要开学了嘛,总得送我去学校的。” 乔淳谦沉默,理智不断说服自己离开。 自己毕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既然不能负责,他就想用其他方式照顾弥补自己的错误。 看宓倩现在的表现,自己的照顾暂时是得不到接受的时候。 这样的话,一切从长计议。 “那我先回去了。” 乔淳谦终于提出告别。 宓倩将他送到大门口,笑的甜美,喊出了从前自己最不喜欢的称呼。 “乔哥哥,再见。” 看来她是真想把两人关系恢复成邻居兄妹关系。 乔淳谦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了许久,明明是从前自己最想要的,现在得到心里却不是滋味。 但不管如何,弥补倩倩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76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8) A大开学日。 宓倩从乔淳谦的车上下来,立刻脚底生烟跑到了宓父宓母的位置。 她从两人的中间冒出头,然后一只手挽一边的臂弯,嘟着嘴不满道: “今天开学为什么要叫上乔哥哥啊?还要我坐他的车,你们是不是要背叛我们的组织,哼哼。” 宓母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她在吃谁的醋。 “淳谦是学校老师,比我们不熟悉环境些。再说了人家主动提出照顾你,你还不满意了。怎么,最近对你太好了,给我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宓母用手轻轻拍了拍宓倩的后脑勺,让她认清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对淳谦礼貌点,人家照顾了你快三个月呢。” “哦——” 宓倩慢吞吞应了一声,对着停好车跟上的乔淳谦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标准又虚伪。 “乔哥哥,谢谢你送我来上学。” 乔淳谦淡笑出声,“没事的。正好我今天也要来一趟学校,顺便的事情。” “这样吗?那乔哥哥你赶紧去做你的事情吧,别耽误了正事。” 宓倩开心说道,话没什么问题,就是总给人一种“催促”“赶人”的意味。 宓母立刻用合拢的四指指背敲了她后脑勺一下,又横了一眼示意宓倩闭嘴,然后才温柔笑着看向乔淳谦: “哎呀,你看年纪小就是不会说话。倩倩是怕你为了她耽误正事,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的,林阿姨。” 乔淳谦点点头。 宓母又继续说道: “这孩子有一点说的对,淳谦啊,你有事忙的话就先去吧。中午你忙吗,不忙的话我们等会一起在外面吃个饭。你照顾了她那么久,我们都没好好感谢你呢。” 乔淳谦本想拒绝,但想到倩倩最近对他避着的态度,好不容易能与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林阿姨。那我们中午见。” 乔淳谦将他们带到志愿者学长学姐的位置,就暂时与他们分开。 宓倩跟着父母报完名,整理好宿舍后来到了A大对面的一家餐馆。 乔淳谦走到包厢门口,就听到宓母正皱着眉,有些担忧。 “怎么了林阿姨?” 他抽出宓倩旁边的椅子坐下。 宓倩立即搬着椅子往母亲那边移了些。 看着中间那个宽的过分的空隙,乔淳谦倒茶的姿势僵了僵,几滴开水溅了出来,他动动烫红的手指,笑的难看。 宓母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宿舍里有个姑娘和倩倩是高中同学,她们关系不怎么好,我有些担心。” 乔淳谦眼眸微动,温声安慰: “其实大学生活室友还是很重要的,人心莫测,越亲近越容易出现问题,您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诶哟可不是嘛,倩倩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我就担心她说些什么话得罪了人。” 宓母似找到战友,深有同感地感慨道。 “那这可怎么办呐?” 她眉心紧缩,更加忧愁。 乔淳谦状似不经意道:“其实A大也并没有要求所有学生都得住宿。” “这样吗?” 宓母有些惊讶,转而又有了别的担心。 她们家离A大有些远,住家里肯定不行。 让倩倩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吧,她又不放心。 嗯?一个人住,宓母的眼神突然亮起,看向乔淳谦。 “淳谦啊,你那方不方便再住一个人啊。” 乔淳谦像有些惊讶,转而明悟,他笑着说: “方便呢。正好上次倩倩还有些东西放在公寓没拿走,可以接着睡那个房间。” “我也要上课,送她去上课也是顺便的事,林阿姨也不用担心耽误了她的学业。” 宓母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这主意怎么想怎么满意。 宓倩不想同意,瘪着嘴在一旁哼哼唧唧。 乔淳谦转过头,看向她。 “倩倩,A大虽然是四人寝,但没有独立卫浴,军训期间洗漱可不怎么方便呢。” 阿这。 宓倩迟疑了,还没下定决心,宓母已经拍板决定: “那淳谦,我家倩倩就麻烦你照顾了。” 宓母本就是心疼女儿的性格,发现住宿舍有好几处不好的地方,自然是想方设法替她解决。 宓倩想了想,也没有激烈拒绝。 一时的尴尬算什么,洗澡都不方便才是最重要的事。 乔淳谦立刻给学院负责宿舍的老师打电话,三两下就把事情办妥。 好像晚了几秒某人就会反悔。 “好了,我已经和负责老师说过了。倩倩以后晚上去我那睡就行。” “欸。” 宓父宓母安心地离开,乔淳谦便看向宓倩: “倩倩,晚上我来接你。” 宓倩晚上要去开班会做自我介绍,本来早几天来的话还有空闲的时间逛逛校园。 但她是本地人,暑假又来了A大不知道多少次,报名最后一天才来学校,刚来就赶上了新生第一次班会。 “好。” 宓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乔淳谦和以前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具体的改变。 她只能暂时放置不管,转头去了教室。 自我介绍很无聊,宓倩记脸也一般,整个班介绍完她都没记下几个人。 听班主任说事情的时候,自己就在 路小颖:肿么样肿么样?你们班上有帅哥吗,给我留意一下,等我什么时候来你们学校谈一场异校恋。 宓小倩:没注意,但是我和你说,我们班任好多话,扯着扯着就扯到他研究的课题上了。 路小颖:6。你们不才开学吗? 宓小倩:还好大学班主任不怎么管事,要不然我都想哭。 …… 两人又发散着话题瞎聊了几句,宓倩问路颖毕业旅行的感觉,路颖发了一大堆照片和美食给她。 宓小倩:我真的,我要馋哭了。小颖,我想刀人了。(一口啃掉你的脑袋.ipg) 路小颖:嘻嘻(贱笑.ipg)对了,你暑假呢。和你那竹马小哥哥发展的怎么样了。 发展的怎么样? 宓倩捂着脸,心想,发展的老迅速了,都直接跳过前面步骤,差点就要步入婚姻的坟墓啦。 还好自己聪明,才躲过一劫。 可这她都不好意思和路颖说,即使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随意胡扯了几句就算糊弄过去。 班任的“个人演讲”就讲了二十分钟,宓倩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坐僵的时候,他终于想起第二天早上还要军训,解散了班会放人离开。 宓倩走出教室,肚子饿得咕咕叫,准备在外面随意吃点东西后再回去。 一抬头,乔淳谦站在教学楼前,昏暗的灯光下,望向楼内的目光格外专注。 第77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19) 宓倩迟疑片刻,还是朝着他走来。 “乔哥哥,你在……等我?” “嗯。” 乔淳谦淡淡道。 宓倩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烫。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学校有共享单车,我提前看过,可以骑到公寓的。” “天黑了,骑车也不方便,开车就顺便的事情。” 乔淳谦接过宓倩肩上特意带的帆布包,往前走去。 宓倩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跟在他的身后。 “上车吧。” 乔淳谦将副驾驶的门打开,手撑在车檐下以免她磕到。 宓倩有些受宠若惊,等乔淳谦上了驾驶座,一个包装严实的打包袋递了过来。 “开了这么久的会,饿了吧。里面有我在A大后门打包的小串和燕麦牛奶,拿着填填肚子。” 宓倩瞪大了眼睛,接过时都有些不可思议。 暑假的时候,偶尔经过后门那边的小吃一条街的时候,宓倩就缠着他买路边摊。 乔淳谦从前都是冷漠拒绝,就算拗不过她买了也不会让她在车里吃。 现在这样主动,咦惹。 宓倩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对劲,他有点太体贴照顾太周到。 希望他只是今天晚上头上发昏吧,明天就恢复正常。 第二天。 宓倩正睡得舒服,门口不停歇的敲门声吵得人心烦。 她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朝外面怒吼:“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屋外瞬间安静,过了一会儿,温柔无奈的声音响起。 “倩倩,快到军训集合的时间了。” 啥? 宓倩懵了一会儿,才在脑子里理清楚外面人话里的意思。 军训? 哦对,我开学了。 已经七点半了!!! 宓倩一个猛子跳起来,着急忙慌地将昨晚提前放在一边的军训衣服套在身上,快速刷牙洗脸。 梳子随意地往头上扒拉两下,打开门就想往外冲。 才跑出几步,手就被有力的钳制住,宓倩转过头, “乔哥哥,你干嘛?八点要集合,我要迟到了。” 她的话里带着着急,眼神很是不满。 乔淳谦没有为此生气,他递给她一个鸡肉三明治,还有一盒温热的牛奶。 “早餐带上。” 没等宓倩拒绝,他又开口: “我开车送你。你就在车上吃,时间还来得及。” 宓倩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好意,呐呐说了句“谢谢”。 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吃食物,宓倩都不觉得震惊。 她看着车窗,陷入了沉思。 军训没有迟到,宓倩加入了三连的队伍,和同专业同学一起。 她虽没有住在宿舍,没有一起进出熟悉的人,靠着自己热情开朗的性格,还是很快和同学打成了一片。 A大的军训是半个月的时长,宓倩在这段时间里,认识了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教练也幽默,过得还挺开心。 除了太阳太晒把她晒黑了一个度,几乎没有不好的事情。 不对,有一个。 那就是越发奇怪的乔淳谦。 军训期间对自己处处照顾,甚至关心过了头。 早上违背自己晨跑的规律送她上学,晚上又开车来接人,他还会给她带上饱腹的美味食物。 也就是午饭是在学校吃的,要不然一日三餐都要被全部包揽。 也就是她了解乔淳谦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否则还以为他是在追求她或者践行男朋友的责任呢。 宓倩有些受不了,终于在军训后的第一个周末叫住了乔淳谦。 “乔哥哥,我们谈谈好吗?” 乔淳谦脸上没有特别的神色,却听话的停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对,就是这样,这些时间他一直都是这样样样顺着她的宠溺模样。 宓倩脸色严肃,说:“乔哥哥,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乔淳谦没有觉得,他只觉得这些日子无比愉悦和开心。 因此,他眼神疑惑,无声询问不对的地方。 “乔哥哥,你最近对我太好了。” 补偿人的方式,不就是对人好吗。 乔淳谦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露出这个意思。 宓倩扶额,“是,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你的错。你补偿我应该,但是你不觉得自己许多事情都和自己的处事行为相悖吗?” “从前我跑步想少跑一圈你都不同意,现在你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运动习惯,因为要送我去学校被更改了。” 其实原本是可以继续跑步的,乔淳谦每天都是六点半起床,跑完步七点半叫她起床也来得及。 关键是他不仅送她上学,还给她准备各式各样的早餐,这样时间自然就来不及。 所以现在乔淳谦都是跑五公里,下午下班后再去健身房。 等时间差不多就去接下晚自习的宓倩回公寓。 乔淳谦像是才发现自己的改变,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心中的小芽开始汲取力量往上攀爬。 宓倩继续说: “乔哥哥,我想问你,如果那晚的人不是我,不是你视作妹妹的我,按照你之前的习惯,你会怎么处理?” “你是不是就没那么愧疚了。” 不可能。 听宓倩说那晚的人如果不是她,乔淳谦下意识地否定。 在他的意识里,和陌生的女人接触都会让他难受。 可,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会怎么做? 乔淳谦想了想,他会道歉,如果报警他甘愿受罚。 如果不报警,他想,自己应该会用金钱或者其他所需补偿人。 至于结婚或是男女朋友的身份,他想都不会往那方面想。 若是那人不要补偿,他还会殷勤追上来吗。 他那么主动地照顾倩倩,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妹妹愧疚心理更强吗。 不,乔淳谦又一次否定。 这是为什么呢? 种子长成了苍天大树,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原来从一开始,他对倩倩和别人就不一样。 最初的一步步退让,到现在的无意识的亲近,乔淳谦终于明悟: 他对倩倩早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是喜欢,是爱,所以才会明明想要说服自己年龄差距,当发生了那样的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负责。 “懂了吧?乔哥哥,我怀疑你是不是听了什么奇怪的心灵鸡汤,想岔了道。” “也不用对我过分愧疚,我原谅你啦。补偿不需要你刻意改变自己的,你让我住进公寓住的舒服就是补偿啦。” 宓倩还在继续说着,企图将人从泥潭拉出来。 第78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20) “不,” 乔淳谦打断她的话,与宓倩对视,眼中似有繁星璀璨,明亮、闪烁。 他从未比此刻更清醒:“倩倩,我做的这些不是因为愧疚。” 宓倩看着他,疑惑不解。 “我做这些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会情不自禁想为你做些什么。” 爱情,是他人生计划中没有的东西。 但此刻一想到,以后的生活有她相伴,乔淳谦便觉得心里盈满了幸福。 “我喜欢你。” “倩倩,和我在一起好吗?不是因为负责。” 宓倩惊呆了,嘴微张,许久没有闭合。 她没想到,自己的“劝说”居然造成了这个结果。 “倩倩。” 乔淳谦叫她,声音柔情似水。 宓倩突然站起,甩下一句“我考虑考虑”,慌不择路冲进了房间。 “呵呵。” 乔淳谦捂着脸低笑,看清自己的内心后,再看到宓倩,便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可爱。 躲一时不能躲一世。 他并不担心结果,倩倩曾经那么执着地追求自己,虽然自己想负责时被拒绝,那也许是少女对感情认真的态度。 只是打脸来得依旧很快。 “倩倩,我和你说,你总躲着是不行的。什么男的,你等着,我有个185八块腹肌的体育生男闺蜜,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给你撑场子。” 路颖拿着手机,很是义愤填膺。 宓倩没有和她说向自己告白的是自己以前追求的竹马小哥哥,只问她如果一个人向她告白,但自己不想答应怎么办。 路颖便以为那是什么普信男的追求,想搞一个高素质追求者击退他。 宓倩想了想,对她说: “小颖,情况有些复杂。这样吧,你让他拍几张照片给我,直接假装成我男朋友,我看怎么把事情透露给那人。” “这么难缠啊?直接拒绝也不行,还得搞个假男友啊。” 路颖问道,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宓小倩,我怎么听你的口气,总感觉你有些心虚啊。不对,你那竹马哥哥呢,直接找他还能促进你两关系呢。” “我不和你说了,拜拜。事情解决了请你吃饭,拜拜。” 宓倩眼中闪过心虚,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直接拒绝确实没用,但不是它的原因,是宓倩自己的问题,她不好意思对乔淳谦说拒绝的话。 怎么拒绝?经典话术,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这不搞笑嘛。 在那晚事情发生前,她还一直追着人家跑。 路颖虽然对事情因果有些怀疑,但她肯定是无条件站在自己好友这边的。 于是,很快,手机里就多了几张自拍照片。 路颖的男闺蜜,其实是她的发小,是阳光黑皮热情小狗一款。 小麦色的皮肤,灿烂得能看到嗓子眼的笑容,光看照片就能看到快要溢出来的热情。 宓倩使用“高超”的pS技术弄了张两人的合照,然后设为手机屏保,找到一个机会故意把照片放入了乔淳谦的视线范围内。 这些日子宓倩一直没给他回复,乔淳谦已然感觉事情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此刻看到照片,他瞳孔一缩,问道:“倩倩,这是谁?” 宓倩像发现照片暴露出来一样,惊讶地“呀”了一声,然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乔淳谦的手被攥成拳头,捏得咔吱咔吱响。 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头微微垂下,细碎的短发遮住了眼睛,嘴唇紧紧抿着,看着有些失落和可怜。 “倩倩,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也没看到过你和他来往。” 宓倩脱口而出,“就前两天交的。我们是网恋,所以你没见过。” “这样吗?”乔淳谦抬头,眼神紧紧地锁定宓倩, “前几天我才和倩倩告白,你答应我考虑考虑,然后考虑的结果就是转头交了男朋友吗?” “网恋?那你们认识很久了吧。我要是记忆没出错的话,不到一个月前,倩倩还在说喜欢我的吧。” “那我可不怎么服呢。倩倩,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会包容些,感情的问题,可容不得包容哦。” 乔淳谦抬起头,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走上前,一把搂住宓倩的腰,然后俯身,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 “倩倩,下次p图仔细一点,你抱着的是家里的玩偶。” 湿热的气息吹拂在宓倩敏感的耳垂上,眨眼间,那一小团变得血红,宛如红宝石般诱人。 乔淳谦将要退开前,动作凝滞片刻,一个轻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他做的流畅,话语自信,却难以忽视心底的哀意。 她宁愿让一个陌生人做名义上的男朋友,也要委婉告诉他自己的拒绝之意。 一时间,乔淳谦是自觉失败和自卑的。 宓倩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乔淳谦完成这一切,等人离开,她才发疯一般在心里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居然忘了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交男朋友。’ ‘p图也没注意,漏了馅。’ 总而言之,她还是太焦急了,越着急的时候做事情只能越做越错,越错越多。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宓倩不能直接拒绝,也不想答应。 乔淳谦便由着她,从前照顾她的事现在做的更多,更细致。 像是提前适应男朋友的身份,乐在其中。 课后,无人的空教室。 宓倩趴在桌子上哀嚎,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十分麻爪,头来来回回地磕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同学,你没事吧?” 一道清澈腼腆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宓倩立刻抬起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好巧啊,宓倩同学。” 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腼腆男孩有些激动和欢喜。 “班长?你怎么在这?” 宓倩有些惊奇,她高中时候的班长,秦岭怎么会到她的学校来。 听她这么说,秦岭有些失落,“我也考上了这所大学,你不知道吗?” 她光顾着追人去了,哪知道有谁和她一个学校。 宓倩有些讪讪,“那好巧啊,我们竟然遇到了。” 秦岭咬唇,不是好巧,他在学校刻意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第79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21) 今日的相见,是长久刻意的结果。 她比从前更漂亮更耀眼了,让自己懵懂时追寻的模样越发清晰。 秦岭鼓起勇气,眼神躲闪地拿出手机。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QQ你好像不怎么用。” “好。” 宓倩拿出手机,扫了微信二维码,又给了他电话。 然后,自己就又被追求了。 秦岭与宓倩加入了学生会的同一个部门,因为部门部长是他堂哥,联系成员之类的活就被交给他干。 借着这个接近的机会,对她展开了追求。 周五中午。 刚刚开完部门会议,宓倩赶紧往学校后门赶。 真不知道自己当初脑子灌了多少水,跑过来加入学生会,现在好了,每周都要有一两天吃不到热腾腾的午餐。 快点快点,外卖要凉了。 还没走几步,秦岭就追了上来。 “宓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宓倩尴尬的笑笑,“不用,我点了外卖。” “我们开会开了半个小时,现在外卖说不定都凉了,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吃面吧。学校外新开了一家牛肉面馆,听说味道还不错。” 秦岭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宓倩强行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脚步加快,想逃离现场。 落在不远处的乔淳谦眼里,却是她言笑晏晏、与别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为什么? 往常平淡如水的眸子瞬间卷起汹涌的波涛,脸色越平静,越让人觉得风雨欲来。 终于,在宓倩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双手猛然攥住她,带着她弯弯绕绕走过树林,来到一个安静隐秘的位置。 之前为了不暴露自己与宓倩的关系,她都从不在众目睽睽下上他的车。 为了方便,乔淳谦便找了这么一个隐蔽的位置。 一小方空地,几乎无人经过。 宓倩本来被人拉住手时有些害怕,认出人后才放松了些。 但乔淳谦这样板着脸话也不说的模样着实吓人,宓倩试探性缩回自己的手,却逃脱不开。 “你干嘛?放开我。” 宓倩有些生气,大声呵斥。 乔淳谦没有理会她,直到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车。 他按下车钥匙解锁,打开后座的车门,一把将宓倩扔了进去。 座位柔软,倒下去并不疼,宓倩只觉得眼前光线暗了些。 她不习惯这样昏暗的光线,扶着椅面就想起来。 谁知,下一刻乔淳谦也进来了。 他单手撑着椅背,左腿用力分开宓倩双腿,然后跪趴在这处空隙,朝宓倩倾身而下。 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无限近,宓倩有些发愣。 金丝眼镜下,乔淳谦那双眼中是燃烧的嫉妒怒火,不等她开口,唇已经覆了上来。 柔软的唇,噬咬的力道却很凶狠。 “唔……凉……” 宓倩艰难地从唇齿间说出这句话,两人贴的太近,冰凉的金丝框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乔淳谦从她的唇上分开,离开前还留恋般吮了一口她水润的下唇。 分开后,他便摘掉眼镜随手一扔,又单手解开西装纽扣和内里白衬衫的第一二颗纽扣,整个人变得狂放,带着一种野性放纵的性感。 去除所有阻挡两人亲近的阻碍,乔淳谦又想俯身下来。 宓倩用力推着,嘴里愤愤不平: “我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为什么要亲我?我又不是你的私有。” 乔淳谦拉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将它们按在两侧,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他快嫉妒疯了,为什么自己来找倩倩就需要躲躲藏藏,别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并肩同行。 他对眼前的少女也多了一分怨气。 乔淳谦微微抬起上半身,轻轻用力咬住少女如花瓣般的红唇,耳边传来女孩委屈的呼痛声,他才放开。 高大的男人流连在女孩的颈窝和耳后,倾吐着自己带着酸和委屈的心里话。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接触不喜欢的人。”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撩拨我的心后?” “现在你又要去寻别人,你的感情就是这么多变的吗?” 越说他越愤怒,吻着脖颈时又忍不住叼起一小块肉在嘴间含吮蹂躏。 “不行,你不要这样。我和秦岭没关系,你不要瞎吃醋。” 宓倩脸红的不成样子,又躲不开无孔不入的啄吻,就只能软着嗓子先摆平他的醋意。 “真的?” 乔淳谦抬起上半身,有些不信。 宓倩解释:“秦岭是部门里的人,有工作什么的打交道才比较多,我们真的没有关系。” 她不敢说秦岭在追求她,怕话语一脱口怨气满满的人变成大醋桶,就更不会放过自己。 乔淳谦放松了对她的束缚,宓倩趁着这个机会抬起上半身,往上一碰,两人额头都疼了起来。 乔淳谦举起手捂疼痛的位置,宓倩便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将双手拿出来,用力一推,往光亮处跑去。 离开拘束自己的车里,宓倩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深邃的乔淳谦,朝他做了个鬼脸,看人要坐起来,赶紧撒丫子就跑。 “混蛋混蛋混蛋。” 宓倩一边走一边怒骂着乔淳谦,但是一想起他在耳边说的那些话,心里又多出几分愧疚。 确实是自己先撩拨了人,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一想起嘴上的细碎伤口和脖子隐隐的不可言说的痛感,脸上又浮现出恼羞成怒的情绪。 “叮咚。” 手机突然发出声音。 宓倩低头去看,一个是乔淳谦发的,他给自己订了午餐放在办公室里,让她别忘了吃午饭。 还有警告她不要和秦岭关系亲密,他会嫉妒,会吃醋。 另一条是秦岭发的消息,说晚上有部门聚餐,问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小孩嘛,倔脾气上来,就喜欢和人对着干。 想到乔淳谦就因为一点误会就咬自己脖子,她更想做点什么具有挑战性的事。 于是,宓倩回了秦岭:“我会参加部门聚餐的。” 但是没说和他一起,强吻的事都做得出来,她要再惹怒乔淳谦,还不知道他会干什么呢。 晚上,乔淳谦发消息说来接她,宓倩“哼”了一声,直接拒绝。 第80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22) 部门聚餐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饭,中途学长学姐还会将气氛弄得热烈欢乐,做了不少小游戏。 其中最经典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秦岭就被套出了喜欢宓倩的事。 大家都起哄着,宓倩一时心头有些后悔,就不该为了气乔淳谦过来的。 她看看手机,突然站起身,故作惊慌: “学长学姐不好意思,我家里有门禁,现在该回去了。” 几人都知道宓倩没有住在学校,也不惊奇门禁的事,点点头示意了解。 宓倩转身要走,一个学长冲秦岭眨眨眼,大声道: “小秦,这黑灯瞎火的,学妹一个人回去多不方便。你送送呗。” 其余的人也起哄。 宓倩怎么拒绝都没用,只能被秦岭送了出来。 路上宓倩也和秦岭说了可以了不用送了,他却像固执的石头一样,一定要把她送到家附近。 没法子,宓倩只能闷头走路,步子飞快,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氛围。 到了公寓楼下,宓倩松了口气,指着楼上对秦岭说道: “我到了,楼上那户亮着灯的就是我家,我家人在等我呢。你回去吧。” 她对秦岭没什么意见,只是确实对人没那方面的兴趣,还是早些拒绝为好。 她也想清楚了,对于乔淳谦的告白,不需要再那么曲折地拒绝,该说清的说清,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宓倩想着。 听到有长辈在,秦岭也不敢坚持将人送上楼。 他踌躇了一会儿,脸涨成了猪肝色,过了会儿才吞吞吐吐道: “宓倩同学,我是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 宓倩假笑着开口,“啊啊,哦哦,我觉得你可以看看外面世界的人。” 这是要给人留面子,没直白地说拒绝,但是也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秦岭脸色一白,看她转身离开又开口:“等一下。” 宓倩无奈回头,“怎么了?” 秦岭往前走了几步,离她距离更近,宓倩有些不适,腿已经准备后移的时候,他往她的头顶伸出了手。 “你的头发上有一片树叶。” 秦岭拿着一片叶子,傻笑着说。 “谢谢啊。” 宓倩回头,上了电梯。 走到门口,按下房门密码。 门开了,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半个人影。 宓倩有些疑惑,刚刚在楼下看到的时候确实是亮的啊。 她摸着黑进来,刚把门合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把她压在了门板上。 辨不清来源的吻落在她的脸上,慢慢又顺着挪到了唇边,脖颈,胸口的扣子被解开了几颗,愤怒的吻落在上面。 湿热的感觉激得人浑身颤栗,宓倩抖着嗓子制止: “乔淳谦,不要……你不要……这么做。” “乔淳谦?”乔淳谦冷笑了声,像是与心爱的人调笑,“怎么不叫我乔哥哥了?” 宓倩吻得受不了,脚往前探了探,碰到对方的鞋子,用力踩下。 乔淳谦闷哼一声,往后退开。 宓倩总算得了自由,手胡乱摸索,终于够到了旁边的开关。 “啪嗒”一声,灯亮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 乔淳谦此刻眼眸通红,神情痛苦,仍然执着地盯着她,不肯离开。 宓倩却顾不上他的痛苦,她怒火攻心,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唇,怒骂道: “你是接吻狂魔吗?还是老男人憋的久了就狂性大发。” 不知道是哪个点戳中了他痛处,乔淳谦眼底划过难堪,也有些口不择言: “老男人?对,我是老男人,那你之前还追着我跑。” “现在多好,改邪归正了,身边都是同龄人,多配得上青春洋溢的你啊。” 冷嘲热讽的话就像是一柄刺,拿刺刺痛别人的时候,那刺也把拿刺的人伤得鲜血淋漓。 乔淳谦话说出口才觉得后悔,刚想道歉。 宓倩用力推开他的手,眼眶微红,大声怒吼: “对,之前是我眼瞎。现在我眼睛好了,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我就应该和同龄人接触。” 乔淳谦慌了,忙不迭地道歉: “倩倩,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我有错,你打我你骂我都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说那样的话。” 他的眼眶比宓倩的还要红,隔着眼镜,都能看到那颗欲落未落的泪。 宓倩有些心软,但底线不能丢。 她叹了口气,说: “乔哥哥,我们是不可能的。当初你都能拒绝我,现在我不接受你也是正常的。不是所有后悔都能被弥补的。你这个年纪找个成熟的女朋友不是很好吗。” 乔淳谦听不进去,他的脑中满满都是“不可能”这三个字,盘旋刺耳,从前的不在意如翻涌的浪潮一般将他反扑在深渊之下。 “我当时说要考虑考虑,那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我…” 宓倩想一次性把事情解决,说的话变得直接起来。 “可以了,” 乔淳谦打断她的话,声音无力,缓缓说道: “我们现在不要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低声下气的乞求,让宓倩后面的话都难以开口。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哥哥,自己才十二岁,叛逆厌学,为了一只流浪小猫与父母吵架不肯回家。 是放假回来的乔淳谦找到了躲在公园的自己。 那时乔淳谦十九岁,好像是大学刚毕业,青涩,意气风发。 一身齐整的白衬衫牛仔裤,高高瘦瘦又很帅气,宓倩被这样的气势摄住,也不敢和他大声吵架。 乔淳谦也不是来和她吵架讲道理的,他的语气虽不温和,却能很快让人平静下来。 不过半个小时,他不仅帮流浪小猫找到了合适的家,还轻描淡写解决了自己和父母的矛盾。 不是以长辈身份教训劝说她体谅,心平气和,也让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的父母把她的个人感受放在心里,开始重视她的尊严与自由。 那一刻,他的形象在小小的宓倩眼前无限升高。 也是那一刻,什么与父母对着干都变成了虚无,她只想好好学习,变得优秀,追随这个高大身影的脚步。 回忆里的人变成了眼前的模样,更加优秀,更加耀眼,也更有人情味。 宓倩收回了含在嘴里的话,转而道: “乔哥哥,我明天还是和老师说一下,搬回宿舍住吧。” 她转身回了房间,身后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第81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23) 翌日。 周六,课表上没有安排课程,宓倩也就睡了个自然醒。 收拾好自己,她也并没有立刻出房间,而是转而将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 提着特意买的大号行李箱,宓倩走到了乔淳谦的房门口。 告别总要当面才是礼貌,她想。 “噔噔。” 门被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无人回应。 宓倩有些疑惑,看看时间,十点半。 锻炼时间已经过了,今天周六他也不用去公司,按理应该是在公寓里看书闲度时间啊。 “乔哥哥,乔哥哥。” 她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 大概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吧。 宓倩猜想,打开手机想在微信上告别,一点进去,就发现了一长段他发来的话。 “倩倩,昨晚的事,对不起。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做了许多没有理智的事情。你说得对,不是所有后悔都可以被弥补,从前我对你的冷漠被反噬是我应该的。” “我没有借此假装可怜的意思。昨晚你说要搬出公寓,我想了一夜,该搬出去的人是我。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让伤害你的人逍遥自在,自己一步步退让。” “临时搬回学校很麻烦,你就安心在公寓里住着。我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的。” 宓倩呆立在原地许久,眼里情绪复杂,想打开手机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乔淳谦说让自己在公寓住着,宓倩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可昨晚拜托的一个同学帮忙找的空宿舍床位突然没了着落,据说是某个宿舍里有一位精神异常的学生。 为了让她不被诱导发病,也为了不影响原宿舍正常学生的生活,学院花了大力气才空出一间空宿舍专给她一人做。 至于她搬出去后空出的床位,则被搬出的学生住了进去。 其余宿舍的空位也被空宿舍搬出的学生填满。 宓倩皱眉,无奈看着自己的行李箱。 本来她是准备回家住两夜,等找到空床位就申请搬回去。 现在是没法子了。 她倒是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家里给的生活费充裕,再加上这些年过年收的压岁钱,在外面租房子过完大学四年都是没问题的。 但独自在外租房的消息若是被父母知道,一定会严词反对的。 宓倩无声叹了口气,推着行李箱回了房间,一一又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摆好。 最起码,这学期剩下的时间肯定是得住在公寓的。 重新回到公寓居住,她还担心会不会遇到什么尴尬的事情。 乔淳谦却切实履行了自己的话,他真的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公寓,宓倩连他的半丝人影都见不着。 但,乔淳谦也没有完全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处处可见他的存在感。 每每打开冰箱,里面装满了她爱吃的小零食,还有极难买到的一些特色食品。 有些东西只要出现在她朋友圈,第二日,便会轻而易举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为此,还闹出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那时不过是和路颖聊天时羡慕了一下她说走就走的旅行,第二日茶几上竟然出现了一架私人飞机的转让合同。 说实话,当时看到那份合同,宓倩整个人都傻了,还有点心动。 自然,最后还是发消息将飞机拒绝。 她着实没想到,说走就走的旅行,在乔淳谦眼里就是申请航线后可以去到各处的属于自己的飞机。 不过,好像也有些道理。 除了上述这些,乔淳谦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上课突然暴雨出现在她同学手里递过来的“多带的伞”,每月最难受日子里永远热着的红糖水和暖手宝,复习周时闪现的各课程复习大纲和清晰的重点笔记,等等等等。 这些或是行动,或是真实的物件,都让宓倩感受到他的付出与真心。 “多谢。”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你不用再那样做。” 宓倩曾将这些话无数次地发给乔淳谦,换来的永远是一句简短的话——“补偿”。 像是自己多说几个字,就会被她找到漏洞进行反驳拒绝。 有时怕她难办,他也会真心实意地道: “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你不用觉得难办。若是需要便接受,不需要便不理。也不需要对我怀有愧疚之心,安心。” 久而久之,宓倩便习惯了这些东西。 心也在渐渐的软化。 在公寓虽然很难捕捉到乔淳谦的身影,但到了学校,经常有课程相撞,他就是想躲也无法每一次都能躲过。 宓倩偶尔在学校偶尔看到乔淳谦,他好似不认识自己一般,目光冷漠扫过她,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 曾经她觉得这是他放下了自己,直到公寓里的东西仍然照旧,付出依旧热情,与现实形成极大反差。 渐渐放下心里警惕的人就生了好奇的心。 某次在走廊擦肩而过,宓倩躲在拐角处偷偷瞄他。 结果发现, 与自己擦肩而过后,在学生面前总板着脸的严肃大学老师第一时间转头看她的背影。 眼巴巴地往离开的方向回望,又不敢让人发现,可怜的模样的像极了赵阿姨最近养的一只哈巴狗讨食。 每一次,乔淳谦都是这个模样,发现她的背影不见,还会垂着头,让碎发遮住眼睛,像是想掩藏心里的难过。 一次又一次,宓倩终于放下了心中对他的负面感觉。 微信中一个人的对话多了另一个人的回应。 公寓里,许久不曾露面的主人身影几次与宓倩相遇,虽很快躲闪离开还没正经说过一句话,有些事,到底还是变了。 两人的关系在沉默的默契中渐渐拉近。 然后却在一个晴朗的白日又被打回原地。 冬至日后一天是宓倩的生日,也恰好是周末。 宓倩便回了家,中午吃上了母亲和父亲联手合作的大餐。 她向来不喜欢大办生日,中午庆祝生日时便只邀请了住得最近关系也极好的赵阿姨一家。 饭桌上,谈起未出席的乔淳谦,赵阿姨满是歉意。 “倩倩呀,真不好意思。你乔哥哥中午有事推不掉,实在来不了你的生日。” “没事的,赵阿姨。您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宓倩抬起头,脸上是长辈最爱的乖巧笑容。 宓母倒是有些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淳谦是在忙公司的事吗?听说他接手公司后,那发展,蒸蒸日上啊。我早就看出来了,淳谦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赵阿姨笑得开怀,谦虚道: “哪有哪有。不过,这次他还真不是因为公司的事,他曾经的老师给他介绍了个不错的姑娘,今天去和她见面呢。” 说是见面,实为相亲。 宓倩夹菜的筷子突然僵住。 第82章 娇俏青梅妹妹vs古板竹马哥哥(完) 宓倩皱着眉,乔淳谦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言行举止都在对自己示好,为什么还和其他的人相亲,她一时开始质疑起曾经仰慕过的少年是不是变了模样。 不行,她绝不允许有人玷污自己心中对感情的美好想象。 宓母和赵阿姨围绕着乔淳谦的相亲对象聊得火热,宓倩悄悄竖起耳朵。 这个相亲的女人和乔淳谦一样都是A大的老师,年龄也一样,漂亮又有能力,性格还很好。 听她们一点点补充完整信息,宓倩的眼前出现了那位女老师的形象。 也着实令人惊讶,她竟然是认识那位老师的。 薛易妍,美院的明星老师,国外留学回来的,人成熟优雅,很受学生欢迎。 宓倩曾经慕名与好朋友去看过一次,人确实不负虚名,年龄和乔淳谦也相配。 但是这不是他可以玩弄别人感情的理由。 宓倩严肃起来,她也没有非谁不可,只是乔淳谦若是有别的苗头,在她看来,就不可以对她还超过限度的好。 这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行为。 作为高举纯爱大旗的青春美少女,宓倩决定要“替天行道”(不是),是以理服人。 午餐用得差不多,宓倩收下了父母和赵阿姨给的大红包,然后抱住宓母的胳膊, “妈妈,亲爱的妈妈,我下午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晚上就不回来,直接住在乔哥哥那了,好吗?” 宓母思考了一会儿,大方表示: “去吧。宝贝生日要玩的开心,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打电话,知道吗?” “嗯嗯。” 宓倩点点头,坐车回了公寓。 进门,屋内沉寂无人。 看来是相亲还没结束啊,宓倩坐在沙发上,一边等人回来一边在脑中开始给要说的话打草稿。 没等多久,钥匙插进门里的声音传来。 宓倩转身看过去,乔淳谦身着一件及膝卡其色风衣,黑色长裤修长,气质矜贵优雅。 屋内开了取暖,他一进门,便脱掉了风衣挂在臂弯处,露出内里的纯黑羊毛衫,整个人更显气质不凡。 “乔淳谦,我们谈谈。” 宓倩开口的声音冷静严肃,莫名就给人一种压力。 乔淳谦才换了鞋子想进来,听到声音一抬头,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宓倩,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就想往外走如从前一般避开她。 但后退的动作刚做出来,他就想到了宓倩说“要谈谈”的话语。 正面交谈,曾经轻而易举现在难如登天的事情。 乔淳谦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走到另一边沙发上坐着,风衣放在旁边,眼神灼灼,盛满期待与欣喜。 可宓倩一开口,他便如坠入了深渊。 她这次,竟是真的要与他断了往来,绝情而认真,看不出半点敷衍。 乔淳谦如何追问,都不能理解她说的“专一感情”“讨厌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一口黑锅被硬生生扣在了自己身上,他却怎么都掀不开。 乔淳谦不肯再退让,义正言辞要求宓倩给他一个解释。 宓倩彻底爆发,原本还想暗示给人留些面子,现在什么都顾不上,甚至有些口不择言的意思。 “我说了,你这样对感情不专一、心机深重的人,我永远永远不会考虑。我最讨厌这样的人。” 这话比万箭穿心还要伤人,乔淳谦知道自己没那么清白,讨好追求宓倩的时候耍了不少手段,苦肉计也用得不少。 但感情不专一这个定论,着实让人失落。 看宓倩认真的模样,便知道今日如何都无转圜的余地。 乔淳谦拿上风衣外套,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他声音沙哑,说: “倩倩,生日快乐。冰箱里有特意定制的生日蛋糕,生日礼物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钥匙在这,你先帮我保管吧。” 一串钥匙落在茶几上,清脆的金属音和藏满爱意的话语似落入人的心中。 宓倩看向门口的人,乔淳谦神情低落,眉眼落寞,开门的手因为过于“无力”,扭动的把手都滑落了好几次。 “你等等。” 她还是后悔了,态度软和下来留住人。 乔淳谦抓住机会询问原因。 宓倩就把自己在中午听到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我今天是去见了薛老师,但不是为了相亲。” 乔淳谦继续解释,“介绍人是我的大学老师,他又是在很多老师在的办公室说的,我不能直接拒绝驳了老师的面子,就今日去见了一面。” 他又举起右手,伸出四指,做出发誓的姿势, “我到了就和她将一切都说清楚,一点隐瞒都没有,连我有心上人的事实,都没有隐瞒。” 原本宓倩还在被乔淳谦“发誓”的少年气行为逗得发笑,听到后面,脸从脖子往上,涂抹上一层一层的嫣红。 误会终于解开,两人的气氛恢复不久前的和谐,甚至,还多了几分暧昧。 从宓倩的话语和表现中,乔淳谦知道她心里还有他,喜悦的心情抑制不住。 但,一个疑惑悄悄升了上来, “倩倩,你从前为什么不愿答应我呢? 为了这个,他无数次的怀疑自己,质疑身上世俗定义的各种缺点,心底都多了自卑的情绪。 宓倩记忆回溯,想起打破两人关系的那夜,才平复下来的脸变得滚烫。 她呐呐说出原因。 乔淳谦一时有些失语,内心无比受伤。 他仰起头,学着母亲买的那只也会装可怜的小哈巴狗做出脆弱的模样。 “倩倩,我这么…这么…不堪吗?” 他组织了几次词语,才失落开口。 宓倩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你很好。” 乔淳谦好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自言自语: “那时我这样不好,让倩倩受了很多苦。倩倩,你愿意让我补偿你吗?” 那眸子清澈带着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摩拳擦掌,让她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已出口:“好。” 随即,自己就被打横抱起回到卧室房间。 时间变得尤为漫长,温柔的讨好,从中午到晚上。 再次出来时,宓倩腿软的不成样子,眼角却含着快乐的泪水。 得到了心上人的肯定,解决了两人之间最后的隔阂,乔淳谦一脸满足。 他把人抱着,动作轻柔地放在沙发上,全程不让她落地。 然后去到厨房,拿出精致的生日蛋糕,插上蜡烛。 “倩倩,许愿。” 宓倩闭上眼,轻柔的没有重量的吻落在眉心。 “我爱你,不设期限。”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任务完成。” 第83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 “呜呜呜,主人,我对不起你。” 黎墨刚从任务世界脱离,腿上就被挂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小挂件。 “哎呀这大胖团子。” 女人俯身,将圆滚滚的黑白团子抱起来,一掂,手里重量可不轻啊。 “哭什么呀?” 声音温柔,却引得汤圆更加愧疚,它抽噎着慢慢说道: “我升级后,任务进入需要在世界池里抽。我想着抽一个少一个,怕抽不到好的世界就帮主人先抢了个世界,结果,结果…呜呜,我的爪爪太黑了,抽到了一个不太好的世界。” “我对不起主人呜呜呜……” 讲完起因经过,汤圆看着自己肥嘟嘟、黑乎乎却没用的爪爪,一把又把它塞进了嘴里。 我啃,我啃,我啃啃啃。 没用的爪爪要被啃掉。 黎墨觉得有些好笑,随意看了看世界,笑着说: “我看看,挺好的啊,还是古代世界,没什么问题的。” 汤圆抽出嘴里的爪子,有些着急, “不,不是这个。是主人的身份不好,有夫之妇欸,男主角又是那样高冷不近女色的人物,他肯定不会主动的,获取男主好感度也很有难度。” 嗯? 黎墨蓦然升起一丝兴趣,让汤圆将全部剧情传输给她。 这是一个架空的传统古代世界,但却有一个不那么传统的人。 那就是男主,风流云。 他是不染尘世却要为兑现师祖诺言出世的修道者,为履行师祖与段氏一脉的约定,成了段氏皇朝的国师。 原剧情是骄纵小公主爱上辅佐父亲的冷情国师,大胆追逐,受尽委屈和拒绝,最后让人生出一些动容、苦尽甘来的故事。 现实自然不是这样,对于小公主段若歌的多番手段追求,风流云没有一丝心动,平淡如水的心神也未曾因她生过一丝波澜。 段若歌只能另嫁,而风流云则在完成约定后回到山谷,专心修道,此生未再离开。 黎墨接收到的身份,与那两人的故事并没有太大干系,倒是与另一个恋慕女主的男人关系极深。 段轩懿,皇上的幼弟,段若歌的皇叔。 虽是皇叔,二人年龄差得不多,不过五六岁。 小时不受重视,被段若歌以一句话解救困境,便一直将其放在心底视作黑暗中唯一的光,并心生恋慕。 后来他知道了自己心里的女子是自己的侄女,忌于道德世俗,只能把人深藏心底,娶了段若歌在宴会上随口对他说的一句“好可怜”的尚书嫡长女云含青。 云含青母亲早逝,继母面慈心狠,性情被养的胆小娇怯。 嫁给段轩懿逃离家中困境,对他十分感谢,甚至爱慕,贤良淑德,心甘情愿为他管理混乱的后宅。 直到发现段轩懿心中的人是谁,震惊之下,又被心爱的男人冷言威胁,接受不了自尽而亡。 可就连她的死,也被包装为段轩懿的深情,在外人眼里,是对王妃的深情,毕竟王妃“病逝”后王爷不愿再续娶。 但实际上,是对段若歌的深情。 有人占过了自己妻子的位置,他就可以不再被逼娶妻,还可以将身边的位置永远留给心爱的女人。 “真恶心。” 黎墨冷着眼,骂了一句。 汤圆被惊了一下,弱弱的发声。 “主人,都是我的错,没抽中好的世界。你等着,我去找一下前辈,看能不能换一下。” 黎墨才发现自己吓到了汤圆,撸撸它的头安抚,笑的颇有深意, “汤圆,你不知道,这个身份,可是比骄纵的公主更适合冷情的男主呢。” “真的吗?主人,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不想让我伤心。” 小熊猫抬起小圆脸,泪眼汪汪。 “我会不会很没用啊,什么忙都帮不到主人,现在还添了麻烦。” 黎墨立刻否认, “哪有,你是我的精神抚慰啊。” 自从到过现代的世界后,知道食铁兽的国宝身份后,她看汤圆就更显怜爱。 虽然它没什么大用,只会吃吃喝喝和撒娇卖萌。 但哪一个正经人,会指望可爱的萌团子出去养家吗? 可爱,就是它的工作。 黎墨最后亲了一下它软软的毛,吩咐道: “好了,送我进去吧。” “好。” —— 轩王府。 一辆被两匹雪色骏马牵引的马车停在门口。 片刻,一名梳着双螺发髻的清秀丫鬟从门内走出,到马车木窗前,轻声道: “王妃,书房服侍的小厮说王爷有事不在,特意嘱咐让我们不用等他,先去皇宫陪陪公主。” “我知道了,铃语,上来吧。” 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娇柔发颤,声音刻意放大了一些,像是故作镇定摆出王妃的架势。 铃语听话地上了马车,与自家王妃在单独处在一室,在外摆着的沉静模样也不见了,眼珠活泛,声音清脆悦耳,如风吹过的铃铛。 “王妃,我们真的要去皇宫吗?还要跟公主见面?” 云含青点点头,看着铃语偷偷打开一点窗户缝往外看的模样,笑意轻松。 “对。” 铃语是她乳母的孩子,从小与她相依为命。 身世比她还凄惨一些,铃语父亲好赌因还不起赌债被活生生打死,乳母便带着她跟在云含青身边。 因云含青不受继母喜欢,生活也是艰难,她还好,是主子,生了病有大夫看病。 可乳母患上病后,云含青攒下的银钱也不够救人,最后便病死了。 云含青记得乳母去世的那日,和母亲过世的那日一般,下着大雪,让人都有着熬不过去的感觉。 但乳母离世前,握着她的手,声音虚弱: “小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就让她跟着您吧。您看顾着些,让她好好活下去。” 她说着托孤的遗言,眼中却饱含着对云含青的慈爱之情。 云含青知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自决之意,名为托孤,实则在为她找些活下去的名头。 自母亲、乳母一一过世后,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也就只剩铃语一人。 到了自己可以做主的地方,云含青便不会拘束她,含笑地听着她给自己介绍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心情轻松。 马车行至宫门停下,马车外传来沉稳沧桑的女声。 “王妃,请随我上步辇。” 第84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 马车是不能进宫门的,云含青也知道这个规矩,轻声嘱咐了一句铃语,便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坐上精致的步辇。 方才马车外说话的是一名女官。 段若歌是皇后幼女,极为受宠,在宫廷内受内侍宫女尊敬的女官她身边都跟了不少。 今日这位名唤雁蓉,言行举止皆属上乘,非普通随从可比。 她跟在步辇旁边,为云含青介绍完今夜除夕宴席的各类事项后,给她传达公主的吩咐。 “王妃,公主吩咐过,她在芜阳殿等您,您直接过去就可,抬步辇的宫人认识路。奴婢还有些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就先行告退了。” “本妃知道了,多谢雁蓉姑姑。” 云含青柔声道谢,笑得温婉可人。 芜阳殿是公主的寝宫,要从宫门到那,最方便的路程是要经过御花园的。 云含青习惯低调,低声嘱咐宫人走人少的小道。 快离开御花园时,一道悦耳但带着些娇蛮的女声模糊地传来。 “我听婢女说了,流云哥哥来了御花园,他人呢?” 距离有些远,云含青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些太监宫女求饶的声音。 她垂下头,那双澄澈的眸子多了些脆弱和隐藏极深的害怕。 落在后面一些的铃语脚步快了些,很快便与步辇并齐,刻意放缓放低的声音传来。 “小姐,您已经是王妃了。夫人不会欺负您的。” “我知道了。” 她只是一时魇住,被铃语的话一劝,立刻想起了王爷教过她的事情,有了些勇气。 云含青缓缓坐直身子,端正姿态中透着股上位者的威仪。 抬步辇的宫人脚程很快,走过御花园,没多久便到了芜阳殿。 云含青下了步辇,任由铃语搀扶着自己往里走。 “奴婢给轩王妃请安。” 几名宫女从内室匆匆走出,见到云含青,给她行礼。 “我来寻公主,你们禀报就是。” 云含青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其中一名身上宫装料子最好、头上还带着一枚银制发钗的宫女走上前,面色有些难看,迟疑地道: “方才公主得知国师的消息,匆匆出了门,此时不在殿内。” 云含青瞬间想起御花园的事,难怪,御花园中都敢大声斥责宫婢,原来那人是公主。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柔声道: “既如此,那我便直接去集英殿。劳烦姑娘帮我留句话给和公主,就说我怕耽误宴会时间,便先行一步,不能与公主同行了。” 银钗宫女应了,担心两人不识路,还招呼了宫门前的一个扫撒宫女带路。 云含青二人走出殿门,时间还早,距离也不算远,便不想乘步辇,慢悠悠地边走边赏景。 云含青和铃语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后了宫女几步。 “小姐,公主怎么能如此,一点都不把您放眼里。明明是她让您来芜阳殿的,来了后她又去追劳什子国师。” 铃语憋着的怒意上头,称呼又恢复了在尚书府时,很是愤愤不平。 云含青轻言制止。 “铃语,慎言。这是皇宫,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 铃语眼眶微红,眼底后知后觉划过一丝恐惧。 云含青叹了口气,拿帕子给她拭泪。 两人恢复平静,又加快了脚步,没让外人察觉到异样。 “王妃,前面就是御花园,穿过御花园左转便是集英殿。” 引路的宫女经过御花园,给云含青介绍。 “过完御花园路程可还远?” 云含青问。 “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可到。” 云含青心里有了主意,铃语有些被吓着,自己想让她开心起来。 “姑娘,这点儿路我们自己走便可。你回去吧,免得误了自己的差事。” 引路宫女听从吩咐离开。 云含青带着铃语进到御花园,冬日的御花园并不算繁华,可也绝对算不上萧条。 内里种了不少可在冬日开放的花种,此时避开百花争艳的春天,倒是显出自己的几分绝色来。 “小姐小姐,你看,好漂亮的海棠花。” 看到漂亮的风景,铃语很快就抛下心中的恐惧,眼里像在发着光,指着株艳红的花植说。 “海棠竟也可以冬日开花,不知是什么品种?” 云含青也生了几分兴趣,跟着铃语欢快的念叨声音,眼睛都有些忙不过来。 她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面黑影,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撞了上去。 “哎呀。” “小姐。” 往前撞的冲劲有些大,导致回弹时力气也不小,云含青都不能保持平衡,往后倒去。 被撞的人没有半点伸手搀扶的意思,幸好还是跟在身后的铃语及时扶住。 铃语还想出口训斥对方,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瞬间哑言。 云含青站直身体,抬头看去。 对面男子生的一派好相貌,面如冷玉,眼如寒波,浅红的薄唇微抿,气质却异常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用玉簪束着上半边头发,另半边随意披散着,比天下最好的丝绸还要柔顺。 身上是霜色长袍,外披一件雪狐大氅,毛绒绒的领子簇拥在他眼前,倒显出几分尘世的人间色来。 能随意在皇宫走动,无论前朝后宫,此人身份…… 云含青心里有了定论,俯身行礼。 “国师安好。” 声音如夏日微风,温温柔柔,低言细语带着不易察觉的胆怯颤意,又让人很舒服。 风流云莫名有了窥探的心思,顺着声音的主人看去。 女人一张芙蓉面娇柔妩媚,只眼中两点怯意破坏了那点妩媚,显得柔弱惹人怜爱。 她发丝全被盘在头上,梳着温婉的发髻,头上玉簪金钗斜斜插了几支,不过分张扬也不失了皇亲国戚的格调。 身上的锦袍也是低调的月白颜色,外披的浅蓝貂皮斗篷精致些,绣着鸢尾图案,衬得女人唇红齿白,越发诱人。 风流云认出了她,轩王才娶不久的王妃,便轻轻点头以示回礼。 “王妃安好。” 他再未说其他话,眼神依旧冷寒,没有温度。 云含青很能看人的眼色,见此,低声辞别。 “宫宴快开始了,本妃便不耽误国师赏花,先行一步。” 第85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3) 国师冷漠点头,往前走去。 没走多久就碰到段若歌,她总是看不见自己眼底的厌烦,处处纠缠。 风流云随口几句话把人说哭打发走后,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很能懂人情绪的王妃。 温柔知趣,存在感也不强。 一对比,他觉得,还是这个人好多了。 段若歌从御花园出来,捂着脸流着泪往集英殿跑去。 “若歌,若歌。” 唤了好几声段若歌才听到,转头看去,是疼爱自己的皇叔。 眼里还是含着泪水,嘴瘪着难过极了,声音也是闷闷的。 “皇叔。” 段轩懿看她这个样子,心疼极了,连忙献上手里的珍奇玩意儿。 “若歌,你看,这是我跑了全城才买到的走马灯,一转里面的花样就能旋转,跟戏班子唱戏一样,可有意思了。” “是吗?” 段若歌半信半疑,接过他手中的灯,转了一下,里面的花样立刻旋转了起来。 “咦?似乎是化蝶的故事。有趣,真有趣。” 她破涕为笑,立刻开心起来。 段轩懿也开心起来,他一向习惯如此,看见若歌心情不好,就眼巴巴凑上去给她找乐子。 “喜欢吗?” “喜欢,谢谢皇叔,你对我真好。” …… 集英殿。 云含青被宫女引到位置坐下,她环顾四周,大家都到的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皇上皇后也已落座,只剩下公主和王爷没来。 “若歌这丫头呢?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往外跑。” 这是宠溺的声音。 “轩王妃,王爷呢?” 这是严肃指责的声音。 云含青站起身,屈膝想替夫君致歉,就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 “父皇母后,你们看我手上的灯好不好看?” 人未至声音先到。 段若歌拿着最漂亮的灯,得意洋洋冲进来,落座在皇后一边最上首。 除夕要守岁,虽不是元宵灯节,灯光通明是必要的,但此时不到赏灯的时节,她手中的便是全殿最特别的。 她这么一盏灯在桌案上熠熠生光,照在火红的红狐披风上,颜色热烈,衬得人越发娇艳明丽。 果真是被宠着长大的,什么好东西都有。 段轩懿跟在身后,脸上带着宠溺的笑,眼神跟着她直到落座,才弯腰行礼。 “给皇兄请安。” “嗯,回去吧。” 看到两人一起进来,皇后就知道段轩懿肯定又是去哄自己女儿了,心里的怒火也消失。 她淡淡看了云含青一眼,道: “王妃也坐下吧。” “是。” 云含青屈膝的时间有些长,落座的时候腿还有些抖。 段轩懿行完礼,坐在云含青身旁。 “王妃怎未和公主一起来集英殿,我不是让书房伺候的小厮嘱咐你了吗。” 他这话带着质问的意思。 如果王妃和若歌一起来,说不定就碰不上风流云那摆姿态的家伙,也就不会难过伤心了。 云含青刚刚还在为王爷没一起同行的事被皇后指责,现在又为没照顾到公主被夫君指责,这委屈,知道的人都看不下去。 铃语想出声打抱不平,被云含青悄悄拉了拉袖子。 “我到时,公主已去寻国师,我也不知具体去向,怕耽误宴会时间便没等公主。我离开芜阳殿时让公主殿内宫人给公主留了话的。” 她只是阐述事实,不会如铃语那般加一些情绪性的话。 段轩懿却想也没想,直接劝自己妻子让着人。 “若歌还是个小姑娘,兴致上来便爱追着人跑。没等你就没等你吧,你作为皇婶,要大度些,别跟她生怨气。” “妾知晓。” 云含青说着懂事的话,柔弱又大方。 铃语很是为自家小姐不平,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宠着公主,每次有这种事都让小姐退让宽容。 还皇嫂大度些,小姐也不过比公主大了半岁,怎么就处处要忍让了呢。 这些心里话无人知晓。 段轩懿终于正眼看了自己王妃,柔美娇羞,只可惜被那胆怯的气质破坏了些。 但她眼中含着的对自己的爱意便能弥补一切。 眼里爱意浓稠,又让他想到若歌对国师的专情,段轩懿眼里流露出不满,问: “你觉得我好看还是国师好看?” 这是个奇怪且两难的问题,云含青却没有迟疑。 “世人爱皮囊,国师清风玉骨,自是不俗。但王爷刚毅凌厉,在战场战无不胜,保一方平安,才是我…和皇朝民众心中最耀眼的存在。” 段轩懿情绪肉眼可见的上升,很快又有些失落。 她觉得有什么用,在若歌眼里,怕是只有国师千好万好。 段轩懿情绪不高,朝桌前伸筷子的频率也不高。 云含青就回忆着从前在府里一起用餐的场景,贤惠的给他布喜欢的菜肴。 “王爷,您尝尝这个。” “不用,我喝酒便是。” 段轩懿提着壶,一杯又一杯灌着自己,神色晦暗不明。 …… 除夕宴如往常一般,盛大隆重,规矩且无新意。 云含青按着自己提前做好的功课,很快度过了宴会。 夜色渐深,皇亲朝臣纷纷向皇上请辞。 云含青也和段轩懿一起离开,两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一路无言。 “王爷,您在宴上喝了不少酒,喝杯茶醒醒神吧。” 云含青倒了一杯仆人提前备好的热茶,递给他。 “不用。” 段轩懿一想到段若歌为了国师闷闷不乐的模样,就心情不好,醉着想不起来更好,哪会接什么解酒的茶水。 云含青脸色苍白,神色怯怯。 到了轩王府,他更是一掀帘子,直接下了车。 等云含青扶着铃语的手下马车时,才发现门口已无王爷的踪影。 回到正房,沐浴更衣出来,就听到下人汇报王爷留宿柳侍妾院中。 云含青坐在镜子前,任由铃语用干净的帕子绞干发丝,眼中眼睛氤氲着水光。 除夕团圆夜,王爷竟不给她留一丝面子,云含青有些心灰意冷,连铃语在耳边念叨着王爷的不好之处都没有力气制止。 这一晚,她是含着泪入眠的。 第二天,也是新年第一天,段轩懿休沐不用去朝堂之上。 大概是醒了酒,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一大早到了主院给云含青道歉。 第86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4) “含青,是我不对。昨日心情不佳,让你落了面子。若是有下次,你直接指出便是。我把你娶回来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段轩懿将云含青那双柔荑抱在胸口上,表情认真愧疚,道歉也很诚恳,没有摆什么王府主人的架子。 作为位高权重的皇族血脉,段轩懿虽年少时受过些苛待,性情也是骄傲自矜的。 高傲的人低声下气的诚恳道歉自然很能打动人。 尤其是最后一句,让她想起回门那日。 那次与继母闹得不愉快,又碍于孝道忍气吞声时,他便是当着尚书夫妻的面这么说,给她做主,让她在受了十余年委屈的地方头一次昂起头做人。 自嫁进王府,段轩懿平日里对她也没什么架子,掌家权全数交于她手。 后院女人虽多,甚至有一位极得宠的柳侍妾,王爷也拘束着不让她来自己面前讨嫌。 对她好,给她足够的尊敬,云含青怎能不心动,又怎能不心软。 云含青委屈的眨眨有些红肿的眼,细声道: “那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含青放心。” “妾相信夫君。” 云含青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幸福的闭上了眼。 除夕过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云含青与段轩懿这几个月过得都很安宁,到底是记着除夕夜对王妃的态度不佳,段轩懿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做补偿。 还满足了她心心念念的一个心愿。 桃花节。 段氏皇朝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桃花节也差不多流传了近百年。 相传某一日,经上报,城外突然出现一大片桃花林,也不知是谁人所栽,又为何一夜盛放。 但普天之下莫非黄土,既是无主的桃花林,就归了当今所有。 圣上仁德圣明,特意找了人维护桃花林,供万民观赏。 这桃花林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又有专人细心打理,越发繁华盛大,也越发受民众喜爱。 最终,自然而然,传说突然出现桃花林的那个日子就被定成了桃花节。 桃花节是年轻女孩们难得出门的日子,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能到林中赏景。 “含青,今日是桃花节,城外热闹得紧,我也带你去看看吧。” 面对段轩懿的邀请,云含青喜不自胜。 桃花林是人人皆可往,可她比贫民百姓还不如,连出府门的自由都没有。 这次能够出城看看,她向往极了。 阳春三月,天气渐渐热起来,姑娘们身上衣衫渐渐薄了起来。 爱美的小娘子在这一方面有许多花样,云含青也不例外,仔仔细细打扮了一下。 绣着黄莺的雪缎织锦裙,外搭一件鹅黄色绣花半臂,腰带束在盈盈一握的纤腰中,显得身姿袅娜。 她特意梳了随云髻,发上插着段轩懿最近送的红珊瑚发簪,簪上坠着的红宝石随微风轻轻摇摆,衬得主人灵动娇俏。 “王爷,我们走吧。” 云含青莲步轻移,含羞一笑,配上今日一身的打扮,不像已经出阁的妇人,倒像是俏丽活泼的及笄少女。 段轩懿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惊艳了一瞬,很快含着笑将人牵到马车上来。 马车行驶在路上,很快便出了城,到了桃花林。 云含青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繁盛的桃花,乌黑的枝干上簇拥着的桃花比少女还娇媚。 就这么粗粗一看,桃林望不见头,风景美不胜收。 云含青还沉浸在这夺目的风景里,就被段轩懿叫着往一个方向小跑过去。 “好巧啊,若歌,你也在。还有国师。” 段轩懿先是语气惊喜,待看到段若歌身后的人后,立马又冷淡下来。 段若歌没发现其中的区别,高兴地打着招呼, “小皇叔,好巧啊。皇婶也在啊。” 云含青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颔首,柔声开口: “公主,国师,你们也是一起来赏桃花美景的吗?” 桃花节这天还有一个传统,年轻男女可以邀请心仪之人共赏桃花美景,若是他(她)愿意与你共行,便代表她(他)对你有意。 是一种隐晦的探明心仪之人心意的方式。 就看经过他们身边的几人,只要是男女同行,男子言行举止都是高兴的,女子表情都是羞涩的,这便是两情相悦。 听云含青这么说,段轩懿才想起这个传统,面色焦急愁苦,死死盯着段若歌。 段若歌脸颊泛红,手试探性往风流云衣袖处伸去,想要攥着他的袖子软言撒娇。 “不是。我们不过是碰巧相遇。” 风流云往另一侧一避,段若歌的手就拽了个空,然后又听到风流云毫不给人留颜面的话,泛红的位置由脸颊变成了眼眶。 “风流云,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是我哪里配不上你?” 段若歌从小被惯着宠着,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除了他,自己此生第一次心动的对象。 高高在上的骄纵小公主这样无助可怜,难免让人心中生起怜惜。 段轩懿就是这样的,他快步走到段若歌身旁,不知从哪抽出一张柔软的白色丝绸帕子,极尽温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 “别哭了,他不值得的。若歌,你是皇兄皇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你值得任何人。” 温柔的劝慰却挡不住风流云轻飘飘的一句话, “公主配得上任何人,何必纠缠于我。希望公主早日择得良配,不要再时时扰我。否则,我就要和陛下说说,让他来管教管教你。” “你…你……” 段若歌气得说不出话,可她拿风流云没有办法。 他只是来兑现约定,能力之强,上可祈雨救灾,下可占吉卜凶,连父皇都约束不了他,否则早就下旨赐婚了。 段轩懿虽对风流云的话不满,却也不能做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或直言指责。 风流云冷漠地看过来,“若无事,公主就请回吧。我不会与你同行的。” 到底是公主,心底自有一股傲气,她拉住段轩懿的手,气急败坏地说道: “谁说我要和你一道。我和小皇叔约好了,他要陪我去附近的庙里祈福,是你自作多情。” 见风流云眼神淡淡没有反应,她硬下心,拉着段轩懿就想走。 第87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5) “王爷……” 云含青急急开口,声音带着害怕和怯意,刚才的争论她不便开口,随便哪方都是她得罪不了的人。 可现在公主要带着他的夫君离开,那她一个人怎么办? 原以为今日是夫妻甜蜜出游,云含青连铃语都没带,现在被孤零零甩在这里,她害怕极了。 本想转身就走的段轩懿才想起今日还带了妻子,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段若歌: “若歌,要不我们将你皇婶带上?” 何其可笑,夫妻之间的事竟还需要亲侄女来做决定。 风流云眼中闪过一丝对段氏的不屑与轻蔑。 “我不要。刚刚就是她开口提的那一句,让我在今天丢尽了面子。我不管,我看到她就不舒服,才不要和她一起。” 段若歌面对除风流云外的其他人,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这……” 段轩懿还在犹豫。 “夫君,我不是有意的。你不把我一个人抛在这,妾害怕。” 云含青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芙蓉面如被水洗一般,楚楚动人。 “小皇叔,你带上她就不和我一起。哼,我先走了。” 段若歌用力甩开段轩懿的手,穿过人群往外跑去。 段轩懿瞬间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不能让段若歌一个小姑娘消失在良莠不齐的茫茫人海,抛下云含青就想去追。 “不要……” 云含青怯怯地抓住段轩懿的衣角,却被他立刻拉着抽离。 “含青,若歌一个小姑娘,在外很危险的。她还是公主,若是丢了我们都有责任。你懂事一些,去我们下马车的地方,等人来接你,好吗?” 段轩懿随口安慰几句,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剩下两人的视线中,没听见云含青娇柔怯弱的那一声“好”。 真是好哄呀。 风流云看着乖乖留在原地的女人,脑中闪过这个轻慢的念头。 像是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 风流云毫不关心,抬脚,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软软的一声呼唤, “国师。” 他转头,淡漠的眸子偏向她。 “我能与您同行吗?” 像是极不好意思,说完话,云含青的脖颈变得粉红,整个人都好似变成了桃花林中的一员。 “为何?” 风流云声音淡然。 “我……我不想这么早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能多看些风景也是好的。” 云含青话语中尽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眼神比想吃糖的三岁幼童还清澈渴望。 风流云其实并不在意与谁同行,他更不在意桃花林的传统,不想与段若歌一起,是怕她生出妄想对自己更加纠缠。 若是眼前的女人,应该会安静一些吧。 “随意。” 于是,他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云含青没料到风流云答应得如此轻松,愣了愣,待看到人影快要消失在人海中后,她急急忙忙追上来,就跟在风流云两三步远的位置。 不远不近,既可以方便自己跟着人不迷路,又能不让国师对自己印象不好。 方才争论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公主想拉国师的衣袖都被避开,自己还是有夫之妇,应该更要避嫌才是。 但拥挤的人潮容不得两人避嫌。 开国皇帝曾有旨,桃花林供万民观赏,无论贵贱,皆不可私藏或阻止他人观赏。 今日,在这片林子里,无论你是多高身份,就算是当今,也不能让侍卫开出安静宽阔的赏花之路。 在这里,你也只是一个被人群拥挤的小粒尘埃。 云含青爱这份热闹,却也着实承受不起这份热闹。 她还要与国师之间留出近两步的距离,很快就被挤的往前倒。 好险不险快要撞到风流云时,她废了全身力气才稳住自己。 看着女人因为怕碰到自己用尽力气、脸颊都被弄得红扑扑的时候,风流云莫名生出一分兴味。 云含青本就是刚出闺阁的娇弱女子,力气并不是很大,短暂的安稳过后,很快她就要被挤出人潮。 “你过来。” 如池水敲击玉石的清泠声音传到众人耳里,像是受了什么指引般,原本挤着的人努力分开了一条小道,可以让云含青靠近风流云。 “国师?” 云含青走上前,疑惑的看着他。 自己现在离他已经很近了,结果走过来后风流云还拉了自己一把,让自己离他只有两尺的距离。 这个距离太近,近的云含青都能看清风流云今日的衣裳,肩领位置绣的是青色竹叶。 “我若不让你过来,你怕是早被人潮带走寻不到回去的路了。” 风流云和她相处的不多,心里也有几个对她的性子的看法。 安静、懂事且柔弱胆小。 若是将她扔在此处,必定会害怕的哭哭啼啼。 况且,他是修道之人,即使此世界似乎没有让他得道的能力,作为修道者,最重视的还是说出的话,许下的诺言。 要不然,好好的清净山谷不待,他干嘛要到这污秽吵闹的人世间来。 “啊。” 云含青惊讶地叫了一声。 风流云看云含青又要被人潮卷着离开,将人又往自己这侧拉了拉,两人中间只有一尺之遥。 自己既答应和她同行,就要负责好她的安全。 “多谢国师。” 几次被风流云拉回安全的地方,云含青心中尽是感谢,对他抱有的敬畏之感也消了几分。 “跟在我身边。” 风流云的话依旧简洁。 “哦,好。” 云含青再不敢离风流云太远,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她惊奇地发现:风流云周身一尺的距离,竟然无人靠近。 这就是世间唯一一个修道者的厉害之处吗? 云含青惊了一下,更觉愧疚,自己竟让国师废了这么多力气,该如何相报呢。 她也没别的长处,只早逝的母亲是富商之女,嫁入尚书府时带了不少嫁妆。 闺阁时那些金银财宝尽数被父亲继母夺走,只留了些不值钱的画本和奇闻轶事。 她居于家中时便时时翻阅,记了不少内容。 见风流云眼神专注地看着花,云含青便想了些与花有关的故事轻声说着: “国师,您知道吗?与桃花相关的名人故事可不少……” 第88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6) 云含青柔声细语,娓娓道来,不像总使听得人酣畅淋漓、情绪高涨的说书人,倒像是哄着弟妹不要调皮的温柔姐姐,总是让人心绪平静。 风流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她继续说话,安静地听着。 一时,春风吹来,洋洋洒洒的桃花花瓣落在云含青墨发之上,浅淡的桃花香粘着清淡的发丝清香飘散入风流云的鼻尖。 眼、耳、鼻都尝过饕餮盛宴,让风流云总是毫无波澜的脸多了些轻松愉悦的感觉。 桃花节后,云含青和国师又见过几面。 每一次见面还都是十分尴尬又奇怪的场景。 甚至,有几次,还是她将国师从其中解救出来的。 段若歌桃花节那日情绪上头愤然离开,但等回宫,生气的情绪平息下来后,她还是不能放下风流云。 每每打探到风流云的影踪,她都追上去纠缠。 偶尔被冷漠的话语击退,但话听多了,杀伤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而且风流云那样姿容绝滟、清冷气质的谪仙人物,这世间都再难寻到其他,只要他没有接受其他人,那自己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再说,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配得上风流云吗? 没有。 段若歌骄傲的想着。 原本国师在宫中是有居所的,但段若歌也住在宫中,她又受宠,除了朝堂之上,几乎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每每风流云出门,段若歌就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与他“偶遇”缠上来。 每一次风流云都是严肃拒绝的,冷漠不留情面。 可说得多了,段若歌自己就不那么在乎那点面子。 让皇上亲自管教拘束,他就只会搅浑水拉偏架,罚女儿,又不是多大的错误,顶多禁足几日。 “国师呀,若歌那丫头说只是偶遇,这皇宫是她家,也不能不让她四处闲逛吧。” 风流云眼眸漆黑,直直看进皇上的眼底,像是能看穿他的内心想法。 事实上,他也确实能猜到皇上在想什么。 世界灵气稀薄,在师祖师父突破失败后都化为一缕青烟融入了世界。 他有天赋,才能入道,成为当今唯一的修道者。 修道者的存在帮了段氏皇朝许多忙,不仅可以给别国震慑,还能不停壮大本国实力。 在风流云来做国师之后,段氏皇朝领土都增长了不少。 师祖那时与段氏先祖定的是百年之约,每任段氏帝王可由国师坐镇十年,历经十代,风流云就能自由离去。 轮到段若歌的父亲这一代,已经是第十代。 风流云约定的时间也只剩不到一年,若是风流云离去,曾经结下的仇敌复返,皇帝肯定为此心焦。 如果能让国师成为公主驸马,甚至生下带有修道者血脉的孩子,还愁什么国家安危。 因此,段若歌对风流云的爱慕追求是皇上默认的。 世人想法真是肮脏。 风流云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既看出皇上不会真正约束自己女儿,风流云就离开了皇宫,住在城里的国师府。 …… “风流云,国师,我来找你了。” 段若歌听到风流云离开皇宫的消息,心里着急,立刻找父皇要了出宫令牌从皇宫出来,径直去到国师府。 “公主,此处是国师府,请勿擅闯。” 门前的两名带刀侍卫眼神凌厉,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我不进去,你帮我传话给国师,我有事找他。” 段若歌只好停在门口,随意吩咐着他们。 为首的一名侍卫往前一步,“国师不在府上,请公主不要让我等为难。” 段若歌不信,还想硬闯,两名侍卫抽出刀交叉做防守挡住门口。 “这样啊。” 段若歌转身,眼睛转了转,直接往刀上撞去,侍卫不敢真的伤害公主,只能让人闯了进去。 风流云也确实不在府上,他原本在书房,感觉到段若歌的来访后便出了府。 恰好看到经过的王妃马车,就使了个法子让马车停下进了马车。 “啊。” 铃语看到来人惊叫一声,云含青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外面探风。 才出去,铃语惊讶细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公主居然强闯国师府。” 云含青懂了,没有做多余的事,也没有暴露公主找的国师就在自己马车上的事情。 她端起面前的茶壶,捡了个干净的瓷杯,给他倒了杯清茶。 热气云绕,醇香的清苦气息让人一下子平静下来。 云含青又将一碟点心往他那边递了递。 然后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绣着手中的发带,发丝垂落,温婉柔情,让人心安。 风流云并不反感眼前的女人,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动桌上的茶点。 他眼眸低垂,唇上被茶水润泽有些红,分外诱人。 云含青偶然抬头,窥见这一抹颜色,急急忙忙垂头,更不敢再打扰他。 她很安静,存在感不强,风流云也能沉下心想这些天困扰自己的事情。 他真搞不懂,爱到底是什么。 修道者的生命不说无穷无尽,也比普通人的寿命长了几十倍。 从前那么长的岁月里,他对世间男女皆无特别的情感,也从不明白这样的感情是什么滋味。 段若歌为了所谓的爱做出的事情样样惹人厌烦,还有同出一脉的段轩懿。 风流云抬起头,看了眼垂首绣花的云含青。 自己虽不关心情爱,也能看出段轩懿对段若歌的不同,为了她好几次让眼前人受伤难过。 但眼前人又实在好哄,桃花节那日的难堪,她好像尽数忘却,手里绣着的墨色金丝发带,明显是男子发带的款式。 都愿意给段轩懿绣发带,肯定又原谅他了。 她对段轩懿的爱,也并不让他觉得爱多美好,为此失了自己,又能有多好呢。 风流云眼里有些迷茫的懵懂,他是琢磨不清爱情有什么引人奋不顾身的原因。 眼前人印象不错,今日也算是救了他一回,这恩情,他会回报的。 “轩王妃。” 风流云唤了她一声。 “嗯?” 云含青抬起懵懂又脆弱的眸子,迷惑地看着他。 “王爷和公主关系很相熟呀。” 风流云若有所指的看向窗外。 第89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7) 云含青有些紧张,素手轻挑开帘子,往外看去。 不知段轩懿从哪得的消息,知道段若歌出了宫,下了朝没回王府直接就朝国师府来。 段若歌没找到人伤心地从府里出来,段轩懿就眼巴巴地去哄,动作小心温柔,与在府中的不顾琐事的样子完全不同。 “王爷说,公主于他有恩。照顾是应该的。” 云含青眼里划过一丝失落,还是大方说道。 桃花节那天夜里,回到府里,段轩懿就给她说了幼时的那一段往事。 云含青知道被人苛待是什么感觉,自然不会怪夫君照顾侄女。 而且,以她单纯的思想,恐怕也想不到那方面去。 既然她不懂,风流云也没那个必要非要做恶人。 更何况,眼前人如此脆弱,若是直白拆穿,怕是承受不起。 “无事。我走了,多谢王妃款待。” 风流云见段若歌被段轩懿哄走,国师府又恢复平静,随口道别,没有迟疑下了马车,回了府中。 段若歌出宫不受限制,如今日一般的事情发生不止一次。 有时是强闯府邸,有时又是城里偶遇,就是春光正好湖上赏景时,云含青都见过好几次。 也不知为什么,神色厌烦想甩开段若歌的风流云都能准确找到自己,不管是在茶楼喝茶或者船上看景时。 然后就一同待着,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性子,安静的气氛,倒也令人舒适。 相处多了,云含青就有些松懈,将皇朝里地位最高的国师视作关系不错的朋友。 风流云不会与谁交朋友,却并不多介意她的“自以为”,他虽不喜云含青软弱可欺的性格,可她到底帮过自己几次。 这样“热闹”的日子没过多久,总是骄纵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就受到了制裁——别国来朝,请求和亲。 原先战局混乱,四分五裂许多小国家,但自风流云来段氏履行约定,战局逐渐稳定,形成比较稳定的几个国家。 其中,段氏皇朝最为强大,立国名为临月。 这次来的是除本国外最强大的国家,北鸣国。 北鸣国位于最北方,面积辽阔,牛羊成群,马肥兵壮,战力尤其高。 但因地理环境的原因,粮食不丰,觊觎地势最优越、物产丰富的临月国许久。 只是临月国发展许久,兵力并不弱又有能者相护,便一直没能成功,反倒是自己损失惨重。 现在听说临月国国师十年之期将至,失去一大助力,自己国家成功的概率便多一些,他们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现在,仅仅是个试探。 北鸣国派使臣求娶公主,称仰慕临月国文化,请求公主过去教化百姓。 此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他们来时早已打探好临月国几位公主的情况。 处于待嫁年纪的公主只有一位,就是十三公主段若歌。 段若歌是皇后唯一女儿,又是幼女,其兄长已被立为太子,可以说是临月国除皇后外最尊贵的女人,身受众多宠爱。 他们这一个请求必定会让皇上犯难。 若是不嫁,北鸣国就可以以临月国看不起本国为借口表示不满,待风流云离开临月国就发起战争,争夺资源。 名正言顺,也不损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若是嫁,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受宠的公主嫁过来,皇帝皇后总该对自己宠爱的女儿表示些什么吧,丰厚嫁妆也是不错的好处。 而且他们必定不会难为自己女儿,也就不会难为公主所在的国家。 就是什么时候太子继了位,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是有些重要的。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他们都不亏。 芜阳殿。 “不嫁,我不嫁。母后……” 段若歌抱着皇后的膝盖哭得撕心裂肺,皇后摸着自己幼女的头,眼里尽是心疼与不忍。 “母后也不想让你嫁。” 皇后哽咽着,把北鸣国和亲的意图全部说给段若歌听。 她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但这种关系国家命运的朝堂大事,岂是她一人可以左右的。 段若歌哭得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听到母亲无可奈何的话,更是绝望难过。 “那……那我怎么办?北鸣国常年冷如冰窖,环境恶劣,民众更是素质低下。我怎能生活下去,要我嫁,我还不如去死。” “别胡说。” 皇后斥了女儿一声。 但段若歌哭声凄厉,让她心如刀割,她眉头紧锁,沉思,终于有了一个主意。 “北鸣国此次仅是试探,而不是直接来犯,必定是忌惮国师的能力。若能说服国师出面,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就是……”皇后停顿了一瞬,继续道,“就是不知他肯否出面。” 段若歌听到这里,心里渐渐明晰起来。 是啊,只要风流云肯出面帮她,北冥国绝对不敢再对她持妄想的念头。 至于他会不会出面,段若歌心里还是有些自信的。 从她喜欢上风流云开始,就有意观察过,几乎没有女人能够靠近他,除了一直不放弃的自己。 都说烈女怕缠郎,她想,男人应该也会怕缠女的吧,自己追着他跑也有好几年了,就算还没生出爱意,一些怜惜之情总还是有的。 风流云一定不会舍得自己远嫁的,他开了口,自己还可以借感激之情靠近他。 “母后,我去找国师。” 思及此,段若歌伤心的情绪全然消失,兴奋地立刻就出宫去寻国师。 国师府门口侍卫仍然没有拦住公主,毕竟主子身边就这么一个女人来往,他们心中也是猜测了些什么的。 段若歌直接冲进风流云所在的房间,哭哭啼啼找他求救。 风流云淡淡看了她一眼,声音如冬日寒霜。 “我为何要帮你?” “此事关系两国来往,此时我能帮你,之后我离开,也是阻止不了后续的事情。” 段若歌脱口而出。 “你就不能不离开吗?” 风流云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土。 一粒尘土,你会因她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风流云被找上门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可有一个人,却眼巴巴地找到皇帝,主动提出想要改变和亲的结局。 第90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8) 和亲并不是一件小事,要经过众多朝臣商议才能做出决断。 段若歌还在国师府哭哭啼啼时,皇帝派遣的人已经到了国师府。 除了国师,轩王等重要朝臣都需进宫商议。 段轩懿一从内侍的口中得知北鸣国想求娶段若歌和亲的消息,顿时忧心如焚。 他既担心段若歌的安危,北鸣那种苦寒之地,若是真的嫁过去,若歌怎么承受的住啊。 又烦忧她的情绪,若歌知道和亲的消息,肯定非常难受,必须得找人安慰安慰她。 “王爷,用午膳了。” 云含青恰好敲了书房的门,段轩懿立刻有了主意,拽着她的手腕就往马车上去,带着她去了皇宫。 一路上,段轩懿都在教云含青如何安抚段若歌的情绪。 “含青,你记住:看到公主,告诉她,无论如何,小皇叔都不会让她和亲的。” “我让莫许去买了些李记的糕点,都是若歌平时最喜欢的,你带入宫里。她心情不好不爱吃东西,你劝着些让她怎么都得吃一点。” “……” 一路上,他的话里就没有离开过段若歌。 到了宫门外,段轩懿更是直接下马车,往御前而去。 整个过程都没有考虑过云含青的心情。 她就这样被甩在宫门前,捧着包装紧实的糕点,呆呆站在宫门前。 云含青虽是王妃,却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宫,何况她还是被突然拽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好一辆马车经过她时,车内的人恍若有所觉,唤停了马车。 “轩王妃?是要进宫?” 风流云挑开帘子,低头看去。 云含青面上浮起羞赧的红,眼睫轻轻颤动,声音柔弱细微: “是……是的。不知国师可否载我一程?” 这宫中除了帝君与国师,没人敢驾马车入宫。 她未提前通报其实也能进宫,但没有安排好的步辇,从宫门口走到芜阳殿,对一个几乎未干过重活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过艰难。 风流云眼前是女人柔弱脆弱的模样,心不易察觉地微动了动。 “上来吧。” “多谢。” 云含青有些欣喜,上了马车后便坐在了空着的侧边。 “今日宫中忙碌,你来为何?” 风流云问了一句,云含青便将段轩懿方才和她说的话尽数告诉他。 “此事比较复杂,王妃还是最好不要进宫掺合。” 风流云想到莽莽撞撞的段轩懿,敛眉,提醒了她一句。 云含青不太理解,仰着头看向风流云,期待他能给她解答。 风流云从不是乐为人师的性子,只是想到云含青容易心软的性子,怕她看不清是非,还是给她解释。 “北鸣不可能放弃临月这个物产丰厚的良地,两国间的矛盾无法化解。此战是必然之势。” “连国师都解决不了?” 云含青凝眉,有些惊讶。 “自然能够解决,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与段氏的约定将要到期,就算此时阻止,也避免不了我离开后会发生的事。” “这样啊……” 云含青小声呢喃了一句,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有多说别的。 “你没有别的想说的?比如劝我留下。” 反倒是风流云,大概是在府里听到段若歌理所当然的要求,心里有些想法,便试探了一句。 云含青轻轻摇头,笑容温和浅淡,似有无限柔意。 “国师自己既没有留下来的想法,又何必要让旁人来强求呢。这些年来的安宁已是其他国民众皆求而不得的,我们应是知道满足与感恩的。” 风流云一怔,未曾注意过的花瓣悠悠落在心上,惊起一片涟漪。 “王妃与旁人不同。” “怎会?大家应该都是这样想的罢。” 云含青不觉得自己特别,回复过后又不禁蹙起柳眉,神色很是为难。 “我知道国师劝我的话是好意,但是夫君千叮咛万嘱咐,我也不敢不从,让国师失望了。” “不曾。” 风流云看向马车的窗外,淡淡道:“芜阳宫到了。” “多谢国师。” 云含青不知他的“不曾”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问,道谢后慢慢下了马车。 好像风流云真的只是载她一程,看着人被宫女迎了进去,马车便转头,往议事的宫殿方向驶去。 “劳烦王妃暂且等候,奴婢去请公主。” 进了芜阳宫内殿,云含青就被安排坐在寝殿外的房间等候。 宫女走进公主寝殿,段若歌正趴在床上闷着哭泣,听到汇报王妃来访,直接含着哭声大声喊道: “什么王妃不王妃的,来看我笑话吗?让她滚。” 宫女陡然一惊,脸色苍白,胆战心惊地提醒: “公主,王妃就在外室,或许能够听到……”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表露清晰。 段若歌却满不在乎,“听到就听到,她还能拿我怎么样吗?” 她一向不把云含青放眼里,不过是个没有娘亲父亲不爱的小可怜。 连王妃的位置都是自己随口一句话送过去的。 她若是怕了云含青,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宫女是知道自家主子任性骄蛮的性子的,站在一旁等公主情绪平复下来后,才恭恭敬敬地转述轩王妃说的话。 “公主,王妃说她是受轩王嘱咐过来的,还给您带了东西。” “小皇叔?” 段若歌一下从床上坐起,小皇叔肯定是不会让那个女人来嘲笑自己,所以说……绝对是重要且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她赶紧召人给自己打理好装扮,款款走出来。 “轩王妃,你找本宫何事?” 云含青将手中的糕点递过去,又尽数复述段轩懿让她带的话。 “哈哈哈哈哈。” 得知小皇叔有法子让自己不用去和亲,段若歌心情顿时大好,眼前人都顺眼了几分。 她叫了一声云含青,“王妃”,问,“你可知道小皇叔用什么法子,还能说服那群老古板?” 云含青摇摇头,不敢多言:“不知,夫君未与我说。” “真没用。” 段若歌口无遮掩,话说出口看到众宫婢惊慌的神色和云含青煞白的脸,也懒得解释,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既然话已带到,王妃就请回吧。” 第91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9) 政事堂。 守在外间的太监宫女皆垂首帖耳,脸色肃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内间的人。 这是皇帝与朝廷重臣商议大事的地方,为商讨公主是否和亲的大事,帝君、国师、轩王还有几名重臣都在其中。 此时气氛焦灼,文臣与武臣吵得不可开交,像是下一瞬就要打起来一般。 一名手捋着八字胡的中年文官率先发表意见: “陛下,臣以为,北鸣国使者所提的和亲,我们应当答应。若不答应,他日必以此为借口挑起战争。现正值春耕时节,必不能因此扰了民生。” “若答应,北鸣国就没了开战的理由。就算后续它执意开战,我们也是有理一方。得道多助,那我们也能获取多方力量打败北鸣。” 另一名气质儒雅的大臣也站了出来, “臣以为,北鸣不敌我国,求娶公主是为教化百姓,这是臣服于我国的表现。让公主将我国的礼义信教授于北鸣的平民百姓,也是在宣扬我国的宽厚啊。” “啊呸,你们就是胆小懦弱,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 听着那些胡诌的大道理,一名急性子的武官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愤然指责道。 “无礼。” “粗俗。” “愚不可及。” 本朝重文轻武,政事堂内文官的数量是武将数量的好几倍,没多久,嚷嚷着“要打仗”的声音很快被压下。 难道真的要让若歌和亲? 皇帝有些头疼,转头看向静坐无言的国师。 风流云漠然看了一眼堂中吵闹的场景,没有出口的意思。 皇帝撑着头苦恼,一道声音响亮炸在争吵的臣子中间。 “臣弟以为不可。” 段轩懿向前走了一步,俯身行礼,道: “和亲不是长久之计。此时和亲更是涨他国威风,若是随便哪个国家都想娶就能娶到我朝最大的珍宝,那国威何在。” “答应和亲只能让北鸣国暂时没有开战的理由,可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们既起了这个心思,迟早会找其他的借口来开战。” “我们应该严词拒绝,若是来战便迎战,将北鸣国打下收入国土,这才叫真正的臣服于我们。” “好好好,十六弟说得甚好。” 皇帝大喜,抚掌大笑表示自己的态度。 八字胡大臣急急忙忙站了出来跪在皇帝的案桌前:“陛下,不可啊。若是开战,从何挑选胜任主帅的将士啊。” 临月许久没有战事,最近的一次还是先帝快不行的时候,一小国被挑拨着攻来,由还是皇子的段轩懿率兵打回去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段轩懿也才入了现在帝王的眼,被封为轩王。 但那弹丸之地如何与国人出生就在马背上的北鸣国相比,且现在段轩懿已是轩王,难道还能让王爷上战场打仗。 太久不打仗,大家的心都惰化了,只想能和平一时是一时。 段轩懿握拳单膝跪地,“如若不弃,臣弟愿带兵出征,必将觊觎公主的宵小之徒狠狠打回去。” 众人皆惊,室内安静了许久。 皇帝想了想,还是想征求风流云的意见。 “国师啊,你意下如何。” 风流云并不在乎事情的结果,手慢慢悠悠抚在温热的茶盏上,声音平和。 “陛下决定便是。” 皇上知道这是他不会插手管的意思,想到不到一年后国师就要离开,咬咬牙,决定大胆一把。 “那就按十六弟说的做,若是北鸣国敢对我们的回绝不满,就由他带兵出征。” 朝臣渐渐散去,段轩懿没有立刻出宫。 他想起了云含青,让宫女去芜阳殿唤她,好一起回府。 回来的宫女却带回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段若歌得了消息就想把人甩开,虽及时被殿内的女官找补,云含青还是提出了离开。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王府了。 不好。 他蓦然想起送云含青时自己忽视的态度。 段轩懿心头一震,若是云含青因此气愤不愿配合自己,误了大事该怎么办。 坐着马车,他一直在想解决的方案。 终于,进了正院,他已昂首挺胸,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推开房门,云含青正坐在床头,捻着帕子无声哭泣。 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流,睫羽湿润,眼眸如水洗过一般,面容粉白,又不哭出声来,显得脆弱又可怜。 段轩懿心中升起愧疚,原本想好的强硬发言被换成了编造的谎言说辞。 “含青,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也跟着疼。” 他上前几步,大掌拥住柔软的女人,粗粝的手指摩擦在面颊上,刮得生疼。 云含青一天受了好几次委屈,此时也有了小性子,伸手将他推开,转头小声说道: “妾哪配王爷心疼。” 段轩懿强硬着将人搂抱进怀里, “王妃说的这叫什么话。本王知道白日里是我委屈了你,那时事情太过紧急,忽略了你。本王向你道歉。” 云含青转身过来,看着他似是怜惜的神情,委屈地抽噎: “那我就不怪王爷了。” “可是,可是,今日我去给公主带话,她却说我没用。朝中的事妾怎会知晓,明明是给她带去好消息,却被骂了回来。” “妾不明白。” 她一下子将脸扑在段轩懿的胸前,委委屈屈的哭着,大概是委屈到了极点,这时她终于哭出了声。 段轩懿是事事都顺着段若歌,但此时,他难免觉得若歌有些过分娇蛮。 可,到底是放在心里十余年的人,就算是在自己正妻的面前,段轩懿也舍不得说她。 “公主自小就被皇兄皇嫂宠着长大,有时我都拿她没办法。” 段轩懿这么说了一句,云含青也不好继续说公主的事,抹抹泪,问他今日去宫中商讨的事情。 “当真要打仗吗?” 听到最后的结果,云含青眼眸睁大很是惊讶,又有些害怕。 “王爷,您要出征?” 段轩懿抚摸云含青的长发,声音坚定,眼里闪过嗜血的意味。 “临月与北鸣,必有一战。” 第92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0) 见云含青眉头紧锁很是担忧的模样,他柔了嗓子,温声解释: “含青,你要知晓,和亲并不只是公主一人的事。北鸣国近些年越来越猖獗,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此战,是免不了的。” “我知晓,我只是担心……” 云含青白日就听风流云说过,当然知道是免不了的,但她没想到,若是开战,出征的竟然是自己夫君。 段轩懿看出了她的想法,说的话义正言辞。 “含青,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云含青抬头,很是疑惑。 他缓缓道来。 “早前便听闻,岳母父母曾经行商至北鸣国,为北鸣人所害。岳母无法,才带着全部家产嫁给从前只是刚考上秀才的尚书。 若是没有北鸣人,含青你当年还在闺阁时,也不用受那么大的委屈了。” 云含青心软成水,眼眸又开始聚起水汽,“您……您是为了我?” 段轩懿眼睛看向远方,声音悠远。 “也是为了我们临月的子民,一味退让只会助长北鸣人的气焰,无国哪有家。” “王爷,多谢您。” 段轩懿也是进来才想起曾经调查过的事情,便临时拿出来当借口。 他拥着云含青抚摸她的一头秀发,眼底划过点点愧疚。 “含青,不久后很可能就要打仗。府里的一切就得让你操劳了。” “王爷,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外人的客气话。” 云含青脸上是满满的感动与仰慕,现在无论段轩懿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段轩懿的话很快应验。 得到请求和亲被狠狠拒绝的消息,北鸣使臣脸上尽是愤懑不满。 回到国都,将在临月的一切添油加醋汇报给王。 北鸣国的王性子本就暴躁,现在更是忍都不想再忍,日复一复地操练士兵,不久便准备发兵,还给临月国下了战书。 段轩懿将要出征,作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和王府里另一个正经主子,云含青忙碌得不得了。 不仅要为段轩懿准备出征要带的行囊,还得打点好府里上上下下。 尤其知道此战有自己的一分原因后,云含青更加担心段轩懿的安危。 一连好几天,她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小姐,小姐,别愁了。我今日偶然听到一件大事。” 见自家小姐又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蹙眉远望,铃语凑过来,神神秘秘说道。 “什么事呀?” 云含青知晓铃语是担心自己,她转过头,勉强露出一抹笑意,配合着问。 “我今日出府想买些王妃爱吃的糖糕果子,然后便听到一个消息。” “马上要开战了,城里城外征了不少兵。那些士兵的家人也如王妃一般担心,就约好了去城外的一座寺庙祈福,求个平安符也能宽慰宽慰心。” 铃语将听到的一切都倾倒出来,然后问道: “小姐,不是,王妃担心王爷出征时的安危吗?我们要不要也去拜拜,求个心安。” 云含青嫁进王府的时间不长,且铃语自小和她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小姐的称谓,平日里,经常会弄混两个称呼。 “哪座山的寺庙?可灵验?” 云含青有些动心,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什么有用没用的法子都想用上。 铃语靠着云含青蹲下,望着她的目光认真: “那山在龙纹山,离京城不远。寺庙灵验不灵验的,奴婢不太清楚,但既然许许多多的人都想着去那里,那奴婢想,应当是灵验的。” 云含青站起身,吩咐府上的下人备好马车。 “那便去吧。” 两人坐上备好的马车,出了城,很快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 马车行至一处位置,便不允许再坐马车。 云含青扶着铃语的手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长长的石质阶梯和最顶端的寺庙。 “好高啊!” 铃语仰起头往上看,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这座寺庙处在山峰的最顶端,往下修建了九百九十九步石台阶。 据说若是想到台阶顶的主庙求保平安的符咒,必须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表露出诚心后才会奉上。 “我们真的要一步一步走上去吗?” 铃语看向云含青,她家小姐身子骨柔弱,这怎么爬得上去啊。 她的眼里尽是担忧,迟疑地开口: “小姐,要不我们找人买平安符吧。别人一步步爬上去的,诚心已经到位,符应该也不会不灵验的。” “你呀,就爱耍些小聪明。” 云含青被她逗笑,纤细白嫩的手指点了点铃语的额头。 笑过后,她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我要自己走上去。这符是我为夫君求的,自然是要我爬上去求。” “铃语,你没有要祈福的人,要不你就在马车这儿等我吧。” 云含青正准备迈步,想起什么,对跟在自己身旁的铃语道。 “不,小姐,我们说过要有难同当的。而且谁说我没有要祈福的人,小姐人这么好,我也要向神佛求符保佑您一辈子平安喜乐。” 铃语摇摇头,态度强硬,一定要跟着她爬上去。 云含青无奈一笑,只好由着人跟在自己身旁。 两人平日根本不怎么进行强身健体的活动,也很少干什么粗活重活,铃语身体素质好一些,能爬的台阶多些。 云含青就不行了,台阶才走了一半数量,就觉双腿酸麻,喘息声不断变重加快,脸粉红粉红的,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小姐,您歇歇吧。要不我们还是找别人换平安符吧。” 铃语又一次提出这个建议。 这一瞬,云含青是有些心动的。 毕竟这九百九十步台阶,她爬得真的有些艰难。 但一想到可能因自己不心诚,求的神佛不愿意庇护夫君的这种可能,云含青心里就一颤。 四五百步的台阶看不见头,只是看它一眼,都会让人生出恐惧后退的心思。 云含青也不例外,她闭了闭眼,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 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是与从前胆怯柔弱不同的坚韧。 台阶一步步减少,终于,只差最后一步,云含青用尽全身力气将腿抬上去。 大概是心头松懈,被强压下去的酸软划过两边小腿,她瞬间失去力气,整个人向后倒去。 “小姐。” 铃语发出尖利的惊叫声。 第93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1) 云含青也觉自身难保,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风声在一瞬间停止,明明是往后毫无阻拦地倒下,她却觉好像有什么在托着自己,连时间都被放慢,坠落变缓。 接着,臂弯处多了一只手臂,有力地撑住自己的脊背。 将人接住后,那手臂微微用力往上一扶,云含青便站直了身体。 那手本想松开,但云含青双腿无力,感觉背后扶着的手要离开,预感自己又要跌倒,出于本能抓上眼前人的衣襟。 白皙纤弱的手紧紧地拽着锦色衣袍的衣襟,像攥住了自己唯一的救赎。 原本想要松开的手一滞,服了软停着不再移动。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云含青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失去的理智也在回笼。 她抓着一个陌生男人不肯放手。 这个事实冲刷着云含青的脑海,让她整个人变得慌乱羞恼,她都不知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形。 “小姐。” 铃语过了之前慌乱无神的时候,急急忙忙往前小跑几步,伸手接过自家小姐。 用力的双手先前是被迫撑着人,现在要放开时又好像有些不习惯,柔软的脊背离开后还虚虚浮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收回放在身侧。 “多谢这位公,”子。 云含青抬首,认出了眼前人,将未出口的最后一个字吞入喉咙。 “国师?” 她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他,也没想到接住自己的人会是高不可攀、冷如冰山的国师。 恍惚间,云含青又想起自己落入他怀里时,鼻尖隐约萦绕的香味,淡雅清冷,很符合他整个人给人的印象。 思及此,她脸红了一瞬,然后又屈膝俯身感谢风流云。 “多谢国师。方才若不是您在身后,我怕是早就摔伤了。” 风流云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解:“不知王妃来此目的?又为何要勉强自己一步步爬上来。” 近些日子朝中各部都忙着备战北鸣的事情,他倒成了唯一一个闲人。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风流云就来找自己的旧友——龙纹山寺庙住持。 现任住持已经六十好几,从前两人相识时,他不过及冠。 转眼几十年的岁月就过去,住持身处红尘又与红尘相隔,不贪富贵,不念荣华,对世俗的理解非常人可以相比。 风流云与他又是少年时就相识。 从少年时到老年,住持不同年龄段时对道的看法每每有所不同,两人探道时,这些差别都能给风流云不同的感悟体会。 这也是他能与风流云成为多年好友的重要原因。 今日,风流云又来找住持探道。 他来的时间比云含青稍后一些,也不想主动上前打招呼,就默默地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风流云在后面慢慢走着,云含青主仆二人的一切行动尽收眼底。 她们开始爬石阶,风流云心中生了些好奇。 爬至一半,云含青累得气喘吁吁,似要放弃。 她仍继续往上,好几次抬脚的时候摇摇晃晃快要跌倒,可就算过程如此艰辛也不曾放弃。 每当风流云觉得她快要放弃时,云含青的举动又给他震惊。 坚韧,不服输,完全打破了风流云从前对她的看法。 这个人,在他眼里变得真实起来。 不再是单薄的事事要依靠别人、心软无脾气的软弱女子。 云含青正和风流云并肩往庙里走,听他问起自己来这的目的,眼底漾出一抹笑意,她说: “为了王爷,他马上要出征。听说龙纹山庙中的符最灵验,就想诚心求来保佑夫君平安。” “为什么?” 风流云又问了个为什么,这个为什么是问她为什么要为轩王做到这地步。 云含青听懂了,笑的甜蜜。 “因为他值得,因为我情愿。” 她说的委婉,风流云却直白说出隐藏的内容。 “是因为爱吗?” 云含青被他的话惊到,脸色羞涩,还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内心,慢慢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风流云看她脸上想到段轩懿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喜悦,心里就不太舒服。 就为了爱,甘愿付出这么多,做那么多事情,值得吗? 他知道,如果问出口,云含青的答案一定是值得。 两人已经进到庙里,高高的金身佛像慈眉善目,笑着看向众生。 风流云往前看去,云含青已经跪下蒲团上虔诚地磕头。 一拜三叩首,每一叩首都诚挚真心。 最后也不过换得一个面料绣工都很一般的三角妆平安符。 云含青却很满足,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随身携带的香囊中。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普普通通、没有一丝特别的平安符里。 风流云外表神色越发冷淡,可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些酸涩的感觉。 他的目光恍若不经意般停留在装着平安符的香囊里,突然,好想那个符是为自己求的。 王妃那样的诚挚,却是为了段轩懿那样满嘴谎言的人。 轩王段氏心思不纯,心里想着的人并不是云含青,对她也不够好,根本配不上这样真挚、全然奉献的爱。 段轩懿不配,那谁配呢? 她今日做的一切、所付出的,若是都是为了自己…… 风流云心里涌起一股隐秘的期盼。 身旁人的所思所想云含青一点都没有关注到,她看着放好的平安符,有了寄托忧心之物,神色都轻松了几分。 “国师,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便不打扰您了?” 到了庙里,风流云就只看着她求符,自己什么也没做。 云含青猜想,他自己的事应是不能示人,就提出先行离开。 “嗯。” 风流云点点头。 云含青走出了庙,又来到阶梯处,小心往下。 从前,世人在风流云眼中皆是一个模样。 常说皇上幼女、公主段若歌是京城瑰宝,天下第一美人,他从未看出她与其他人的半分不同。 可现在,风流云就这么望着阶梯上远去的背影,身姿袅娜,轻薄的衣裙勾勒出一抹倩影,柔弱女子的模样在他心中渐渐清晰。 “王妃,再会。” 薄唇吐出的话仿若无声,轻柔的风一吹,被带到无人知晓的空间。 风流云站在山顶远眺,眼中流露出的是势在必得与好奇渴望。 第94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2) 战事来得很快,北鸣国率兵攻打边境的几座小城池,段轩懿带着平安符上了战场。 北鸣国这些年韬光养晦,此次大战来势汹汹。 而临月国多年来重文轻武,段轩懿也久在宅院修养,自然比不得每日训练的北鸣猛将。 很快,战场就传来不利的消息。 段轩懿被敌方首领砍伤一臂,北鸣国打下的几座小城池他一座都未能夺回,战况十分不利。 消息一传回来,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连原本同意开战的皇帝都对段轩懿有些不满。 王府内人心惶惶。 云含青坐在院中,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心,她拧着眉,不知该怎么办。 身边唯一有些权势的生父是个贪利小人,绝不会出手相助。 且她最关注的是夫君在战场中的安危,谁有那样大的本事能帮到她。 焦急当中,云含青的脑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他会帮她吗? 云含青不知道,可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找他。 很快,云含青唤来马车驶至国师府,在一处比较隐蔽的位置停下。 她揭开窗上的帘子往外看。 国师府外仍然是两名目光锐利、身型威武的侍卫守着。 经过国师的训斥之后,他们此刻更加目光如炬,不放过门前经过的任何一个可疑人士。 云含青有些胆怯,想到夫君还在战场厮杀安危不知,咬咬唇下了马车,来到国师府门前。 “什么人?” 一名侍卫单手让刀出鞘,挡在云含青的身前。 云含青后退一步,眼里藏着些害怕,声音尽量放大有力,不失身为王妃的尊贵姿态。 “我是轩王府正妃,有事求见国师,劳烦二位通报一声。” 挡在面前的侍卫神色冷厉,即使知道眼前女子身份贵重,态度也没有放软。 “麻烦王妃先在门口等着,我等让人先告知国师一声。” 云含青也不觉被怠慢,站在门外,还在想若是国师不想见自己该如何是好。 那侍卫叫了一名小厮去传话,自己则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 另一名侍卫似想起些什么,喃喃念叨了“轩王妃”三个字好几次,陡然一惊,眼神示意了同伴一眼,露出笑容走上前。 “原来是轩王妃,您直接进去就好。方才国师早就叮嘱过我,只我那同伴有事不在,未听到。我一时失神,没注意。” “直接进去?” 云含青疑惑,那侍卫肯定地点点头,她便随着引路的人往书房走去。 “国师,轩王妃到了。” 引路人与书房门前守着的小厮说了几句,那小厮就直接推开门,将云含青带到书房里,自己退出去,还将房门给小心带上。 云含青进来时,风流云正在临窗画着外面的一片翠绿色竹林。 现下,他停下笔,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王妃,又见面了。” 与上回分别的话似乎重合起来。 云含青有些恍惚,问: “国师知道我今日要来?” “卜算预知,一些小手段罢了。” 风流云不以为意,眉眼微挑,显出几分自然的风雅。 ‘好厉害。’ 云含青心里惊叹,现在,她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国师身上。 虽有些求助他人的不好意思,云含还是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风流云往云含青的方向走了几步,拎起桌案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 “从前都是王妃沏茶给我,这次也轮到我尽尽地主之谊,给王妃沏茶。也不知我这儿的茶水可能合王妃的口味?” 云含青心里急躁,但看风流云淡然的神情,还是端起那杯茶喝了。 国师府的茶水与寻常自己喝的不大一样,清淡,微苦,还带有清淡的竹香。 茶水尽数入喉,又开始自心底蔓延出点点回甘。 苦涩让人心静,回甘则是让云含青抿出一丝愉悦,洗刷掉自得知段轩懿受伤消息后生出的忧虑情绪。 两人相对坐着品茶,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良久,云含青想起自己的来意,再次向风流云提出请求帮助。 “可以,但王妃当知晓万物皆有因果,世上从没有白得的好处。我若是出手,必是要得到些什么回报的。” 风流云捏着手中的杯子转了转,身体后倾,竟多了几分慵懒随意的姿态。 “国师想要什么?金银财宝或是权势……” 话说到一半,云含青自己顿住。 风流云身为世间唯一的修士,本领几乎可通天,他随意招招手,什么金银财宝权势地位都是唾手可得。 自己能给他什么特别的呢? 好像不能。 那国师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云含青苦思冥想许久,还是没有结果,最后还是直接询问: “国师想要什么不如直说。本妃……我若是有的,必定倾尽全力奉与国师。” “嗵。” 白瓷的茶杯被放置在两人中间的桌案上,发出使人心神一震的声音。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风流云嘴中吐出的话。 “我只有一个要求:和我居住在一起,教我爱或者心悦,让我体会感情的滋味。” 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驱使一个柔弱女子变得坚强勇敢,风流云好奇了许久,也生了许久的期盼。 那日从龙纹山回来后,他忽然就想起师傅了离世时说的一句话——“体验世间七情六欲,或许能帮助修道。” 当时他不相信,现在倒生了几分兴趣。 风流云的话直白毫不遮掩,明白他意思的云含青瞬间两颊升起红霞,羞恼出声拒绝。 “国师,您太过分了。我有夫君的。” “此战注定艰辛,轩王的前景还不知何如,王妃可以想好了再给我回复。” 风流云一点都不着急,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宛若雪山融化、旭日初升,稀罕的事物更能令人惊艳心动。 他有自信,面前的人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 但一想到这自信是因何物,他心中又多了点不舒服的隔阂。 “国师,战争持续时间越长,临月国的百姓所受灾祸困苦也就越长。”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临月百姓千千万,国师若出手,定能积攒不少功德。” “……” 云含青不想答应他离谱的要求,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急中生智说了不少大道理希冀能够说服他。 第95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3) 风流云不在乎普罗大众,也不在乎国家灭亡。 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世间许多的人与事在他眼里,有时还比不过窗边飞过的一只鸟雀。 他本就是无心无情的人,履行约定是修道者必须要做的,来临月国做国师只是怕因一点小事影响修道。 实际上,风流云对临月国是没有归属感的。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胜者为王败者寇,于我而言,世人皆是一般模样。若说为了百姓,北鸣国人口也不少。我为何要为了临月国重伤北鸣国呢。” 云含青脑中的各种劝说说辞都成了虚无,她无计可施。 为了夫君,最后还是无奈答应风流云提的要求。 “王妃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必定会履行的。临月国与北鸣国的战争,最终胜利的定是临月。” “不过,希望王妃能尽快搬过来履行承诺。否则……” 达成目的,风流云也很好说话,但等云含青要离开时,他提醒了一句。 后面的话没说完,该传达的意思却是尽数传达了过去。 不久之后,云含青就用为战事祈福的名义住进了龙纹山。 当然,她并不是住在龙纹山的寺庙里,那只是名义上的说法。 她实际的住处,是在龙纹山寺庙的后面。 那里有一处清幽安静的居所,外人并不怎么知晓,从前风流云来找旧友就是住在这个地方。 地理位置偏僻,住宅却不简陋,该有的一切都有。 云含青搬进来的第一日,风流云就让云含青把自己当做段轩懿一样对待。 虽然他不懂怎样才能感受到爱,但他知道,云含青是爱段轩懿的。 如果云含青按照对待段轩懿的方式对待自己,那他应该能够由此感受到那样真挚深重的爱意吧。 夫妻之间会做些什么事情呢。 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都是形容夫妻感情的,那么一起用餐、做些志趣相投的事情都是应该的。 两人的日常便是,你沏茶,我画景,红袖添香,好不惬意。 这样的日子舒适又美好,让风流云心中都多了几分柔软。 两人都喜欢看游记和记载了奇闻轶事的杂书,无事的时候,就会一起坐在一把宽敞的长椅上看书。 一开始,两个人之间还是隔了些距离的。 说是用对待夫君的方式对待国师,云含青还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 明明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两个人之间还隔着半臂长的距离。 风流云也没说什么,等云含青沉浸在手中的书籍后,他就开始了一些隐秘且与自己性格全然不同的动作——往云含青的方向移动。 距离被一点点拉近,两个人越靠越近,到最后,半臂长的距离已被缩短为一拳的距离。 风流云看着身侧娇小的身影,顺从自己的心意,长臂一伸,将人搂进了怀里。 云含青感觉到肩上的重量,一惊,没有多想就要挣扎,才动了两下就被话堵了回来。 “莫非轩王平时不会抱你?我看过些书,里面说,夫妻之间是有些与别人不同的亲密举动的。这些能帮助夫妻感情越发深厚,还能使其中的两人如甘如贻。” “我们相处了许久,我觉得应该更进一步了。” 云含青想辩解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屈服。 柔软的女人身体窝在男人坚实的怀抱里,淡雅的香气飘入鼻中,令风流云仿佛陷入一场旖旎的美梦中。 他感受到了难得的满足感,安静下来没再做出别的打扰行动。 云含青就低头继续看书,今日拿的书籍内容有趣生动,即使出了会儿神,她还是很快沉迷进去。 风流云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不知为何沉不下心继续看书。 于是,他将书合上放在一边,仔细观察起眼前的女人来。 乌发蓬松顺滑,眉眼微微凝起,眼神灼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琼鼻挺翘小巧,粉嫩的唇小幅度嘟起。 姣好的面容在风流云眼里渐渐清晰,留下深深的印记。 风流云一时看入了神,不自觉地前倾,距离一点一点拉近。 云含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脸上,伸手想要撩开。 结果手指触碰到人体温热的肌肤,心里一慌,身体自然往旁边一躲。 湿热的感觉落在了自己唇角,若是不躲,这个吻会落在哪里可想而知。 “你干什么!!!” 云含青整个人像被水煮过一样,到处都是粉红粉红的,脸上更是红得要滴血,仿佛还有看不见的热气缭绕在她周围。 “吻你。” 风流云的目光澄澈,像是三岁稚童,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大胆极了。 “你……你为什么要吻我?” 云含青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她捂着脸,又羞又恼还有些对自己夫君的愧疚。 “心随意动,看着想吻便吻了下去。” 风流云咂吧了下嘴,觉得滋味不错,神色自然地回答。 “不行,不可以,以后不能这样做了。” 云含青三连拒绝,眼中还带了点指责他做的不对的意思,让风流云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他伸手拉住她垂着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柔软舒服的感觉就又回到了自己怀里。 “为何不可?” “既是要体会感情,自然身为夫妻的两人会做些什么,我们就要做些什么。拥抱、亲吻、还有交|合……” 风流云未曾有过爱人,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且他尚崇天地自然,并不会避讳些什么。 倒是云含青,被他这全然无遮掩的话惊得手足无措起来。 两方“交战”就是这样的,一方势强,另一方就会势弱。 风流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人就变成了云含青。 “不……不……” 她吞吞吐吐不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能够反驳的话。 口头上占不到便宜,云含青就想先把自己从当前的窘境中解脱出来再说。 她挣扎着想从风流云怀里站起,风流云轻轻一压,就动弹不得。 风流云甚是不喜她拒绝自己的模样,一只骨节分明、冷白颜色的手钳制住云含青的下巴,唇印了上来。 第96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4) 云含青反抗不得,眼睛睁得圆圆的,唇上感受相贴的触感,眼中印着风流云精致清冷的五官。 和风流云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他的唇是微凉的,压在她的唇上,将云含青温热的温度掠夺而去。 他的唇又是软的,轻轻的触碰,小心翼翼的贴合唇上每个纹路,动作无比珍惜。 风流云的动作很专注,眼眸如被接触的温度融化,冷如寒冰的眼中泛了些水意。 云含青一时不敢再看,睫羽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了一下,承受不住眼中的春水缓缓闭上。 双唇贴着的时间有些漫长,风流云从她唇上离开时,总觉得心中燃了把火想要释放,却不知其法,只能独自按捺。 “亲吻就是这样的吗?” 他有些不满足,问捂着脸躲在角落的云含青。 她一被放下来就赶紧脱离风流云的怀抱,躲在了长椅的最边角位置。 一想到为了自己在外征战受伤的夫君她就脸色煞白,再不敢靠近身旁的男人。 此时听到他的问话,云含青怯怯抬头,看到风流云眼里明显的不满足,眼睛缩了缩,声音细微发颤: “是……是的,亲吻就是这样子的,两唇相贴,也没什么意思。交|合更加无趣,不过是为了繁衍子孙,还要衣衫落尽,与人赤裸相对。” “有些奇怪,就像自己的什么秘密都要暴露于人前,并不好玩。” 为了尽可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云含青说谎不打草稿,就想忽悠风流云放弃那些亲密举动。 最好放弃开始提出的那什么感受感情的奇异想法,放她下山回王府。 风流云摸摸唇,回味着方才的味道,觉得她说的不对。 仅仅是两唇贴着,也是很有意思的。 云含青的唇柔软香嫩,与自己的唇紧挨着,还有一些让人颤栗的感觉,很是让人上瘾。 不过她说的交|合需要褪尽衣衫、坦诚相待,风流云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面。 既没什么意思,那不尝试也罢。 于是,风流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与她。 “亲吻是必须的,我很喜欢。但后面的那些过于深入的活动,暂且放放,我也并不想尝试。” 他眸光沉沉,两眉蹙起,像是极为厌恶那些过于亲密的事情。 云含青虽为自己没有让他放弃亲吻这个想法而失落,但让他对后面那事不喜,也算完成了自己的重要目的。 初尝亲吻的滋味,风流云有些上瘾。 尽管每次吻到最后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还是着迷于拥着她,与她亲近无间的感觉。 索吻的时间与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两人用完膳食,走在林间消消食的时候,风流云就会不打招呼,一下将她揽入怀里,含住她的嘴唇。 是的,他学会了新花样。 仅仅是两唇相贴,不能使他满足。 风流云抱住云含青,两唇相贴,柔软的感觉碰撞,口脂淡淡的香甜味道飘入鼻尖,他一时被诱惑,张开嘴,咬住了那水润的下唇。 轻柔的呼痛声音叫不醒沉醉其中的人,风流云咬着那一瓣唇,含吮轻咬,似在品尝无上的美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云含青被放开时,唇上多了不少细碎的牙印。 再看风流云,嘴角的笑意已在他脸上挂了许久许久。 细想起来,自云含青每日出现在他的眼前,风流云就很少再保持从前冷淡漠然的表情。 他看不出自己的变化,云含青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这样明显的差别竟被生生忽略了过去。 被吻得唇上生疼,云含青眼眶泛红,却也对他的举动无能为力,只好愤愤跺跺脚加快脚步与他拉出距离。 散步索吻,在书房绘画赏景时也被索吻,还有看书索吻,被吻的次数太多,云含青都有些习惯。 态度也从原来的紧张慌乱到了现在的稀疏平常。 尽管风流云吮着唇瓣的力气越来越大,但进行不到更深的一步,她还算轻松自在。 直到,那一日,用过晚膳,云含青舒了口气,正想起身回自己房间时,风流云开了口。 “含青,你的东西我都给搬了过来。从今日起,就住在这个房间吧。” 云含青瞪大了眼,住在这个房间? 这不是他住的房间吗。 云含青不敢深想其中的意思,讪讪笑道: “不了吧。这房间里就只有一间床,我们两人不好睡。” “一间床也是可以睡的,我才想起,还有一个词是形容夫妻的。同床共枕,不是吗?” 风流云站起,将云含青鬓角掉下来的一缕碎发拨至而后,笑意温柔。 “可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云含青心底后知后觉蔓延上害怕恐慌的感觉,如果不是今日他的话给自己的冲击太大,她好像在潜移默化下习惯了风流云对自己的亲密。 但现在清醒了又能怎样。 这次战事如风流云所说的那样艰难,到现在时间已过去了好几个月,战事还未结束。 虽然段轩懿在最开始战场失利后很快反攻了回去,也有几次小胜拿回了失去的城池,但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打败北鸣国。 北鸣国在战争中有损失,却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让他们主动退兵,那时不可能的。 段轩懿还得在边境,不知道待多少年。 一切尚未定论,云含青目前也只能顺从风流云的话,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那我先回原来房间那边洗漱。” 她想换些厚实的衣服过来,能让心底多些底气。 风流云虽不解,还是放她离开。 夜间,两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云含青一上床就把自己塞进角落里,眼睛死死闭着,生怕被人叫起做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风流云脱了外衫,进被子的第一件事不过是将人搂进怀里。 其他什么事都没做,胆战心惊的云含青担心了个寂寞。 风流云怎么想起要与云含青共睡一床的呢。 亲吻过后,他做什么事时,脑中都会时不时出现云含青的样子。 没有她在身边,风流云做事总有些不适应,恨不得时时将人带在身边,更何况夜间那漫长的静寂时间。 至于更多的事情,没有经验的人也不会渴望。 第97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5) 云含青却不知道风流云的想法。 尽管无事发生,第二日醒来,她还是向风流云提出下山的想法。 “国师,我离开王府太久,怕府里出些什么乱子,想下山几日处理看顾一二。” 风流云本就恨不得将人时时带在怀里,要是离开几日,他不太情愿。 云含青难得态度坚定,与他目光相对,毫不避让。 “我今日一定是要下山的。王爷不在,府里若是乱了,就是他从战场回来,我又有何颜面见他。” 风流云听她说起段轩懿,本该生气烦闷的,但听到回来二字,眼底不知为何闪过一抹心虚。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做出了退让。 “下山可以,但不能几天。明日晚饭之前必须回来。” 云含青还想做些争取,这下风流云分毫不让,甚至还有“若是你再说,时间就缩短为今日晚饭前回来”的意思。 没办法,能多一日也是好的,她坐上特意安排的马车,下了山。 后山的别院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明明从前都是与现在一样无二的,风流云总觉得不习惯。 无论是用餐、绘画还是看书,云含青不在身边,他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第二日,风流云用过早膳,沿着山路向下,赏景散心的同时想着带些山间的野物回去。 之前用的的一些肉食都是仆人在集市上买好送上山的,今日云含青从王府回来,他想给她找些更好的。 现在后山的居所里是有下人伺候的,从前没有,因为风流云不需要,但云含青上山之后,扫撒、洗衣做饭的婢从就全部安排到位。 段轩懿不爱她,都能给她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 他肯定不会输给轩王。 今日的晚膳,他也想做些更特别的,胜过王府的精细膳食。 比如山中的野物,味道鲜美,肉质鲜嫩怕,都是再细心养殖都不能有的美味。 返回别院的路上,风流云就顺便在后山抓了些猎物。 即使不带工具,打猎于他而言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一会儿,风流云手中就提着一只羽毛鲜艳的野鸡,准备回去后交给厨子。 走到半途,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交杂的男女说话声音。 “李郎,你何时娶我过门啊,莫不是怕了我家那泼辣的婆婆。” “怎么会呢,临月国从没有不许寡妇再嫁的规矩,我可不会怕你那没有道理就会叫嚣的老太太。我怕的是哪个泼辣的姑娘,你这小辣椒还不知道啊。” “哼,就会哄人开心。” “我不仅会哄人开心,我还能给你快乐呢。小辣椒,来,小嘴给我亲亲。” 是一对野鸳鸯在树后纠缠缠绵,话语甜腻恶心。 风流云是厌恶的,眉头紧锁,转身就想换个方向回别院。 转身前,偶然一瞥,看到了两人正在亲吻。 那男人脸色涨红,眼里尽是放荡与淫欲,舌头竟伸进了那女人的口中。 后面的风流云不欲再看,神情难看,捏着锦鸡的手不自觉用力,青筋暴露。 回到院里,他将鸡交给厨子,交代做成云含青爱吃的口味。 回到屋内,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风流云就那么呆坐着,眼神幽深。 那两人的模样风流云不欲再想,但他恍惚竟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看别人时觉得恶心,若是想起云含青红润饱满的唇…… 风流云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倒了杯茶水,狠狠咽了下去。 两天时间对于风流云来说是度日如年,但对云含青,真是弹指之间。 回到王府,不过是找管家问问话、与铃语聊些家常,时间就过去了。 云含青看着外面的天色,实在磨蹭得不能再磨蹭,才慢慢吞吞坐上了马车。 未至别院前,连道路两边的风景都变得尤为吸引人。 可该来的总会要来,马车停在了别院门口。 云含青下了车,进到室内,看见的便是已经端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听到脚步声,坐着的风流云头也没抬,舀了一碗栗子鸡汤放在旁边。 “回来了,吃饭吧。” 云含青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明明他和外人面前的形象没有什么差别。 神情冷淡,眸色如冰,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云含青却有些慌乱,喝着碗里的汤,还时不时抬起头看风流云两眼。 不过直到洗漱后躺在床榻之上,风流云还是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云含青闭上眼,背对着风流云想要入睡。 一只长臂突然触碰上她的手臂,没等人反应过来,她已被抱起扶着后脑勺索吻。 云含青感受到唇上的暖意,心终于轻松下来,本想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态度随意,准备等亲够之后继续睡觉。 风流云含着云含青的唇,味道和平时一样香软。 可他仍觉不满足,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云含青平时说话时吐露的香舌,心念一动,舌探入对方毫无戒备的口腔。 “唔……唔。” 云含青一惊,安静待着的红舌被侵扰,努力用力想要将入侵者赶出去,还躲不过无处不在的纠缠。 纠缠的人如狼一般贪婪,看中的猎物根本逃离不开他的追捕。 “你……” 云含青含糊着发出声音质问,因着过分的索取未能说出口。 这次的吻时间漫长得可怕,似万物变化,而她处在这样时间停滞的空间里,没有尽头。 风流云一与云含青的舌相碰,就感觉奇异的颤栗感觉自脚底升起,遍布身体每一处角落。 云含青唇齿间的芬芳被一一探索,风流云心中仿佛一下子被满足感填满,这种与她更深入接触的感觉完全填补了他这么多天的空虚感觉。 甚至,当风流云放开云含青的唇,有种怀中女人是完全属于他的感觉。 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地可怕,那双冰雪一般的眸子不仅被融化,还开始发烫,想要把人和自己一起燃烧在这说不清的火光中。 那双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浓烈的占有欲。 云含青咬着唇,不敢再与他对视。 第98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6) 九月末。 金黄色的菊花开满了京城,战争胜利的消息也传遍了全国。 战争终于结束,北鸣国战败,不仅需要赔偿战争期间的损失,还与临月国签订了百年和平条约。 消息传来后,京城内外欢欣鼓舞。 于云含青,这次战争结束带来的却是一个大大的噩耗。 “为什么?” 云含青站在风流云的面前,两眼通红,伤心欲绝。 最后的突袭中,段轩懿为了胜利,选择了与敌军首领同归于尽。 “你答应过的。” 云含青声音凄厉而绝望,她不敢想,这世上除了铃语外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永远离开了她。 风流云声音淡淡:“战争胜利了。” 是,他答应的是最后战争胜利。 云含青现在才想起,那时他居然在这耍了个心眼。 于国于民,说难听点,用段轩懿一人换全国上下平安,那是天大的“荣耀”。 可为什么,代价却是失去她最爱的男人。 云含青知道这与风流云无关,看他的眼中还是忍不住带了些恨意。 风流云感觉总是平淡如水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针狠狠刺了一下,他想要开口: “含青……” 话没说完,就被云含青打断: “王爷要回来了,我要去接他,要不然他会害怕的。” 云含青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衣摆纷飞,没有顾及身份高贵的国师,也没有顾及自己身为王妃的端庄仪态。 下了山,回到王府,府里也已得知消息。 得力的管家已将灵堂布置好,但后院乱成了一锅粥。 云含青直接挥退找上门哭泣诉苦的人,神情漠然,让想仗着从前的恩宠胡搅蛮缠的人纷纷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回到正院第一件事,就是换好素白丧服,做了些其他的事后,带着一干人站在王府门前等待王爷归来。 迎回的棺木冰冷沉重,里面却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跟着回来的副将言:最后一战,王爷将手中利剑刺进了敌方首领的胸膛,自己也坠入了万米的深渊。 等他们收拾完剩下的残兵败将,到山脚下只捡到破损的战甲,还有遍地的血迹。 有经验的猎户判断,人,大概是被野狼吃掉了。 云含青整个人木讷着,像是神魂不在,愣愣地盯着段轩懿的棺木,一直未说过一句话。 来祭拜的人不少,毕竟是为国捐躯,还是皇亲国戚的身份。 一时间,灵堂内挤满了人。 人群来来往往,或是真情实意,或是带着不那么单纯的嘲讽看热闹心思。 云含青嫁入王府才一年多,本身性子也柔软。 未嫁时的低微众人看在眼里,一下子变身高位,看不惯的人许多,每次参加那些命妇组建的宴会,都会受些欺负回去。 从前还有王爷替她讨回公道,教她“以权欺人”,可现在…… 那些曾嘲讽过她却因王爷身份回去受了丈夫指责的妇人,摆着虚伪悲哀的脸上来说些名为关心实为看热闹的话。 话语令人恼火,但云含青连一个目光都不给她,她的心里只有王爷,分不出半分出来。 风流云也站在人群里,又像与人群隐隐隔了一层。 他的目光锁在云含青身上,云含青却没有一点感觉,似乎段轩懿死了,她也不在这个人世间了。 原本在她被骂时风流云就想站出来,可他知道云含青此时定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只能默默隐藏在人群中,暗暗记下了那些说话的人。 “当初北鸣使者来提和亲的时候,我还劝过轩王不要主动请战呢。你瞧瞧,轩王还是年轻,太鲁莽了。现在丢了命,这偌大的王府啊,可就没人照顾了。” “我看轩王一脉怕是要凋零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伪善同情的话,怜悯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听到有人暗骂段轩懿,云含青陡然从半生不死的状态中活过来了一般。 云含青转过头,目光敏锐地抓住了说话人。 那人抚摸着八字胡,穿着深蓝色长袍。 云含青认得他,段轩懿曾经与她一同出行时碰到,跟她说过,此人是个迂腐的文官,与他在朝堂上有些仇怨。 也难怪会在今日来给雪上添霜。 云含青目光冷漠,直接指着那文官的鼻子骂: “夫君上战场是为国效力,扬我临月国国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评判他的不是。若是没有夫君,哪有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 “夫君就算是战死沙场,那也是为国捐躯,他是临月国国民心中的英雄,岂容你放肆。你若是不悔改,他日我必向皇上禀报,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往常柔弱可欺的人现在站了起来,声音坚定,小小的身躯看着那么可靠,又那么令人生出避让的怯意。 就为了那样的一个人,她竟然可以什么也不怕。 风流云为云含青的另一面感到心动震撼,又有些为她不值。 云含青的话震在灵堂站着的人群中间,无人再敢说些对段轩懿不好的话。 连最开始挑起事端的那个文官都苍白着脸,低低上前道了声歉后,才以袖遮面难堪离去。 轩王府虽没了男主人,可还有一个能撑得起门户的正经主子,原本想看看能不能趁火打劫的人都暂时放弃想法离开。 人潮渐渐散去,风流云还站在不远处,专注地看着她,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感。 灵堂内慢慢变得安静,只剩下云含青和几个仆从。 云含青从铃语手边接过一沓纸钱往火盆里烧,手中的纸钱尽数燃于铁盆中,橘色的火光印在她的眼眸,照出冷静的眸色。 她现在状态太不正常了。 在龙纹山,刚得知消息时,她还伤心欲绝,言语举止间带着些崩溃的绝望。 对着风流云,还有些清晰的恨意。 可现在,就一会儿的功夫,云含青又变成了姿态庄严的王妃,面色平静,恍若无事发生。 风流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灵堂内客人都散去后,云含青叫退了铃语和其他仆从。 空荡的灵堂内只有云含青、段轩懿的棺木,以及看不见的风流云。 云含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深情又留念地看了一眼漆红的棺木,目光变得决绝,用力往一旁的柱子撞去。 第99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7) 风流云瞳孔一缩,动作迅速,伸出手拦住了她。 简单的障眼法失了效用,风流云出现在云含青面前。 “你拦不住我的。” 云含青外表仍然是从前柔弱胆怯的模样,眼中却不再是事事依靠的神色。 她想赴死殉情的心,是真的,且是十分坚定的。 风流云心中无限想法翻涌,他眼中写满了不甘,终于在此刻领悟到那些天不住冒出想要亲近她想法的缘由。 他懂了感情,尝到了爱和心悦的滋味,却得不到相应的回馈,一份爱里尽是苦涩,没有想象的愉快。 即使是如此,风流云也不愿割舍掉这份情感。 “你不准死。” 他说话的声音不再平静。 云含青垂头,不与他对视,固执的姿态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那府里其他人呢,尤其是一直跟着你的小婢女。还有关心你的人,你也不在乎吗?” 对云含青来说,其他人并不重要。 她贤良淑德,打理后院,善待府中的奴仆下人,只是为了夫君能少操些心。 现在人已经不在,王府里的人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铃语,她早已经打点好了。她从来就不把她当自己的婢女,她是自己的妹妹。 嫁入王府后,云含青就把铃语的卖身契消了。 得知王爷战死,回王府的路上她思考了很多,回正院换好丧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书信安排好铃语。 铃语现在是良民,又留了足够的银子给她,出了王府,也有她生存的空间。 她能够好好生活,不需要自己担心。 至于关心她的人,除了铃语和夫君,世间哪还有人关心她。 父亲十余载不闻不问,继母更是恨不得将她打压入尘埃,只有夫君,嫁入后为她讨回公道。 要回被继母私藏的母亲嫁妆,让他们对她毕恭毕敬,出去宴会为她撑腰,无人再敢背地里说她看不起她。 越想段轩懿的好,云含青的心就越悲,也就越想与他共赴黄泉。 “既然你那么爱轩王,那他的唯一子嗣,你不为他照看吗?” 什么意思? 子嗣? 云含青脑中混沌。 “后院中的柳侍妾有孕,到现在已有七八个月份。若是父亲与嫡母一同离世,那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柳侍妾? 云含青对她有些印象,虽从未见过这人,她的存在感可不弱。 王府后院最受宠的便是这个人,只王爷记得不能越过王妃的份,怕人恃宠而骄,对她约束也很多,从不许她到云含青面前。 若说她有孕,云含青是相信的。 她又生了些活下去的力量,抛下风流云,唤来仆从: “去请府医,给柳侍妾把脉。若是有什么异样,立刻上报给我。” 仆从回来得很快,脸上还带着喜意。 果然,柳侍妾已有七个半月的身孕。 王府有后,府中的下人也就有了几分底气,不用担心很快便会破败。 “有了身孕……” 把下人挥退后,云含青喃喃着这几个字,表情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但她知道,无论她怎么想,柳侍妾腹中的孩子都是要留下的。 她现在的境况,有亲人还不如无亲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故交,称得上无亲无故,该如何撑起这么大的一个家呢? 葬礼上,云含青能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摆脸色怒骂,是想着自己反正要陪王爷去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便大胆了一回。 可是现在,日子还长着,还有了软肋,空有名头的王妃称号,该如何护着王爷唯一的子嗣平安长大、直至继承王府呢? 若是王府没有子嗣,外人能从中谋取利益可就简单多了,他们会让一件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吗,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平静。 云含青眼眸有些黯淡,忧愁爬上了脸庞。 “王妃在担心什么?” 安静的灵堂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云含青一惊,才想起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无……”事。 她本想这么说,想起他的身份,眼睛亮了亮。 若是风流云,临月国的国师,肯为王府撑腰,那么这些有企图之心的人肯定不敢出手做什么事情。 但如何让他愿意出面就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问题。 可没等云含青开口,风流云就像提前预料到了她的想法一般,主动说道: “想要我帮忙吗?可以。” 世上从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还是风流云教给她的。 云含青抬眸,垂着的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带着些颤抖,问: “你想要什么?” 风流云走了几步,上前拥住云含青,一个柔和的吻落在了她的额上。 “你看我们,很配不是吗?” 他说的是两人的衣服。 雪白的衣角搭在一起,重叠交缠,似水乳相融的有情人,缠绵亲密。 风流云习惯穿些颜色浅淡的素色衣服,今日一身更像是万年不融的苍山白雪,干净洁白。 云含青穿的衣裳也是雪白的颜色,可她,穿的是为夫君服丧的丧服!!! 一时间,云含青只觉得他说的话异常荒谬和可怕。 代表着丧夫的雪白丧服,和另一个男人,相配? 云含青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将怒气表现出去,勉强笑着将话题转回来: “国师,您还未说,若是我想为王府求得您的庇护,需要付出什么呢。” “我要你。” 这次风流云没有说些其他意味不明的话,直白说出自己的意图。 云含青还以为他还想和自己像在龙纹山时那样,眼里虽有些不愿意,还是准备点头答应。 “我要的是与你做真夫妻,现在我可以允你待在王府,为轩王的子嗣操持。待二十年后他及冠,你随我离开。” 风流云又补充了一句,令云含青惊了心神。 她怎么可能答应,这太荒谬了。 “这二十年我可以待在临月,王府有任何事都可找我。我保王府地位不降,轩王子嗣及冠接手的王府,是完好无损地位尊贵的王府。” 话里有渴求的保障也有暗藏的威胁,恩威并施的手段,让云含青含在嘴里的“不”字出不了口。 “我……答应。” 云含青垂着头,还是答应了这匪夷所思的要求。 风流云眼里闪过一抹欢喜,弯腰,一把将云含青打横抱起,往灵堂后的内室走去。 “你干嘛?!!” 云含青惊呼。 “做真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情。” 云含青呆呆地愣着,仰头看向风流云。 他眼里汹涌的欲火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话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第100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8) 风流云抱着人往后走去,靠近内室的大门时,门无风自然打开。 他的脚步都没有半分停顿,走进室内,门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这间内室一般是临时休息的位置,该有的床榻桌椅都有。 风流云抱着云含青径直走到最里面,将她轻轻放在干净的床上。 云含青才被松开,立刻灵活往旁边一滚,逃离风流云的控制范围后再找准机会,一溜烟跑向了门口。 三步,两步,一步。 她的手已经够到了门,只要打开,就能跑出去。 可,为什么,自己如何使劲,门都纹丝不动,推不开也拉不动。 云含青越发着急,眼里不自觉往外冒出泪水。 “王妃。” 耳边传来风流云清冷的声音,她才恍然:方才门既然能不由人控制地打开,现在自然也可以怎么都打不开。 这一切全由她身后的男人决定。 云含青缓缓转过身来,发丝因在床上滚过些微的凌乱,脸颊由于刚刚的奔跑有些粉扑扑的,那双如秋水般含情澄澈的眼里写满乞求。 风流云伸出手,将她贴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弄到一旁,动作温柔,让云含青好似看到了些希望。 她乖巧地顺从他的动作,颤抖的声音娇弱可怜。 “国师,不要今日。以后什么日子,都可以,好吗?” “不。” 风流云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然后不容拒绝地将人压在门板上索吻。 初时只是轻柔的含吮和舔舐,开胃小菜尝过之后,风流云探出舌头,长驱而入,卷起云含青口中的所有汁水。 云含青拼命地挣扎、摇晃头,不想在这里与他做这种事。 好几次,还真被成功地逃脱,风流云吻着的地方由唇变成了脸颊。 浓厚的醋意席卷而来,风流云眼里闪过不满,触着脸颊的唇微微张开,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疼。” 云含青轻声呼痛,其实她被咬的力道不大,轻微的疼痛感觉却很绵长。 就好像无时无刻,这个痛感都在彰显着印下这个痕迹的人的存在感。 “疼,就记住它,记住这一天。” 风流云此刻显得极为的无情,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控制住,继续深吻下去。 云含青被他强烈的索取弄得喘不过气,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躲不过之后,主动伸出舌头与他相触。 得到反馈的一刻,风流云仿若被电击过一般,狂喜的情绪蔓延上来。 原本有些凶猛的撕咬啃噬骤然温柔下来,好一会儿,他将唇轻轻与她分开,额头柔柔地靠在她身上,像被安抚下来的猛兽。 云含青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腕,钳制的力道松开。 她虚虚环住风流云的腰,眼底划过一抹羞愧,声音却如面对段轩懿一般温柔似水。 “国师,我愿意与你做真夫妻,也愿意在今日,但不要在这里可以吗?我……我害怕。” 云含青本想说“白事不吉利”之类的话,但想到躺在外面的是自己的夫君,那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已是愧对夫君,怎么能再玷污他的声誉呢。 说完话后,她就闭上了眼,等着人将自己抱走。 风流云没有开口回应她,屋内沉默了许久,沉默到云含青都觉得有些害怕的时候,自己被打横抱起。 她才松一口气,就察觉自己移动的方向不对劲。 “国师?怎么不是往外走?” 云含青睁眼,急急开口质问。 屋内响起风流云低低的笑声,在无声寂静的室内显得很是诡异。 “王妃,我没有答应你,不是吗?” “王妃,既是已寻新欢,自然要与旧爱告别的。亡夫也该认识认识你的新夫,对吗?” “这里很好,王妃,我很喜欢。” 他每句话称呼云含青都用的王妃,不断刺激着她,加深她的记忆。 果然,云含青红了眼角,原本乖顺靠着的动作,现在又开始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 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逃不出风流云的桎梏之中。 活了不知多少年岁,风流云怎么可能是个心思纯净、没有心计的仁善修道者。 他是个黑心肝,没有放此生唯一爱人离开的宽容。 云含青的身,他要;心,他也不会放过。 为什么要选择在灵堂后的内室? 离段轩懿那么近,云含青必定觉得难过,关于今日的记忆,自然是深埋脑海不愿回想。 以云含青都能为段轩懿殉情的感情来看,一时之间自己是替代不了他在她心里的印象的。 可就算替代不了,风流云也要慢慢抹去那人在云含青心里的位置。 在灵堂后的内室,亡夫尸骨未寒,她就与人做那样的事,云含青会觉得愧疚和羞辱。 但她越觉得愧疚和羞辱,就会越不愿意回想起这一日的事情。 自然,段轩懿亡故离世的记忆也会一同深埋起来,她也就很难再为之生出悲痛哀伤的心情。 投入的情绪减少,慢慢的,那个人的记忆也会被渐渐洗刷干净。 “含青,别闭上眼,看着我。” 风流云褪去了两人的衣衫,温柔的亲吻与触碰开始遍及全身。 “舒服吗?” 他初时并不擅长,见识过的书籍也极少,只能靠着本能慢慢探索。 天赋异禀之人什么时候都天赋异禀,尤其风流云修道时最擅长感知人的情绪和自然心声。 现在用在感受云含青或快乐会难受的情绪,也是得心应手。 屈辱但欢愉的呻吟、餍足的粗喘交织在一起,曼妙的身姿与劲瘦的腰腹交叠,风光旖旎,让月亮都脸色羞红,拉住身边的白云遮住半边脸。 “含青,你骗我,与你交|欢我很欢愉。” 低哑的诉说熏红了耳垂。 哀婉的泣音勾人心魄,风流云眸中再无寒霜。 他低下头,堵住那只会发出撕碎他理智声音的唇,索求无度。 初尝情欲味道,即使是禁欲的修道者,也难以控制。 将欲入冬,夜间渐渐漫长。 风流云甚喜这样的变化,漫长的夜,漫长的时光,与心悦之人在一起,就怎么都不会嫌夜长寂寞。 片片红色痕迹被印刻在雪地里,宛若芙蓉花开,妩媚娇艳。 第101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19) 第二日,鸡已叫过许多遍,云含青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靠着床背傻傻坐着,头脑混沌,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缓了许久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 云含青大惊失色,急急忙忙想要爬起来,脚刚触到地,一软,一歪,瞬间失去平衡。 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她眼前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再抬眼,自己已回到了床上。 风流云眉间微蹙,带着些后怕,问: “醒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两道声音重叠着发出。 风流云低头。 云含青双手死死攥着两侧的床单,眼中悬着血丝,后面那句话就是她质问的声音。 今天是夫君下葬的日子,她却没有送他最后一程。 云含青心里又恨又无奈,糯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无意识地用力磨着。 风流云凝眉,坐在床边,小心将那被咬着的下唇放出来。 如花瓣般柔软的唇上已被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看着让人怜惜。 风流云很是心疼,俯身前倾,想要凑近吹吹那受伤的位置。 云含青察觉他的动作,想也没想往后一避,用力过猛,差点砸到床头架子。 是风流云用手挡住了撞到的疼痛,她才没有伤上加伤。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怒火燃烧,声音又大了些。 “你回答我。” “嘶。” 风流云垂着眼,似不经意发出细微的声音。 云含青顺着声音看去。 风流云那只玉白的手腕上多了道青红的伤痕,他的手原本如白瓷般完美无瑕,现在多了道伤口,显得有些骇人。 这伤,云含青想起了他刚刚为自己挡的一下。 眼神瞬间有些飘忽,她低着头不看他,怒意消减了些。 风流云收回特意转着伤口向上的左手,神情温柔,声音温和地解释,像是一点也不为她的迁怒生气。 “王府只剩你一个正经主子,送葬一事有皇室安排不会出什么岔子。可府里若是少了你,就保不齐会发生什么?还有人需要你呢?”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意图:这送葬的最后一面,还是不见为好。 而且……轩王的死,尚还存疑。 风流云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暗光,像是思索着什么。 他这么解释了,尽管不那么真诚,云含青也只能当实话听。 也没有法子,刚醒来时她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冲风流云发火。 现在清醒了,理智回来,念着自己的处境,便冷静下来。 为了夫君唯一的子嗣,她还得为府里众人撑起来。 “我知道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既然决定了好好活着,云含青就不会沉浸在悲伤中。 她现在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还得照顾好柳侍妾的身体。 提起柳侍妾,云含青扶了扶额,眼中有些苦涩。 如果是真心心悦着的人,怎么会喜欢两人之间插着的其他人呢。 云含青重视柳侍妾腹中的孩子,府医日日照料,珍奇补品药膳统统送去给她。 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未去见过柳侍妾一面。 还好柳侍妾也懂事,没有什么大事不会让手下的丫鬟来找自己。 除了柳侍妾,府里的事、皇上皇后偶尔想起时的传召还有宴会人情往来,各种事情忙得她脚不着地。 但越忙乱,一起涌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越多。 不知从哪传来的谣言,关于临月国和北鸣国的战争,有了新的说法。 传闻说:原本最后一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都是段轩懿好大喜功,明明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还是不肯放过敌军首领,追着他到了危险的悬崖之下。 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下场。 如果真是这样,那些无辜战死的士兵就需要段轩懿负责,给个说法。 人都死了,他能怎样给自己辩白呢。 云含青听到传闻,生气恼怒极了。 可朝堂之上的事情,不是她能够插手的。 找国师,这件关于段轩懿而非府上的事,云含青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大方出手。 若以风流云对她的感情来看,两人身份针锋相对,不落井下石就是一件好事。 云含青不敢赌,只好一个人来到了尚书府。 她的生父,虽对她感情不深,好歹夫君在世时借着岳丈的名头吃了些好处,他应该不想自己女婿名声不好影响到自己吧。 云含青知道生父是个好面子的人,可没想到他更是一个懦弱怕事的人。 夫君还在世时毕恭毕敬,连带着对自己这个从前看不起的女儿都不敢摆父亲的架子,现在让他为夫君在朝堂上解释两句,竟然就避之不及。 “回去回去,这事我管不了。” 云尚书听完女儿的请求,都没多想,直接就赶人回去。 云含青还想为夫君辩解些什么,陪在一旁的继母吴氏捏着帕子遮住嘴角的笑,尖声道: “大姑娘,啊不,现在是轩王妃。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嫁入王府为王爷操持是好事。但你也不能为了你夫家来害娘家啊。真是一点都不孝顺。” “你们从前用好处时怎不说夫家娘家这样的话?” 云含青目光仇恨,看着两人愤愤说着。 一个空有名头的王妃,吴氏现在可不怕,她一甩帕子,手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前,装作受惊生气的模样训斥道。 “啊呀呀,胳膊肘往外拐啊。我们再怎么也是你的爹娘,怎么说话呢?” “轩王妃,我们这座小庙,可容不得您这尊大佛。敢和爹娘顶嘴,还好已经嫁出去了,要不然谁敢要啊?” “不过啊,嫁了也白嫁。” …… 吴氏说的话越发尖酸刻薄,云含青嘴也不利,反驳不来,说不过的时候情绪一时失控,委屈的泪花子就落了下来。 “还哭,您可别在府里哭,等会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吴氏走上前,推着人往外赶,云尚书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喝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云含青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的时候,被一双熟悉的手揽住了腰肢。 一同出现的,还有对外人冷漠如寒冰的风流云。 “云府真是好大的气派,连王妃都敢推着往外赶。” 第102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0) “你又是谁?怎么敢擅闯尚书府,就不怕我报官把你抓起来吗?” 吴氏见有人给自己不喜欢的继女撑腰,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人,趾高气扬,毫不客气地说道。 云尚书本想看看哪个人这么大的胆子,一回头,手里的茶杯跌落到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也不管身上被溅上的茶水,哆哆嗦嗦站起身朝风流云行了一礼。 “国……国师,您怎么有空来府上,来来来,请坐请坐。” 态度之谄媚,比段轩懿还在世时更胜过几分。 风流云连多余的眼色不想分出给他,将云含青往身后一挡,面无表情,冷淡开口: “坐就不必了。我与轩王也算有个几面之缘,自不会看王妃被人欺凌。” “既然你们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我便做个证人,从此以后,你们便是两家人。” “若是我在外面听到尚书府有谁借着王妃的名头做事,那就别怪我不给尚书留脸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想要好处却不愿承担责任的人与云含青剥离开,他们还不能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人。 虽然不知道国师怎么会因轩王给自己女儿撑腰,云尚书也不敢多问。 国师这样身份的人,他从前连见都很少见,更说什么违抗他的命令呢。 于是,他低着头诺诺称是。 吴氏倒是想说什么,被丈夫怒眼一瞪,就像被猫揪着尾巴的老鼠,大气都不敢喘。 云含青目睹了全部过程,心里不禁对她的生父冷哼一声。 这次,她是真的看透了自己父亲的真面目。 “走吧。” 藏在袖子里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手心,云含青抬头,风流云看着她,眼里尽是怜惜。 云含青的心中骤然生出暖意,她抿抿唇,跟在他身后往门口走去。 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风流云蓦然停住脚步,他没有回头,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入身后两人的耳里。 “都不是一家人了,从前云尚书借着王妃父亲得到的一切,自然该尽数归还,是吗?” 没等听到回答,风流云就拉着云含青出了府门,坐上他专属的马车。 他不需要听到答案,若是还了,当然就省事些;若是不还,他也会将一切收回的。 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眼前的女人。 风流云没有客气,一把就把云含青拉入怀中坐着,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丝上。 “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将头轻轻地压在云含青的肩上,声音有些委屈。 “我……我……你会帮我吗?” 云含青以问题代替回答。 “那你觉得轩王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风流云坐直了身子,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摩挲着,眼底幽深。 云含青有些不高兴,就知道他会诋毁王爷,道: “我相信王爷,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愿意就直说,我也没有说找你帮忙。” “我没那个意思。” 见云含青原本和缓的态度重新变得僵硬,风流云急忙解释。 云含青不知信还是不信,这件事反正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王府,将要下马车时,风流云拉着她的手往后拉,用力环抱住了神色疲倦的云含青。 “以后无论是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就算与段轩懿有关,只要是你想办的,今日这事我会处理的。以后别自己一个人撑着,好吗?” 担心下次遇到事情云含青还是到外面找援助受尽委屈,风流云又补充了一句。 “哦。” 云含青将脸埋在风流云的肩窝里,对这个人的印象好了一些。 “还有,每日得按时休息,不允许你为了他府中大小事务操劳过度,伤害自己的身体。” 云含青不太愿意,风流云就直接每日到王府监督她的日常。 她都不知道一个国师,怎么能那么清闲。 自然,他来了王府后,她是按时放下事务回了房,但也没几个晚上是安分睡觉的。 某日,风流云又去书房把看账本看得眼酸手疼的人抱起回了卧室。 解衣索欢时,云含青嘟哝了一句: “还好好休息,让自己不能好好休息的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你。” 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两人关系也恢复了些,云含青也大胆放纵了不少。 面对外人敬仰害怕的风流云,云含青都敢当面说人坏话。 风流云也觉得这感受很有几分新奇,愉悦的心情涌上来,压都压不住。 于是,他俯在云含青身上,低低地笑,笑声带动着她的胸腔一起震动。 云含青只觉胸前沉沉不太好受,伸出手想要推开,又被制住亲吻。 漫长的夜又被添上几分暧昧的色彩。 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异常和睦,气氛也十分和谐。 可这和谐只存在不牵扯到段轩懿的时候。 若是谈到段轩懿,表面的和谐、郎情妾意便会化为飞灰,消失无影。 这日,阳光正好,气候也正适宜。 在书房处理事务的云含青想起风流云说的“多出去走走”的嘱咐,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出了房门。 从书房往外走,恰巧经过府中的花园,云含青的视线瞬间被其中盛放的花朵吸引。 她走上前,吸引她视线的正是淡粉色的芙蓉花丛。 园中的芙蓉花开得正好,云含青视线落在上面,陡然想起了某一日的事情。 那日和今日一样天气很好,天朗风清,也是夫君休沐的日子。 他难得没有出府与友人相聚,用完午膳后,陪她去园中赏花。 那时园子里种满了热烈的芍药,花瓣拥挤,过分热闹。 云含青那时嫁入王府还没多久,性子更懦弱。 她不那么喜欢芍药,或者应该说,她害怕过于热情的芍药。 段轩懿一个王爷,却能细心看出她的心思,还问到她爱的花。 云含青一直偏爱芙蓉,颜色淡一些,低调。 她那时只当是简单的对话,不曾想,隔了些日子,园中的芍药尽数被送到段轩懿的书房前。 而花园,空余的位置被移栽了许许多多芙蓉花。 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喜好,也就是那时,云含青对段轩懿开始心动,也一点一点投入自己的真心。 第103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1) 现在花开了,为她栽花的人却不在了。 云含青走在园里,抚摸着芙蓉的花瓣,眼神黯淡下来。 回廊里,一双幽深晦暗的眸子看着神色眷恋的云含青,心中仿若一刀一刀划过。 这些,就好像在直白地告诉他,即使自己陪在她身边这么久,得到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风流云神情低落,本想转身离开,如来时一样静悄悄,无人发现。 但他的性子从来不是如外表看起来那样不染一尘,从前不在乎,只是那些事物不是他想要的。 云含青,是他永远不想放手的人。 于是,风流云从回廊里走了出来,提醒在花园悼念亡夫的人自己的存在。 云含青看到来人,很是惊慌,但很快,她又强装镇定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风流云心里酸酸涩涩的,将问题顶了回去。 他走上前,手摸上了绽开的花瓣,语气幽幽: “含青,这花好看吗?” “你要干什么?” 云含青立刻警惕起来,绕到风流云的面前,挡在了这一大片芙蓉花的前面。 即使她的身影渺小,只能挡住三两株花,也不愿离开。 风流云心中怒火燃烧更盛,手指微动,吹来一阵带着凉意的风。 风将芙蓉花花瓣从枝脉上吹落,卷起,一大片的芙蓉花变成了卷在一起的花瓣风。 这样神奇的景象,想也不用想,必定是风流云的所作。 云含青生气极了,想也没想,怒火之下扬起手打在了风流云的脸上。 那是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地方。 更遑论打。 风流云轻笑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比怒火还显得惊悚可怕。 他又接了个诀,那花瓣似有意识铺成了一张宽阔柔软的大床。 花瓣紧紧地簇拥着,看不见半点缝隙。 花瓣床浮在半空,就处在云含青的身后。 风流云把云含青往后一推,她就落在了花瓣床上。 “啊。” 云含青很是害怕,那花瓣铺成的床只有薄薄一层,看着极度危险。 她躺在花瓣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睁开,动作也异常轻微,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风流云自己也跟着倒了上去,就落在云含青的身侧。 多余的花瓣自动将花瓣床的四周围了起来,让人看不见内里的景象,也堵住了云含青躲避的去路。 花瓣床上仅有自己一人时,她还敢躺着一动不动。 风流云躺上来后,云含青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害怕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重复叫嚣着“逃逃逃”这几个字。 花瓣床看起来并不结实,她也不敢站起来,只能跪着爬着往前。 每爬一步,膝下轻飘飘没压在实物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云含青腿抖的厉害,根本爬不出太远。 她感觉自己已爬了许久,其实才爬出不过一臂的距离。 风流云侧着身子躺着,唇角勾着,看着她努力的模样,伸手握住了那白嫩的脚踝。 “呀。” 云含青惊叫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踝上的力道加重。 她被抓着脚踝一点一点给拖回来了原地。 拖回来后,风流云再没给她逃出去的机会,身体紧紧地压在她身上,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衣衫褪尽。 嫣红与雪白铺在一起,漂亮中带着诱惑,让人不敢直视。 浅红的花汁被无情地碾碎,染在两人身体上,两份雪白染上了旖旎的艳色,不知是谁玷污了谁,也不知是谁拉谁堕入欲望深渊。 贪婪的索取,欲望的呻吟。 在日光下, 久久不歇。 …… 花园的事过去之后,云含青和风流云的关系又陷入了僵持状态。 尽管那日用完所有芙蓉花瓣后,风流云找人移植了更加漂亮的芙蓉花进入花园,云含青还是不能原谅他。 不说原来的芙蓉是段轩懿找人移植的,光他用自己喜欢的花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她就不可能喜欢新栽上的芙蓉花。 云含青在和风流云冷战,大概是知道自己错了,风流云也收敛了自己的醋意,伏低做小送了许多好东西到轩王府。 送东西的时候,他倒是一点也没收敛,不少人都发现了国师近来对轩王府的殷勤。 一时,议论纷纷。 云含青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为好,他的“收敛”与大众的收敛还真是半点不同。 她在为这件事苦恼烦忧,京城里另一个人听闻这件事,比她更加心慌着急。 才用过早膳,就有下人汇报有贵客来访。 到了会客厅,见到来人,云含青非常惊讶: “公主?怎么有空到王府来?” 来人正是皇后幼女段若歌。 段若歌连坐都没有坐,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含青,态度傲慢。 “轩王妃,我来这只有一件事,就是警告你,以后离国师远一点。” 段若歌原本是不知道云含青和自己喜欢的国师有关系的事的。 还是那次,轩王最后一战的讨论,向来不管事的国师竟然在朝上为段轩懿说了话。 云尚书可能会被风流云所说的两人交情所蒙蔽,段若歌可不会。 小皇叔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瞒着她,他和国师从前也没有交集,这次的异常立刻就让段若歌警惕起来。 她找人一打听,就发现风流云最近和云含青交往过甚。 段若歌并不看得起自己小皇叔这个妻子,更不觉得自己追着跑都没喜欢上的国师会喜欢无用软弱的轩王妃。 想是这么想,毕竟关系到国师,她还是小心为好。 因此,她眼底飞快地隐过一抹轻蔑,如百灵鸟脆甜的声音传达的意思却让人极为难受。 “你是有夫之妇,是小皇叔的遗孀,国师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你最好和他保持点距离,不要坏了别人的名声。” 原本云含青对自己与风流云的关系还有些心虚愧疚,听到段若歌理直气壮的话,心里升起一些悲伤。 “公主,您可知道夫君为何主动请战?您又是否知道夫君为何战死沙场?” 她没有如从前夫君交代的那样,对公主事事顺从应答,反而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第104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2) “我……我,我怎么知道。” 段若歌听到这个问题,脸上明显浮现出心虚,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看见云含青那双清澈仿佛知道一切的眸子,她其他的警告也不敢说出口,甩了一句虚张声势的话。 “你算什么身份,也敢来质问我?”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带着宫婢上了马车回宫。 云含青想起和王爷相关的那件事,手撑着额头靠在椅背上,感觉有些头疼。 那日自尚书府回来后,风流云就去调查了和北鸣的最后一战,未查清事实前,也主动在朝堂上帮段轩懿说了话。 可没想到,事实就是那样出乎意料。 原本北鸣国首领已经没有战意,都想投降去向临月国请和的。 但段轩懿不知道为何,非追着首领杀,将人家火气挑上来,生了血性,最后两败俱伤。 那些证明事实的证据都被摆在了云含青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要瞒下来吗?” 当时风流云是征求过她的意见的。 这件事揭露出去,对于段轩懿的名声,是个极大的打击。 毕竟云含青爱着段轩懿,事情揭露风流云还是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 “不,禀报给皇上吧。什么惩罚我们王府都认。” 云含青既然知道事实,就不可能替他掩埋。 若是替他藏着掖着,那些枉死的战士她该如何交代。 云含青不是那种看不清大是大非的人。 风流云就将证据交给了皇上。 和今日云含青对段若歌说的话隐含的意思一样,段轩懿做出那样的事与她相关。 出征前,段若歌特意堵在城门口,找到领头的段轩懿,说自己讨厌北鸣国的首领。 因为提出和亲请求的就是他,如果成功了要嫁的也是他。 段若歌自认除了国师,无人配得上她,自然对觊觎自己的人感到恶心,撒娇痴缠着一定要让段轩懿带上敌国首领的项上人头回来。 段轩懿是答应了的。 那日他们两人都没有躲藏,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少,虽有些在战争中战亡,也还是有一些知道真相的。 事情禀告上去之后,朝廷关于轩王的惩罚讨论了许久。 虽说他不是为了贪图功劳,但为一己私欲不顾战术,擅作主张,令不少战士无辜枉死,实在可恨。 可这件事又与公主有关,皇帝是个偏心人。 说念其有功,又为国捐躯,就没有计较那么多,糊涂着糊弄了过去。 “罪魁祸首”都没有受到惩罚,段若歌这个隐藏着的当然也没有事。 知道事情的结果后,云含青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王府也没受到牵连还是占了好处,她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暗里找了人多送了些抚恤金给那一战中死去的战士。 这件事让云含青开始慢慢怀疑段轩懿在外表现的是否是真实的自己。 风流云当然愿意给情敌火上添油,即使不光彩,还是在她身边说了不少段轩懿做过的不好的事情,多多败坏段轩懿在她心中的形象。 也是没想到,国师大人外表一副清风明月的正直模样,背后居然开始悄悄说人坏话。 过了这些日子,在风流云时不时地提点暗示下,她有些看穿了段轩懿的真面目。 比如为了不让公主和亲,自己主动请战却被包装成为了自己出征,好让她照顾好王府。 云含青初初听闻这事是震惊的,后面又开始迷茫起来。 到了现在,她都有些想不清楚自己对段轩懿的感情,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弃段轩懿选择国师风流云。 在王府的那些日子,论迹不论心,段轩懿对自己的好还是记得的。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又知道了好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云含青对段轩懿的感情淡了不少。 她已经没了殉情的想法,照顾轩王唯一的子嗣度过余生便是自己最后的想法。 至于风流云的纠缠,她想,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迟早要离开临月国回山谷修炼的,对自己应该是一时新鲜,到了时间就会想通放手。 云含青心态都平和起来,待在王府静静等待被厌烦的时候。 可她没想到,有生之年,她没等到被国师厌烦,却等到了已逝的亡夫回来。 段轩懿是乘坐着一辆极为破旧的牛车回来的,他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与从前面容端正、身材高大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的面容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显得极为可怕。 左手手臂上有一道几乎贯穿的刀痕,都能见到内里森森的白骨,这一臂差不多是废了。 他的双腿也受了极重的伤,据说是摔下悬崖时碰撞到石壁造成的腿骨碎裂。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很侥幸的了,身上的伤口也是很正常的。 段轩懿是被一名猎户所救,山中猎户条件不好,受伤的双腿没有做到很好的处理。 现在回了王府,就算找到宫中的御医,因时间太长,也无能为力,他的双腿也是无法保住的。 开战前意气风发,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人,现在这副模样,段轩懿很难接受。 尤其听说传来自己离世的消息时,段若歌都没来王府看望一眼,唯一的来访也是警告王妃的时候,段轩懿整个人开始变得阴郁无比。 “含青,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吗?” 段轩懿坐在特意定制的木制轮椅上,手覆在云含青的手上,眼神脆弱又阴沉。 云含青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见他与从前大不相同的自卑模样,心猛的一沉,原本淡化的感情在此刻转化为浓烈的心疼与愧疚感。 她将手盖在段轩懿的手上,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王爷,我不会嫌弃您的。从前我那样的时候是您不嫌弃,一步步将我拉出来,以后,该由我拉住您的手了。” 听云含青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段轩懿阴沉的眸色隐去,但听到后面一句话,极淡的心虚感从心底闪过。 “以后,我会真心待你,就我们两人。” 段轩懿轻咳了两声,握着她的手保证。 第105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3) “嗯。王爷,有个好消息,柳侍妾有孕了。” 云含青轻轻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告诉段轩懿这个好消息。 “什么?” 段轩懿大惊失色,眸底一抹阴鸷滑过。 “怎么会?” “你亲自去看过了?” 他连着三个问题,尤其最后一个问题,“亲自”二字音调偏重。 云含青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害怕有些疑惑,怯怯问道: “柳侍妾怀了快九个月了,预产期就是这几天。我……妾这些时日总忙着府中事务,还未与她见过一面。” 听到她后面的话,段轩懿陡然轻松了下来。 回来这些日子,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的差不多。 现在他也看清了大多数人的嘴脸,唯一心里眼里有他的只有自己的王妃一人。 他绝不允许,这最后一个人因别的事情离开自己。 思及此,段轩懿有了想法,对云含青道: “含青,经历过生死,我想通了。这世间只有你我二人是一体的,后院的女人我都会尽数遣散。 至于柳侍妾,等她生了孩子,若是愿意,我会给她赐个庄子,让她在外也能过得好。” 云含青皱了皱眉,“那孩子呢?” “孩子,就跟着她吧,我会派人看护着。但是王府里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我们还年轻,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的。” 段轩懿深情地望着云含青,低下头的一瞬,眸光变得暗沉。 ‘那个不该有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都还是一回事呢。’ 云含青不知道段轩懿心底的想法,光从段轩懿堪称绝杀的“余生一双人”的话,她心中的愧疚情绪越压越深。 趁着有空的时间,她就去约了风流云在酒楼见面。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他见面,却是为了把一切说清楚,和他断绝所有的关系。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风流云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对她“断绝关系”的说法表示态度。 既没有说同意,就没有说不好。 云含青就当他默认,独自离开了酒楼,回到王府。 王府的另一个主子回来后,日子并没有如想象中恢复往日的平静。 后院中其他的女人被遣散倒是都很顺利的,就是唯一因孩子留在王府的柳侍妾有些不对劲。 不知是什么原因,本来那胎怀得好好的柳侍妾近日又是身子不适,又是出门散心时差点跌倒,坎坷不断。 到了后面,更是直接流产。 一时间,云含青不知心里什么感觉,当段轩懿提出让柳侍妾去乡下庄子的时候,她阻止了。 一个发育良好的足月胎儿,就这样没了,对母体的伤害是极大的。 云含青很是不忍心,若是放柳侍妾还没休养好身子就去庄子上,恐怕会留下些后遗症,王府好歹有医术不错的大夫和足够的药材补汤。 作为自己夫君的小妾,云含青和柳侍妾的立场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对立的; 但作为同样身份、同样可能在生育过程中遭遇不测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她怎样都不会去做伤上插刀的事情。 而且,因为柳侍妾的事情,云含青现在对于曾经爱着的夫君心情很复杂。 好像一切从他回来后,事情就变得不同了。 云含青坐在自己房中,眼睛失神地看着窗外静坐,思考着原因。 铃语从屋外走来,递过一封书信。 “谁送来的?” 云含青转过身,看着上面的“含青亲启”,愣了一下。 她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熟人呀。 “小姐,是国师。” 铃语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开心期待又像是烦闷忧愁。 云含青住在龙纹山的经历可以瞒过铃语,毕竟分开在住。 但轩王“离世”的那段时间里,国师来府和与自家小姐见面的次数太多,且小姐面对国师的态度非常不对劲,一下就让一起长大的铃语猜出了事情始末。 一开始,铃语的态度是仇恨愤怒的。 可随着时间渐长,看着国师对自家小姐的无微不至和专心体贴,又能在小姐受欺负时及时帮忙,铃语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现在,轩王回来,脾性变得暴躁阴鸷,铃语就觉得国师还是不错的。 其实,说到底,铃语心里就只有云含青这一个人。 谁对小姐好她就对谁态度好。 就因为轩王从前府里的一大堆女人和对公主的特殊对待,到了现在,铃语不在外人面前,都还习惯叫她小姐。 铃语现在纠结,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替国师传信,毕竟王爷都“复活”回来了。 她迟疑着,云含青也有些迟疑。 按理说,这种相当于私相授受的书信她是不该看的。 现在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种预感,如果不看,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云含青拿过书信,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信里字不多,就是约她去上次见面的酒楼,有重要事情相告。 云含青思索片刻,将信交给铃语销毁,出了王府。 才到酒楼,就有客栈小二热情给她带路。 走到一间包厢,云含青推开门,眼前的是一名身形消瘦的女子背影。 她有些疑惑,看到旁边坐着的风流云,还是关门走了进来。 走到屋内两人面前,约会面的原因还没问出口,云含青就怔住了。 “公主?” 她惊呼出声,再细看,反驳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不,你不是公主,你是谁?” 云含青看着眼前的女人,五官与段若歌长得有六分相似,就是消瘦了些、憔悴了些,也没有皇家女身上的那股子骄傲气质。 那女人缓缓起身,朝云含青跪了下来。 “王妃安好,奴是柳雨,也是府中的柳侍妾,今日才得以与正妃相见。” 云含青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脑中响起一道惊雷。 她预感,今日要知道的事情必定超乎她能接受的范围。 果然,柳雨将一切事情都说给云含青听,包括段轩懿对自己侄女不堪的心思。 “王妃,”柳雨扯着帕子哭哭啼啼,“若不是王爷不给奴一条活路,奴怎么也不敢将这样大不韪的事情说出来啊。” 第106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4) 云含青这才知道,原来柳侍妾的流产也是王爷一人所为的。 段轩懿的真面目被揭穿,云含青大受打击。 她直愣愣地坐在凳子上,手摸着胸口,感受着这里的情绪。 有些痛有些恍然,更多的是恶心与恨意。 云含青现在明白了段轩懿从战场回来后,态度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原因。 从前是捧着段若歌做心尖上的神女,现在自己落魄,没有好处,被段若歌忽略抛弃,便觉洗心革面。 不过是为了抓住自己这个傻傻的、被一点好吊着的爱着他的女人。 云含青想清一切的空隙,风流云示意柳雨下去,自己则坐在了她的旁边。 “含青,与他和离吧。” 和离? 对,当然要和离。 云含青被提醒过来,站着就想往外走。 才走了几步,想到风流云今日做这件事的目的,她抿了抿唇,走回他的面前,诚恳说道: “国师,今日这事,多谢。但我们,是不可能的。” 风流云从看到云含青就一直亮着的眸子瞬间熄灭。 可现在,他不能做些什么。 段轩懿在这场战局中已然失去竞争的机会,现在,自己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如果再像从前那样强迫,只怕自己也会立刻出局。 “我知道了。” 风流云蔫蔫应道,心里想的却是等她自由再采取行动。 云含青回到王府,立刻就找段轩懿摊牌。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否认。 可云含青描述的事情件件清晰,段轩懿无奈只能沉默。 “王爷,您若是念着从前我们之间那点还算真的夫妻之情,就请放我离开。” “就当是传来您‘亡故’消息时我还为您守着王府的回报,和离吧。” 原来段轩懿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签下和离书的,但就像云含青说的那样,在别人都以为他死了,人走茶凉无人记得自己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守着他。 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段轩懿不想泯灭自己最后的一点好印象。 “我……签。” 段轩懿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中充斥着血红的红丝,足以见他的悲伤。 往常关心他的云含青却视而不见,拿上和离书带着嫁妆和段轩懿送她的一些财物离开了王府。 和离前,段轩懿似十分深情,支了许多土地和好的铺子给她。 对于这一切,云含青照盘全收。 尚书府绝对不会接手她这个被王爷“抛弃”的女儿,和铃语两个弱女子生活在外面,一定需要足够的银子。 而且,那都是自己应得的。 搬出王府后,云含青在外买了个宅子还有一些打理屋子的奴仆,与铃语姐妹相称,过着悠闲安逸的生活。 曾经因为段轩懿和段若歌咽下的苦,她也不想装作没发生过。 被皇室藏下去的最后一战的消息,被云含青花钱找了乞儿传播开来。 段轩懿本就对自己有愧疚感,在她的暗示下,对外面因公主戏言致几百上千名士兵送命的传闻默认了下来。 民愤下,皇帝不能再偏袒幼女,不仅去了她的封号,减了食禄,还被禁足一年。 此外,没有是非观念的坏名声远扬,段若歌这个公主再不能在外面耀武扬威,否则就是错上加错,更不能善了。 至于实际的犯错者,段轩懿被革了职,只能守着没有实权的王爷名头,守着空荡的王府过活。 没有权利,身体上又尽是缺陷,很快,段轩懿就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像是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再无往日的光鲜。 云含青勉强满意两人的下场,与铃语二人过得顺利舒适。 唯一的不足,就是风流云与临月国的一年之约到期,卸任了国师一职,日日追着她跑,毫不遮掩自己对云含青的好感。 原国师的心慕对象,引得云含青也受了不少关注。 …… “母后,你们在说什么?” 段若歌披散着头发,光着脚从宫殿里跑出来,抓着皇后的手大声问。 “若歌,若歌,你冷静一点。” 皇后用力拨开女儿掐着自己的手,声音急促。 被禁足的这段时间段若歌过得实在不算好,她从来都是被娇纵着的。 被父皇罚过之后,不仅没了象征自己与众不同的封号,被关在宫殿里,还能偶尔听到宫殿外传来的议论自己的声音。 对外人来说不算什么的打击,对段若歌这种极为骄傲的性子来说,简直是噩梦一般。 她都快疯了,就差临界一点。 “什么叫国师不当国师了?什么又是国师看上了和离的女人?” 段若歌眼神执着地可怕,皇后耐不住女儿,将那些事尽数告诉了她。 突然,好像有一把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头上,段若歌拼命摇头: “我不信,我不信。我这么惨了,她怎么可以过得这么好?” 被关起来后,段若歌就找了人调查原本被压下去的事情爆发出来的原因。 也就知道了导致自己受罚的罪魁祸首,现在又听到国师喜欢云含青的消息,她崩溃了,立刻就想出宫探明真相。 皇后见此,急忙找人拉住了她。 “若歌,你禁足时间还没结束,出宫会被你父皇骂的。” 看着母后为难的眼神,段若歌望着她,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呜咽着哭诉: “母后,母后,你就让我出宫看看吧。您心疼心疼我,女儿此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国师了。若是今日不能亲眼去看看的话,他日母后可能就只能听到女儿郁郁而终的消息。” 皇后到底心疼自己这唯一的女儿,给了她出宫的令牌,还利用自己的人脉找了马车,将她送到了云含青住宅的附近。 “公主,轩王妃就住在这条街的尽头,您直走,您就能看见了。” 下了马车,段若歌就听到马车上一道尖细的声音告知想要的信息。 她蹒跚着往前走,刚走到尽头,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国师敲开了那一扇大门。 出来的是面容姣好的云含青,她气色很好,显得越发娇艳。 与现在狼狈的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段若歌躲在一侧,静静看着两人的相处。 第107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25) 风流云端着一只低调中透着奢华的木盒,动作小心地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流苏簪子,想要送给云含青。 结果却被她冷漠拒绝,还被赶出了门外。 段若歌看着这一幕,绝望崩溃的心情充斥着她的整个身体,目光也渐渐疯癫。 风流云失落地离开了这里。 段若歌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直到人影渐渐消失,突然一把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 她看着手里华贵的金钗,低低笑了两声,转身去了路边的一家铁匠铺。 “我要这个匕首。” 段若歌目光凝在一把锋利的匕首之上,不等店铺老板答应,拿着匕首就往外走。 “欸欸欸,你做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钱都没给,小心我报官抓你。” “闭嘴。” 段若歌转身看着店铺老板,眼神冷冽阴森,看得人瑟瑟发抖。 “用这个换。” 她将手上的金钗随意扔在桌案上,再次离开,没有人敢阻挡。 出了铁匠铺,段若歌走到风流云刚刚停驻的位置,手在门板上敲了好几下。 “谁呀?” 门内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 段若歌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大概是疑惑门外怎么没人应答,女人轻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门开了。 段若歌没有多想,举起手中的匕首,往开门女人的胸口插去。 “啊——” 风流云正想回府,突然心狠狠一颤,像发生了极不好的事情。 他预感到发生了极不好的事情,手指掐算了下,却怎么也卜不出来。 风流云不敢多想,回转过来去找云含青。 路上经过一家铁匠铺,店铺主人没有在铺子里打铁,而是在外面眺望云含青住宅的那个方向,嘴里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刚刚来了个疯女人,拿着我的匕首就走,还是我叫住了她,才给一支金钗。” “金钗啊?那你不发了,不过还得看看是真的假的。” “是假的我也认了,你是不知道那女人的眼神,可怕的很,像是要把谁吃了一样。” “我都怀疑她拿着匕首是想干什么坏事。啊呀,要是栽赃到我头上怎么办?” “那我们去报官吧。” 风流云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那店铺主人手上的金钗华贵非常,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他心中的不好预感越发浓烈,加快速度,走到云含青的宅子前。 才到门口,就发现应该紧闭着的门是开着的。 风流云将透着缝隙的门推开走进,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段若歌握着的匕首已经扎进了云含青的胸口,汹涌的血顺着匕首往外流。 看到云含青脸色苍白的模样,段若歌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手握在匕首上,将其拔出来后还想继续多扎几下。 见此,风流云目光一凝,一挥,手中蓦然多出一片树叶,朝着段若歌的方向飞来。 尽管只是一片轻薄的树叶,却仿佛带着极大的力量,碰到匕首时一下就将它从段若歌的手里弹开。 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匕首被弹飞走时划过段若歌的脸,留下深深一道痕迹。 “啊啊啊啊啊,好疼。” 段若歌手腕被震得生疼,可那都敌不过脸上刻骨的疼痛。 她疼得乱叫。 风流云没有管她,径直跑到云含青身边,抱着无力往后仰倒的人跪坐在地上。 “含青?” 风流云的脑中一片空白,双手颤抖着去按伤口的位置,看着血如泉水般往外流淌。 “含青?” 他又唤了她一声,到现在,风流云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风流云声音颤抖,去探云含青的脉象,一滴泪悄然从他的眼中滑落。 云含青靠在他的身上,流失的血液带走了她的力气,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离死亡如此近。 还来不及留最后一句话,已经闭着眼睛失去全部的知觉。 那样大的血窟窿,又没有好的止血方式,没有人觉得云含青还能活过来。 段若歌捂着沾满血印的脸,猖狂大笑: “既然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得到她。哈哈哈哈哈。” “你……你在干什么?” 本在为自己的行动欢欣庆祝,看到眼前的一幕,段若歌眼睛睁大,嘴巴都合不拢,惊恐大叫。 只见风流云抬手一吸,就将那匕首拿到手上,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用力刺进自己胸膛。 匕首越刺越深,最后顺着刀柄流出鲜红的血。 引气为流,血变成一小股“水流”进入云含青的嘴里。 血越流越多,云含青脸色越来越红润,与之相对应的,是风流云越发苍白的唇色,还有一点点褪成银色的发丝。 段若歌还在惊叫,风流云嫌她碍事,手中匕首飞出去,刀柄直接卡在了她的嘴里。 虽然没有受伤,段若歌被这明晃晃的威胁吓得不敢再出声。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最后看了那边一眼,与风流云冷漠没有感情的眸子对上,眼底的嗜血将段若歌对他的倾慕吞没得一干二净。 她要回宫,找父皇母后,国师不会放过她的。 回宫,回宫,回宫就能护住自己。 他不会不顾皇权的。 段若歌顾不上脸上的伤,惊慌着跑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 风流云再摸摸云含青的脉,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将昏睡着的女人抱起,进了屋内。 将云含青放在柔软的床上,风流云静坐在一边,思索着如何处理段若歌一家人。 受万民供养的公主养出这样不知收敛的性子,段若歌要受惩罚,她的父母也要受惩罚。 皇帝又如何,天下能做皇帝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人。 此时,皇宫。 段若歌奔回宫殿,哭哭啼啼地将一切告诉父皇母后还有宠爱自己的太子哥哥。 最先得到的自然是批评训斥,但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皇上一家又是高高在上惯了,失了该有的分寸。 他们还想,若是国师问罪,再将段若歌重新关进宫殿就算惩罚。 临月国毕竟是他的天下,即使是唯一一个修道者又能如何。 却不知,自己都快要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摆架子压人。 第108章 痴情娇怯王妃vs仙气绝情国师(完) 不知在迷雾中徘徊了多久,云含青才找到光亮走出来。 她睁开眼,面前是熟悉的景象。 昏迷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云含青有些后怕,又有些惊讶。 那匕首刺的那样深,自己竟然还能活过来。 云含青感受了一下全身上下,发现好像没什么事情,身上也没有哪里有疼痛的感觉,就想坐起。 恰巧,与一个人对上视线。 那是守在她身边的风流云,他一头银发,面容精致但冷漠,除了唇上的一点淡粉,没有其他艳色,仿佛天上的谪仙。 见到云含青醒来,谪仙落入凡尘,他眼中尽是深沉的爱意,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云含青,动作小心地将她扶起靠在床背上。 “是你救了我?” 云含青迟疑着问,她闭眼前的最后一幕就是风流云抱着自己的画面。 这么说,自己现在能好好活着,应该是他的功劳。 毕竟匕首插进心脏,可以说是无力回天。 普天之下有能力如此强大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大概只有风流云一人。 风流云眼眸低垂,面容本就白皙,现在更添一抹苍白,他无力咳嗽了好几下: “咳咳……是。” “那,你的头发?” 云含青才看到风流云这一头银白的发丝,虽然没有折损他半分姿色,变化过于突兀,还是让人不免疑惑。 风流云没有隐瞒,将用心头血救她的事说出。 说完话,对上云含青的视线,风流云可怜语调虚弱道: “我没几年可活了。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与心悦之人在一起,你能满足我的遗愿吗?” 云含青见他模样虚弱可怜,心骤然一软。 更何况他现在如此地狼狈还是为了自己,不过是几年,应了就应了吧。 云含青眸光怜悯,动作缓慢点了点头。 “真的吗?” 风流云有些不敢相信,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 云含青有些不适应,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来,怕人做出其他的举动,找了个话题分散注意力。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她以为只是过了一会儿,实则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天下早已大变,欺负过她的姓段一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段若歌不就是仗着身份,不将云含青放在眼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软柿子捏吗。 现在,她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尽管风流云不是国师,手上的修为也散了大半,想在临月国翻起风浪,也不是多难。 他找到皇宫中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九皇子,将其扶持上了皇位。 至于原来段若歌的靠山皇上,顶着太上皇的名分“自愿”退了位。 这名皇子的生母身份不高,人也懦弱没什么大志向,就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那么大的皇宫,好像就只有皇上皇后和皇后生育的孩子才是站着的人,也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生母是死在了皇后的指示下,也是死在了皇上的纵容下。 他自出生以来受过的冷视和欺凌,也被视而不见。 皇位上坐着这个皇子,原本的“幸福一家人”身份变化不说。 杀母的仇恨在,他们在宫中绝对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表现在表面上的,皇上皇后没了权力,在皇宫中只能靠着别人脸色生活。 原来的太子则被封了废王,被人看守着幽居京城。 段若歌因为是皇女,脸也毁容,现任皇帝没有做太多多余的事。 公主身份被剥夺,从前是家的皇宫变成了寄住的地方,生活条件降了好几个档次。 除此之外,众叛亲离也是她做出刺杀事件的结果。 毕竟,如果不是她为了自己的痴心,父亲母亲不会丢了位置,皇兄也不会在距离皇位一步之遥的位置被拦住。 日日被责备,段若歌原本的假疯癫成了真正的崩溃。 没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们也从欺负人的角色变成了任人欺负的角色。 …… 许多年后。 “你不是说没几年好活了吗?新帝都快被熬走了,你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云含青看着旁边握着自己手的男人,皱眉。 闻言,风流云脸色有些心虚。 “我是没几年好活了啊,按照修道者寿命的算法,我现在应该才是年华正好的时候,结果却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云含青瞪大了眼。 原来,他的活不了多久,是参照的自己作为修道者的寿命。 和普通人相比,他还是很长寿的。 自那日心头血给了云含青,他就相当于普通人,寿命比不上原来的自己。 但长久的修炼下,他的身体素质极好,还是属于比较长寿的“普通”人的。 云含青又气又无奈。 时间洗去了一切的痕迹,唯有几十年的陪伴深入人心。 而且他愿意抛弃作为修道者的一切救自己,云含青又能说些什么呢。 “你不后悔吗?” 将被忽悠的事情翻篇,云含青捏了捏手中人的手指,真诚提问。 从往至今,追求长生不老的人不计其数。 在临月国的记载中,曾经有一名功绩斐然的开国皇帝,就为了追求长生不老,做了不少恶事,将从前的功绩泯灭干净。 可风流云,却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了万人仰望的长生。 云含青在想,和自己相处的这几十年,他没有过一分半分后悔吗? 风流云用力一拉两人牵着的手,云含青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风流云揽住她的腰,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上。 随后,他浅笑: “在我心里,漫长的岁月不过是一片枯无。空寂是我生命的底色。直到遇到你,我的生命才开始有意义。”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感觉由心而生的欢愉。” “我从未后悔过,含青。” 云含青被岁月浸染过的眼中过分温柔,她微微踮脚,吻在风流云的下巴上,声音低而坚定。 “我也不后悔当初答应你。” 两人在日光下相拥,身边的芙蓉花开得正好,灿烂、自由。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任务完成。” 第109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 大山村。 正午时分。 晴朗的白日,突然被乱七八糟的声音惊扰。 “嗷…………呜。” 一只站起来比两个成年男人都高的老虎从山里跑出来,朝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像是进餐的讯号,它扑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人。 “妖怪,有妖怪。” 离山脚最近的是一名瘦小的男人,壮劳力们都在田里忙活的时候,他在山脚下坐着偷懒。 算不上流氓地痞,也是不爱干活的懒汉。 此刻,看到体型庞大的老虎,他三魂七魄被吓得只剩一魂一魄。 害怕地发出惊呼后,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往村里跑。 瘦小男人可以保证,自己没有哪一刻,跑得比现在快。 但到底比不过修炼过的虎妖。 不过几息,就被虎妖抓住,一把将身体撕成两截。 虎妖嫌弃地将瘦小男人的下半身扔在地上,锋利的爪子在男人的胸膛处掏了掏,掏出一颗红艳艳的心脏后,塞入了嘴里。 嚼吧嚼吧几口,虎妖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它舔了舔爪子,又往村里人多的地方扑去。 “救命啊!救命!” “啊啊啊,妖怪,妖怪。” “娘,娘,我怕,娘,呜呜呜呜呜。” 一时间,壮年人的惊呼,小孩儿害怕的呜咽等等声音乱七八糟汇集在一起,把平静的小村庄变得可怕的“热闹”。 空旷的山林,响彻云霄的虎啸声不绝,凄厉的呼救声越来越微弱。 不远处的天空,两柄长剑浮在半空,每柄剑上都站了名身着玄衣的束发修士。 “怀兄,你看,好重的妖气。” 其中一名男修指着视线内的一片山林,对同伴道。 那同伴没有回他的话,驱剑前行,很快就将人甩了几里路。 “等等我啊,怀兄。” 最开始说话的男修见状,也迅速驱剑赶上。 不过片刻,两人就赶到位置。 骇人听闻的一幕也清晰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一只体型比普通老虎大了几倍虎妖正在掏人的心,它嘴两侧均沾着鲜红的血迹,眼神凶恶,模样异常可怖。 他将那心一口吞掉,仍觉不满足,奔跑着正在追赶另一个人。 韶月逃跑得一身狼狈,衣衫破破烂烂,身上尽是尘灰和被沙砾刮伤的伤口。 虎妖在身后追赶着,韶月头也不敢回,拼命向前奔跑。 跑的太急太过投入,她没有注意到路上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一下踩了上去,瞬间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韶月想爬起来继续跑,虎妖已追上来,桀桀狞笑着,伸出爪子想要掏心。 倒在地上的韶月闭上眼,不敢再看眼前的恐怖场景,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没想到,她没等到胸口处的疼痛感觉,反而听到了虎妖痛苦的呼声。 韶月睁开眼,一柄长剑刺进了虎妖的胸口处,将它一击毙命。 她得救了。 韶月眼睛一亮,往上看去,一名玄衣少年迎着日光而来,他动作利落地收回了剑,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应该是传闻中的修仙者。 迎着日光,韶月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她想起身告谢,发现自己衣服因为方才的追逐逃跑被刮得破破烂烂,实在不宜见人。 于是,韶月转头拉拢衣衫,再站起来时,面前站着两名玄衣修士。 韶月一时困惑,不知哪一位是救了自己的恩人。 两名少年身上的玄衣极为相似,剪裁得体,做工优良,应该是宗门统一的弟子服饰。 也正因为如此,韶月更辨不清救命恩人的模样,只能认真看着两人的模样试图辨认。 其中一名气质出众,面洁如玉,眉目轩昂,眼眸深邃似藏着万千星辰,温文尔雅,看起来是位脾气好的少年郎。 韶月却能看出深藏他眼底的高傲和漠视。 她十岁时,因一场灾祸父母双亡,独自在村庄上生活,练就了她心如玲珑的心思。 韶月的心思异常敏锐,很容易看到旁人藏起来的本性。 修仙弟子与普通人不一样,高傲是理所当然的,韶月不会也没什么理由指责他的里外不一。 但到底,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就转移了目标。 韶月看向另一位玄衣少年。 另一位眉眼风流,桃花眼上扬,薄唇红润,看着觉得是个不安分的花心公子。 可他的眸子亮闪闪的,韶月还从他眼中看到对被虎妖掏心而亡村民的怜悯。 一对比,韶月确认了心中的救命恩人。 但是,此时自然不能忽略另外一个人。 韶月拢着衣服,微微俯身,声音清朗干净。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温文尔雅的少年嘴角噙着柔和的浅笑,看着眼前“小乞丐”模样的村民,轻轻颔首。 另一个桃花眼少年就显得活泼多了,他听到韶月明显是姑娘的声音,眼睛陡然睁大。 韶月是真的狼狈,全身粗布麻衣,逃跑的时候摔了不知道多少下,脸上、身上被土掩盖了真正的模样。 头发也乱糟糟的,随意一瞥,还真能将她认成辨不清男女的小乞丐。 不过她一开口,就不会再错认了。 对着姑娘,态度更要温柔一些。 桃花眼少年放柔了声音,轻声询问: “姑娘,可有哪里受伤?” 她身上有不少暴露在外的细碎的伤口,桃花眼少年是担心万一其中有一些是虎妖抓伤的。 妖物造成的伤口极有可能沾染上妖物身上的妖气。 若是妖气入体,对普通人而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韶月对着“救命恩人”,心里都是感激,说话也热情几分。 “没有没有,身上的伤势都是被刮伤蹭上的,多亏恩人来得及时,我还未被虎妖抓到。” 听到她的话,那桃花眼少年眼神黯淡几分。 “可惜没来的更早一些,要不然就能把整个村庄里的人都救下了,也不会有无辜的冤魂死在虎妖爪下了。” 韶月被即使是修士依然十分真诚的少年感动到,她安慰他, “恩人不必自责,若是没有恩人,我们都会死在虎爪之下。” 剩余活着的人聚集在一起,也点点头,对着两人感谢了又感谢。 第110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 大家又不是那种只知索取不懂回报的人,他们这穷山僻壤,若非两位仙人经过,必定全村覆没也无人知晓。 虽为离世的几人悲伤,也不会将这罪责推卸在两位仙人身上。 表面温和内心高傲的少年听闻此,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韶月身上。 脸被土盖住辨不清真实的样子,可她的眼眸干净透亮,还有闪烁的星光,都让人觉得眼前女子与众不同。 但也仅此而已了,少年收回眼神,没再投入多余的注意力。 两名玄衣少年将虎妖尸体处理干净,不让妖气遗留在村庄里,就告别离开。 其余的村民在帮忙收殓尸体,韶月一个孤女,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想着救命恩人,追了出去。 韶月追到路上,两名玄衣少年正御剑准备离开,她一急,小跑了两步,大声喊道: “恩人。” 两柄剑同时停下,迎着日光看不清剑上人的面容。 韶月心里觉出些怪异,很快又被藏了下去,对着剑上的人喊: “不知恩人何方人氏?他日我必相报。” 桃花眼少年朗笑两声,从剑上丢下一块玉牌。 “我名纪玄贺,来自灵剑宗。这位名怀晖,也是灵剑宗弟子。他日若是有缘,可凭此玉佩寻我们。” 话罢,怀晖已御剑离开,纪玄贺赶紧跟上。 “我会的,恩人。” “恩人,我名韶——月——” 见玄色的身影越来越远,韶月赶紧将双手打开放在嘴边,试图将自己的声音传输得更远。 “知~道~了~” 隔了一会儿,那边传来纪玄贺有些空灵悠远的声音。 韶月放下手,一边脸颊露出个小小的漩涡,有几分少女俏丽的感觉。 —— “怀兄,怀兄,你跑那么快干嘛?我都快追不上了。” 纪玄贺废了许多力气,才追上了驱剑飞驰的怀晖。 怀晖玉色的面容上笑容温和浅淡,话里却带着一丝傲气。 “以后又不会再见,何必与人多言。” 纪玄贺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无奈道: “怀兄啊怀兄,你这般不识情趣,以后怎么找道侣啊?” 怀晖在亲近的人面前,没有那么多表面的虚伪。 他白了纪玄贺一眼,说: “我不像你,我不需要道侣。倒是你,你自己和宗门师姐妹关系好还不够,在外面见一名女子就对一名女子温柔多情,看你以后找道侣怎么办。” 纪玄贺哈哈傻笑两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见不得女子伤心,但我只是帮人,对她们说话和善一些,从不做逾矩的事情的。” “而且宗门师姐妹都是把我当知心朋友,从来都没有别的意思。明明她们喜欢的都是你。” “说到这里,怀兄,你要不给我透露透露,你到底钟意谁啊?听说小师妹对你颇有好感,小师妹是掌门独女,又漂亮,天赋也很好,配你不亏的。” 他越说话题越偏,说着说着就开始八卦起好友的感情关系了。 怀晖面色变得平静冷淡,自带一股傲然。 “我与她没有关系,修行才是我唯一的目标。若是有朝一日我想有道侣,那必定是等级追得上我,否则我们没有同行的意义。” 纪玄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明明是觉得人配不上他。这个好友啊,什么都好,是灵剑宗顶顶的天才,就是性子太高傲,觉得能力与自己相匹配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也不想想,他这个天赋,世间再难得二,我看,他是要孤独终老了哟。’ 纪玄贺在心里笑了笑,没再说话,跟着怀晖回宗门交任务去了。 另一边,韶月拿着玉牌回了房门。 屋里简陋,没什么家具,都是些粗制的桌椅板凳。 她坐到桌案前,翻了翻桌上练字的纸张,神情冷静,开始回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与前面经历过的所有都不同,这里是有妖物存在的。 动物、植物均可吸收日月精华,修炼成妖,有了妖力之后便能拥有许多超出原本自己的力量。 许多妖物拥有妖力之后为非作歹,弑杀人类满足自己。 为了遏制住这种不利的趋势,人类想尽办法,终于,某一日,人族中也出了一名奇士。 他找到了修炼的办法,使人族也有了修炼的机会与能力。 如果五感敏锐,对自然因素感知力强,就能够修炼。 修炼后人的体内会多一种名叫灵力的力量,可以用来对抗妖物的妖力,飞天遁地也不在话下。 在这里,修仙者的能力自然也是分等级的。 但与黎墨在现代世界看话本的等级划分不同,没有什么筑基期、化神期什么的区分,就简简单单按照修炼出的灵力划分等级。 目前所知的等级总共九阶,据说往上有十阶的存在,可还无人修炼上过十阶。 最厉害的,也就是当时发现人类如何修炼的那位修者,那是当今唯一的九阶强者。 可惜,那位强者千年前与妖物至尊一战后就不知所踪,直至现在也没人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世界的男主—怀晖,已经是现在最有天赋的修炼天才。 不过二十出头,就已是六阶的强者。 别看离九阶似乎还有很远的距离,可现在的八阶强者,几乎都是每个宗门的掌门,最年轻的都有两百多岁。 且这八阶强者,也是极为难得的,数遍整个修真界,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而且,当人修炼到第五阶后,每一阶几乎都比从前成百上千倍的困难。 但怀晖,自六岁进入灵剑宗,几乎每隔一年都会升一阶,连翻了难度的五升六,别人要花几十年,他也只花了五年。 也就是因为怀晖无比顺利的修炼过程,他的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没有挫折。 修炼前,他是人间富裕家族族长的独子;修炼后,又是天赋无人能比的天才修士,从来都是万人捧着的。 怀晖性子也就被养得高傲,万物都不放在眼里。 也就是年岁渐渐大了,懂了些伪装,高傲的性子才被掩藏在温和的外表下。 第111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3) 但是,宗门里关系亲近的人还是都知道他这个性格的。 怀晖就这么顺遂地生活,执行宗门任务,斩妖除魔,一步步提高自己的威望和名声。 直到花了好几年,都无法摸到六升七的门槛,怀晖终于急了。 升阶心切的怀晖,在一次宗门任务中失了冷静,被一奇特的妖物附身。 那妖物并不如何强大,三阶修士都可将它拿下,只它有一项异常的能力——迷惑人心。 它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入昏睡,在昏睡中陷入虚构的幻境并沉迷其中,然后不断给妖物供给食物。 怀晖理智虽不会被影响,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陷入昏睡。 他昏睡中与旁人不同,旁人会被妖物虚构的幻境迷惑,怀晖不会。 昏睡后,他的意识就是虚构世界的主人,世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心神念动。 唯一的不足,便是他无法靠自己清醒过来,只能靠外界的力量。 不过,这次昏睡也有好处。 也就是这次昏睡,竟好巧不巧让他的师父灵剑宗掌门摸到了他六升七的门槛。 长久的无动静,竟是因为他对人生平常的情感的忽视。 人生在世,谁能没有半分爱恨情绪呢? 当初那修士创造修炼之法时,就是为了万千普通人,自然升阶也会考虑到这个因素。 若是要唤醒他,就得让他对某个人产生情绪,因爱或因恨,感悟到爱情或是友情亲情,与万千普通人一样。 掌门和众长老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某个人进入他的虚构世界,通过在虚构世界的相处,与他萌生出不一般的情感来。 只是,怀晖防备心太重,旁人都无法顺利进入,冒然闯入甚至会受严重的伤。 还是一直爱慕怀晖的同师门小师妹廖可儿自告奋勇。 恰好她的父亲是灵剑宗掌门,加上几位长老的合力帮助下,她顺利进入了怀晖的虚构世界。 在虚构世界出现的场景中,廖可儿被误解、被伤害、被排挤,都不放弃,执着地陪在怀晖身边。 终于,赢得了他的信任和一丝情感的波动。 怀晖醒来后,从六阶成功升到了七阶,也顺理成章地和在虚构世界默默陪伴的廖可儿结成了道侣。 之后,他的升阶又变得顺利,不到五年,从七阶升到八阶。 在后来妖族至尊再次出世的时候,更是在战场上变为当今最强的第九阶,救了全天下的人族。 就是不知为何,与妖族至尊大战过后,怀晖同上一位九阶修者一样,也不知所踪。 此后,再没有能与怀晖天赋媲美的修真者出世。 千年之后,妖族至尊再次出世,没人能够抵挡。 这次出世的妖族至尊不知为何对于妖族感情也十分淡漠,他人妖不分,心情来了就挥手间覆灭一大片。 人间地狱,不过如是。 “里面似乎有不得了的内情呢?” 黎墨坐在木椅上,一抹流光划过眼底。 模糊的剧情里,怀晖的失踪与妖族至尊的存在,都会给她的任务带来极大的隐患。 而且这次,她的身份是真的不大好。 韶月,父母双亡,大山脚下村里的孤女,没有修炼的天赋,若不是虎妖来时被救的经历,她与怀晖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 事实差不多也是如此。 在汤圆传给她的故事剧情中,除了被救的那一次经历,他们后面也就见了一面。 那次见面,韶月倒是想报恩怀晖,却因为他的高傲性格被无视了过去。 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面。 尽管汤圆和她说故事发生了变化,怀晖在虚构世界仍没有接受廖可儿的存在。 靠韶月这个身份,达成自己的目标,也是极为困难的。 怎样在下次见面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并且被带着进入灵剑宗,增加相处的时间,让怀晖心甘情愿为她俯下高傲的头颅,是她的一个重要目标。 还有一个,作为十年百年年岁如过眼云烟的修真界,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不可能等到百年之后。 将攻略的战线拉到最短,也是她现下最重要的目标。 黎墨略微思索,就定下了行动计划。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 —— 灵剑宗。 怀晖将上次接下的宗门任务结果汇报给自己的师父,也就是灵剑宗掌门。 灵剑宗掌门是个面容严肃、留着八字胡、处事风格规矩严厉的中年模样男人,名叫廖超。 现在,廖超看着殿里自己的得意弟子,再严肃的脸都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这次做得很不错。宗门现在的任务并不是很重要,其他的弟子也能解决。后面一段时间你可以留在宗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是。” 怀晖应下,出了殿门,与交接完任务的纪玄贺碰上面。 纪玄贺很是自来熟,看到怀晖,立刻迎了上去。 “怀兄,今日你在殿中停留的时间长了不少啊,掌门又对你说了不少话吧。” 怀晖随口应付他两句,迈步往自己的洞府方向走去。 “师父让我在宗门休息一段时间,不用那么频繁接宗门任务。” 纪玄贺表示理解,两人同行一段路程,突然传来开心的女声。 “师兄。” 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温柔含情,像在呼唤自己的情郎。 纪玄贺往前一看。 那是一名模样娇俏的姑娘,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肌肤白皙,在美人频出的修真界也能占得几分地位。 她没有像宗门其他弟子一样穿着玄色的弟子服,一身桃粉色的百褶丝绸长裙,流光溢彩,在阳光下将主人衬得宛如桃花仙子。 看清来人的模样,纪玄贺眨了眨眼,顿时朝怀晖使了个看好戏的眼色。 “廖师妹。” 怀晖看到廖可儿,温和地回了一句。 “师兄。” 廖可儿惊喜地上前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看到旁边碍眼的纪玄贺,她轻轻咬了咬唇,说: “纪师兄,我有事情想和师兄说,要不然你先走。” 这话的意思让纪玄贺避一下,纪玄贺对此很是无所谓。 他抱着剑,正想离开,就听到怀晖叫住了自己。 第112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4) “纪兄,你就在这儿。廖师妹有事直说就可,不需要避着人。” 怀晖替纪玄贺拒绝她的请求,廖可儿不好意思也没办法。 她有些扭捏,脸颊处升起两团红,声音脆甜,问话都像是在撒娇。 “师兄,你今日回来,能在宗门待多久啊?你上次领了宗门任务,一去就是十多天,这次应该能在宗门多待一段时间吧?” 纪玄贺眼睛一亮,刚想跟小师妹说怀晖告诉自己的“能多休息一段时间”,怀晖先开了口: “待不了多久。宗门有一项比较重要的任务,内务堂的师兄妹们愁了不少时间,我估计近两天就得出去。” “啊?” 廖可儿很是不开心地“啊”了一声,语气讶异又不情愿。 纪玄贺也想疑惑地“啊”一声,明明,刚刚怀兄还不是这么说的啊。 但转头瞥见怀晖极具威慑力的眼神,纪玄贺也不敢开口拆穿。 “廖师妹,此行路程遥远,也许十天半个月不能回来,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怀晖抱了抱拳,动作迅速地离开。 廖可儿都来不及开口叫住人,就只能看见师兄渐远的背影了。 纪玄贺本想跟着走,看到廖可儿瘪着嘴不开心的样子,他又不忍心,留在这里安慰了她许久。 在纪玄贺安慰廖可儿的时间,怀晖想也没想,目标明确去了内务堂。 这次,他领了距离最远、耗时最长最麻烦的一个任务。 回到自己的洞府,怀晖就看到自家门口蹲着个耷拉着眉头、耗尽心力的“小狗”。 怀晖直接当没看见,径直往洞府内走去。 “诶诶诶。” 纪玄贺赶紧站起来,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停歇地叨叨。 “怀兄,你刚刚是没看到我吗?怎么不理我?” “怀兄,我和你说,廖师妹可真难哄,我都夸了她半个时辰了,她才勉强对我露出个笑脸。” “怀兄,你前面还和我说掌门让你多休息,怎么对着廖师妹,就变成又有任务,你不是骗人的吧?” …… 要不是知道纪玄贺就是这么个爱说话的性子,怀晖真恨不得哐哐给他两拳。 除了话多,爱照顾各个地方各个年纪的姑娘,也没有别的不好的,且他为人还十分真诚。 也就是这样,怀晖才愿意将人视为心中唯一认可的朋友。 不过此时,他还是有些受不了,倏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内务堂专属玉牌。 “任务。” 简单的两个字,让纪玄贺瞬间安静。 他拿过玉牌翻来覆去地看,确定是表示接下任务的玉牌后,张开嘴,又想说些什么。 怀晖像早有预感,拿回玉牌,轻而易举地换了话题。 “纪兄,你又送出了一个玉牌,今日去内务堂登记了吗?现在时间已经不太早了哦。” 纪玄贺送出的玉牌与怀晖手中表示任务的玉牌不一样,他那是证明身份的,若是遗失或是赠送都是需要到内务堂登记了领取新的。 就是纪玄贺这个人天生多情,玉牌不知道送出去多少。 内务堂的管事师姐都记住他了,也烦死他了,若是他来报备时时间不对或是碰上别的,保准要被痛骂一顿。 纪玄贺瞬间定住,慌乱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怀兄怀兄,我今日还有事,就不跟你闲聊了。等什么时候你回来,我们再聚。” 不到一瞬的时间,纪玄贺的身影就从他的洞府消失。 室内恢复平静,怀晖皱着的眉头终于松缓。 他也没在灵剑宗待几天,收拾好东西,就往任务的地点而去。 踩在剑上,怀晖将神识探入玉牌,接收与任务相关的信息。 这次任务是来自秋棠城的一个王姓富商,其女不知为何昏睡不醒,时间已经持续半月有余。 本来不是什么复杂的任务,可那富商找了附近宗门的弟子查看,都找不到原因。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到了最大的宗门——灵剑宗。 灵剑宗本打算派个四阶五阶的弟子,应付起来也算绰绰有余。 现下被为了避过廖可儿的怀晖接下,内务堂的弟子们还觉得王富商赚了呢。 怀晖看了看秋棠城的位置,有些眼熟,但觉得不是重要的信息,便直接忽略了过去。 他御剑飞行了两天,才到秋棠城。 进了城,怀晖根据玉牌指引找到富商府上。 门一敲,才自报家门,就被下人热情地迎到了正厅。 片刻之间,一个个子不太高、大肚便便、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步履匆匆,神情急切,看到身着玄衣的怀晖,抹了把额头的汗,长长松了口气。 “可算把您可盼来了,您是灵剑宗的弟子吧。坐坐,随便坐,王福,给仙人上茶,用最名贵的茶叶。” 王富商接待的态度热情的可怕,还好怀晖知道他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心急,没觉得他态度谄媚。 不过,怀晖制止了下人的上茶,对王富商说: “茶就不必了,先去看看王小姐的情况吧。” “好好好。” 王富商高兴地应下,给怀晖带路。 王小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怀晖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情况。 脉象平稳,面色红润,不像是出了事,若不是富商说她已有半月未醒,都要以为她只是睡着,还睡得很香甜。 简单扫过以后,怀晖大致能够判断她的情况。 “的确是妖物作祟。王小姐身上有妖气,但比较淡薄,应该是那妖有事,锁定了目标一直没行动。” “王小姐一直昏迷应该就是那妖物的杰作。等那妖物出现,我出手将它制服,王小姐就能恢复正常了。” “就是,”怀晖迟疑了下,“这妖气淡薄了太多,不知道那妖物还记不记得这边。” 本来听怀晖前一句话还在高兴的王富商立刻着急了起来, “那怎么办?若是那妖物一直不出现,小女不会总是这么昏睡着不醒吧?” “你大可放心。” 怀晖先安抚下着急的王富商,然后自信开口。 “那妖物若是出现,我直接出手制服。不出现,那也有别的方式找到妖怪老巢将人击毙。顶多三天,此事就会有个结果。” 第113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5) “那我便放心了。” 王富商拍拍自己胸膛,因着急涨红的脸恢复平常。 怀晖也不在意,用灵力在王小姐身上留了个记号,又重新检查了下她的状况。 其他和自己判断的没什么区别,就是有一点让他觉得疑惑。 按理说妖气只会让人变得虚弱,也不知这妖怪是何物,居然能够让人昏睡。 尤其是昏睡了半个月,不吃不喝中还能使人保持身体状态无恙,真是足够奇特。 怀晖难得起了分好奇的心思,又念着能避着廖师妹远一些,暂时在富商府中住了下来。 王富商自然求之不得,立刻让下人将府中最好的待客院子收拾了出来,让怀晖住进了环境清幽的好院子。 现在离用膳时间还有些时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怀晖就让人先带他去院子里。 出了王小姐的房间,怀晖跟着下人往自己住院子方向走,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恩人。” 这声音有些耳熟,怀晖转身,看到一名青衣女子。 这女子模样清丽,身上有股书香气质,发上一只素纹桃木簪子,衣着也很简单,不过是绣着几片竹叶的青衣。 可身上的坚韧气质和闪烁着明亮光芒的眼睛,就足以让她整个人变得与寻常人不同。 可再不同,再如何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认识。 怀晖淡淡收回目光,看叫住自己的人没有说话,就转身准备离开。 这女子正是韶月,她从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出来,本想去看看王小姐的状况,看到熟悉的玄色服饰,以为是那人,一激动就叫住了怀晖。 发现这人不是自己救命恩人纪公子的时候,韶月的心里是失望的。 但转念一想,这位怀公子与纪公子好像关系很好,应该能知道纪公子的消息。 察觉人没认出自己想要离开,韶月当机立断,向他介绍自己。 “怀公子,我是前些日子您和纪公子虎妖爪下救下的人,我名韶月,您还记得我吗?” 听她的话,怀晖止住了离开的想法。 主要是他太过震惊了。 从前小乞丐模样的人,今天看见,却变成了如今极有气质的书香气质大小姐模样,着实让人惊疑。 “韶小姐。” 怀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又迟疑问了句,“你在这……” 韶月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原来,她不是什么大小姐,她就是大山村一名普普通通的孤女。 但她的父亲原先是落第的秀才,为了照顾体虚的娘子回了故乡定居。 他们虽早亡,韶月跟着父亲还是读了不少书的。 恰好城里的王小姐需要教书先生,又念着男女有别,就请了韶月来。 上次是父母忌日,她伤悲过度请了半月的假期回大山村祭拜。 谁知就遇到了虎妖横行。 虎妖死后,韶月在家又待了几天,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就乘车回了王宅。 谁知王小姐昏迷不醒,她也无事可做,就待在王宅。 偶尔去看看王小姐,给她念念书,陪在身边说说话,也算对得起王老爷发的银子。 听韶月说完这些,怀晖也知道之前那点子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上次救人时停留的那座山就是属于秋棠城的。 解了自己的疑惑后,怀晖就没什么其他想问的了。 他对韶月没有好奇,韶月对他,啊不,具体来说,是对他身后代表的纪玄贺的事情感兴趣得很。 从带路的下人那知道怀晖是要去听竹苑住,韶月就自告奋勇。 “正好我的院子和听竹苑隔得近,要不我带怀公子去听竹苑吧,反正也是顺路。” 韶月在王府待了快一年,和王小姐关系极好,在府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下人听她这样说,就将王老爷交代的事情告诉她,然后自己回去找王老爷复命。 现在就只剩怀晖和韶月两人同行。 走在路上,韶月欲言又止,脸上多了些淡粉色的羞意,这样的扭捏情态和廖可儿有几分相似。 怀晖温和的神情变得不耐烦,心里生出几分厌倦。 还好,韶月不像廖可儿是师父的女儿,又是自己的小师妹,很难解决只好尽量避开。 她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女子,没有意外的话,两人在这一别后不会有别的见面机会。 因此,怀晖还能多维持一会温和的表情,多些耐心听她说什么大概率没有意义的话。 韶月犹豫了一半的路程,终于开口: “怀公子,您来王宅是来解决王小姐昏迷的事情的吗?” “嗯,宗门任务。” 怀晖回话简单,明显不想与人多谈。 韶月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此刻却像感觉不到一般,厚着脸皮继续问: “那……” 怀晖想打断她,韶月已经着急问出口。 “这次任务,纪公子怎么没来?” 嗯? 怀晖有些意外,第一次正视眼前普通的女人。 她眼神期待,但仔细看,就能看出那期待不是为了自己。 原来是为了纪玄贺。 怀晖心中的烦和厌恶一扫而光,不是为了自己,他当然不会烦。 想起自己打发纪玄贺走时,用的就是他送给身旁女人的那枚玉牌,怀晖还多了些回答的心思。 “他在宗门休息,才完成一个宗门任务,不会那么快出宗门。” 话出口,怀晖就察觉不对。 上一次,自己和纪玄贺接的是同一个宗门任务,他完成了不会“那么快”出宗门,自己却已经接下了另一个宗门任务。 韶月又不知道廖可儿的存在,这话在她那里是有矛盾点的。 若是她借此,问自己怎么又接了宗门任务该怎么回答呢。 再一次出人意料,韶月根本不关心他再次接任务的原因,知道纪玄贺没来的原因这个话题就在这里结束了。 韶月也没有过于热切地关心纪玄贺的近况,路上仅寻常闲聊了两句,将怀晖送到听竹苑就走了。 她还要去看王小姐呢,可不能中途停下。 至于自己关心的纪公子,路上听怀晖的话,他还会在王府多待上几日,现在也就不急着打好关系。 第114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6) 韶月坐在绣凳上,一边给昏睡着的王小姐念着平日她喜欢的话本故事,一边在心里想着纪玄贺的事情。 反正相处时间还长,今日让赶路的怀公子先好好休息,后面再慢慢从怀公子那了解纪玄贺。 等事情结束,再请求带她去宗门找纪公子。 自己肯定能与纪公子见面,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第二日,用过早膳,韶月出了院子,迎面与怀晖碰上。 “怀公子。” “韶姑娘。” 两人简单打了声招呼。 怀晖礼仪周全,却不热情。 昨日韶月确实只在关心纪玄贺,但谁又能知道她不是在迂回行事呢。 不是怀晖想的多,从前就有许多女子借着纪玄贺接近他。 尤其纪玄贺又见不得姑娘伤心,好几次他都是被骗过去才发现真相。 现在,尽管没有真切地确认韶月是不是以纪玄贺为借口与自己拉近关系,怀晖还是想暂时保持一些距离。 面对爱慕自己却不能与自己能力相匹配的女子,怀晖向来是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的。 他觉得浪费时间,连外人口中的天赋异禀的宗门新星廖可儿,怀晖都不愿意多接近,何况韶月呢。 怀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本性,他就是这样一个高傲的人。 黎墨从接收到的剧情就知道,对现在他的温和又带着距离感的态度接受平常。 原主便是因为过于热切,才在第二面就被怀晖列入远离的人之中。 现在不一样了,韶月认定的救命恩人是纪玄贺,那么表达热情的对象也是纪玄贺。 只是作为打探友人消息的对象,怀晖是不会直接排斥的。 就像现在,韶月对牵扯到怀晖的事情忽视不感兴趣。 偶尔问两句纪玄贺的消息,怀晖不仅全部回答,态度也肉眼可见地和缓了下来。 “怀公子,上次听纪公子说你们都属于灵剑宗,那你们是师兄弟吗?” “是也不是。我们同宗门,但不同师父。在宗门里是师兄弟,正经算起来,好友关系才更加贴切。” 听他这么回,韶月开心极了。 别人可能都觉得同师门师兄弟关系听起来更亲近,韶月对此有自己不同的见解。 说亲近,谁也比不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对于自己的一些私密事情,不少人会选择告诉自己的好友,而不是父母。 毕竟是两代人,看待事物的观念不同,好友更能理解你。 于是,一路上,韶月又问了不少别的关于纪玄贺的事情。 怀晖挑着可以回答的回答。 两个人的目的地都是王小姐的房间,一同走在路上,也算缓解了些无聊。 到了王小姐屋里,怀晖探查当日王小姐身体状况,韶月在一旁陪着王小姐。 现在她不用每日去给王小姐念书,有怀晖在,他们更需要的是给妖物出现的时机。 不过怀晖要每日去探查一次王小姐的情况,王老爷生意又很忙。 毕竟男女有别,再相信灵剑宗的弟子,也不好让他和自己女儿独处一室,就拜托了信任的韶月和他一起。 两人同进同出,韶月又很能看人眼色,除了打探纪玄贺的消息外,没有做出怀晖忍耐限度之外的事情。 从表面上看起来,两个人关系也还算和谐。 第三日,已是怀晖说的时间的最后一日。 王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王小姐门口守着的丫鬟小厮都面色凝重,眼珠子死死盯着门口,连一只苍蝇都不敢放进去。 房间里。 怀晖探查完情况,准备如往日一般离去时。 坐在绣凳无聊发呆的韶月一下子站起来,叫住了他。 “怀公子,若是今日那妖物还不出现怎么办?” 怀晖站在门口,神色傲然,天然就带一种万物都不能停留心中的自信。 “它不来见我,那我便去找它。解决一个小小妖物,还费不了多少力气。” 韶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不知道怀晖会用哪种方式对待那个妖物,但从他的话里,她可以得到一个信息。 这妖物花不了怀晖多少力气,那他差不多该到离开的时间了。 韶月想起自己的打算,追了几步,大胆问道: “怀公子,你能不能带我去灵剑宗找纪公子?” “若是太过麻烦,也可以直接告诉我灵剑宗的位置,我自己去也行。” 她仰着头,瞳孔乌黑,一点日光散落在她周身,让她眼底的期待闪着光芒,亮得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与眼前人相处虽不过三四天光景,怀晖也有些明了。 韶姑娘确确实实是看中纪玄贺,而不是迂回地借纪玄贺靠近自己。 但看她满眼期待的样子,怀晖还是得无情打破她的期待。 “灵剑宗除了本门弟子,除特殊情况外,平日里不允旁人进入。这个特殊情况,以韶姑娘,大概是达不成的。” 韶月失望地“啊”了一声,提出一个办法。 “那我可以进宗门当弟子吗?反正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牵挂,总得去报答纪公子的救命之恩。” 听到她的话,一抹疑惑划过怀晖的脑海。 怎么她如此积极地要去找纪玄贺报救命之恩,对于自己,却是半点不提呢? 不过,这点疑惑暂时没有被他放在心里。 怀晖见她如此执着,左手食指中指展开并在一起,探在了韶月白皙的手腕之上。 感觉到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韶月有些不习惯动了动。 怀晖察觉到她的动作,指尖细腻微凉的感觉也后知后觉传了上来。 不过眨眼,他收回手,隐藏住耳尖的一点深红,声音惋惜。 “可惜,姑娘没有修炼的天赋,且年龄也有些大,宗门是不会收的。” 韶月被两次打击,还是不甘心,又追问:“真的吗?那就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进去吗?” “没有。” 怀晖摇头,表情不严肃,甚至眼神难得带了真心的柔和安慰意思,话里的态度却很坚定。 韶月遗憾地与怀晖告别,离开了王小姐的房间,但心底仍没有放弃进去灵剑宗的想法。 怀晖看着头一回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女子背影,心里多了些像是遗憾又像是可惜的情绪。 第115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7) 一整个白日,王小姐门口的下人都没有放松过警惕。 只是那么长的时间,宅院里安安静静的,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到了夜里,院子里更加静谧,一直没有异常,守着的下人警惕心松懈,开始眯着眼打瞌睡。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概不会来了吧。 这是众人心里的想法。 怀晖坐在床上,闭眼凝神,察觉到自己分出的灵气异动,迅速起身。 来到屋里,正好看到一抹黑影正在王小姐房间,它意识敏锐,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感觉到危险,飞快往外逃。 怀晖想也没想,拿着长剑追去。 追到院外,他将长剑飞出,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飞向妖物。 很快,那妖物被怀晖一剑穿透身体,凄厉惨叫一声。 但它察觉到危险时躲了一下,避开了致命位置,现在还有余力,飞快逃走。 白日,王小姐房间,怀晖、韶月和王老爷都在里面,他们聚在一起,谈论昨夜出现的妖物。 怀晖皱着眉,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告诉两人。 “那妖物感知很强,能够提前感到危险逃开。逃走时也很好隐藏了自己的踪迹,暂时没有办法追踪过去。 “但它能力不强,四阶弟子都能将它拿下,只要它再次出现,我就能保证抓住它。” 可那妖物被他伤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怀晖皱了皱眉,没想到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任务,做起来竟然还有些麻烦。 几人还在思索怎么把妖物引出来,极小的风吹动了房间的花朵摆件。 韶月突然惊叫了一声,拿着一封信件走到怀晖和王老爷面前。 “你们看,这里有封信,是刚刚出现在房间里的。我敢保证,之前都没有的。” 拆开信件,居然是那妖物送来的。 信里说,过几日会有花轿上门,让王老爷准备好,当日将人送上花轿。 不要想着去找它,也不要想着不搭理信件里的事情。 否则,王小姐就会长长久久地昏睡下去,且没有它妖气的滋养,不到半年光景,就会香消玉殒。 信里的口吻非常嚣张,几人却暂时拿它没办法。 “那妖物必定是需要王小姐的,否则怎么会受了重伤还会上门索取。” 怀晖提议先按照它的要求做。 等王小姐上了花轿,自己就隐藏身影跟在花轿后面,找到妖物后一举解决。 王老爷听后,摆摆手连连拒绝。 “不行不行,仙人,既然您说那妖物对我女儿执念那么深,万一到时它打不过您逃跑也要带着我女儿可怎么办?” “您都说了它逃跑很快的。” 他不想让自己女儿再和妖物接触,而且万一仙人出了错,自己女儿救回不来可怎么办。 尽管可能性很小,王老爷也不想自己女儿担这分风险。 那是他唯一的女儿,王老爷视王小姐如命,全秋棠城的人都知道。 怀晖和他解释上次是他轻了敌,不知道那妖物的特性,但交过一次手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王老爷仍是不同意。 事情陷入了僵局,怀晖拧着眉,表情不太好看。 “要不,那日,我替王小姐坐进花轿吧?” 察觉两人都很为难,韶月主动站出来,提出“代替”的想法。 怀晖有些惊讶,劝了一下,“韶姑娘,你不必如此的。就算没有花轿这一件事,我也能找到那妖物的。” 王老爷的表情也不太好意思。 他虽不想自己的女儿冒险,也没有想说让别人的女儿冒险。 “但那会需要很多时间的是吗?” 韶月反问道。 怀晖不想撒谎,无声点头。 “那我代替上花轿可以更快解决这件事,不是个更好的主意吗?” 怀晖自然知道顺着妖物的意思,更容易找到它的老巢,顺藤摸瓜将其捉住解决此事。 可他们灵剑宗办事,从没有说需要旁的普通凡人主动“献身”的。 他提议让王小姐顺着妖物的意,也是想着她总是昏迷,若是与妖物见上一面,说不定能早点清醒。 怀晖将这个说给王老爷听了,只他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冒一点险,情愿什么时候仙人抓住妖物再让她醒来,好歹更稳妥一些。 怀晖陷入了沉思,不知该不该答应她的话。 韶月见他迟疑,问道,“怀公子,若是我代替王小姐上了花轿,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怀晖无比肯定,“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绝对能保住你的性命。” “那便足矣。” 韶月展开了一个笑容,脸颊处小小的漩涡露出,让她变得甜美醉人。 “我愿意主动站出来,原因有很多。王小姐是我的好友,王老爷为我提供糊口的营生,怀公子曾经与好友在村里救过我。此次又能保证安全,那我去有什么不可以呢。” 怀晖的眼睛被她的笑容摄住,目光真挚,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怀公子,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有一个事求你,可以吗?” 妖物花轿一事确认下来,韶月挪了两步,走到怀晖身边,轻声提起一件事。 怀晖猜到了她后面想说的话,表情有些为难。 “进灵剑宗吗?有些不太好办。” “不是,”韶月说,“我想让怀公子带我到灵剑宗附近的城镇生活。若是有空,你携着纪公子来,我也可以向他表达下自己的谢意。” “这个可以吗?会不会为难你?” 这倒并不是多为难人的事,灵剑宗下本就有凡人生活的地方,帮助韶月姑娘换个定居的地方也很简单。 怀晖摇摇头表示不为难,然后又开口说:“我可以答应你。” 私底下,他在想,带她过去那日,他就让纪玄贺下山去见她。 韶姑娘一片真心,纪兄也是个赤诚的人,不能辜负了他们。 一切商讨就绪,王老爷又是愧疚又是欣喜。 有韶月代替上花轿,女儿清醒的事情就能早几日,王老爷自然欣喜。 愧疚则是因为他不忍自己女儿处在危险中,却放任别的年岁跟自己女儿一般的姑娘替女儿处在危险中。 第116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8) 这实在让王老爷这个实诚商人都觉得不好意思,听到韶月说事情结束后要换地方居住,他像抓住机会一样提出要给她报酬。 换新居总是需要钱的。 这样,三方都满足了,皆大欢喜。 大家就开始筹备起“替嫁新娘”的事情来。 花轿来得很快,才过了两日,日光初初升起时,王宅外就有鼓乐齐鸣的热闹声响,一顶花轿被放在了门口。 王老爷派人去问,发现抬花轿的人是被雇佣的,将嫁衣送进府内后,就在宅子外等着。 抬花轿的人说,主家仅给了半日的时间换衣服。 韶月在自己的院子里换好喜服,装喜帕的盘子由一个丫鬟端着,她走出了院门,与等在外面的怀晖恰好碰上面。 鲜红色的喜服,略施粉黛,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唯一的遗憾,便是这红装不是她为了心悦之人所穿,让怀晖心里多出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怀晖被眼前人的装扮刺了下眼睛,他垂着眼眸,递给她一只白瓷瓶。 “这是我宗门里炼制的一种迷药。吃了它会使人昏迷,但昏迷的人能够保留意识。” 毕竟王小姐是一直昏睡着的,做这一层准备也是怕妖物看破他们的伪装。 “韶姑娘放心,此药只有一个时辰的药效。事情若是顺利,一个时辰足以解决。” 韶月没有迟疑,接过瓷瓶打开,吃了一粒药丸,很快就闭着眼睛陷入昏迷。 如怀晖说的一样,她闭上眼昏迷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丝绸的喜帕被盖在头上,左右两侧多了搀扶的力道。 被丫鬟婆子扶着往前走了一段路程,韶月明显察觉到眼前的视线暗了下来,她也被扶着坐了下来,软软地靠在花轿里。 花轿抬起时摇摇晃晃的感觉不断通过坐着的椅子上传来,韶月知道这是出发了。 怀晖捏了个诀,隐藏住自己的身形,不远不近的跟在花轿后面。 抬花轿的人就是秋棠城的人,被雇来干这个零散活计的,那些人将花轿抬到一处破庙,就纷纷散去。 花轿在破庙停留了半柱香的时间,像在确认外面有没有别的人。 这妖物实力不强,却难以捉住的重要原因就是它实在过于谨慎。 现在身上还背负了一个人的安全,怀晖变得更加慎重,他给花轿设了个守护的禁制,守在花轿外面没再做出行动。 半炷香后,一阵不断旋转的黑风吹了过来,卷住花轿就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过去。 怀晖跟在后面,穿过树林,最后到一棵要三人合抱的高大铁杉树前停下。 又安静了许久,树上一枚树洞中飞出一个黑影,落地变为一个白发黑衣的男人。 男人模样平庸寻常,除了头上发色奇怪,隐入人群就会找不到影子。 他走到花轿前,左右查看了好几遍,才想掀开帘子。 男人脸上的笑容灿烂,怀晖却觉得恶心。 他不想再等,没等男人手触碰到花轿的喜帘,飞身出来,拔剑与它打斗。 没过几个回合,那妖物就被打趴下,显出原型。 原来那妖物不过是一只白头短脚的鸟雀。 难怪它感知灵敏,胆子还异常的小。 就有一点疑惑,一只鸟雀,有什么种族天赋,能够使王小姐陷入昏睡不醒。 怀晖持剑指着白头短脚雀,声音冷厉逼问道: “你如何使王小姐昏迷不醒的?” 白头短脚雀胆子本就小,好不容易有点奇遇想做点坏事,就被强大的修道弟子抓住。 米粒大的胆子刚膨胀成大豆,现在又缩成了灰尘。 它不敢隐瞒,正想说出自己异常能力的原因,心脏处一阵异动,被自己掌控的力量开始逸散。 一抹颜色极淡的黑气从它身体里飘出来,黑气存在感不强,怀晖也不知道这还是“团伙作案”,没有防备。 黑气想冲向怀晖,才恢复意识从花轿里出来的韶月看到这一幕,急声提醒怀晖。 “怀公子,小心脚下。” 怀晖低头,那黑气已爬到他玄色的衣袍下摆,若不是被韶月提醒,还真的发现不了。 他举起剑劈向黑气,黑气被劈成两半,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聚拢在一起。 那黑气好像是才生出意识,懵懵懂懂,挨了一剑后发出婴儿嘤嘤嘤委屈的啼哭声。 即使自己害怕又生气,它也不敢再次招惹怀晖。 想到刚刚出声提醒才导致自己受伤的人,黑气兴奋起来。 它溜到韶月那里,一团黑气分裂出一条裂缝,像是张嘴,在韶月的手腕处咬了一口。 怀晖追上来想逮住黑气,长剑追着黑气劈砍,婴儿嘤嘤啼哭的声音没停过,但最后还是被它逃走。 树林里只剩怀晖、韶月和白头短脚雀。 那黑气实在怪异,实力弱的可怜,但又怎么都弄不死。 拿剑劈开后又会融合在一起,除了颜色越发浅淡,再没别的变化。 怀晖还在思考那会是什么东西化形的妖物,就听不远处传来韶月难耐的一声痛呼。 他担心出现什么事情,将白头短脚雀收入控妖袋,御剑飞行到韶月身边,拿起她的手查看情况。 原本柔白色的手腕上出现一个牙印,不大,但黑气弥漫在牙印之上,看着就觉得不祥。 怀晖使出灵力,试图驱散黑气,黑气被打散,很快又在牙印处聚拢成一团。 没有人看到,先前被打散的黑气在聚拢之前逸散出一小缕,悄悄在韶月的袖子下聚拢,飘荡着往怀晖的方向而去。 怀晖专注给韶月治疗,那黑气存在感又太过渺小,居然顺顺利利地进入了他的身体,在胸口处凝出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点。 那黑点定居之后,很是安分地待着,没让身体的主人发现。 怀晖多次聚拢灵气打出,仍是没有办法解决韶月手腕上牙印的黑气。 他眉头拧成一道锁,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极为难受。 韶月看出了他表情下的意思,脸色变得苍白,笑的很难看但还是忍着害怕的泪水笑着安慰怀晖。 “没关系,没有你们,我也早就丧命于虎爪之下,就当报答救命之恩。只是也许见不到纪公子了。” “不会的。” 第117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9) 怀晖眼睛直直看着韶月,笃定道: “我答应过你,会保证你的平安,你会好好活着的。” 怀晖咬开自己的手指,一滴鲜红圆润的血珠从指面飞出,滴在韶月的手腕上。 滚烫的血液暂时制住了活泼乱动的黑气,韶月的脸色好了不少。 “我们先回王宅解决王小姐的事。你手上的牙印和黑气,我暂时压制住了,我会想办法彻底解决的。” 怀晖捏住控妖袋叽叽喳喳不停的白头短脚雀的嘴,对韶月道。 “好,我相信怀公子。” 韶月将那截皓腕藏在袖子中,点头答应。 虽然现在韶月脸色恢复了往日的血色,怀晖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是为了提醒自己才受伤的,不管怎样,自己都该多照看一些。 此地离王宅有些距离,来时韶月是坐着花轿来的,当然不觉得路程遥远,现在花轿无人抬,就只能选择走路或者…… 怀晖心念一动,召唤出自己的佩剑,然后对韶月说: “回王宅路途遥远,你刚又受了伤,便由我载着你回程吧。” “什么?” 韶月疑惑地开口问,还没等到回答,一只有力的长臂已伸过身后,腰肢被揽住,悬空而起。 “得罪了。” 她回过神时,就只听到耳边清润的声音和拂来的温热气息,熏红了一点耳垂。 怀晖不经意瞥到韶月如红宝石一般的泛红耳垂,也察觉失礼,轻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往后退了退,想与人拉开些距离。 韶月离开怀晖的手支撑,站在佩剑上,本来就有些不稳。 怀晖的佩剑有灵,生了点自己的意识,和主人一样高傲,不习惯别人踩在自己身上,摇晃了好几下,韶月差点就摔了下去。 “啊!” 韶月闭上眼,惊慌地叫出声。 怀晖眼疾手快,拉住了韶月的手往里,韶月与怀晖的距离又被缩近,甚至都快抱在了一起。 现在,怀晖也顾不得男女之间的距离,手拉着韶月不敢再松。 回程的途中,为了掩饰心里的不自在,怀晖目不斜视,加快速度往秋棠城王宅的方向而去。 速度之快,风声呼呼吹得韶月眼睛都睁不开。 回了王宅,韶月和怀晖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和王老爷提手腕受伤的事情。 他们径直走进王小姐的房间。 怀晖拿出控妖袋,打开禁锢,将里面的东西往外倒。 白毛短脚雀咕噜咕噜滚了出来,王老爷突然叫了一下。 “呀,这不是小女在外面捡的小黑吗。可是小女养了两年后又放生到林子里去了啊?” 王老爷在这迷惑不解,旁边的两人倒是都明白了。 搞了半天这还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反面例子,韶月把一切解释给王老爷听。 王老爷瞪大眼睛,怒骂了小黑好几句,才在韶月的劝阻下愤愤不平地坐在椅子上独自生闷气。 “还不赶紧让王小姐恢复清醒。” 小黑积极点头,用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黑气力量进入王小姐额间。 片刻之后,黑气出来,变成纯白的颜色,散入空中再无踪迹。 半刻钟之后,王小姐清醒过来,和王老爷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这事情解决了。 怀晖眼眸闪了闪,用灵力压制变得虚弱的小黑,逼问: “她手腕上的黑气你有办法吗?” 小黑脸色煞白,尽管害怕,还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我也只是偶然发现那黑气的,小姐的昏睡是借用黑气的力量造成的。我能解决是因为到底是我使用的,但是这位姑娘的伤是黑气自己咬伤的,那我便无能为力了。” 怀晖目光锐利看了它好几眼,确认它是真的没有撒谎后,抿了抿唇,将它收入控妖袋,准备带回宗门处理。 王老爷和王小姐说完话后,终于想起了怀晖和韶月两人。 他大掌一挥,好几名侍从端着木盒从外间进来。 “这次多亏了二位,这些是我的谢礼,希望二位笑纳。” 韶月只拿了少许足够自己定居其他城镇的银两,还有一根被王小姐死缠烂打塞入她发上的青玉发簪。 至于怀晖,他什么都没要。 原本在灵剑宗挂上自己的任务就是要付出不少东西的,该得到的回了宗门内务堂会发给他。 其他的,自己也不需要。 不过,他还有一个要求要和王老爷说。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是需要今日还在府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前。” 王老爷大方挥手,“哎呀这算什么要求,仙人若是愿意,在这住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 怀晖点头,和韶月一起出了房门,他叫住韶月: “韶姑娘,我今日需要回去想想,明日我会给你答复。” 韶月点头。 一夜过去,怀晖终于下了决定。 本来是准备将她送到宗门下最近的一个城镇,但现在为了时刻控制她手上的黑气,怀晖决定把她带回宗门。 宗门里长辈众多,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韶月听到怀晖的打算,竟然靠另类的方式实现了自己最初的目标,她惊讶又开心。 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的牙印,竟然浅浅漾起笑容。 “你……在想什么?” 怀晖见韶月听自己告知完决定之后傻乐的模样,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扫了扫。 韶月回过神来,喜滋滋道: “我很快就可以和纪公子见面了。” 怀晖有些不能理解她的开心,他实在不懂。 仅一面,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她对纪玄贺的印象那么好吗? 在王宅两个人也是相处了几日,相处得和谐,就是敌不过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纪玄贺。 怀晖压下心里的疑惑,唤她: “韶姑娘,你先去收拾行李,等会我们就要出发了。” “好。” 韶月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除了些日常换洗衣物和银钱,也没什么需要带的。 她一个人,就是一个家。 怀晖将她的东西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唤出自己的佩剑。 灵剑宗距离十分遥远,韶月手上的黑气不确定其会带来的影响,那当然是越快消除越好。 回宗门的方式还是得选择御剑飞行。 第118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0) 出发的时候又是共乘一剑。 怀晖的佩剑原本是极不情愿的,昨日被迫载着别人飞行一次就算了,怎么还不止一次。 回宗门至少得两天,那不还得容忍别人踩在自己身上两天。 佩剑不愿意,它虚虚浮于地面上,剑面竖起,表达自己不情愿的态度。 既然韶月是为自己受伤,怀晖就决定要多照顾她,就算到了宗门,也是这样,现在又怎么会容忍自己佩剑欺负她。 “昔瞳。” 怀晖语气平淡地叫了一声自己佩剑的名字。 昔瞳是一柄青锋剑,是他的本命剑,能够感觉到主人的情绪。 现在,它就能感觉到主人在酝酿着怒意,十分危险。 可它从前都是被主人爱护珍惜的,此刻起了点叛逆的心思,仍然将剑刃对着两人。 “很好。” 怀晖笑容极温柔,手一抬,长剑就回到了他的手上。 接下来,爱护珍惜它的主人以“理”服剑,狠狠“批评”昔瞳,让它知错就改。 昔瞳乖乖飘到韶月的脚下,连地面相隔的距离都控制地极好,就怕让人不好上来。 随便喽,反正自己是主人的,遵循主人意愿就好,他既然愿意别人沾染他的剑,昔瞳又能有什么意见。 昔瞳这边是习惯了,结果韶月踩上长剑,倒是不习惯在天上飞。 上次是太过突然,飞的速度又很快,距离也不算长,韶月还能保持冷静。 现在她刚扶着怀晖的手臂站上,昔瞳一开始飞行,韶月就觉得眼前发晕,只想闭眼。 路程太过漫长,一直闭着眼没有依靠她又会觉得害怕。 怀晖感知是比较敏锐的,他低下头,就看到韶月双手紧紧攥着自己手臂衣服的动作。 她的睫毛不住颤抖,嘴唇被咬得发白,轻易就能让人看到她藏不住的脆弱与害怕。 这是有些不寻常的。 虽然与韶月相处时间不长,怀晖也能看出她不是那种需要依靠别人的人。 父母双亡,又是女儿身,都是生存的困难挑战。 就算有了修道者的出现,世间对女儿家拘束少了些。 到底修道者少,在寻常人家里,身为女儿身,生活得就是比男人艰难些的。 而韶月却能活得不错,还愿意代替王小姐上花轿几乎是直面妖物,足以见她的胆识和坚韧。 现在因为飞得高了些感到害怕,倒是让人不由生出些怜惜来。 知道韶月的性子,怀晖对她的态度也不像对其他女子一样避之不及。 怀晖将韶月的两只手从自己的手臂衣服上抓下来,韶月失望又害怕地将手指掐入了手心的软肉。 下一刻,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部都消失了。 怀晖将她松下来的手环在了自己的腰腹处,被金纹墨色腰带束着的腰劲瘦有力,手环上去就像抱住了稳固的柱子,不用担心触不到实地的心虚慌乱。 韶月脸贴着他的胸膛,男人心跳的声音沉稳,更让人觉得放心。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都是以这样环抱着的姿势过来的。 偶尔休息用些餐食,都会闭口不谈在飞剑上的事情,甚至还会因超出界限的亲密刻意表现得生疏一些。 表现可以遵循主人想法表演,潜意识可不会骗人。 怀晖都习惯韶月不经意之间的亲近举动,有时休息完重新站上飞剑时,他还会主动伸手调整两人的姿势,让她抱的更紧一些,以免韶月不小心看到高空腿软下来。 昔瞳跟着主人去过无数地方,飞行速度极快,还不到两天时间,怀晖就看到了写着灵剑宗的巨大牌匾。 “韶月姑娘放心,我早就飞鸽传书给师父和几位有资历的长辈,你的伤肯定没有问题的。” 写信时有些仓促,怀晖在信里没直说具体的情况,大概说了有一友人因自己受伤,他无法治愈,让几位长辈麻烦帮忙出手。 掌门收到自己爱徒的信件,十分重视,知道他回来的具体时间后就早早召集了几位长老在正殿等候。 廖可儿是掌门的独女,也是早早地知道消息,为了早点见到师兄,很早就在宗门入口等待。 纪玄贺也跟着一起到了门口。 “回来了回来了,那是师兄的昔瞳吧。” 廖可儿看到往这边飞来的长剑和剑上的人影,兴奋地往前跑了几步。 可等长剑落地,剑上的人全部落在人的视线中,廖可儿就闭上了咧出笑容的嘴。 剑上并不是怀晖一人,一名相貌清丽脱俗身着青衣的女子站在他的背后,手还紧紧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的腰。 姿势之亲密,让她看红了眼。 气氛变得尴尬难堪起来。 廖可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开口和师兄说些什么,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刚刚被忽略的极重要的事——那名女子是乘着昔瞳到灵剑宗来的。 外人不知道,但灵剑宗的弟子都知道一个默认的准则。 自己的本命佩剑是极为珍贵的,除自己关系极亲密的人,不允许别人共乘。 如果说师兄性子高傲,并不如旁的弟子一般那么重视遵循宗门里的准则,为何自己作为师兄唯一的师妹,连摸一下那剑都没有过,何况共乘。 廖可儿被眼前的情况气得眼睛发红,明明怀晖未回来前那么期待惦记,现在被气得一转身就跑了。 纪玄贺也在门口迎人,见小师妹洒泪风中,有些不忍心,本想追上去安慰,就被叫住。 “纪公子。” “你是?” 纪玄贺转头,满脸写满了疑惑。 眼前的姑娘很好看,而且也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美,自己要是见过,不会没有印象的。 “是我啊,韶月。我们在大山村见过的,哦,你应该不知道我们村的名字。” 韶月惊喜地向他介绍自己,说到后面,她有些不好意思,提到别的印象会更深刻的记忆点。 “虎妖,玉牌。纪公子,当时你还和我说可凭玉牌找你呢。” 提到虎妖,才过去不久的事情,纪玄贺就想起了韶月。 他的眼神惊艳,语气也是惊喜的, “韶姑娘,多日不见,你可还好?我也没想到,你真能来找我。” 第119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1) 韶月被他亮闪闪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她低头平复了下心绪,说: “我现在很好。纪公子,我来这就是想再当面和你说一句,虎妖出现那日多谢你。” 啊? “我也没干什么事啊?” 纪玄贺困惑地摸摸脑袋。 韶月却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做得不算大事,对他好感更多。 “不说你……还有怀公子出现杀了虎妖,那之后你还关心我有没有受伤,让人觉得很温暖。纪公子,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韶月的眼神很诚挚,一看便知她说的是真心话。 纪玄贺被她夸得嘴合不拢,牙花子露在外面显出几分又蠢又单纯的感觉,桃花眼弯成月牙,还要拼命压制住高兴谦虚回她: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起来。 韶月本就对纪玄贺印象很好,纪玄贺也是善谈的人,对韶月的印象也是极好。 两人凑在一起,大有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怀晖第一次被忽视得这么彻底,踹了一脚因为不用载别人在地上跳八字舞的昔瞳,然后上前。 “韶姑娘,我还要带你去师父那里看看,和纪兄,后面再聊吧。” “哦哦。” 韶月急急应了两声,转头走到了怀晖身边。 纪玄贺看怀兄带着人匆忙往正殿走去,追了几步,问道: “什么事呀?对了,韶姑娘,我才想起来,宗门是不允外人进入的,你是怎么来的。” 韶月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纪玄贺。 纪玄贺面色担忧,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来翻去,递给她一个手感细腻的兰花纹瓷瓶。 “韶姑娘,这是我在炼药处买的修复药膏。等黑气消散了,你可以抹在受伤的位置,能保证什么伤疤都不会留。” “别的陈年旧伤留下的疤痕也可以用,你尽管用,用完了找我拿就是。” 纪玄贺拍拍胸膛,很有王老爷那日指着装满金银财宝让她随便拿的架势。 韶月抿起嘴角,声音中带了些小雀跃。 “好,多谢纪公子。” 她紧紧握着那个瓷瓶,像抱住了极为珍贵的东西,眼中流露出珍惜的神情。 这下她和纪玄贺才算真正的告别。 怀晖捏着自己腰间的硬质玉牌,准备带韶月见了师父后,带她去内务堂用任务玉牌的贡献换药膏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他握着玉牌的力道不经意加重了些,手背上的青筋往外凸显。 韶月跟在怀晖身后往前走,全然不知怀晖在想什么。 到了主峰。 几名长老和自己的师父已在等待,廖可儿也在。 她没被哄,嘟着嘴站在殿内,还在生气。 看到怀晖进来,先是眼睛一亮,后来看到韶月,想起自己生气的点,背过身表示自己的不满。 怀晖怎么会注意到她生不生气,他上前一步,向几位长辈行礼。 “师父,长老。” 几人颔首,其中一位白胡子拉碴的老头问: “你说的无法解决的黑气是什么?还有,这,就是那位受伤的姑娘?让我看看伤口。” 白胡子老头看着有些邋遢不爱收检自己,其实可是炼药堂的长老,一手丹药可治天下百病。 他极有威望,怀晖也很重视白胡子老头的话。 “是。” 怀晖应了一声,向韶月征求意见,得到同意后挽起她的半截袖子给众位长辈查看。 “这是何物?” “我活了这么多年,竟看不出黑气的来历。” “掌门,你怎么看?” …… 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了许久,还是没看出黑气的来历。 不过,还好,虽说不知黑气是什么来路,但白胡子老头还是能够想出解决办法的。 他可炼制一种药,韶月用过药,佐以外部灵气的驱散,多些时日,就能彻底将黑气拔除。 “既然如此,那师父,我想留韶月姑娘在宗上多待些时日。” 掌门没有多想,直接答应。 “自然,姑娘是为了提醒你才受伤,我们也不会那样严厉非要遵循宗门规矩。破次例让人养好伤后再离开是应该的。” 怀晖却对师父的回应仍不满意,他再次抱拳行礼,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那妖物没被抓住,我想,等妖物被抓住再让韶月姑娘下山。以免那妖物还有些别的手段,能找到韶月姑娘。” 掌门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面容略有些沉,沉思片刻,觉得有些道理,还是答应了下来。 韶月暂时在灵剑宗住了下来,且大概率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灵剑宗。 而且,现在的处境对她更加有利。 她现在住在灵剑宗,用的是客人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受到欺负,比有灵脉进到灵剑宗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更自由。 原本韶月的住处是要内务堂统一安排的,但怀晖一日没看到韶月恢复,自己许下的承诺一日没兑现,就极为难受。 于是,她在灵剑宗的一切被交给怀晖全权负责。 炼药处炼制丹药需要时间,用灵气驱散黑气也离不开自己,怀晖就让韶月住在了自己的洞府里。 担心她出什么事,还给了一个装了各种用处都有的物件的储物袋,还有自己的身份玉牌。 有掌门弟子的身份玉牌,韶月无论走到宗门哪里都能不受到冷待。 “我有纪公子的身份玉牌,纪公子是方长老的弟子,用这个在灵剑宗应该也一样吧。” 韶月拿出之前纪玄贺给他的玉牌,想拒绝怀晖的好意。 怀晖想起纪玄贺如同批发一样的身份玉牌,竟然冷笑一声。 但他也不至于要说好友的闲话,只强硬着将自己的玉牌塞到她的手上。 “拿着我的吧,他的也许没那么有用。” 韶月不理解,反正接受也没什么,塞进了怀晖到内务堂兑换的绣着素色花纹的储物袋里。 怀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去内务堂兑换东西时居然想起了纪玄贺送给韶月的兰花瓷瓶药膏。 等师姐问话时,昏了头,将纯白颜色的储物袋换成了带着些花样的模样。 回到灵剑宗,带韶月见掌门长老、安置她的衣食住行花了不少时间。 回到怀晖居住的洞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第120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2) 舟车,不对,应该是舟“剑”劳顿,韶月也很累,用过晚膳,早些回了安排的房间休息。 她用的床铺都是怀晖的份例,玄色的床铺,质感很好,在阳光下似泛着光泽。 粗粗看过去,好像很简单寻常,真正身临其境,就是让人有一种距离感。 就和怀晖给人的印象一样,对外人温和好接近,藏不住内心的一点高傲。 还好,自己想要拉近距离的不是他。 韶月躺在床上,想起纪玄贺灿烂的笑意和真诚的关心,心里暖暖的。 明天去找纪公子吧。 她闭上眼,嘴角笑意满满。 第二日。 韶月起来,怀晖已不在屋里。 她也不着急,到膳房用过朝食,又用一些材料做了点糕点,提着食盒往昨夜他说的地点走去。 储物袋有专门用来引路的机械蒲公英,灵剑宗虽然叫灵剑宗,但不代表里面全是习剑的弟子。 灵剑宗以剑术出名,后吸引了不少其他能力的长老,就衍生出其他的类别。 这机械蒲公英就是宗门炼器堂研发的。 韶月跟着蒲公英走到地点,看到的是怀晖、纪玄贺还有一个昨日见过的姑娘在练剑。 她在一旁看着,纪玄贺和那姑娘都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怀晖一心专注练剑,没有分心管别的事情。 廖可儿看到韶姑娘,往师兄方向看去,他一点眼神都没分出去,立刻开心起来,也没管她。 倒是纪玄贺,看她一个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很孤单的模样,停了手中的剑,过来陪她聊天。 “韶姑娘,你来看我们练剑吗?” 韶月点点头,回道。 “嗯,我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也没意思。” “那我陪你聊聊天吧。反正今日的日常练剑任务已经完成了。” 纪玄贺和她说了很久,两人聊得很畅快。 他感觉到韶姑娘对自己比对怀晖还要好一些,与其他姑娘不同,心里更生了愉快。 到最后,纪玄贺挠挠头,问:“你不认为怀兄比我好吗?” 韶月笑:“从虎妖扑向我那日,你自剑上飞下,杀死虎妖救我的一瞬间,我便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纪玄贺才知道她认错了救命恩人,虽有些失望,还是想解释。 “不是这样的,韶姑娘……” 还没说完,被练完剑走过来的怀晖打断,“你们在聊什么?” “没有什么呀。” 韶月完全没察觉纪玄贺方才想说什么,然后才想起自己放着没动的糕点盒子。 她将一盘亲自做的糕点从盒子里面拿出,将它往纪玄贺的方向递过去。 “纪公子,我都忘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糕点,是想感谢你的。” “啊?我尝尝。” 纪玄贺拈了一块放进嘴里,神色惊喜,“很好吃,多谢韶姑娘。” 韶月抿唇浅笑,然后忆起怀晖也在身边,自己只顾着纪玄贺失了礼数,连忙找补。 “怀公子,你也吃呀,不用客气的。这些材料都是膳房的,我也算是借花献佛啦。” 怀晖拿了一块,尝过后没有继续,只温声说了句谢。 廖可儿不喜欢看到自己师兄和别的女人相处,远远望了眼后就转身离开。 三人在树下的石桌前吃着点心聊天。 纪玄贺原本想说的话被打断,也不好继续解释,暂时压了下去。 等韶月不在的时候,纪玄贺单独找到怀晖,说起“错认救命恩人”这个事情。 “你说的是真的?” 怀晖有些不相信,又觉得恍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明白了。 这些天他极不适应韶月对他和对纪玄贺的区别对待,现在知道了原因,一颗心也落在了实地。 纪玄贺觉得韶月姑娘很好,可惜若是告诉了她真相,她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好了。 他很是失落,还是没有想要隐瞒,开口道: “欸,怀兄。要不我们明日去找韶姑娘解释清楚吧,明明是你救了他,感激之情全落在了我的身上。” “解释?” 怀晖想了一下韶月对纪玄贺的态度,若是落在自己身上。 他皱了眉,虽然他和韶月姑娘相处和谐,但万一她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做自己的道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知道明明是自己救了人却有态度差异的真实原因后,怀晖心里不平衡的落差感就消失了,他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于是,怀晖拿丝帕擦了擦佩剑,语气平淡: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误会就误会好了。” “既然都误会了,现在解释有点像强行描补,还不如就这样,任韶月姑娘误会下去。” 纪玄贺知道自己好友心里那点高傲劲儿又出现了,他今日不觉得无奈,反而心里生出几分暗喜,道: “那我就不说了。我去找韶月姑娘玩。” “嗯。” 看纪玄贺出去找韶月的背影,怀晖突然抬头,感觉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莫名觉得自己以后会后悔。 可怀晖是什么人,他从不会回看自己做过的任何事。 那点感觉被完全压制了下去。 灵剑宗的日子对怀晖来说与往常一般没有新意,但对纪玄贺和韶月来说,就有意思多了。 上午是固定练剑时间,纪玄贺不会缺席,韶月就在旁边看纪玄贺练剑。 中间休息的时候给他送上糕点茶水,欢声笑语,闲着聊聊天也是很愉快的。 下午宗门没有事的话,就是弟子的自由行动时间。 纪玄贺是个活泼爱玩的,又天生长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韶月就和他逛遍了整个灵剑宗,也看遍了灵剑宗周围的美景。 偶尔还会下山到周边城镇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两人像是童心未泯,玩的不亦乐乎。 每次夜里韶月从外面回来,怀晖都会看见她脸上遮不住的笑容。 不知怎么,明明已经想明白了,见到他们两人越来越融洽的气氛,怀晖就忍不住生出些破坏的情绪来。 这些情绪在胸口处躁动着,让他时不时就会气闷烦躁。 于是,在那一日,韶月午间小憩完,想去找纪玄贺一起下山时,怀晖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121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3) “怀公子,有什么事吗?” 韶月看着屋外的眼神有些急切,想从怀晖身边绕过,又有些不好意思。 “炼药堂长老已经将药送了过来,我可以开始给你治疗手上的伤口了。” 怀晖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完全挡住她看向外面的视线。 韶月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喜,然后脸上又露出为难的神情。 “可是我今日和纪公子约好了一起下山的,失约不太好吧,要不然我们从明日开始治疗?” “韶姑娘,你手上的伤口虽被我暂时压制,但还是可能对你有些损伤的,还是越早治疗越好。我想,今日不去,纪兄应该是会理解的。” 怀晖分毫不让,态度强硬表示一定要从今日开始治疗。 无法,韶月只能给纪玄贺传了信,约下次的见面。 回了屋内,怀晖将储物袋中的丹药递给韶月,又给她端了杯温热的茶水辅助下咽。 “多谢。” 韶月倒出一粒丹药吞入喉中,然后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 吃完药,她挽起袖子,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是提前演练过,一个耽误时间的动作都没有。 怀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看到韶月腕上的牙印,他沉下心,认真传出灵气将黑气一次次打散。 在丹药的作用下,韶月全身温度微微上升,尤其是手腕处,由如玉的柔白色变为了粉红色。 看着隐隐约约,似乎还觉得有些热气往外蒸腾。 被打散的黑气力量减小,徘徊在牙印处,想要进入又被热气排斥。 渐渐的,有一些没来得及聚拢的黑气就在空中消弭。 一轮下来,尽管不是很明显,还是能看出牙印中的黑气颜色淡了些。 “好了吗?” 韶月见怀晖停下动作,急切地问。 “今日可以了,但是以后每日下午都要来治疗。” 韶月不开心地啊了一声,可她知道这个对她很重要,只能一天一天推迟与纪玄贺的约定。 隔日韶月来看纪玄贺练剑时,和他说了这件事。 纪玄贺有些失望,可也知道治疗伤口是重要的,扬着笑容安慰她: “没关系呀,等你好了我再带你过去。” 因为减少了下午的相处时间,上午练完剑纪玄贺就像变成了个话唠,和韶月几乎就没分开过。 到了下午,怀晖给她治疗,就看到她态度肉眼可见地与上午韶月对纪玄贺的配合和主动不同。 温和有礼,与自己从前待她的态度一模一样。 而且怀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韶月真正与纪玄贺产生联系后,在王宅时显得热切的人开始与他保持起了距离。 怀晖想起了民间的一句俗语,“新娘娶过门,媒人丢过墙。” 能够直接了解纪玄贺,就不需要他这个间接了解的渠道,虽那俗语具体的话记不住,但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明明救了她的人是自己,该享受她的温柔笑意的应该是自己啊。 尽管怀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不应该的,这样的想法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中。 说出不用解释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淡淡的后悔涌上他的心头。 怀晖用力闭了闭眼,决不允许自己出现失误。 后面,他就会刻意不去看纪玄贺和韶月相处的画面,见纪玄贺去找韶月,就会收剑回洞府打坐修炼。 这样确实使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可当他再次回神时,竟发现韶月和纪玄贺之间已产生了些许暧昧的情愫。 从前,一个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有好感,一个因为她看重自己胜过怀晖,乐意与她相处。 什么时候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怀晖心潮汹涌,手捂着脸,眼神晦暗。 自己竟真的成了两人的媒人,之前还在心里开玩笑的话成了现实,怀晖却不能接受。 回忆起昨日夜里纪玄贺和韶月轮流来告诉他这件事的场景,怀晖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将韶月约了出来。 夜色下,两人漫步于安静的山间,气氛安然。 怀晖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 “韶姑娘,你和纪兄……” 听起怀晖提起最近和自己关系有了些变化的人,平日里稳重的姑娘脖子红了半边。 韶月停住往前走的脚步,期待看向怀晖。 “怀公子,你是玄贺的好友,我也视你为好友,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她唤纪玄贺卫为亲昵的玄贺,叫自己就是生疏的怀公子,还说把自己视为好友。 怀晖蜷缩着的手指握成拳头捏了捏,然后松开。 “韶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不记得白头短脚雀的事情了吗。那鸟雀因为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王小姐,结果呢……” 他话没说完,就被恼怒的韶月打断。 “怀公子。那白头短脚雀是因为自己想当然,可我和玄贺是两情相悦,结局当然会不一样。” “纪兄是修道弟子,寿命与比寻常人长了百倍,这就注定了你们的感情不会善终。” “你不要说了。就算不会善终又怎样,不需要你管。” 韶月眼眶湿润,生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家。 她生气,怀晖更生气,情绪波动之下,胸前灼热的感觉越发清晰。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膛,缓了口气,追上去给韶月道歉,忽略了身上的异样。 两个人勉强恢复了表面的和平,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韶月和纪玄贺还是在朦朦胧胧的亲近暧昧阶段,怀晖提起的那件事,确实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更近一步的发展。 怀晖不知道她的想法,上午看着两人亲近,就觉得喘不过气。 到了在下午给韶月驱散黑气时,心里还在惦记这件事。 韶月记着那晚怀晖的话,还有些恼怒,扭头不和他对视说话。 怀晖也在走神,就没注意,那些越来越淡的黑气全都进了自己身体。 时间一日日过去,韶月吃的丹药一点点减少,手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淡薄,直至最后消失。 “我好了?真的好了!怀公子,这些日子多谢你。” 韶月捧着自己的手腕,看到上面没有半点牙印痕迹,高兴地朝怀晖道谢。 第122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4) 牙印印在自己的手上,就算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也会让人难受。 现在没了,韶月开心不少。 怀晖也觉得自己全身轻松了下来。 “你没事就好。” 怀晖站起身,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失了意识栽倒下来。 “怀公子?!!!” 内室。 怀晖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床边围满了来探望的人。 对于这个天赋绝顶的徒弟,全宗门都极为关切。 “怎么样?” 掌门面色冷凝,焦急地询问正在给怀晖检查身体情况的炼药堂长老。 “原来如此。” 炼药堂长老收回探查脉象的手,松了一口气。 怀晖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说无事吧不采取措施就会一直昏迷不醒,说有事吧他就这么昏睡着对身体也无大碍。 众人皆疑惑不解。 炼药堂长老给大家解释。 怀晖应该是之前与那黑气打斗时,被泄露的一点黑气侵入了身体,后来又在给韶月治疗时心神不宁,吸入更多黑气。 黑气聚拢有了足够的实力,就在他体内开始发挥作用。 通过这次仔细探查,炼药堂长老终于发现了那黑气的来历。 它就是一只实力极弱但生命力顽强的魇兽,只是因为数量极少,百年间都无人发现过它的踪影,所以众人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样妖物。 这种魇兽一般对人造不成什么伤害,它能使人表面上进入昏睡,实际上在虚幻世界生活。 魇兽以人的爱恨情仇各种情绪为食,只要被寄生者在虚构世界产生这类情绪,使它吃饱,就能清醒过来。 按理来说,这是很简单的方式。 但对怀晖来说不同,其他人都是陷入魇兽编织的幻梦里,他意识过于强大,会暗中控制世界的发展。 没有那些拉拉扯扯的话本情节,怀晖心无旁念在虚构世界生活,根本无法喂饱魇兽,自然也就不能清醒过来。 “还有一件事,”炼药堂长老嘴角抽了抽。 因为怀晖的昏睡,误打误撞也发现了他久久不能升阶的原因。 居然就是因为他一直不屑于情爱。 一切明了之后,怎么把人从昏睡中唤醒就是一个必须要做的事情。 自然醒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让人利用一些力量进入他的世界做引导,引发他的情绪,就能醒来了。 说起让谁进入他的世界唤醒,宗门里的人就没有不愿意的。 进入怀晖的虚构世界,也算是给别人和他单独相处的空间。 无论是男是女,在虚构世界中产生爱情、友情或是其他什么,离开那后肯定能够延伸至现实世界里。 廖可儿知道这个消息,悄悄找到了自己父亲。 “爹,女儿想去。如果能在里面和师兄成就良缘,那等师兄醒来后我就能做师兄的道侣。” 掌门细细斟酌一会儿,如果真如自己女儿说的那样顺利,就算是彻底把怀晖与灵剑宗绑在了一起。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掌门肯定是要关照自己女儿的,与几个长老一商量,就决定了。 他们在怀晖的床边摆了一张稍窄一些的榻,廖可儿躺在上面,掌门和几位长老使用灵力想强行为她打开一条通道。 但不知为什么,怀晖潜意识都在排斥,拒绝的态度很强硬。 半刻钟后,廖可儿从榻上起来,失望的离开。 虽然自己女儿不行,掌门也不能放弃唤醒爱徒的希望。 他又叫了怀晖的好友纪玄贺,结果也是一样的结果。 原来的剧情中班可以送廖可儿进去,是因为怀晖谁也不在乎,现在有放在心上的人,自然关上了别人的通道。 一连失败两次,大家都愁眉苦脸,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丢了这个天才弟子的。 掌门叫来全宗门的弟子,一个一个地试。 到最后,还是都没用。 房间里面,气氛沉寂得可怕。 “噔噔噔。”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等了一会儿,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怀公子还没有醒吗?” 来人正是韶月,怀晖是在帮她治好伤后昏迷的,她于心不安,就会趁人少时来探望他。 掌门和几名长老看了过去,突然,炼药堂长老眼睛一亮。 “这位姑娘还没试过吧?” “有用吗?我们那么多弟子都没用,你不要病急乱投医。” 另外一名长老心情不好,看他把希望放在一个暂居的客人身上,就忍不住反驳。 “反正我们能试的都试过了,还不是都没用。试一试又不会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炼药堂长老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其他的人也觉得他说得对,虽没抱希望,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于是,他们将情况全部告诉韶月。 “好,我愿意的。” 韶月躺在榻上,感觉到有什么力量牵引着自己的意识来到一扇门前。 那门看着便觉严实笨重,是她无法推开的。 牵引她过来的力量正想强力破门,突然,门骤然打开,韶月被漩涡吸入其中。 然后,门又被重重合上,拒绝一切外来的意识,连在外停留的力量都被一阵狂风给卷了出去。 现实世界里,掌门和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难道这位女子和怀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们私底下猜测着,表面上,还是给昏睡过去的韶月设了层防护的灵力罩,又派人日夜盯着守护。 —— “这是哪儿?” 韶月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看了看身边的环境。 自己现在身处在一片树林里的小溪旁,身后是大片的高大树木,耳边传来溪水缓缓流淌的声音。 韶月低下头,从溪水中看见自己的打扮。 长发被一支桃木素纹簪子束起,身上是靛蓝色的道士长袍,除了腰间一个素色花纹的香囊外,什么装饰都没用。 看着是个贫苦的小道士呢! 韶月在心里念叨,道士道士,像是触及到什么关键的信息,记忆开始回笼。 原来她真的就是一个小道士,还是一个学术不精的小道士。 她本是一个被老道士捡的孤女,从小跟着道士名为“斩妖除魔”的坑蒙拐骗活动。 老道士死了后,韶月就成了小道士开始在外混生活。 第123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5) 老道士还有点真本事,她只学了点皮毛,又不会忽悠人,就混成了如今这样清苦的模样。 韶月苦笑一声,背好身后的背篓,进到林子里找些草药卖钱或者野菜也行,好歹能吃。 “喵~” 虚弱的猫叫声惊扰了认真挖野菜的韶月。‘好像有猫受伤了啊。’ 韶月竖起耳朵去听,那喵喵的声音又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只能从方才大致听到声音的方向去找,这树林有些过于繁茂了,树木高大,连生长在树下的野草都比平常位置的长。 韶月一边用目光四处扫射,一边拨弄开几乎及膝高的野草。 看到一团小小的毛绒生物,韶月瞬间眼睛一亮,快速走到它的身边来。 那是一只个头不是很大的狸猫,花纹斑斓,像是老虎的缩小版。 这只小狸猫便是怀晖在虚构世界的化身,他没有记忆,遵循着本能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妖。 感觉到有人来,怀晖呲牙咧嘴,模样极为“凶恶”。 韶月心软了一下,柔声安抚: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她悄悄凑近,查看它的情况。 嗅到韶月身上淡淡的香味,怀晖不知为何心中萌生出依恋的感觉。 原本还想张嘴咬她的,现在他顺着自己的本心摆出了极乖巧的模样。 韶月不知他的想法,只觉得这猫极通人性。 刚刚还龇牙咧嘴威胁着她,现在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上极轻柔的力道,慢慢把小脑袋放了下来,乖巧地窝着。 查看完他的全身,韶月就发现了狸猫虚弱哀鸣的原因。 它右边的后脚被捕兽夹扣住,鲜血淋漓,模样极为可怖。 韶月小心翼翼扳开捕兽夹,将它扳折不能再使用。 这是一片她常来的林子,这新手猎户放置杀伤力极强的捕兽夹也就算了,连标记也没做。 若是什么时候不注意,那不是会被夹断腿。 害人的东西,不能长留。 韶月将那损坏了的捕兽夹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动作小心地将怀晖抱起,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她技艺不精,没赚到多少钱,还是住在从前搭建的小木屋里,那木屋离树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家。 韶月将怀晖放在平时写东西的小桌案上,处理完它受伤的右腿,然后拿了些草药敷在上面。 整个过程小狸猫都极为乖巧,只不小心力道重了些时软软地“喵”一声提醒。 按理说,被人类伤害过的动物都会对人类态度仇恨,就算不仇恨,受伤的动物也会对外来人警惕。 这只小猫却不同,它很乖巧,不会用爪子抓挠伤人,还喜欢撒娇。 上完药,韶月趴在桌子上对着书认真画符,全然不关注旁边的任何事情。 韶月不精于其他道法,做道士靠着的是老道士留下的符书。 怀晖看了她一眼,没得到韶月的关注,心里就觉得失落还有浓烈的破坏欲。 他用牙齿和利爪边咬边划拉身下的四方小被子,发泄了不满。 然后蹒跚着走到韶月的旁边,用两只没受伤的前爪抓住衣袍下摆往上爬,爬到大腿处蜷缩成一团休息。 感觉到身下的暖意,怀晖感到心中升起的一阵满足。 温热的重量压在腿上,韶月不是木头当然能感觉到,她一把将怀晖抱起,亲昵地用鼻子蹭蹭它的鼻尖,嘴里还嘟哝着。 “小乖,你简直就是无时无刻离不开自己,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小乖是韶月给他起的名字,因为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很乖,尽管他稍微反抗了一下名字,敌不过韶月的轻声软语,还是屈服了。 ‘反正其他妖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小乖就小乖吧。’ 韶月平日里总是一个人,显得沉默寡言,现在有怀晖陪着,倒是显出了几分活泼来。 夜里。 韶月将怀晖放在临时做的猫窝里。 里面有晒得金黄的稻草,垫着柔软的衣物,还有一张小方被可以盖着,一看就知很舒服。 将小猫安置好后,韶月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忽然听到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睁眼,小猫已顺着床沿爬到了床上。 “小乖?” 韶月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上来了?” 怀晖喵了一声,继续往上爬,直到爬在她的枕侧才闭着眼睛躺下。 韶月无奈轻笑一声,重新躺下,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拉了一角给他盖上,然后就陷入了沉睡。 香甜的呼吸均匀地洒落在安静的夜色中,刚刚装睡的怀晖睁开眼睛,往韶月脸的位置走了几步,然后毛绒绒的头贴在她的颈窝处,这才安心地睡去。 在家待了几日,韶月一边照顾小乖,一边趁空闲的时间画符纸。 看他的伤势有些好转,就决定到镇上去一趟。 清晨。 韶月给怀晖换好药,将这几日画好的符纸装入背篓,交代了几句让他不要乱跑的话,就推开门准备去镇上的街道上卖符纸。 才走出几步,怀晖就迈着歪歪斜斜的步伐追了上来,声音也是虚弱可怜的。 “我就是上街卖东西换钱,下午就回来了,不是要丢掉你。” “喵~” [小乖不相信。] “你乖乖待在家,等我给你带新鲜的大鱼回来好不好?” “喵~” [小乖不接受。] “等我好不好?” “喵~” [小乖要跟着。] 无论韶月找什么样的借口,怀晖都不愿待在家里。 只要韶月有往外走的动作,他就会缠缠绵绵的发出一声软软的叫声,连“小乖”这样羞耻的名字都用上了。 虽然韶月没听懂。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 韶月一把将他抱起,揣在怀里。 到了镇上,韶月熟练地在熟悉的位置上摆放各种用处的符纸。 能驱赶未成妖的蛇虫蚁类的,能减少屋内燥气的……作用更偏于日常实用,卖出的银钱也不高,但好歹够自己混口饭吃。 来买符的大多是一些平民百姓,都是熟客,韶月招呼时也很随意。 一名熟客来买了两张符纸,付完钱一抬头看到踩在韶月肩上的小狸猫。 “好可爱呀。” 第124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6) 这熟客是街角包子铺的女儿,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人又带着少女的娇俏与活泼,看着特别讨喜。 此时看到乖乖巧巧等待的小猫,顿时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伸手想逗弄一下。 手才伸出去,“嘶”,怀晖张开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瞳孔中闪过一道寒光,看着摸过来的这只手威胁意味极浓。 “啊,月姐姐,它好像有点凶啊。” 包子铺女儿瞬间收回手,有些后怕。 韶月也被小乖的凶相吓到,连忙控制住他安抚, “不好意思,他平时很乖的,我也没想到突然这样,没被咬到吧。” “没有没有,月姐姐,你不要怪它。也是我没有经过它的允许就想摸它。是我的问题。好可惜啊,他看起来毛很软。” 包子铺女儿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怀晖,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我可不是谁想摸就能摸的,哼。” 怀晖高傲地仰起头,除了韶月谁也不理。 等人走了,韶月才惊讶小乖的另一面,手摸着他的后背,叹道: “真没想到,你的脾气还很大呀。” 怀晖感觉到身上柔软的触感,极轻极柔地“喵”了一声,主动将头放在了她的手上轻轻蹭着。 对她和对别人的态度反差,那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在街上待了半个上午,昨日画的符纸也卖的差不多,韶月想着小乖身上的伤要换药,将东西整理整理就收摊了。 “小乖,我去买点东西,等会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喵~” 一个小道士,肩上还带着一只小狸猫,这个组合吸引了不少人注目。 到了一个卖鱼的摊位,韶月要了一条半臂长的鲫鱼。 这个卖鱼摊位的主人是一对母子,儿子才及冠,正准备考秀才,想为家中减少些负担就会捧着书常来摊位上帮忙守着。 偶尔母亲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是儿子招呼顾客。 他们生活比自己还艰苦些,韶月就会来时不时照顾他们生意。 韶月将鲫鱼用草绳串起提着,转身离开的时候,摊主儿子叫住了她。 “韶月姑娘。” 韶月转过头,她肩上的怀晖也跟着转了过来。 “马上就到院试的时候,我这次准备的很好,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到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怀晖原本发呆涣散的眼眸眯了起来,他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相貌平平,个子也不够高,身上唯一亮眼的地方,就是脸上那一双桃花眼。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怀晖见着那双桃花眼就觉得不舒服。 桃花眼,见谁都温柔含情,不是个花心的也是个巧言令色的。 不行,他一点都配不上韶月。 怀晖站在韶月的肩上,抬起左边的前腿,想挡住她看向摊主儿子的目光。 发现自己现在的体型太小,腿只能挡住她一只眼睛后,怀晖气闷了半瞬,然后换了一个办法。 他将粉红肉垫上的利爪收回,小心翼翼地搭在韶月的下巴上,一转,让韶月的视线只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噗嗤。” 韶月又不是个木偶,当然能感觉到身上的动静。 她目睹了小乖做出的为了不让自己看向那摊主儿子的举动,不由笑出了声。 “韶月姑娘。” 摊主儿子被忽略,有些不甘心,再次喊了她一声。 韶月才想起眼前的麻烦,她将肩上执着控制自己不往正面看的小乖拽下来,抱在怀里不让他乱动,然后才认真开口: “李公子,抱歉。你可能是什么时候想错了,我对你从没有别的想法。我家猫有些不喜生人,我先告辞了。” 摊主儿子愣愣地看着韶月离开的背影,方才一直挡着韶月视线没拿正眼看他的狸猫爬到女人肩上,骄傲地瞥了他一眼。 不知怎的,他竟从一只猫的眼里看出了得意与轻视的感觉。 回到木屋里,韶月把买回来的鱼放在木桶里拿水养着。 中午她在街上吃了碗面,也给小乖买了只肉包子,鱼留着晚上吃,现在就先养着。 小乖也放在外面晒太阳,自己进了屋换一身衣服。 再次出来时,“小乖,你做什么?” 韶月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将头都快要伸进木桶的猫捞了出来。 木桶里的鲫鱼身上多了几道爪印,血丝流到水里。 又看小乖,他舔了舔爪子上的血丝,目光凶狠,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明显是还想给木桶的鲫鱼添几道伤痕。 今日的小乖太不对劲,明明和自己相处就是乖巧听话还爱撒娇,和其他的不仅是爱搭不理,甚至还要“你死我活”的感觉。 也许,是对自己的占有欲? 韶月思考着,小乖是被人类的捕兽夹伤着的,所以今天对外人态度强硬一些。 自己救了他,可能是被他视为同类,所以不想她和自己不认可的人类相处。 她有些理解了,就是针对买的鱼这一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些。 虽然理解,也不能放任。 韶月掰着圆圆的猫脸对着自己,严肃训斥: “小乖,刚刚为什么要抓鱼?” “喵~” [这是从那个男人手里拿的,脏,丢掉丢掉。] “你把鱼弄死,留到晚上就不新鲜了,那就不能吃了哦。” “喵~” [不吃就不吃,我也不想吃他的鱼。] “小乖,这鱼还是我今天上午卖符的报酬换来的鱼,可不能浪费了。” “喵~” [好吧,我知道了。] 怀晖前面两声猫叫高昂像在与韶月争论辩解,最后一声就变得绵软,像在撒娇。 韶月就当做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摸了摸它的脑袋又进了房间。 留在外面晒太阳的怀晖往树林的方向看了看,他记得里面有条小溪,只要能给月月足够的鱼,她肯定就不会和那个摊主儿子有来往。 只是,他看了看自己还包着纱布的腿,还得等些时间呀。 “小乖,进来换药啦。” 韶月在屋里喊道。 怀晖从未如今日一般积极地跑进屋,乖乖让韶月将自己的后腿包成鼓鼓的“粽子”。 晚上韶月做了鱼头汤和煎鱼块。 怀晖虽不喜欢鲫鱼的来源,念着是月月亲自下的厨,还是将分配的鱼肉吃得干干净净,没有浪费。 第125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7) 时间一晃而过。 怀晖的右腿已经完全恢复,行动也不再受纱布限制。 就是,恢复了自由的猫变得调皮了许多,一日里总有几个时辰摸不到猫影。 这一日,韶月刚想开口唤着溜到外面玩耍的怀晖回来吃午饭,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怀晖模样有些狼狈,头上黑色如闪电一般的毛发被打湿了一大半,身上毛发还有些被拉扯咬断的痕迹。 像是去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样。 韶月又是着急又是心慌,将怀晖从地上提溜起来检查全身。 还好,没什么大碍。 韶月舒了一口气,将他放下,唤着他回屋吃饭。 还没走几步,韶月就感觉到有一阵力量阻碍了自己的行动。 她低头,怀晖咬着她的衣服下摆往外拉扯。 “小乖,等等等等。我衣服要被扯烂了。” 韶月将自己的衣服从他嘴里解救出来,怕他再拉,跟着怀晖往外走去。 怀晖带领的路线很熟悉,是平时自己进林子里会经过的,她记得,这附近还有一条小溪。 这小溪处韶月倒是不常来,不知道哪一日从林子深处跑出来几条野犬,一来就霸占了那条小溪。 韶月木屋前有挖好的井,平时也就不想招惹他们。 不知道小乖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韶月还在想着,树林里就出现了一群模样狼狈的野犬。 三条野犬,条条都健壮有力,看着就知不好欺负。 虽不知他们身上的伤痕是哪里来的,韶月也不敢放松,从怀里摸出一张庇护安全的符,警惕弯腰,捞起怀晖就想往后退。 谁知怀晖从她身上一跃而下,发出尖锐的长鸣声,张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恐吓着那三条野犬。 韶月都惊呆了,小乖还没有人家腿高呢,就这么胆大。 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几条野犬看到怀晖,腿胡乱在地上乱踏,十分焦躁慌乱的样子,朝着天空咆哮了几声,后退着离开了。 小溪旁只剩韶月和怀晖一人一猫。 怀晖咬着韶月的衣角往小溪边走,到了岸边,怀晖放下她的衣角,目光灼灼地盯着水面。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动了,爪子用力拍在水面上,接着,一条半臂长的鲤鱼从水里跳了出来。 怀晖往前一跳,咬住了受惊的鲤鱼,行云流水般转身,回到地面,将鲤鱼放在了韶月的面前。 他推着鱼“喵”了一声,神态得意洋洋又有些骄傲。 “哇,小乖,你真厉害,都会自己打猎养活自己了。这鱼,我带回去给你做顿大餐。” 韶月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夸赞,在旁边扯了些杂草胡乱编成绳,穿过鱼鳃提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喵~” 怀晖不满意地叫了一声,觉得韶月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甩甩脑袋,又跑到溪边,盯、拍、咬,重复这一套流程,然后又叼了条大草鱼甩到韶月面前。 “喵~” [给你。] 韶月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自己想吃鱼所以来捕猎,他是想捕鱼给我? “小乖,这鱼,你是要给我?” 为确认他的意思,韶月问道。 怀晖点点脑袋,目光看向小溪,又看向她,长长地叫了一声。 这意思,这一条小溪的鱼,都属于她……吗? 怀晖这还不到她小腿的个子,竟然要养她,韶月有些哭笑不得。 “我可以自己上街买鱼买肉的,不需要你打猎。” “喵~嗷~” 怀晖这次叫的凶了些,霸道地将鱼推向她,容不得韶月拒绝。 韶月有些错愕,又很开心,“你个头小小的,怎么这么霸道啊。” “喵~” [以后不准去街上的鱼摊买鱼,我这里,想吃多少都有。] 月月要是想吃鱼,就得去街上的鱼摊,就会和鱼摊摊主儿子见面。 这样的情况,怀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变成了猫妖,妖性会将他心底所有的想法变为行动表现出来,不会受人族那些道德礼仪或是尊严面子的约束。 也就是说,他现在做的事,就是他潜意识默认的。 鱼嘛,多的是,占领一块领地给月月,不愁吃喝的话,月月的身边就不能出现其他人或者妖啦。 韶月抱着两条肥鱼,回家做了顿好的。 怀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视线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身影。 到了家,韶月就将鱼给做了,将午食变得丰盛了许多。 为了奖励安抚怀晖,她还做了极费功夫的鱼丸。 鲜嫩滑弹,韶月自己都多吃了好几颗。 然后,怀晖就像是将这当成了日常,后面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小溪抓鱼,坚决不给她上街买鱼的机会。 而且,他每次抓的鱼都至少有半臂长,比从前在鱼摊买的鱼大了不少。 韶月没注意到这点,并不知道怀晖每次抓鱼都会在心里对比许久,胜过那个“丑还想得美”的桃花眼男人后才满意地带着鱼回家。 除了每隔几日带回来的鱼,也有一些别的猎物,像是野鸡,野兔之类的,明明猎物比他个头还要大,也不知道怎么带回来的。 荤每日由怀晖带猎带回来,素的话除了自己种的一小方菜园,林子里的野菜也足够每日生存。 这下倒像是真的被小猫给养起来了。 韶月的生活负担没那么重,她也不贪图享乐,偶尔画画符去街上卖了换些米粮,就与怀晖在木屋待着玩耍,过得轻松舒服。 小猫也和她一样,进行着规律的生活。 上午用过早膳出去打猎“养家”,下午与月月待在家里亲密贴着玩耍。 怀晖腿上的伤早就痊愈,身体好的不得了。 本来他就是在化形前受伤耽误了,现在伤好了,继续化形为人当然是没问题的。 但之前与韶月上了几次街,他知道了一些人类世界的常识。 若他化形,必然为男人模样,那与韶月,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了。 为了享受韶月温柔抚摸和亲密无间的接触,怀晖将化形的日子一推再推。 怀晖觉得,就现在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就已经很满意了。 没有谁能比他现在,更与月月亲密。 第126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8) 用过午食,又小憩了一会儿。 韶月睁开眼,阳光很好,她并不是很想起床。 她一把抱起身旁的小猫,在床上嬉戏玩耍。 怀晖也很配合,用柔软的头顶蹭蹭韶月的下巴。 玩耍了一会儿,怀晖一抬头,最吸引目光的就是她柔软的红唇,润泽,香甜,还有诱人的光泽。 他心念一动,就用嘴碰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带着让人颤抖的感觉蔓延至一人一妖的全身。 “你干嘛?” 韶月惊讶地将怀晖从身上拉下来,摸着唇一脸惊讶。 怀晖也有些呆住,回忆着刚刚触碰到的触感,愣了愣,从木窗跳了出去。 这一离开,就是好几天。 韶月将画完的符摊开在桌案上晾晒,望着窗外,有些神情不属。 “喵~” 熟悉的小猫声音传来,韶月惊喜抬眸,矫健的身影跳到了桌案上。 “小乖,你终于回来了。” 韶月以为自己当时的声音过于严厉,吓到了怀晖。 现在就温温柔柔地抱着他轻哄,还吻着他的额头以示补偿。 谁知,吻刚要落上去,“轰”的一声,小猫消失,桌案上出现一名坐着的男人,他微微倾身,嘴唇接上了这个吻。 韶月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料到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发生的,想后退,却被男人的手掌按着后脑勺。 她觉得自己像是猫嘴里的那条鱼,被叼着后就怎么也逃不出去。 口中呼吸的气体被尽数掠夺,韶月清晰地感觉到灵活的舌尖在口腔中清扫,自己的舌尖也被紧紧缠住共舞,口齿间的水被吮吸干净。 “咳……咳咳,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怀晖留恋地吮了吮韶月的舌尖,才慢悠悠地从她嘴里离开。 可气的是,明明被亲的喘不过气的人是她,怀晖却像累狠了一样,头依偎在她的颈窝。 韶月捂着嘴缓了好久,才发出有些虚的声音。 “小乖?” “我真实名字叫怀晖。” 男人的声音清润,尾音带了些缱绻意味。 “你不能亲我,知道吗?” 韶月将不断朝自己颈窝吐出热气的男人推开,给他讲道理。 怀晖化成的人形模样十分清俊,白皙的脸,精致的面部轮廓,粉嫩如花瓣的唇,像是上了些年纪的婆婆婶婶们最关照的乖巧小郎君。 韶月却觉得,与他共处一室,总有些危险。 “乖巧”郎君坐在桌案上,长手长脚的,一双猫眼死死地盯着她,连瞳孔都变成了线状。 她不记得听谁说过,猫的瞳孔由圆形变为线状时,那就代表他处于狩猎状态。 可现在这屋子里,除了她以外,哪来的其他“猎物”呢。 韶月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怀晖立刻从桌上跳下,重新拉近距离,动作轻松灵敏。 “不说别的了,你怎么变成人了?你是妖?那几日你离开家,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韶月低头,装作平静的样子,问他。 怀晖也就没急着在外面几天学到的事情,和韶月解释一切。 原来怀晖本就是猫妖,修炼多年马上就可以化作人形。 妖快要化形的时候都会变得虚弱,他才会被小小的捕兽夹伤到。 幸亏有韶月相救,否则等怀晖自己从捕兽夹中解脱,怕是会丢掉一条腿。 “我在外面听人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救了我,我做你的郎君好不好?” 怀晖骤然靠近,嘴唇在韶月的脸颊上一点而过,如同蜻蜓点水。 “你在胡说什么?” 韶月用力擦拭脸上的湿润感觉,不可思议道。 “我不可能答应的。” “既然你都能够化人,那么肯定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你走吧。” 韶月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着把妖赶出去,留一个安静的空间给自己好好思考。 她没注意到,随着自己一句又一句无情的话语出口,怀晖的模样悄悄发生了变化。 两只柔软的猫耳悄然竖起在头顶,指尖锋利的利爪伸出又快速收回,长尾垂在身后,明显是妖性发作。 等韶月把话说完,怀晖如风一样卷到她身边,按着她倒在了两人从前嬉戏玩闹的床榻之上。 “你……” 韶月视线一瞬被怀晖头上轻微颤抖的绒毛猫耳吸引,又赶紧别过头去,抿唇低头。 “我要与你成婚。” 怀晖握着她的下巴转回正面,眼中满满的全是势在必得。 作为妖,他的脑中从来没有什么曲折委婉的想法。 想要的、靠实力能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说出的话也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韶月知道自己一时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便想拖延一下时间,能先从眼下的场景出来再说,开口道。 “成婚需要布置喜房,还有凤冠霞帔那些。要不你先起来,去准备一下。” 怀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韶月看到了希望,伸手尝试地推了推妖。 身上的猫妖稍微抬起身体,韶月一喜,下一瞬,就被拉着手出现在木屋正厅。 怀晖一个响指,简陋的木屋被鲜亮的红色填满,喜字窗花,大红灯笼,挂在房梁上的红绸等各种喜房里需要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 韶月还在吃惊,怀晖迷恋地吻上她的额头。 同时,两人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化。 绣着并蒂莲花的凤冠霞帔被穿在韶月的身上,未施粉黛,却牢牢地抓住了怀晖的视线。 他还想吻,但记起前些日子自己在狐妖那打听到的消息,还是按捺了下去。 “该拜花堂了。” 怀晖拉着韶月的手,跪在了两个蒲团上,强势地带着她走完流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拜的是抚养韶月长大的老道士的牌位,拜时喊话的就是怀晖。 喊完话,等不及的猫妖牵着韶月又到了卧室。 整个过程,韶月感觉自己像个木偶一样。 直到坐到床上,触碰到喜床上的桂圆莲子,她才猛然清醒,从中衣里拿出护身符咒往压过来的怀晖身上贴。 能够化形,怀晖自然不会是什么小妖。 韶月也知道这一点,她就是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好趁他退避的时候赶紧出逃。 过程很顺利。 韶月往外跑去,才不过两三步,就不敢再继续跑。 她看着腰间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第127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19) 那是一条长长的、柔软的、毛绒绒的猫尾。 猫尾柔软,却能让韶月怎么也挣扎不开。 韶月还在使劲地解开缠在腰上一圈又一圈的猫尾,猫尾的力道一紧,她就被卷到了床铺之上。 “小乖,不,怀晖,放开我。我只把你当做家人,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身下人挣扎得厉害,怀晖眼眸一暗,想起了找狐妖得到的一番话。 “我和你说,你来找我就找对了人。魅惑,可是我们族最擅长的事情。” “你就这样那样,然后再学习学习我这个精装版的房中术,就能把你的心上人牢牢的绑在自己身边。” “你别不信啊,听说过饱暖思淫欲吗。我跟你说,人族都这样,除了衣食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要不然你以为,全妖界,怎么就我们狐妖最容易勾搭到人类。” …… 怀晖一个还没化形就靠着实力在妖族打出名声的猫妖,从前是不信能力没用在正途的狐妖的荒诞语言的。 但现在,即使那狐妖的话只有一点点可信度,他也想试试。 “月月。” 怀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韶月不由自主望进了他的眼睛。 深邃的如同漩涡一样,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沉了进去。 像陷入了极为香甜柔软的梦,意识似模糊似清晰。 喜服上的盘扣被轻轻解开,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身上每一寸皮肤,微凉的触感刺激得韶月从嘴里逸出一声娇吟。 怀晖的动作一顿,眼睛闪烁着兴奋与深沉的欲望。 小心翼翼地解完韶月身上的衣服,对待自己身上的喜袍,他一个挥手,随意用妖力去除。 回忆着脑中记得的那一小本册子,怀晖一步步开始实施起来。 时轻时重的吻像是蠢蠢欲动的火种,撩动的本想就着这样朦胧的感觉的人烦闷地睁开了眼睛。 韶月半睁着眼,眼前是俊秀精致的面容,头上的猫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此刻,韶月实在记不得现实的一切,遵循着心底的渴求伸出手捏住了逗着人玩儿的耳朵。 她不仅捏着,为了更好的感受触感还动作毫不温柔地揉捏了起来。 “嗯——” 怀晖似痛非痛地哼了一声,眼尾一抹艳丽的桃红,眼中还含了颗刺激过度自然溢出的眼泪。 耳朵本就是猫族极为敏感的位置,韶月的动作,一下就点燃了怀晖心里的火。 他不再压制自己,手上、嘴上还有其他的动作都变得重了些。 “唔……” 韶月经不住刺激仰起头,绷直的脖颈光洁雪白,如同引戮的天鹅,让人渴望,又让人情不自禁想拽着她坠入深渊。 捏着耳朵的手失了力气坠在床铺之上,然后又狠狠抓着床单,抓出皱巴巴的痕迹。 纤弱的手背都隐隐约约露出青筋,表示着主人此刻在经历着什么超出忍耐阈值的事情。 眼前的一切凌乱、靡丽,混沌美丽到了极点。 怀晖对眼前女人的渴求达到了极点,连尾巴都不受控制缠绕上了她的腰腹。 “不要……” 韶月已经没有力气,却还是受不住现在的刺激,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尾巴拿开……” 猫尾不情愿地缠紧了她柔软腰肢,猫毛轻柔地扫在身上,引起一片难以按捺的痒意。 “求……求求你……” 韶月眼尾沁出过于欢愉的泪水,嘴唇泛着被蹂躏过后的靡红色泽。 怀晖俯身,吻去那一颗泪珠,尾巴动了动,收了回去。 尾巴虽收了回去,其他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日光渐渐散去,汗水浸透了床单,热切的欲望被填满,一只健壮的手臂从床中伸出。 怀晖将疲惫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韶月抱起,放进温度适宜的浴桶。 洗净后,回到房间,床铺上已铺好干爽的被单。 一人一妖相拥而眠。 …… 韶月不知道妖族是不是都是如怀晖这样的妖——遵从欲望,贪得无厌。 这些时日,每每自己在干什么事情干得认真的时候,怀晖就会不知道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将她压在床榻或桌案上。 深邃含情的眼眸看着她,狐妖的魅惑之法被他用到了极点,诱着韶月交|欢,比狐族还要贪求。 韶月原本以为怀晖回来的那一日已是她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事情。 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这一次。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缠绵悱恻,不知何月何日。 韶月觉得自己就在堕落和清醒的边缘挣扎徘徊,想清醒,身后总有一双眼睛、一双手臂、一条猫尾拉着她往后坠落。 有怀晖在,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倒是不再需要韶月自己操心。 他有强大的妖力,不仅屋里屋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屋外的小菜地都被养得生机勃勃。 房屋两边还多了几棵果树,到了秋天,硕果累累,引人垂涎欲滴。 看着就好像,韶月迎了个“贤惠”的丈夫进门。 怀晖学着人族的夫妻,把一切能够做的全都奉献给韶月。 韶月这么没有多少大志向、甘于普普通通生活的人有时都想着,要不然就这么过下去好了,前提是如果不是他对于那件事过度热情的话。 又是一日,云雨初歇,怀晖殷勤地给韶月洗净穿衣,又换掉床上弄脏的物件,然后回到有韶月在的被子里。 最近天气渐凉,韶月手脚会有些冰凉,怀晖就常常化作半人大的猫形暖她。 怀晖上了床,韶月就被尾巴揽着拥入毛茸茸的皮毛里。 她神色餍足又疲惫,手脚不由自主的压进了柔软蓬松的毛发里。 怀晖轻轻“喵”了一声,用两只藏住利爪的肉垫将冰冷的手脚往自己更软和的地方揽去,闭着眼满足地睡着。 就是睡着,怀晖的嘴也忍不住上扬着。 他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很愉快,很幸福,也很满足。 虚空中,突然传来“嗝”的一声,像是谁吃饱了一样发出的声音。 怀晖闭着眼没感觉到什么,倒是韶月,心中好像有什么记忆在慢慢复苏。 接着,眼前一黑,韶月失去了意识。 完全昏过去之前,韶月还听到了猫咪炸毛的生气一连串喵声。 第128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0) 韶月和怀晖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摆设,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股热气从胸口中溢出,怀晖凝眉,纯白的热气出现在空气中,很快消散。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后,还有昏迷时在虚构世界中发生的事情。 脸红得像要被煮熟,怀晖张张嘴,想对身侧不远处的韶月说些什么。 突然,他神色一紧,右手比势按住了自己手腕处的一处经脉。 从幻梦中醒来,怀晖明显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突破。 六阶升七阶的突破是会引起天雷的,若在居住的洞府处进行,势必会影响到同居一室的韶月。 怀晖想也没想,将睡在旁边小榻上的韶月抱起,塞进自己的床铺,语气严肃地嘱咐道: “月月,你别乱跑。我马上要突破,暂时顾不上你,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怀晖去到了无人的后山山顶承受升阶雷劫,不知道在自己话后韶月的反应。 他刚刚竟然叫自己“月月”? 韶月瞪大眼睛。 原本在虚构世界发生的事情已经在挑战她的神经,但好歹还能劝说一下自己那是在虚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可以不管不在乎。 但怀晖醒来后对她的称呼,一下子就打破了她天真的想法。 从前叫她韶姑娘现在却叫她月月,怀晖很明显是受到了虚构世界的影响。 想起虚构世界的其他事情,韶月不敢再深想怀晖还会因此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掀开被子穿好鞋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怀晖升完阶回来,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原本守在外面的弟子早在自己出去升阶时就支使开,要不然韶月也不会离开得那样轻易和顺利。 怀晖无人可问,静静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找到了韶月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月月,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谈谈好吗?” 从虚构世界出来后,怀晖就知道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在真正心悦的人面前,什么标准都成了浮云,更别提从前想的什么是否相配的高傲想法。 此刻,自卑的人是他。 因为他知道,自己心悦的人心里另有所爱。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们都失去了记忆,不能作数。怀公子,你醒了,我进去的目的就完成了。” 韶月刻意在“公子”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提醒他两人之前并不多么亲密的关系。 “我……” 怀晖搭在门上的手微微蜷缩,心里很不好受。 总是在拒绝别人的人,现在终于明白了被拒绝的滋味。 怀晖站在门外,内室的人不说话,他就只能感受到一片沉默,死寂沉默的气氛像是一双手紧紧勒在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许久,怀晖终于退了一步。 “月……韶月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们的事,以后再谈。” 他刚刚醒来,又完成了升阶,必须要去找师父汇报自己的情况,不能在这里多待。 韶月的态度那么坚决,怀晖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日过后,韶月更加避着自己。 韶月手上的伤口愈合,不需要固定的下午治伤,她便天天早出晚归,尽量避开与怀晖碰上面。 即使避无可避,两人见上了面,韶月也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甚至态度更加生疏了些。 唯一庆幸的事,当时为了让韶月离开时无后顾之忧,怀晖和师父说了,多留她在宗门多住了一段时间。 其实现在知道那黑气的来历之后,韶月留在灵剑宗或是去山下生活都不碍事。 魇兽攻击力弱且挑食,吃过一次的味道它便不会去吃第二次。 怀晖为了心底的一点私心,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但有人“热心”地找到了韶月。 自从师兄醒来之后,廖可儿就看着他每日围绕着韶月打转。 明明人家天天想着躲着他,他还嘴里念叨着人,视线也不停追踪着那人的行踪。 廖可儿咬碎了牙,觉得肯定是在虚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师兄变得与寻常那么不一样。 她当然是不希望事情这么发展下去的,于是,看到避开师兄往后山而去的韶月,她冲了上去。 “韶姑娘,听说你原是想在灵剑宗下的城镇生活的。现在手上的伤也治愈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在这儿十多年了,还可以帮你找找合适的屋子。” 廖可儿虽然被父亲和其他长辈师兄宠着,还不至于那么没有礼数地直接将人赶走。 她的话语不那么直接,也委婉地表明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韶月也听懂了,有些不解: “可是潜逃的妖物还没捉到,怀公子说等妖物捉到了再送我下山。要不然可能又找上我。” “妖物抓不抓到都不影响你啊。你不知道吗,师兄昏迷后我们就弄清楚了这个妖物的来历,它不会去找曾经进过虚构世界的人的。” 廖可儿大大咧咧的,一张嘴就把怀晖偷偷隐下的信息暴露了出来。 韶月被这个消息惊到了,眼里万千思绪闪过,最后,她敛眸,说: “多谢廖小姐告知我这个消息。但离开这件事,我还需要再想想。” 她心里还有牵挂,就算知道了能够离开灵剑宗,更好地避开怀晖,也还是装作不知情留了下来。 和廖可儿分开,韶月到了后山,找到了约自己见面的纪玄贺。 他背对着自己,韶月就喊了一声。 “玄贺。” 纪玄贺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大捧色彩缤纷的野花花束。 “月月,送给你。” “嗯?” 韶月接过这一大捧花,眼里写满疑惑。 纪玄贺挠挠头,傻笑着说道: “上次本来约好去看杜鹃花丛,现在它谢了看不了了。所以我就去找了别的花代替。” 韶月脸上泛着红霞,又有些愧疚: “都怪我,是我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别那么说,你的身体和怀兄都是很重要的。杜鹃花错过了就错过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别的。走,我带你去看别的。” “好。” 两人怀揣着同样欢欣的心情,走在鸟雀欢鸣的路上。 另一边,廖可儿叫住了又想找韶月的怀晖。 “师兄。” 第129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1) “什么事?” 怀晖抿唇,回话简短又冷漠。 廖可儿双手捏着绣着桃花的香帕,扭捏问道: “听纪师兄说,后山有一处风景很不错,师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不了,我还有事。” 听到是这样无聊的事,怀晖回的极快,转身就想离开。 廖可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略,对怀晖也生了些不满的情绪。 强烈的心理作用下,她冲着怀晖的背影喊道: “你是不是想去找韶月姑娘?人家和纪师兄相处亲密得很,可轮不到你来掺合。” “你说什么?” 一晃眼,走出半里路的怀晖瞬间出现在廖可儿的面前。 “他们在哪?” 话里的逼问意味极浓,怀晖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剑一般,面上带了些愠怒。 廖可儿被吓了一下,又忍不住在心里轻嘲自己。 她此刻差不多也知道了自己与师兄的不可能,存了些看热闹的心思,将纪玄贺上午给自己炫耀的东西尽数告诉了他。 “纪师兄说,他在后山发现了一片草地,那儿生长着许多漂亮的野花,他要带韶月姑娘去看。我估计今日过后,我们灵剑宗怕是要多出……” 怀晖本就在酝酿着怒火,在廖可儿的一番煽风点火之下,他更难以冷静下来。 嫉妒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将宗门第一天才弟子的高傲冷静烧得一干二净。 没等廖可儿说完,怀晖转身就往后山而去。 他在灵剑宗生活了二十余年,山里有些什么东西还是知道的,听廖可儿提到一大片草地,立刻就想到了具体的位置。 就在快到达目的地时,怀晖突然定住。 他与韶月现在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纪玄贺与她亲密相处。 这些日子,韶月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贸然行事,得到的绝对是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 但让怀晖对他们的相会视若无睹,也肯定是不可能的。 从虚构世界出来后,他就不会对韶月放手的。 思前想后,怀晖眼神一暗,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纪玄贺有些多情,天生喜欢怜惜女子,尤其是可怜的女子。 灵剑宗内外,被他帮过、哄过的女子不计其数。 代表他身份的玉牌也分发出去不知多少,怀晖只需请几个与纪玄贺打过交道的女子进来掺和一脚,他们的感情就长久不了。 这主意很好,就是有点伤兄弟。 怀晖当然知道,纪玄贺本人从未与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发展出暧昧的关系。 顶多多照顾几分,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而已。 除了韶月。 纪玄贺心思是单纯的,可敌不过这样的“朋友”数量过多,搅和进来就能让还未定下来的感情生出波折,再难平静下来。 为了心悦的女子插兄弟两刀,怀晖有些愧疚,但一点都不后悔。 怀晖迅速联系到附近一个与纪玄贺有些关系的女子,将这个位置告诉她,请求人拦截住他们相会。 他则悄悄躲在附近,静观事情的结果。 那女子过去后,不到半个时辰,韶月咬着唇、面色苍白地出来。 纪玄贺跟在身后追赶着解释,一副慌张着急的模样,哄了许久,韶月才勉强平静下来。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韶月能够理解,也能给他改正的机会。 但次数多了呢。 怀晖不能强迫韶月喜欢自己,却能够让韶月对纪玄贺的感情淡薄下来。 大概是被虚幻世界猫妖的妖性影响过深,现在的他,做一些不大道德的事也能眼睛都不眨地进行。 怀晖一边联系被纪玄贺或救过或帮过的女子掺和进两人的感情,激起纪玄贺烦闷的心情,一边在韶月那做解语花,两头挑拨,火上浇油。 终于,那一日,在纪玄贺说出“她们与你一样,也是因为玉牌来找我”的时候,彻底出了局。 原本快步入正轨的感情给拆散了,韶月虽是凡间的普通女子,也不会拉拉扯扯,更不会自觉轻贱,与纪玄贺的感情断的彻底。 之后,韶月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着离开灵剑宗。 本来从廖可儿那知道自己不会受魇兽影响后韶月就该离开灵剑宗的,只是当时还惦记着纪玄贺。 现在这个念想消失,当然到了该离开的时间。 陷入乱七八糟的感情漩涡后,韶月与怀晖的关系恢复了些。 不提及虚构世界发生的事情,怀晖又常以两人好友的身份宽慰自己,韶月也不好意思对他摆脸色。 慢慢的,两人就变成了还能谈心的朋友。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现在事情结束,韶月要离开灵剑宗,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将这个事情瞒了下来。 她总觉得,若是怀晖知道自己要离开,肯定会生出些事端来。 所以,她并没有和怀晖说自己和纪玄贺断了感情上的联系,也没说自己过些日子就要下山。 韶月悄悄地将房间里自己的东西收拾成包袱;悄悄地在灵剑宗山下,买了廖姑娘推荐的小院子;悄悄筹备着告别…… 怀晖还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反手给自己使了个绊子,又到纪玄贺的屋子里挑拨是非。 一进洞府,他就看到向来热情开朗的纪玄贺醉成一滩烂泥,手中还握着度数很高的千日醉,一派颓然模样。 “怎么了?” 怀晖迈步进来,疑惑问道。 纪玄贺看到自己信任的兄弟,将桌案上一坛新的千日醉递给他,将心中的苦水倾倒出来。 “怀兄,你来了,陪我喝喝酒吧。” “我真的只是一时情绪上头,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舍不得月月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纪玄贺现在真正到了伤心处,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难过的呜呜咽咽。 怀晖以为两人之间又出了别的问题,有些心虚,又带了点高兴。 他揭开酒坛子上的红封,想着陪纪玄贺喝两口也算自己内心的一点兄弟情谊。 当然,最重要的是,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两人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决定自己下一步如何进行。 “你怎么了?” 怀晖问了一句,千日醉已凑到嘴边,微凉的酒液快要入喉。 “我们……散了。月月说她要离开灵剑宗,下山去。” 清脆的酒坛碎裂的声音炸在两人耳边。 第130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2) 怀晖倏地站起,没回应纪玄贺的疑问,唤出昔瞳,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灵剑宗山门。 韶月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往山门外的一辆马车位置走去。 快要到时,她忽然转头,看了下宗门里。 在灵剑宗的短短几月里,韶月觉得自己经历了许许多多从前没有过的事情。 有坏,也有好,都是她此生不会忘记的经历。 不过,此刻,就要告别了。 韶月将小包袱扔进马车,手扶着马车想要爬上去。 一阵疾风卷来,韶月只觉得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臂,将自己硬生生抱了下来。 看清抱住自己人的脸后,韶月咬了咬下唇,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赶紧用力去拉扯腰间的手。 可他的手就像是焊在了自己腰上一样,韶月怎样去扳想要挪开,都撼动不了半分。 “韶姑娘,韶月,月月,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和我说?” 怀晖双眼通红,唤她的称呼越来越亲密,腰间的手臂环得也越来越紧。 好在他还有两分理智,看到韶月脸上出现一丝不适,立刻就松开。 尽管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韶月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原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那些从虚构世界带出来的非分想法。 “怀公子,我已经知道了,魇兽不会再来找我,事情全部解决。我想,现在是我离开灵剑宗的时候。” “不”,怀晖握在她腰间的手仍不肯放开。 “既然你和纪玄贺已经分开没有可能,那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虎妖的那次,救你的人是我。是我!” “你爱我好不好?” “……” 怀晖看着韶月脸上由惊讶转为平静的神情,不由绝望,声音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嘶哑。 “怀公子……” 韶月对“怀晖才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事实感到惊讶,但世上很多事情就是分先来后到的。 纪玄贺得到了自己感激之情最浓厚时候的好感,当后面发现其实另有其人时,这样的好感已经给了出去,想收回重新给别人? 那是不可能的。 她想好好劝说一下怀晖,嘴才张开,天空突然阴了下来。 暗沉沉的,像是墨水泼在了天空中。 怀晖心中生出极为不妙的预感,仿佛马上就要面临灭顶的灾祸,他眉心一皱,自动将韶月挡在了身后。 “昔瞳。” 怀晖低喝一声,昔瞳很快就从山门处往宗门里的方向飞去。 “呵呵呵呵呵。” 阴冷的笑声由远及近,宛如带人堕入地狱的恶鬼在咆哮。 那不知名的妖物还没露面,他的笑声就让在场的人陷入不知名的痛苦之中。 “呃……” 怀晖身后的韶月将嘴唇咬得发白,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月月,捂住耳朵。” 怀晖急忙开口,韶月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按着头呻吟。 他顾不得警惕那妖物会什么时候出现,动作利落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半空画了个隔绝五感的符咒后,用血珠点在韶月的额头之上。 韶月这才得以睁开眼睛。 “你是什么鬼东西?” 如同巨大的钟在空旷幽静的山谷敲响,洪亮,震响,将天空的黑暗全都驱散。 一名披着鲜红血袍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妖也随着天空的变亮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实力极为强劲,坐在浮在半空中的华丽王座上,周身无时无刻不在溢散着浓墨一样的黑气,连真实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威胁。 强大男妖露面的同时,昔瞳也带着它叫来的外援回来。 掌门、炼药堂、炼器堂……宗门里所有的八阶修士都出现在山门前,还有纪玄贺和廖可儿等各堂主的亲传弟子。 “妖族至尊?” 白胡子长老见多识广,从他的王座和黑气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立刻变得很是凝重,妖族至尊每次出现都会造成极大的动荡。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妖族至尊似乎拥有不死之身,每一次都是由当世的最强者将他镇压下去,却不能彻底将他消灭。 此战,必是生死大战。 在场却没有任何长老或弟子退却,怀晖将韶月抱起安置在战场最后方。 这已是目前他能找到的安置人的最好位置。 很快,他飞身回到战场最前方,就站在几位长老的身后。 “这就是当今修仙界最强的门派?” 半空中的妖族至尊嘲讽地冷笑一声,没有再开口。 一挥手,半空出现好几具黑气分身,直冲冲朝着地上的修士飞去。 众人持剑迎战,怀晖手持昔瞳,脚尖往地上一点,如一柄势不可挡的利剑,冲向王座上姿态闲适的妖族至尊。 王座上的妖族至尊看着主动冲上来送死的修士,很是不屑,迎面挥出一掌。 怀晖看着是七阶的等级,可他天生就与旁人不一样,天赋异禀,他的七阶,实力可与普通的八阶修士相媲美。 面对这一掌,他不避不躲,使出剑招,披散了黑气沉沉的掌印。 “有点意思。” 王座上的妖族至尊生了点兴趣,站起,与怀晖打了起来。 怀晖实力不弱,妖族至尊更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几番打斗下来,妖族至尊只是血红外婆的衣角上多了些剑痕,身上没有半分伤痕。 反观怀晖,他的身上、甚至脸上都有血色的痕迹。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痕迹上,还有黑气在周围跃跃欲试,想要自伤口处钻入他的身体。 怀晖意识坚定,那些黑气就无法进入。 他狠狠咬了下口中的软肉,疼痛感使人清醒。 怀晖再次持起并肩同行的伙伴——昔瞳,目光凌厉,往妖族至尊的方向而去。 越危险,怀晖神经绷得越紧。 最后,在一次找到妖族至尊的破绽狠狠刺了过去,给妖族至尊添了一道血口子之后,怀晖升阶了。 在战场上,他由七阶升为八阶,甚至这好像还不是终点,没有雷劫的八阶,他在其中摸到了一点其他隐秘的东西。 升成八阶后,怀晖的实力就成了当今修真界最强大的存在。 第131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3) 实力提升,怀晖与妖族至尊的战斗也变得轻松了些。 主动露了几个破绽给妖族至尊后,终于,怀晖将手中的剑用力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会后悔的。” 妖族至尊看向刺进胸膛的剑,眼中多了些恍然,再次看向怀晖时,眼中多了几分嘲讽。 怀晖将他的胡言乱语抛之脑后,将昔瞳抽了出来又继续持剑攻了上去。 妖族至尊闪避了一下,忽然,本恢复清明的天空又被黑气笼罩。 ‘难道他要自爆,与我们同归于尽?” 怀晖心中暗自猜测,一偏头看到被黑气笼罩的空间范围并不大,但却将众人身后的韶月盖了进去。 ‘不好。’ 他不敢花时间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是真的,眨眼之间,怀晖爆发出自己堪比九阶的灵力,将妖族至尊带离这个韶月可能会受伤的空间里。 一名天才修士,一位妖族至尊,至此再无踪迹。 灵剑宗此刻,真正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这平静却显得死寂。 妖族至尊最后聚集起来的黑气,不用多看,就能知道其中力量有多强大。 怀晖几乎不可能有活着的机会。 这死寂的安静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持续到天色有些暗沉,掌门才一抹脸,声音有些哽塞: “回去吧。” “月月,你……要不要暂时在灵剑宗休息一段时间?” 纪玄贺神色有些沉重,看到好像被今日场景吓傻了的韶月,还是抽出几分心思上前关心道。 “好歹,我们也算朋友。” 他知道自己和韶月的关系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心里的感情却总是让自己放不下她。 “不用了,我今日就下山。” 韶月理解纪玄贺的好意,可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今天天色已晚,马车也下了山,你怎么下去?” 小人物也有自己非凡的能力,比如感知危险的能力很强。 驱赶马车的车夫看到黑气,见情况不妙,早早驱车下了山。 连带着她的行李都被带走。 行李倒不是什么问题,韶月知道车夫的居住地址,能够找到了要回来。 现在的问题关键在于,没了下山的马车,她怎么靠自己离开灵剑宗。 纪玄贺关心的是她确实需要思考的问题。 韶月眉中没有半点愁绪,她往山门走了几步,从一小片野草丛中捡出了一柄剑。 “我用昔瞳下山,玄,纪公子不用担心。” 纪玄贺看到完好无损的昔瞳,神色也很是惊喜,听着韶月的话,他迟疑了。 “昔瞳是怀兄的贴身佩剑,恐怕……” 他担心的话语还没说完,昔瞳就乖乖出现在韶月的脚下,安安稳稳,乖巧地像是自己主人就是韶月。 “那……你注意安全。” 纪玄贺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捂着脸苦笑了一声,背对着韶月说道。 韶月站在昔瞳上往山下的镇上赶,有些魂不守舍。 还好昔瞳生了灵智,飞得不高,速度控制的也不快,她才没害怕,也没有从剑上掉下来。 韶月眼神飘忽,想起了白日发生的大战。 那时妖族至尊用黑气笼罩住半个灵剑宗的时候,她的感觉是最灵敏的。 其他的弟子都是修士,有护身的灵气,而韶月,虽说有怀晖的血护着,也还是第一时间就受到了黑气的影响。 也正因为如此,在怀晖做出自爆举动的时候她才能灵敏的注意到这之前,他看了自己一眼。 怀晖最后决然与恋慕的眼神,都让现在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的韶月觉得愧疚和于心不安。 与妖族至尊的这一战,给灵剑宗带去了太多影响。 也让韶月的生活变了许多。 —— 一年后。 一间僻静的小院。 大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素衣白裙的姑娘提着一个竹编小篮从里面走出。 这姑娘正是韶月。 在那一战过后,怀晖失去了踪迹,她就带着行囊和他的佩剑昔瞳下了山,在灵剑宗山脚下的小城镇生活。 王老爷给的银两被韶月用来买了这个小院子。 曾经在王宅教书的银钱被她攒下以备不时之需,为了生活,韶月又捡回老本行,教人识字读书。 唯一的区别,从前教一个人,现在教一群人。 这个镇子离灵剑宗很近,别的地方对女孩儿的苛责拘束,在这块地方都没有。 韶月也才能靠着这份营生,带着心里的那份惦念,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今日是学生休息的时间,韶月也不想自己烧菜,提着竹编小篮在外面买些早点,也顺便买些食蔬菜果。 半个时辰后,竹篮里装了两个油纸包好的大肉包子,一竹筒豆浆,还有些时令蔬菜。 韶月也觉得差不多,转身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了身后不远处混乱的声音。 韶月看过去,是一名玄衣修士不知为何突然从自己的剑上摔了下来。 修士身上的玄衣韶月很熟悉,是灵剑宗统一的弟子服。 韶月不由分出心神关注这名灵剑宗弟子的情况。 灵剑宗弟子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面色苍白,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零碎的话语。 韶月细细听去,理清楚他话里的意思,神情严肃起来。 妖族至尊又出世了。 很奇怪,从前妖族至尊不说被镇压下近千年,几百年也是有的。 怎么这次,才过一年,妖族至尊就重新出现了呢。 而且听受惊的灵剑宗弟子的话,这位妖族至尊比从前更加冷漠高傲,杀了不少妖族同类,简直敌我不分。 他能力也是惊人的可怕,才出世,就将妖族最出名的几位大妖打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虽然现在只听说那妖族至尊杀同族,表面上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对人族有利的,但谁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呢。 韶月蹙眉思索了片刻,给了附近医馆一笔银子,让他叫人照顾一下神志不太清醒的灵剑宗弟子。 她自己则回了院子,唤出昔瞳,由它载着自己去灵剑宗。 灵剑宗的弟子对韶月还是熟悉的,很快就将她带至掌门面前。 韶月把灵剑宗弟子在医馆和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们,然后就踩在昔瞳身上,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月月。” 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第132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4) 是纪玄贺。 过了一年,纪玄贺变得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不少。 灵剑宗失去了视作希望的天赋弟子怀晖,其余的长老前辈年岁也很大了,升不到九阶他们寿命也撑不了太久。 现在就只能由纪玄贺来承担起灵剑宗如此沉重的负担与责任。 他看着韶月的眼神痛苦又期待。 “韶月,我真的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我可以和她们说清楚的,我们没有别的关系,你知道的。” 纪玄贺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共度一生的良人,也想过不纠缠韶月,让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 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可喜欢本就是不能控制的一件事。 “不用了。你也不算错,不过是我不能接受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这样而已。纪公子,希望你如果不能约束住自己,就不要去招惹别的女子。” 韶月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明显是将从前的事情全部放下了。 她释怀了两人没有善终的感情,纪玄贺始终无法接受。 难过又失落的感觉瞬间将纪玄贺的眼眶染红,想到一些曾经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是因为你还在记着怀兄吗?” “他一年前做的事,就值得我们记住,无关情爱,不是吗?” 韶月反问了一句,然后便不再搭理他,乘着昔瞳下了山。 作为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妖族至尊这样大的事情也是她无法插手的。 回到镇上,韶月的日子也不再如从前一样平静。 妖族至尊没有来灵剑宗宣战,也没做别的事情,就是待在妖界最中心的位置,时不时发个怒嚯嚯一下妖族。 从前妖族至尊虽是妖族实力最强劲的存在,但他喜欢找修士麻烦,很少留在妖界。 现在他留在了妖界,住进了妖皇殿,被麻烦的就变成了妖族众妖。 妖皇喜怒无常,实在可怕,手下的小妖为讨好他,不让他什么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就灭了谁,纷纷争抢着送了不少好东西上去。 不少城镇都受了妖族侵扰,妖皇没有正式下战令,妖物也不敢仗着他的名头做的太过。 普通城镇的民众顶多失了些财物,没伤到性命。 韶月就是被一只兔子妖抓着送往妖族王城的。 按理说她能够逃出去的,毕竟昔瞳在。 昔瞳是生了灵智的,能靠自己对付一些实力中上的妖族。 它又与自己主人心意相通,对韶月这个主人唯一惦记的人看得也极重,这一年里就没让她受过一点伤。 那兔妖指挥着小妖扑上来的时候,昔瞳原想扑上去。 但不知为何,触到兔妖在妖皇殿染上的一点稀薄的妖皇妖气,自己不由自主沉睡了过去。 兔妖也没想伤人,指挥下属将昔瞳与韶月分开,却怎么也分不开,就一起看守着送往妖族王城。 韶月不敢妄动,抱着昔瞳任由自己被送过去。 妖族王城。 妖皇坐在王座上,听着站在下首大妖毕恭毕敬说要举办恭迎他重临的盛典,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像有什么期待的事情快要发生。 “我知道了。” 妖皇按着雀跃跳动的心脏,黑眸闪了闪,慵懒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厚重的黑帘中传出。 得了妖皇的允诺,各个种族的妖族对盛典上的献礼更加看重。 韶月也因此,被要求着换了一身精致华丽的裙装。 昔瞳那样不羁的一柄剑,也被红绸带绑了剑柄,显得极为喜庆。 盛典当日。 妖皇坐在金珠缝就的帘子后,一手撑头,斜倚在王座上,一身墨金色长袍雍容华贵。 帘子外,献礼品嫌才艺的妖族络绎不绝,气氛热闹活跃。 管乐丝竹,奉承谄媚,轻柔曼舞,简直是把人族皇帝奢靡的一套全部搬了过来。 妖皇却并不感兴趣,闭着眼睛,只觉得外面太过闹腾烦闷,将脑中不停歇的痛感闹得更加厉害。 他觉得自己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同意这些妖的想法。 妖皇想将殿中的妖挥退,燥火烧的他甚至想用妖力把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赶出去。 宫殿下方,献礼的妖一个个退去,此刻恰好轮到兔妖一族。 兔族大妖站了出来,谄媚地献上韶月……一直带着的昔瞳。 “皇,小妖早就看出来这是柄好剑。这剑还是个重情的,不肯离开原主人,小妖就把她当成侍剑奴一起带了过来。” 从兔妖将韶月和昔瞳带到殿上的时候,妖皇脑中的不耐烦和燥郁就全部消失。 妖皇隔着厚重的金珠帘子,视线如实质般看向殿下的女人和长剑。 他没有动。 一直安静躺着的昔瞳骤然苏醒,从韶月怀里飞了出来,破开金帘,围绕着妖皇的周身旋转舞蹈。 确实是柄好剑,识时务。 妖皇却没有关注,也没有去接热情的长剑。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殿上站着的人,要越出喉咙的心跳声催促自己亲自出去,将那个人抱入怀里,嵌入身体里,一刻也不要分离。 ‘一个侍剑奴而已,也配自己亲自出去吗。’ 妖皇身体里冷漠冰冷的妖性暗暗唾弃身体的本能。 他从王座中站起,想把腿迈出去离开,等着下属妖族将长剑和侍剑奴送入自己的居所。 到时自己只需俯视着接受这献礼即可。 冷漠妖性一直在催促着自己离开,他的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殿中的人。 尽管隔着金珠帘子,看不清殿中人的模样,他还是贪婪又痴迷地注视着那道身影。 未觉醒还为人时因高傲嘴硬的后悔痛苦开始狠狠敲击自己的脑袋。 脑中的不停歇刺痛妖皇并不害怕,离开可能会带来的后悔却让他迈不开腿。 等这人被送到居住的宫殿? 不。 妖皇不想再等,他大手一挥,金珠帘子自动散开,韶月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脑子没反应过来,妖皇身体几条尾巴已跑出来,将人牢牢绑住,然后又不失温柔地将人带到妖皇面前。 韶月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妖皇的眼前,不用思考,妖皇已张开双臂,将人抱进了怀里。 动作轻柔又珍惜。 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第133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5) 韶月原本是有些害怕的,看清抱着自己的人的模样,全部转变成了错愕和喜悦。 “怀晖?” 过度惊喜之下,她直呼其名,没有如从前一样加上“公子”这样客套的后缀。 妖王竟然就是怀晖。 被原来的妖族至尊自爆的余威伤害过后,怀晖就不知被带到了哪一处暗无天日的洞穴。 也是到了这个地方,他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己居然是妖族血脉,是九尾猫妖与人族的混血。 在洞穴里,日日夜夜都要听来自妖族的妖训,吵吵闹闹的杂音和妖气不停歇侵入他的身体和大脑。 妖音的引诱将他曾经身为人族的记忆都被一点一点的抹去。 也就是怀晖心里还有惦记着从未忘过的人,才能持有一份时而模糊时而清醒的理智,也才能在仅仅一年之后就重新回到世间。 不过在那样可怕的洗脑妖音之中,怀晖发现了极为可怕的、藏了数千年的妖与人敌对事情的真相。 妖族至尊从来就不是同一个妖,只是每一任妖族至尊都是被妖气环绕遮面,看不清模样,就没人发现过这个事实。 重新出世的妖族至尊都是新的强大妖族。 而怀晖是怎么成了妖族至尊,这个问题要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说起。 最初的那位九阶强者其实也是妖族血脉,他在人族长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妖族深恶痛绝,从小到大都在寻找打败妖族的办法。 一次偶然,他找到了如何将自然灵气吸收入体的办法,自此开始修炼之路,并将办法立书传给其他人。 修炼到九阶之后,强者去找当时的妖族至尊决斗,想要还人间一片宁静。 直到将妖族至尊打败之后,才知原来那竟是自己的母亲。 妖与人的混血血脉,一般是很难自我觉醒的,大多数时候都会如普通人一样。 妖族肯定是不允许人族的存在的,当时的妖族至尊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将孩子放到人间生活。 又为了保证自己血脉能够传承,不让自己孩子被其他妖族误杀,就引导他修炼掌握灵气。 没想到这孩子在人间生活,对妖族恨意极深,结果导致了母子相残的地步。 妖族至尊死去后,那九阶强者刺激过深下妖族血脉觉醒,成了自己最厌恶的妖族。 亲手弑母,自己是妖族,他无法连着承受住两个巨大的打击,自绝而亡。 自绝前,他深觉世道可笑,变得偏执,定下了妖族与人族势不两立的妖训。 又立下限制,让每一届妖族至尊都必须是人妖混血,让别人也能体会到他的痛苦挣扎的感觉。 混血还未觉醒妖族血脉前,必须日日夜夜被妖训贯耳。 这样,他就会渐渐失去人性,由妖性主导,将整个世界变为人间地狱。 九阶强者是人妖混血,他传下来的修炼功法也是更适用于人妖混血的。 所以,每一任妖族至尊未觉醒前,几乎都是打败上一任妖族至尊的人间修真天才。 杀死他,成为他,何其可笑嘲讽。 这也是千万年来,人与妖永远战争不休的原因。 同样,也是上一任妖族至尊发现怀晖能杀死他时,脸上露出的嘲讽笑容的原因。 怀晖觉醒了妖族血脉后,理所当然成为了妖族至尊。 妖性占了主导地位,他开始对人族变得冷漠,性子也偏执了起来。 没有见到韶月前,是记忆还在混乱,那份渴望被压制了下去。 现在看到她,他再不像人族的自己一样还可能退让放手。 怀晖想也没想,将韶月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飞回了自己居住的宫殿。 韶月被限制在华丽的宫殿里,怀晖没有强迫她做些什么,但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就这么抱着韶月,仿佛抱到了全世界,连脑中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的疼痛都能够被忽视。 怀晖变得如同虚构世界中的猫妖那样黏人。 韶月也不怎么害怕,将心中的疑惑尽数问出,怀晖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概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后,韶月蹙着眉头,问道: “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妖物横行,仗着有强大的背景,肆无忌惮,欺负人。” “虽还未伤人,可这样发展下去,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怀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怀里的人,手时不时地撩一下她额边的碎发,姿势慵懒,很是闲适安逸的样子。 “知道啊。” 他的语气很无所谓,随意地可怕。 韶月不知道成了妖族至尊会一点点泯灭掉人的本性,以为他还是原来会持剑救人的修士弟子。 听到他这样的话,她挣扎着从一堆毛茸茸的尾巴中坐起来,望着他,很是急切说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能不管呢。你知道吗,就连灵剑宗下的城镇,都因为妖物的出现颇不平静。” “那又怎样?” 怀晖还有些随意,然后想起什么,坐直身子。 “难道他们欺负你了?是谁,是那个兔妖吗?我将他们一族抓来,是粉身碎骨还是剥皮抽筋炖兔肉汤,都由你决定。” 慵懒的妖王神色严肃,身旁涌起的黑气越发浓厚,却都绕过了眼前的女人。 韶月有些无奈,“我倒是还好,有昔瞳保护,但是其他人你不管了吗?” 怀晖皱着的眉头舒展,缓缓后躺了回去,他没有说话,态度很明显。 直到被韶月生气的捏了捏尾巴,他才捂着头,说: “我能有什么办法?妖训让人妖势不两立,我若不从,便有无数杂音日日夜夜环绕在身边,吵得头疼。” “现在我没有驱使他们去找灵剑宗麻烦,就是我最后的一丝仁慈了。” 怀晖也是死里逃生的人。 韶月想起那日大战的事情,又想起方才他说的自己被困在暗无天日、妖气环绕的洞穴里整整一年,心里酸涩软软的疼,也不忍让怀晖继续牺牲自己。 她闭上了嘴,可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民不聊生的景象,还是表现出了些许闷闷不乐。 “除非……” 怀晖见不得韶月失望难过,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可能。 第134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6) “除非什么?” 韶月听到事情也许还有转机,期待地望向怀晖。 怀晖不是哄骗她,他也不愿意每日忍受妖音,未记起韶月前就在思考摆脱的方法。 不过从前是为了自己的自由,现在则是为了让韶月重新展开笑颜。 要不然,妖性占据身体上风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考虑到人族安危的。 怀晖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等人不自在地瑟缩着收回后,才开口说道: “除非我到达十阶的等级,突破混血妖祖未达到的境界,那样说不定就能破除他立下的妖训。” “那怎样才能突破呢?” 韶月继续追问,就像一只追着别人刻意扔下的玉米粒一步一步进入陷阱的笨雀鸟。 怀晖继续丢下诱饵玉米粒, “我从幻梦中醒来时,就从六阶升至七阶。与上一位妖族至尊打斗在强压之下由七阶升至八阶,成为妖王后到了九阶,可九阶往后,便如何也无法突破。” “那怎么办?” 韶月一口咬住这个饵。 怀晖拿起捕捉的“网”,慢慢将自己的目的倾吐而出。 “我从前不知道原因,见了你便知原因。我一直不能突破是因为心里有遗憾,我心悦你,不能满足自己愿望就没了突破的决心。” 韶月听明白了,脸瞬间红得像是被水煮过一样,美得如艳红的晚霞。 她再次开口,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你……你是什么意思?” “做我的妖后,我可以保人妖和平。” 怀晖漆黑的瞳仁紧紧锁定住韶月的视线,不容她逃避话题。 “让我想想。” 韶月心里无比纠结,不知自己该做下什么决定。 一日后,想到外面人不堪妖物打扰的其他同族,韶月还是决定答应。 “我答应你。” “真的吗?” 怀晖从没想过,简单的四个字就能带给自己无比惊喜的感觉。 看她点头,怀晖欢喜无比,觉得那一年在黑暗洞穴中受的苦便都算不了什么,也不为自己人妖混血的身份而痛苦。 甚至,他还庆幸现在的妖族至尊是他自己,让他有了这个靠天下大义得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韶月,月月,月儿。” 怀晖斟酌着用了不同的称呼叫了韶月几次,最后才选定了“月儿”这个称呼。 本来他是很喜欢“月月”这个称呼的,可从虚构世界回到现实,听到纪玄贺这样叫韶月,他就不再喜欢这个称呼。 “月儿”也不错,起码是他独一无二的称呼。 “月儿,那我便叫他们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你想要什么都和我说。” “月儿,你有要邀请的人吗?” “月儿,你觉得我们婚期定在什么时间比较好?” “月儿……” 自从韶月答应做他的妖后之后,怀晖整个人就变得超出平常的热情与激动。 韶月有些适应不了,等怀晖稍微平静了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需要那么隆重吧?” “不,需要的。月儿,你放心,不需要你费什么心力的,一切都交给我。” 怀晖按住韶月的双肩,趁她不注意落了一个轻吻在双眉之间,然后便离开了宫殿。 后面的一些日子,怀晖变得异常忙碌,韶月连着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影踪。 而且大概是因为自己答应了他做妖后的请求,韶月能够去的地方更多了些,不再被拘束在华丽却空旷的宫殿里。 没人陪着,韶月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妖界与人界风景的不同。 也就是在外面闲逛的空档,她发现了怀晖总是不见人影的原因。 怀晖除了要安排婚礼的事情外,他还特地抽时间去处理了妖族的事情。 明明还没突破十级,他却愿意忍受妖音绕耳的痛苦拘束住在外面捣乱的妖族。 从前那些妖族在外界为非作歹,抢夺普通百姓的钱财宝物,除了不伤人性命,什么坏事都要做尽。 但现在有了妖皇的约束,那些妖族就不敢再肆意欺负人族。 妖训让人妖势不两立,他未遵从,那扰人的头痛一定会更加厉害。 韶月知道这件事情后,第一反应是深深的感动,然后便是知道同族能安稳生活的轻松,到最后,全部汇集成她对怀晖的担心。 说到底,怀晖救过自己两次,之前的虎妖那次的恩情都还没报答,她一时心头万千滋味漫过。 她想去看看怀晖的身体情况,想着为他分忧承担些什么也好。 可没想到怀晖那么忙,直到婚礼当天,才回到妖族皇宫里。 这时,韶月也没机会和他说话,只能将想说的关心话语一推再推。 婚礼筹备得十分隆重,全妖界的妖都来送礼,除此之外,怀晖居然还邀请了灵剑宗的人。 答应韶月保人妖平安之后,怀晖就去找了灵剑宗,自己在这拘束妖族,就由灵剑宗监督妖族是否遵循了怀晖定下的新则。 为了和灵剑宗达成约定,怀晖将知道的真相也告诉了他们。 但毕竟人妖殊途,以现在还未达成完全和平的情况,灵剑宗的一些长辈不好到妖界来。 于是,来参加的婚宴的就是怀晖与韶月的共同好友纪玄贺,还有灵剑宗掌门之女廖可儿。 妖界第一次迎娶妖后的场面,盛大的令人震惊。 怀晖与韶月两人穿着绣着金边凤凰翎羽的正红色喜袍,亮眼的颜色交叠在一起,郎才女貌,令人生羡。 纪玄贺和廖可儿并没有在看得最清楚最靠前的位置观礼。 他们静静地在一个角落看着,目光有些发愣,神情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整个婚礼过程,怀晖都像是吃到了糖的小孩一样,得意洋洋,嘴角疯狂上扬,一直放不下来。 进了洞房,华丽的宫殿里就只剩新婚夫妻两人。 韶月头上的遮面流苏金帘被撩开,怀晖递给她一杯酒。 “合卺酒。” 韶月很听话地环着他的手臂喝了这杯酒,喝完酒放好酒杯,她抬头看向怀晖,神色为难,欲言又止。 怀晖脑子猛然一疼,以为她是在正殿看到纪玄贺变了主意,怒火中烧。 但即使生了怒火,他也不知道该拿韶月怎么办。 第135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27) 韶月撩开面帘,关心地伸手轻轻触碰怀晖的头,问道: “你头没事吧?会疼吗?我知道你违背妖训和灵剑宗达成了协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影响?” 怀晖无处安放的怒火眨眼间被扑灭。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来主动关心自己。 心底的高兴无处抒发,怀晖眼睛亮闪闪的,他一把将韶月扑倒。 “头疼,但看到你就不觉得难以忍受。” “至于我的身体会不会受影响,你可以给我检查检查。” 韶月挣扎着坐起,疑惑抬头。 ‘自己又不是大夫,怎么检查他头不头疼?’ 她心里的话没出口,双手就被拉着往怀晖身上摸索。 毕竟是经历过幻梦里不可言说事情的人,韶月立刻就反应过来,明白了怀晖话里的意思。 虽说在虚构世界成过婚,知道今晚会有那样的事。 她还是觉得害羞无措,一个劲地往旁边避让。 韶月太过慌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到床边,快要掉下去,还在继续避让。 一个没注意,她当真坐空,差点摔到地上时,怀晖长臂一拦。 韶月就被像抱婴孩一样放在了柔软宽敞可容十人睡的大床上,脚上的绣鞋也被脱下放在床下。 完成婚仪时,头上金灿灿、华丽精致的头饰是修饰美丽的装饰,可到了床上,这些就变成了硌人的烦人物件。 “唔……” 韶月觉得头压在床上有些不舒服,难受的哼了一声。 眨眼间,一股力道轻柔的妖力触碰上了她的头。 很快,韶月头上的发冠首饰整整齐齐地摆在梳妆台上,脸上娇艳的妆容也被温柔洗去。 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开来,粉白的脸如同三月的桃花,娇嫩迷人。 怀晖也褪去短靴,侧身坐在她的身边,上前去解韶月喜服上的扣子。 霎那间,韶月的脸爆红,她伸出双手按着怀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可她力气哪能敌得过灵力妖气均有的怀晖,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韶月扑腾了几下,抬起身子糯白牙齿咬在那双修长的手上。 怀晖的手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他轻笑了一声,手上力道松了几分。 韶月赶紧趁机多挣扎了几下,在床上往里翻滚了几下,卷到最里面后钻进了大红的龙凤呈祥的喜被里。 她动作很谨慎,压紧了身体两侧的被子,整个人包着被子像只蚕蛹让人无从下手。 大概是除了头的位置全被被子遮住,韶月觉得自己安心了,抬头看向怀晖,神情很是得意。 怀晖被她难得活泼的动作表情逗的露出清浅却畅快的笑。 他很开心,月儿现在的表现证明了她不是全然被自己紧逼强迫的。 开心是开心,但让新婚夜什么都不做的过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月儿。” 怀晖温柔地唤了韶月一声。 韶月眨眨眼睛,总觉得他的温柔有些不怀好意。 她睁大眼,观察到怀晖眼中的狡黠,脸上似乎被一阵凉风拂过,事情好像不太妙。 果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音。 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探进了被子里,手臂、双腿、腰肢被柔软的东西捆绑着从被子里往外拖。 是怀晖的尾巴。 不是一条两条,怀晖放出了他所有的猫尾,那么多的尾巴分工合作,把她得意的庇护拆的干净。 藏起的身体失去庇护,韶月慌张失措地软声“啊”了一下,着急忙慌地还想往被子里躲。 怀晖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上前,一手钳住她的纤腰,一手捧住韶月的后脑,用沙哑带着深沉欲望的嗓音说道: “别逃了,若是再钻进被子里,我就要一直用尾巴压住你了。” 想想被长尾压住的场景,那太羞耻了。 韶月双手捂住脸,脚趾蜷缩着抓着床上的红铺盖,圆润的指甲因为紧张用力过度有些发白。 这个时候,怀晖也变成了贪婪的野兽,失了怜惜的心思。 他动作缓慢、十分仔细地将韶月身上鲜红的喜服一层层扒开,像在打开包着洁白糯米的粽子。 韶月不经意地抬头,与怀晖的眼神对上。 那是怎样渴望的眼神啊,带着将人吞吃入腹的深切欲望。 韶月立刻想起在幻梦中这样想法代表的事情,胆小地收回了视线。 喜服被全部解开脱下,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床脚。 光裸的身体在红色的铺盖上像洁白柔美的月色,让人想要触摸又害怕成空。 怀晖视线一寸寸滑过,品尝诱人的美味。 他的手不安分地抚摸着韶月的腰背,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久久流连。 动作渐渐深入,触碰已经满足不了他对韶月的渴望。 怀晖捧起韶月的后脑,抱着人深深吻了下去。 从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到嘴唇,然后便是脖子,颈窝,和更加往下的位置。 手安抚着,沉沉压了下去。 暧昧惑人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诱惑。 “月儿。” “月儿。” “月儿。” 带着轻喘的沙哑声音拂在韶月的耳边,温热的湿吻也携着一朵朵桃花,与她栽种出一片春天。 夜幕被浓郁的墨水泼了一层又一层,一片漆黑中,唯有那一轮散着柔光的明澈圆月格外惹眼。 但随着夜色渐渐深入,皎洁的月光也不免染上了一些墨黑的颜色。 时间已过去了很久很久,韶月实在受不了无止无尽的索求,白嫩的双臂自床幔中探出,紧紧拽着床边的纱帘往外逃去。 半边曼妙的身姿隐在月色中,如想奔月的仙子。 可仙子还没逃开半分,两条长而柔软的尾巴也探了出来,卷住手臂和佳人的身体倒回了柔软的大床。 “呀……” 韶月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并不觉得如何疼,不过惊讶的轻呼一声。 只身上缠绕和越发肆意妄为的尾巴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痒……” “嘘,一会儿就好了。” 怀晖原本清润的声音在此刻变得魅惑起来。 夜还很漫长。 直到天色亮起,一抹晨光透过窗户缝照进室内,呻吟声和喘息声才堪堪停下。 第136章 报错救命之恩的孤女vs高傲的修真界天才(完) 怀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福过。 和韶月一起做快乐事,无论在床上,还是在外面,都能让他嘴角一整天都不会落下。 在床上,独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抵死缠绵,忘却烦忧的日子,令怀晖沉迷。 在外面,到普通人的地界去逛集市,听戏听说书,赏山赏水赏一切让人觉得美的风景,做尽人间夫妻会做的所有事。 虽会时不时碰到其他的人,也要与他从前并不在乎的人打交道,怀晖却觉得更加愉快和沉迷。 每一日,都在满足怀晖心中的愿望。 随着心里满足的情绪越垒越多,终于,怀晖感觉到了升阶的契机。 怀晖将韶月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将要离开前,他神色变得有些沉重,极为不舍地吻了又吻韶月的脸颊后,才开口问道: “月儿,若是我升阶不成功,不能破除妖训让人妖两界保持和平共处,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韶月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脑中开始回顾与他认识后的相处时光,还有没升阶前他为了自己的话做出的努力,浅笑着点头。 “会的。你已经完成了答应我的承诺,此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诺的。”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和包容,怀晖觉得自己心底的害怕都被尽数消除。 “月儿,我会成功的。凡人不会再无止尽地受妖物欺凌。” 怀晖面对着韶月做出承诺,慎重地将珍重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 从妖物面世以来,世界从未出现过十阶的强者,没人知道升为十阶会有多么困难。 怀晖这一次升阶,就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 每一日,韶月都能看见刺眼的雷带着不能抵挡的气势劈向怀晖在的那一座山上。 时间变得尤为漫长,幸好,能从一年的蚀骨妖气中清醒走出的怀晖,这一次,也平平安安地走了出来。 升为十阶的感觉是与前面那些等级的感觉都是不同的,这样强大到能够劈山覆海的力量,让怀晖都觉得自己像是世间唯一的神只。 万物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样强大的力量,无法不令人心动。 怀晖也不例外,但他知道,除了无人能敌的力量,世间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升阶成功的那一日,怀晖散去了十阶的所有力量,将第一任混血妖族至尊的妖训破灭,转而立下了如雷劫一般的判心处。 判心处,不单单是拘束妖族的存在。 它是维系两族和睦相处的重要工具,能够惩处做出违背和睦的一方,无论是妖是人,都绝不放过。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有平等活在这世界的权利。 若哪一方故意做出逾矩的事,就会被判心处惩罚,公平公正,它绝不偏袒哪一方。 就算是原力量的主人怀晖,他什么时候召集妖族攻打人族,也会被从重惩罚。 判心处才问世,其存在就被昭告天下。 有人或妖不相信,立刻就被判心处惩罚。 潜移默化之下,妖族与人族由开始的井水不犯河水,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有来有往,互惠互利。 至于怀晖,他散去了全部的力量,变成了和韶月一样的普通人。 没有灵力,没有妖力,也没有漫长的不能与韶月共白头的寿命。 两人回到了灵剑宗下的小城镇,就住在韶月从前买的小院子里。 两人,一剑,自在舒适。 到了现实,倒是与虚构世界里“猫妖”打猎养家、“小道士”貌美如花的情况反了过来。 平日里韶月去教书赚银两,怀晖就在家中打理家务,做好膳食,送到她教书的地方去。 怀晖在灵剑宗时是有攒下的银钱的,足够两人富裕过一生,那些银钱被拿来给韶月置办了一间属于两人的书斋。 不管是韶月,还是怀晖,都没有过度奢华的想法。 做妖皇妖后的时候,什么富贵荣华都享受过了。 也就是如此,他们才能确定,自己就是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 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与相爱的人相伴,维护好自己的小家,就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又是一个清朗的白日。 怀晖将上午钓到的鱼炖了锅鲜美的鱼汤,又炒了一盘时令蔬菜,蒸了个蛋。 然后将这些菜装在竹编小篮里,整理整理装扮,锁好院子大门,提着“饭盒”出了门。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怀晖就在一间名为“月怀阁”的书斋门口停下。 此时正是用午食的时间,书斋里的学生陆陆续续从里走出。 直到门口的人又只剩下怀晖一人,他才继续往里走。 “怀郎,你来了。” 韶月正在收拾上午用过的一些教具,待看到怀晖,她扬起明朗的笑,加快了速度。 收拾好后,韶月将双手洗净,和怀晖一起去了专供她休息的内室用餐。 “你吃过了吗?” 韶月帮忙着将篮子里的菜端出来,怀晖则用热水将两人的碗筷烫干净,然后摇头: “还没有,我想和你一起。” 盛好饭,韶月一一品尝着怀晖做的饭菜,嘴里时不时发出称赞的声音。 怀晖脸上就会跟着露出满足的笑意,夹着菜,和她聊一些上午教学生发生的事情。 用完饭,韶月和他一起收拾碗筷,稍微消了会儿食,就相拥着躺在内室的床上闭目养神。 差不多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韶月就会回到课堂,开启下午的教学课程。 下午怀晖是没什么事情的,有时他会回家做些自己的事情,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课堂外看韶月教导学生。 “夫子夫子,外面有人在看您讲课。” “我知道,那是夫子的夫君,我常看到他来接夫子。” “哇~~” 韶月教授的学生都是年岁不大的学生,他们年纪不大,偏就喜欢凑些热闹。 韶月转头对上窗外怀晖的视线,又听到自己学生的揶揄呼声,脸不由红了起来。 怀晖见此,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怕打扰她上课,回到了内室等她结束今日的课程。 学生们散学后,三两结伴往家赶。 而他们的夫子韶月,则与怀晖并肩,一起归家。 归家路上,共赏落日和四季之景,闲话家常。 每日平平淡淡,过着最寻常又最不平常的日子,就是怀晖从未想过的美好生活。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任务完成。” 第137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 “主人,你回来了。” 才从小世界脱离,黎墨双腿就被汤圆紧紧抱住。 “嗯?” 黎墨还没有反应过来汤圆这么热情的原因,就被抱着腿往一个方向而去。 “当当当当。” 圆滚滚的熊猫停在一处被竹编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门口,然后松开抱着黎墨小腿的胖爪子,骄傲地展示自己特意为她做的惊喜准备。 黎墨好像能够猜到汤圆做了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到底没开口。 她推开竹编小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方不算很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不会凋谢的各色花朵。 鲜花植株被分了区域种植,每个角落都整整齐齐,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花园正中间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还有一方打理干净的平地。 平地上放着一整套石桌石椅,旁边还有一张可让人放松休憩的长摇椅。 石桌上摆着瓜果香茶,躺椅上放了软枕薄毯,粗粗一看,就能让人联想到躺在摇椅上吃果赏景的闲适生活。 黎墨走近石桌,清晰地看到果盘里的水果上还挂着剔透的水珠,是被谁特意洗干净了的。 “这都是你做的?” 黎墨从其中拿起一只洗干净的苹果,躺在长椅上,轻轻晃了晃,木块摩擦发出的嘎吱声音随之传出。 她顺手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清脆多汁,甘甜可口。 果真和想象中的场景一样舒服。 黎墨答应汤圆做任务后就进入了系统世界,就是现在她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很寻常的世界,与她经历过的或古或今的世界都很相似。 有阳光有天空有土地,可没有其他的人,没有有生命的生物和无生命的建筑。 空荡荡的一片,没什么意思。 黎墨接任务时是进入小世界,完成任务后就要在系统世界暂时停留。 她从前除了偶尔想撸撸汤圆的毛外,很少在系统世界长待。 现在这个地方变得大不相同,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满足。 “是我。” 汤圆趴在她的腿上,乌黑圆溜溜的眼里写满了对黎墨的喜欢。 “主人在小世界辛苦的挣积分给我升级,还让我吃好的喝好的,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最近我又升级了,系统商城出现了一大批可以装饰系统世界的东西,我就用主人给我买苹果的积分买了这些东西。” “最少,最少也要让主人完成任务后有个休息的地方呀。” 说这话的时候,黎墨居然从汤圆那张长满毛毛的脸上看出了羞涩和期待。 它被制造出来才几个月就和黎墨进行了绑定,没有接触别的东西,对她是什么也不掺杂的喜欢。 黎墨很喜欢这样的汤圆,揉了揉它的软乎乎的脑袋,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花园很美,摇椅很舒服,苹果也很好吃。谢谢汤圆呀,我很喜欢。” “主人喜欢就好。” 汤圆用胖乎乎的爪子捂着嘴笑得开心。 “之前留的那些积分你也拿过去用吧,反正我也没有需要的东西。你别为了给我买这买那亏待了自己。” 听到主人的话,汤圆开心点头。 系统世界里是永远灿烂明媚的阳光,照得人全身懒洋洋的,黎墨躺在摇椅里,点点困意拉着她的眼皮下坠。 “嗯,这么好的环境,不能辜负汤圆的心意。” 黎墨三两口吃完剩下的苹果,将手洗干净,躺回了摇椅,开始闭目养神。 闭上眼,还能感觉到轻轻点在眼睑处的细碎阳光,不刺眼,温暖又轻松。 鼻尖是微风时不时吹来的自然花香,不浓烈,也不杂乱,恰到好处的气味使人昏昏欲睡。 清风徐来,摇椅慢慢悠悠地前后摇摆,嘎吱的声音哼出韵律,慢慢的,就将人催入梦乡。 花园里靠着躺椅不远处的位置还竖了一根不算很高的丫形木桩。 汤圆看着黎墨闭上眼睛,也不打扰主人的休息,顺着木桩爬在最顶端分叉的位置,乖乖趴着,晒着太阳入眠。 这一觉绵长而舒适,黎墨觉得自己恢复了所有的精力,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她站起身,将树桩上的汤圆叫下来,问: “我休息好了,下个任务是什么世界?” 汤圆又是一副骄傲等待夸奖的模样,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得意,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主人主人,我这次给你找了个舒服的世界。是女尊世界哦,在这个世界,主人的地位很高的,受到的拘束也会少很多很多。” 黎墨从与汤圆绑定后,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五个世界,但还真没听说过女尊的世界。 她眼眸中兴味渐浓,说: “哦?好像会很好玩啊,那就这个世界,把故事剧情传输过来吧。” 黎墨开始接收剧情,过了一会儿,她不禁眼睛发亮,啧啧出声。 这个世界与前面经历的世界还真是非常不同。 首先就是男女地位的不同,女尊世界,女子为尊。 剧情发生在一个名叫燕楚国的国家,皇上、朝臣、将军等等一系列有权力有地位的位置都是被女子占据的。 婚配,是由女子主导,将男子迎到家中,也允许女子三夫四侍。 然后就是男主性格的不同。 前面的几个世界,男主身上或许会有大大小小的缺点和不足,可大体上,还是一个三观正、道德良好的人。 这个世界的男主就不太一样了,他身份卑贱,是戏班子里一名戏子,名叫柳如梦。 戏子在燕楚国属贱籍,除非红极一时,成为当地的名角,都是被人视作花楼里男子一样卑贱的存在。 柳如梦是五岁时被卖进戏班子的,他那时已有了记忆,脾气倔强不服输,总想着逃出去找母父,被戏班子的班主惩罚打骂了多次。 次数多了后,柳如梦才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装得乖巧听话,事事顺着戏班子的班主。 因为从小时候就过着凄惨贫苦的生活,柳如梦总想着脱离贱籍一步登天,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耍尽心机。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都不能称得上是个好人。 第138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2) 戏子脱离贱籍有两个办法,一是练好嗓子成为一代名角。 柳如梦在唱戏上是有一些天赋,但这点天赋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名扬燕楚国。 况且,就算是成为一代名角,也不过是表面上受人尊敬了些,在官府户籍上留下的也是戏子的贱籍身份。 要想完完全全的摆脱,就只能靠第二个办法——攀上权贵。 以柳如梦的身份,攀上权贵,顶多也就是做个侧夫小侍。 可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脱了贱籍,也还是要被别人压在脚下欺负。 于是,柳如梦仔细挑选着猎物。 世界剧情也就由此开始。 表面上看起来,这还是一个双向救赎的故事。 女主是护国将军的女儿,名扈子寒。 她八岁的时候,母亲就战死沙场,父亲悲伤过度跟着殉了情,将军府只剩一个年龄有些大的祖父。 也是身世悲惨的一个人。 但比柳如梦好一些,扈子寒是女子,身份也尊贵,除了来自父母的爱,她几乎什么也不缺。 祖父舍不得府中唯一的后代,将人宠着惯着。 扈子寒因母父的死性情大变,加上祖父的宠溺,开始用风流纨绔的外表掩饰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 在戏园子,与可怜美丽的戏子相遇,互相舔舐伤口,温暖对方。 最后,风流纨绔将军女扈子寒无视身份地位、为爱收心,将身份卑贱的戏子迎为正夫并遣散后院,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愤世嫉俗、不相信爱情的柳如梦被她的真心感动,放弃仇恨,用真心温暖她失去父母空寂的心。 在女尊男卑的世界里,这个结局听着好像很美好。 但实际上,剧情并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发展的。 心机深重的柳如梦,靠着美色和过人的心智,一步一步将扈子寒引诱着注意上他。 然后借着这个纨绔将军女的权势,除掉了从前欺负自己的人。 等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时候,想要迎柳如梦入府里做正夫的时候,剧情就开始崩裂了。 先是扈子寒在成婚那日当场暴毙。 那时,婚仪已成,柳如梦变成了将军府正经的主子。 祖父年老体衰,承受不了孙女离世,没多久也跟着过世,将军府就完完全全被柳如梦接手。 他独揽将军府的权力,抱养了一个旁系的听话女儿,过着谁也管不了潇洒肆意的日子。 将军府虽没有往上爬的权力,护国将军的名声也代表着无人能够欺负将军府的主子。 只是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原来旁系的亲人在她耳边说些挑拨是非的话语,使得父女离心。 将军府的权力也被渐渐收回蚕食,柳如梦失去了一切。 他本就是心黑的人,从被母父彻底抛弃后,他就不再对谁付出自己的真心,无论是对扈子寒,还是对于抱养的女儿,从来没有几分真心。 现在他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愿让别的人得到。 在收养女儿得到大权,和族人一起庆祝的时候,柳如梦贿赂膳房伙计,在膳食里下了迷药。 等所有人失去意识,柳如梦就一把火烧尽了将军府,与那些阻止他过上不被欺负日子的人同归于尽。 这个世界的柳如梦心思太过黑暗和偏执,世界也难以进行下去,只能回溯。 黎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女皇唯一妹妹的独女,是身份尊贵的世女,芮宝儿。 如果不出意外,等她平安长大,必定是燕楚国整个皇城里万千男儿的梦中妻主。 但在她八岁时,因一场事故,坠入了冬日里的冰湖,发了一场高烧。 那之后,旁人都说她烧坏了脑子,心智如八岁的稚童一般,总是容易轻易相信和怜惜别人。 其实,芮宝儿并非真的变得痴傻,她只是心思透彻,大智若愚,用一颗纯善的心待人。 剧情里,她倒是与扈子寒和柳如梦没有什么交道,顶多就是宴会闲谈碰过几次面。 “身份不错,人设也不错,对任务完成也很有利。汤圆,你真棒呀。” 看完所有的剧情,黎墨摸了摸汤圆的头,又夸了夸它,转身就投进了小世界里。 —— 千秋楼。 戏台上,一道袅娜的身姿自幕布后缓步而出。 他步子轻而小,步步生莲,纤长手指如兰绽放,站定在戏台中央后,对着台下看客轻启红唇。 “人生在世如春梦……” 圆润清亮的嗓音,雌雄莫辨的声线,眼尾画上的胭脂桃红,都让台上的戏子显得魅惑迷人。 听着台上婉转动听的戏曲,台下的人满意地点点头,和旁边的友人讨论起来。 “不错呀,听说是千秋楼主人废了不少力气才弄来的。为了把他留下,整个戏班子都留下来了。” 除了真的爱听戏的老戏迷,常来千秋楼的大多是一些爱玩的纨绔。 其中,皇城里最出名的就是以扈子寒为首的一伙纨绔,她们有些地位,也不缺钱,也没什么权势,花天酒地就是他们每日最重要的事情。 此时,她们一群人就坐在戏台最前方,眼神一会儿在台上男子的脖颈处停留,一会儿在他柔软纤细的腰肢上停留,嬉笑着讨论什么。 “子寒,今日不能怪我们叫你出来了吧。新来的美人儿,第一次登台,这座位可难抢的很。” “看看那嗓子,那身段,啧啧啧。” 藏春阁,千秋楼,身子软的花楼舞男,嗓子美的戏子,其中美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众人哄笑成一团。 戏正唱到高潮,一些老戏迷拿出荷包往台上扔银子、金戒指还有从头上摘下来的发簪。 扈子寒眯着眼睛看了看台上的人,厚重妆容下也能看到五官精致,露出的手指玉白,柔软,她恶劣地勾唇,附和道: “大家果然是好姐妹,以后有这样的美人儿看,还要叫我啊。” 然后,她也跟着喊了一声“好”,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金子,瞄准目标,用力,金子砸在了台上人的腰上。 砸来的力道不小,将正在唱戏的戏子声音都砸出了不明显的颤音。 第139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3) 扈子寒这一砸,身旁姐妹都跟着纷纷叫好,还有的说些不干不净的调笑话语,将台下的气氛搅和得如同在花楼一般。 有些戏迷受不了,拂袖而去。 台下盯着的秋楼主面色不太好,但那些都是权贵之女,她也得罪不起,就暗自将事情记在了柳如梦身上。 柳如梦被砸了腰,疼痛是有些的,但其实并不严重。 他幼时不听话逃跑不知被班主打过无数次,现在的这点疼痛要忍耐还是很简单的。 今日为什么不忍,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让第一日登台完美结束,也让那些纨绔觉得无趣不再戏弄自己? 当然是因为认出了拿金子砸他的,正是他谋划许久、要勾搭的人。 跟着班主来到皇城后,柳如梦就使了些手段让皇城最大的戏楼千秋楼秋楼主注意到自己,然后将自己买了进来。 就是没想到,原班主不肯放人,秋楼主没办法,也就允许他跟着入了千秋楼。 这也就是秋楼主在外宣传的费了大力气请来的原因。 柳如梦开始是觉得恼怒,后来时间久了,他想得更“清楚”了。 要跟着在皇城落脚享受荣华富贵是吗?这样也好,若是在此时分开,等自己以后发迹了还怕寻不到报仇的人呢。 柳如梦嘴里唱着剩下的唱段,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台下的扈子寒。 一身红衣肆意不羁,眉目张扬,相貌倒是好的,看身上的衣着打扮,也是有钱受宠的。 扈子寒五官端正,透着股与身边友人不同的英朗,不愧是武将之后。 果然和自己打听到的信息一样。 护国将军府唯一的子嗣,没有母父压着,一个祖父年纪也大了,处处顺着孙女。 只要搭上她,用手腕拿捏住她,由扈子寒主动去顶住长辈的压力,入将军府也没什么阻碍。 柳如梦眼神一暗,看到扈子寒眼中对自己的兴味,暗道: ‘看来,第一步计划还算顺利。’ 吸引了她的注意,后面的计划也就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 现在要担心的,就是下了台,该如何和秋楼主交代。 一顿骂和惩罚是少不了的,皇城里的戏楼和自己从前待的普通戏班子不同,秋楼主不会对楼里的戏子棍棒交加。 打坏了骨头就唱不好戏,她常用的手段,是言语辱骂、禁止吃饭还有关进小黑屋禁闭。 今日让秋楼主吃了大亏,怕是得饿着睡觉了。 戏已落幕,柳如梦拧着眉,缓缓走下台,转到幕后,准备接受秋楼主的惩罚。 才过来,就看到眉开眼笑的秋楼主。 那张狡诈的脸上此刻挂着和善的笑,拿着一包糕点递给他。 “如梦啊,今日辛苦了。实点。” 这话说得就和秋楼主平时的形象完全不同。 为了让身形纤弱如风,秋楼主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楼中的戏子少吃点,少吃点,再少吃点。 今日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柳如梦脸上的疑惑太明显,或者是其他别的原因,秋楼主语气温和地,和他说起刚刚发生的事。 看到想培养的角儿第一次登台就不顺利,以后也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名,她就觉得自己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怕是要白花了。 秋楼主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今日怕是头一遭。 她怒火中烧,想着等这场戏结束了就给柳如梦狠狠的教训。 谁知,戏还没结束,秋楼主就被一名灰衣打扮、面目平庸气质却极不凡的女子请到了戏台前排。 那女子的主子在等她。 秋楼主战战兢兢地过去,发现要见自己的人竟然是世女芮宝儿。 虽外界一直隐隐说世女痴傻,但也没人敢对她不敬。 芮宝儿的母亲是当朝女皇的亲妹妹,她们关系也很好,不是争夺皇位互相谋害的那种姐妹。 当时女皇登基,芮宝儿的母亲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后面也被封为了地位尊贵的王姬。 这唯一的妹妹她又只有这一个孩子,女皇更是将她看的重要。 才出生不到三月,就被立为世女。 后来芮宝儿坠入冰湖脑子受伤之后,女皇更是将国土里一片富饶的封地赏给了她,就怕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活得不顺。 要真论起来,这位的身份地位可是比皇女还要尊贵呢。 毕竟是王姬独女,女皇孩子多的是,同胞妹妹却只有一个,她的独女自然是重中之重。 见到世女,秋楼主毕恭毕敬地行礼,谨慎小心地等待世女的吩咐。 没想到,她得到的竟然是一包还热乎乎的糕点。 “世……世女?” 秋楼主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 “这是给台上唱戏的那位小公子的。他看着好瘦呀,被砸的都有些站不住。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得要好好吃饭呀。阿父说过,身体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的。” 芮宝儿神情严肃,两颊微鼓,很认真,但就是轻易就逗的人想笑。 秋楼主当然不敢笑,她伸出双手,接过糕点,诺诺答应。 “你一定要交给那小公子,不能自己吃掉。还有这里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也一并交给小公子。” “我听说称赞别人戏唱得好要往台上扔银子,但是银子多重啊,要是砸到人很疼的。” “你把银两给小公子,转告他一声,他唱得很好,我很喜欢。我不是觉得他唱得不好才不扔银子的,他唱得很好。” 芮宝儿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在她旁边女奴凌厉的目光中,秋楼主也不敢糊弄如孩童般执着的世女,保证一定将事情妥善办好。 说到这里,秋楼主像是才想起来世女的嘱咐一般,一脸心疼地从怀中取出那张百两银票,极不舍地递给柳如梦。 “世女特地嘱咐的,给你。若是世女什么时候想起你来问你,你可不能说我昧了你的打赏银钱。” 柳如梦两只手都被“沉重”的物件占满,即使一个是价值很重的银票,一个是寻常的糕点。 糕点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油纸上却有李记的招牌,那是皇城最出名的糕点牌子。 即使是皇亲贵族,也是要排几个时辰的队才能买到的。 他觉得两者的价值是一样的贵重,单单指这份心意。 第140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4) 世女?柳如梦恍若如梦初醒,脑子里被秋楼主刚刚提到的人填满。 原来那个坐在扈子寒后面的人就是世女呀。 他有印象的。 明明自己的目标是将军之女扈子寒,望过去时,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被她身后的女郎吸引。 女郎是极美的,面若银盘,眼睛透亮澄澈,琼鼻粉唇,比寻常的男子都要美上许多,身上却没有男子身上柔弱的感觉。 浓密乌黑的头发扎了一半,随意又自然。 世女神情并不高傲,相反,她亲和得很,看着台上戏剧表演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给了他们这些戏子难有的尊重。 可就算这样,只是见一面,就能让柳如梦觉得自己和她隔了天堑之别。 世女是美的,她的美又是极纯澈的,高高在上宛如云端。 她是天上的云,自己是地下的泥,别说生出勾搭的想法,就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他不由想到自己的不堪来。 柳如梦被惊艳了一瞬,很快就重新将注意放回扈子寒身上,没觉得自己会和她生出联系来。 但现在,他看看手中的东西,心底竟生出十余年未曾有过的暖意。 糕点一看就知是世女自己吃的,只因为自己那作秀一般的停顿颤抖,就关心地送予他。 再说银票,方才在台上,扔上来的价值不菲的东西数不胜数,超过一百两的也是有的。 就说扈子寒扔上来的那锭金子,差不多是二十两重,兑换成银子,恰恰好也是一百两银子。 金子表面的价值和芮宝儿的银票一样,但在柳如梦的心里,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旁人扔上来的珍宝银两,其实是对唱戏戏子的打赏,说到底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恩赐。 尤其是扈子寒极有调戏嘲讽意味的动作,更是完完全全不把柳如梦当做正眼看待的对象。 这样对比之下,单纯以为戏唱得好要用银两表示夸赞的芮宝儿就格外不一样。 虽与芮宝儿还没有正式见过面,柳如梦悄悄将对芮宝儿的印象放进了心里明亮的一面。 那个位置,除了芮宝儿外,再无旁人。 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 柳如梦捏紧了手中的银票,眼睛眨了眨,将心里一点隐秘的光亮藏起来。 然后抬头,叫住了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往前面走的秋楼主。 “秋楼主。” “什么事呀?” 看着银票眼睁睁跑到别人手上,秋楼主语气是不满的。 扔在台上的珍宝银钱名义上是给唱得好的戏子的打赏,实际上,当然是落入秋楼主的口袋。 秋楼主从小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又贪又吝啬。 她在柳如梦身上花了不少银两,现在他得来的赏赐自己还拿不到手,即使只有一百两没拿到,她还是有怒气的。 不过是不敢违背世女的权势,暂时屈服。 柳如梦察言观色的本领厉害着,当然发现了秋楼主的不满。 为了自己能在后面的生活轻松一些,柳如梦扯着浓妆下艳丽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将银票递给秋楼主。 “这是给您的。” “哎呀呀,这怎么使得。世女嘱咐了一定要我交到你手上,我拿了,以后怎么和世女交代。” 秋楼主夸张地连声拒绝,眼睛都没有从银票上挪开。 柳如梦在心里嘲讽笑了声,回到现实,还是得耐心劝说: “您给了我在这里上台的机会,打赏的银钱自然是您该得的。世女是什么人,说不定只是临时起意,哪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就算记得,下次世女提起,我肯定会为您解释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楼主开心大笑,将银票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又收回荷包,塞进怀里。 “你说得对,世女哪会记得我们这样的小人物。那钱我就拿着了,晚上要吃什么和膳房说,世女说你太瘦了,身体养健康点。” 柳如梦眸色微动,笑着答应。 —— 千秋楼有不成文的规定,新来的戏子第一次登台之后,三日之内是不会再上台的。 这一嘛,是为了吊吊客人的胃口; 另一个嘛,就是让戏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因此,柳如梦第二次上台,已是三日之后。 他画上浓妆和戏服缓缓上台,眼睛不自觉地往下,寻找着扈子寒的踪迹。 自己再次上台的消息绝对被秋楼主往外传过消息,若是扈子寒还记得自己,今日是会来的。 如果没来,那他的计划就要做一些调整了。 还好,她来了。 柳如梦嘴角不着痕迹上扬,很快又放了下来,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戏上。 他随着唱段在台上莲步轻挪,舞着软剑,手腕转动之间,软剑飒飒的声音刺破长空,剑势凌厉。 上次是妩媚多姿,这次是英姿飒爽。 不同的形象出现在那个喜欢寻各种风情美人的扈子寒面前,定然能让她开始生出收入怀中的心思。 一幕过后,柳如梦往台后退去,稍一侧视线,看到了扈子寒眼中浓厚的兴奋,自信更足。 只是,不知为何,离开了台上,仍没有见到世女的身影,他心里闪过一抹失落。 “柳如梦,你清醒一点。不要以为上次的一点关心,就是记住了你。” 柳如梦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失落的神情消失,脸上是每日常见的冷漠表情。 回到自己的屋中,柳如梦开始卸头上的发饰,才卸到一半,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秋楼主的声音。 “如梦呀,你快出来,有人找你,是贵客!” “是谁?” 柳如梦没有着急,上次下台后也有人找他,不是扈子寒,就没有见面的必要。 “是扈女郎啊,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 秋楼主的声音极度兴奋,不知是收了多少好处。 鱼儿上钩了。 柳如梦看着铜镜里还画着浓妆的脸,虽没有自己原本的面容干净美丽,也有几分魅惑的滋味。 好的东西,当然不是一次性塞给别人。 他慢吞吞地继续卸下旁的头饰,然后就这样出去。 “你就这样出去啊?” 秋楼主见到他这个模样,还多嘴问了一句。 “无事,时间匆忙,我想扈女郎应是不会怪责于我的。” 第141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5) 戏楼二楼是有厢房的,扈子寒就在厢房里等着他。 “女郎?” 柳如梦上了楼,推开门,刻意压了下嗓子,原本清亮的声音尾音多了一抹勾人味道。 扈子寒听见声音,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抬眸望去。 眼前的人头上繁重的头饰被拆了个干净,一头长发被挽起,几分慵懒几分随意。 脸上被厚重的铅粉和油彩覆盖,看不见真实的样子。 扈子寒有些失望,但隔近了些,柳如梦脸上的五官变得清楚。 这样的脸,这样的模子,绝对是个美人没得跑。 “听楼主说有贵客到访,如梦来得就匆忙了些,妆容还没卸,污了女郎眼。如梦自罚一杯,请女郎恕罪。” 柳如梦往前走了几步,拿起一个干净的酒杯倒了满杯,然后全部灌入喉中。 他似乎并不怎么会饮酒,放下酒杯时咳嗽了好几声,被呛得漂亮的眼中含了几滴泪花,楚楚可怜,引人怜惜。 扈子寒本也没怎么生气,现在看到美人垂泪,怒火没有,心里倒是燃起了另一种火。 但才第一次正式见面,扈子寒也没那么急色,她攥着空酒杯,问道: “你叫如梦?” “是。仆侍姓柳名如梦,杨柳的柳,如梦令的如梦。” 女尊国里,地位低下的男子会自称仆侍,女子则会自称奴。 柳如梦回话的声音怯弱,柔软可欺,像是害怕的小兔子一般,很容易激起女子的情欲。 可声音怯弱,他的动作却是端庄有礼,眼眸也没有寻常想攀附贵女的献媚之感。 扈子寒大笑两声,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又因着这两个字,不知想到了其他的地方,不怀好意地勾着嘴角。 “如梦如梦,如梦如幻,如入梦境。又以柳条儿为姓,哈哈哈,果然是好名字。” 她的目光有些浑浊,应是沉迷花天酒地的放纵带来的颓靡,相貌虽好,柳如梦看着还是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 但就是这样的人,他才能勾搭得上。 见着她这个样子,柳如梦更加确认自己做的计划可行。 他陪坐在扈子寒的对面,巧笑嫣然,与她谈些风花雪月或是不着痕迹的吹捧。 吹捧也是有技巧的,过于奉承,让人觉得谄媚,与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不卑不屈,又让扈子寒这样的纨绔觉得清高自傲,看不起她们这样没有实权的权贵女郎。 柳如梦在这点就做得极好,他善察言观色,总是根据扈子寒的一些小动作或者神情的微妙变化更改自己的言语态度。 扈子寒觉得找到了蓝颜知己,心中甚悦,连最开始的只关注这戏子颜色和身段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 总归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也没有太多可聊的,很快扈子寒眼中就多了些不明显的无聊。 柳如梦看出了这一点,起身弯腰行礼,声音柔中带媚。 “今日能与女郎畅谈,是如梦之幸。只如梦脸上妆容未卸,时间久了恐会伤脸,怕是楼主要骂了。可否容如梦暂且告退,来日再与女郎相会。” 扈子寒本也想离开,就是不好对这刚起了兴趣的美人说,现在他主动提出,扈子寒自然求之不得。 “既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 柳如梦浅浅福身,离开的背影袅娜生姿。 扈子寒看他的背影一时看入了神,见人要消失在眼前,不由叫住了他。 “等等。” 柳如梦疑惑转身,那双含情眼像是会说话一般,询问着扈子寒叫住自己的原因。 “过两日府中要为祖父庆祝大寿,不知如梦可有时间来为寿宴添礼?” “添礼”是假的,堂堂将军府哪会稀罕一个戏子送的寿礼。 她这是找借口,想和柳如梦多见几面。 柳如梦心中暗喜,但想到什么,迟疑地问了一句, “如梦也可进将军府?不知太公平日喜欢听什么曲目,如梦也好早些准备。” “什么?” 扈子寒没理解他的问题,垂眸看见他胡乱绞着香帕的手指和无措的眼神,才知道是他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 柳如梦是戏子,扈子寒邀他进府添礼,是有可能会想错成让他进府唱戏热闹气氛的。 于是,扈子寒神色放松,调笑着说道: “如梦无需准备,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只需要大大方方地入府品尝宴席即可。至于祖父喜欢的曲目,我自会和秋楼主交代,让她安排其他人。” 说到这,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柳如梦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封准备给好友的请帖,强行塞到他的手中。 让一个戏子作为将军府的客人,可以说是很抬举他了。 扈子寒带着点不知名的期待看向柳如梦,果然看到他眼里的仰慕和受宠若惊,心里舒畅极了,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厢房里。 柳如梦神色骤然变得冷漠,小男儿的嗔态消失无踪,仿佛从没存在过。 甚至,好像还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些对自己刚刚那番表演的恶心。 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柳如梦将手中的帕子随意扔在地上,站起身,出了厢房,顺着楼梯往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才下了楼走出两三步,身后就传来问询的声音。 柳如梦本是不想搭理的,偏那声音紧紧抓住了他的耳朵。 明明是女子的声音,却脆脆甜甜的,一点也不粘腻,宛若果树上才摘下的新鲜果子,润泽了他干涸许久的心。 连方才被扈子寒的眼神恶心到的感觉都被驱散了些。 “今日的戏是已经结束了吗?” 柳如梦一边转头,一边为着这点“驱散恶心的恩情”回答她的问话。 “已结束半个时辰,客人今日怕是来迟了。” 那女子听到这个回答,失望的啊了一声,接着看到回答她话的男子,惊讶道: “你是三日前台上唱戏的小公子吗?” 多稀奇,居然有贵女称呼一个戏子为小公子。 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不是只觉得养在闺阁中、才名远扬的男儿才配称公子吗。 柳如梦心里嗤笑,眼中寒冰却在自己没察觉时候化了一些。 他也开始正眼看眼前人的模样。 第142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6) 这一看,柳如梦呆住了。 眼前人正是上次托秋楼主送他杏仁糕和银票的世女,也是她的嘱咐,让自己免受惩罚和辱骂。 柳如梦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慌张,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扯出一个柔和的笑: “世女记得我?” “小公子你戏唱得好,人又美,当然记得了。” 听她夸自己长得美,柳如梦反而觉得慌张。 自己脸上的油彩还没有洗,发髻也是随手挽上去的,来见世女,总觉得不太庄重有礼。 可也没有法子,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抿抿嘴唇视线专注地落在面前人的身上。 芮宝儿穿着鹅黄的衣裙,明亮耀眼,像是天边不论富贵贫贱照耀万人的暖阳,眼底闪着灿烂的笑意,也是带了暖意的。 柳如梦眉眼自然而然地缓和下来。 同样是夸赞美貌,从扈子寒嘴里吐出,就让他感觉被当做狎玩的物品一般,心中生寒,深觉不爽快。 但从眼睛澄澈的世女嘴里说出,就能让一个铁石心肠的黑心男子觉得打心眼里高兴。 “多谢世女夸奖。” 柳如梦真心地屈膝,朝她行礼致谢。 “不用不用,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小公子,上次我托楼主给你送去的糕点吃了吗,你太瘦了。阿父说了,身子是最重要的。你已经很美了,不需要为了美再饿瘦自己。” 芮宝儿和他同行,走到空置的桌椅前坐下。 柳如梦被芮宝儿的天真言论逗笑,又有些心暖。 “世女放心,糕点我用过了,味道极好。我还没谢过世女呢。” “你别世女世女的叫,也别总说谢谢,显得很客气生疏。我,我想你做我的好友可以吗” 话说到后面,芮宝儿突然脸一红,有些羞涩地道。 “你好厉害,听今天听完戏的人说,你还会舞剑,真可惜我今天陪阿父来晚了没看到。你还长得这么美,我就想有这样厉害的友人。” 果然是大家口中至纯至善的世女呀,从不在乎身份尊卑,也不曾看不起谁。 面对他这样的身份,还能请求做好友。 当真……当真是与旁人不同。 柳如梦往常总是谨慎行事的,对着这些身份尊贵的女郎,他很少摆出自己原本的样子,更别提自作多情与她们做真心朋友。 此时,他好像将一切忘了个干净,看着芮宝儿干净的眼睛,脱口而出。 “好啊。” 话说出口他才觉后悔,怕又被当作玩笑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芮宝儿,不敢放过她的一丝情绪变化。 不是他太谨慎,实在是贵女戏弄身份低微儿郎的事发生得太多了。 燕楚国等级制度森严,地位高的人很少看得起地位低的人,更多的时候,是把他们视作玩笑戏弄的工具。 尤其是他们这种贱籍的戏子,除了不卖身,身份比花楼的花郎舞男也高不了多少。 所以,同行里被戏弄被玩笑被抛弃的例子他不知看过多少。 “那太好了,我叫芮宝儿,母父都直接叫我宝儿,你是我的朋友,也可以叫我宝儿。” 芮宝儿完全看不出他眼中的警惕,高兴地拍手称好。 这如何是好,面对芮宝儿这样干净的眼,这样纯然的话语,谁能抵抗的住呢。 柳如梦闭了闭眼,将心里莫名升起的冲动强行压了下去,还是忍不住轻声道: “世女身份尊贵,宝……仆的身份,这样唤名字太不尊重您了。我唤您芮女郎可好。我姓柳名如梦,小字欢颜,您,可唤我阿颜。” 欢颜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小字,从彻底被母父抛弃那一刻,他就决定,此生一定要让自己常常欢颜,就取了这个小字。 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将这个名字暴露在外的,没想到,不过与世女见了一面,他便不由控制地告诉了她。 芮宝儿不知道柳如梦心里的想法,她正为自己成功交到了想要的好友而高兴呢。 “阿颜。” 芮宝儿高兴地唤了他一声。 “欸。” 柳如梦嘴极快地应道,看着芮宝儿,眉眼弯弯,没了懊悔,心底也悄悄喊了一声:“宝儿。” “那你也别叫我芮女郎,姨母给我取过一个小名,叫阿圆,你也可以叫我阿圆。” “阿……阿圆。” 交到了好友,芮宝儿显得更高兴了。 像她这个年纪的人,不是在朝堂上战场上建功立业,就是在成家生子,或是如扈子寒她们一样花天酒地,流连美色。 总归不是在实现志向就是在与好友游玩。 芮宝儿与寻常人不同,心智单纯,现在既没成家,也没有兴趣相仿的好友。 好不容易得了个好友,芮宝儿神采飞扬,嘴都没停下来过。 她的生活很简单,没有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 与柳如梦交谈,都是说些喜欢的糕点,讨论今日戏曲典故来源于哪一本古籍云云的生活小事。 柳如梦却觉得很有意思,松了戒备,笑着与她辩论到底是热腾腾的栗子糕好吃,还是冷了后回油的酥饼更好吃。 这样的时光很普通简单,却让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柳如梦一直笑着看芮宝儿,神采飞扬的神情,盛满天真的眼眸,心微微一动,很快被敏锐的主人强压了下去 —— 两日后。 扈府。 府门外高头大马牵着的马车来来往往,持着请帖往里进的人均衣着富贵精致,身边还跟着几个女奴仆侍。 府里更是热闹的不行,虽说扈府没有撑得起门面的女郎,一个护国将军的名号,三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宴席摆在了赏花亭,赏花亭里坐满了身份尊贵的宾客。 或是什么武将的夫郎,又或是谁家才名在外的小郎君,坐在最下首最偏僻位置的,便是应邀而来的柳如梦。 他穿上了最得体的衣裳,在众宾客面前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但再寒酸,好歹,他也是作为客人来的,而不是如湖中心戏台上唱着戏曲的戏子一样没有尊严、任人评头论足。 柳如梦被府里仆侍牵引着坐下来时,心里自然是有落差感的,但同时升起的,还有浓烈的野心。 既然自己要摆脱戏子的身份,追寻不被人看轻的生活,那为什么不再更努力一些,让人都只能仰望自己呢。 第143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7) 从前柳如梦虽有更高的野心,但能被扈子寒纳为侧夫或者小侍也算完成改换身份的计划。 但现在,他的目标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堂堂正正地被扈子寒迎为正夫。 看着台上千秋楼其他戏子表演,品着珍稀佳肴,柳如梦现在的心情极好。 但那些台上的男子,看到柳如梦,心里就不是这个想法了。 明明是一个身份的人,他凭什么能得将军之女的青睐,还和那些客人一起用餐。 几个唱完自己曲目在一旁规矩等候的戏子,嫉妒得心被酸水灌满,一双双招子跟滴了血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柳如梦。 恰好此时,一个面嫩的侍从,大概是第一次在这样大的场合里服侍,有些紧张。 他倒酒水时一个手抖,不小心将酒水泼在了柳如梦的身上。 柳如梦的衣服下摆被打湿了一大片,极为不雅观。 这样的事情,侍从绝对是会受大惩罚的。 那面嫩侍从急得都快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好管家恰好经过,看到这一幕,上前引着柳如梦往后院走去,带他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几个戏子对了下眼神,其中有些还是原来一个戏班子里的人,从前就有仇,这下联合在一起想要给柳如梦一个教训。 他们和秋楼主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开了戏台旁边,悄悄地跟着柳如梦往后院走去。 将军府管家在的时候,他们是不敢做些什么的。 几个千秋楼的戏子站在不远处,看到管家将人送到客房,留下一个等会带路的女奴之后,自己就离开了。 宾客都在赏花亭,客房门前只有那一个女奴,红罗一行人对视一眼,知道,机会来了。 这一群戏子里长得最好看的是红罗,事实上,整个千秋楼,除了柳如梦外,没有哪一个比他好看。 因此,当红罗摇着纤弱的腰肢,用甜腻的声音开口撒娇时,门口等着的女奴就醉了。 “女郎在外面守着可累了?仆侍们和里面那位客人是一起的,我们有些私房话想和他说。女郎可否行个方便,这些银子就给女郎买酒喝。” “行行行,好好好。” 那女奴被红罗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拿着还带着红罗身上魅惑香气的荷包,眼神迷离,只会点头和应是。 将守在外面的女奴忽悠走后,几个千秋楼的戏子就分工合作。 一些人警惕地看着外面望风,一些人就顶替了女奴刚刚的位置在外面等候。 看柳如梦一出来,他们就围了上去。 红罗伸出养得修长白嫩的指甲,捻着柳如梦身上的衣服,说着自己都觉得酸的话。 “哎哟哟,你也配穿这样金贵的衣服。不知是扈女郎哪一位夫郎小侍留在这里的。若是他知道你穿了自己的衣服,怕是要把你扔进湖里喂鱼。” 可不酸嘛。 虽说不知道这衣服的主人或者未来主人是谁,可将军府出来的料子,能差到哪里去。 湖蓝的颜色,摸着顺滑无比的绸缎料子,最起码也得二等绣郎才能绣出的活灵活现的鲤鱼,还有阳光洒在上面照射出来的光泽。 无一处不透着金贵二字。 这样好的衣服,穿在尊贵公子的身上,他们还能自认不如,没有别的情绪。 穿在柳如梦身上,那就是嫉妒得双眼发红,脑中还要不断重复“凭什么”“凭什么”这几个字。 “对呀对呀,这料子也是你配穿的吗?” “莫不是以为今日个正儿八经从正门进了将军府,就认不清自己身份,以为自己也是主子了?” “你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又怎样,还不是一股子下贱味道。等会人家知道,把衣服从你身上扒下来,怕是还要嫌穷酸味重呢。” 其他的几个戏子也是嫉妒得不行,纷纷出言嘲讽柳如梦。 柳如梦一时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是真傻还是脑子不行。 嘲讽自己的身份,和嘲讽他们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这样的脑子,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有利的。 柳如梦冷眼瞥了一下拽着自己身上衣服不放的红罗,用力将衣角拿出来,说出的话比他们嘲讽意味还浓。 “我不配?我都不配的话,那你们就更不用说了。” “都是戏子,好歹今日你们站着,我坐着,还能看你们卖笑给我看,我就比你们要好得多。” …… 柳如梦字字句句都戳在那些戏子的心尖尖上,把人一个个气得快要冒烟。 明明他们这些人多势众,柳如梦却没有一点害怕的表现,话一句比一句扎心,刺得人理智都快被怒火吞没。 最先爆发的是红罗,柳如梦没来之前,他是千秋楼的台柱子,嗓子美,身段娇,追捧的贵女也是有不少的。 现在一个两个都被柳如梦给夺去了注意力,自己在秋楼主的心里地位直线下降。 这是他要打击柳如梦的一个原因。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柳如梦没上台之前,自己性子傲,看不惯比自己美的人,仗着楼主喜爱欺负了他许久。 被罚关禁闭,被罚不准吃饭,睡不好觉,还处处受挫。 要不是秋楼主最喜欢的是钱,不允许楼里的戏子伤了脸影响唱戏,怕是柳如梦那张脸早被红罗找借口“不小心”毁了。 这两个原因堆积在一起,导致现在红罗是最不想看柳如梦得势的。 他若是得势,悲惨的绝对是自己。 于是,红罗转了转眼珠,将声音放大。 “我们站着给你唱戏,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唱戏给我们看了。要不就演我刚刚说的桥段吧,将军府的郎君看到不要脸的男子偷穿自己衣服,把他赶到湖里洗干净衣裳。” “好。” “好。” 几个常常跟在红罗身后的戏子大声附和,眼里带着戏谑的神采。 “红罗,不太好吧” 有个胆子小的声音颤抖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不过和我们一样是千秋楼的戏子,扈女郎一时新鲜而已,还指望扈女郎为他出面吗?” 红罗白了他一眼,喊着剩下的同伴,拥着推着把柳如梦往来时看到的一个湖的位置的方向赶。 第144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8) 那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跟在同伴的后面伸手推搡着柳如梦。 柳如梦感觉着四处推过来的力气,眼里闪过一抹暗光,很快又消失。 他和扈女郎的联系还是薄弱了些,进展太慢,怎么有机会爬上高位,又怎么能这些烦人的通通撵出自己的世界。 正好,现在就是个机会。 柳如梦“挣扎”了几下,还是敌不过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很快就被推到荷花池旁。 湖水清澈看不见底,天气虽不寒冷,掉进这么深的湖水,对男子的身体还是不好的。 推搡的几个戏子脸上都出现了犹豫的神情,手上动作微微停滞。 这水那么深,如果推下去了起不来怎么办,那自己算不算害人性命。 有人说出这个顾虑,红罗也迟疑了一瞬。 他是想给柳如梦一个教训,但是杀人,或者说如此光明正大的谋杀,他胆子还没那么大。 柳如梦感觉到身上的力道放松,指尖轻轻摩挲,张嘴呼救,还做出仿若极度害怕的神情,双手胡乱挣扎着。 红罗想用力控制住他,不知怎么的,“扑通”一声,人坠进了湖里。 “救命啊救命啊。” 柳如梦在水里扑腾着,上上下下起伏,嘴里含糊地喊着救命。 “啊!” 岸上的人一齐惊呼起来,想找人来救柳如梦。 红罗看着湖中的柳如梦,眼里惊慌和犹豫来回转换,最后全部转换成了坚定。 看着其他人乱成一锅粥,红罗一把拉住想去叫人的同伴,狭长的眼眸微眯,威胁道。 “你们仔细想想,若是把人救上来,他去告状,我们可全逃不了惩罚。” “如果他闭了嘴,我们又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肯定不会检举对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林如梦不在千秋楼,林乏,你喜欢的秀才娘子可不会就拒绝你的心意了;还有王许,从前那两位追着你献殷勤的贵女买的胭脂珠钗肯定又会回到你手里了吧。” 他的这话恐吓意味很重,又有利益的驱使,其他的人纷纷不敢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水里柳如梦呼救的声音渐渐变弱直至消失,水面恢复平静。 这下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岸上的人开始眼眸中都是恐惧,在红罗的瞪眼下,都恢复了平静。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人敢往湖面上多望两眼,他们都用衣袖遮脸,动作迅速往赏花亭的位置走去。 到了秋楼主身旁,个个脸上沉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秋楼主还在数着将军府老太公高兴赐下的赏银,对楼中戏子来来往往的事情全然不关心。 荷花池。 柳如梦憋着气沉在水中听外面的动静,确定红罗一行人全都走后,他脸上露出冷笑,慢慢往岸边游去。 今日的事,参与的人有哪些,他可一个个都记清楚了。 报仇的事情暂且先放放,他要想想,今日的事,自己该怎么利用呢。 在将军府,作为被特意邀请来的客人,因为忽视,被欺负得差点丧命。 尤其扈子寒才对自己生起兴趣,今日的事情,她定然会勃然大怒,也会对他生出愧疚来。 柳如梦要的当然不是愧疚,愧疚只能一时让人放不下。 若是自己将这件事作为一个把柄或是什么屡试屡爽的靠山的话,两人关系一定是会慢慢远离的。 他会抓住这个机会,在扈子寒想要弥补时趁机示弱,愧疚有时没用,有时又是很有用的。 自己由心而生的愧疚,比强压着产生的愧疚有用的多。 让扈子寒从愧疚生出怜惜,再生爱,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柳如梦将一切筹谋思考清楚,开始奋力往岸边游。 在湖水里泡久了,还真是有些冷。 又游了几步,离岸边只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柳如梦耳朵突然颤了颤。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应该还不止一人。 来不及思考太多,他猛然将自己往远离岸边的方向一推,故意呛了几口水后,高声疾呼, “救命啊,救命啊。” 另一边,离荷花池不远的地方。 一行三个人正朝着荷花池的方向走来,三人中有两名女子一名男子。 最中间的一位玉冠华服,面容虽带着一点青涩稚然,也能看出她一定是一行人中的主子。 她左侧的女子穿着不显眼的灰袍,面容平庸,五官极为寡淡,就好像将她扔入人群随时就可以隐藏起来。 右侧的男子穿着淡青色长袍,腰间是同色的丝绸腰带,束得腰肢纤柔,五官清秀柔美,头上兰花紫的发带挽着青丝,使周身温和柔软的气质越发明显。 中间的主子眉眼弯弯,很是高兴的样子,和身边的贴身女奴和仆侍说着话。 “青竹,听说将军府里有一大片荷花池,是护国将军在世时特意为正夫栽种的,到了现在也是每年常开不败,是真的吗?” 灰袍女奴用沙哑的女声低声回复,“回世女,奴不知。” 世女芮宝儿鼓了鼓脸颊,觉得无趣。 旁边阿父特意派来的仆侍笑意温柔,安抚道, “女郎别生气。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阿亚带您去亲眼看看,您不就知道了吗?” 芮宝儿就又开心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起来。 离荷花池越来越近,池中传来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有人在高声呼救。 芮宝儿匆匆跑过来,发现池中扑腾的人,连忙大喊。 “青竹,阿亚,有人坠湖了,快来。” 等不及两名侍从跟上来,芮宝儿撸起袖子就想往下跳。 还好两人来的快,青竹拦住了准备往湖水里跳的芮宝儿。 发现坠湖的是位男子后,阿亚跳了下去。 还好柳如梦已经往岸边游了许久,阿亚没多久就游到了他的身边。 “小公子,别害怕,仆侍马上就能将您带上去了。” 像是知道自己将要脱离危险的处地,柳如梦胡乱拍打在水面上的手平静了下来。 然后,柳如梦顺从着拉着自己的男子的力道往岸边挪去。 很快,他就被“救”了上来。 第145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9) 柳如梦一上来就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还好阿亚是阿父特意赐给她的仆侍,各种能力都精通。 见状,他按着柳如梦的胸部施救,直到柳如梦吐出几口湖水睁开眼睛,阿亚才移至芮宝儿身后。 这样的场合,还是需要主子处理。 芮宝儿走上前,眼前的男子身上的衣裳被浸湿,勾勒出男子美妙的身形。 她赶紧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落在男子的脸上。 眉眼好像有几分熟悉,这张脸是陌生的,但是芮宝儿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的。 仔细辨认,那不是自己前几日在千秋楼新交的好友吗?他怎么会溺水? 芮宝儿神情变得更加慌张,她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到柳如梦的身上,关心问道。 “你还好吗?” 芮宝儿有时候是心智像是八岁孩童,天真无害。 但这么多年的教导,行为处事当然还是和普通孩童不一样的。 她知礼节,懂得男女有别,会照顾柔弱男子的名声。 “阿亚,去请大夫。” 青竹附身在芮宝儿身边,声音不轻不重。 “女郎,奴刚看过湖边的痕迹,有三名以上的人在岸边逗留过。这位公子的落水,不像是不小心。” “青竹,去找扈女郎来。” 芮宝儿从未想过居然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拧眉,语气有些不好地吩咐青竹。 等人走后,她转过身,脸色有些紧绷,似乎不太好意思,小声询问: “阿颜,我带你去客房休息,好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事情被随意糊弄过去的。” 柳如梦湿发贴着脸,双手紧紧地攥住搭在肩上的外衣,垂眸,神色不明。 缓了一会儿,他道:“好。” 有世女的撑腰,一切比想象中发展的还要顺利。 柳如梦不需要狼狈地穿着湿透的衣服找扈子寒主持公道,也不用担心让楼里戏子被惩罚损了千秋楼名声被秋楼主责怪。 动手的红罗还有帮凶同伴都受到了极重的惩罚。 虽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柳如梦也没多在意,他的仇,以后自然自己会报的。 最重要的,是连他想要的扈子寒的愧疚转为怜爱,也在自己“虚弱”躺在客房里苍白着脸为扈子寒求情轻易得到了。 扈子寒开始是一时兴起邀请柳如梦来府里做客,但朋友一多,时间一“长”,她就忘了这么个人。 现在来主持公道,虽是被世女逼着过来的,看到柳如梦未施粉黛的脸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苍白的面容宛如西子捧心,就没了那点被压制的愤懑。 尤其在自己被责怪时,那么柔弱的男子,身体还没完全好,就为自己说好话。 这样的场景完完全全抓住了她的心。 看到扈子寒眼里带着点真心的心疼,柳如梦脑中是畅快的,心里却有些失落。 他摸着自己藏在被子里好像还残存着某人气温的衣服,眷念地摸了又摸。 世人都是唯利是图、追名逐利的,他自己也是如此。 唯一的例外,就是纯善的世女,他的,朋友,宝儿。 柳如梦想起芮宝儿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还有毫无杂念的关心眼神,无声叹了口气。 怎么办?有点想转换目标了呢。 如果能进世女府,他的生活必定更加舒畅。 宝儿那样的心志,绝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受伤,也绝不会如扈子寒一干纨绔一样喜新厌旧。 可惜,王姬府门槛太高了。 芮宝儿世女的身份本就尊贵,更别提她双亲均在,尤其王姬,手握重权,怎么会允他一个戏子入门。 若是不起眼的小侍或者低名分的通房,还是有些可能入府的。 但那样的身份,就与自己从小到大的想法相悖了。 且做小侍通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与宝儿相见,那样的身份,其实还不如自己现在的好友身份。 柳如梦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将妄想藏进了内心深处。 推人入湖的事情解决后,柳如梦也没有在将军府多待,虽然扈子寒想趁机留人,他还是拒绝了。 回到千秋楼,因为芮宝儿的嘱托,秋楼主让他多休息了几日。 直到身体完全恢复以后,才开始继续在千秋楼登台表演。 也许是那日的事情给扈子寒的印象颇深,每一次登台,她几乎每次都会来看他唱戏。 她也不仅仅是听戏,听完后,撒银子约见面,闲聊几句,与旁的客人还是极不同的,就像是对柳如梦真正上了心。 柳如梦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扈子寒每来一次,回去时对这楼里的小戏子情愫就增加许多。 日复一日,渐渐的,扈子寒就不满足于这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关系。 她想把柳如梦带入府中,日日相见,夜夜相会。 一个想法悄然出现在扈子寒的脑中。 柳如梦的表现也让她对自己想法成功挺有自信的。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千秋楼新来的戏子性情高傲,从不轻易答应别人的见面邀约。 可对于扈子寒,却是每次都欣然应允。 不仅欣然应允,每次唱完戏,还会与她畅谈好几个时辰。 如果说只答应见面还不能证明柳如梦对扈子寒有意,那有时在卖胭脂的店子或者皇城里看到的两人并肩同行的画面,又如何解释。 反正大家都相信了柳如梦对扈子寒的不同。 扈子寒本人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但事实上,扈子寒从不是柳如梦心中的那个例外。 芮宝儿那个被藏起来的才是。 每次芮宝儿出现,柳如梦不仅特地抽时间来见面,还会找人买李记的糕点,用最贵的茶水招待她。 为了让芮宝儿与他见面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愉快,柳如梦花了自己收到的一大笔打赏银子,换了一个专门的包厢。 环境清幽,私密性强,还有专门小憩的床铺,无人知道,也就没有那些污人名声的闲言碎语。 除了他和芮宝儿外,这个包厢无人能进。 有时柳如梦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对芮宝儿好。 大抵是真心换真心,芮宝儿的真心换到了柳如梦难得的、黑暗角落里唯一的真心。 还好,芮宝儿纯善的稚子之心从不会辜负任何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第146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0) 白日。 听完戏,扈子寒来到厢房,坐在桌前喝着千秋楼准备的茶水,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难得有些紧张。 柳如梦卸了油彩妆面的脸干净了许多,长眉微微上挑,多了一丝妩媚。 真的美啊! 扈子寒眼中是势在必得的欲望,她伸手握住柳如梦修长的手掌,被敏锐的柳如梦避了过去。 她看着空空的手掌,在半空中虚虚地握了一下,很快就收回握住茶杯,神色自然,装作方才的动作好像没发生过。 柳如梦当然不会故意去拆穿,他拉了拉自己的袖子,然后给扈子寒和自己的茶杯添了一些茶水。 扈子寒将茶水饮尽,方才心里生出的一点难堪和不舒服,很快就被这茶水掩盖了下去。 今日柳如梦的戏是早上,结束后时间也还很早。 扈子寒看了看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线,眯了眯眼睛,然后才转过来看着柳如梦,深情开口说道: “如梦,我心悦你,你愿意随我入府吗?” 柳如梦心中一喜,他没想到自己计划会这样顺利,入了将军府,自己的一些事情就可以慢慢筹谋了。 不过,早前听说将军女是个风流纨绔,她会那么容易动心? 柳如梦抬眸,看着眼前人眼里泛滥的深情,突然疑心起来,问: “女郎,想以什么样的身份带我入将军府?” 扈子寒以为他这是要答应的意思,眸中闪过一丝暗喜,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易察觉的乏味。 对着柳如梦,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可以让你做我的良侍,我还未娶夫,你到了府里就是身份最高的人。” 燕楚国允许女子三夫四侍,这三夫就是一正夫两侧夫,四侍则是二良侍二小侍。 此外,还有些通房或者其他几乎没有名分的主子男人身份。 良侍,也算是后院中有些地位的位置。 也就是扈子寒说的这话是实话,但柳如梦仔细辨别,就能发现她隐藏了不少东西。 比如现在未娶夫,日后有了正夫和侧夫,那自己地位不就瞬间降了下来,那进了将军府,还是得被人欺负的。 又比如扈子寒虽然现在未娶夫,后院的男子可不少。 没有正夫侧夫并不是她不想,而是祖父想要身份高的小公子入府,借着姻亲的关系拉将军府一把。 扈子寒身上既无功名又无兵权,并没有合适的公子愿意入府,这事才拖延了下来。 夫郎的事情拖了下来,扈子寒也不改风流的本性,一房房漂亮的男子往后院里抬。 四侍和数不清的低位分的男子挤挤攘攘地堆在后院。 这个承诺的良侍位置,还是扈子寒现在对柳如梦正在兴头上,回了后院贬了一个腻味的男子才空出来的。 自古女子多薄情。 自己成了其中一员,新鲜几日,怕是又会被抛之脑后。 柳如梦自觉心计过人,不会随随便便让扈子寒对他腻味。 但让自己的余生陷在这种人身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扈子寒拿过盘中的花生剥着吃,以为这事板上钉钉没得跑了,悠闲自在的很。 柳如梦颔首垂眸,似乎有些羞涩,心中的黑暗区域却在不断蔓延,连眼中都罩上了阴翳的颜色。 现在,他也算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连现在喜欢的时候,连一个好的身份都不能给,那以后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万事啊,只能靠自己。 就算扈子寒日后真的愿意以正夫之位迎他入府,他也不会再把自己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将军府一个纨绔女,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太公,若是…… 头一次,黑暗的想法萌生出来。 思考不过在一瞬之间,想起扈子寒还在等自己的回复,柳如梦臻首微垂,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得女郎看重,如梦自是欣喜若狂的。可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扈子寒就知道这是委婉推拒的意思。 连柳如梦的借口都懒得听完,她猛然站起,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冷哼了一声, “你一个戏子,和花楼的花郎也差不了多少了,还想能有多高的身份不成。你不愿意多的是别人愿意。” 话罢,扈子寒愤然拂袖离开。 柳如梦知道她是觉得被拒丢了脸面,也是觉得以自己戏子的身份,怎么配拒绝她,自尊心和面子受到极大的损伤。 随口说出的那些带有侮辱性质的话,估计也是她的真心话。 呵,多么可笑的一个人。 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里,扈子寒怕是不会来了。 柳如梦却没有因为被言语侮辱和计划受挫露出半分伤心表情,他早就知道,这世界上,除了宝儿,没有一个女人是好的。 他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人浪费自己的情绪。 说起宝儿,她这个时候也该到了吧。 柳如梦眼中露出一抹明朗的笑意,回房间换了一身明亮的衣裳,然后再去到特意留的厢房里,等待自己的贵客。 芮宝儿来的时候额上挂着许多汗珠,气喘吁吁。 柳如梦很是心疼,取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汗。 “阿圆今日怎么流这么多的汗?” 芮宝儿嘿嘿笑了两声, “今日姨母突然到了府上,看到我愣要抓着我去跑马。我跑了一圈,怕和你约定的时间来不及,就偷偷溜了。我跑上楼的,就流了些汗,不打紧的。” 柳如梦按在芮宝儿额上的手突然停住,很快就开始擦了起来。 眼中的神色却黯淡了几分。 世女的姨母啊,那不就是当今的女皇吗?抓着她跑马,宝儿还能不怕被惩罚的溜走,可想而知她有多受宠。 柳如梦再次意识到,自己与宝儿的身份是有着怎样的天壤之别。 “好了。” 擦完汗,柳如梦拉着芮宝儿在桌前坐下,递给她在李记排队买的新鲜栗子糕。 芮宝儿不客气的接过,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支龙纹木簪子,递给他。 “我近日对木雕有些兴趣,就找了师傅教着学习。可惜手笨拙了些,这是我雕刻出来的唯一一个可以见人的成品,你不要嫌弃。” 柳如梦接过木簪,其形确实有些不像外面买的木簪一样精巧,边缘处还有些微微翘起的木屑。 第147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1) 若不是龙纹木本身珍贵无比,这簪子丢大街上也没人会捡。 他却将簪子紧紧地握在手心,口中干涩无比,艰难开口: “你怎么会想到将这簪子送给我?” “上次你挽发的木簪不是被摔坏了吗,当时你可心疼了。想着你喜欢鹊鸟,我就雕了一个给你补上。” 柳如梦想了起来,宝儿说的是那支雕着喜鹊的小木簪。 是自己用被母父卖给班主的钱买的木簪,也是自己第一次拥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木簪本身并不昂贵,他在乎的是木簪背后代表的自己的改变。 所以,在木簪被摔坏时,他才真心表现出了一丝可惜。 很快,那丝情绪又被他收了回来。 现在柳如梦靠登台唱戏,得的银子可以买百来支更加精致的簪子,那只木簪毁了,他也能很快找到替代品。 渐渐的,连柳如梦自己都忘了这根木簪的存在。 没想到却有人偷偷替自己记着它。 “多谢,阿圆。” 多谢,宝儿。 柳如梦眼眸中氤氲出一丝水意,趁芮宝儿没发现时又强压了下去。 他将头发上的玉簪随意取下,一头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柔顺光滑,将美貌愈发凸显。 等头发全部散落下来,柳如梦将玉簪随意地扔在桌上,拿起木簪,对着包厢里梳妆台上的镜子,仔仔细细挽发。 挽完发,柳如梦走了过来,坐在芮宝儿的身边,又谢了她一遍。 “阿圆,发簪很好看,用来挽发也很顺手,多谢你了。” “不用谢的,它簪在你的发上才显得好看。” 芮宝儿真心实意的夸赞,柳如梦对她送的簪子也是真心喜欢,两人面对着相视一笑。 簪子的归属落定,柳如梦坐在椅子上给芮宝儿倒了杯热茶。 两人品着茶,吃着美味的糕点,随意闲聊了几句。 不知说到了什么,柳如梦突然就想起了上午扈子寒对自己说的话。 他转了转眼珠,像是不经意间,问起了她对未来伴侣的想法: “阿圆,若是你成婚,会想要怎样的夫郎啊?” “夫郎?” 芮宝儿眼中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她望着天思考了许久,终于开口: “我日后成婚,要找的夫郎希望性子活泼一些,能和我一起玩。” “倒也不是觉得那些养在闺阁中的的端庄公子不好,只我好玩,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我性子和孩子一般。如果与我性子不合,那婚后的生活对他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希望我未来的夫郎能和我喜欢一样的东西,我们可以一起吃糕点,一起听戏赏景,一起玩耍。一生一世一双人,手牵着手白头偕老,便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顺着芮宝儿对婚后生活的形容,柳如梦不由将自己带入了其中。 和宝儿日日相守,什么烦恼也没有的玩耍,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呀。 他的眼中出现了向往的神采。 直到,柳如梦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惊讶出声。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只娶一个正夫吗?那王姬不会同意的吧?” 他一连三个问句,既是不敢置信,也是一种对于得不到的东西的潜意识的反抗。 “阿母还好,阿父肯定会朝我唠叨的。但是只要我坚定自己的想法,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芮宝儿眯着眼睛笑,像是自己计划成功的狡猾狐狸,可爱,又迷人。 真羡慕啊! 柳如梦心中暗暗说道,他真的好羡慕那个以后会成为宝儿夫郎的那个男子。 羡慕到,甚至想取而代之。 可惜,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芮宝儿似乎是被这个话题挑起了兴致,双手撑着下巴一个劲地说着成婚后会和夫郎做的事。 那样眉飞色舞的神情,让柳如梦都觉得那人就快要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现在很难接受那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柳如梦蹙着细长的眉,双唇紧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芮宝儿很快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关心地凑到他跟前,问道: “阿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柳如梦摇摇头,将上午扈子寒对他的话全部复述了出来。 然后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自卑又可怜,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会被任何一个女人迎为正夫?” “不,当然不是。扈子寒说那样的话是她眼瞎,阿颜,你这么好,是她配不上你。” 芮宝儿被柳如梦复述的扈子寒侮辱他身份的话给气到,两边软嫩的脸颊又生气的鼓了起来。 也就是扈子寒现在不在这里,要不然,她肯定要给她一拳头,怎么能对一个小公子说出那样的话。 真是一点女子的风骨都没有。 她人不在这里,芮宝儿就将重心放在了安慰柳如梦的身上。 她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怕自己说错了别的话伤了柳如梦的心。 “阿颜,你别伤心,身份代表不了什么的。你这么好,以后肯定有真心人会喜欢你的。” 芮宝儿又说了许多安慰柳如梦的话,将自己前面还在畅想的未来夫郎忘了个干净。 柳如梦本就不伤心,不过是为了将宝儿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现在见她忘了前面的话题,擦擦泪笑了出来。 这笑是对芮宝儿的安抚,也是对扈子寒的嘲讽。 她前面做了多少事啊,买花买胭脂买珠钗,自诩深情一片,到了迎人入府的时候,却只愿只许一个良侍的位置。 真是“深情”的风流女郎啊。 相比之下,眼前人是多好的存在啊,可惜自己不配成为她的夫郎。 两人聊了许久,又一起到酒楼里吃了饭,看时间不早,柳如梦亲自将人送出千秋楼。 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柳如梦坐在梳妆台前,将发上的木簪拿了下来,珍惜地摩挲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精致的木盒中。 木簪被摘下,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沉默了许久。 终于,柳如梦闭上双眼,抛开那些痴心妄想,继续将心思放在引诱扈子寒的身上。 扈子寒对自己起了心思,但又没有多重视,后面的计划得好好调整一下了。 第148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2) 一连半个月,扈子寒都没来戏楼。 柳如梦知道像扈子寒这样的人,失了颜面,尤其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人伤了颜面,那么她是一定会从别人身上找补回来的。 最起码,在外人面前落柳如梦的面子是肯定的。 像扈子寒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露面,就能将柳如梦推入极差的境地。 外人都知道她对千秋楼的柳如梦追的紧,这一下不管不看不在乎了,甚至还去外面找了别的男子代替他原来的待遇。 这一番操作下来,柳如梦在外人面前肯定就会被嘲讽几句。 扈子寒忙着在外面花天酒地找回颜面,柳如梦也没闲着,在楼里几次三番挑衅上次推自己入湖受了惩罚的红罗等人。 红罗因为将军府的事情受了罚,胆子变得小了不少,连性子似乎都变了许多。 往常这个挑衅的人应该是红罗的。 红罗性子虽收敛了些,可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多久,他想欺负柳如梦的心就开始在胸腔蓬勃地跳动。 一开始他还是不敢出手,怕扈子寒为柳如梦撑腰。 但见扈女郎一连半个月没来戏楼看柳如梦,再一打听,外面扈女郎为藏春楼一名舞男一掷千金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他们就想到:扈女郎终于厌烦了柳如梦! 喜新厌旧本就是女子的天性,没有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因素。 红罗胆子大了起来,原来堆积起来的嫉妒加上上次因他受罚的仇恨累积到一起,还有最近受到的越发频繁的挑衅,让红罗等人不想再忍。 他们聚集在一起,趁着秋楼主不在楼里的时候就来一起排挤欺负他。 柳如梦一边反击挑起他们更浓的怒火,一边嘱托人将一把扈子寒曾经送来的扇子又送回将军府。 原本扇子是雪白的扇面,送回给扈子寒时上面多了一首小诗。 大概意思就是心痛但决绝的告别和一些哀婉的男子心思。 扈子寒收到扇子,看到小诗,不知道柳如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求饶示弱,也没有那么明显,断绝关系,好像又没那么决绝。 连着思索好几天,扈子寒都思索不出来个结果。 她心里又还有一点柳如梦的位置,不想这么断了。 在家中翻来覆去好几天,终于,柳如梦又一次登台的时候,扈子寒出现在了千秋楼。 柳如梦还在台上,随意一瞥,就发现了头一次坐在隐蔽角落的扈子寒。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知道是时候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最近几日秋楼主都不在楼里,暂时代管楼里事务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管家。 这管家是秋楼主的堂妹,秋楼主爱财,他爱色。 她曾经觊觎柳如梦的美色,多次以名利相诱,都没能得手。 得不到的男人,管家是又爱又恨,又知道柳如梦前些日子与扈子寒相谈甚欢,半分的爱意就全部转化成了记恨。 红罗找柳如梦麻烦,她全都装作看不见,管也不管。 若是被戳到明面上,就各打五十大板,统统不许吃饭关进小黑屋面壁思过。 红罗等人知道管家的性子,撒撒娇软声软语说几句话,也就被放出来了。 柳如梦是个硬骨头,生生就挨了一天的饿。 这之后,红罗等人的气焰越发嚣张。 此时,柳如梦下了台,走到幕后的位置,他们就围了上来。 “诶哟,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让扈女郎魂牵梦绕追了一个多月的柳小郎君吗?” “什么魂牵梦绕啊,人家扈女郎早就去追藏春阁新出的花魁了,哪还记得千秋楼这么一号人物。” “手段高明能让扈女郎为你撑腰的柳小郎君,我们又在欺负你了,你怎么不让扈女郎出来为你撑腰啊?” “今天上台,扈女郎又没来呢,他怎么让女郎给他撑腰啊哈哈哈。” 几个人围在一起,肆意奚落着中间的柳如梦。 柳如梦没有说话,打量着周围环境,看到不远处一边露出的衣角后,眼中划过一道暗光。 他紧抿着唇,很是生气的样子,径直往红罗和旁边戏子中间的缝隙中撞去。 红罗肩膀被撞得生疼,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伸出手,用力往他肩膀上一推。 柳如梦后退了几步,像是站不住一般,被推的倒在地上。 被奚落、被推倒,柳如梦“委屈”极了,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那双本就漂亮的眸子如被水洗过一般,透亮美丽。 美人垂泪,楚楚可怜,盈盈生光,最能勾起女子心中的怜惜。 可惜围着他的全部都是嫉恨柳如梦美貌的男子。 见他哭都这么好看,红罗忍不住生出厌恶,他从旁边戏子的头上拔下一根黄铜包的铁簪,朝着柳如梦的脸颊划去。 “啊!” 有人惊叫一声。 扈子寒是从柳如梦下台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原本见几人围在一起欺负柳如梦,她还在一旁看戏,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直到他被推倒,被拿着簪子的人快要划伤脸蛋,她才赶紧过来,一把推倒了逞凶使坏的红罗。 不管怎么说,柳如梦现在还是自己感兴趣的人。 扈子寒说服了自己。 她上前伸出右手,想要将柳如梦扶起来。 柳如梦耷拉着脑袋,见到伸来的手,怯怯地惊呼一声,像是极害怕一般,往后躲了躲。 “如梦,是我。” 红罗心中生出愧疚来,她放柔了嗓子,证明自己的身份。 柳如梦这才抬起头,一只玉白的手缓缓伸出,快要搭到扈子寒手上时,又很快缩回。 他双手扶着地,自己站了起来。 扈子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是自己从前的行为,伤到了如梦。 一个骄傲自大的人,会将错全部放在自己身上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扈子寒想,自己虽然有错,但错最多的当然还是这群欺负如梦的人。 她捡起地上的铁簪,大步走向红罗,拿着簪子往他的脸,最得意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如梦,没事了。” 扈子寒将管家叫到楼下,用护国将军之女的身份让她狠狠惩罚了这一群欺负柳如梦的男子。 第149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3) 罪魁祸首红罗,更是被赶出了千秋楼。 事情解决后,扈子寒和柳如梦到了二楼的厢房。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许久。 柳如梦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声音有些沙哑,说道。 “今日多谢扈女郎出手相救,不知女郎来此所为何事?” 扈子寒抽不开脸面,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扇子,“刷”的一下打开,问: “画上的诗句是什么意思?” “您既然都半个月不来千秋楼了,那就是要与如梦断绝往来,现在又何必再来惹人多思呢?” 柳如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抽出帕子又开始抹泪。 扈子寒心瞬间软成水,轻咳了一声,说: “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最近太忙了。” 忙什么? 忙着欣赏舞男新编的舞? 还是忙着和藏春阁花魁共赴极乐? 柳如梦在心里啐了一声,对着扈子寒,又是一副哀婉悲戚的模样。 他将这些日子自己受到的委屈全数说给她听,然后示弱,以退为进解释当初拒绝的原因。 什么真心相爱啊,什么不希望两人世界有别的人存在啊,什么身份低微,害怕以良侍身份进府后会见不到她人影等等等等。 又是小男儿的醋意,又是自卑的爱意,种种套路掺和着过来,扈子寒根本抵挡不住。 她红着脸给柳如梦道歉,俯首做小地温言软语。 就这么,一步步慢慢踏入柳如梦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 离开千秋楼时,扈子寒回头看了一眼柳如梦,脑中莫名浮现出他委屈流泪的可怜模样。 这么柔弱,若是入了府,怕是会被后院那些男人欺负死的吧。 如果……是正夫身份的话,他们好歹会有所顾忌。 扈子寒心中第一次有了以正夫身份迎柳如梦入门的想法。 另一边,红罗被划了脸赶出千秋楼,他脸上脏兮兮的,落魄不堪地躲在千秋楼大门附近。 刚离开千秋楼的时候还好,自己攒下的私房钱还可以支持他进行一些奢侈消费。 但花光之后,他就开始发愁。 没了权贵追捧、香车美酒的日子,红罗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可他伤了脸,也没什么身份贵重的女郎愿意要他。 他又不肯屈就普通女人身下,最后竟然狼狈地像是一个乞丐一样蹲在千秋楼大门口。 芮宝儿今日是来找柳如梦的,她下了马车,正准备进千秋楼。 蹲在一旁的乞丐与千秋楼的华贵实在太不相符,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那乞丐看着可怜兮兮的,芮宝儿有些心软,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银裸子,放在了乞丐的面前。 那乞丐突然抬头,芮宝儿瞳孔放大,乞丐右脸一道自眼尾划到嘴角上方半寸的伤痕,看着十分狰狞。 芮宝儿缓了一下心神,思索片刻,从荷包中又拿出一颗银裸子放在他面前。 真可怜。 芮宝儿走进戏楼,脑中一直在循环放着那乞丐的脸。 好熟悉啊,那眉眼,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直到走进厢房,她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乞丐分明就是千秋楼的红罗,他曾经也是千秋楼的招牌,芮宝儿还听过他唱的几出戏呢。 厢房里,柳如梦嘴角扬起,明显心情极好。 自己的改换门庭的计划进展顺利,又报了一部分私仇,心情自然大好。 见到芮宝儿进来坐下,他心情更好,起身为她烹茶。 芮宝儿就坐在柳如梦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谈着谈着,她突然就想到了在门外看见的人,提了一嘴。 “我方才进来,看见红罗脸上挂着好长的一道痕,整个人也很狼狈。他怎么了,秋楼主不是很看重他的吗,怎么会让他沦落到这个地步?” 柳如梦听到红罗的名字,手抖了一瞬,茶水落在外面,溅起的水花粘在手上,烙下几点红印,他不由惊呼出声。 芮宝儿连忙在厢房里寻找治烫伤的药,小心翼翼地给他敷上。 柳如梦看着她认真仔细的动作,心微微动了动。 又想起宝儿提起的红罗,嘴角的笑怎么都挂不回去了。 自己都忘了,眼前人最是善良,一个可怜的凄苦的乞丐,怎么能不同情。 若是她知道将人整成这副模样的是自己,会不会远离自己。 不,绝对不可以。 一抹阴翳的光从柳如梦眼里划过,他定了定神,决定将一切都隐藏起来。 于是,柳如梦说: “红罗呀,好像听楼主说过,因为得罪了权贵被楼主赶了出去。我还特意送了银钱给他的,怎么,没有回家乡谋生吗?” “还有他脸上的伤,也是那权贵划伤的。很严重吗?要不要我去给他送些伤药?” “你别去,既然是他得罪了人,不要因此牵扯到了你。” 芮宝儿也只是问问,世间本就不是纯白的,她不可能为所有的事情伸张正义。 更不能因为自己的怜悯之心将阿颜拖下泥潭。 况且本来红罗就是千秋楼的戏子,楼主怕得罪权贵将他赶出去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也给了一些银两,只要他拿着,重新找一份可以糊口的活计,还是能好好活着的。 …… 时间一日日过去,扈子寒又恢复了每次柳如梦登台都去千秋楼的习惯。 因为那些子累积起来的怜爱,她对柳如梦更好了。 不仅给他在楼里撑场面,还常常送去一些珍奇异宝,漂亮的珠钗、精致的胭脂水粉等等等等。 终于,日复一日的感情加深,扈子寒坚定了将柳如梦迎为正夫的心思。 柳如梦筹谋的计划也逐渐清晰,他不仅要做将军府的主子,还要府里做唯一主事的主子。 如果只是正夫,自己必定还是要受扈子寒的限制,与芮宝儿的来往肯定也是要停止的。 这是他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亮,柳如梦绝不容许自己和芮宝儿断了联系。 如此,只能让阻止这件事的人消失了。 柳如梦从来不是什么不记仇、好性子的人,母父将他卖给戏班子。 他逃了无数次,虽然现在是在戏楼里谋生。 其实,从前他是逃出去过一次的。 第150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4) 那一次,柳如梦是趁着原来的班主睡觉,从屋里逃出来的。 他不敢停留,一路往家的方向跑去。 可回到家,看到的景象却是让他胆寒。 说养不起自己的母父拿着钱给妹妹买了白米饭、猪肉和肥美的鸡腿,宠爱地对着她说: “阿光啊,多吃些,不够还有。你哥哥颜色还不错,卖给那戏班子得了不少钱呢。卖了哥哥的钱都留给你,以后我家阿光吃好的穿好的,长好身体以后能考科举做大官。” 那小胖子理也不理慈爱的母父,一手夹肉,一手拿着大鸡腿啃,吃得满嘴流油。 从前自己在家,吃的都是拉嗓子的粗粮。 被卖的那日,也不过是吃了两个白面的菜包子。 生得胖墩墩的妹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吃好穿好,凭什么? 柳如梦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从门外走进来,喊了他们一声, “阿母,阿父。” 他以为自己母父会为自己的回来而高兴的。 可事实却是,看到柳如梦回来,两人又惊又疑,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 他们往外看去,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柳母问:“你是怎么回来的?有人看到你吗?” 柳如梦回道:“我是偷偷跑回来的,班主不知道。阿母,你别把我卖了好吗,我能在家干活的。” 柳母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后,和柳徐氏对上目光,将期待看着她们的柳如梦拿绳子绑了起来。 柳母一边绑,一边嘴里还嚷嚷着: “你说你,跑什么跑,人家要是发现你不见了还不来找我们麻烦。” 柳徐氏倒是有几分笑意,“我们把你送回给班主,也算是一件功劳吧,看能不能多换些赏钱。要能多拿点银钱,以后给阿光娶夫郎的钱也不用发愁了。” 柳如梦当时心凉成一片。 拿他换家里的吃喝,还要掏空他的血肉,榨干他的价值给妹妹换夫郎。 好…好…好。 柳如梦心里再不抱有一丝对于母父的幻想。 他被关在了柴房,因为那对妻夫担心班主拿到人不给钱,去找班主时并没带上他。 柴房除了柴火,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若不是还有一个窄小的木窗,就真的是不见天日了。 柳如梦费力从麻绳的捆绑中逃出。 他搬了几捆柴火堆在木窗下,站在柴火上往外望去,外面一个个子有些高的男子经过。 柳如梦眼尖地认出了那是村尾寡夫家大儿子,他连忙把人叫住,拿自己身上还算不错的棉布外衣和那个男子换出来的机会。 柴房门口的锁被寡夫家的大儿子敲坏,柳如梦赶紧跑了出来。 他将身上的棉袄递给寡夫家的大儿子,自己跑去了正屋。 家里母父都不在,只有自己那个胖乎乎的妹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怒从心中起,捡起一根粗胖的柴火棍子就往妹妹身上打。 将妹妹胖揍了一顿之后,他又用家里的麻绳捆了人丢在柴房。 然后,打砸了家里的家具和锅碗瓢盆,拿走母父放在家里的钱,几乎也就是家中全部的存款。 他自己留了一枚小小的碎银,其余的全部丢进村里最泼辣的一个寡夫家里。 就是刚刚经过自家柴房,砸了锁让他出来的那个男子的家里。 这钱,他肯定是留不住多少的,还不如给了别人,做个“好事”。 那寡夫贪财,不认人,家里三个儿子也都是这个性子。 白得了这银子,自然是不会归还的。 到时候,肯定有一场大闹。 以自己在村里住的这几年经验来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柳母和柳徐氏。 拿了胖妹妹一件扎实的棉袄穿在身上,柳如梦抄小道往班主住的屋子位置飞奔而去。 途中经过了集市,他就正好用那枚碎银子换了雕着喜鹊的发簪。 小路虽然近些,到底还是比不过柳母和柳徐氏提前出发。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班主一脸不情愿地从荷包里拿钱。 柳如梦赶紧站出来,母父换赏钱的主意落空。 他自己虽落了顿毒打,看到两人错愕的眼神,心里也是畅快的。 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也才八岁。 到了现在,再做些不可言说的坏事,柳如梦自然也没有多愧疚。 唯一,就是他决定做那些事情一定要做的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被宝儿发现。 计划进展得一切顺利,柳如梦买的毒也被悄悄藏了起来。 他买的是慢性使人身体虚弱的药,等扈子寒决定好要娶他,就可以喂她吃药了。 后面的时间,他再根据婚事时间适当加或者减药物的分量,保证扈子寒不会死的过早或过晚。 下药的时机很快就来了,前一日晚上,扈子寒的贴身女奴给他送了一封邀约信。 信很正式,是邀他去赏湖的。 柳如梦从信里判断出,时间到了。 第二日,他刻意打扮了许久,妆厚了一些,却不难看。 不过比起往日的干净清新,今日的他,更加艳丽迷人眼,就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美人蛇。 出门时,柳如梦从梳妆台的首饰盒子里的夹层,摸出一个小瓷瓶,目光晦暗地看了一会儿,将它放入了袖中。 出了千秋楼大门,柳如梦坐上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上了一条小船。 坐在船里的扈子寒难得有几分踟蹰模样,比从前放荡不羁的模样好看百倍。 她递给他一封亲笔写的聘书,上面写着迎他为正夫的字。 柳如梦早就猜到这个结果,现在还是刻意惊喜地捂嘴笑了笑。 他的眼角甚至还有喜极而泣的眼泪。 扈子寒也很高兴。 柳如梦想,现在是时候了 他从袖中的瓷瓶里小心翼翼摸出一颗药,端起酒杯,道; “女郎,如梦今日太高兴了,想敬您一杯。” 扈子寒正想接过来喝,结果发现送到手里的酒突然被洒。 身上挑选了许久的衣裳被打湿弄脏,很是不好看,湿哒哒的,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扈子寒皱眉,很不高兴,但想着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男子,还想着温言安慰他。 结果看到柳如梦一脸震惊,眼睛大睁,不可置信望着船外的样子。 第151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5) 扈子寒有几分好奇,顺着他的视线往外望去。 那是一条清雅的小船,恰好经过扈子寒订的这条船前方。 扈子寒望去,船头坐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皆是气度不凡,相貌上乘。 其中一个是世女芮宝儿,扈子寒在千秋楼与她有过数面之缘。 并且,那次如梦的坠湖,也是她出手给他解围的。 那次自己丢了很大的面子,扈子寒对芮宝儿印象极为深刻。 另一个扈子寒也是认识的,当朝宰相的幼子,明璃。 生的一副花容月貌,性情活泼可爱,还是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是诸多贵女想要娶回家的正夫人选。 两人正吃着桌上的糕点,看着相谈甚欢的模样。 扈子寒自己与柳如梦商讨着婚事,看到芮宝儿和明璃现在的样子,不禁感叹了句, “早听闻宰相府幼子素有才名,性子与其他的公子也不同,和天真无邪的世女倒是相配的很呢。” “宰相府幼子?相配?” 柳如梦过度震惊之下,喃喃的心语出了声。 扈子寒也没察觉他的不对劲,给他解释, “世女已有二十二岁,寻常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也就是世女脑子,咳咳,性情天真,没想着娶夫之事,才耽误到了现在。” “世女无心,王姬和世女亲父可为她惦记着。最近在忙着给世女相看夫郎呢,不说一正夫两侧夫四良侍配齐,起码里面总得有一个吧。” “不过现在依我看,宰相幼子和世女聊的挺不错的样子,正夫的位置估计是要定下了。” 宝儿要有夫郎了。 要有夫郎了。 夫郎。 这句话不断地在柳如梦的脑海中循环。 从前芮宝儿和自己说的一些和夫郎会做的事情变成了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明郎君性情怎么样? 会不会善妒,如果他不让宝儿继续与自己相处,那该如何是好? 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疑问一瞬间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了花,过于惊慌之下,柳如梦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急急站起身,对着疑惑的扈子寒行礼告别, “女郎,如梦突然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楼里休息。聘书的事,我们来日再约时间商谈,好吗?” 扈子寒看柳如梦的脸色,确实苍白,如同一张轻薄的白纸,没有半分起色。 因此,她虽不满,还是点头答应。 回了千秋楼,柳如梦找人四处打听王姬府里的事情,果真有这样一个事情。 王姬近来一直在给芮宝儿相看夫郎,只是自己当时忙着进入将军府的计划,便忽略了外面热闹的动静。 到现在,王姬和世女亲父觉得满意的人选也不过三名,其中最重视的就是这位宰相家的小公子,明璃。 所以才有了今日芮宝儿和明璃单独游船的事情发生。 而且和扈子寒的态度一样,众人都觉得这个婚事应该是能成的。 柳如梦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部汇总在一起,瞬间失了分寸。 这每一条信息都在告诉他,宝儿要有别的、更亲密的小郎君了。 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渐渐退出自己的世界。 柳如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浆糊糊住,连被扈子寒求为正夫马上要脱离现在的身份的好消息都不能使他开心起来。 宝儿成了婚,她的时间是不是都要分给未来的夫。 以后她还能来千秋楼,看自己唱戏,与自己闲谈欢聊吗。 她还会给自己带府中厨子做的糕点分享,会给自己仔细上药吗? 或者说,看那尊贵公子的活泼爱玩的性子,以后会不会是他们两人一起来千秋楼。 不,柳如梦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愣愣的躺在了床上。 柳如梦眼睛睁得极大,无神的望着床顶。 这样的表现,倒是和自己告诉扈子寒的一样,身体极不舒服,心里也很是难受。 发呆了许久,柳如梦还是不能从可怕的想象中脱离出来。 “睡一觉吧,睡着了一切就都好了。” 他用这样的话安抚自己。 外衣褪去,袖中的瓷瓶随意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进了床底,他也没有管的心思。 半夜躺在床上,柳如梦闭着眼,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脑中全是芮宝儿牵着别人的手,笑的幸福而快乐的神情。 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摆脱不了芮宝儿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噩梦。 清晨,他是被噩梦惊醒的。 柳如梦呆呆地靠在床上沉思着,良久,才如行尸走肉般起身,披上外衣,又呆呆地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 铜镜里,往日光彩照人的男子此时宛如一具干尸,双眼下是浓重的黛青,一大片,几乎都要比眼睛大了。 眼中被根根交缠的血丝覆盖,无声陈述着主人的疲惫。 过了许久,柳如梦才从那种悬空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什么权利不权利,身份不身份,他就要和芮宝儿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不是以朋友的身份。 以一个男子,可以和她白头偕老、共赴鱼水之欢的男子身份。 虽然以自己的身份,进了世女府,也绝不可能是正夫的位置。 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良侍,小侍甚至通房的身份,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自己也愿意。 只要宝儿的身边能有自己的位置,他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提什么七七八八的要求。 下定决心后,原来的计划就要终止。 已经被引诱地要娶他为正夫的扈子寒,现在成了他的一个阻碍。 必须要避着她,不能让她出来破坏自己与宝儿的接触。 为了不让她出来扰事,自己也能全身心投入让宝儿对自己生出一分喜欢的心思。 柳如梦找了人将扈子寒迷恋千秋楼戏子,甚至想迎入家门做正夫的消息告诉了将军府的老太公。 老太公知道这件事,大惊失色,自己的孙女怎么能有一个戏子夫郎呢。 扈子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来得及找柳如梦表明态度,再次商讨婚事,就被老太公拘在府里,最少一两个月都不能出门。 第152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6) 被拘在府里,扈子寒倒是给柳如梦传了信让他等自己。 从前的柳如梦会等,他不仅会等,还会做出一副痴情模样势要与她一起面对外界的打击。 毕竟,这样做,就能够让扈子寒更加沉沦。 但是现在,柳如梦的心里只有怎么让芮宝儿对自己起一分心思。 那封情真意切的诉爱信,柳如梦才拿到手,就将它丢进火盆。 等它被火苗吞噬干净,他都没有去多看一眼。 没有扈子寒需要应付,柳如梦开始了引起芮宝儿心思的动作。 第一步,美色诱惑。 没有什么比直勾勾的眼睛刺激更能让人心生波涛。 芮宝儿从前只将自己视为好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扒去这一层好友的外壳。 柳如梦特意去了成衣店新做了套衣裳,那衣裳在胸前、腰身、和臀部位置特地收紧过,格外能修饰人的身形。 接着,他又去了香薰铺子,找里面的老板定制了一款表面温和如兰、实际勾人心弦的香薰。 事情差不多准备好后,柳如梦提前一日修书给芮宝儿,约她午时一起去用午食。 芮宝儿欣然应约,到了第二日,看差不多到用午膳的时间,她就坐着马车到了千秋楼。 进了平常去的包厢,里面却没有柳如梦的人影。 芮宝儿正好奇,一名低着头、胆子极小的仆侍敲门进来。 看到芮宝儿,他不敢抬头,低声道: “女郎,柳郎君有事回了自己房间。他托我告诉您,您若是等急了可以去那里寻他。” 芮宝儿是不急的,但看小仆侍很紧张的样子,也不想在厢房里多待。 她就跟着胆小的仆侍去了柳如梦的房间位置。 到了门口,小仆侍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语速极快: “柳郎君就在里面,仆侍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女郎自便。” 话一说完,很快,那小仆侍就不见了踪影。 芮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多想,她敲了敲门: “阿颜?”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模糊朦胧的声音, “进。” 芮宝儿推开门,内里雾气缭绕,像是温泉上空会有的热气。 她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脚步停住了片刻。 “关门。” 柳如梦的声音有些急促,芮宝儿的手还放在门上,虽然没见到人,她还是情不自禁跟着这句话把门合上了。 门已经合上,芮宝儿就将脑中刚刚的疑问抛在了脑后。 她往前走了几步,问道:“阿颜,你在哪里呀?” 没有回答,芮宝儿觉得有些疑惑,明明刚刚还和自己说了话的,她犹豫了一会儿,回忆着刚刚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去。 越走,她眼前的雾气就越浓。 芮宝儿走到了一个屏风前,脚步不愿继续往前。 ‘阿颜应该会出来的,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她往后退了一步,屏风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音。 “啊!” 芮宝儿以为是阿颜出了什么事情,没有多想就冲进了屏风里。 眼前的景象使芮宝儿瞬间如同被雷打了一样,呆呆的失去所有的判断能力。 柳如梦不知是被什么吓到了,畏畏缩缩地躲在浴桶的边缘。 芮宝儿很想上前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她就是迈不出这一步。 因为,柳如梦没有穿任何的衣服! 雪白的肌肤细腻光滑,宛如一幅旖旎的画卷,尽数展现在芮宝儿的眼前。 他似乎也很是慌乱,双手交叠挡在胸前,却在不经意之间,将更诱人的风光露在了外面。 芮宝儿的脸宛如被鲜红的颜料泼过一般,她手足无措地待在原地,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理智,她迅速转身,想要出去,身后的声音叫住了她。 “阿圆,能……能帮我拿一下衣裳吗?” “哦……哦,好的。” 芮宝儿红着脸,同手同脚的走到屏风前,从上面将那一堆衣服卷起来,再走过来,闭着眼将衣服递给柳如梦。 她闭着眼,看不到柳如梦眼里的笑意。 只能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还有柔软的手指从自己手掌划过的触感。 芮宝儿眼睛闭得更加紧,嘴唇紧紧抿着,有些发白,是紧张到了极点。 这样酥痒的触感每隔一会儿就会传来,芮宝儿忍受着奇怪的折磨,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好了,谢谢阿圆。” 芮宝儿如同逃一般赶紧离开了他的房间,快速走到了厢房的位置。 柳如梦过来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要不是他看见了宝儿后脖颈上的浅红,怕是以为她真的如表面一样平静。 有些效果就好,柳如梦慢慢地走过来,抱歉说道: “阿圆,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伺候沐浴的仆侍在外面,就让你在……在那个时候进了房间。” “没事。” 知道是意外,芮宝儿喝了一杯茶,晃晃脑袋,很快就真的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柳如梦说了些其他的话题,试探着询问她对自己的看法有没有改变。 却没想到,芮宝儿当时的羞涩,只是因为为自己失礼的抱歉和一些见到男子身体的羞涩。 这点羞涩,是对所有人都会有的。 柳如梦觉得很是失望,又有些不甘,站起身以倒茶的借口凑近芮宝儿。 他现在穿的是上次定做的那套衣裳,束着腰肢,绷着胸膛和臀部的位置,在站起弯腰的时候,那些地方就更加凸显。 芮宝儿果然注意到了他现在的装扮,张嘴欲言又止,看到柳如梦鼓励的眼神,还是开口说道: “阿颜,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看着瘦了好多呀。” 什么? 柳如梦没有料到芮宝儿由修身的衣裳想到的竟是瘦弱的身姿,想到是没有好好吃饭饿的身体不好。 一时,他既觉得心里生出一些暖意,又是觉得无奈。 宝儿啊,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一次不成功,柳如梦也不放弃,他还有其他的办法。 宝儿是容易心软的性子,那么,这里应该也是有可利用的点的。 另一日,他特意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可怜”处境和从前被卖的凄惨背景。 第153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7) 柔弱脆弱的眼神,能让所有女人生出怜惜之情。 芮宝儿也是同情可怜的,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他。 “阿颜,不要难过,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的。给,这个是我的贴身玉佩,你拿到晨王府,她们就会把你带过来找我的。” 柳如梦接过还带着芮宝儿身上余温的白玉,声音欣喜中又带着一些迷茫。 “嗯。阿圆,你真好,你帮了我好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身体慢慢的靠近芮宝儿,头微微侧过来,快要倒在她的肩头。 “别人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对我的好,与救命之恩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柳如梦的话里另有所指,芮宝儿却完全没有听出这个意思。 她笑着摇头,动作间避过了柳如梦靠过来的动作。 “不用了呀,我们是好友。我愿意为你做些什么,不求回报的。” “可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柳如梦不死心,挣扎了一下,结果可想而知,彻彻底底的失败。 曾经他有多欢喜芮宝儿心思单纯,在女男情事上想的不多,现在就有多恨她木讷的像根木头。 不过是又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大事。 柳如梦咬着牙,抓紧一切时间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 似有若无的身体接触,没有用; 欲擒故纵,没有用; 直白的诉说心事坦明爱意,没有用; 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统统没有用。 …… 有时候,柳如梦都怀疑,她是不是天上不近人情的神佛,不过是偶然坠入了人间。 可偏偏,芮宝儿心肠又是格外的软,比平常的人心还要柔软。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若是再不成功,芮宝儿的后院怕是要开始进人了。 下一次见面,说不定就是她带着夫郎一起过来千秋楼。 柳如梦不敢再任事情这么继续下去,使出绝招——酒后乱性。 以芮宝儿的品行,若是自己失身于她,她肯定会负责的。 尤其自己还是她的好友,绝不会放任不管。 柳如梦费了大功夫,找到了一种特别的桃花酒。 这酒闻起来酒味清淡,喝起来也是香甜可口的,如同在喝什么果子饮一般,并没有什么酒气。 但实际上,一杯两杯下了肚,就会觉得醺醺然,后劲十足,意识模糊,辨不清梦境和现实。 为了让计划不出一点差错,柳如梦在厢房里点了一些催情的香。 连自己的发丝上,都抹了上次买的那种温和隐藏着勾人魅惑气息的香薰。 自上次向芮宝儿诉明情谊后,大概是为了让柳如梦冷静清醒一段时间,芮宝儿有好些日子没有来千秋楼。 柳如梦借着自己想清楚要与她和好的借口,将芮宝儿约到了千秋楼。 芮宝儿心里是很重视柳如梦的,并不想让两人的友情就这么断了,接到信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厢房里。 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屋子,柳如梦提起酒壶往芮宝儿的杯中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说道: “上次是我一时想法失偏了,希望阿圆不要将那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好友,对吗?” 芮宝儿见他话语诚挚,原本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当然。” “那我敬你一杯,就当为上次的失言请罪,阿圆,干了。” 芮宝儿看着杯中的酒水,有些担心, “这是什么酒啊,会不会喝醉。我酒量不太好的。” “不会喝醉的,你看这酒一点酒味都没有,度数肯定不高的。” 在柳如梦的哄骗下,芮宝儿一杯一杯的桃花酒下肚,两人一起差不多喝了半瓶子。 那半瓶子里大部分还是芮宝儿一人喝的。 看着她拿着酒杯双颊泛红、眼神迷蒙的模样,柳如梦温声劝道: “阿圆,你今日喝的太多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好吗?” “嗯……唔。” 芮宝儿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连眼前的人都快要看不清楚,只好点头。 柳如梦站起身,扶着人往床上去,等芮宝儿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有些呆住了。 做过坏事,做过错事,可他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此时,熏香带来的催情效果开始起了作用。 芮宝儿感觉自己好热,脸热,胸口闷,全身仿佛都在发烫。 “热……”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手开始扯起自己的衣服。 靠近领口的扣子被扯开,露出一小点白嫩的皮肤,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捧雪白。 大概是因为熏香的原因,那抹雪色泛着樱花般的粉,像是提前到来的春色,预料不到却令人十足惊喜。 柳如梦心中隐约有什么在沸腾,不知哪来的声音催促着他行动。 “阿圆。” 柳如梦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芮宝儿迷迷糊糊地听不清声音。 她已经被心底蔓延上来的火烧去了理智,烦躁地拉扯衣服,左右翻滚。 “阿圆,我帮你脱衣服好吗?” 听到有人要帮自己解除身上的桎梏,芮宝儿乖巧地伸出双手,端端正正地躺好。 柳如梦手有些打颤地伸向芮宝儿的衣领。 扣子,被一颗一颗地解开,从未见过的颜色展现在他的面前。 柳如梦入了迷一般,俯下身,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落下轻吻。 以燕楚国对男子的德行规训,这样的主动是不允许的,可柳如梦现在都做了这样的事,还会在乎这些吗? 他褪去鞋袜和身上的衣服,与芮宝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身体交缠,炙热的吻缠上了轻薄的汗,疼痛与冲上头颅的快感交织,是欢愉,也是放纵。 药性慢慢席卷上来,两人都有些沉迷了,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 黄昏时分。 芮宝儿闭着眼睛睡得香甜,脸若三月春花,红润饱满,比从前还要精神不少。 她觉得这一觉睡得沉,但是实在香甜,除了,除了身下的床,实在有些咯人。 床上铺的不是蚕丝软被嘛,怎么会有些硬。 芮宝儿心中升起疑惑,可身体实在舒服,她一点都不想起床。 直到包厢外传来敲门声和青竹沙哑的声音。 “世女,时间已经很晚了,该回府了。” 第154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8) 芮宝儿猛然从床上坐起。 身上的被子滑落,一阵凉意袭来。 芮宝儿低下头,看到自己光裸的身体,脸瞬间爆红。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么一个不穿衣服睡觉的癖好。 芮宝儿伸手在被子里摸索,想找一下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卷进了里面。 谁料,摸到的不是雪白的中衣,而是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 在自己手触碰上去之后,身体的主人还发出一声闷哼的呻吟声。 柔媚甜腻,莫名就让人生出脸红心跳的感觉。 芮宝儿傻了。 别人总说她傻,但芮宝儿自己是不认的。 该懂的她都懂,书读过,礼学过,现在的人懂的东西,她都懂。 礼仪家教样样不缺,她也知道旁人的建功立业金榜题名,只是她自己不适合而已。 但现在的场景,芮宝儿莫名就想承认自己脑子是真的坏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芮宝儿坐起身,这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发生的事情。 自己的好友阿颜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羞红着脸躺在自己身边。 但从刚刚的触碰,也可以知道他大概也是没有穿衣服的。 若仅仅是如此,她还可以蒙骗自己不过是喝醉了发酒疯而已。 可事实就是自己心中最难接受的一种可能。 锦被遮住了他的身体,却将他的脖子和双手都露在了外面。 从前如同鹅颈的脖子上,处处都印着斑驳的痕迹,手上也有吮吸的红印。 柳如梦对上了她的视线,长长的睫羽低垂,似乎有些害羞,拉着被子往上,试图遮住自己的脸。 动作间,芮宝儿看见了他身上印满的被肆意揉捏的青紫痕迹。 看着这些印记,她的眼前好像浮现出昨夜自己疯狂和癫狂的模样。 “对……对不起。” 芮宝儿这下再傻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芮宝儿往上坐了坐,将因为自己挡着不能全数盖着的被子往上拉,盖住了柳如梦被蹂躏得留下许多红印子的身体。 看不见旁边的状况后,她双手捂着脸,耳尖发红,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柳如梦是醒了的,昨夜体会过情事之后,他是羞涩的,现在也是期待的心情。 只身旁的人现在一直沉默不语,柳如梦就有些慌乱。 知道芮宝儿心有多柔软,柳如梦将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芮宝儿忙慌张地揭开被子,看到他委屈的泪流满面的模样,着急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疼,昨夜受伤了吗?我去让阿亚找医师过来。” 柳如梦赶紧拉住她的手,声如蚊吟,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没,没事。我没受伤,世女不用担心。” “那是怎么了?” “昨夜都怪我,没看清桃花酒的度数,才,才发生了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世女不要生我的气。” “不能怪你,是我的问题。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秋楼主那,我会找她说的。就是得委屈你还在这待一段时间,我一定会迎你入门的。” 这话若是寻常女子说,柳如梦只想拿棍棒将人敲出去。 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不给,随口说的是实话还是大话都不一定呢。 但说话的人是芮宝儿,他就一点也不担心。 柳如梦乖巧的点点头,攀着她的手臂,在芮宝儿的唇上落下一吻。 “阿颜相信宝儿。” 芮宝儿慌张的穿上衣服,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柳如梦的唇上。 红艳靡丽,美艳。 她匆忙离去,总是舒展的眉头皱着。 门外站着存在感微弱的青竹,等待着侍女吩咐回府。 芮宝儿看了一眼她,声音严肃道: “你回去不要和阿母阿父说些有的没的。” 青竹点点头,跟在芮宝儿的身后,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什么有的没的?” 她什么也不知道啊,也不知道主子在说些什么。 芮宝儿走在路上,心里思考着处理白日发生事情的办法。 她虽没娶过夫,可也知道,若是带阿颜回去,必会遭到母父的反对。 尤其是阿父,总想着要迎一个家世好、容貌好、脾性好、样样都好的小公子做自己的正夫。 若是换成阿颜,阿父说不准会气昏过去。 该怎么说服母父呢? 柳如梦心里也同样想到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在乎名分,他在意的只有自己在芮宝儿心里的地位。 等进了府,怎么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不管什么身份,都不如宝儿心中的位置。 柳如梦将熏香和桃花酒毁尸灭迹,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后,开始自己的筹备。 说情谊,其实他与宝儿的好友情谊已经足够深了。 只是和自己想要的不太一样罢了。 柳如梦思索片刻,找了人偷偷到藏春阁买那些调教花郎舞男的春宫册子。 让身段该软的软该硬的硬,学习能勾住人的房中术,最好是靠身子就能绑住宝儿。 只要能与芮宝儿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柳如梦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从前最不屑的事情,他现在做得不亦乐乎。 …… 但是他没想到,等了半个多月,等到的消息居然是宝儿迎他为世女正夫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别说外人,连柳如梦自己都惊了又惊。 听说世女为了名正言顺地将他带进府里,在家里和母父求了许久。 若是王姬和正夫不答应,他也能进府。 平日里芮宝儿住的是女皇赐给阿母的晨王府,因为阿父舍不得这个唯一的女儿,总是操心太多。 即使到了立府的年纪,芮宝儿也还是被留在晨王府居住。 但实际上,她也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世女府是女皇为她精挑细选的,里面的院子里各种装饰都有,连府里的女奴仆侍还有守卫管家等等都配备了齐全。 可以说,只要芮宝儿想搬出去,她什么都不用带,也可以去到世女府住下来。 平时听话的人倔强起来,那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 你强迫,从小被养在身边的女儿离开府,去了女皇亲封的世女府自立门户,王姬和王姬夫怎么舍得。 第155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19) 无奈,两人还是同意了宝儿的想法,迎那个身份还是贱籍的戏子入府。 你说若是安个良侍小侍,再不然侧夫的位置也行啊。 可惜还是敌不过宝儿的执着。 柳如梦绣着自己的喜盖头,听旁边芮宝儿特意派来照顾他的仆侍说这些事情,眼中神情不定。 像是感动,又好像是心疼。 最后悠悠叹了口气。 他想,明明设网的是自己,怎么坠入深渊的好像也是自己呢,这一世无论如何他怕是都逃不出名为宝儿的深渊了。 婚事得到了母父的“同意”后,芮宝儿又去了皇宫,第一次找自己的女皇姨母哭求,只为给柳如梦求个恩典。 很快,女皇亲笔写下的赐婚圣旨就被送到了千秋楼。 无数双眼睛瞪圆了看那金黄色的看着便觉尊贵的圣旨,再看接过圣旨的男子,嘴都不由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胡乱说话。 戏子的身份卑贱又如何,女皇亲自下的旨,谁还能对女皇的决定提出质疑吗。 那些背后的污秽言语和诋毁在一息之间泯灭了干净。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办事的日子。 芮宝儿的喜事办的那叫一个热闹盛大,从街头撒到街尾的喜钱,挂满红绸的千秋楼,还有八人抬的喜轿。 聘礼更是多的数不清,这边的箱子才出晨王府,那边的箱子已经到了千秋楼。 这阵仗,可是连帝卿成婚都比不过呢。 聘礼虽然会被柳如梦带回晨王府,可单子送到柳如梦的手里,那就是他的私人财产。 在这一点上,燕楚国的律法还是偏着男子的。 就算男子被休出家门,这些聘礼也是属于他的。 成个婚,不仅摆脱了自己原来的身份,还凭空得了这么一大笔财产,不少男子都羡慕得牙痒痒的。 也是这个时候,整个皇城的人才发现原来城里还有这么一个梦中妻主。 旁人都说世女痴傻,他们也就真信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喜庆的锣鼓在千秋楼外吵闹着,柳如梦一身大喜华服,搀着旁边仆侍的手,缓缓从房间出来。 经过一楼正厅的时候,一个身体佝偻着的中年男子谄媚笑着,找他讨饶。 “柳郎君,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仆侍一回吧。从前是仆侍没长眼睛,我已经知错了。” 柳如梦站定身子,双手挑开面前的红色盖头,往前看去。 哟,还是老熟人啊。 这不是靠着他混到皇城的原班主吗。 也是老仇人啊。 最近开心事太多,柳如梦都快忘了这一号人物。 现在他出现在自己眼前,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从前的记忆。 这个人就是柳母和柳徐氏把他卖掉的对象,也是柳如梦从前待的民间戏班子的班主。 以男子之身撑起一个戏班子,在女子为尊的燕楚国,是很困难的。 如果他不是靠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撑下来的话,柳如梦是要敬佩他的。 可他能撑起戏班子,自己还活得那么滋润,全是因为做过的坏事太多。 用那些戏子的骨血换来的快乐日子,他既过了,自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千秋楼楼主对中年男子横眉冷对,对着柳如梦,就是阿谀奉承。 “如梦……啊,是世女夫,听说这个家伙曾经得罪过您,您瞧瞧,要怎么给他教训。我们楼里是容不下这样爱欺负人的人的。” 柳如梦虽想起了那些过往黑暗痛苦的日子,不过到底今日是与宝儿成婚的日子,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个人耽误自己的大好日子,随意瞥了他一眼,说道: “从前我受了什么苦,就让他受什么苦吧。我想楼主神通广大,不会查不出他的手段吧。否则,我自己处理的话,那就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这意思,如果处理达不到他想要的程度的话,秋楼主曾经做的事也要被揪出来重罚。 秋楼主神色立刻变得慌张,她用力拉扯了一下中年男子,语气唯唯诺诺却很坚定。 “您放心,我必让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不会给您带去负担的。” 柳如梦放下盖头,继续往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音,让喜气洋洋的气氛都添了一丝不好的意味。 柳如梦蹙眉,也没转头,不耐烦地说道: “秋楼主,我不想在我的大喜日子听到不祥之人的声音。一点都不行,懂吗?” “欸欸。” 秋楼主诺诺称事,赶紧让楼中的女奴把中年男子捂着嘴托了下去。 至于被拖下后会有什么下场,那就是没人知道的了。 柳如梦被人搀扶着坐上花轿,盖头下,红唇的唇紧紧抿起,他的心情还因着刚刚与男子的见面不太爽快。 “阿颜,我带你回家。” 轿子被抬起来前,帘外传来熟悉的脆甜声音。 是宝儿亲自来迎他了。 明了这个事实,柳如梦瞬间明朗,嘴角噙笑,仿佛刚刚沉闷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喜事很顺利。 王姬与王姬夫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自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给人难堪。 更何况婚礼上,连女皇都来观礼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就再不见影踪。 拜完天地,两人就回了房间。 现在该是到了进洞房的时间,芮宝儿很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女男欢好之事,她虽有过一回,可那时醉了酒,记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的。 喜房里沉默了大概有半炷香时间,原本心情非常激动的柳如梦都有些担心的两手交缠。 芮宝儿轻声咳嗽提醒了一声,拿着玉如意挑开柳如梦的盖头。 盖头下的男子施了一层脂粉,将本就美丽的面容雕琢的更加活色生香。 芮宝儿红着脸颊,道: “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这话大有将洞房花烛夜糊弄过去的意思。 柳如梦无声笑了一下,顺着她的意思倾身过来, “那阿颜伺候您解衣。” 他跪坐在床上,给芮宝儿解开身上的衣衫,若是她有想阻挡逃脱的意思,柳如梦就会用那双盈盈水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芮宝儿无法,就随他而去。 第156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20) 两人衣服脱尽,一起倒进了红色的纱幔中。 柳如梦从藏春阁学到的好东西不少,就那么斜躺在床上,媚眼如丝,身姿妖娆,一双长腿勾上芮宝儿的腰。 甜腻的呻吟与急促的喘息声便在帐中缠绵不休。 红烛燃了半宿,这声音就响了半宿。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相拥着睡去。 新婚第二日,青竹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芮宝儿和柳如梦才从梦里醒来。 此时天已大亮,离请安的时辰都过了许久了。 从前王姬夫为了让女儿睡得好,是不要求请安的。 但今天,是女儿带着新夫来给母父敬茶的日子,该有的还是得有。 “妻主,今日起迟了,母亲父亲不会说我吧?” 柳如梦抱着被子遮住床下暧昧的痕迹,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阿父性子很好的,阿母也不在乎那些虚礼,我和他们说一下就好。” 芮宝儿换上衣服,温柔地安抚道。 洗漱过后,两人相携着到正院,王姬与王姬夫正坐着品茶,神情倒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 芮宝儿握了握柳如梦的手,一起跪到两人面前。 “阿母阿父,女儿带夫郎来给您敬茶。” 上茶,改称呼,送见面礼。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芮宝儿带着柳如梦准备离开时,王姬夫笑着留住了柳如梦。 “等等,宝儿,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有些私房话想和如梦说。” “那我和他一起留下。” 王姬夫笑着推拒,“哎呀,男儿家的私房话,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听了。我就留他在这用个早饭,很快就回去了。” 芮宝儿转头看了一下柳如梦,得到他没事的眼神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芮宝儿走后,王姬没多久也出了院子。 柳如梦跟着王姬夫进了内室,坐在圆桌前。 桌上摆了许多精美的菜肴,柳如梦却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进了鸿门宴。 “如梦呀,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吩咐膳房多做了些,你挑着喜欢的吃,别客气。” 王姬夫大大方方地开口,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是,父亲。” 柳如梦谨慎地夹了一些面前的菜,放入碗里品尝,时不时悄悄抬头查看王姬夫的神色,都是很慈爱的神情。 吃了半晌,王姬夫突然笑了,招呼出一个青衣男仆。 “怎么只夹面前的菜,哟,是我疏忽了。阿亚,给世女夫夹点远些的菜。” 阿亚动作娴熟地给柳如梦布菜,布完菜又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话语,是规矩极好的仆侍。 柳如梦有些摸不着王姬夫这样安排的意思,就顺着王姬夫的意思吃了一口碗里的菜,果然不错。 之后,每次他多注意了别的什么菜,阿亚就会上前给他夹菜。 一顿饭吃的是异常畅快,王姬夫端起一杯茶水漱口,笑着和他说道: “我这里的仆侍,就阿亚规矩最好,最会照顾人。” “是,父亲房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柳如梦附和着也夸了几句,谁知王姬夫却摆了摆手。 “他可不是我房中的人。阿亚原来是伺候宝儿的,前些日子说要迎你入府,就把阿亚暂时放回了我这里。” “你看你们也成婚了,还是需要个会照顾的懂事人,等会就把他带回去吧。” 一听这话,柳如梦明白了什么。 他抬起头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 温婉的眉眼,细白的皮肤,这样的模样肤色,看着可不像是干粗活伺候人的。 伺候宝儿?怎么伺候,莫不是要伺候到床上去。 一股浓郁的酸味漫上了他的喉头,好不容易得到了宝儿,现在就要往他们中间插别的人吗。 柳如梦是不愿意的,捻着帕子擦擦嘴,细声问道: “阿亚原来在妻主房中是做什么的?我也好看看怎么安排他。” 王姬夫以为他是同意了,将心里的打算全部说出。 “阿亚是清白人家的好男儿,我才让他伺候宝儿的。他原是打理宝儿房中的一些琐碎,若是你有不方便的时候,阿亚也能帮上些忙。” 阿亚是王姬夫特意为宝儿准备的通房,可她不要,就一直在身边做个普通的仆侍。 后面提出迎柳如梦为正夫后,更是将人送了回来。 现在王姬夫想借柳如梦,把人送回去。 就比如他现在说的帮忙,正夫不方便的时候帮忙,能帮什么忙。 柳如梦差点被王姬夫这样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 但他现在还住在晨王府,又人微言轻,也不敢直接和宝儿的父亲对着干,只好三言两语搪塞了回去。 “父亲,阿亚的去处如梦可做不了主。妻主既然将他送还给父亲,那必然是有她的想法,如梦怎敢违背妻主的意思。” 王姬夫终于维持不了表面温和的假象,看柳如梦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轻蔑。 他就是不喜欢这个戏子出身的男人做宝儿的正夫,这人都能得到宝儿的青睐,阿亚出身也算清白,怎么就爬不上宝儿的床呢。 柳如梦对王姬夫一系列的神情变化装作没看见,站起身福身行礼。 “父亲安心,如梦回去就去询问妻主的意思。她若是想要,如梦肯定不会阻拦。” 话罢,柳如梦捏着帕子,刻意扭着腰肢出了房门。 他知道王姬夫不喜欢戏楼里出来的人,但现在你让我不高兴了,我自然也要给你添个堵。 离开正院前,柳如梦还听到了内室中传来噼里啪啦碗碟砸碎的声音。 真好。 柳如梦柳眉微微上扬了些弧度,露出几分凉薄的笑意。 回到屋里,芮宝儿正在用早膳。 看到柳如梦进来,她挥挥手,高兴道, “阿颜,快来。这个金乳酥味道很不错,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 柳如梦看到芮宝儿纯然的笑,心一下就酥软下来。 他几步走到芮宝儿的身边,蹲下身头靠在她的膝上,喟叹: “宝儿,你怎么这么好呀?” 芮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拉着他的手往上提,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摸摸他的发丝,问: “怎么了?父亲说你了吗?我去找他。” 第157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21) “没事。” 柳如梦不想宝儿在自己和父亲之间为难,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对自己在宝儿心中的重要程度还不确定,也不敢告状。 用完饭,芮宝儿带着柳如梦在府里四处闲逛,教他认认地方什么的。 上午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夜里,两人正准备沐浴歇息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音。 “谁呀?柳如梦在沐浴,开门的就是芮宝儿。 她打开门,阿亚端着一盅补汤站在门口。 “世女,这是主子让仆侍送来的补汤,嘱咐您好好养好身子。” 芮宝儿让人进来把汤放下,准备离开时洗好的柳如梦披着衣服出来了。 看到阿亚,神色瞬间大变。 等人走了,他便不动声色地问道: “阿亚不是父亲房里的人吗?怎么到我们这来了?” 芮宝儿就把阿亚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柳如梦。 “哦,那宝儿,我们早点休息吧。” 柳如梦表面上装的平静,将人拉扯着滚到床上的时候,憋了一日的醋意汹涌而出。 他在藏春阁的小册子学到了不少技巧,昨日是新婚之夜,担心宝儿觉得他孟浪,就没有全部用上。 现在,柳如梦将学到的技巧全部用在了如何勾住了芮宝儿的身体之上。 榨干她,最好能让宝儿离不开他,即使是离不开他的身子,也没关系。 这一夜极不平静,屋里叫了四五次水,最后一次,还是天刚破晓的时候叫的。 双方过招,可以说是不分上下。 芮宝儿练过一段时间的武,但因为王姬夫的心疼,没有长久下去,身体还算强健。 柳如梦就不同了,唱戏可不是个轻松活,每日训练体力都要练好几个时辰,尤其从前差点他就走了武角的道路,他的体力更不用说。 现在那双长腿如同一条大蟒蛇绞索着人,差点让芮宝儿腿软着出去。 都成了家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柳如梦也对那方面要得紧,芮宝儿当然知道腿软背后代表的含义。 真女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两人睡下的时候,芮宝儿对着墙,悄悄松了口气。 第二日。 芮宝儿赖了半上午床,鼓着脸颊去找阿父问原因了。 昨夜阿颜的异常绝对是有迹可循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她怕自己都不敢回院子。 知道大概后,芮宝儿明白了。 她也确实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和父亲闹别扭,但是也不能任由阿父和阿颜两人暗地里别苗头。 在府里待了三天,芮宝儿还是带着柳如梦搬到了世女府。 理由就是女儿已成家立业,应该自立门户。 分开些,就不会有什么矛盾了 王姬夫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那个悔呀。 都退让了一步让柳如梦嫁进来了,怎么就没忍住非要给他下马威呢。 这下好,好不容易留住的女儿还是跑了。 世女府。 芮宝儿和柳如梦搬进了府里的正院,府中一切都有,比晨王府的待遇差不了多少。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柳如梦是可以当家作主的。 芮宝儿是世女,他是世女夫,府里上上下下就这么两个正经主子。 芮宝儿又是性子极好的人,她都对柳如梦温言和色,自然也没有别的人敢给柳如梦脸色看。 柳如梦竟然实现了自己不敢想的梦想。 曾经梦寐以求的尊贵身份? 他现在是女皇唯一亲妹的唯一女儿的唯一正夫。 这样的身份,比皇女夫还要贵重,整个燕楚国哪个再敢欺负他。 至于那些从前欺负过他的人,全部被柳如梦暗暗嘱咐报复了回去。 给予温暖的妻主? 他本来只想活得逍遥自在,后来爱上芮宝儿,便想拥有从前以为没有的温暖,即使是做自己最不屑的良侍小侍也是愿意的。 原以为,有了一个另一个就要被抛弃。 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一次性全部给实现了。 越幸福,柳如梦就越惶恐。 和芮宝儿接触越多,柳如梦就越能察觉到她有多好,也就越怕失去她。 这种心态下,好些日子,他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状态。 直到有一个熟人找上门,他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柳如梦应邀到酒楼包厢中去,推开门,见到的便是被关了好几个月没出门的扈子寒。 “你们在外面等着。” 柳如梦吩咐身后跟着的两个仆侍,进了包厢里,合上门。 正在拎着酒壶往嘴里灌酒的扈子寒看到这一幕,嗤笑一声,嘲讽道: “哎哟,不愧是世女的正夫啊,现在都开始摆尊贵小郎君的主子架子了。” 柳如梦没有理他,冷着脸坐在离扈子寒最远的地方,问: “有事说事,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找你做什么,如梦不知道吗。我被祖父关在府里几个月不出门,一出来就听到你成为世女正夫的消息,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个解释吗?” 扈子寒咬着牙,脸气得通红。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觉得自己被亏欠了,我也可以给你补偿。从前你送的那些首饰银钱我全放在了千秋楼,你自可以去取……” “啪。” 扈子寒手中的酒壶被砸在地上,她站起身,失去了所有理智,指着他大声怒吼。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补偿?我堂堂护国将军之女,会稀罕你一个卑贱戏子的补偿?”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柳如梦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不怕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世女?” 身后传来幽幽的女声, “我对付不了有夺夫之恨的世女,还不能给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个教训吗。 “你说,若是芮宝儿知道你曾经勾搭我的过往,她还会要你吗?”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句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柳如梦手紧紧按住房门,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了府里,柳如梦坐在床上,很是心神不宁。 才从外面回来的芮宝儿看到,温言问道: “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如梦勉强笑笑以作回复。 他知道如果扈子寒拦住芮宝儿说他的坏话,宝儿肯定是会相信自己的。 但若是有实质性的证据呢。 第158章 心如稚子纯善世女vs心如蛇蝎心机戏子(完) 从前为了让扈子寒彻底沉沦,他有给过她一些书信的。 虽然书信用的是另一种字迹,可就怕自己曾经什么时候暴露过。 且就算那些书信不算什么证据,扈子寒这个人要是在别的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侮辱自己的名声。 王姬和王姬夫肯定就更看自己不顺眼。 长此以往,他视若珍宝的感情就岌岌可危。 柳如梦绝不允许自己的生活受到破坏。 “那些不该存在的隐患,还是就这么消失最好。” 柳如梦喃喃自语,转头看到宝儿睡得香甜的面容,轻轻俯下身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我们会恩爱一生、白头偕老的。” 柳如梦心是狠的,下手也很快。 他用自己在千秋楼赚到的银钱,雇了杀手,去谋杀扈子寒。 过了几天,果然传来扈子寒消失的消息。 柳如梦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以为一切就要这么结束,可好景不长。 一日,柳如梦出去买些宝儿爱吃的糕点,顺便再到藏春阁后街拿一些“学习”如何培养妻夫之间感情的新册子。 办完事,他便打道回府。 下了马车,一转头,柳如梦手上的东西纷纷落地。 扈子寒眼神得意狠厉地望着他,她身边还站着形容狼狈的红罗和脸上伤痕累累的原班主。 见柳如梦看过来,红罗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朝他摆了摆。 柳如梦眼睛一闭,认出了这是哪个瓷瓶。 慢性毒药,那是自己准备害扈子寒的东西。 他们就这么站在门口,将柳如梦的心搅得惶惶不安。 柳如梦回了府,进了正屋。 进屋之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外面伺候的女奴今日宝儿的行踪。 “世女今日一整日都在屋里呢。不过,不久之前,世女还见了几个模样衣着都很狼狈的人。” 听到这样的话,柳如梦的心宛如坠入冰窖。 进到屋里,芮宝儿正端坐在椅子上,的神情很是严肃,不再是从前的挂满笑容的阳光模样。 柳如梦一瞬间就知道,她知道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了。 她会怎么处理我? 是一封休书休了,不,宝儿不是那样的人,她从来都是和善温柔的。 即使犯了错,也不会对自己做出那样严重的惩罚。 极有可能,是她会觉得自己被骗,然后只愿意维持表面上的妻夫关系,也许会此后一生都不会再见自己。 这对从前的自己来说,算不得什么惩罚。 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地位都有了,妻主,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现在,柳如梦却觉得如果要那样做的话,还不如宝儿休了自己。 他像是屠刀下的死刑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芮宝儿叹了声气,开了口,说:“阿颜,我知道你做的事情了。” 然后呢? 柳如梦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只能听到她的话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芮宝儿是很生气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会做出……做出那样的事。 伤害了别人,可阿颜毕竟是自己的夫郎。 妻夫本为一体,有难同当,不分你我,他做的事有部分也是自己的责任,欺负了别人的罪责自然也是要共同承担的。 于是,芮宝儿板着脸,严肃问道: “你要跟我坦白清楚,那样的事情做了多少事情。有错就要认,做过了是要弥补的。我们一起承担,知道吗。” 柳如梦恍若大梦初醒,抬起那张泪水涟涟的脸,宛若抓住了新生的机会, “你不惩罚我?不休我,不会不见我?” “为何要休你。我既然让你做了我的正夫,你就是我一生的正夫。我也不会有别的夫郎,我们是要携手一生的。但是,做的错事是要弥补的。” “惩罚是要惩罚的,等该弥补的全都弥补过后,我再告诉你惩罚。” “弥补,我弥补。我全都说。” 柳如梦又哭又笑,将曾经的经历和做的事情全都倾吐出来。 “你辛苦了。若是我们能早点遇见,就不会到今天的地步了。” 芮宝儿静静地听他讲从前的事情,目光由震惊转为怜惜,主动将人拥进了怀里。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对你做过不好事情的人,惩罚就惩罚了。但那些无辜牵扯的人,我们一起去补偿他,好吗?” “嗯。” 柳如梦看着芮宝儿的眼睛,那里面只有真真切切的怜惜,没有半分假意。 扈子寒好歹是护国将军之女,柳如梦买凶杀她的事真计较起来,也是很大的。 为了尽可能减轻柳如梦的罪责,芮宝儿带着他去找了女皇姨母请罪。 女皇雷霆大怒,差点就想拟旨替阿圆休了这个毒夫。 可阿圆死活不肯,女皇又是个护短的,捏着鼻子给了扈子寒一个职位作为补偿,同时,这也是封口的费用。 除了扈子寒,如红罗、原班主以及秋楼主等被柳如梦暗地里惩罚了的人,芮宝儿一个个调查过去。 将做了坏事的按照律法送进牢狱,而无辜牵扯到的人损了名声的用世女的名头抬起,损了银钱或者生意的也被通通补上。 春去秋来,时间一点点流逝,慢慢的,柳如梦的从前变成了干干净净的一片。 当然,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容易解决的。 有些不知道世女身份的,会对芮宝儿和柳如梦破口大骂,芮宝儿从来都是安静听着,然后继续温柔妥善地解决问题。 谁说世女是傻的呢?她明明大智若愚,比谁都要聪慧。 黄昏,处理完最后一桩事,芮宝儿牵着柳如梦的手走出巷子。 日色虽然昏黄,天边的太阳却依然如此明亮,就像他身边走着的这个人一样。 柳如梦抬起头,问身边的人, “你说的惩罚,是什么?” “我要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由我监督你,让你不能犯错。你的余生都要在我的眼皮之下了,你做的事我也要全部知道。” 芮宝儿很严肃,却像是用一些没有威胁力的话吓唬不肯乖乖吃饭的小孩,幼稚的可爱。 “我知道了。” 柳如梦轻声道,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轻松。 真好,宝儿承诺了,她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 能让一个对爱意没有安全感的人彻彻底底交付真心的是什么? 是即使我知道你不是好人,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当然,不能是同样在深渊之下的人,你都在深渊里,拿什么救人。 柳如梦的爱,自渴望的光明中生出,也是在害怕的光明中变得永恒。 第159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 Q大。 已过了三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阳光洒在安静的校园里,让人舒适又惬意。 邬以云背着装着电脑的双肩包往学校的图书馆走去。 最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课业上的事情都耽误了不少,不来图书馆学会儿习,下次假怕是就没那么好批了。 来到他常坐的靠窗位置,邬以云打开电脑,将室友发给自己的课后作业补齐。 补完作业,时间才刚到十一点。 他想,干脆看会儿书,等吃完午饭再回去,也免得回了宿舍还得再出来。 电脑又被放回双肩包里,邬以云站起身,走到附近的书架,准备随便拿一本感兴趣的打发时间。 目光投射在红木的书架上,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袖子好像被谁拉了拉。 转头。 眼前的光线一瞬间变得异常柔和,拉住他衣袖又很快放下的是一名看着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 披肩的长发,温婉柔美的面容,一身雪青色的长裙,如同古代书画上的诗香仕女。 只是一晃神,邬以云就从飘渺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直视着眼前的女孩,无声询问她的目的。 偏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人又沉默冷淡,使他看起来有几分阴沉和不耐烦。 淡淡的粉攀上白筠雪白的脖颈,让温柔的月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她没想在图书馆打扰别人的,偏巧想看的那本书被放在了最上层,自己实在是拿不到。 “同学,你好,能帮我拿一下那本书吗?” 白筠指了指最顶端的书,是一本偏冷门诗人的诗词合集。 邬以云瞥过去,长臂一伸就将书拿了过来递给她,随后继续往前走去。 “谢谢。” 白筠气音般的感谢温温柔柔,如风吹过他的耳边,却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邬以云拿了些与计算机相关的书,学习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见时间差不多,就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 现在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间,不少人都拿着书往书架上放,邬以云过去时也看到了方才让他帮忙拿书的女孩。 她手里摸着书,纤长的手指有些不舍的在上面摩擦,往借书办理的地方看去的眼神带了点遗憾。 应该是忘了带借书卡,所以不能把喜欢的书籍带回去继续看。 女孩长得美丽,柳眉微蹙的模样让人情不自禁升起怜惜。 若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必然会大方地出借借书卡,抚平她眉间的微蹙。 邬以云的口袋里当然有借书卡,事实上,Q大的借书卡就是学生卡,还可以用来在食堂刷饭钱。 他虽然出来没打算带书回宿舍看,但也是决定吃了午饭再回去的,卡自然带在了身上。 可那又如何,她的遗憾,关自己什么事。 自高三后,邬以云就没有闲心插手别人的事。 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邬以云回到位置,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进双肩包,然后便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去食堂的路上,突然一个电话打来。 是公司里外聘的副总,在他忙着学业时负责管理公司的发展。 但他只懂管理,不懂技术。 “邬总,您主导研发的一个软件出了点问题,您有时间来看看吗?” 邬以云想起今日齐光玄应该在公司,就和他道: “我现在还在学校,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给光玄打个电话,让他去看看。” 挂了副总的电话,邬以云一个电话打给齐光玄。 “光玄,你在公司吗?副总说新研发的软件有点问题,你去看看吧。” “啊~~~我刚出公司。行吧,我马上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邬以云就没再管。 齐光玄是他一个宿舍的室友,大一时就将他招进了公司,能力很不错。 有他在,邬以云是放心的。 进了食堂,邬以云到自己常去的自选菜窗口打菜。 打完菜结账的队有些长,他一边往前挪,一边还可以听到身后女孩打电话的声音。 刷完自己的饭菜准备离开的时候。 “什么?你不是说已经在路上几分钟就能到了吗?好吧,公司临时有事,又回公司了。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白筠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凑巧,应邀来Q大玩,邀请的人都在来的路上了一通电话就被叫了回去。 手里的菜都选好了,放也放不回去。 白筠有些尴尬,她往四处看了看,恰好发现上午帮她拿书的同学就站在她的前面。 虽然他的态度有些冷淡,到底帮过她一次,应该可以……帮忙的吧。 想着,白筠叫住了邬以云, “同学你好,能帮我刷一下学生卡吗,结完账我就将钱给你。” 邬以云开始就觉得打电话的女声很是耳熟,现在转过头,发现是上午的那个女孩。 加上现在,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相遇。 巧遇这么多次,难道她是故意的? 邬以云也不是那么自恋的人,实在是最近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太多。 大一的时候,他穿着随意,带着便宜的笨重黑框眼镜,头发过长遮住了五官,入校一年都不怎么显眼。 到了今年,公司迅猛发展。 为了公司形象,邬以云剪短了些头发,又把黑框眼镜换成了无框眼镜,五官露了出来,遮挡的相貌也就显现了出来。 按理说,都是大学生了,谁都有自己的事,哪会人人关注学校男生帅不帅的事。 可邬以云不仅长得比男明星还帅,那一身的气质,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与旁的眼中清澈带着愚蠢的学生都不大一样。 不知道哪位人士拍了他的照片放在学校表白墙,瞬间就火了起来。 又打听到邬以云在自己创业,事业有声有色,那点沉默就成了神秘感。 很快,他就成了Q大有些名声的校园男神。 大一的新生格外热情,回校这大半个月里,邬以云已经遇到无数人找各种方式要他的联系方式。 借卡这种套路,他也遇到过。 帮忙刷了卡,对方就会以用微信转钱过来的借口试图获取他的联系方式。 邬以云不耐烦的皱眉,看白筠确实尴尬焦急,额上冒着细汗,他眼神示意对方将菜放在电子秤上。 第160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 等阿姨按出价格,邬以云把卡放在上面滴了一下,替她付了钱就转身离开。 走前还语气平淡地扔下一句,“不用还了。” “等等。” 白筠很是不好意思,端着餐盘追了几步,语气诚恳。 “我要把钱还给你。” 她将餐盘放在食堂的桌子上后,在肩上挂着的帆布包里翻找着。 是在找手机吧。 邬以云觉得乏味,却见眼前递过来一张二十的纸钞。 电子支付流行的时代,他已经很久没见人拿出纸币来了。 而且二十的纸币,恰恰覆盖了她点的菜钱。 这就算是还了钱,不需要再继续来往,也不需要加联系方式。 邬以云才惊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大概率是错的。 可自己的那些想法也没说出口,他就没有开口解释自己先前态度为什么不耐烦的行为,免得多此一举,招惹是非。 邬以云接过钱放进口袋,不经意间看到了白筠将钱取出来的地方。 是一个针织的毛线兔子小钱包,白脸蛋,三瓣嘴,很是软萌可爱。 与对方温婉秀丽的模样似乎不太相符。 这样可爱的小兔子被她拿在手里,像是平凡生活中的一个小亮点,也像是展现她柔美外表下的一点小性格。 轻微的反差感更容易让别人记住。 邬以云离开之后,白筠端着饭菜在空着的位置坐下。 她看了看手机,刚刚临时鸽了自己的人发来了一大堆兔子道歉表情包。 白筠嘴角浅浅勾起,翻到最后,是他说要来找她的消息。 “筠姐姐,抬头。” 仿佛就在耳边的声音,爽朗热烈的笑意,感染力极强。 白筠抬头,手机中还在不停道歉的少年已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俊朗的五官,一身休闲套装,看着就像是那种运动很好的阳光小帅哥。 阳光小帅哥将手中的餐盘放在一旁,左手放在脑后尴尬地挠了挠,憨憨地道: “对不起啦筠姐姐,我负责的一个项目有点小问题,只好赶紧解决了过来。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什么阳光小帅哥,他现在的模样,明摆着就是一只爱撒娇的小狗。 论品种的话,他应该是一只金毛,颜值高,但是非常粘人。 白筠还想摆出的生气表情顿时摆不出来了,她无奈摇头,眼神示意对面的位置,道: “没事,阿玄。坐下吧,先吃饭。” 齐光玄像是得到了主人的许可,忙不迭地坐下,拿着筷子将自己餐盘里的好菜夹了一大半给白筠。 “筠姐姐,这个,我经常提过的糖醋排骨,就北食堂的这家最好吃。我大一入校时就想给你推荐的,但当时你去了布维诺大学做交换生,才耽误到现在。” 提到这里,齐光玄明显有些委屈。 好不容易考到了筠姐姐大学的旁边学校,正准备告白,一步步走进心中女神的世界。 结果一转眼,人做交换生去了国外。 难过之下,齐光玄只好找些别的事情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就加入了室友邬以云的公司。 ‘等等等等,和筠姐姐珍贵的见面时间想他一个大男人干嘛。” 齐光玄摇了摇脑袋,看向面前永远发着光的温柔姐姐,语气不由得甜蜜了起来。 “筠姐姐,这筷子我还没用,不脏的,你放心。” “好,阿玄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呀。” 白筠尝了一口齐光玄夹过来的糖醋排骨,味道确实不错。 她吃着,如话家常一般和齐光玄闲聊着。 说起在国外的事情,也谈起在学校最近的近况。 说着说着,白筠轻轻叹了口气,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有些尴尬地红了两颊。 她虽然觉得尴尬,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像说糗事一般打趣起了自己。 齐光玄从第一次见到白筠开始,就一直做这个比自己只大一岁的姐姐的跟屁虫,从来是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 两个人吃完饭后,齐光玄就带着白筠再次去到图书馆,用自己的学生卡给她借到想要的书后,诚恳地说道: “筠姐姐,我的学生卡给你。你下次来Q大,借书还是吃饭,都可以直接用的。” 白筠拿到书已经很开心了。 Q大和B大实力虽然差不多,但Q大出了些在文学上很有实力的校友,隔一段时间就喜欢给学校捐书。 捐的还是一些在市面上比较难买到的书,B大购到图书馆都要些时间。 要不然,白筠也不会最近常常跑到Q大来了。 可是,学生卡直接给自己,会不会…… 白筠迟疑了下,问道: “那你在学校怎么办?你们学校吃饭不是需要学生卡吗?” 齐光玄傻呵呵地笑了几声,将自己一头金毛揉成鸡窝,憨憨开口: “没事,我用室友的就行。都是一个屋子里出去的兄弟,蹭吃蹭喝,他们不会介意的。筠姐姐,你就收下吧,收下吧。” 典型的见色忘友行为。 白筠也不由捂着嘴浅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好,那我先拿着。你什么时候要就去B大找我,或者给我发消息,我给你送过来。” “我能来B大找筠姐姐?” 齐光玄的声音是喜出望外的惊喜,只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内容吧,明显没get到白筠“随时可以还卡”的意思。 在他的耳里,白筠说的话是这样的。 “我拿着卡,你来……找我,或者……我……过来。” 乐呵呵的小狗帮忙抱着白筠在图书馆借的书,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才恋恋不舍地道别回自己学校。 B大。 白筠抱着书进了宿舍。 宿舍里没有别的人,室友全部不在宿舍。 她们已经大三,下半年就要升大四快毕业,室友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着保研考研或者其他的事情,经常不在宿舍。 白筠是对自己未来早有别的计划,所以没那么忙碌。 简单地洗漱过后,白筠躺在床上,回忆系统传来的剧情。 这个世界有些像是傻白甜与霸总的故事,时间应该发生在大学毕业之后。 第161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3) 以后的霸总邬以云,其实命运还是很曲折的。 他原本家里还算富裕,不愁吃穿,也无需为钱财担忧。 和平常的少年一样,学习玩耍,就是邬以云生命中最常做的事情。 但在他高三的时候,父亲被合作伙伴骗了,不仅投资进皮包公司的钱被卷走,还承担了一大笔负债。 父亲一下子接受不了,跳楼身亡。 母亲承受不住过大的打击,心脏病发,也跟着去了。 一夕之间,金贵养着的小少爷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只需担忧学业的生活,还背上了一笔负债。 抵扣了家中的房产之后,其实债务只剩下五万。 这五万,对于曾经的邬以云来说,不过是他几个月的零花钱而已。 可现在,却像是一座大山,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当时他还未成年,一边兼职凑生活费和还债,一边还要上学。 可想而知,高考的时候失利了。 原本可以稳上Q大的成绩现在勉勉强强够到重本的门槛。 成绩下来的时候,邬以云大受打击,浑浑噩噩了好一段时间,还是放弃了录取通知书选择复读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他努力学习考上了梦想的大学Q大,兼职还清了债务,还利用高考后兼职剩余的钱开始创业,生活慢慢有了些起色。 但到底遭遇的事情太多,看到的人心太冷漠苛刻,邬以云性情大变,从原来自信骄傲、意气风发变成了阴郁寡言的少年。 大学四年,事业发展的非常迅速,他又拉了室友加入公司,公司走入正轨,慢慢有了声名。 能力强,再加上他绝顶的颜值,在学校,追求他的人很多。 对邬以云来说,那些都不过是浮云,没有人能真正能进入他的心,去撬动坚固的寒冰。 直到大学毕业,他的公司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新贵,甚至进入了五百强的范围。 然后,本世界的女主岳薇薇出现了,她应聘了邬以云的公司,成为了总裁秘书处的一名小秘书。 岳薇薇,天生莽莽撞撞,但总是傻呵呵的乐,好像没什么能打击她。 就算遇到什么困难被绊倒,她也会拍拍膝上的泥站起来,笑着鼓励自己: “岳薇薇,不要怕,你是最棒的。加油!” 与邬以云第一次见面,岳薇薇就给了他极深的印象。 像是泥石流一般,又是泼咖啡又是抢电梯,碎文件闯入重要会议室,邬以云入魔一般视线不自觉被她吸引。 中途当然有其他拉扯和虐恋情深的情节,但故事的结尾,一定是她将他拉出黑暗的旋涡,像童话一般步入了幸福生活。 剧情,说实在的,有些让黎墨难以理解。 不过还好,这些都是原本的剧情,实际上现实发生的事情,比剧情平淡正常得多。 邬以云进入了社会,比从前更加冷漠得多。 商场厮杀,不讲人情,冷冽如刀。 商场上,也毫无人性,除了赚钱,他没有别的兴趣。 对于影响他赚钱的岳薇薇,自然是在第一次做了错事的时候就调离了身边的岗位。 而黎墨现在的身份,是隔壁B大经管系的学生白筠。 Q大的计算机学院,B大的经管学院,都是两所顶尖大学响当当的王牌。 她与邬以云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一个社区里长大的弟弟是邬以云的室友。 后来毕业后,白筠进了邬以云的公司,成了他的秘书,做的最多的就是给女主岳薇薇收拾烂摊子,后来受不了便辞了职。 当然在改变后的剧情,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不过即使剧情改变了,因为邬以云性子过于阴沉冷漠,白筠也没有在他的公司里工作太久。 后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道总裁,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事业还算不错,每日常常忙碌于学业与公司之间。 也还没有那么的冷漠,所以在今天不那么麻烦的事情上,才会不勉强地出手相助。 回忆完剧情,白筠闭上眼睛,嘴角是上扬的温柔笑意。 …… 安静的中式庭院。 “李总,您请。” 邬以云走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旁,将他引向茶室的包厢中。 那是一个门前挂着“书香苑”字样牌匾的房间。 屋内装饰摆饰古色古香,红木的茶几上摆了一整套青花瓷茶具,不远处还有一架古筝。 被叫李总的中年男人明显对眼前的景象很受用,满意地坐在茶几前。 邬以云也跟着坐在前面,他给李总展示茶具旁的茶叶。 “听说李总爱喝茶,这是特意从产地买来的顶级普洱,要不李总尝尝,就当帮我品鉴品鉴?” 李总朗笑几声,炫耀的心起,按亮了放着水壶的加热键,自信开口: “那我就不推辞了。邬总既然带了这么好的茶,我也不能就这么白白享用,这样吧,我给你展示一下新学的泡茶茶技。” “那我也却之不恭了。” 邬以云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们公司现在研发的软件差不多到了关键时刻,只是资金有些缺乏,急需投资。 可邬以云担心有些投资人自己不懂什么,投了钱就想指点专业人士添加“有用”的功能。 于是,投资人的选择,邬以云可是选了很久,才选中了这个李总。 李方,三十来岁,拆三代,家里长辈运势还都极好,拿着钱投什么什么赚钱。 三代下来,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所以他从小就没体会过穷是什么滋味,也没人对他有什么高远的目标,向来都是宠着哄着的。 在外界,大家也都知道这么个冤大头。 只要能把他哄好,投资一笔笔地来,还不用多一个不懂装懂的甲方。 邬以云特意打听过,李方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特喜欢一些传统文化,比如喜欢品茶、喜欢古玩,也喜欢古代乐器等等。 虽不知道他是附庸风雅还是真喜欢,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创立公司时,遇到的人可比李方难缠得多。 见他一个面嫩的青年,瞧不起的话和刻意针对也是数之不尽的。 看着拿着茶叶左右查看的李方,邬以云唇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点弧度,他道: “李总,我看这里还有古筝,都说好茶当配古韵,不然我去问问店里,有没有负责弹奏的人?” 第162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4) “还能这样,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呀!” 邬以云的这个想法正好合了李方的意。 他抬头,眼里写满了惊喜和满意。 邬以云就起身出门,去到外间寻茶室里负责这方面的人。 他这个想法当然不是临时起意,既然知道李总的爱好,邬以云就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样分开来说,不过是为了让李总能够得到意料之外的欣喜,自然是比一次性告诉他要更让人满意。 走到门外,邬以云很快就找到了经理,前些日子他就是提前找的这位经理约了一位专业的古筝演奏者。 “张经理。” 邬以云走上前来,张经理回头,看到邬以云,脸上的慌张和着急情绪顿时掩饰不住。 “怎么了?” 邬以云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邬总,真是不好意思。您约的那位演奏古筝的人,今天过来路上被车剐蹭了一下,伤不严重,但手有些…额,所以,暂时是不能来了。” 张经理握紧手里的电话,将刚刚自己接到的消息告诉他。 这可真是,真是,不妙啊。 出门前李总那样期待的眼神,若是没提起过也就罢了,现在勾起人的兴趣了,结果告诉他人不能来。 那不是让原本好好的事情变得糟糕了吗。 邬以云扶额,眼里情绪暗沉,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 “那这就没有别的可以临时代替的人吗?” 张经理苦笑,“咱们茶室打的是古色古香的招牌,牌子立大了,要求也是噌噌噌的升高。能来店里的,都是有些水平的。” “古筝也不是那么流行的乐器,能精通的人找到这么一个也是很不容易了。哪还能随随便便还有替补备用的呢。” 话说到这里,张经理又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不过,” “不过什么?” “一年多以前我们茶室倒是来了位古筝弹得好的学生,但她只为锻炼自己常常在大厅义务演出,很少单独为某个人演奏。” “而且不久后她就去国外做了交换生。现在肯定是找不到的。唉,” 张经理把话说完,神色又黯淡下来。 正厅内呈现出死寂的安静,邬以云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张经理?” 不远处突然传来少女温柔和悦的声音,邬以云眉头紧锁着,都没转头去看。 张经理脸上写着苦意,念着客人不能耽误,往外走了几步,眼里瞬间蹦跶出夺目的光芒来。 “小筠?你回来了?哎哟哎哟,你说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哥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可得帮哥这个忙。” “什么事呀?” 白筠是来拿回自己的古筝的,当时出国时走得急,带回家也不方便,她就把平时用的筝放在了这里。 好歹这儿还有熟人,能帮忙养护一下古筝,不至于让它随意放着减少寿命。 张经理像是等到了救兵,眉眼间都洋溢着喜气,一边引着她往邬以云的方向走,一边和她说明情况。 “你婷婷姐姐来的时候擦伤了手,我这边又有客户提前定了古筝表演。你也知道茶室的情况,我这,真的是急得头都大了。还好你回来了,小筠啊,你放心,帮哥这一次,张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白筠大概了解了些情况,便跟着一路往前,走到了预定古筝演奏的“客人”的面前。 方才的距离并不遥远,邬以云也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话语,知道张经理大概是找到了外援。 但看到来人,他的眼睛随着对方的惊呼声骤然睁大。 “是你?” 两人都诧异,没想到不过在学校几面的人,到了外面,竟然还能偶遇。 还是白筠率先反应过来,唇角漾开一抹清浅的笑意,转头对张经理道: “这个忙我帮了。” 嗯? 张经理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劝说她的,毕竟白筠在茶室里的那些天从不单为谁表演,也并不怎么在乎钱。 结果现在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倒是让他有些……额,始料不及。 张经理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邬以云也猜到了其中的是是非非,想开口说些什么,一看表,就闭了嘴。 他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怕李总等急,就先带着白筠进了书香苑。 李方看到一去不复返的邬以云推门进来,皱着眉压着嘴角很不高兴的样子。 邬以云没有开口说些道歉的话,径直坐到李方对面。 李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拍着桌子就想站起来离开。 乞料,下一秒,悠扬空灵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里。 他这才注意到,跟在邬以云身后,还进来了一位擅长古筝的少女。 她就坐在那架古筝前,即使穿的是现代普普通通的连衣裙,也让人觉得仿佛是画中的仕女走到了现实当中。 李方眼神灼灼,盯着白筠移不开视线。 也不是因为她外貌上灼人的美丽,而是她那周身的气质,时时刻刻都在展现着书香典雅,这正是李方最崇尚喜欢的。 纤纤玉手拨弄在或朱红或青绿的琴弦上,美妙的乐音就缓缓流入了人耳。 李方差点想闭着眼静静聆听,还是邬以云提起已经烧得沸腾的水壶递给他,无声示意。 他既喜欢这种感觉,当然不仅仅是能感受到就知足,最向往的,还是成为这样的人。 因此,李方感激地看了邬以云一眼,提起水壶展示自己新学的沏茶技巧,在悠扬的乐声中,沏出了两杯热茶。 雾气缭绕在两人周围,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品茶听乐,悠闲自在。 这样的环境下,李方觉得自己成为了古代的孤才雅士,品行高洁,与旁人自是不同,神色陶然,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悦。 乐声停下,两人茶也喝得差不多。 李方递给邬以云一张私人定制的名片,爽快开口: “你说的投资,没问题。你联系这个电话,要多少钱直接说就行。” 他今天是真的开心,还是由心而生的愉悦,比从前跟在屁股后头说好话拍马屁高兴的多,当然也就不会吝啬自己身上最不缺的钱财。 第163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5) “邬总,你很不错。下次有事,可以再来找我啊。” 被邬以云送着离开茶室的时候,李方都没合拢过咧着的嘴,对邬以云,也是一副视人为知己好友的热情态度。 搞定了这个投资商,邬以云右手拇指食指合拢,捏了捏鼻梁,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到张经理那结完账,他又转头回到茶室,找到了正在收拾自己古筝的白筠。 “有什么事吗?” 白筠笑着,站到了他的面前。 邬以云抿抿唇,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就这么三个字,谁能知道他在问些什么呢。 白筠却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说道: “在学校时候你帮了我两次,张经理之前也帮过我不少忙。现在你们两个都需要帮忙,不过是弹奏一曲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样听下来,似乎白筠的帮忙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可邬以云是在张经理那听说过,白筠从不为单人演奏这件事的。 所以,她的话,应当并不是真的。 邬以云也并不是没听说过,许多演奏古典乐曲的乐者并不喜欢商人,因为他们觉得有铜臭味。 他原以为白筠不为单人演奏的原因也是如此,所以今日的特例,才格外让邬以云在意。 “你不觉得如我们这般的商人很俗,听不懂古典的乐曲吗?” 其实他本想用“不配”这个词的,但担心白筠以为自己在内涵她,便将话咽了下去,换成了“听不懂”。 没想到白筠毫不在意,她将古筝仔仔细细包好,抱在身上,冲他笑道: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音乐曲子,不都是给人听的,哪有什么雅俗之分。只要喜欢,就是对演奏者最大的支持了。而且只要你喜欢,管别人的想法做什么。” 她的笑容洒脱,透着一种总是在安抚别人的成熟感。 明明只是在说乐曲,邬以云莫名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似乎有温热的水淌过,曾经结痂的伤口有了些痒痒的感觉。 “今天多谢你了。我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你需要帮忙的话,联系我,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邬以云用力眨了眨眼,将那些对现在的他有些陌生的情绪压下,开口说道。 尽管白筠几次说自己是在回报他上次的帮忙,不需要再回报,邬以云还是态度强硬地一定要回报,加上了她的联系方式。 白筠看着自己手机上多出的人,有些哭笑不得,但对上邬以云黑漆漆看着有些阴沉的眼眸,她展开笑容,挥手和他告别。 “我朋友说要来接我,那……再见?” “再见。” 邬以云和她告完别,回了公司处理工作,正好投资拉下来了,其他的事该尽快投入进去了。 …… 白筠抱着古筝才走出茶馆,就看到了带着墨镜靠着树耍帅的齐光玄。 她还什么都没说,齐光玄就摘了墨镜,小跑几步,强势接过了白筠手中的古筝。 “这么重的乐器,刚刚怎么不让我进去接你呀?等会给你手磨破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白筠的手检查,生怕她受一点伤。 白筠笑着说:“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我不管”,齐光玄嘟囔着,颇有种小时候非要去找隔壁筠姐姐玩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架势。 “我都在这了,就不会让你干一点粗活重活。我可是……可是喜,系从小跟在你后面的弟弟。” “可系?你这是哪来的口音?” “哎呀,一时口误嘛,筠姐姐不要计较那么多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还是不是和你最最好?” 小金毛一边嘴里撒着娇,一边用肩不停蹭着白筠,又粘人又磨人。 “是是是。” 白筠也是和他相处到大的,习惯了他这个性子,无奈地抬头,踮脚,蹂躏他头上柔软的金发。 每到这时,齐光玄就会微微屈膝,让白筠手上动作更加轻松,脸上摆出一副幸福怡然的表情。 并肩同行的路上,齐光玄就像是十辈子没说过话一样,缠着白筠,嘴里就没停过。 “筠姐姐,你上次的书看完没有?要不要再去借书,我给你……给你当背书的书童。” “还没呢,最近有几门结课考试,没来得及看多少。” “哦——那筠姐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之前我考大学时你说希望有个Q大的朋友能给你当导游,我已经在学校待了一年了,就没有我知道的地方,肯定能当好导游的。” 听到这话,白筠脚步一顿,侧头,看到齐光玄那双永远洋溢着热情的眼睛,心里似乎升起什么酥痒微麻的异样感觉。 她还记得,曾经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齐光玄已经高考完。 明明喜欢计算机的他,突然兴冲冲跑到自己家里,说要填B大的志愿。 那时,齐光玄就是拿这样炽热明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在大学已经收到不少告白的白筠那时才明白,这个自己视为弟弟的男孩,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 她不明白这感情有多深刻,却知道一定不能让他因为自己错失喜欢的学校。 而且当时白筠已经决定下学年要去布维诺大学做交换生,就算进了同一所大学,两人也没什么时间相处。 还不如让齐光玄选择自己喜欢的大学,在没有自己的一年里和别的女孩接触,说不定就会觉得自己曾经萌生的感情不过是一时兴起。 所以,白筠似不经意地和他说,希望自己能有个Q大的熟识的朋友,能给自己做导游,带着自己逛遍Q大的特色景点。 却没想到,齐光玄不仅考到了Q大,还将自己的话一直记到了现在。 就算自己一年不在他的身边,他对自己的感情好像也没有丝毫变化,若一定要说变化,那白筠觉得,应该是更加浓厚深刻了。 自己回国后,齐光玄做的那些事情一一出现在她的脑海,那样的小心细致,那样的温柔守候。 白筠感受了下微微加速的心跳,她想,也许,自己该给光玄一个机会。 “光玄。” 第164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6) “有什么事呀?” 齐光玄想也没想,停住脚步目光专注地盯着白筠。 “下周我考试结束,要不周末你带我来逛Q大吧?” “啊?好呀好呀。” 齐光玄喜滋滋的,回去的路上,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 周六。 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不用上早八,男生宿舍睡倒了一大片,一般来说,不到十一二点大家是不会起床的。 早饭?在周六,是没有早饭存在的,它早就和午饭混合成早午饭了。 可偏偏,宿舍307里出了个异类。 八点不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大清早的,又是洗头洗澡,又是吹发型换衣服,像是在宿舍整红毯盛宴。 睡在他临床的男生顶着个鸡窝头,双眼迷蒙,声音有点沙哑: “大玄子,今天起来这么早干嘛?是去食堂吃饭吗,那记得给我带一份,饭卡在裤子口袋里。” 话说完,“扑通”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昨天他熬夜赶一个老师的结课作业,凌晨两三点才睡,现在困得不行。 他倒了回去,另一个对床的男生像是听到什么唤醒人物的关键词,倏地一声坐了起来。 “早餐我要北食堂那家煎饼果子,加热狗加里脊,再带杯豆浆,刷老二的卡。” “滚。” 闭着眼睛准备入眠的鸡窝头男生从被窝里发出浑厚响亮的声音。 “我是去食堂,但是我等会不回来了,早饭也没时间带回宿舍。” 齐光玄继续对着新买的镜子查看自己今天的装扮,边边角角都不敢出一点差错。 稀奇呀,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床上的男生全部坐起,眼睛像激光灯一样将齐光玄从头到脚扫射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老二惊诧问道: “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干嘛?公司有事?” 另一个男生笑了一下,弯弯的桃花眼上挑,肯定道: “不,冯平,你相信不,他肯定是去勾搭妹子的。” “老三,别给我瞎打岔。” 老二想也没想,一个白眼送给女朋友不断最近才进入半个月空窗期的花花公子王遥。 却没想到,他说完话,齐光玄沉默着没有回应。 “有情况哦~” 王遥拉着被子盖到胸膛位置,半靠在床架上,怪声怪气地开着玩笑。 “哪个妹子约你?漂亮不?” 见齐光玄没有否定,王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 “你不是有暗恋的姐姐吗?” 冯平也插了句嘴。 齐光玄系好身上熨烫好没有一点褶皱的白衬衫最后一颗扣子,终于转头看向宿舍里的兄弟。 “不是妹妹。” 这是回答王遥前一个问题的。 “就是她。” 这是回答冯平的问题。 这两句回答开口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王遥和冯平明显看到齐光玄嘴角疯狂的上扬。 啧啧啧,这春心荡漾的小模样,不能看不能看。 两人齐齐躺回床上,又齐齐发出单身狗的柠檬酸味,看宿舍老幺要出宿舍,还是开口祝福。 “祝你顺利。” “嗯。” 齐光玄抿嘴答应的娇羞模样让宿舍里两个人抖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等他出了门,王遥和冯平继续在宿舍睡觉。 早饭当然是和午饭一起吃的,下午又是兄弟“甜蜜”双排的时间。 一直到凑合着吃了晚饭,宿舍的两个“消失”人口才回来。 老大邬以云回来的来一些,他最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好几个晚上都是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里睡的。 本来冯平王遥还想和他提一下齐光玄的八卦的,但见他一脸平淡的模样,还是歇了心思。 一个宿舍里四个人,虽然大家称兄道弟,大多数时候,还是不怎么敢和邬以云聊天的。 他身上的气质感觉,就天生给了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也就齐光玄这么一个傻乐呵的人,才和邬以云混到了一起。 邬以云回了宿舍,宿舍里气氛变得安静了许多。 冯平和王遥都戴上了耳机看直播的看直播,打游戏的打游戏,这样的氛围直到齐光玄回来才停止。 “我回来啦!” 齐光玄用力撞开门,眼里唇边都是掩盖不住的笑,那张脸,更是比冯平在学校水果店买的十块钱一个的红富士还要红。 可恶,他买的苹果还不甜!!! 冯平看了一眼手上的苹果,只觉得一阵牙酸,他把手里的苹果往齐光玄的方向一扔,看人接到了,酸酸地问: “看情况,今天很顺利?” “你那个姐姐怎么样?” 王遥站起来,顺走齐光玄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也跟着问了一句。 听他们问,齐光玄眼睛亮了亮,郑重宣布: “我,在今天,脱单啦!” “我那个姐姐啊,你说的是我的女!朋!友!吧!” 可是今天脱单有的女朋友啊,当然要强调强调再强调。 “筠姐姐啊,她人可好了。你都不知道,她从小就是我们那一栋楼小孩儿最喜欢的姐姐。但是只有我,能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当然是因为他不仅每天跟在白筠身后打转,学了散打后更是每天警告跟自己抢姐姐宠爱的其他小孩。 武力的威慑下,白筠的身边自然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我和你们说,筠姐姐可厉害了,她可是在隔壁的B大经管系了。那是全国都有名声的王牌专业。” 齐光玄夸耀白筠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在的Q大计算机系也是全国有名字的。 …… 总而言之,他成功和白筠在一起后,回到宿舍,嘴里就没离开过筠姐姐这个称呼。 各种这里好、那里好的优点夸了一遍又一遍,简直就是只丧尸来了都不吃的恋爱脑本脑。 邬以云坐在椅子上,耳边被各种“yUn姐姐”包围,瞬间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什么云姐姐月姐姐的,与我无关。 他站起身,拿着衣服进了洗澡室。 再出来时,齐光玄竟然在捏着嗓子对着手机里的人道晚安。 “想念”和“早点休息”的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嫌腻烦。 真可怕。 邬以云立刻上了床,戴着耳机,不去管外面无聊的声音。 第165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7) “筠姐姐,我舍不得你。” Q大校门口,齐光玄抱着白筠的手臂,瘪着嘴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他们是在外面看完了电影回来的,本来齐光玄还想和白筠逛逛她的校园,老师的一通电话把他召唤了回去。 白筠无奈地伸手摸摸齐光玄的头,安抚这个大型金毛。 “阿玄,没关系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的是不是吗。” 白筠的声音极柔和,齐光玄不禁顺着看向声音的主人。 日光下,照的少女白皙的面容多了一些粉白的颜色。 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染色使人看得清晰了些,整张脸如同一颗水润饱满的水蜜桃,诱人的很。 齐光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明明在心里视作可望不可即的梦中女神,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喉咙,压下不知从何升起的干涩感觉。 “阿筠。” 齐光玄声音轻微叫了她一声。 “啊?” 白筠被叫,诧异地转头,就感觉到脸上轻柔的触感,似一片花瓣轻轻飘在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做出这样举动的人已小跑着往学校里跑去。 跑着跑着,他还时不时雀跃地往上蹦跳一下,但直到他消失在白筠的视线中,都不敢回头往这边望一眼。 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齐光玄这样逃避的状态明显是心虚到了极点。 白筠摸着自己被偷吻的脸颊,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音。 笑了一会儿,想起齐光玄突然的称呼改变和偷吻,她心里好像又有了点儿别的变化。 阿玄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该习惯这个身份上的转变。 白筠认真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感觉脸上那微妙的触感像传染源,将齐光玄离开时的雀跃传递到了她的嘴角。 邬以云才从学校出来,一打眼看到往外走的白筠,就主动叫住了她。 “白筠。” “好,是你,下午好呀。” 白筠的心情明显很好,灿烂的笑意感染了本来只是想打个招呼的邬以云,他不禁嘴角微微抿了抿,情不自禁开口: “你等会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请你去喝学校外新开的奶茶店,就当还上次你的帮忙。” 邬以云开口时没想太多,只是想将人留在自己视线里多一会儿,理智回来后发现自己的话其实也不错。 上次邬以云主动加联系方式,就是想什么时候帮她的忙抵消上次的人情。 可白筠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次,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筐,邬以云总是觉得有些失落。 现在看到人,看到白筠的笑意,他情不自禁就用了这个借口。 ‘对,这样,我就能把人情还回去了。’ 邬以云不习惯自己的变化,那总让自己觉得有些心慌,便用这样的话语安抚自己。 白筠想了想,没有推辞。 两人就一起去了学校里一家环境比较清幽的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准确来说,更像是私人甜品店,有许多供人闲坐聊天的位置,还有写了许多奶茶甜品的菜单。 奶茶也与外面连锁的那种奶茶店的装盛方式不同,他们用的是一只只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白瓷杯子。 因此,价格上会比寻常奶茶店的产品贵了一些,加上刚开业,来的人也没那么多。 “你看看,想喝什么?” 邬以云将菜单递给白筠。 “你喝什么?我一起点了。” 白筠打开菜单,搜寻自己感兴趣的奶茶,见他侧头望着窗外沉默的样子,就开口问了一句。 邬以云从父母过世后就不再习惯甜的滋味,但转头瞥见白筠疑问的目光,开口随便点了一杯。 两个人其实并不熟,但好歹见过几次面,白筠又是一个习惯照顾别人的妥帖女孩,柔声细语就将尴尬的氛围打破。 等待奶茶制作的这一点时间,邬以云和白筠聊得正入佳境。 邬以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不是合作人的女孩聊起来,还能这样发自内心的觉得轻松。 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邬以云永远有一个角落灰暗的眼眸,似乎慢慢褪去了颜色。 “您好,二位点的奶茶,刚制作出来,有些烫口,请慢用。” “嗯,谢谢。” 白筠笑着点头回应端来奶茶的服务员,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口。 这里的奶茶是甜的,但是有淡淡苦涩的茶味中和,又不至于让人觉得腻味。 白筠很是喜欢,喝了一口后又鼓着脸颊吹了好几下,一连喝了好几口。 她这样急切贪食的模样,倒是与平时看到的温和端庄的模样不太一样。 邬以云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转而又看向自己面前的奶茶。 浅褐的颜色,不断往鼻尖涌入的香甜气息,无比诱人。 邬以云手触碰在杯子的外壁,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急切地收回手,眼底的阴霾卷土重来。 白筠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端着茶杯又喝了几口奶茶。 大概是因为太开心了,细长的眉和眼都弯着,像是天边的一轮月牙。 红润的脸颊靠近嘴角处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让原本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多了些贴近现实的小活泼。 “开心些呀,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 “奶茶有苦的有甜的,就像在品味不同的感觉。我每次喝些暖暖的甜甜的,都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你也试试。” 白筠递给他一张印着顽皮笑脸的餐巾纸,示意他擦擦手中无意中被溅出的奶茶沾染的手背,口中的话却仿佛意有所指。 邬以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白筠递过来的纸巾。 他的目光对上纸上笑的傻愣愣的脸,停滞的手终于动了起来。 邬以云擦掉手上的奶茶污渍,虽然没有回应白筠的话,手却情不自禁将杯子端起,嘴也凑上来喝了一口奶茶。 奶茶放了一会儿,没有刚端上来那么烫。 温热的感觉蔓延喉咙,进入身体里。 暖暖的,甜甜的,心里好像真的没有那么苦涩了。 邬以云端着奶茶的手隔一会儿就将它往嘴里送,不一会儿,就被喝空。 第166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8) 香甜柔软的感觉消失,邬以云突然感觉有些茫然,抬头,正好对上白筠漾着笑意的眸子。 “我点的小甜品,你试试。” 邬以云没有最开始那样抵触自己接受美好的东西,拿着勺子舀了一点眼前的小甜品。 柔软的蛋糕胚,酸甜的水蜜桃果馅,比单纯的奶茶更符合他的胃口。 邬以云抬头,看到白筠,她性子柔软又有些特别的小活泼性格,与眼前这极符合自己口味的小甜品似乎……有些相似的地方。 白筠见对面的人专心于餐盘上的小甜点,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看起来和阿玄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心里好像藏了些伤痛的往事。 她没有探人隐私的爱好,可是也不忍他沉陷于阴霾中,就想着用自己喜欢的甜点,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现在看来,效果好像还不错。 白筠抿抿嘴,从自己想到了总是喜欢用快乐感染身边人的阿玄。 是在一起久了,被传染了吗? 喝完奶茶,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用完下午茶,邬以云起身将白筠送到B大门口。 不长不短的路上,两人就那么随意聊些什么,却好像莫名拉近了些关系。 邬以云回宿舍的路上,突然仰头,看见了依然刺眼的日光,蓦然就想起了同样明亮但不扎人的月光。 她出生在黑暗中,却让黑暗中的人走出黑暗。 —— 隔了几天,白筠又到了Q大。 她今天是来图书馆还书的,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白筠来过Q大图书馆几次,但到底不是Q大学生,对一些书籍的摆放位置没有那么清楚,就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里面边看边找。 她视线四处搜寻着,转头就碰到了邬以云。 自上次奶茶店后,两人的关系变得熟了起来,邬以云看到她,主动打招呼: “好巧啊,你来图书馆借书吗?” “嗯。” 白筠点点头,用气音回答道。 书架旁边不远处还有在看书学习的人,两个人的声音都不是很大。 想起之前她遗憾离开的神情,邬以云手指触到口袋里的硬物,装作不经意开口说道: “你有什么想借的书吗?正好我今天只是来复习,不需要借书,学生卡可以给你的。” “不用哦”, 白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的卡,脸上展开笑容,开玩笑般炫耀: “我有卡了哦。” 邬以云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收回唇角上扬的弧度,问:“好。那你来找什么书,我可以帮你看看?” 白筠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苦恼: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朋友生病了,但最近有考试,他担心挂科,所以我才来图书馆想帮他找些相关的课本习题什么的。” “你朋友是什么专业的?” 邬以云和她一起走着,低声询问。 “专业不记得,不过他是计算机学院的,好像说最近考试的那门是通选课程。” 白筠想了想,道。 “那我知道了,我给你拿书吧。” 邬以云自己也是计算机学院的,又是最近考试,又是通选课程,哪门科目他随便一猜就猜到了。 他带着白筠,熟稔地走到一处红木书架处,拿了好几本带习题的书目,递给她。 “这些书看得差不多,写完上面的习题,应付考试就没什么问题了。” 白筠抱着书到借书处办理手续,出来前,她在图书馆里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杯热可可。 一杯给邬以云,一杯自己喝。 “今天谢谢你呀。好像每次见面你都会帮我一些忙。” “你那次在茶馆给我帮的忙,比这些重要多了。” 邬以云浅浅勾唇,端起纸杯喝了一口。 淡淡的苦涩伴着醇香涌入喉中,没有多久,就有回甘。 就像在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些洋洋洒洒的光芒。 喝完热可可,两人就分别了。 白筠要去给朋友送书,邬以云要去公司处理事情,即使在周末,两个人也不是很清闲。 下午,处理完事情,邬以云回到宿舍。 宿舍里没什么人,除了齐光玄。 也许是晚上冷水洗澡着了凉,也许是晚上睡觉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些。 总之,他从早上起,就这么缩在被子里不肯起床,像只被紧紧包裹着的蚕蛹,无力又虚弱。 但现在,齐光玄的状态好像有一点不太一样。 他仍然是在床上的,不过现在没有躺着,只是靠着床架斜躺着,姿势舒适慵懒。 齐光玄手里捧着杯淡褐色的液体,热气蒸腾着他的脸颊,照得他的脸异常红润。 Q大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设备,为了方便在床上拿取东西,不少学生都会在床架上安一个置物篮。 齐光玄也有一个,往常只会放手机充电器的置物篮里现在竟然放了一个绘着天蓝色小兔子图案的帆布包。 包敞开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感冒颗粒盒子和一些书本。 他就一会儿喝一口杯中的感冒药,又时不时伸手触碰一下帆布包上的小兔子,满脸幸福。 邬以云今天心情也不错,难得关心了他一句: “怎么了?生个病还这么高兴。” 这话瞬间打开了齐光玄的话匣子,他躺在床上,嘴里念念叨叨,就没停过。 “你不懂,这是爱情的力量。这药,这复习资料都是筠姐姐给我找来的,喝一口药,我就感觉病全好了。看一下书,这次考试我必拿满绩点。” “筠姐姐还叮嘱我,要我好好休息,嘿嘿嘿。” “有女朋友的温暖快乐你是不会理解的。” 齐光玄感叹了一句,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了那个yUn姐姐。 “老大,你是不知道筠姐姐有多好。她知道我生病了之后,不仅给我买药,还特意去图书馆找辅导的参考书。她太好了……” 提起yUn姐姐,齐光玄的脸上就挂着憨憨的傻笑,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齐光玄后面的话还很多,邬以云都当做没听过一样。 倒是他提到女朋友为他找辅导书这件事,让邬以云想起了上午见到的白筠。 她又在为谁帮忙呢? 如果是像齐光玄这样的朋友,朋友,男朋…… 邬以云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不想去思考这样的可能性。 当然,此刻,他没有把她和齐光玄联系在一起。 第167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9) 忽略耳边嘈杂的声音,邬以云坐在书桌前,眼睛明明盯着的是电脑屏幕,不知为何总会出神想起白筠的脸。 清浅的笑意,每次在一起时的和睦气氛,总是在某个瞬间,让白筠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 齐光玄身体好得不行,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年轻又爱运动,体质还是相当不错的。 虽然病了一场,喝完药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病的时候难受是真的,可等身体恢复了,齐光玄发现自己还是非常喜欢这场病的。 因为,他享受到了女朋友的温柔对待。 病好后,齐光玄和白筠的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刚刚在一起时,开始两人还不习惯,相处方式几乎和从前没什么差别,有时牵手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到后来,齐光玄出自内心地偷袭亲吻,再加上正好他生病,借着这个机会,亲密成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再到现在,没几天就要有一次的约会,动不动地,齐光玄就晚上宿舍快关门了才回来。 每每回来,他都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欠揍模样。 宿舍里其他人看的牙酸,宿舍里感情经历最丰富的王遥忍不住打趣他。 “大玄子,你和你那姐姐到哪一步了?” “说什么呢。” 齐光玄以为他们想歪了,不高兴地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不准对筠姐姐那么轻浮。” “不是,”王遥憋屈地为自己辩驳,“我的意思是你们到哪一步了,是不是该见见双方朋友了。” 说这个,冯平也赞同地点头。 从入学开始,他们宿舍里听齐光玄提到最多的就是那个yUn姐姐。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吧,现在感情看起来发展也挺顺利的。 他们当然好奇齐光玄口中神仙人物的女朋友的庐山真面目。 “见见嘛,你和你那姐姐撒个娇,两边见见面。你就不想要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总是躲躲藏藏的算什么。” 齐光玄本想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他用手摸了摸手机,思考了许久。 看神情,明显是心动的。 他和筠姐姐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好像确实没有在朋友的圈子里公布对方。 以齐光玄这爱得瑟的性格,两人在一起的当天,他就是想把朋友圈背景换成两人合照的。 可当时白筠觉得感情不稳定,两人的关系圈子还重叠了不少,若是感情有什么变故,会闹得不太好看,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齐光玄虽失望,可是被白筠接受已经是超级超级幸福的事,就不敢再提白筠拒绝的要求。 现在,两人感情已经稳定,最近还有蜜里调油的状态,齐光玄就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他拿起手机,往阳台走去,关上玻璃门的时候,他还嘴里嘟囔着: “老大好像说有什么事找我,我出去打个电话。” 刚关上门,齐光玄就一通电话打给了白筠。 开头是腻腻歪歪的诉说想念和撒娇,后面齐光玄才慢慢把宿舍里其他人的想法告诉了她。 “宿舍见面?” 白筠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下,听着有种疑问的感觉。 齐光玄以为白筠是不情愿,连忙着急补充道: “不见面也没事的,那是他们的想法。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出齐光玄的心虚,白筠隔着手机笑了一声,说: “见面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我只在宿舍待了一年就去了别的国家,和宿舍里其他人并不是很熟,而且最近她们还挺忙的,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来。” 齐光玄失望地“啊”了一声,就听到白筠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以过去的,要不这样吧,我找个地方约个时间,请你宿舍的室友一起吃个饭,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 白筠小时候照顾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多了,对着齐光玄,还是总忍不住偶尔用一下姐姐的身份语气。 “好耶。” 齐光玄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蹦了一下,像是讨到糖吃的三岁小孩,幼稚的可爱。 说完这个,两人又在电话里腻歪了一阵,隔了一会儿,齐光玄才扬着笑脸回到宿舍里。 “筠姐姐她有时间请你们吃饭,周六还是周日,你们说个时间。” “周六吧,本来准备出去吃大餐的,现在正好宰你一顿。” 王遥走过来,挤眉弄眼,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去和老大聊公司的事了吗?” 冯平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噎得齐玄光一脸木色。 他那不是怕筠姐姐不答应才找的借口嘛。 如果是故意戳穿也就算了,看冯平那木愣认真的样,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遥哈哈大笑个不停,等冯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缓过来。 “哈哈哈哈哈……我说……你两……也太有意思了吧。” “说起老大,我应该要提前给老大个消息,让他抽时间过来。” 齐光玄装作看不见王遥大笑的样子,拿着手机又出了宿舍。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带女朋友和室友吃饭的事情还是定下了。 就在下周的周六,晚上六点,学校后门不远处的一个味道不错的中餐厅。 邬以云本不想来的,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在宿舍里,除了在公司工作的齐光玄,他也很少和别人说话。 但齐光玄死缠烂打,觉得宿舍人不到齐对白筠不尊重,还是把人叫来了。 提前预定好的包厢环境很好,除了用餐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摆着一整套沙发的小休息室。 三个大小伙子挤坐在长沙发上,王遥和冯平吵闹着要看齐光玄女朋友的照片。 齐光玄得意洋洋地拿出手机,炫耀着说道: “我和你们说,我可是有不少和筠姐姐的合照的。筠姐姐才不会介意在朋友圈公开我的身份,你看,我放了一张合照到朋友圈做背景图,好看吧。” 其实也是今天才放上去的,齐光玄撒娇了好久,就为了在兄弟面前一洗前耻,扬眉吐气。 王遥和冯平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点开朋友圈,顿时喧闹一片。 “哇塞,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冯平看到图片,瞬间大叫出声。 第168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0) “看起来好漂亮又温婉,像初恋类型。” 王遥以为自己是在寻找下一个恋爱对象呢,这下没反应过来,还摸着下巴评价,一下子被齐光玄一掌推开。 凌厉的目光下,他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单身久了,我错了我错了。” 王遥打了自己的嘴巴好几下,不敢再胡乱说话。 齐光玄严肃扫了他好几眼,确认态度是真诚的,才缓缓收回目光。 冯平见状,赶紧大声,把尴尬寂静的气氛又搅和起来。 “老大,快来看,大玄子这家伙的女朋友,他肯定是走了狗屎运。” 邬以云是没什么兴趣看齐光玄的女朋友长什么模样的,但那几人喊的太入神,他无法,刚准备点开手机直接到他朋友圈看,细微的推门声响起。 与之一起传来的,还有女孩打招呼的声音。 “大家好。”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是齐光玄女朋友本人进来了。 本人都在这里了,还看什么手机,邬以云想也没想,按灭了手机屏幕。 “筠姐……阿筠,你怎么不提前给我发消息,我好下来接你啊。” 齐光玄动作最敏捷,听见声音就站起来,大步走到白筠身边。 当着宿舍所有人的面,他也赶紧把称呼给换了,宣誓自己的主权。 他一把牵住女友的手,然后拉着人往餐桌位置走去,爽朗的给大家介绍女朋友。 “白筠,我女朋友,隔壁B大经管系大三学生,之前跟你们提过的。” “阿筠,这些是我宿舍的兄弟: 这个一身黑色西装像是大老板的是邬以云,宿舍老大; 这个寸板头方正脸的是老二; 然后头发粉红笑的骚气的是老三。 阿筠,你认识一下就好了,不用和他们关系多好的。” 对着白筠,齐光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她身上。 “太不够义气了吧。” “好小子,平时你就当着大美女的面这么说我们。” “方正脸”冯平和“一脸骚气”王遥不爽了,嚷嚷着给自己讨个公道。 “大玄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筠姐,我和你说,他在宿舍里……” 甚至,两人都开始光明正大说起齐光玄的坏话来。 这样的插科打诨,倒是一开始就把可能会有的生疏气氛打消了彻底。 包厢里吵吵闹闹的,没有人注意,角落里邬以云震惊的心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筠竟然会是齐光玄的女朋友。 一时之间,万千情绪奔涌而来。 也不知是震惊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 邬以云单手撑着头,透明镜片下,掩盖过一抹幽光。 手指轻微动了动,触碰到冰凉的手机,他不知想到什么,点开手机,点进了齐光玄的朋友圈。 一点开,占据了三分之一屏幕的朋友圈背景图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张姿势亲密的双人合照,齐光玄和白筠十指相握,眼神交汇,脸上都是由心而生的笑容。 不管是谁来看,都是感情非常好、相当甜蜜的一对。 照片的甜蜜有些刺眼,邬以云阖了眼眸,几秒后,抬头,看向眼前更加亲密的两人。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碎了好久,让邬以云完全听不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直到被人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 “老大,阿筠姐和你打招呼呢。” 王遥悄悄凑了过来,眼神示意他给点面子,别让人家女孩难堪。 邬以云笑了笑,声音温和,“好巧。” 邬以云的主动才让宿舍几人放松,转眼又被他的语气和话给惊了下。 老大什么时候对人语气温柔过?! 什么是好巧?莫不是他们曾经见过面。 不等几人猜测,白筠就揭晓了答案。 她嘴角漾出温柔的笑意,说道: “是啊,好巧啊。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阿玄的室友。阿玄,我和你说过的,之前有人帮我刷过食堂的饭钱。” 齐光玄恍然,摸摸后脑勺,爽朗一笑: “嘿嘿。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会相处不来的。” 另两个疑惑的室友挤在一起,小声讨论道。 “我怎么不知道老大这么好心。” “万一他哪天想善良一点呢。” “有可能,但我不信。此事定不简单,就算当时是单纯帮人,现在老大态度这么好,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你滚,你那是阅人无数吗,你那是交女朋友无数。去,我要离你远点,免得坏了名声以后不好交女朋友。” …… 除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整个聚餐过程还是挺愉快的。 大家的性子都是比较随和的,冯平呆呆的,王遥情商贼高,邬以云沉默不语。 没人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就围着白筠问些两人的相识相处情况。 吃完饭,齐光玄先去结账。 白筠歉意地冲大家笑笑,“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冯平和王遥还在悄悄议论着齐光玄和女友的关系,就看见邬以云突然站了起来,也往外面走去。 “老大,你干什么去啊?” 王遥顺口问了一句,却发现邬以云没有搭理自己,离开的方向,也与白筠刚刚离开的方向有些相似。 他沉思了几秒,然后又投入到和冯平的八卦中。 白筠刚从卫生间出来,正准备给男友打电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齐光玄是你的男朋友?” “对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白筠仰着头,没有思索地应道。 “那天你到图书馆是为他找书吗?” 他的问题走向有些走偏,实在不符合齐光玄好友的身份,白筠有些不解,也还是点点头,继续说道: “是的。阿玄之前就把他的学生卡给我了,上次本来也是要去图书馆还书,阿玄又不舒服,就一起帮他带了过去。” 原来如此。 邬以云想起自己那日没有借出去的学生卡,原来是早就失去了送出去的时机。 他一时无言,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阿玄。” 白筠忽然展开笑颜,踮着脚朝邬以云的身后打招呼。 第169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1) 似有一阵冰冷刮脸的寒风吹过,白筠的手就被齐光玄牵住了。 “阿筠,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冯平和王遥也慢慢踱步上来,捂着嘴打着哈欠道: “是呀,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了,一起走吧。” 回去的时候,齐光玄和白筠走在最前面。 Q大和B大隔的不远,大家都是顺路的,但几人不愿意打扰男女朋友打情骂俏,和他们隔了点距离。 邬以云走在冯平王遥的前面,齐光玄和白筠的后面。 他看着两人手环着手的模样,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回到宿舍,简单洗漱后邬以云躺回了床上。 他直挺挺的睡姿,就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知道在暗无天日的棺木中躺了多久。 闭着眼,邬以云一直在想自己今日的异常到底是什么原因。 听见齐光玄介绍白筠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就,那一瞬间,自己心里涌过的情绪,到底是震惊还是一直未被发觉的某种情愫。 他不知道,闭着眼,想让自己进入睡眠。 梦中,牵着她往B大方向走的人变成了自己。 时间像是回溯,从昨晚发生的事一一倒回。 进包厢时站起来走向白筠的人变成了自己,他顶替齐光玄的位置,向宿舍里的人介绍白筠。 还有茶室生意结束后,自己一只手抱着古筝,一只手牵着白筠。 一直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筠拜托他拿书的时候,自己不仅帮忙拿了书,还帮忙借了书,要了联系方式,才有后面的在一起。 第二日醒来后,想起昨日梦里自己篡改的内容,邬以云怔住了。 他好像,发现了自己一直没发现的东西,那就是自己总是平淡如水的心湖开始因为一个人变得波涛汹涌。 可惜的是,才发现这件事,他就得面对这个人,早已住进别人世界的现实。 梦中的一切,何尝不是自己后悔的意象。 邬以云多想弥补,可梦醒,一切都无济于事。 宛如坠入无边深渊。 齐光玄是他在宿舍唯一能够勉强认可的人,那样傻乎乎视自己为兄弟的人,他该如何面对。 邬以云感觉自己遇到了难以解决的谜题,两厢为难之下,他决定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 …… 公司各种项目进程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这样的好处是,短短几个月,他的公司就迈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稳步向前,局势大好。 而且公司忙了起来,齐光玄待在公司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本就是暑假的时间,全公司都在加班,他哪好意思请假回去和女友甜蜜约会。 邬以云也没想明白自己这样的做法,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齐光玄和白筠的见面时间被大大缩短。 不得不承认,每日经过齐光玄的办公室,看见他在里面认真工作的时候,邬以云的心安稳了不少。 齐光玄办公室。 “嗯,我今天晚上才能回去了。好难过啊,本来还想一起去爬山的。好,我会好好吃饭休息的,想你,Ua~” 邬以云经过时,恰好听到这句话,知道他的约会安排打断,好心情地喝了一口咖啡,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打开电脑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点愧疚的感觉,嘴角情不自禁扬起。 可是,他不知道,在他走后,小情侣的对话变成了这样。 “阿筠,筠姐姐,姐姐~~你来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啊,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跟你见面了。视频不算。” “我来的话,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吗?” “没事的啦,我有自己的办公室,你就在这里陪我,我就会感觉到很有动力的。” “那好吧。” 于是,当午餐时再一次经过齐光玄办公室的时候,邬以云就看到齐光玄的奇怪举动。 他每敲一会儿电脑,就会往沙发上看书的人看去。 就像是补充能量一般,仅仅一眼,齐光玄就恢复了所有的精神,工作的更加有动力。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齐光玄出来准备去吃饭时,恰好看到门外发呆的邬以云,疑问道。 邬以云清醒过来,低头,看到两人牢牢牵着的手,抬头,对上白筠温柔的笑意,嗓子像被什么卡住一样。 “我……下午吃饭,突然想到软件优化办法,就在脑中试着运转一下。” “哦,老大,你好厉害。要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 邬以云看两人牵着的手就觉得不舒服,更不敢想一直看着心里的难受,便拒绝了。 没想到,这样的事不是一日两日。 大概是白筠和家中提前说过,暑假她留在了学校,便常常有时间来看齐光玄。 邬以云觉得自己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按着自己快被黑暗想法吞没的良心,熬过了暑假。 Q大大三几乎是每个学生最繁忙的时候。 因为这个时候,周一到周五的时间近三分之二被专业课填满。 邬以云也回到了学校,公司在暑假时就进入了正轨,并不需要他常常照看。 回学校之前,邬以云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以免自己做出自己都不能掌控的事情来。 可没想到,回学校没多久,做的心里建设崩塌得全部成了灰烬。 比起在公司的拘谨,学校里,白筠和齐光玄似乎相处得更加亲昵。 早上去上课,可以看到齐光玄特意跑到食堂买好早餐,然后去B大宿舍楼下接白筠一起去教室上课。 白筠是大四的学生,除了毕业实习和论文外,没有什么事情,时间很是充裕。 所以,在齐光玄的撒娇下,经常来Q大陪男友上课。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里,他们就和寻常的小情侣一般,紧紧地贴在一起窃窃私语,像是两个人,就自成了一个小世界。 没有课的时候,邬以云也能看到他们在Q大四处闲逛的身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每次见到两人携手同行,邬以云就会忍不住跟一段路程。 今天下午齐光玄只有一节专业课,上完课,也才到下午四点钟。 白筠很喜欢Q大的双子湖,看时间还早,就拉着齐光玄去看风景。 第170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2) 此时不过十月,双子湖里的荷花虽已落幕,大片大片碧绿的荷叶还靠着岸边在微风下轻轻摇摆。 走过去,就能嗅到荷叶的清香味,淡,却能让人觉得舒爽平静。 风景美,身边又有两情相悦的男友陪伴,白筠嘴角噙着的笑就没落下过。 “阿筠,你看。” 齐光玄突然仰头,指着天空示意白筠看去。 白筠跟着抬头,金色的阳光被垂下来的柳条割成细碎的小片,小小的光点照在脸上,金灿灿的,很漂亮,但也有些刺眼。 她不禁闭了闭眼,这个瞬间,齐光玄突然就吻了上来。 柔软的唇交叠摩擦,温热的气息拂过白筠的脸。 她如受惊一般睁开双眼,看见齐光玄眼中炙热的感情,眼睫如沾了水的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了颤,还是承受不住重量落了下来。 看见心爱女孩任予任取的乖巧模样,齐光玄仿佛得到了鼓励,两只强有力的胳膊伸至她的背后。 一只紧紧环绕在白筠的腰间,仿佛是担心她承受不住后仰跌倒; 一只小心翼翼捧住白筠的头,手背上青筋暴露,想让她更加靠近自己又害怕掌控不了力度伤了人,克制地艰难。 白筠不知道齐光玄的心理活动,她只感觉贴在唇上的唇似乎有些不太安分。 一只灵活的舌探出来,湿润的贴着她双唇的轮廓细细描绘,临摹过后,又急躁地在双唇地缝隙试探、敲门。 脸上的温度骤然升起,白筠向来是受不了他的痴缠的,被吮吸地红润的唇微微打开,露出狭窄的一条缝隙。 齐光玄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长驱直入,追着香舌跳舞交缠。 香甜的蜜液被尽数吞入喉中,齐光玄觉得自己变了,他从前觉得,只要能和白筠在一起,就算牵牵手也能很幸福。 可现在,他贪婪地,几乎想要将怀中的女人与自己融为一体,永远不分离,才能让他感到满足。 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白筠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齐光玄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 放在她后脑的手缓慢下移,与另一只手交错着环绕在白筠的腰上。 “阿筠,我好喜欢你呀。” 齐光玄将头放在白筠的肩上,声音极小,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口中吹出的气息却随着话语撩动着白筠的耳朵。 倏地,眨眼间,白嫩的耳垂变成了饱满的红石榴,红艳艳,水润润。 齐光玄看得出了神,心中又燃烧起了汹涌的火光,他轻轻在耳垂上落了一吻,道: “我还想吻你,可以吗?阿筠,姐姐。” 这样的称呼像是带了电,同时给两人身上带来触电般的战栗感。 白筠眼睛大睁,被吻得晕出水光的眸子亮闪闪的,齐光玄忍受不住,再次倾身吻去。 慢慢被夺去呼吸的过程是极为漫长的,白筠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奇怪的幻境,美妙又让人觉得害怕。 不远处,柳树下。 一个身姿挺拔的高大男人直挺挺的站着,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白筠和齐光玄的亲密接触,眸色一点点、一点点被浓郁的墨水吞没。 他似乎是入了神,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被用力攥成拳,手背脉络上青筋凸起。 手中握着的一个薄荷糖铁盒也被捏瘪,发出极细微的沉闷哀嚎声,随后便被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过了几分钟,白筠和齐光玄已经没有在接吻,但紧紧拥抱着,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两人分开。 邬以云眼中的情愫与暗黑的想法再也遮盖不住,他转过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脑海中,一些过分的事情不断往外翻滚,心里的某个想法开始生根发芽。 总归是开始在名利场上混迹的人,道德、良心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在了哪个角落。 若是没有遇到过白筠也就算了,但现在,他既起了这个心思,就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傍晚,齐光玄迈着大步走进宿舍,咣当一声,宿舍门被重重合上。 邬以云侧身望过去,齐光玄心虚地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高兴了没注意。” “没关系。” 邬以云放下了手中一本厚厚的书,转过身对着齐光玄,看着他坐在位置上一个劲儿傻笑的模样,不经意问了一句。 “你和白筠感情很好?你们不是才在一起几个月吗?” “欸?我没和你说过吗?” 齐光玄突然就来了热情, “哦对,你总是不在宿舍。” 他赶紧将椅子转过来,兴奋地和他说起自己与白筠从认识起到现在的事情。 “我和你说……” “也就是说,她从前都是以邻家姐姐的身份和你相处的?” 邬以云眉梢微微上扬,眸底闪过一抹微光。 齐光玄完全没发现他问话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自觉将所有事情都吐露了出来,还顺口把对白筠的称呼又换成了从前的叫法。 “对啊,筠姐姐从小就很照顾我的。” “哦~这样啊,可那样对你们的感情不会有影响吗?我听说……” 说到一半,邬以云刻意停了停,果然,齐光玄紧跟着问道, “听说什么呀?” 脸上写满紧张表情的齐光玄,此刻就像是一只主动凑到陷阱的傻狍子,完全逃不过邬以云的深沉谋算。 “听说女孩子一般不太会喜欢一直需要自己照顾的,时间久了,也许就真的把人当做自己弟弟,爱情就会被磨灭了。” “光玄,你想一下,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她照顾你比较多,你是不是总是依赖着她。” “总是把自己放在寻找需要的位置,那她是不是会觉得你不值得依靠,那么你们以后的感情还怎么发展?” “光玄,你一定要自己小心一些。” “……” 跟着邬以云循序渐进引导的话语,齐光玄开始回想自己与白筠相处的场景。 好像……和老大说的很相似啊。 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阿筠就总是把他放在需要照顾的位置,连一些亲密都显得有些别扭。 那以后,会不会跟老大说的一样。 第171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3) 齐光玄眉毛紧紧往里凑着,蹙成几道深深的沟壑,脸色越发凝重。 ‘不不不,我才不要和阿筠分开。’ 在他对于未来的设想中,就没有想过也许会没有白筠的存在。 齐光玄顿时着急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宿舍走来走去,来来回回的,在宿舍就完成了竞走的“任务”。 最后还是停留在邬以云的面前,态度恳切地问着他的建议。 “老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等等等等,老大你又没谈过恋爱,我是不是应该去问问王遥,他经验多。” 才问出口,齐光玄又立刻否定,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给王遥咨询建议,然后立刻被邬以云的话制止。 “他谈的是快餐式爱情,你看他哪个女朋友有超过半年,你确定,你们两个人情况一样?” 邬以云虽然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还是很快找到了新的解决说辞。 齐光玄一想,动作就顿住了,他讪讪地,讨好的笑着开口说: “那我怎么办呀?我不想以后和阿筠分开。” “咳咳。”邬以云轻咳两声,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分析分析,不一定正确,就是站在客观的角度。” 说这话的时候,邬以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像是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 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何况他这么冷静,齐光玄瞬间对邬以云的信任程度就达到了顶点。 “你说,老大,我相信你。” “你和白筠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熟悉以及年龄差对吧?” 邬以云将手中的书合上,食指推了推眼镜,开始分析。 “其实也不是很大,阿筠就比我大一岁而已。”齐光玄瘪着嘴嘟囔。 “可你们太熟悉了,她从小就把你当做弟弟,就算现在身份转变,也很难这么快习惯,不是吗?” 这个齐光玄倒是认同,点点头,听起分析来越发认真。 “既然如此,你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在她心中固有的幼稚形象。” 他早就看齐光玄总是软声抱着白筠撒娇求亲亲贴贴的行为不顺眼了。 齐光玄靠着撒娇打滚得到的好处太多了,这么一说,他有些不高兴,可邬以云的话立刻就将他的不满打消。 “你不想在白筠心里,给自己营造一个成熟可靠的印象吗?偶尔她也会依赖你,夸你,而不是总是摸你的头像逗小孩子一般说你乖。” 齐光玄心里的想法开始动摇。 “白筠现在大四对吗?快要毕业了,都说毕业季分手季,你有想过你们之后的事情吗?怎么将人纳入自己的未来计划,这是你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需要思考的。” 毕竟他就已经想好了,邬以云想道。 公司是自己的,不管白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有足够的能力在背后支持,绝不给人添麻烦或者拖后腿。 不像齐光玄, “你还在上学,虽然有在公司里干活拿些工资,但对于未来,肯定是不够的。” 齐光玄沉默了。 他想起阿筠和自己提过的毕业后的深造计划,自己和阿筠的家庭条件只能说是小康,阿筠出国留学是提前做过准备,申请了奖学金可以覆盖花销。 如果自己不想要好几年都难得见阿筠一面的话,要么,跟着出国留学; 要么,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能够保证异地恋不受影响。 前者,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也并不多感兴趣,跟着留学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折磨,阿筠也是不会同意自己为了爱情牺牲自己未来的; 后者,继续靠父母养自己?齐光玄没有这个脸。 那么,就只能靠自己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经济自由了。 这么一想来,齐光玄更加觉得邬以云的话有多么的重要。 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将头埋在臂弯中,一个人想了好一会儿。 终于,齐光玄倏地一下站起,大声宣布, “老大,我要创业!” 这话他说得极有气势,但想到旁边坐着的还是自己现在的“老板”后,整个人一下子蔫了。 齐光玄垂着头,嗫嚅着给邬以云道歉。 “对不起啊,老大,我不能去你公司了。这一年,我在你那里学到的东西真的很多,是我对不起你。” “没事的,我理解的。为了喜欢的人,做出什么决定都是情有可原的。” 这话表面上说的是齐光玄,邬以云却知道话里真正的意味。 而且明明是自己诱导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隐去了自己的用意,还使齐光玄生出愧疚的情绪。 这就是混迹商场与在学校象牙塔两类人之间的差别。 尽管齐光玄比其他学生多了一份工作,可他进的是自己室友的公司,开始也没想着干出什么大事业。 不过是锻炼锻炼自己,其实也没受到多少排斥抹黑或者陷害栽赃拉人下水。 在邬以云的暗示下,齐光玄开始筹谋起创业的事情来。 他本来专业就是学计算机的,还有一段时间的工作经验,从这方面入手还是有些优势。 怕出什么大岔子,他还找邬以云询问了不少问题,计划的差不多的时候,齐光玄突然升起疑惑。 ‘老大一个不爱说话、沉默寡言、被大一学妹们奉上冰山男神称号的一个人,怎么今天这么有耐心和自己说那么多的话?他还关心我的感情欸!’ 他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儿,用那双没被尔虞我诈侵染过的清澈眼睛看了看邬以云认真的模样,自信确认: ‘肯定是老大对我这个兄弟放在了心上。’ 事实上,是把兄弟的女友放在了心上。 还好他不知道,否则事情不就尴尬了嘛,自己信任的兄弟不仅背叛情谊,还觊觎自己女友,双面受击的可怜小狗。 齐光玄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又一次开始了自己早出晚归的日程。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与女友甜甜蜜蜜。 创业初期,就没有不忙的时候,更何况齐光玄还几乎投入了自己的所有资金和时间精力。 第172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4) 创业初期,齐光玄非常忙碌,忙的日夜不分,连与女朋友见面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两人这个时候正是在热恋期,按理来说,这样的冷淡是非常伤感情的。 不过,小狗也是有心机的。 齐光玄提前将自己要创业的事情都说给了白筠听,自然,他是不会提自己决定创业的原因的。 白筠对他的决定有些惊讶,但她从来就是个温柔的人。 除了因为她做出的不理智行为,白筠很少会随便说出打击否定的话。 对于自己亲近的男友,她更加善解人意,主动和齐光玄提道: “没关系的阿玄,你放心在自己的事业上努力。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离不开人的性子,不需要你时时刻刻陪在身边的。” 听了她的话,齐光玄是放心在事业上继续拼搏了。 但不是放心白筠的主动体贴,相反,就是因为她这样善解人意,齐光玄才更觉得邬以云说得对。 他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在阿筠心中的形象,阿筠现在明显还是没将他视作一个成熟可依靠的男人。 齐光玄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创业中去,除了必须要上的课程,白日里他几乎很少出现在校园里。 白筠是理解的,感情也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不过太长时间的不能见到面,还是让两人生疏了些。 这正是邬以云乐于见到的,原本白筠的身边总是有一个人的,现在这个位置空了,他想要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邬以云开始自己的行动,一次又一次与白筠“巧遇”,试图代替齐光玄的位置。 圣诞节。 学校后门的街道,家家商铺屋里屋外都被贴上花花绿绿的装饰,热闹的人群来来往往,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路上大多都是情侣或是结伴的好友,白筠一个人孤零零的,显得有些突兀。 她是到楼下驿站拿快递的,顺便就到外面来吃个晚饭。 白筠擦着许许多多人的肩膀,好不容易才走到自己常吃的餐馆前面。 正想推门而入,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白筠。” 白筠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最近常常看见的人。 说来也奇怪,自从阿玄开始创业常常见不到人影后,自己就开始频繁遇见阿玄的室友邬以云。 尽管奇怪,正常的社交礼仪白筠还是有的。 她扬起礼貌的笑,和他打招呼,又寒暄着问道: “你也来吃晚饭吗?” 邬以云平静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是的,他刚从公司回来,随便吃了些面包填肚子,本来是准备直接回宿舍休息的。 可人山人海的街道,偏偏就有一个人仿佛会发光似的,无意识的一瞥眼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邬以云从前没有考虑过感情问题,现在想主动找话题也有些局促。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虚空捏了捏,鼓起勇气说道: “你也是来吃晚饭的吧,既然这么巧,那我们一起吧。” 见白筠脸上有些犹豫,邬以云顾不得自己乱七八糟的紧张想法,故作平静地笑道: “今天还是圣诞,估计位置不好抢,就当是拼桌了。” 白筠想了想,便点点头。 店里确实人也很多,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张空桌子出来。 邬以云率先走过去,帮着打扫阿姨将碗筷收走,又拿着干净的纸巾擦了擦一些残余的油渍,之后,才朝白筠挥手。 “这儿,来坐吧。” 等位置等了一会儿,点好菜后等上菜又要等好一会儿。 尽管外面热热闹闹的,两人沉默对坐着也是有些尴尬的。 邬以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局促,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生疏地寻找着话题。 “今天圣诞,光玄没陪你啊?” “阿玄最近忙得脚不着地,自己都很累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节日,不需要他刻意抽时间的。” 白筠礼貌地回答他,话里话外都是为齐光玄说话。 邬以云却像是没感觉到她的偏向,不甘心地继续给她上眼药。 “但是今天街道上好像都是情侣出行的,光玄把你一个人放在外面,什么都不表示,不会觉得愧疚吗?” “愧疚吗?不会呀,我是不在乎过不过圣诞节的,可阿玄在意每一个情侣可以一起过的节日,他人不能来,圣诞礼物已经送到了哦。” 白筠开心地将自己的右手虚空横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将衣袖往里拉了拉,将自己的手腕展示出来。 邬以云跟着她的动作看去,纤细莹润的手腕上,一条设计精巧极有创意的手链乖巧地搭在上面。 不知为什么,一件装饰品,他竟然看出了宣告主权的意味。 “这条手链看起来很不错,应该不便宜吧。我记得,光玄不是把自己身上的资金都投给新创的公司了吗?” “对呀,但是节日礼物这一部分他是另外攒的钱。自从我和他在一起后,每天阿玄都会给恋爱基金里攒钱,就算开始创业,也没有停过。” 提起齐光玄,白筠眼里的爱意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将别有用心的邬以云刺了个对穿。 没错,从白筠坐下开始,邬以云说的每一句话就都不是简简单单的。 邬以云早就不是单纯的小孩了,就算在情感问题生涩一些,在最开始与白筠主动打招呼的时候就被消耗掉了全部的紧张。 后面引导的问题,全都是他想给齐光玄埋的坑。 结果却不如他的意。 白筠对齐光玄的信任与爱意,是打倒他的强大力量,现在,也是他坚定对齐光玄不留情面的理由。 之前,虽然邬以云决定要阻断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还是顾念了这一年多相处的兄弟情谊的。 齐光玄创业,是他引导的,但他不会故意对齐光玄的创业过程设置什么障碍,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力量插手。 可一个新人毫无根基,想要创业做出一番事业,其中会下黑手的人绝不会少。 一大块肥美的肉,那是谁都想攀上来咬一口的。 利益面前,谁管你年龄大小,甚至,更多的人,会因为你面嫩觉得好欺负,专门挑软柿子下手。 第173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5) 邬以云最开始创业的时候,遇到的困难和刁难简直就是数不胜数。 他也是靠着一股狠劲儿,才从群狼口中叼走了一块肉,还是其中最大块最肥美的位置。 可那时,他也是差点儿就坚持不下去了。 邬以云都差点扛不过去,更何况没经过残酷厮杀、几乎一直生长在温室里的齐光玄呢。 受挫败退,是邬以云早早为他写好的结局。 不过之前因为那点相处的情分,他稍稍退了一步,让自己的助理注意商场上的变化。 如果有人使一些肮脏的手段,就出手制止按住一下,至少,别让人还没进社会就彻底绝望。 但现在,邬以云的那点儿心软消失了,暗地里称得上的保护也被撤去。 商人没有一个不是精明的,邬以云给助理变化的指示后,那些人立刻就嗅到了机会,恶狠狠地抢夺利益。 卧底,陷害,舆论,很快,齐光玄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初初创立的公司,在竞争对手的围攻下,摇摇欲坠。 齐光玄应付得很是艰难,他引以为傲的专业能力,在不熟悉的竞争环境下,不堪一击。 “筠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很没用啊?” 受了重大打击的齐光玄,不自觉又换回了叫了十多年的给自己无限温暖的称呼。 他跪坐在地毯上,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和挫败,他将脸轻轻贴在白筠的膝盖上,试图从中获取一些力量。 白筠没有说话,伸出双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慢慢使他抬起来,让两人的目光融汇交织。 齐光玄瘦了许多,饱满的两颊迅速瘪了下去,金灿灿的头发也蔫蔫的,失去了些光泽,永远闪耀着闪亮光芒的眼睛也有几分黯淡。 而且,好像那股子勇往直前的冲劲也被磨灭了。 他目光与白筠眼睛对上的瞬间,立刻退缩着左右乱瞟。 甚至,他还想低着头不去看白筠柔和的、写着安慰的眼睛。 齐光玄知道筠姐姐是不会怪他的,相反,对于他的受挫,白筠会做的一定是细心安慰。 但那不就回到了邬以云说的起点。 自己还是一事无成,不能让筠姐姐感到疲累的时候有个休息的地方,还是那个……只会跟在筠姐姐身后,等着被保护的弟弟……吗? 他不愿意。 可现实让他臣服,质疑自己的话霸占了齐光玄的脑子,直到,捧着自己脸的力道开始一点点增大。 通过脸上触碰的感觉,齐光玄感受到白筠坚定要与他正视的想法,他抬起头,即使不愿面对。 “阿玄,你在害怕什么?” 白筠眼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一只手伸出来,柔柔地抚摸在齐光玄的头上。 “阿筠,如果我创业失败了,你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白筠表情骤然变化,温柔抚摸的手收回弓起,用手背一下敲在他的额头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没有留手,力道挺大,一下子就将齐光玄从那样自我怀疑的心境中摆脱出来。 “筠姐姐,你打我干嘛?好疼啊,现在我脑袋瓜子都嗡嗡地响呢。” 齐光玄捂着额头,鼓着嘴,很是委屈的模样。 他眼睛还因为疼痛泛出生理性泪水,一双下垂的狗狗眼水汪汪的,很是可怜。 白筠却不复刚才的温柔模样,板着脸,半点不心软。 “你在想的就是这件事?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对我就没有半分信任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你是事业有成吗?还是说,你要一直因为没发生过的事情萎靡不振?” 一连好几个质问,咄咄逼人的追问,应该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可齐光玄不敢再说自己的委屈,低着头呐呐,“对,对不起。” 他有些无措,“我没有那么想过,阿筠。” 齐光玄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实际上是有白筠回答的预想的。 他知道白筠是多么好的一个人,绝不会因为外界的事情随便放弃两人的感情,可就是这样,他才更加害怕。 在感情方面,主动的人就是不自信的,他爱得深,却不知道白筠对自己的感情有多少。 患得患失,加上外界的压力,就更让他觉得惶恐和不安,也才会让他开始频繁地明知故问。 既想要找白筠要肯定的回复安抚自己的心,又害怕她的回复。 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她愿意和自己一直走下去,是因为爱吗? 还是因为她本来就如此,无论身边的那个人是谁都一样。 现在被白筠严肃地将问题点出来,齐光玄恍然,明白了自己现在不对劲的心态。 “阿筠,你答应我的告白,是因为可怜我还是因为出自内心的喜欢?” 齐光玄伸手,抓住白筠还想敲过来的手,真诚地问道。 原本白筠以为他还是糊涂着,现在正正看着他的眼,她哽塞了下,柔柔开口: “我从不因可怜谁牺牲自己。” 她的声音是一向的温柔,轻轻的有些飘渺,齐光玄却从中听出了不可忽视的坚定力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他在爱情中患得患失的心被填满。 “真的吗?” 齐光玄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呆呆地望着她,就看见那张在自己脑海中描摹过无数遍的脸一点点放大。 放大,放大,微微湿润的柔软在他的唇上降落。 齐光玄没料到这样的意外之喜,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仰头,双手撑着地,虔诚的接受白筠的吻。 白筠主动送出吻,本来只是安抚的意思,她想一触即离,齐光玄却不肯放过。 他撑着地的双手用力,上半身便瞬间挺直,一只手再探去白筠的后颈,轻轻用力下压,两人的唇便贴得更紧。 “唔~” 一声暧昧的呻吟从缠绵的唇齿间逸出。 细碎的金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拥吻的两人身上,就像是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头纱。 圣洁又美丽。 接吻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的,等白筠晕红着脸颊从过分的亲近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第174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6) “这下,你能相信了吧?” “嗯。” 齐光玄魇足地点头,然后站起来,坐在白筠的身边,脸上灰暗的情绪灰飞烟灭。 现在,他不仅少了那份自卑感觉,整个人都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阿筠,我决定了,我还是要继续创业。我就不信了,还有什么能打倒我。” 齐光玄很有自信,猛然站起,斗志满满。 “好好好,没什么能打倒你。但是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齐光玄为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那两只眼睛下,挂着乌黑的两个黑眼圈。 白筠推着他回到卧室,强势地将人按在床上睡觉,把被子给他盖好后,正准备转身离开,手腕突然被攥住。 “阿筠,陪我睡好不好?” 白筠转过头,脸上的错愕清晰可见。 齐光玄这才发现自己话里的歧义,脸上羞涩的燥红像是会传染一样,无人看到的角落,他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看得见的地方,也能看出他的局促来,毕竟,现在他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太清楚。 “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阿筠……筠姐姐。” “扑哧”一声,白筠笑了出来。 一开始她是震惊的,后来看到齐光玄手足无措的模样,就明白了大概是一个表达错误一个理解错误的“事故”。 她本想说些玩笑话缓解一下尴尬气氛的,可看齐光玄恨不得把整个人塞进被子的状态,就咽下了喉中的话。 白筠调整脸上的表情,装作无事发生,平静地脱去鞋子和外衣,钻进了被子里。 现在天气有些冷了,齐光玄虽然好奇又害羞,还是赶紧将自己捂暖的位置让了出来。 等白筠躺好闭上眼,他才磕磕巴巴问道, “我……你……这……” 没有意义的几个字让人辨不清其中的含义,白筠绷着脸,伸出手盖在他的眼上, “睡觉,不许说话,要不然我就下去了。” “噢噢,好好,我马上就睡。” 齐光玄嘴角挂上不值钱的傻笑,双眼紧紧闭着,像是怕自己不听话就被剥夺资格。 两个人都在闭眼入眠,卧室里安静地几乎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齐光玄心脏砰砰的乱跳,身旁人均匀的吐息,若有似无传来的清香,都让他难以沉睡。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而平稳,像是已经进入梦乡。 齐光玄动作极轻微小心,慢吞吞地转身,将自己转到面对着白筠的方向。 他心虚地闭着眼,手搭在了她的腰上,稍稍用力,人就到了怀中。 感受着靠着胸膛的柔软身体,嘴角疯狂上扬。 他早就困了,刚刚的动作已经是兴奋紧张下他能做到的最多动作,完成后,就睡得可沉可沉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着后,身边的人一双眸子悄然睁开。 感受到腰上的臂膀后,眼里闪过什么情绪,然后将自己的手也放在了他的腰上。 现在两人的姿势,就是紧紧的拥抱着入眠,亲近无间。 在冬天,身边有个暖炉的觉是极舒服的。 暖烘烘的被窝,柔软的床铺,睡觉就是最适合冬天的活动。 白筠本来只是想小憩一会儿,却拥有了极绵长香甜的长觉。 她看了看手机,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阿玄。” 白筠话刚脱口,就发现了自己方才一直没注意到的事情——齐光玄不在被子里。 嗯? 白筠脑中升起疑惑,又有些担心是不是睡前的安慰并没有完全抚平他的负面情绪,急忙穿好衣服起床。 才走出门,她悬起的心就被安稳放进了胸腔。 “阿筠,你起来了。” 齐光玄听见推门声,抬头看去,热情地走过来引导她过来,嘴里也没有停下来过。 “阿筠,睡了那么久,饿了吧。我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哦,快来尝尝。” 这时,白筠才发现齐光玄身前还穿着印着HellOKitty猫的粉红围裙,和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完全不相符。 “好,但是,你是不是要先把围裙摘了。” 听到她的话,齐光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很快又消退下来,他屈膝下蹲,意思很明显——想让白筠帮他摘围裙。 白筠无奈地摇摇头,给他解开系在后脖颈上的围裙系带。 做完这些她才跟着齐光玄走到了餐桌前。 简约的大理石桌面上,整整齐齐摆了许多热气腾腾的菜品,其中大部分,还是她很喜欢的。 一股热流划过她的心间。 “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两个人都是心满意足,吃完饭,白筠陪着他将碗筷清洗收拾好。 才休息好,白筠和齐光玄都精神着,也不想又回到床上,就一起到楼下去散步。 “阿筠,你看,好漂亮的星星。” 冬日的夜空格外的干净,璀璨的星星点缀在几乎没有杂色的墨黑夜空下,美得让人失语。 白筠呼吸着冬夜里带着凉意却清爽的空气,感觉心灵仿佛被清风荡涤过。 “是呀,好美。” 她仰着头,看着美丽的夜色,喟叹道。 冬天在外散步是有些冷的,白筠的手却还维持着温暖的温度。 毕竟,下来的这一段路程里,她的手就没有从齐光玄的口袋中出来过。 夜色渐渐深了,温度也越来越低,就算还不困,白筠和齐光玄也没有再到外面多待。 回到房间,两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齐光玄就找出了一部寻找追爱宝典时特意收藏的老电影,投屏到客厅的电视上。 沙发上,白筠和齐光玄披着同一张毯子,认真看着电视上的情节。 这部电影年代有些久了,即使是彩色的画面,看着也有种磨砂的感觉。 不过就是这样,才更加有看电影的感觉。 再加上那个年代特别的镜头语言下,很容易就让人全心投入其中。 齐光玄挑的是一部唯美的爱情电影,温馨而甜蜜的情节,与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很相符。 只是到底是爱情电影,看着看着,便出现了些意想不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暧昧画面。 接吻的水声和男女主交织的暧昧喘息声,让这个安静的空间气氛都变得胶着起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转头想避过眼前的画面,白云和齐光玄的视线竟然撞在了一起。 昏暗的光线下,对方眼中的爱意却那么明显。 情之所至,齐光玄慢慢吻了下去。 白筠闭着眼,与他共同沉沦进这夜色下萌发的暧昧中。 第175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7) 市中心。 偌大的可以看见最繁华地带的顶楼落地窗前,一名身姿挺拔的高大男人静静望着窗外。 他拥有着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势,颀长的背影看起来却那样寥落。 在他的背后,站着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此刻,正毕恭毕敬地向公司老大汇报自己的工作。 “邬总,那边已经收到我们的警告了,您看我这边,是不是还要盯着。” “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邬以云转过身,让助理退下后,一个人坐在真皮椅子上,双手交叠抵在额头,闭眼沉默着思考。 这个助理负责的就是盯着齐光玄那边创业情况的,当发现他的一个竞争对手给他使了个大绊子后,邬以云就让助理出了手。 原本,趁这个机会,是会有许多人来趁机落进下石或者掠夺利益的。 邬以云担心齐光玄受到太大的打击,一下子一蹶不振,就给他留了一点余地。 这点阻止别人瓜分干净齐光玄成果的行为,已经是邬以云对除白筠外做的最有温度的事情。 按照设想,处处受挫,遇到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应该会让齐光玄自我怀疑。 过度消极的情绪下,他是会变得与从前热情开朗的模样大不一样的。 这点和邬以云预想的一样,齐光玄确实消沉了很多,也少了感染人的笑容。 变化这么大的男友,还会是白筠最开始动心的人吗? 让她看到男友不堪失败的一面,忙创业的时候提供不了情绪价值,创业失败更加贪婪的索取,感情是会被消耗的,被他这样离间,白筠会离开的吧。 可邬以云接收到的消息与自己的预想大不相同。 受了大挫折的齐光玄重新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因为他派人阻挡火上浇油的行为,齐光玄重新启航的进度还很顺利。 “明明,不应该的呀~” 邬以云喃喃自语,按照他从这两三年与齐光玄相处时的了解,他的计划该是很顺利的。 最起码,齐光玄不会这么快就从那样的失败情绪中解脱出来。 一调查,果然,让事情有了超出意料之外的,是他藏于心中的白筠。 齐光玄那样绝望,可仅仅是见了她一面,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阿筠啊~” 邬以云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轻叹出声,心里酝酿着浓厚的像是失望又像是好奇着迷的奇特感觉。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仅不离开,还要将齐光玄带离黑暗。 你这样好……这样好,只会更让我放不开你呀。 邬以云陡然睁开双眼,深邃的眸子中,充斥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你继续盯着,但以后不要再出手。还有,去和之前打过招呼的说明,我们与齐总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人追问,就说齐总从我司离职,我很遗憾失望。说清楚,明白吗?” “好的,邬总。” 邬以云这一通电话是打给了方才的助理李新。 说明“没有关系”就是撤回抵挡外人虎视眈眈眼神的警戒,“对齐光玄离开遗憾失望”则是更明白的撇清两方的关系。 甚至,隐约还带了些打压的意味。 这次,齐光玄定然不能轻松躲过,并且,有极大的可能再也翻不了身。 除非, “邬总,有人找你。” “我知道了,你直接把人带到我的办公室吧。” 坐满高层的会议室,最前方最中间的邬以云突然低下头,查看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对着下属冷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笑意,还是发自内心极温柔的笑意。 坐在桌前的高层不禁打了个哆嗦,外人不知道,看着自己公司老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以为他很好糊弄相处呢。 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混到现在地位的男人,是有多么不好惹。 邬以云的专属办公室。 白筠坐在冷冽冰凉的黑棕色沙发上,脸上焦急和发愁的情绪交错出现。 这一个月里,刚刚奋起的齐光玄又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若是一次被打倒就算了,可他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这样来一下真的太痛了。 白筠是看着他为了公司付出了许多的,那时多么的激情满满。 到现在,勉强笑着咽下难过的失望,还要强撑着安慰她自己没事。 这样的情况,她又怎么能放下心来呢。 白筠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这么放任。 恰好,因为前面的巧合相遇帮忙,再加上和阿玄是室友的关系,她和邬以云还是有些联系的。 邬以云的公司和齐光玄创业的领域是有些重合的,又干了这么久,有些话语权。 如果能帮些忙,那就再好不过。 白筠正在思考着如何请人帮忙的说辞,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邬以云走了进来,修身的黑色长西装风衣,一副只有透明镜片的无框眼镜,挡不住眼中的威势。 他这个样子,与白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商界大佬的气势都很相像。 如果不是从前在别的地方见过他,见过他态度温和与平常大学生没有特别大差别的模样,白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里来找他。 “白筠,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邬以云一看到白筠,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和缓下来,他走到白筠旁边的位置坐下,还拿了瓶热牛奶递给她。 “现在天气冷了,你在这等挺久了吧,喝点热的。如果不喜欢喝,抱在手里暖暖手也是可以的。” 他的态度太过亲和良善,白筠都有些受宠若惊。 明明自己才是来找人帮忙的,怎么态度还比不上将要被请求的人。 白筠接过牛奶,感谢道,“谢谢呀。邬同学,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的。” “邬同学?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不用那么生疏吧。” 邬以云眸中闪过笑意,话里话外似是相熟朋友间的熟稔。 白筠一愣。 但仔细想了想,确实,两个人也认识许久了,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那就叫, “叫我以云吧,阿云也可以。” 白筠含在口中的“邬以云”被咽了下去。 她瞪着眼,呆呆地看着说话的邬以云,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第176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8) “以云”还能说是熟悉的好朋友之间的称呼,后面那个“阿云”就有些过于……过于亲密了些。 最起码,与两人现在的关系是不匹配的。 “不,不好吧。”白筠面上出现犹豫的神情,又担心对方再说出什么让人意料不到的话,直接定下了称呼, “以云。” 邬以云径直忽略了她前面的话,愉快地接受了她“以云”的称呼。 对着她,是毫不掩饰的亲密叫法。 “阿筠。” 他对这个称呼是惦记了许久的,曾经她和齐光玄在一起时的亲密无间,自己的没有资格,多少次让他在无眠的夜里折磨的人后悔和辗转反侧。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的目的马上要暴露出来,邬以云不想、也不用再继续掩饰下去。 白筠咬了咬下唇,抱着热牛奶的手指无措地瑟缩了下,最后,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还是没有说什么。 “以云,你知道阿玄的公司问题吗?” “我知道,他最近事业很不顺利,手下主推的产品和一个老牌公司撞了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有不少别的公司趁火打劫是吗。” 邬以云点点头,面色自然,语气平淡地讲述齐光玄现在的情况。 “你知道?” 白筠心一惊,那颗从邬以云喊她“阿筠”就在对自己示警的心脏开始加速不断砰砰砰地乱跳,慌乱的情绪具象化到了脸上。 她不管是来之前,还是现在,都没有想过一定要让邬以云出手相助。 可现在听到邬以云的话,他知道阿玄现在挣扎在泥潭中,甚至,对齐光玄公司中发生的事情比白筠还要清楚更多。 这样难道不是代表着,他一直在关注着阿玄的发展吗? 但从曾经到现在,他肯定是没有出手帮忙过的,那这样专注的关注,代表了什么。 或者,想的更可怕一些,阿玄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有一部分推手在邬以云呢? “阿筠,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对光玄出过手。” 像是看穿了白筠的心里想法,邬以云开口解释道。 “我没有理由伤害他的,不是吗?” 这话白筠是相信的,但为什么他不帮忙还要那么关注阿玄呢,她想不通。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也没那个心思去想。 “你能帮帮他吗?我不是说让你出钱出力劳苦费心,只是他才刚开始,很多事情不懂,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就够了。” 白筠抬眸,真挚的看着邬以云。 她眸中对齐光玄的关切,都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小剑扎在自己心口。 但这,不就是他的计划吗? 利用她对齐光玄的关心,趁火打劫。 齐光玄是不可能提出离开白筠的,自己要想插入其中,能做的,就是让白筠生出主动分手的念头。 上一次的计划未能成功,邬以云就想通了。 得不到心爱女孩的心,那至少,人,他要;她男友的名分,他也要。 无论用多少手段。 “我可以帮忙,是警告驱逐瓜分利益者,还是派人帮忙做出解决现在困境的计划,或者出钱出力出人出主意,我都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邬以云眸子黑沉,直直地盯着白筠的眼睛。 那双黑亮的眼就像是深海的漩涡,要拉着她一起坠入无尽的黑暗中去。 白筠不知所措地往沙发后坐了坐,感觉到后背被坚实的靠背撑起来后,她才定了定神,问: “什么要求?” “和齐光玄分手,还有,和我在一起。” “你在胡说什么?” 白筠猛然从沙发上站起,往常听起来温柔悦耳的声音在此刻因为慌张变得有几分尖利。 “不不不,我不可能答应的。” “你和阿玄是有什么矛盾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找别人帮忙就好,你不用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开玩笑。” 白筠还是觉得也许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想了一个听起来更加合理的解释。 说完,她不想再停留,起身就想离开这个房间。 白筠最初坐的位置是长沙发,邬以云坐在她旁边的短沙发上,为了避过他,她刻意走了另一边。 才走了几步,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从身后抓住,紧接着,躲避不过的力道直接将自己带倒。 天旋地转之下,白筠只感觉眼前一花,自己就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身上也多了个熟悉的男人。 邬以云抓着她的左手伸过头顶,一条腿曲起半跪在白筠的双腿之间,一条长腿撑着地,整个人俯在她的身上。 咫尺的距离,没有压制人的重量,却也足够让白筠逃不出他用身体造就的囚笼桎梏。 “阿筠,我和光玄没有矛盾,我只是,只是爱你呀。” “你疯了!” 白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的东西当真是真实的吗? 邬以云看得见白筠眼中的震惊,开口想和她认真解释说明,白筠瞥见,却避之不及。 “你放开我,我不想听。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放开我。” 白筠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奋力推着邬以云,眼神、动作,她的每一点表现都在表示着自己的不喜与逃避。 她挣扎地认真,抵触的动作也在切切实实刺痛着邬以云的心。 胡乱挥舞的手掌在空中,突然触碰到一个软物,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瞬间,气氛变得安静,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因为,白筠挥舞的手触碰到的地方,正正好就是邬以云的脸。 那张玉白的脸颊,隐隐约约多了几道浅淡的指印。 “对……对不,” 白筠没有想打他脸的,眼里升出几分歉意,她刚想道歉,被打的邬以云却突然笑了两声。 似自嘲似讥讽的笑声让人背后一凉。 短暂的自嘲过后,邬以云脸上的表情变的坚定,他另一只手抓住刚刚打脸的手,和她的另一只手一起束缚住。 然后,白筠眼中的男人倒影越来越清晰,唇上被冰凉的触感覆没。 最开始这个吻的动作是带着怒意的。 可当触碰到那在梦中出现无数次的柔软红唇后,邬以云的脑子就轰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77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19) 绵软湿润,比邬以云曾经最爱吃的水蜜桃果酱馅小蛋糕还要美味。 邬以云的神情柔软的不像话,他闭上了双眼,双唇温柔的贴着含吮。 比唇上触感更让他拥有触电般感觉的,是他亲近的人正是自己心爱的女孩的认知。 这样的美好如同幻觉一般,不需要别人引诱,邬以云没有一点抵抗力地就沉沦了进去。 嫩滑的小舌被牵引着卷入口中,就像是随着古典音乐舞动的双人交谊舞,动作绅士有礼,却盖不住其中男伴对女伴的亲近与占有欲。 白筠开始被吻上的时候,过于震惊没有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感知,完全察觉不到邬以云在唇上的肆虐。 等回过神来,她急忙开始挣扎反抗。 白筠收回被卷走的红舌,勾着缠绵的另一只舌紧跟着追了上来,她摇头,甩不开不断加强的攻势。 无奈之下,她睁开眼,趁着对方意乱情迷的时候,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探入口腔中的舌。 那舌游走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动作更加深入,卷走了她的呼吸。 “放,唔,放开。” 动作没有停止。 白筠眸中闪过一抹狠色,一排整齐糯白看着没有威胁力的牙齿重重咬住那舌,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浓烈的铁锈味在口中散开。 “嘶。” 邬以云终于结束了这个吻,修长的手指摸上了被咬的舌尖,深红的血痕擦过薄唇,停在他的指上。 剧烈的疼痛感从舌尖蔓延开来,但比身体上更疼的,却是白筠被吻时的强烈抵触。 他还记得,自己在学校里偶然看到的她与齐光玄交吻时的乖顺,与现在的模样相比,态度真的天差地别。 即使知道这个吻是带着强迫性质的,与他们的两情相悦不一样。 两情相悦,呵,心甘情愿。 邬以云在心里重复念了好几遍,汹涌的醋意还是升了上来。 他扯下了自己胸前的深灰色领带,一手将其系在白筠的手腕上,然后压制着放到了头顶。 “阿筠,我不会放手的。” 邬以云低下头,俯在她的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宣告。 白筠的神情变化莫测,她张着嘴,想说的话没出口,冰凉湿润的感觉覆盖到了唇上。 邬以云竟然用手指蘸着舌尖被咬出来的血,临摹了一遍她的唇。 本来桃粉色的唇被染成鲜亮的红色,让她温婉的面容多了几分艳丽。 “真美。” 邬以云赞叹一声,重重地吻了下来。 他再不复前面的温柔,长驱直入,直接冲进了白筠的口中。 白筠感受到口中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咬的伤口有多大自己是知道的,当时虽然用了力,但很快就给放开了。 按理说,现在不说愈合,好歹不应该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蓦然,白筠想起了涂抹在自己唇上的血,想到某种可能,再温柔性子好的人,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一声变态。 他一定是自己又咬了自己,才会使流的血比从前更多。 变态变态变态。 白筠被控制的无法动弹,被迫接受这样热烈血腥的吻,只能用“凶狠”的眼神和心里的骂声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猜想的没错,邬以云舌尖上的伤口本来并不严重,他不过是想让眼前的女孩和自己一样。 邬以云用舌尖的血,浸染过两人的唇齿之间,或粉嫩或苍白的唇色变得艳丽。 涂抹过后,他也没有放过白筠,开始了更加深入的接吻和掠夺。 而且,他现在的动作,比之前凶狠了不少。 锋利的牙齿含着白筠的唇瓣摩擦啃噬,吮吸口中津液的动作也变得猛烈,带着将人吞吃入腹的浓烈欲望。 明明仅仅持续了几分钟的吻,却让白筠觉得自己像是跑了几公里一样。 直到被放开,剧烈喘息着深呼吸好一会儿,白筠才恢复平静。 但这平静也只是她以为的,那唇上润泽的水渍,嫣红的眼尾,泛着泪花的双眼,处处都彰显着变化。 “阿筠,对不起。” 脑中的怒火和醋意消退后,邬以云才找回了失去的理智,垂着头道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响起,这次白筠不是不小心打到的,她眼里含着怒火,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邬以云,你,你太过分了。” 温柔惯了的女孩,连骂人的话都不太凶狠。 “你走,滚开,我要回去。” 邬以云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右脸,那里应该不久后就会有红色的指印浮现在上面。 多好,这样不就对称了。 邬以云在心中自嘲地笑,他知道,到现在,自己是真的与她撕破了脸皮。 若是让她就这样回去,那自己怕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霎那间,无数黑暗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最柔和的一种办法。 “阿筠,你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们公司可能也想要涉足一下光玄创业的那个领域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对白筠已经是极过分的话。 但她不知道,因着对她的爱意,被藏起来的,还有多少卑劣和恶心的手段。 白筠不知道,所以她瞪着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双手捏成拳头,愤怒说道: “你和阿玄不是宿舍里关系最好的兄弟吗,你怎么能,怎么能,” “见色忘义。对,我就是见色忘义,为了你,我可以针对齐光玄,也可以给他帮忙,救他于水火当中。这其中,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邬以云补全了她没说完的话,见她似乎有一走了之不管不顾的想法,慢吞吞地继续补充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因为光玄的这个产品和那个老牌公司的撞了些想法,他们已经决定请有名气的律所搜集证据,不久后就要提起对他的侵权控告。” 白筠迈步离开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阿玄是不可能抄袭侵权的,但商场上有多少颠倒黑白的事情,他不小心着了道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窒息的沉默后,白筠终于抬起头,说: “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第178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0) 邬以云静静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会和阿玄说,但你得保证阿玄不会因为那些肮脏的事情受伤。我不需要你帮助他的事业。你让那些刻意的阻碍消失就行了。” 白筠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仰起头一字一句地为齐光玄争取。 “我会办到的,那你什么时候和他说分手。” 知道白筠不相信自己没有真的插手齐光玄的事情,邬以云也不再辩解。 反正自己想要的得到了,背些黑锅又怎么样。 而且这黑锅也不算太黑,出手的不是自己,后面故意向外界分辨自己和齐光玄的关系,就有一点火上添油的意思了。 听邬以云提到“分手”,白筠神情有些不自然,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 “我会说的,可阿玄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点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打击,我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白筠的眼里写满了对齐光玄的关心,即使对着邬以云,她的态度也是异常的坚决。 “不管怎么说,我是为了阿玄才答应你的要求的。如果你强迫我现在就摊牌的话,那我答不答应你都会对阿玄造成伤害,我们的约定也没意义了。” 邬以云抿着唇,神情很是不满,可对着白筠,他也不敢过分地逼迫,只好憋屈地答应了。 “我知道了。” 白筠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怕邬以云不答应,毕竟无论如何,在她的心里,齐光玄的未来都是极为重要的。 就像从前,她会为了齐光玄不停追逐自己而动摇感动,却不会容忍他为了感情放弃自己的未来。 不管是当时心仪的大学,还是现在他的事业。 尤其,从邬以云的口中,齐光玄现在遇到的事情不仅仅是创业受挫的问题。 若是被告侵权,罚款是小事,如果人家较真,还可能背上牢狱之灾。 这都是白筠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要是邬以云拿这件事强逼着她去找阿玄摊牌,她还是会答应的。 幸好他没有这样做。 白筠舒了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你应该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得到了想要的承诺,白筠就想溜走。 她现在还有点没完全接受自己答应邬以云的事情,逃避不是她的处事原则。 但现在,除了逃避,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等等。” 邬以云叫住了她,白筠定定地站着,心情有些忐忑。 “阿筠。” 邬以云在身后不知道做些什么,一阵窸悉簌簌的声音过后,走到了白筠的面前。 一只宽阔的大手伸出,去抓她的手。 白筠都没有看那只手想要做什么,才被触碰到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上一般,条件反射一样迅速躲开。 独留一只大手在半空中虚虚浮着,气氛变得尴尬又窒息。 白筠躲开的手在背后心虚地抓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 “这是新的热牛奶,回去的路上可以拿着取暖。” 沉默过后,邬以云僵住的动作恢复行动。 他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将温热的牛奶强硬地塞进白筠的手里。 邬以云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饮品加热柜,最开始他就是从里面拿的热牛奶给白筠。 只是后来时间久了,牛奶就没有那么热,白筠顺手就放在了茶几上,离开时也忘了拿。 现在天气有些冷,拿点热饮料在手上不仅可以暖手,喝了还能暖胃,对于受不了凉的女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白筠没有想到,看起来严肃的人也会这么体贴。 她刚刚才做出了条件反射的躲避,现在知道自己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心中难免生出歉意来。 “谢谢。” 白筠攥着手中温热的牛奶,讪讪说了声谢。 “不用谢。” 邬以云笑了一声,倾身上来,趁人没反应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以后,这样的亲密举动还会有很多,希望你能早点适应。哦还有,齐光玄那边的事我会尽快解决,也希望你在这之后早点和他说清楚。” “要是哪一天,他在路上看到我们牵着手甚至做着其他情侣之间会做的更亲密的事出现在他眼前,那场景大概不太好看吧。” “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白筠心中那些愧疚心虚的感觉随着他的话,消湮在了风中。 “我知道。” 她闷闷甩下三个字,走出了办公室,消失在邬以云的视线之后,门被重重合上的声音震得他耳朵发麻。 —— 邬以云答应的事情处理得很快,那家老牌品牌很快撤回在媒体上说的告齐光玄事情,甚至,还主动摆出和解的态度。 那几家趁火打劫的企业陆续收回了手,有些做的实在太过分的暗地里也做出了补偿。 除此之外,不仅先前谈好的合作伙伴重新伸出了橄榄枝,现在又多了许多更好更有能力的合作对象可以商谈。 齐光玄有些莫名,也还是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很快就重振旗鼓发展手中的势力。 暗地里,他也开始偷偷调查起最近不寻常之处的缘由来。 与此同时,邬以云在忙碌过后,也开始了将爱着的女孩揽入怀里的行为。 因为每次他想要宣示主权的行动都被白筠制止,邬以云也没有办法太过强势。 他喜欢白筠,爱着白筠。 尽管当初口中说的是得到人和名分就好,可心爱的人在眼前,他怎么舍得为难她。 如果能两情相悦,得到心甘情愿的爱意,谁还会稀罕强求的陪伴。 白筠他是不会为难的,但拿到该有的名分,将自己与白筠的关系戳穿到明面上的事情,他也是要做的。 于是,邬以云开始了暗度陈仓的行为。 疑点的暴露,线索的主动送上门。 终于,齐光玄通过那些对自己下过手的,主动凑上来要与他合作的人含糊的话语中,拼凑出隐藏在雾里的真相。 再加上白筠近来的欲言又止,和几次三番接了电话愧疚地离开时,齐光玄心里就有了预感。 第179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1) 白筠从来不喜欢做那些瞒着事实平白生出波折的苦情戏码。 等齐光玄开始走出那样绝望的处境之后,她就无数次想要坦白。 是齐光玄自己不想揭穿真相。 他希望最少,和白筠表面情侣的关系能持久一些。 当第一次触碰到真相的时候,齐光玄脑中无数情绪闪过。 他怨恨过,愤怒过,可到最后,都变成了对自己的责怪。 为什么要那么傻地信任一个对筠姐姐心怀不轨家伙的话? 又为什么,不对自己的能力认清一些? 就是因为那时不能理智地处理事情,一脚踩进别人预谋已久的陷阱,才让自己期盼了那么久的爱人要为此离开。 齐光玄还记得,和阿筠在一起之后,她多次提起过自己当初想要为了爱情放弃心仪大学的事情。 那时,她温柔笑着,像开玩笑一般,说着,阿玄有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般。 曾经他觉得那是刻板印象,现在才发现筠姐姐说的真对。 自己总是这样鲁莽横冲直撞,勇敢是好事,不思考前路后路的勇敢就是错误。 一瞬间,齐光玄好像就长大了。 他知道就算没有邬以云的掺和,自己和阿筠之间总是会有矛盾发生的。 在现在坦白,对自己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在白筠心里,属于他的印象还是好的,弥补和重新开始的机会也还是有的。 等自己真正有了掌控自己的权力,那时候天长地久的一辈子也许就不会再是想象了。 齐光玄下定了决心,若是下一次,阿筠再来和自己说明情况,自己一定不会再害怕和逃避。 “阿玄?我有话和你说,你今天有时间吗?” 白筠说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睛打量着面前人的表情。 最近阿玄的状态一直很不寻常。 每当自己想要和他说些事情的时候,他就会用公司或者学校的事情打断自己的开口,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谈话的内容。 可无论如何,已经发生的不会因谁的意愿而改变,白筠能做的,就是选择在他能接受的时间告诉他事实。 齐光玄抬起头,因为忙碌憔悴了许久的面容重新绽开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有的。” 白筠一愣,她原以为阿玄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今天来问也是走个过场的。 却没想到…… “阿筠,你怎么了。” 齐光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里也跟着默念了一遍“阿筠”这个称呼。 以后想这样叫她的时间,应该没那么多吧。 “我没事。” 白筠喉咙突然堵塞了下,她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道: “阿玄,我们分手吧。” 看着齐光玄眼中洞若明悉的心疼神情,她笑道。 “你不要多想,分手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和,” “我知道了。” 没等白筠说完接下来的话,齐光玄就止住了她想说的话。 他知道,阿筠一定是想把所有过错都承担到自己的身上,可明明,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她都是没有错的。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苦衷,也都默默地选择藏下对对方不好的地方。 “阿筠,他会对你好的,对吗?” 白筠刚想回答他,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将白筠搂进了怀里。 “不需要你管,我当然会对她好的,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 来的正是来寻找白筠的邬以云,他稍稍向前,正面对着齐光玄,也挡住了齐光玄看向白筠的视线。 两个男人目光交汇,似带着刀光剑影,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面对对方的武器。 宿舍里相处好的兄弟到底还是成了陌路人,甚至,比陌路人还不如。 齐光玄对邬以云在自己创业过程中起到的影响比白筠了解得更深,他知道邬以云帮过他,感激有。 但一切,都敌不过现在这副场景给他心里带来的恨意。 齐光玄刻意避开邬以云搭在白筠肩上的动作,一双明亮的眼睛坚定地望着白筠,像是对天发誓一般承诺: “筠姐姐,你等我,我会变得成熟,会变得不再受别人的摆布,然后再回来的。” 对着往日的老大,齐光玄也只是威胁地看了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筠沉默着,看着他的背影。 这一瞬,从前在她心里还是需要照顾的小男孩,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高大的男人。 也是在这一刻,齐光玄竟然阴差阳错达成了自己最开始想要做的事。 “走吧,说过的,你今天要陪我上课。” 一只大手突然挡在了白筠的眼上,她拉下这只手,抬头看了邬以云一眼。 男人看起来冷静极了,可这动作和发酸的话语,让他幼稚的如同孩童的内心一览无余。 “走吧。” 白筠无奈地跟着他去上课的教室。 坐在大教室的最后排,邬以云认真听着老师的课,右手跟着老师讲课内容做着笔记,还能用空着的左手去拉白筠的手。 白筠是不用听课的,她低头看了一眼不安分抓着自己手揉揉捏捏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从那天做出答应和邬以云在一起的决定后,她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这段复杂的关系。 说到底,陷在这段感情的三人,都不是十多岁的小孩子了。 成年人,就应该做成年人该做的成熟的选择。 白筠也没想到,这其中,最成熟的人竟然是自己。 她想清楚了,既然答应了邬以云的要求,他也按照自己的请求履行了约定,自己也不会毁约。 校园恋爱,期限大概都不会很长的。 现在已经是她大四下学期,毕业实习与论文都已经完成,只需要等到论文答辩后拿到毕业证书,她就要离开校园。 去往布维诺大学留学深造的Offer已经躺在了白筠的邮箱里。 而邬以云还是大三的学生,两人的未来方向都不相同。 都说毕业季,分手季。 等到这个夏天,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邬以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朝齐光玄射出的箭,有朝一日会射回到自己身上。 而他,甚至连改变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齐光玄知道这件事,也没那么好心告诉他。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就是因为知道白筠未来的计划,他现在才能放手的爽快。 第180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2) “阿筠,我带你去逛逛学校吧。” 下课铃声一响,邬以云就牵着白筠的手往外走。 他的脸上挂着笑,仅仅是上课时玩玩白筠的手,就让他心里得到无上的满足。 邬以云没想过校园恋爱该怎么谈,最开始,他只是醋意发作,想要做一些齐光玄和她做过的事情,好覆盖过他在白筠心中的痕迹。 但真正实施起来,他就发现,只要是与白筠在一起,自己就完全想不起来那些牵扯到别人的胡乱想法。 触碰着白筠柔软的手,即使是听着老师的课,无意识地转头,看到她低垂认真的眉眼,那些喜悦的感觉就如同不停往外沽涌的温泉一样,温热又延绵不绝。 现在说想要和她一起逛逛校园,也仅仅是想要留下属于两人的专属记忆。 “好。” 白筠在上课时就想清楚了对待邬以云的态度,现在感受到右手传来的温度,虽有些不适应,略微僵了僵,也还是任由他牵着。 邬以云难得话多,走到哪里就会给白筠介绍那个地方的事情。 “阿筠,你看,这儿的樱花树都开始结小果子了,地上还有不少凋谢了的花瓣。我们来的晚了些,要是早一个月来,粉白相间的花瓣,风景很美的。” “阿筠,你看,图书馆,我们好几次见面就是在这儿的。” “阿筠,学校的双子湖里开始有荷花花苞了,等你毕业的时候,可以来这拍毕业照。” 白筠对前面的话一直都是随意地听着,直到邬以云说到最后一句,她就像是被按到了什么按钮一般。 双子湖边,杨柳树旁,多么熟悉的风景。 白筠皱了皱眉,拽着邬以云的衣角,道, “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转过身,就听到邬以云情绪不明的话。 “你到底是累了,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在这里待着。” “这里”两个字邬以云咬的重音,白筠觉察出一丝异常来,问他: “你什么意思?” 从教室出来时,邬以云的心情还是艳阳高照。 可是当自己每一次怀着期待与热情和白筠走过学校每一个角落,得到的都是她不感兴趣的随意应答时,心情就开始一点点黯淡下来。 邬以云来到双子湖时,一开始并没有想起什么,但看到白筠这样异常的表现,他瞬间就想起了记忆里某个片段。 听到白筠说“累了”之后,一路上被压抑的心情瞬间就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一把拉过白筠的手,顺手就将她带到了附近一棵高大宽厚的树旁,唇用力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情绪,像是在泄愤一般,没有别的安抚或是技巧。 邬以云就只是将自己的唇,用力地压在白筠的唇上,力量不断加强,让贴在一起的软唇因为挤压变形。 碾压的痛感同时传到两人的神经上,不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却也不是能让人忽视的感觉。 爱情这种由荷尔蒙支配的东西,怎么就让人束手无策呢。 一抹痛苦又着迷的神色在邬以云眼里挣扎着闪现,他再难受,也无能为力。 最后,到底是心里的情绪太过汹涌反复,邬以云闭着眼含着白筠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听到白筠发出一声痛呼,他睁开眼,退了出来,没有再说话。 什么是夺人所爱呢? 夺走她之前,她就是有爱人的,所以,这之前,就该想到她与爱人之间会存在的美好回忆。 甚至还需要忍受她记忆里最好的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是自己。 可再怎么提前说服自己,醋意上头的时候就是没有理智的。 方才那是最后一节课,结束后邬以云就是空闲的。 原本约会的计划被这样的变故打断,他也再没有继续的心思,开着车将白筠送回两人同居的公寓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筠一个人在什么也不缺的公寓里,倒是过得很自在。 邬以云当时算得上是拂袖而去的,生气愤怒的情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这一走,就是一周都没见人影。 对于他的生气,白筠心里是有一些浅淡的愧疚情绪的,用利益换取爱情,算得上是银货两讫,谁也不能说谁。 可感情就是这么难以琢磨的事,白筠可以温柔可以顺从地对待邬以云,但那份出自内心的爱意,就是难以复刻的。 邬以云居住的卧室门紧紧地关着,好几天都没有等到主人的回来。 又一个深夜,白筠看了下窗外漆黑的夜色,寂静无声的环境,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她想:今天,他应该也是不会回来了吧。 白筠轻轻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缓缓进入睡梦当中。 她睡的浅,外面传来一点儿声音,就很快醒来了。 那声音似乎是从大门那传来的,“滴滴滴”几下开了门后,客厅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这样半点不遮掩的动静,绝对是房子主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脚步声渐渐近了,最后停顿在白筠卧室,然后便传来了剧烈的砰砰的敲门声音。 “阿筠,开门。” 男人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醉意。 白筠本就没有睡着,此刻听到声音,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披了件外衣起来,打开房门。 房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邬以云。 他的模样有些奇怪。 脸颊红彤彤的,眼神迷蒙,身上酒气熏天,不用多想都知道他应该是喝了许多酒回来的。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看见白筠出现在眼前,骤然绽开的笑容如同昙花盛放,美丽,又稀罕。 “阿筠,我谈完那个项目了,现在有时间来陪你了。你看,这是我绕路去学校门口买的果酱蛋糕和奶茶,你最喜欢的。” 邬以云将纸袋递到白筠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白筠不给他台阶下来,他就自己造台阶,想要不动声色地将之前发生的矛盾掩盖过去。 “可是现在很晚了,奶茶喝了会睡不着的。蛋糕,我放冰箱吧。” 白筠叹了口气,接过纸袋,放到厨房的冰箱冷藏柜里,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181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3) 整个过程里,邬以云都像是一只盯盯怪,或者用粘人的小猫来形容更加贴切。 白筠走到厨房,他就跟在她半步的距离后面,乖乖的拉着她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 白筠走到客厅,他也跟到客厅; 白筠回到卧室,他也跟着到了卧室。 卧室的门是打开的,白筠进来后刚准备关门,就发现邬以云也跟着溜了进来。 不知为何,男人明明是抿唇乖巧的模样,眼睛也因为醉意变得水汪汪,看起来没有半点杀伤力,还是让白筠觉得自己好像放了一头野兽进来。 结果也正如白筠预感到的一样。 才进到房间没几步,邬以云就好像失去了力气,往前小小地迈了一步,从背后抱住白筠的腰,将重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温热的吐息不断吹拂在白筠的脖子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的吐息中还带着浓烈的酒气,飘到白筠的鼻尖,将她的脸颊也染上两分红晕。 白筠很少喝酒,酒量差得几乎可以和三岁小孩并列。 尤其邬以云不知道怎么喝的酒,除了呼吸间,他的身上各个角落好像还有烈酒的味道,还没喝酒,白筠感觉自己就要醉了。 趁脑子还没混沌,白筠困难的撑起身体,喊了一句, “邬以云,你干什么,回你自己房间休息去。” 话里带着命令的意思,却让邬以云抱着她的动作更加紧了。 “不。” 明明醉了,他的声音带着小孩子般叛逆的坚定。 无奈,白筠只能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你爱我吗?” 邬以云抬起头,握着她的肩膀带动着转到面前,一双眼睛固执地望进她的眸底,好像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离开。 白筠像哄小孩一样,连声道: “爱爱爱,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要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邬以云听到答案却不满意,他带着怒意,狭长的眼瞪成了圆润的形状。 “你说谎。” “我哪里说谎了?” 白筠反问邬以云,一个醉的路都走不稳的男人,哪里有理智辨别一个人话里的真伪呢。 她以己度人,若是自己醉醺醺的,绝对没有心思去想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却没想到,不是所有人的酒量都和她一样。 “我离开家这么久,你一点都不关心。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一条短信都没发,一条都没有发。” 邬以云语气失落,伸出比划的食指在空中虚立了几秒,又无力地倒下。 一双眸子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的话那么理智清晰,甚至连举证的例子都有。 白筠口中的话被堵住了。 和他在一起后,邬以云对自己是极好的。 买的公寓里,最好的主卧是她在睡,每天一日三餐,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喜欢的东西,甚至不需要自己开口,头一日多看了一眼,第二天就会出现在眼前。 学校家里有事,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 她不喜欢的事情,邬以云也没有强迫过,好像只要能看着她,就是莫大的幸福。 白筠难得有些心虚,这段关系来的不正当,但邬以云能做的,都做到了,带着讨好,也带着对未来可能的期待。 可他不知道,他们没有未来。 白筠一时哑言,抿着唇,没有说话。 醉了的人思绪大概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刚刚还在诉说自己的委屈,转眼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邬以云动了动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不一般的味道,眼睛瞬间亮起。 他拉着自己的衣袖凑到她的鼻尖,有些急切地说道。 “你闻。” 白筠猝不及防之下,被有些浓烈的女士香水味盖了满头。 这味道很浓郁,最起码,不会是仅仅与谁握了手或者坐在同一侧就能染上的味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 邬以云确定白筠嗅到了香水的味道,他低头,试图看出她的一些不一般的反应来。 白筠疑惑地抬起头,问他:“怎么了?” “这是女人的香水味,你闻到了吗?” 邬以云大概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白筠的话却打破了他这最后一点希望。 “我知道,你工作繁忙,有些应酬嘛,我理解的。” 邬以云突然就想起了晚上同一包厢喝酒的已婚老总。 那个老总大概三四十岁,脸上肉肉的带着幸福肥,对着外面的下属客户什么的都是严肃表情。 但两人一起坐在包厢,邬以云对他的印象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包厢里有位服务员,不知道是新来的还是怎么,身上染了味道比较重的香水味。 邬以云一个有洁癖的还没怎么样,那位大老板就惊恐地跑到远远的,找经理换了位新的服务员。 一问,竟然是因为害怕身上染上香水味让老婆生气。 邬以云有些好奇,“你妻子会因为这对你生气?为什么?” “爱情是排他的,她当然不希望我们中间有别人。我也不愿意让她因为一点小事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爱情都是这样吗?” 那老板以为他和旁的人一样,深陷红尘场,带着点训责教导的意味和他说: “当然,小邬啊,你现在年纪小,可千万不要学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想法。你要是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回去,你女朋友肯定会生气的。” 谁曾想,他一番警告的话,倒成了邬以云确认白筠想法的方法。 他找到经理,让经理带刚刚被换下去的服务员过来,用高出几倍的价钱买了她带的香水,然后喷洒在自己衣袖位置。 邬以云对着白筠,向来是没什么勇气的。 上次一周不回公寓,已经是他能做的最过分的事情。 白筠没给台阶,他就只能自己找台阶,将喝了一半的酒倒了洒在身上衣服各处,用喝醉酒的借口,往胸口处虚虚填了些勇气,终于又回了公寓。 邬以云带着期待和忐忑,带着自己不喜的浓烈女士香水味回来,是希望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别的反应。 生气,或者是不满,什么都好,不要是这样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啊。 到底,还是失望的结果。 “唔。” 邬以云又委屈又难过,低头,喷洒着酒气的唇落在了白筠的脖颈处。 第182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4) “嘶。” 白筠条件反射地捂着颈窝,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牙印。 “你疼吗?不要紧,我和你一样疼。” 邬以云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很是难看,声音也变得沙哑,还带着点压抑的腔调。 为什么,明明已经成为了她的男朋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里还是会觉得那么难过。 多少次尝试,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既然如此,得不到她的心,还不能得到她的人吗?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声的挑拨,拉着白筠,一起横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柔软的大床弹性很不错,白筠倒下去后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往上弹了弹。 落回床的瞬间,白筠眼前一片阴影,再恢复清晰视线,看到的就是压在她身上的邬以云。 他也许是真的醉了,眼神迷迷蒙蒙的,为了看清楚身下的人,不断下压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白筠条件反射之下,趁与他还隔着一些空间,双臂撑着床往后退去。 “邬……以云,你干什么,不要再过来了。” 喝醉的人都是固执的,邬以云眨眨眼,装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膝行着追逐白筠后退的脚步。 她退一步,邬以云就跪着也往前行一步。 步步紧逼,半分不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白筠抵着床头,靠坐着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极轻的笑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 白筠只觉眼前一暗,唇上就多了柔软的重量。 那是邬以云的索吻,白筠紧张的神经瞬间缓了几分,习惯地闭上了双眼。 唇被撬开,浓烈的酒味充斥着两人的唇间,白筠惊了一下,不妙的预感涌上来。 她挣扎着伸手推拒这酒味的吻,结果不仅没推开,还被十指相扣地抓着手按在墙面上,任由索取。 口腔中的呼吸渐渐被浓烈的酒味代替,白筠只感觉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两颊也开始发热,和从前喝醉的感觉隐隐有些相似。 她清明的眸子染上一层薄雾,挣扎的力道开始变弱,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邬以云感觉到推搡的力气变弱,含着唇吮吸噬咬的动作一顿,睁开眼看了一下,退出之前还留恋地咬了咬水润的唇。 “阿筠。” 如呼唤爱人一般深情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筠耳后燃起一片火烧云,指尖动了动又无所适从地垂下。 “乖,帮我解开。” 邬以云握着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衬衫领口处,用暧昧的轻哄声诱骗着女孩。 素白的手指被牵引着触碰到冰凉的扣子上,伴着细弱的声音,滚烫的吻在白筠的后颈处烙下一个个梅花印记。 上衣男人扣子被一粒粒解开,露出内里紧实的腹肌线条,流畅的腰线跟被敞开的白衬衫遮住,因为他俯身轻吻的动作变得若隐若现,越发性感。 “唔……” 活色生香的肉体与欲望野蛮霸道地入侵占据她的所有视线,白筠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仿佛出现了具象化的热气,身体软下。 一点点下滑,直到全身贴在床上。 邬以云也跟着她的动作调整跪立的姿势。 虔诚的吻如雨点般蔓延洗刷着她的每一处身体角落,粗粝的指尖也好像带着电,触碰到哪里,哪里就会生出颤栗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得就很顺理成章。 没有止尽的欲望与索求如潮水一般将白筠困在深海漩涡的中心,摇摇晃晃的,不得解脱。 “可以了……” 白筠眼里被过分的欢愉逼出了泪水,她艰难地举起手,试图捂住邬以云的嘴停止这荒唐的一切。 却在半途中,就被一只大手截留,主动带着捂住自己的嘴。 口中呼出的气息湿热,扑洒在白筠的手掌中心。 他如小狗小猫一般黏着亲吻舔咬,力道不重,却让白筠不知从何处生起奇怪的酥痒感觉。 “不可以。” “不够。” “还要……” 刚开荤的男人,和他谈禁欲是不可能的。 邬以云又低下头,唇落在雪白柔软的肌肤上,像断奶的小狗一样,处处都要留下鲜红的印记。 夜色浓黑,无边无际,将暧昧的缠绵全都藏进了深处。 第二日。 天色大亮,客厅的圆桌前,白筠和邬以云两人相对而坐。 昨夜,邬以云是被欲望和醋意主导了思绪,现在,难免会有些心虚和慌张。 他也从没想过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对不起,阿筠。” 错,自然是要认的,需要做什么弥补的事情他都愿意。 “对不起有什么用,昨天的……那、那件事是要水到渠成的,你怎么能利用我酒量不好的事情进行诱哄呢?” 说到昨晚的事情,白筠不禁脸全部通红,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了半边霞色。 邬以云应该是没有做过的,初时动作生疏,磕磕巴巴地缓慢试探,但Q大的高材生领悟力是卓绝的。 肌肤相触的试探,点点情绪的变化,很快就让他摸清了一切,无师自通地学到了不少讨好的技巧。 快乐到超出阈值的感觉,让一切变得不知道是被动还是主动。 “水到渠成?我能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吗?” 邬以云无力惨笑着反问,但是对着白筠羞恼的神情,他还是将那些委屈难过的情绪吞吃入腹。 好不容易自己找了台阶下来,别又将人惹怒,毁掉这难得的见面机会。 他认真看向白筠,问道。 “不说那些了,昨夜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有什么我能够弥补的事情吗,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那你能放我离开吗? 白筠总觉得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觉得也许邬以云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就她来看,他对自己的感情不仅没有减弱,还越发浓厚。 也许,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到自己出发去留学的那日,他还是不会放手。 所以,如果能在现在就将威胁断在源头处,应该是最好的。 “不可以。” 谁知道,她才提完这个,就被邬以云直接拒绝。 他的态度很坚决:错,可以认;女朋友,绝对不能丢。 第183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25) 邬以云的态度很坚决,白筠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最终,这场称不上谈判的谈判还是不欢而散。 没有激烈的争吵,只是气氛稍微冷淡了一些。 邬以云遭遇过之前一周的冷落,此时更不会耍脾气,即使生气吃醋,也要固执地留在公寓里。 应该说,就是冷淡的氛围也没有持续太久。 邬以云舍不得放弃,白筠则是念着没多久后就要离开,两人各有各的想法,都各退了一步,将关系又缓和了下来。 避开某些不能提及的话题和人,他们相处得还算和谐,颇有种老夫老妻的相敬如宾感觉。 邬以云对公司未来的计划做了细微的调整,将那些繁忙的事项删去,空出了不少的时间。 他能长时间地留在公寓,和白筠一起走过没走过的路,在见过的没见过的风景都留下不一样的回忆。 如果能够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下去,邬以云觉得,似乎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 直到,白筠毕业的那一天。 邬以云早早就做好了工作安排,即使是再怎么繁忙的时候,也准备着要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为了能够将一切准备得完美无缺,他还订了鲜花和顶楼餐厅的位置。 毕业典礼是早上十点开始的,邬以云约好了九点到花店取花。 到了花店,花店老板给花束包装的时候,不经意问了一句: “小伙子,这花是送给女朋友的毕业花束吧?” 花店就开在离Q大B大不远处的位置,老板对两个学校的日程都是很清楚的,随便一猜,就猜出了花的用处和未来主人。 邬以云看着漂亮的花束,心情也很不错,点点头肯定老板的猜测。 那老板顿时就眼前一亮,一个劲地夸他: “小伙子,你人长得俊,眼光也很不错啊!这花挑的就很不错啊,浅粉色的蝴蝶兰,花语是幸福向你飞来,你们感情很不错吧。” “这花花期比一般的花花期长着呢,就象征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你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吧?” 邬以云被店主的热情惊扰,但听着她说的话,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老板话很多,四五十来岁,是个热情的阿姨,偶尔还会招呼着旁边看花的客人。 邬以云就坐在花店里一把空着的椅子上,点开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白筠的消息。 打开消息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以为不会再出现的群聊界面。 那是宿舍群,有他、冯平、王遥和齐光玄,原来也还是很热闹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在群里唠唠。 自从发生夺人所爱背地里给兄弟插刀的事情后,这个群里就安静了下来。 毕竟邬以云本就是个少言有距离感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宿舍里其他人都站在了齐光玄那边。 所以,今天突然的热闹,倒是让他惊讶了一下。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在乎宿舍里人对自己的看法,准备删除群聊去找白筠消息,滑动时不想直接点进了群聊。 邬以云随意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睁大,他觉得自己脑子现在好像不能正常运转。 任世间慌张(老三):听说筠姐过段时间就去留学,是不是真的啊?@光玄 光玄:是的。这是筠姐姐一直的梦想,我早就知道了。 平平仄仄平平(老二):啊?那她去了你怎么办? 光玄:筠姐姐在那边完成自己的学业,我也在这里努力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等我真的有能力了…… 他话没说完,群里的人都清楚他的意思。 任世间慌张(老三):那也挺好的,兄弟支持你,好好干! 平平仄仄平平(老二):惊恐.ipg 平平仄仄平平(老二):惊恐.ipg 平平仄仄平平(老二):惊恐.ipg 任世间慌张(老三):你干嘛?发病了?(剔牙.ipg) 平平仄仄平平(老二):不是,你们看群名。 宿舍和某一栋写字楼里,几个男人同时看向手机消息界面最顶端——宿舍307(4)。 顿时,几个人就凌乱了。 聊天的消息发错了群,几个人又是尴尬又是无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眨眼间,刚刚还热闹的群又沉默了下来。 邬以云知道自己的疑问在群里是得不到回复的,于是想也没想,推开花店的门就往B大的方向跑。 后面的花店老板只觉一阵狂风吹过,再一看,好家伙,顾客都跑了。 虽说对方钱已经付了,可她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啊。 于是,花店老板将花一放,赶紧追出去,大声喊道:“小伙子,你订的花没拿。” “不用了,你送给别人吧。” 邬以云脑中全部都是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哪还顾得上什么花不花的。 花可以再买,人离开了该怎么挽回。 花店老板看着狂奔的男人,叹了一声: “哎呀,估计又是个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啊。阿姨这个年纪,看到的太多了。” 不过这花,还挺贵的,她就先帮忙留着吧。 要是晚上还不回来的话,她就只能当做毕业礼物搭在别人的花束里了。 邬以云一路狂奔,最终还是赶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时间正好,学校的毕业典礼正在进行中。 白筠是优秀毕业生,她站在台上,接过毕业证书,正弯着腰接受校长的拨穗。 邬以云心里虽然着急,还是在台上等待,选择不去打扰这个她人生中极重要的时刻。 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他立马就冲了上去。 “阿筠,你要去留学?是,真的吗?” 邬以云多么希望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白筠那双眼眸望过来,还未开口,他就知道了结果。 “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起过?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而我,竟然还是因为别人的失误才发现。” “如果他们,没有不小心发错消息,你是不是会直到离开,也不会告诉我?” 死寂的沉默在两人周围环绕。 良久,白筠缓缓开口: “你觉得,以我们俩的关系,该说吗?” 第184章 温柔的室友青梅女友vs阴郁的寡言男神(完) 在白筠的心里,她和邬以云之间,存在的是一段不健康的感情。 即使到现在,他们相处得还算愉快,她也是希望找一个机会结束一切的。 毕业后去到别的国家留学,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邬以云原本还想问“以两人情侣的关系,为什么不该提前告知”,但转念,他回忆起了这段关系的由来,不由语涩。 白筠拉着自己的学术服衣袖,心里还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想要阻止自己的留学计划。 思忖间,一位长发的女同学过来喊了一下她: “白筠,拍毕业照了。” “来了。” 白筠回她一声,忐忑地望过来。 邬以云本还想和她说些别的话的,看到她脸上的神情,难以用言语表达的苦涩在胸口处萦绕久久不去。 “你去拍毕业照吧,我走了。” 邬以云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一步、两步,缓慢离开了白筠的视线。 这好像是第一次,由白筠注视他的背影。 晚上,白筠回到公寓,屋子里黑乎乎的,没有人影。 她原本以为邬以云和上次一样不在屋里,结果刚打开客厅的灯,一个在沙发上坐着仿佛成了雕像的人影将她吓了一跳。 “以云?” 白筠轻轻合上大门,走到他的面前。 “阿筠,不结束,好不好?” 邬以云从学校回到公寓,坐了一整个下午,就想清楚了白筠不告诉他的原因。 异地恋,或者说更遥远的异国恋,对邬以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白筠也是了解他的,所以,她绝不是因为害怕留学这件事会给他们的感情带来波折才隐瞒的。 或许说,她不说,就是想要借这件事,来结束两人的关系。 这样的念头盘旋在他的脑中,像是一把铁锤狠狠敲击着神经,明明已经知道结果,还是会忍不住期盼地希望得到别的答案。 “以云,该结束了。现在结束,我们还能给各自一个体面。” 结果依然是令他失望的。 邬以云最终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凭什么,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就都要失去。 越握得紧,流失的,好像也就越快。 他眼睛一圈被染上了红晕,两人无声对峙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想要退让。 悄无声息中,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只剩下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白筠离开那天。 她申请的布维诺大学开学时间和国内的学校有些相似,都是在九月,不过偏后了一些,在九月中旬。 但为了提前过去安置好一切,再加上还需要和导师沟通见面,毕业后白筠只在国内待了一个月,就踏上了离开的旅程。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白筠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到了机场。 她已经提前与关系好的朋友一一告别,现在静静地在候机室等待。 航班广播声音响起,白筠心里有些怅然。 她正欲站起去往检票处,一个匆忙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筠。” 邬以云的声音急促,其中带了些过度运动过后的剧烈喘息。 “你怎么来了?” 白筠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心里终于轻松,随后又稍稍绷起了神经。 邬以云看出来了她情绪的变化,也明白她这样的原因,立刻解释道。 “我不会拦着你的,今天我来,就是想送送你。” 听到他这样说,白筠眉眼舒展。 邬以云静静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变得闲适平静,这些日子想清楚的话也全部脱口而出。 “阿筠,我以前觉得,爱你,就是应该紧紧地握在手心。只有牢牢地把控住,才能心安。” “坦白说来,那天知道你要用留学断掉我们的关系后,我甚至伸起过某些触碰法律的不太好的念头。” “但是现在,我好像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爱一个人,怎么会忍心阻碍她变得更好,怎么会忍心束缚住她的脚步。” “白筠,我放手了。” “祝你学业有成!” 邬以云看着她,眼底带着真心的笑。 刹那间,阳光刺破乌云,璀璨的光线照在了他的脸上,也好像照亮了他的心房。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 爱,到底是什么呢? 是占有,是亲密,是掌控,还是放手,没人能够确定,世俗上是没有真正的关于爱的定义的。 但在邬以云的心里,此刻,看着那架飞机带着爱人远行,奔向的即使是可能永远都没有他存在的未来,他也能平静以待。 这就是他心里关于爱的定义。 第185章 男主线结局 三年后,布维诺大学。 十二月末,温度下降了许多,冬日的寒风凛冽,将路边栽种的树上的叶子全都扫荡了个干净。 白筠才结束今日的课业,走出学校大门,感受着迎面吹过来的冷风,不由裹紧了自己。 学校外面的街道都冷冷清清的,来往的人少得有些可怜。 只有一些高高耸立的商铺楼面外面悬挂的电子屏幕发出些声音,才让人觉得这个冬天不那么萧条。 白筠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 那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商业频道,平时的内容一般是采访一些在世界上都赫赫有名的商业大鳄。 今天上面的人物,有些特别。 她竟然认识,一张熟悉的华人面孔,正是邬以云。 不需要特意打听,白筠都能知道他的消息。 也许是因为“断情绝爱”,这几年,他专心事业,逐步涉足各个领域,手下的产业发展速度极为可怕。 而且,白筠抱着自己的书,脑中回忆起来导师和自己说过的赞助研究事情,想到那个人,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她走在路上,离租住的公寓还有一段距离,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雪花一瓣一瓣的,微凉,落在身上很快就化成了小小的雨点。 白筠看了看抱在手里的一些纸质的书,拍拍上面的雪花,就近躲进一家甜品店,顺便还点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叮当。” 门口的风铃声轻轻摇摆,发出清脆的迎客声音。 跟着一起进入白筠耳边的,还有来自桌边的询问,“你好,可以拼桌吗?” 那时是一道成熟性感的男人声音。 白筠抬头,刚刚还在电子屏幕上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可以带走一些回忆,也可以让人铭记住某些回忆。 现在看到邬以云,白筠心中曾经的情绪都已放下,点头同意他的拼桌后,拿着餐单给他加了一杯同样的奶茶,还有一份小蛋糕。 “你又来了?这次是因为业务拓展,还是巡视分公司?” 邬以云眼神眷念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调笑自己。 “都不是,我只是……只是听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所以想来看看你。” 直白的话语令人措手不及,白筠莫名就想起了自己到布维诺开始留学后,受到的一切优待。 不管是哪里,种族歧视都是很严重的。 但白筠在这里,却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没有被欺负过。 原先还不懂,最近,她有些看出来了。 这让白筠有些迷茫,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邬以云满足地收回眷念的目光,话里是成熟的安抚。 “你不用有别的想法。我知道,从前那些事是我做错了。那时候太年轻,总是想要将自己能抓到的一切都抓到手里。” 不过,那时,他能拥有的太少了,所以,一直不肯放手,也不会用迂回的手段获得,才酿成这样的苦果。 可是他想,就算是到了现在,仅仅是看着白筠,自己也是不舍得离开的。 但是现在变得更加成熟的邬以云,知道了如何维持之间的界限。 “雪下大了,小心着凉。给,雨伞,你走的时候就记得带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筠坐着,眼中邬以云的背影透着孤独与寂寥。 她知道,他并没有什么事要忙碌,只是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她不舒服而已。 “等等,一起走吧。” 想到这里,白筠站起,追了几步,叫住了他,笑着提议。 甜品店外。 雪渐渐下大,洋洋洒洒的大雪,将世界变成白茫茫的童话世界。 高大的男人和窈窕的女人并肩走在路上,伞不大,为了躲雪,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 没有说话,氛围也轻松自然,他们迈着脚步,像是在走一段路,又像是在走未来人生中的每一段路。 第186章 男二线结局 三年后,布维诺大学。 十二月末,温度比从前几个月降了不少。 白筠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气还算不错,雾蒙蒙的,但没有在冬天变得尤为冰凉的雨水,就让人觉得满足。 她往租的公寓方向走去,离家门口还剩几百米的距离,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真幸运,今天没有带伞,还能不被雪淋。” 白筠跑了几步,到家门口跺了跺脚,拍去身上的雪花,然后去开门。 手还没触碰到门把手,大门就被打开,一个男人拿着雨伞和厚实的女式羊毛大衣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 看清眼前人,白筠很是惊喜。 “嗯,我正好完成项目,有些休息的时间,就坐下午两点的飞机过来。刚刚看下雪了,就准备去接你。” 正准备出门的齐光玄也很高兴,拉着人往暖和的内室走去。 齐光玄是一年前开始往返于本国和白筠留学国家的。 他毕了业,继续自己的创业。 这次,全心全意的专注与谨慎,让他终于闯出了自己的成绩。 齐光玄有了话语权,不再受别人的拘束摆布,也能够对自己做的所有决定负责。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白筠留学的地方,重新追求她。 隔了些时间没有见面,即使有电子通讯工具的帮助,两人之间还是多了些距离感。 追求的过程初时是有些生疏的,白筠有时也会思考,分别了那么长时间,继续在一起,会不会不适合。 所以,他们是最近一个月里才在一起的。 在一起之后,白筠就发现,自己从前的那些担心都是虚无的。 刚在一起,就如胶似漆。 而且,这时候的恋爱与校园时的青涩甜蜜不一样,现在的他们,更懂得如何相处愉快,更加熟悉以及温馨。 比如现在,进了客厅,两人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自然又默契。 “既然回来吧,那就换掉外面沾了雪的衣服,然后准备吃饭啦。” 齐光玄接过她手里的书和包挂好,双手环抱住白筠的腰,头搭在她的肩上,迈着“小碎步”推着人进了卧室。 等白筠换衣服的时候,他就进了厨房,将提前做好的菜热了热,一盘盘地端出来摆放在了餐桌上。 白筠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恰是最平常也是最容易让人升起幸福感的人间烟火味。 不大不小的小方桌,两个人坐着,隔的距离也不远,可以给对方夹菜,舀汤。 偶尔的对视,温馨地让寒冷的冬日都不那么讨厌了。 吃完饭,白筠和齐光玄一起收拾碗筷,偏头,看到了窗外的风景。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不知是谁叹了一句。 此刻,处处都是银装素裹,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师自通了缝纫的技巧,给外面漂亮的小屋子都披上了一层雪白的新衣。 这样自然塑造的风光,美的令人想要屏住呼吸静静观赏,也令人想要更近距离地接触。 “啊,我想起来了。” 将碗筷收拾归置好后,白筠看着外面厚厚的雪层,突然想到什么,跑出了厨房。 她到了一个闲置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鸭子模样夹子。 这个夹子可以做出鸭子模样的小雪团。 “阿玄,你还记得以前冬天我们一起在社区里空地堆雪人的事吗?长大以后好久好久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玩了,今天雪好大,我们一起出去‘生产’雪鸭吧。” 她的脸上是如孩童般清澈纯然的笑,还带了些小调皮。 “好。” 齐光玄也跟着拿上了幼稚却有趣的夹雪鸭子模具,嘴角噙笑,到了屋外。 一只只雪白的小鸭子整齐地站在窗台,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寒冷又温暖的冬日。 —— 齐光玄: 我要与你过每一个冬天,用童趣和天真,也要和你过每一个春天、夏天和秋天。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相守一生。 第187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 挤了不少人的仓库里,一个贼眉鼠眼、个子矮小的男人站在众人面前,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喇叭喊话。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共同打败丧尸。” “我建议,大家把自己手里的食物或者资源交过来,由我们老大统一‘合理’分配。” 他说的话像是在讲道理,表情却是高傲的,站在一个人高马大的刀疤脸前,做足了狐假虎威的样子。 喊完话,人群顿时爆发出沸腾的议论声音。 谁知道交上去还等不等得到分配啊! 其中一个双臂上都是腱子肉、看着也很壮硕的中年男人站出来,不满反对: “凭什么交给你们分配?要我说,我来分配也很合理。我可是健身教练,比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体质好多了。” 这名健身教练话刚说完,一道火光突然从刀疤脸男人手掌中跳出来,一甩,还在大放厥词的健身教练顿时捂着脸惨叫不停。 “凭这个,有人不服吗?” 刀疤脸男人不屑地收回手,那矮小男人嬉笑着开口: “我们老大可是觉醒了火系异能,现在是他好心想要帮人,要是等食物够了,剩下的那些人,下场,啧啧。” 这个世道,被收保护费还得感恩戴德。 有了异能的威胁和保护的诱饵,不少人纷纷上前,想要献上自己带出来的东西。 “我这有一包方便面。” “我有两个面包。” “我……我有一盒消炎药。” “……” 没人注意的角落,郝绮灵将手中的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巧克力往口袋里塞了塞。 她躲在仓库里最里面的角落,弯着腰垂着头,企图用前方不远处“献礼”的人遮掩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那些人说的交些食物能够得到保护的鬼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末日才来了一个多月,人性却已经不是郝绮灵敢相信的东西。 郝绮灵藏好了自己最后的口粮,傻傻地坐在地上,没有从前一点骄纵的模样。 谁能想到呢?有朝一日,S市首富的独女也能混成现在这么个鬼样子。 郝绮灵欲哭无泪。 两个月前,她因为和父亲赌气,一个人带着银行卡跑到了隔壁市。 有不限额的黑卡在,前几天她的日子很是舒服。 直到某一个晚上,天边无数“流星”划过,接着便是连续了三天三夜的红雨。 雨停后,不少被红雨淋过的人陆续都开始发烧,变异,成为了电影里丧尸的可怖模样,失去意识,开始胡乱咬人伤人。 这样的变故范围太大,远不是国家能掌控的范围,所以,世界开始乱了。 什么法律道德,没人管了,人心里的恶被尽数释放了出来。 郝绮灵在酒店房间靠胡乱消费的零食度过了一些时间,好景不长,食物被消耗大半。 为了生存和安全,她混进路过的幸存者队伍,躲进了酒店用来存放杂物的仓库,也跟着大家拿了些里面的食物作为己有。 原本大家都是普通人,在这里各管各的互不干扰,还能勉强生存下去。 现在出了个异能者,还是个性子霸道想要掌大权的异能者,大家所剩无几的食物都要收缴上去。 郝绮灵可以想象,自己的平静日子肯定不久之后就要烟消云散了。 事实上,她的预想比想象中来得还快一些。 郝绮灵在这样简陋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趁人都被吸引到异能者那边,她闭着眼小小眯了一会儿。 就只有一小会儿,她敢肯定都没有半小时,就被心里强烈的不适感给惊醒。 郝绮灵睁开眼,顿时一惊,她周围环绕着一圈人,其中就有刚刚的异能者和贼眉鼠眼的男人。 那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目光中的意味郝绮灵辨别不出来,但她肯定,对自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难道是发现我私藏了巧克力没有上交?不至于吧,那么人交东西,还要惦记我这点?要真是惦记巧克力怎么办,我只有这一份可以填肚子的了,要是交上去……” 郝绮灵犹豫了下,抬头,正好对上异能者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和凶恶的眼神。 瞬间,她就说服了自己。 ‘交就交吧,饿肚子还能撑几天,要是被针对,也许一天就活不了了。’ 郝绮灵双手撑着地站起来,拍拍沾了灰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单纯”的傻笑,问道: “哈哈,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呀?” 虽然也许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郝绮灵手也放在了口袋里做好了交出巧克力的准备,此刻,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 出乎意料的,对方还真不是为了一块巧克力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大美女?我老大可是异能者,这也配得上?” 站在前面用目光打量郝绮灵的贼眉鼠眼男人语气有些不满。 郝绮灵现在的模样真的不太好看,蜡黄没有气色的脸,宽大的卫衣和裤子遮住了女孩特有的窈窕身形。 要不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丢在人群里,转眼就看不见人影了。 听到那男人的话,郝绮灵意识到了什么,瞥一眼他眼中不屑的眼神,心悄悄松了下来。 结果,还没放松多久,一个熟人出现在了眼前。 “大人您别看她现在不好看,那都是化妆品遮盖的,真实的样子,比末世前那个以初恋脸出名的小花旦还要好看许多呢。大人,您仔细瞧瞧,她的五官,底子都在呢。” 这是之前来搜寻物资的一个幸存者,自己就是跟着他们来的仓库这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遮盖容貌,虽然后面下去汇合的时候盖了,没让其他人发现。 没想到,还是埋下了隐患。 那贼眉鼠眼男人听完他的话,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后,又转头看向异能者老大,得到他满意的眼神后,立刻伸手去拉她。 “不要。” 郝绮灵想也没想,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排斥的态度让刀疤脸男人皱起了眉。 瞬间,仓库里的气氛变得凝滞。 第188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 “小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老大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跟着他,什么吃的喝的没有。要是不从的话,那外面的丧尸闯进来,我们可就不管你了。” 贼眉鼠眼的男人话威胁的话一套一套的。 郝绮灵什么人,在家的时候被宠着惯着,才到末世过几天苦日子,怎么会愿意委屈自己呢。 不过她没有反抗的能力,秉承着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郝绮灵决定先软话哄骗一下,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跑出去。 反正她吃的只剩下一块巧克力,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会饿死。 想着,郝绮灵开口就是把人高高捧起。 “瞧你说的,异能者多厉害啊,多少人想被看上都来不及。老大肯定不是喜欢搞那些专制强迫的,也不会稀罕我这种不情不愿的人吧。” “到时候丧尸来了,您别管我,就让他们给我这个不识趣的人个教训。” 她这话没人听,刀疤脸异能者觉醒异能没多久,正是得志的时候,权力美女,他都要握在手里。 就凭前来献媚的人嘴里说的“比明星还美”几个字,就足以让他不放过郝绮灵。 刀疤脸板着脸不说话,步子却一步不停地接近眼前的女孩。 郝绮灵连忙放开胸腔高声大叫了一声,几个人想起什么,都赶紧后退了几步。 丧尸对声音非常敏感,尤其是尖锐的女声。 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引起丧尸聚集。 众人都形成了听见尖锐女声就远离声源的惯性反应。 趁这个机会,郝绮灵撒开丫子就往门口跑,可惜,她不知道,激发异能的人,除了有特别的能力,行动也会相对敏锐一些。 她还没到门口,刀疤脸异能者就追着离她只差几步路,绝对没有给她打开仓库大门的时间。 ‘完蛋辽~’ 郝绮灵在心里哀嚎,灵活的脑子现在想不出半点解决办法。 眼看男人一步步靠近自己,她在心里哀嚎大哭的时候,大门外传来动静。 是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其中有一个男人声音特别洪亮。 “昼哥,这有个仓库。我感觉到了,里面有不少人,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嗯。” 有人应了一声,是男人低沉清越的声音。 听到老大同意,那声音洪亮的男人踹了踹门,毫不客气地喊道。 “里面的人,开门。” 仓库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中,他们不了解外面的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外。 那声音洪亮的男人奇怪地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大门,退了几步回到队伍里,摸着自己后脑勺疑惑道: “咦?他们怎么不开门啊?我们是来救他们的啊?” 在躲在仓库里的人想象中凶神恶煞的男人,其实只是个四肢格外发达、觉醒了力量异能的铁憨憨。 他刚刚用脚踹门,还是没有用异能,要不然门不说倒,绝对会瘪一块。 不过即使他这么“善解人意”,不熟悉的人还是很难懂得他淳朴的内心的。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铁憨憨后背,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嘲讽开口, “大熊,你这么个嗓门,别人不害怕就怪了。早就说了,以后再有这种需要交涉的时候,应该让我上。” “我哪有,眼镜儿,你又污蔑我。” 大熊很委屈,但斯文男人更火大。 “我再说一遍,我有名字,叫我李良。” “好的,眼镜儿。” 在这样的吵闹中,在最后面一直安静不说话的那个人显得尤为突出。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清瘦、穿着简单舒适休闲装的男人。 薄唇染着淡淡的粉,鼻梁高挺,一双瑞凤眼微微下垂,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像从前大家说的食草系男神。 脾气好,善良温和,没什么攻击性。 这也是大家对司昼的印象。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司昼低着头,碎发挡住了眸子中死寂灰暗的颜色。 他是冷白的肤色,眉眼冷淡,神情萎靡,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司昼已经重生好几天了。 这几天,他每每闭上眼睛,上一世的事情就开始反复在脑中回放。 被救的人背叛,被合伙推入丧尸群,所有人都在庆祝快要重获新生走出末世的时候,他感染了病毒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点点等待着死亡。 没人提出想要救他,他们都在庆祝自己瓜分到的权力和物资。 嘲笑和讥讽像是冰冷的刀片,一片片割在心头,让人不得解脱。 每一个晚上,司昼都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躺在冰冷地面上等死的时候。 那些黑暗的记忆碎片撕扯着神经,也将那个善良脾气好的男人撕得粉碎。 ‘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毁灭了算了吧。’ 想到这里,司昼突然兴奋起来,浓黑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在大家离希望最近的时候,让它破灭,那多好啊。’ 毁灭世界的计划悄然在他心中成型。 “老大老大,他们不开门,你说怎么办呀?” 大熊和眼镜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僵持着,还是没有办法把仓库大门打开,最后还是只能找上小队老大。 司昼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看了一眼仓库,想起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平静道: “和他们讲讲道理吧。如果再不开门,我们就只能毁门进去了。” “好的老大。” 大熊没有多想就应了,走到门口对着里面将司昼的意思传达了过去。 直到说完,他才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回头,疑问的看了司昼一眼,就很快说服自己没什么。 倒是眼镜李良多看了司昼两眼。 在大熊的耐心“劝导”下,仓库大门终于被打开。 司昼走了进去,眸光一个个扫过里面的人。 王彪,张路……都在啊。 在他的计划里,这些人也一个也不会少。 司昼满意地收回目光,余光扫过角落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 一张被遮了颜色的脸陌生又熟悉,司昼多看了两眼,那双明媚的眸子就瞪了过来。 原来是她呀,他的大小姐……妹妹。 司昼,笑了。 第189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3) 司昼突然对这个无聊的世界多了几分兴趣。 ‘或许,毁灭世界前,还可以来点有趣的。’ 这个有趣的就是指郝绮灵。 司昼收回在郝绮灵身上停留的目光,对着仓库里的其他人,脸上又摆出平常的温和笑意。 这笑意看着便觉没有什么恶意,贼眉鼠眼男人张路消失的勇气又重振旗鼓。 在刀疤脸王彪的示意下,他往前走了一步,清清嗓子,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威胁我们开门?我告诉你们,我们这可有异能者,不怕你们的。” “我们是S市人,准备去市里安全区定居。哪有威胁你们,只是想来问问有没有想同行的人,大家一起走,也有个保障。” 现在代表小队发言的是眼镜男李良,他长得斯文,说话也比较有礼,没那么直接。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对张路的后半句话,他昂起头,介绍自己所在的队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良,水系异能者,二阶。” 末世才开始一个多月,有异能的人都不多,更何况升级。 看来这个人在末世混得相当不错啊,众人都羡慕地望着李良。 李良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继续介绍其他人。 “这是大熊,力量系异能者,也是二阶。” 众人又是艳羡的“哇”声一片。 李良最后才介绍小队老大,他此刻表情收敛了些,介绍的语气更加郑重。 “这是我们老大,司昼,双系异能,三阶。” 这下,众人连“哇”都哇不出来了。 这太厉害了,别人求而不得的异能他有两个就算了,居然还是三阶。 都说,若是别人只比你强一点儿,也许自己还会有比较竞争的想法。 可当差距拉的过大,除了臣服,还能做些什么呢。 刚开始还有些骄傲的王彪和张路此刻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向来是他们这类人擅长的。 张路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刚准备开口,就被一齐涌上来的人挤到了后面。 “安全区?现在有安全区了,远不远,我们能去吗?” “安全区在S市?可我们现在在D市,那会不会太远了。要是还没走到就被丧尸抓伤感染怎么办?” “大人,你们能保护我们吗?” “……” 应该是受了王彪和张路的影响,他们现在喊异能者都用上了古时候的官员称呼。 不过,称呼虽然尊敬,话里的意思可没那么尊敬。 大概是李良的态度挺好的,没有王彪那样的强势霸道,拥上来的人就有些得寸进尺,恨不得让他们这些异能者贴身保护。 李良嘴角抽了抽,看向队伍老大。 司昼走到最前方,他的样貌是极具有欺骗性的,顿时,那些人要求起来更加理直气壮了。 “大人,我们没什么吃的了,出发的时候能不能找个超市补给一下物资。” 这意思,已经认定了对方不会拒绝一路保护的要求。 “大人……” 司昼静静地听着他们越发过分的要求,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嘴里却是这样说的。 “靠走路从这里到S市是不可能的,我们也没有那么大能力保护这么多人。所以,要跟着我们的,自己找车,跟在后面。我们可以在前面打丧尸开路,但不可能具体保护到每一个人身上。” 这个和众人预想的安全保障完全不同,不满的吵闹声充斥着整个仓库。 司昼眸中划过一抹寒光和讥讽,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爱去不去,要不是我们老大人好,才不会问你们去不去呢。既然这么不满,那就都不去好了。” 大熊脾气暴躁,他只认救过自己一命的司昼,对其他人,那是爱搭不理。 自从觉醒力量异能后,解决事情就更爱靠拳头了。 人群看了看大熊粗壮的手臂肌肉和胸肌明显的线条,全部讷讷不敢多话。 司昼招招手把握紧拳头吓唬人的大熊叫了回来,开口说道: “大家还是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但是如果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每个人都可以认真想想。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要去的到时候过来就行。” 有人扮白脸,其他的人就对扮红脸的人更加亲近。 原本升起害怕恐惧的人纷纷对司昼起了初步的信赖,到底外面的世界危险太多,他们都散开找着自己亲人朋友商量起对策来。 最后,愿意跟着一起去S市安全区的人只有仓库里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 郝绮灵也是剩下的大多数人,但她并不是不想跟上。 那些选择离开的,大多都是拖家带口或者有几分想闯一闯勇气的,没人愿意带上她这么个拖油瓶。 她满十八岁后光顾着玩,连驾照都忘了考,自己跟在后面也是不行的。 反正王彪和张路跟着他们走了,自己留在仓库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些时间呢。 郝绮灵眼睛带着羡慕,流连在仓库外面停着的车上,最后,定在了最前面的一辆超酷超炫超帅的黑皮越野车上。 那辆车是异能者小队老大直接凭空取出来的,郝绮灵猜他其中一个异能应该是空间异能。 “大家抓紧上车,我们准备出发了。” 李良高声喊过之后,转头坐进了驾驶位,大熊也钻进了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位。 车外,独留司昼一个人。 他打开后座车门,一条修长的腿轻轻松松跨了上去,另一条用力,马上就要上去的时候,司昼突然转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郝绮灵。 “绮灵……妹妹,不跟着一起走吗?” 其他人的目光也跟着朝郝绮灵扫射过去,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 郝绮灵左右看了看,最后不可置信地拿手指指指自己。 “不认识哥哥了吗?” 司昼轻轻笑了一声,悦耳清润的男声轻轻撩动着女孩的耳朵。 郝绮灵揉了揉发麻的耳朵,定睛看了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陡然睁得老大。 “司昼?!!!” 她惊呆了。 怎么可能? 第190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4) 宽敞的大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平稳地行驶着。 车内,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人纷纷竖起耳朵,听后面人的对话。 “怎么?妹妹刚刚是一直没有认出我吗?还真是让哥哥伤心啊,哥哥可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你了呢。” 首先开口的是司昼,对着旁人温和有礼的人,现在不知怎么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你闭嘴,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我哥哥,不准你叫我妹妹,也不准你叫我绮灵。还有,司昼,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边有一个熟悉的人,郝绮灵总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虽然不喜欢旁边的人,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司昼的存在,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人一放松,那些娇小姐的小性子也开始出来。 其实说起来,她和司昼认识也是有七八年了,今天没认出来还真不是她的问题。 最开始,李良介绍队伍里的人的时候,她光顾着往后躲着避过王彪的视线了,哪里有精力注意听介绍呢。 再有就是,现在的司昼和她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变化实在太大了。 郝绮灵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个子一般、很瘦很瘦的十五岁少年。 也许是从小营养就不好,他发育得慢,脸上挂不住肉,虽然五官长得不错,也还是没达到颜控小公主的跟班线上。 郝绮灵不爱关注他,顶多看在司姨的面子上把他护在身后。 后来司昼上了大学,郝绮灵就更没功夫关注他,投身于快乐的买买买和玩乐当中。 上一次见面是几个月前,可那时自己已经和家里闹翻,只愿意拿背影对着他表达自己的怒意。 所以说,认不出来人这一件事,完全不能怪自己好吗? 而且,她还在生他的气!!! “哼!” 郝绮灵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重重的哼了一声。 “灵灵脾气还是这么大呀。” 司昼没有在乎她的娇小姐脾气,浅笑着伸手,过去揉乱了她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 居然叫她灵灵,还揉她的头,太过分了。 郝绮灵想发飙,但不知为什么,对上司昼那双含笑的眸子,心里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没有异能,却有小动物一般对猛兽的感知。 郝绮灵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察觉到如果自己朝司昼发脾气,结果肯定会不太好看。 于是,本着自己从心的做人道理,她又朝司昼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屁股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拉开距离后靠着车靠椅眯着眼睡了过去。 司昼没有制止她的行动,见她闭着眼睡觉,也只是含着笑静静看着,就好像只是一个单纯关爱妹妹的好哥哥。 李良听后面安静下来,悄悄透过车内后视镜往后看,恰好看到这一幕。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老大的笑,有些诡异啊。 …… 郝绮灵入了梦,就看见一只熊猫团子倒腾着一双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 “主人主人,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郝绮灵,不,现在是出了戏的黎墨,用一根手指顶在胖墩墩熊猫的额头上,阻止了它的投怀送抱。 自从自己积分越来越多又没地方用后,就经常花积分投喂这只黑白配色的汤圆。 结果显而易见,它长肉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一拎,就能感受到它沉甸甸的重量。 好好一只萌宝,变成了实心的肉团子,黎墨悔不当初啊。 要是刚刚那一下实打实地撞到自己身上,保不准就要后仰倒地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黎墨坐在幻化出的一张躺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汤圆。 “主人主人,你真的不需要用积分兑换一个异能吗?这个世界好危险的,我担心你。” 这个世界确实是危险的,但危险的又不仅仅是末世的背景。 最危险的,是那个一口一口温柔叫着她妹妹灵灵的男主,司昼。 剧情里,司昼是一个五官好、三观正、性格好的新时代好青年。 即使在末世,也是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 他觉醒了空间异能和“木”系异能,异能等级也很高,在末世里救了不少的人。 司昼能力强,无论在S市安全区还是其他地方,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后来,为了恢复末世前的安宁,司昼与其他异能者组队去解救生物学教授许昌,在路上,还救了不少被丧尸迫害的普通人。 就是里面其中一个被救的人,陆全海,野心极大,觉醒异能后不仅不感恩司昼,还在后来临时的异能者队伍里进行挑拨。 在离安全区很近的时候,陆全海使手段将丧尸推进了丧尸群。 并且在一些人想要出手救人的时候,谎造了他被丧尸咬伤的谣言,导致无人出手救他。 那时候,许昌教授在路途中还提到过,自己研究促进普通人产生异能的药剂有了极大的进展。 普通人也能有异能,在末世存活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所有人好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而司昼,却在光明前最后的黑暗中陷入了冰冷的永眠。 这是多么令人嘲讽的事情。 于是,司昼重生了。 本来嘛,一个故事的男主角哪里会那么快下线。 剧情想走的是圣父被背叛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然后登上权力顶峰坐拥江山美女的故事线。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刺激过猛,司昼黑化了。 什么登上权利顶峰,什么坐拥江山美女,人家直接不想活了。 哦补充一句,他不止是自己不想活,他还想要整个世界都为自己陪葬。 总而言之,重生之后的司昼的脑回路,完全不能用一个正常人的想法来判断。 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变态偏执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主人主人,我担心你。” 小汤圆眼巴巴地望着她,将黎墨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有事的。” “而且异能嘛,不需要积分,我也能有的,放心。” 黎墨安慰了一下汤圆,又开始回忆自己现在身份与司昼的关系。 第191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5) 虽然司昼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郝绮灵还真不是他的妹妹。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因为郝绮灵的耍脾气,她还没来得及成为他的妹妹。 不过,在户口本上不算妹妹,两个人也是以兄妹的身份相处了好几年的。 郝绮灵现在是S市首富的女儿,但在她十二岁之前,家里的情况可并没有现在这么好。 她母亲早亡,父亲为了给她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将女儿寄养在亲戚家里,自己到S市去打拼。 打拼到郝绮灵上初中,郝父才做出一番成绩。 那时他本可以继续扩大家业,可他偶然出差路过寄养女儿的亲戚家,临时起意去看女儿,发现了女儿被欺负的事情。 自己寄的钱,被亲戚私吞,还让他女儿做家务抵家用。 瑟瑟缩缩的女儿,看得郝父的心被针扎一样。 没有什么能比自己女儿重要,郝父放弃了往外拓展业务,守在S市,也把女儿接到了身边。 那些私吞钱、虐待孩童的亲戚也被直接送进了监狱,吃上了“铁饭碗”。 郝父自己陪了女儿一年,发现自己一个糙汉子,不会照顾女儿,公司业务又实在太忙,就重金请了刚刚净身出户的司昼母亲做郝绮灵的专属生活保姆。 郝绮灵回到父亲身边,被精心宠着惯着,性子慢慢就养得骄纵,小时候的经历又让她很会看人脸色,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十三岁的郝绮灵就碰到了十五岁的司昼,就得到了一个总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的不承认的哥哥。 司昼很体贴曾被父亲家暴的母亲,自己就为了保护母亲挨过不少打,离婚也是他给母亲提议的。 理所应当,他对给母亲一份高薪工作的郝父也是非常尊敬,对郝绮灵,即使她没把他当哥哥看待,也是各种顺着惯着。 司母是个柔情似水的温柔女人,厨艺好又细心,照顾郝绮灵照顾的体贴入微,郝绮灵对她有时候甚至比对父亲还要信任。 所以当二十岁时父亲拉着司母的手说要组成一个家庭时,在她的眼里,就变成了实打实的背叛。 不过,她也是一视同仁的,父亲,司母和司昼在她眼里统统都变成了“坏人”。 郝绮灵耍脾气,闹离家出走,直到末世来临,事情也没有好好解决。 到末世后,也没有机会解决了。 …… “醒醒,妹妹,该下来吃饭了哦。” 依然是轻浮的调笑语气。 郝绮灵睁开眼睛,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喊自己起床的司昼,而是萦绕在鼻尖不散的香气。 她鼻尖动了动,好熟悉的味道,是——泡面! 还是最经典的红烧牛肉面。 曾经的郝绮灵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但现在闻到这诱人的味道,感动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热气腾腾、有汤有水、正经的一餐啊! 郝绮灵打开车门,动作灵活地窜下了车。 下了车,她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不少人都自动围成一圈,点着篝火用着自己的晚餐,而那香喷喷的红烧牛肉面味道,是从李良和大熊围着的篝火那传来的。 郝绮灵顿住了,她和他们并不熟,直接过去分食怕是不太好吧。 这么想着,她转过头, “司昼,吃饭去吧。” 司昼斜靠在车门上,从郝绮灵径直忽视自己下车找吃的,到不好意思又回过头来找自己的全程都看在眼里。 灵灵还是不太礼貌啊,后面还得自己这个哥哥好好教教。 他看着她明亮期待的眼眸,笑得温和,内里藏了一抹深意。 “妹妹饿了,那就走吧。” “司昼!” 郝绮灵生气地跺了跺脚,但香味越发浓郁,她这些天都是一天吃一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算了,好女不跟坏男斗。’ 郝绮灵在心里说服自己,跟在司昼的大长腿后面,一路小跑,到了篝火旁。 “老大,面已经煮好了,妹妹醒了吗?” “我醒了我醒了。” 郝绮灵从司昼的背后钻出来,乖巧地坐在李良和大熊对面,等待分面。 “你们好呀,我叫郝绮灵,你们可以叫我绮灵或者灵灵。” 说完,附赠了一个灿烂友善的笑容。 她态度礼貌又不失热情,让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和老大妹妹相处的李良和大熊瞬间就没了生疏的距离感。 “我叫熊卓,灵灵可以叫我熊哥,直接叫大熊也行。” 大熊接过司昼递过来的碗,给郝绮灵装了一大份,顺便又介绍了一下自己。 郝绮灵看着碗里金黄的荷包蛋、颜色漂亮的大块午餐肉和青菜,毫不犹豫,“熊哥。” “嘿嘿啊哈哈,灵灵,以后要是谁欺负你,就来找我大熊,我给你打回去。” 大熊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叫哥,憨厚地笑出了声,结果又被李良从背后来了一下。 “大熊,尽忽悠小姑娘。” 然后李良转过来,正面对着郝绮灵。 他推了推眼镜,斯文的气质成熟稳重,手上却突然往上喷洒水流。 “郝小姐,我是李良,昼哥的小弟。在仓库的时候就自我介绍过,水系异能者,异能产生的水都是干净无污染的,你要是想喝或是洗漱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郝绮灵眼睛瞬间发光,又是毫不犹豫的,“李哥。” 肉眼可见的,李良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的不像话。 司昼目睹她就用两个“哥”把自己的小弟忽悠得如孔雀开屏,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大碗。 “你干什么?”郝绮灵双眼含着怒火。 “先洗手,再吃饭。” 司昼向她手投来的轻飘飘的眼神,让郝绮灵感觉到了一丝轻蔑。 她低头,沾了泥灰的乌黑爪子,脏兮兮的。 想吵架的架势摆不出来了,羞恼的红悄悄浮于脸颊,郝绮灵赶紧去找李良要水洗漱。 这次,不仅仅是把手上的污渍洗干净,脸上遮盖样貌的妆容也被全部洗掉。 洗完后,郝绮灵高高昂起头走回来,小模样像是高傲的天鹅,对着司昼,冷冷地哼了一声。 但很快,她的高傲就被粉碎。 “我漂亮的荷包蛋呢?还有那么大一块午餐肉怎么就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第192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6) “末世里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吧?你吃那么多油腻的是想晚上肠胃难受?” 司昼漫不经心地夹起碗里被油煎的焦香的荷包蛋咬了一口,又放下,夹起是郝绮灵碗里两倍大的午餐肉吃一口。 罢了,才眉头微皱,好像不是很满意这样的晚餐。 “司昼,你太过分了,你还我荷包蛋,还我午餐肉。” 郝绮灵一下就扑了上去,然后被凭空出现的绿色藤蔓绑住了手脚放回原来的位置。 “我也是为你好。” 司昼表情郑重认真,旁边的李良和大熊也赶紧围上来劝说她: “绮灵妹妹,昼哥说的对。你现在肯定是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的,等身体适应了,就可以随便你吃。” 郝绮灵不是想不通这个道理,她就是觉得司昼把自己荷包蛋和午餐肉分走的意图,绝对不是表面上他说的那样好。 但不管他意图怎样,郝绮灵也做不了什么。 她气呼呼地抱着自己的碗,离司昼远远的,小心翼翼吃面。 生怕什么时候他又跑过来,说什么面也不能吃多之类的话瓜分自己的晚餐。 不远处,司昼倦怠地放下筷子,其实从他重生之后,就不怎么能感觉到饿,对食物的兴趣也大大消减。 不过,他往郝绮灵的方向看了看。 女孩顶着一张明媚青春的脸蛋,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面,应该是还没消气,就算偶尔嘴里没有含着东西,两颊也是鼓鼓的。 就像一只傻乎乎的、被人欺负了也只能用没有杀伤力的鸟喙啄人的小麻雀。 ‘真有意思。’ 司昼终于从欺负人中体会到了一丝丝的乐趣,多了容忍这世界活到自己计划的灭世时间的耐心。 吃完饭,差不多就该休息。 在末世,想安安稳稳地睡一个好觉是不可能的。 必须有人守夜,免得半夜丧尸来袭。 往日里,司昼这个小队都是分成三班倒的,从大熊到李良再到司昼。 今天大熊如往常坐在篝火旁,李良则是往驾驶位上走,郝绮灵跟在李良后面,也想去车上睡觉。 还没走几步,郝绮灵就觉得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她命运的喉咙。 不,事实上是,有人拽住了她的外套帽子,导致脖子被卡住。 郝绮灵将牙齿咬得咔吱作响,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头慢动作转过去,眼里带着索命的刀,死死盯着拉着自己帽子的司昼。 司昼仿佛感觉不到她的目光,手一点不放松,脸上是极体贴的笑,温和地对大熊说道: “大熊,你先去睡吧,李良开车也累了,也不用叫他。今晚我守夜,你们好好休息。” 大熊疑惑的目光在司昼和郝绮灵中间来回转,无声询问灵灵妹妹怎么不一起去休息。 “我和她有些事情要聊,妹妹白天在车上睡了的,现在也不困,就正好陪我一段时间。” “哦~~” 大熊恍然大悟,开心地起身往车上走。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想昼哥真好,宁愿自己守一整晚的夜也要让自己和眼镜多睡一会儿。 夜深了,有异能者守夜,其他的人也纷纷上了车好好休息。 橘红色的篝火无声燃烧,世界一瞬之间就变得异常宁静,大家都陷入了香甜的沉睡。 除了被迫留下来一起守夜的郝绮灵。 “司昼,你是不是疯了啊?” 饭没吃好,现在觉也不让睡,郝绮灵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末世前,司昼在她眼里就是个没脾气的小绵羊。 从前自己闯祸,都是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连自己还不懂事时吃醋缠着司姨不去学校看望他时,他都是当做无事发生的。 虽然末世后重逢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了,郝绮灵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改变处处被顺着的心态。 “司昼我和你说,司姨,不是,你妈和我爸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也永远不会是我的哥哥。别在我面前摆哥哥样子,不!准!教!训!我!” “妹妹。” 司昼嘴角的微笑加深,在这样的夜色下,莫名显出几分危险来。 “哥哥教你一件事哦,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在哥哥的面前,必须要乖乖的哦。” “什么鬼?我才不要,你是我什么人,我不要听你的话。我要睡觉,不跟你说了。” 郝绮灵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转身就往车里走。 ‘白天的那点觉根本不够嘛,司昼真讨厌。’ 她吐槽着,快碰到车把手的时候,腰间突然多出几根柔软却极有韧性的藤蔓,接着,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呢喃。 “那就不要怪哥哥了哦。” 腰间缠绕的藤蔓被一只手臂取代,接着,郝绮灵只觉腰间一紧,呼啸的风声肆意吹过她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她被抱着飞起来了,除了腰间的那一只手臂,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 十几米的高度,郝绮灵根本不敢睁眼往下看。 等落下时,脸因惊吓的苍白颜色还未消退,睁开眼,几百米的山顶让她更加慌张。 “司……司昼,你跟我直……直说,你是不是被丧尸咬了?” 要不然他怎么变得这么吓人啊! “噗嗤”一声司昼轻笑出声,然后,看着郝绮灵惊恐的眼神,他笑声越来越大,笑声越来越开朗。 笑得郝绮灵只觉毛骨悚然。 “我亲爱的妹妹,你怎么知道的呀?” 笑声停止后,司昼微微低头,冰冷的嘴唇附在她的耳畔,用气音问道。 怎么不是被丧尸咬了呢,上辈子冰冷疼痛的感觉还残留在心底呢。 听他这么说,郝绮灵心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她就觉察出这话肯定是假的。 “不对,你在骗我,你有体温。” 郝绮灵想也没想戳破了他的谎言。 “对,我没有被丧尸咬。” 司昼毫不介意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抱着郝绮灵就往山崖走,语气阴冷。 “但是,哥哥不是从前任你欺负给你背锅的哥哥了哦。当一个乖乖的妹妹,我还可以让你比其他人多活一些时间。” 他强调了威胁的意思,可心底还是期待着这个骄纵性子的妹妹能违背自己的意思不听话一些。 这样,自己就可以尽一个哥哥的责任好好“教育”一下她。 第193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7) “我听话我听话。” 郝绮灵看着脚下近在咫尺的好几百米的山崖,赶紧闭着眼喊道。 “是吗?我不信,叫声哥哥来听听。” 司昼有些不满意,挑着郝绮灵最讨厌的事情挑拨她的情绪。 “哥哥哥哥,司昼哥哥,昼哥哥,你还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喊。” 郝绮灵半分迟疑都没有,一连喊了好几声哥哥。 司昼一时都愣住了,从前和妈妈在郝家生活,自已毫无怨言被她使唤,就连郝叔叔强硬要求她都没有喊过一声哥哥。 没想到今天只是简单威胁一下,就瓦解了她多年来的坚持。 其实郝绮灵本对称呼的态度没有那么强硬。 末世前,她看的出来司昼不会因为这个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爸爸有要求可也不会因为她不做就惩罚唯一的女儿。 什么损害都没有的情况下,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已呢。 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已,司昼现在表现和从前善良正义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郝绮灵相信,如果自已不听话,司昼绝对做得出将她丢下山崖的事情。 要不然,搭在自已腰上的手怎么总有种跃跃欲试往山崖方向移动的感觉呢? ‘该勇勇,该怂怂,啊呸,是该服软就服软。’ 这是她郝某人的人生座右铭。 不得不说,她的预感还是很灵的。 司昼确实有这个想法,虽然只是想吓吓她。 他将郝绮灵从仓库带出来其实是临时起意。 司昼毁灭世界的心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对他来说,反正不出半年,大家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是为了救人,只是看着从前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躲在角落明明混的很不好,没认出自已却还敢瞪人的骄傲样子,就觉得有趣。 司昼想,毁灭世界前的这些日子,看着她活跃蹦哒又被压制的样子,一定能给无趣的生活增添几分(恶)趣味。 现在郝绮灵飞速服软的举动有些令他失望,但转念一想,司昼的嘴角又勾了起来。 不,还是很有趣的。 在他的计划里,爆出计划前,自已还是要伪装成从前的正义善良模样,直到最后一刻,再给所有人一个大爆炸的消息。 这样的刺激,才够让人绝望,不是吗。 可一直伪装的话,很容易让人厌倦的。 现在,有一个人看清了自已的真面目,知道自已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光明,别人都对自已崇拜仰慕的时候,她在私底下骂他。 那就好玩多了。 想到这里,司昼开心了。 “乖妹妹,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听话好吗?” “嗯嗯。” 郝绮灵飞快点头,只要你不推我下悬崖,一切都好说。 司昼满意了,将人抱起,利用藤蔓又回到了篝火旁。 “睡觉吧。” 司昼使劲揉搓了几把郝绮灵俏皮的短发,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眼神,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折磨”她。 他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单人床,还有一张柔软的毛毯,就放置在篝火旁不远的位置。 不用跟陌生人挤在一起,还有保暖的毯子,这样的睡眠环境,在末世,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郝绮灵躺在比地面不知道软了多少倍的小床上,盖着毛毯,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的行程还是赶路,用过简单的早餐,李良就号召着其他人启程了。 司昼晚上守夜没有休息,白天小队里其他人就纷纷劝说他在后面补觉。 “昼哥,你好好休息。路上有我和眼镜,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昼哥,你休息吧,大熊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好歹我在呢。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喊你起来的。” 两个人都关心地催促着司昼休息,司昼顺从着摆出一副无法拒绝的表情,坐在后面将头放在少女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郝绮灵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自已的事。 她伸手试图推开肩上的重量,司昼就像能够预知一样,含着威胁的眼神瞥过来,她就只能乖乖做一个软靠枕。 郝绮灵很生气,却又很无奈,只能鼓着张心型小脸生闷气。 司昼看着,恶趣味被满足,心情相当愉快,终于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他们是从D市前往S市,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直线距离的话不到五百公里,平时走也不过五六个小时,但为了避过丧尸,也不能像末世前那样走高速,绕来绕去时间变成了从前的五六倍。 还要考虑到油耗问题,车速不能太快,天亮出发天黑休息,除去吃饭休息,每天顶多开七八个小时。 保守估计的话,到达S市的安全区也要十天左右。 走了快一个星期,在中午停车用餐休息的时候,李良开的越野车后面跟着的队伍闹了起来。 闹事的是仓库里跟着出来的唯一一个异能者——王彪,以及一直跟着奉承他的小弟张路。 “这么一路不停地往前走不是个事呀。我们一直在消耗食物,本来带的东西就不够,省吃俭用的,也怕是撑不到抵达安全区。要是有人有多的食物能够贡献出来就好了。” 张路故意找了个离司昼一行人很近的地方,拿着大喇叭对着身边围着的普通人说道。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就时不时往正在吃自热米饭的司昼那个方向投来一个眼神。 指向性非常明确。 其他人也期待地望向司昼他们。 若是上一世的司昼,肯定就会主动提出分一些东西给他们,准确来说,上一世司昼就是这么做的。 他因为有空间,一路上搜集了不少东西,食物等物资根本不缺,去S市的这十天就算再养个百来人也完全没有压力。 末世才开始没多久,司昼之前遇到的也是如大熊、李良这样或是淳朴或是有些道德的人,防范意识没有太强,便中了王彪他们的陷阱。 司昼主动给其他普通人分了一部分省吃俭用足够到达S市的食物。 王彪却不满足,让张路在普通人间挑拨是非,说司昼小气只分一点食物给他们,留了许多供自已吃香的喝辣的。 第194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8) 在一次与丧尸打斗中,王彪联合其他普通人狠狠坑了司昼他们一把,这也间接导致了回安全区后他与大熊和李良分道扬镳。 这一回,即使大熊和李良含着嘴里的米饭因为张涵的话有些不安生,司昼还是慢条斯理地夹菜。 甚至,他还有时间拨开郝绮灵差点埋在饭里的脑袋,夹走几片她最爱吃的腊肠。 又获得妹妹没有半分威胁力的怒瞪之后,司昼愉快地扬着眉梢,展示自已的好心情。 张路见自已的话没有效果,咬咬牙,又继续说起另一个问题: “我们靠最开始的车子是绝对撑不到安全区的,现在还是靠半路上遗弃车子里的油熬到了现在,要是在下一次换车之前没找到有油的车子,肯定是死路一条。” 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没有异能,不在安全的庇护所,半路上车子没油遇到丧尸跑都跑不动。 霎时间,人群里吵吵嚷嚷,乱成了一锅粥。 关系自身性命,大家再也顾不上什么对异能者的敬畏,纷纷凑上来找他们想办法。 来找司昼的人源源不断,持续了半个小时。 每一个人来,司昼都是摆着一张为人考虑的忧虑神情,再体贴地关心几句,说着“自已一定会解决”的话将人送走。 等到司昼身边恢复安静,郝绮灵偷偷摸摸地凑了过去。 司昼黑色的瞳孔很亮,嘴角带笑,看着有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郝绮灵却不禁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你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 这些天总是这样的,平时一双眼睛不是平淡无波就是晦暗死寂,但每次要做什么坏事,就会变得格外的亮。 比如,明明自已什么都不缺,吃饭的时候还要来抢她的饭菜,她私藏的巧克力都被夺走了一大半! 或者她刻意去跟李良哥打好关系,好不容易得到一大盆水来洗头洗澡。 司昼就会突然出现,揉乱她才洗好梳顺的头发。 还有,自从他靠在郝绮灵肩膀上休息过一次之后,每次上车,他就会使唤自已做他的人肉靠背。 那些时候,司昼不仅眼眸黑亮,唇边的笑意还会格外灿烂。 以上,都已经是比较轻微的罪行,更多的,是他经常在她耳边说的那些怎么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他的可恶,简直罄竹难书。 也因为这样,郝绮灵好几次都憋不住朝司昼发了脾气。 虽然很快就被哥哥的权(拳)威(头)镇压了下去,她还是发现了一件事——司昼会恐吓教训她,但不会真的送她去死。 了解这个真相后,郝绮灵就会时不时口无遮拦,挑衅一下他。 “妹妹,哥哥不是告诉过你,要做懂礼貌的乖孩子吗?” 司昼眼里的亮光更亮了,好像又多了怎么对付她的坏点子。 郝绮灵翻了个白眼,还是屈服于他的强威之下,乖乖地甜甜地喊了声,“哥哥,我错了。” “乖,明天你就看着哥哥怎么做的吧。” 司昼很满意郝绮灵的识趣,给她头下加了个软乎乎的小枕头,能够让她睡得更舒服。 第二日。 才用过早餐,王彪、张路就带着一些代表过来做着名为询问办法实为逼迫的事情。 司昼故意皱着眉,表情有些犹豫。 “解决汽油和食物的办法有两个。” “什么办法?”王彪直接问道。 司昼就给他们介绍, “其中一个是加油站,油不用说,里面也有一个小超市,就是东西不太多,不过回安全区的路程不多了,肯定还是能坚持下去的。” “还有一个呢,就是末世前很有名的百货商场,里面东西多,汽油的话,那边停车场估计有不少被遗弃的车。” “不知道你们想要选哪个?” 众人一听,这还用想吗,当然是第二个。 他们没去过安全区,但向来乱世的情况不都是这样——弱肉强食。 没有国家的管制,安全区也不会是如同庇护所的存在,绝对是需要自已有付出才能存活下来的。 如果能多剩下一些食物或是其他重要的物资,进了安全区,应该能过一段安稳日子。 他们的想法可以从脸上轻易判断出来,司昼心里笑了笑,这才提出他犹豫的点。 “百货商场不在我们划定的路线上,我们也不可能绕路过去,所以,如果你们要选第二个的话,我们就得分开。” 听到这话,原本肯定选择第二个的人开始犹豫起来。 没有异能者保护,万一遇到丧尸怎么办? 要是跟着异能者走加油站那条路,或许是能安全到达安全区,可两手空空,万一要被逼着打丧尸换生存物资,不就陷入了和前面一样的处境了吗。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张路转了转眼珠子,有了个好主意,他附耳到王彪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问道, “听说等级越高的异能者感知的能力越强,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告知一下百货商场那边丧尸的大致数量呢?” “差不多五名左右。” 数量并不算多,跟着司昼他们一路过来,他们也跟着打了几次丧尸。 现在大多都是一阶丧尸,反应慢,动作迟钝,异能者与它一对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就算是普通人没有异能,三四个大汉围攻一个也是绰绰有余的。 张路暗喜自已的筹谋能够顺利进行,与王彪对了个眼神,开始行动。 最后,在中午临时休息时,王彪、张路带着十多名成年男子来向他们告别。 “多谢几位大人这些天的照顾。我们也觉得不能总靠着你们,人各有志,就在这里分别吧。” 他们是打着灭完丧尸抢物资了去安全区装大佬的主意。 正如司昼预料的一样。 远去的车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几人的眼前。 司昼嘴角噙着的笑也越发明亮。 百货商场的一切情况都是真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丧尸里出了个精神系二阶丧尸,比一阶丧尸强了数倍。 ‘从前我遇到的,也该是让你们好好品味一下了。’ 就是司昼靠实力能好好活着,他们嘛,就前途渺茫了。 第195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9) 没了几个爱挑拨是非的人,一行人去往安全区的速度更快了。 两天后。 司昼开着车在挂着“S市光明基地”牌匾的大门口停下,门口守着的异能者迅速围了上来。 “车里的人下来,接受检查。” 司昼下了车,副驾驶上的郝绮灵和其他两人也跟着下来。 进基地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是否有感染丧尸病毒的可能性,基地里有专门负责的精神系异能者进行检查,不需要多久,四人就全部通过检查。 其他跟着过来的普通人也很快通过检查。 检查之后,紧接着就是去登记处登记,根据每个人的信息和能给基地提供的贡献安排位置居住。 简而言之,如果登记的人是一名异能者,就可以申请加入基地,基地会统一安排条件不错的宿舍。 如果没有异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物资,比如食物、水、药品之类的,也可以根据物资代表的贡献度选择相应的地方居住。 在基地,贡献值是最重要的工具,基地会给异能者配备记录贡献值的手环,方便他们使用。 司昼用一大批压缩饼干兑换了独栋小别墅居住,还剩余的一大半贡献值则均分给了大熊和李良。 他们来登记时就发现了自已家人的信息,现在肯定是要与家人团聚的。 住在别墅里的就只有司昼和郝绮灵两个人。 到了基地之后,司昼变得忙碌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他双系的异能,也许是因为他三阶的异能等级,他经常出门,与基地首领见面。 不知不觉中,赢得了首领的极高信任。 郝绮灵倒是不在乎那些,司昼不在家对她来说最好了。 司昼的贡献值手环在自已手里,每天好吃好喝的,之前掉的肉不仅回来了,还重了好几斤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现在司昼对她也不算好,到了别墅之后,两人就默契地认为养家糊口的任务在司昼身上。 司昼觉得理所应当,郝绮灵躺平也躺的理直气壮。 很平常的一日,郝绮灵睡到自然醒,醒来又是看不到烦人爱欺负她哥哥的一天,她心情极好。 简单洗漱过后,早饭也懒得吃,就窝在大厅沙发上,像只小仓鼠一样啃着用贡献值换来的薯片。 “咔吱咔吱”,一片接一片的薯片被送进嘴里,郝绮灵过得相当摆烂。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她急急忙忙起身,拍去身上的碎屑,抹掉嘴边罪证,乖巧地转过来打招呼。 “哥哥。” 司昼进来的动作一顿,脚步一转,走到了郝绮灵面前。 他目光平淡,在郝绮灵脸上来回扫视,在她心虚开始心跳加速时,司昼伸出手,掐住了她脸颊的肉。 力道不重,手轻轻一按,就陷入了软绵的肉里。 绵软细嫩,捏着手感还挺不错,也很解压。 司昼眼里出现一点笑意,“妹妹,你最近好像生活质量还挺好?” 如果说反问的语气分不清人是善意恶意,这个掐脸的动作明晃晃地就是嘲笑自已。 ‘不就是最近多吃了点吗?长点肉怎么了,又不花你的钱。’ 郝绮灵气呼呼的,手重重地将他的手拍掉,想到后面,突然迟疑。 ‘好像这肉是花他的钱长起来的耶。’ 算了,不管不管。 郝绮灵直接忽略他前面的话,好奇问道。 “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平时不都是最少也要吃完晚饭才会回来吗?那时候自已还能蹭一点他专门带回来的大餐呢。 司昼被拍掉手也不生气,往后一坐,霸占掉郝绮灵咸鱼躺最舒服的位置。 “灵灵不欢迎哥哥?” 郝绮灵原本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坐着的位置,听到他意味不明的反问,赶紧否认。 “怎么会,每天看到哥哥我都很开心。” “那就好,后面,灵灵应该会很高兴了。毕竟后面又有很长一段时间,灵灵都要形影不离地跟着哥哥。” “什么?” 郝绮灵大惊失色,伪装的甜美乖巧被粉碎在空中。 “为什么呀哥哥?你失业了吗?人家不要你了?不是吧,你一个三阶的双系异能者都找不到活干,那基地岂不是要完蛋了。” 一连好几个问句可以看出她实实在在的震惊和对基地未来的“担忧”。 “要不你去捡垃圾养我吧!” 好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郝绮灵又悄悄嘟囔,安排起司昼的未来。 声音不大,司昼身为异能者,听得却是很清楚。 他眉头跳了跳,对眼前女孩的脑回路感到无语,怕她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司昼赶紧开口: “没有失业,也不需要去捡垃圾养你,郝绮灵,打住你乱七八糟的联想。” “我不过是接了一个耗时会比较长的任务,需要出去好几个月,你得跟着我一起走。” 这个任务在前世导致他枉死,再一次接到任务时,司昼心情很是复杂。 有计划按预想顺利进行的满意,也有回忆起上一世最痛苦时候陷入的灰暗情绪。 从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自已接到去研究所接许昌许教授到基地的任务,然后路途中救人,救的人与任务人互相勾结,最后被陷害,被推入绝境。 那一切就像是一场雾霾,将他染成灰色,心中除了消极的想法外,再无其他。 但不知为何,所有的灰暗都在见到郝绮灵的那一刻消失了。 郝绮灵活力满满又奇思妙想,爱挑衅认输又认得很快,又菜又爱玩,虽然会气到他,总归还是将他拉出了倦怠空虚的漩涡。 “你自已收拾一些要带的东西,我们过几日就出发。” 司昼再次开口,嘱咐她几句后就想上楼休息,他现在一想到郝绮灵让他捡垃圾养家的话就有些太阳穴发疼。 “我能不能不去啊?” 郝绮灵一点都不想和他朝夕相处好几个月,憋着一股气努力拒绝。 看司昼没得商量的冷漠神情,郝绮灵用力咬了咬唇肉,忍辱负重地低声撒娇。 “哥哥~~我没有异能,在外面碰到丧尸会很容易死的。你又不能一直照顾我。你就让我呆在家好不好~~” 第196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0) 郝绮灵娇软俏皮的声音带着小卷音和波浪尾音,仿佛春日里带着花香的风,酥了少年的心,让人很难拒绝她的请求。 司昼耳朵不听主人的命令变成粉嫩的颜色,连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这一瞬间,他自重生后与年龄不符的颓靡感消退,有了些俊秀少年的无措。 郝绮灵眼睛微睁,惊愕地看着司昼的变化。 ‘天上下红雨了?哦对,末世降临时下了红雨,那他变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司昼的手足无措持续时间很短,眨眼间,很快就恢复了面对郝绮灵独有的、毫不遮掩的厌倦世界的表情。 “你在家乖乖待着,我出去几天。” 也许是认同了郝绮灵说的话,司昼沉思片刻,没有再说让她收拾东西,转身就出了别墅。 他这次离开,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不是之前忙碌时回来时间晚,他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回过别墅。 郝绮灵就以为他已经离开基地去进行任务。 “哦耶!终于摆脱了那个坏蛋。” “啦啦啦哩哩哩,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郝绮灵从二楼蹦蹦跳跳着下来,嘴里还哼着歌庆祝。 “哥哥不在就这么高兴?” “当然超级超级高兴啦。” 郝绮灵完全没注意接话的人是谁,一咕噜就把心里话全部吐了出来。 结果一转头,眼睛正正对上嘴角微微勾起细微弧度的司昼。 完蛋,这个感觉,是要被教育的节奏。 郝绮灵此刻头脑异常清明,思考怎么辩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张张嘴,道: “我……我是说虽然哥哥不在家,也一直在我的心里,所以高兴……额……我……噗嗤。” ‘糟糕,太违背良心,编不下去了。’ 郝绮灵想着自已刚刚忍不住发出的笑声,尴尬地捂着脸。 司昼走上前,从背后揪住她的衣领,轻松提起到了沙发上。 “翅膀硬了,嗯?” 低沉声音的训斥后,是对着额头毫不温柔的三下弹指。 “好痛。” 郝绮灵捂脸的手移到了额头上,龇牙咧嘴的模样格外惹眼。 “行了,你前面说的话我就当过去了。” 郝绮灵正悄悄在心里比耶,下一刻又被司昼接下来的话啪叽一下按到了“地狱”。 “最多三天,我们就出发去接许教授。” “你干嘛非要带我去,我在别墅里等你回来不挺好的吗?”郝绮灵愤然嚷嚷出声。 “是吗?那你吃什么,用什么?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手环里的贡献值够用?还有,安全区来人你怎么对付?” 司昼的几连问堵的郝绮灵哑口无言。 “而且,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这一刻,司昼又变成了末世后第一次单独相处的冰冷无情。 “可是……” 她还想用异能这个借口挡一挡,他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将什么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拿着,我给你催生异能。” 司昼递过来一颗颜色很漂亮还闪着五彩光芒的纯白晶体。 “这是……晶核?!” 郝绮灵又疑惑又惊讶。 晶核是最近一个月才出来的概念,随着异能者能力增强,也有一些异能者成功打败了二阶丧尸,然后就从丧尸脑子里发现了这样东西。 一阶丧尸脑中是没有晶核的,只有二阶及以上的丧尸才有可能孕育出一枚晶核来。 所以,晶核的存在是十分稀有的,基地里统共拥有的数量也不多。 尤其这枚晶核看着非常漂亮高级,与她偶然见到过的二阶晶核都不太一样。 依据它的颜色和质感,郝绮灵推测,这枚晶核至少是三阶,且属于极稀少的精神系丧尸。 高等级加高异能,buff叠满,郝绮灵握着晶核的手都觉得有些发烫,她看着司昼,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居然说催生异能。 连研究晶核许久的基地都只能用它来提升异能者能力,而他,竟然如此清楚地说出另一个那么重要的用途。 而且,郝绮灵从他的话里判断,对于利用晶核催生出异能,他很有自信。 她感觉自已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再看司昼,便觉得他更加深不可测有些可怕。 司昼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闪,毫不介意她的探测和疑问。 沉默窒息的气氛直到司昼再次开口才暂时结束,“开始吧。” 郝绮灵也就不再胡乱想些东西,握着那颗晶核,闭上眼睛,跟随指引开始催生异能。 晶核本身对普通人是没有作用的,司昼就握着她的手,几秒后,好像有什么清凉的气流从他的手掌流向两人触碰到的位置再流向晶核。 晶核开始发烫,内里的能量跃跃欲试地想突破壳子往外蹿逃。 司昼给了它一臂之力,然后在它冲出晶核外壳时束缚住流向空气的动作,牵引着温柔缓慢的流向郝绮灵体内。 她闭着眼,体内开始被温热的水流冲刷,再次睁开眼睛,身体都好像轻了几分。 “我成功了?” 郝绮灵的语气极不肯定,毕竟除了更加有精神外,她感觉不到自已身上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变化。 “嗯。” 司昼的话给了她自信和欣喜,“我是什么异能啊?” 没有人想在这样危险的世界手无寸铁,如果能多一个保命的手段,那肯定是再好不过。 郝绮灵眉眼弯弯,都忘记了对司昼才生出来的害怕,拉着他的衣角拽了拽,急切想知道自已获得了什么异能。 是可以攻击也可以供日用的水系异能,还是能够强化身体的力量系…… “我也不知道,你闭上眼,尝试从心感应,找到位置激发出来。” 催生异能结束后,司昼也是很奇怪的。 按理说,他是能大概感应到催生出的异能的大概方向的,火是沸腾的热,水是柔软的…… 但这次,他只感觉到了些许活泼的生命力,不能由此判断出异能的种类。 所以,只能由她自已激发出异能来判断。 听他这么说,郝绮灵激动极了。 感觉不出来的异能,难道是个非常规的异能,就像精神系那样的厉害异能? 她赶紧闭上眼,尝试使用异能。 一阵暖流蔓延过全身,异能被成功使用出来。 第197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1) 郝绮灵睁开眼睛,期待地感应着身体里各个角落,想看看自已有什么变化。 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正疑惑着,突然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闷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到后面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在她的眼里,司昼会装模作样的温和浅笑,会冷笑讥笑嘲笑,就是不会这么开朗的大笑。 郝绮灵好奇地抬头望去,发现头顶上,司昼变得很大。 光一张脸,就好像是自已的好多倍。 怎么回事?他变成了巨人了? ‘啊啊啊啊啊。’ 她想尖叫,就听到奇怪的声音传来。 “吱吱吱吱吱。” 像是老鼠类动物惊恐时发出的声音,郝绮灵还感觉这个声音仿佛就在自已身边。 她害怕老鼠,被吓得大声尖叫,却听到那吱吱乱叫的声音也更尖利响亮。 她捂着嘴不动,那声音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时间好像被静止,不好的预感从郝绮灵心底升上来。 司昼笑够了,终于来解答她的疑惑。 “变大”的司昼伸出手来,将她捧起,逐渐靠近自已。 郝绮灵只觉得自已的视角被不断抬高,然后在司昼的瞳孔里,看到了现在自已的形象。 一只巴掌大小的金丝绒毛小仓鼠,豆豆眼,小爪爪,应该就是刚刚发出声音的主角,比自已想象的老鼠可怖模样可爱得多。 但,前提,这只仓鼠怎么会是她呀? 一人一仓鼠面面相觑。 ‘我怎么了?’ “吱吱吱吱吱。” 郝绮灵想询问,话出口还是变成了一长串吱吱叫声。 “噗嗤哈哈哈哈哈。” 司昼一瞬间笑点变得非常低,听到郝绮灵开口就忍不住发出笑声。 他从未笑得如此畅快过。 郝绮灵憋着一股气在肚子里,软软的小身体坐在司昼的手掌心里,一抖一抖的。 见司昼笑得停不下来,她站起来,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嗷呜一口叼住了他掌心的肉,在嘴里用牙齿来回摩擦。 ‘叫你嘲笑我,咬死你,咬死你。’ 小仓鼠牙小小的,却很锋利,又重复地磨着同一块软肉,还是有一些隐隐的疼痛的。 而更让司昼难以忍受的,是咬着肉的时候,柔软嘴唇与温热口腔带来的酥麻。 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用力一推,郝绮灵就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 “Duang”地一下,郝绮灵后脑勺在司昼的手里撞了下。 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瞪着一双豆豆眼愤怒地盯着他。 司昼努力抚平勾起的嘴角,咳了两声才和她探讨起这个奇怪的异能。 别人也许没有办法听懂郝绮灵变成仓鼠后的吱吱叫声,他不一样。 司昼在外人眼里是双系异能,分别是木系异能与空间异能,实际上,这个“木”系异能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说是“木”系,用另一个字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那就是——生,生命的生。 除了能够召唤使用各类异植,司昼还能够感应生命的存在,以及听懂各类生命的声音,也能够治愈伤口,抑制病毒和各种毒素等等功能。 这比普普通通的木系异能厉害了不少。 重生之后,他还多了一个与之相对特别适合复仇的异能,暂时还没有什么使用的机会。 因为司昼“木”系异能的特别之处,他是能够从那些吱吱叫声中听到郝绮灵想表达的意思。 “吱吱吱。”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司昼查看了一下她现在的情况,憋着笑下了判断: “唔,你的异能好像就是这个。” !!!!!! 郝绮灵懵了,傻眼了,崩溃了。 她的异能怎么能是变成一只小仓鼠呢,这有什么用啊? 那双黑溜溜的豆豆眼完全将郝绮灵的心情放大,司昼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准确来说,你的异能不是变成仓鼠,而是根据你当时想到的东西变化成各类生物。” 确实,如许多异能者描绘的场景一样,异能一般都是会根据当时人最激烈的想法产生。 可是……可是,郝绮灵犹豫了几秒,终于想起自已催生异能时脑海里在想的是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和司昼那么长时间待在一起,就想要是自已可以变成其他的小动物伪装起来让他找不到就好了。 但那个想法仅仅出现了几秒,怎么就被固定成自已的异能了呢。 郝绮灵欲哭无泪,她现在只想抱住胖胖的自已随便找个角落抱头痛哭嘤嘤嘤。 “其实还不错啦,虽然不过是个低阶变形异能,起码有了这个异能,保住命还是很简单的。” 司昼不擅长地“安慰”着,郝绮灵却仿佛被“低阶”“变形”几个字戳了个对穿。 “吱吱吱吱吱。” ‘怎么变回来呀?’ 郝绮灵也没有办法,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保命异能,尝试着变回自已原来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变不动。 “你闭着眼,平心静气,心中想着异能消失就好了。”司昼不会在这点上骗她。 郝绮灵按照他说的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司昼也很疑惑,两个人(一人一仓鼠)研究了好半天,终于把这个新奇的异能给了解清楚。 变形异能,可以根据主人的心念变化成各类生物,但关键,需要主人异能等级足够。 像郝绮灵现在,一阶异能,一天能变形三次,每次都会持续十五分钟,期间就算是身体的主人,也不能控制着消除异能的影响。 如果升级到二阶,就可以收放自如,等级越高,使用次数和使用时间也可以跟着直线上升,变得更加强大。 郝绮灵舒了一口气,好歹不用一整天都是这么个鬼模样。 与此同时,她也下定了要跟着司昼出去完成任务的决心。 她要提高异能等级,想变多久就变多久,要不然··· 要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被司昼捧在手里毫无章法地肆意揉捏蹂躏,真是太惨无人道了。 郝绮灵愤愤然,她摸了摸自已变成小仓鼠后被全身蹂躏过后泛起的粉红,脸上的颜色既是羞涩也是愤怒。 第198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2) 天刚破晓,一辆宽敞漂亮的黑色越野车上,青春明媚的女孩扶着车门走下来。 她擦了擦眼尾泛起的生理性泪水,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睛。 昨夜是郝绮灵离开基地后在野外度过的第三个晚上,她一两天熟悉自已的异能后,司昼就直接将人打包塞进车里带走。 接受任务的人不只有司昼一人,差不多七八名异能者加上司昼一起临时组成了一个异能者小队。 也是大家都是异能者的原因,比起之前来基地时为了照顾普通人的缓慢,这次,他们脚程快了许多。 不过三天,离目的地就只剩一天的路程。 郝绮灵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司昼的身影,等洗漱过后才看到司昼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些什么。 他表情严肃,听着对方态度说话很认真,还会时不时附和着提出些意见和问题。 远远一看都觉得他一定是个思想光明为人类未来忧虑思考的青年。 看到她醒来,司昼止住话头,和人告别后朝她这边走来。 “假正经。” 郝绮灵目睹了他刚刚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的一番表现,默默唾弃了他一番。 “灵灵,你在说什么呀?” 平淡的语气隐隐约约透着股阴森森的寒气,将人冻了个激灵。 “没……没说什么。哥哥,我是想问,什么时候吃早饭呀?” 出来时郝绮灵用手环里所剩无几的贡献者兑换了便于携带的泡面和自热火锅,前些日子过了不少潇洒的日子。 但到了今天,那些吃的都被消耗掉,她只能扬起讨好的笑问司昼。 “你猜?” 司昼甩下一句,示意她看看离自已不远处的人的伙食情况。 郝绮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即使来的人都是异能者,大多数人也还是舍不得将珍贵的贡献者花费在吃上,他们都抱着一块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啃着。 郝绮灵眼睛很尖地注意到,那压缩饼干还是司昼捐的那一笔,现在又被作为任务期间的工作餐发给了这些异能者。 有些条件好一些的异能者,还能弄些有味道的汤一起喝,让这一顿不至于那么噎人。 “我们也是这个吗?” 郝绮灵望向被刚刚扔过来手里的压缩饼干,不可置信地问道。 司昼却已经拆开了包装开始啃食起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不怎么在意口腹之欲。 前段时间的泡面,转折到现在的压缩饼干,他都能面色不改地尽数吞下。 不过他知道,他对食物要求不高,自已这个娇贵的妹妹却不一样。 她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吃好吃的。 若是一直吃不到习惯了也不是不能接受压缩饼干的存在,可她在末世里,也几乎没有缺过吃食。 唯一缺少食物的时候,还是末世才来时的一个月,很快,她就遇到了司昼,再没缺过吃的。 现在让她刚起来就得面对这“惨痛”的事实,她绝对开心不起来。 所以,即使自已的空间里什么都不缺,他也没有拿出些来。 想到等会能看着她愁眉苦脸逼着自已啃压缩饼干的模样,司昼心里那点欺负人的恶趣味就仿佛提前得到了满足。 不出他所料,郝绮灵拿着压缩饼干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下不去嘴。 一张漂亮的脸皱成了苦瓜,她抬起头环顾四周。 身边不远处的其他异能者已经吃完在收拾残局,不少已经上车等待队长发起出发的口令。 郝绮灵心里升起一些慌张,她赶紧看向异能者临时小队队长——司昼。 他面不改色的将口中的压缩饼干咬下,吃完最后一口,拿出一瓶饮用水咽下,明显,他也吃完了早饭。 郝绮灵睁大眼,将僵硬的压缩饼干都捏出了碎渣,才下定决心打开包装,拿着这块干巴巴的饼干砖往嘴里塞。 一口下去,干干的饼干碎渣吸干了她口中的水,干巴,没有一点味道,每吃一口都觉得煎熬。 郝绮灵委屈地压着嘴角,表情难看,整个人都好像被这块饼干打败,蔫哒哒的,连明亮的眼睛都黯淡了下来。 司昼原本看好戏的表情微微收敛,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他竟然会觉得有些闷。 “有那么难吃吗?”他问道。 郝绮灵陷入了沉思。 其实说实话,压缩饼干味道并没有那么难吃,仔细咀嚼,还能嗅到一些烘烤酥香的香味。 可是,它太干了,没有味道,不知为何就让她想起了十一岁的时候。 就因为做亲戚一家人的饭时不小心摔了一个碗,就被不允许一整夜加一整天都不允许吃饭。 饿过了头的郝绮灵在学校听课,差点就将手里的铅笔咬碎吃进了肚子里。 虽然没有吃进肚子里,木质的铅笔的干涩和无味深深地留在了她的记忆。 这导致郝绮灵回到父亲身边之后,开启了报复性的暴饮暴食,后来缓过来之后,她还是对食物有了些执念。 回想到从前,郝绮灵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嘴里干涩无味的味道和那时好像好像啊。 记忆里的害怕和绝望变得剧烈。 一颗一颗的泪珠开始连续,落下了倾盆大雨,湿漉漉的雨珠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顺着司昼的眼落入了心里。 “好难吃呀,真的好难吃好难吃。” 郝绮灵将心里难受的感觉全都怪罪在了手中的饼干上,好让自已的眼泪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对,她才不是从前害怕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只是娇气,才会因为吃不惯流泪。 “好了,难吃就不吃了。给,先垫垫肚子,等会到了研究所给你做好吃的。” 司昼拿走了郝绮灵手里的饼干,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水灵灵、红润鲜亮的大苹果。 苹果上还流着清澈的水珠,在这样荒芜的世界,显得特别诱人。 司昼也不知道自已到底是怎么想的,见着泪水,那些恶趣味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想,他还是更喜欢眼前女孩活蹦乱跳、活力满满的时候。 就算被自已压制,也是表面认输,心里也是张牙舞爪惦记着什么时候找回场子。 而不是像这样,难受写在她的眼里,也传染到他的世界。 第199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3) 司昼难得话里不带刺,别扭又温柔地用自已的方式安慰着郝绮灵。 “哇,你哪来的苹果?” 郝绮灵眼前骤然明亮,眼疾手快地顺走了这颗漂亮的苹果。 她动作轻快,语气上扬,除了声音里一点哭过后的哭腔,前面的一切仿佛没发生过,好像那样的难过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司昼垂着眸,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试图从眸色中判断她先前的难过是真是假。 一秒后,他收回了视线。 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 司昼不愿去探究之下的原因,喊她: “上车吧,苹果车上吃。” “来啦。” 郝绮灵响亮地应了一声,因为一个手抱着苹果,单手上车的动作有些艰难。 司昼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揪住衣领,一提溜,她就坐在了位置上。 “谢谢呀~” 郝绮灵得到了苹果,心情正好,也没有计较他带自已上车的方式。 “咔嚓。” 郝绮灵一大口咬在了苹果上,苹果又脆又甜,比末世前以昂贵价格和绝佳口感出名的某进口苹果还要好吃数倍。 她又咬了几口,清凉的苹果汁液顺着喉管往下流淌,润泽了一颗柔软又脆弱的心。 先前的难过是真的,后来看到苹果后瞬间高兴的心情也是真的。 她到底二十岁了,不再是从前什么都没有所以会怕这怕那的小女孩,不至于一直沉湎于过去的难过出不来。 可眼前这颗苹果,郝绮灵顿了顿,目光转向司昼。 这个人平时爱欺负自已,行为举止也不像什么好人,但刚刚那样的举动,还是不免让她对司昼多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温暖感觉。 司昼……哥哥…… 郝绮灵对他的印象在无声中有了些变化。 …… 车子走了大半天,离研究所的距离越来越近。 大概是开了太久的车,司昼也有些累了,开车的速度减慢了些。 郝绮灵觉得无聊,隔着车窗,呆呆地看着外面。 研究所建在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到处都是荒芜的景象。 数不清的黄沙,零零落落的小屋,矗立的几棵大树,还有一个挥舞着国旗的人, !!! 人? 郝绮灵定睛看去,果然是一个人,她赶紧转头对司昼说道。 “哥哥,外面有人找我们求救。” “嗯?我看看。” 司昼很是配合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认真的是人后他停下车,和后面的车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独自开车朝求救的人驶去。 靠近后,郝绮灵才看清求救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男人,身材清瘦,面容清秀斯文,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司昼打开车门,下车前,他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对郝绮灵说道: “你先别下来,等我先确认他的身份。” 随着末世时间越来越长,丧尸的进化越来越快。 还没离开基地时,有一次竟然在基地门口发现了一名伪装成普通人的丧尸。 也不能说它伪装的有多好,就是之前大家靠着精神系异能者简单方便的手段效率高地完成了检测。 而这个丧尸恰好也是精神系的,还是精神系三阶高过了异能者。 它使用异能,让精神系异能者的判断变得紊乱,然后想要偷偷溜进去。 只是到底是丧尸,还没等进入“食物”大仓库,它就忍不住滴了口水,被恰好路过的司昼发现。 打落遮住五官的墨镜和衣服,发现了它的真面目,引着离开了基地。 所以,郝绮灵能够理解司昼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虽然有异能护体,可还是稳妥一点好。 郝绮灵就坐在门窗都被关严实的车上,看着司昼下车与求救的人商谈,判断他的身份。 司昼下了车,瞳色瞬间变得漆黑,表情也有些危险。 这个人,就是上辈子一切的主谋啊。 忘恩负义,贪得无厌。 放心,在他的计划里,一定会给他一个好的归处的。 “你有什么事?” 思绪在脑中略过,司昼遮掩掉回忆带来的浓稠恨意,语气平缓无波。 “你……您好,你们去哪的,能不能带上我?” 斯文男人脸上是明显的恐慌和害怕,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时不时地往四周环顾,有点草木皆兵的。 “好呀。” 陆全海还在想着一些劝说眼前人将自已带上的说辞,他知道,现在的情况,随意带上一个普通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拖累。 却没想到,猝不及防之下,自已就听到了对方轻松的答应。 陆全海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气色好,衣着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在末世混得极好。 这样的人,愿意随意救助普通人,要么是对自已能力极有自信的异能者; 要么就是富家公子哥儿,就算到了末世,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所以“善良”得很。 但不管是哪样,对自已都是有利的。 “谢谢谢谢。” 陆全海连连鞠躬表达自已的感激,跟着他到了车队前。 此时,后面每辆车子都下来了一位有话语权的异能者,郝绮灵也好奇地下了车。 “队长,他是谁?” 一名异能者看了看陆全海,语气有些惊讶和轻视。 陆全海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身上的衣服有不少位置被尖利的爪子勾破,乱糟糟的,头发杂乱,就连唯一不错的脸也好像被谁按在粗硬的沙砾上摩擦,带着血印。 而对比自已这个异能者小队,每一个人都穿着防护极好的装备,外表谈不上很干净,起码整洁是有的。 更别提司昼和郝绮灵,他们条件最好,在萧条的末世也显得光鲜亮丽。 如此大的强烈对比下,陆全海脸都涨红了,他感到自已被羞辱了。 不就是没有异能混得不好了一些嘛,至于被众人围观嘲讽嘛。 听到司昼介绍完自已和队伍情况后,陆全海则是将心头的不爽全都算在了司昼身上。 异能强了不起,就是顺带着带上自已,就在这么多面前羞辱自已。 果然,早就听别人说过,异能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昼救自已,肯定也是为了给他自已塑造光明伟大的形象。 第200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4) 都不用司昼直接做些什么,陆全海就将一切都想好了,连恨意都全都算在了司昼身上。 “还是和上一辈子一样啊,上一世,自已是怎么没有看出来的呢。” 司昼摇了摇头,对自已从前的迟钝感到嘲讽。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在太阳落山前赶到研究所,别聊了,上车吧。” 两边互相介绍了些情况之后,陆全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过多搭理司昼,而是去找了后面车队里一个人高马大神情高傲的壮年男人,神情低微地讨好攀谈。 才得到一点对方的好脸色,就被叫着上车,陆全海有些不满。 他在众人没察觉的时候拧了拧眉,朝司昼这边走来。 正准备打开车门往上爬,却发现车门怎么也打不开,他正想问,司昼探出头来对他道: “你去马凡的车上,他车上有空位,我们这里有女孩,不方便。” 马凡就是陆全海刚刚热情攀谈的男人,能和他一起坐,路上还有时间讨好打好关系,对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这个要求要是自已提出来的,陆全海会很高兴。 现在像是被人赶过去一般,他就有些不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全海心里又转了几句“没有异能就被瞧不起”的哀怨之词,然后抬起温良的笑脸,说道: “好嘞,那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一背过脸,就嘴里骂骂咧咧,走了好几步,和几个同样壮硕的男人挤在了一辆车上。 车队又开始慢慢起航,郝绮灵奇怪地朝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最后忍不住心里的疑问,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救他不是为了好名声吗?怎么现在又让他和别人挤一辆车。我记得马良的车子上虽然有一个空位,但那是因为他们车上的人都特别壮体型一个抵两个的。” 相处这么久,郝绮灵虽然没看懂司昼行为的用意,也知道他一直在外人面前装成光(明)伟(大)正(义)且善良的形象。 救人,是善良行为,可又把人赶到别人车上,即使有借口,在别人眼里也还是会有损一些形象的。 “我是这么想的吗?灵灵还真是了解哥哥呀,这叫什么,心有灵犀吗?” 司昼开着车,嘴角挂着笑调侃着郝绮灵,避过了她的疑问。 “你走开!” 郝绮灵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着窗外,不再管他的事情。 司昼感觉到身上划过的视线消失,笑意敛了敛。 是呀,为什么呢? 他救陆全海第一是为了维护自已在异能者心里“傻白甜”的形象,第二嘛,则是继续自已复仇的计划。 第一个坑害自已的王彪被自已送到了二阶丧尸的嘴里; 而这个罪魁祸首,当然也得拉进计划来。 原本按照自已的计划,救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引导他的行为,最后将他推入绝望。 但一转头,看到抱着安全带乖乖望着窗外的女孩,他突然就不想加一个人进来。 算了,不重要。 陆全海什么样的人他最了解,不需要自已引导,也能自已搞出事情来把自已送入绝境。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打了个转,陆全海就被派在了马凡的车上。 他这也是促进陆全海的搞事,毕竟,上一世,马凡就是他最重要的帮手,提前送进去,也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 救了陆全海之后,这一路上,再没有别的波折。 车队还是赶在了太阳落山前到达了研究所,离研究所大门还剩下百来米的距离,司昼突然停下了车。 前面进不去了,因为——大门口,有十来只丧尸围着大门不肯离去。 他们这支临时组建的异能者小队人数也不过七八人,在数量上就不占优。 后面跟着的车子上异能者也陆陆续续下来,大家围在一起商量办法。 “里面有一名精神系丧尸,等级比我高,还有一个二阶金系异能,其他的都是普通一阶丧尸。” 一名短发女人先是闭着眼感应了好一会儿,然后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慢吞吞地说着自已感知到的信息。 她是基地非常珍贵的精神系异能者之一,二阶的等级,能力很不错了。 等级比她还要高,又是三阶,还是超级难搞的精神系。 不是说大家都还没发育起来嘛,怎么一连碰到了好几名精神系丧尸了。 众人想到伪装入侵基地的,还有眼前这个即使发现了他们也号召手下围着研究所大门的三阶精神系丧尸,心里呕得想吐血。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级高的丧尸不常见,但越是等级高,尤其是精神系异能,感知就越灵敏。 像基地,普通人都是以万计数的,那么大一个粮仓,聪明的丧尸当然会想到闯进来大饱口福。 而研究所,众人想到出来前基地说的研究所最新研究成果,心里变得火热起来。 辅助提高异能等级,他们眼热,也许对丧尸也是有用的,所以才这么热情地围着研究所大门。 “司昼队长,你说,该怎么办?” 马凡毫不犹豫就把这烂摊子甩给司昼,他看司昼不顺眼很久了。 他自已就是三阶火系异能,原本以为这次行动队长之位手到擒来,没想到中途多了司昼这么个双系异能的变数。 想办法将他拉下来,是马凡一路上都在致力的行动。 “其他人,分开对付其他一阶丧尸。我负责对付三阶精神系丧尸,马凡对付金系丧尸。虽然金系异能是压制火系异能的,好歹你比它高一阶,总不至于牵制不住它吧。” “当然不会。” 马凡从不在司昼面前服输,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个安排。 “陆全海和灵灵,你们就在这边等我们,别凑太近了。虽然危险的地方能够促进异能催发,死去的丧尸脑子里的晶核也很有用,也不能拿自已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知道吗?” 司昼对着郝绮灵,温柔地凝视着她,一边轻轻抚摸头发一边嘱咐。 第201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5) 陆全海在马凡的车上就打探清了司昼和郝绮灵的关系。 亲近的兄妹关系,司昼对她这个妹妹还特别仔细温柔,不仅晚上从不让她守夜,什么重要的食物物资还都让她随意吃用。 这一番话,陆全海推测,估计是对妹妹的嘱咐,至于开头提到他的名字,不过是顺带着提醒的。 仔细嘱咐完后,司昼就带着其他异能者冲向了研究所大门的那群丧尸。 一阶的异能者对战普通一阶丧尸,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司昼就更不用说,他特别的“木”系异能本就是克所有丧尸的,再加上对异能的使用也很熟悉,不过十几分钟,就用长长的藤蔓束缚住了丧尸的行动。 唯一应付得有些艰难的,就是马凡。 他是发现任务后靠晶核强行提起的异能等级,还不熟悉升级后的异能变化,对付天生克制的金系丧尸,还有些艰难。 但好歹等级上有优势,受过几次挫之后,形势开始对转。 陆全海隔着距离远远看着异能者与丧尸的打斗,又放松又焦急。 放松是知道自已这边对上丧尸占据优势,不会有什么危险; 焦急则是看着别人对上丧尸都轻松自信,而自已前几次遇见的,即使只是普通的一阶丧尸,都躲闪地狼狈。 之前那次遇见高阶丧尸成功逃出,也是它不在乎自已这样的小角色。 相较之下,自已的无能就格外让人恼火。 “危险的地方催发异能”、“晶核也有用”,司昼开始嘱咐郝绮灵的话开始在他脑子里回旋。 恰好,此时,司昼控制的藤蔓士气大涨,突然又蹿出了好几根粗壮的藤蔓胡乱窜动。 一个不小心,那藤蔓刺进了隔壁二阶金系丧尸的脑中,再出来时,一颗闪着金光的晶核悬挂在了藤蔓的顶端。 那藤蔓拎着那枚晶核“看”了“看”,好像不是很喜欢,往陆全海的这个方向丢掉。 马凡是火系异能,也不在乎金系晶核,看也没看,转而去帮自已的兄弟打丧尸去了。 陆全海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那枚好像就在眼前的晶核,眼睛眨也不眨,欲望自心底蔓延开来。 金系丧尸已经死了,司昼控制着精神系丧尸也很稳定,自已只要小心点,应该…没问题的吧。 无数诱引的话在脑中重复播放,陆全海终于下定了决心,趁着郝绮灵没关注自已,悄悄地,悄悄地朝着晶核的位置靠近。 闪着金光的晶核出现在眼前,陆全海欣喜若狂,伸出手去拿,冰凉的感觉才被包裹在掌心,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陆全海转过头来,精神系丧尸离自已竟然只有咫尺之遥。 原来,在陆全海开始靠近金系晶核的时候,那精神系丧尸突然异动发狂。 司昼没有防备之下,被那精神系丧尸从藤蔓中逃脱了出来。 马凡当时就在不远处,看到司昼脱力放跑丧尸还在那乐来着,完全没注意到丧尸的目标,就是靠近晶核的普通人。 丧尸不断靠近,陆全海瞳孔放大,丧尸脸上溃烂腐蚀的伤口都快要贴到自已脸上。 这一瞬间,他仿佛嗅到了腐朽的腥臭味和血腥味。 “嗷嘶。” 丧尸发出了准备进食的嘶吼声。 人在极度恐惧慌乱之下,是很难有理智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陆全海手脚冰凉,整个人抖成筛子,根本想不起来后退逃跑。 异能者离这里的距离还有好几十米,几秒内根本过不来,他侧过来望向异能者的求救目光逐渐灰暗。 心里的绝望将他湮灭,那丧尸口中腥臭的气息就在眼前。 陆全海用尽全身力气攥住手里的晶核,牙齿紧紧咬着,双眼闭上,一股暖流流过全身,他举起双手,等待最后的结果。 一秒,两秒, “嗷嘶嗷嗷嗷嗷嗷。” 丧尸不仅没有凑上前来,还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音。 陆全海惊喜地睁开眼睛,那丧尸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但,却不是如预料的被自已危险中催生的异能击退。 几根藤蔓蜿蜒着从精神系丧尸的头颅中退出,它的“手”里还拿着一枚发着五彩光芒的透明色晶核。 显而易见,这名丧尸是被及时赶到的司昼杀掉的。 陆全海如潮水般覆盖上来的欣喜又很快消退,他撑着地站起,无力的双腿还有些打颤。 “谢,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即使不乐意,对着走上来询问自已情况的司昼,他还是努力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感激说道。 “不用,本来就是我没控制好的问题。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不要凑上来了。” 司昼眼里极快地划过一抹笑意,转而又恢复成平静的神色。 “好,我知道了。” 陆全海咬紧牙关,只好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这次意外,虽然让陆全海受了惊吓,他也不是没得到什么好处的。 那样的危险之下,他手里又握着晶核,竟然还真让他激发出异能来了。 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别人看不起了。 至于救他的司昼,在他心里,反而又添了一笔仇。 都怪司昼,要不是他杀了马凡控制的金系丧尸,丢出了晶核,自已怎么会起心思去拿。 自已没死还激发异能都是因为自已有福气,和司昼及时的出手没有半分钱关系。 陆全海将受到的惊吓怪在了司昼身上,完全不想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异能者们解决了丧尸。 那丧尸脑中的晶核当然是按劳分配,谁杀了丧尸它脑中的晶核就交给谁,怎么会落在他一个刚被救的人身上。 司昼听不到陆全海自私的想法,可根据他对陆全海上一世的了解,这些想法他也能猜到。 而且,谁说今天的一切就都是意外呢。 直接让陆全海被丧尸抓伤死亡多无趣,他那么喜欢异能,觉得自已的不幸都是因为异能。 那他就给陆全海一个异能。 甚至,司昼还给了他晶核,帮助他更快地提升等级。 最后,再让他失去,那不也是很快乐的事情吗。 一手将人推入天堂,让他感受过鸟语花香,感受过权力的滋味,再一手拽入地狱,失去一切。 不是更能让人绝望吗? 第202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6) “方瑜,感应一下里面的情况。其他人,准备破门。” 司昼吩咐完异能者,就到越野车旁将郝绮灵接了过来。 “唔。” 郝绮灵跟在他的身后,摸着口袋里被突然塞进来的洗干净的纯白色晶核,瞪大了眼睛。 一般来说,各系异能都是靠同种类的晶核来提升异能等级的。 但郝绮灵情况不同。 她这样的变形异能全基地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别提丧尸里,所以她想提升异能等级也是极为困难的。 不过还好升级也不是毫无办法,最开始催生异能的时候,司昼给她用的是精神系晶核。 所以现在,用精神系晶核也是可以帮助她进行升级的。 只是精神系丧尸比较少,她升级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郝绮灵才会在看到这枚三阶精神系晶核那么惊喜和错愕。 好奇怪,从那次哭过之后,司昼开始越来越往末世前百依百顺的模式靠近。 但仔细辨别一下,又会发现,好像还是和末世前有些差别的。 之前,他是带着一种报恩和看待妹妹的态度来顺着她的,似乎并不在乎郝绮灵是怎么想的,就是全然的顺着惯着。 或者说,对别人好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并没有特别的区分。 现在变得不同的司昼不再如从前那样脾气好,也不再对谁都是一样的关心。 尽管在基地里所有人的眼里,这个双系异能者不同于其他异能者的高傲,对普通人也能一视同仁。 只有郝绮灵知道,他是一视同仁的冷漠,表面的友好不过是一张虚伪的面孔。 从前对着她,没有伪装,对她也没有多好,物质上不缺,却更像是对着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玩具。 最近有了些温度,也多了几分几不可察的在意和他自已都没注意到的惦记。 其中蕴含了些什么深意,郝绮灵将晶核握在手里吸收能量,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的变形异能看着弱,实际发展下去,是非同一般的强。 “努力升级升级,等自已能够在各种情况下都能自保,管他到底在想什么。” 吸收完这枚晶核,郝绮灵感觉自已也触碰到了升二阶的壁垒。 “队长,我感应过了,里面没有丧尸。” 方瑜走到司昼的面前,汇报着自已的感应情况。 司昼微微点头,异能者就各自使用着异能开始破坏大门。 大门很快被打破,司昼带着队进去,走过一道道走廊,探过一处处房间,终于,来到了研究所最深处。 这里有一扇比大门坚固了许多倍的门,众人推测,许教授要是没出事,一定是在其中。 大家正想破门而入,门被推开,走出一名模样清丽的白裙女孩。 “你们是来接我父亲去基地的异能者吗?” 轻轻柔柔的女声拂过众人耳边,像是一道温柔的春风。 “是,是的。” 马凡一张脸红的就像猴子屁股,双手攥在一起拧成麻花。 “啊不不,不是,你父亲是谁啊?” 等马凡意识到自已回答的是什么后,连忙慌乱地改口。 “我父亲是许昌许教授,我是许冉。之前给基地发过电报的,你们来的好快。” 许冉不在意马凡口中说辞不一,捂着唇轻笑着将众人迎进了屋里。 边走,她目光移向了其中气质最突出的司昼。 “这位是?” “我们队长。虽然他是双系异能者,我也不差的,我是三阶异能者,有很大的几率会是第一个基地里第一个升四阶的。” 马凡含糊地糊弄过司昼的身份,开始在有好感的女孩面前说起自已的厉害之处,就像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一般。 “司队长,我听说过你。” 许冉歉意朝马凡笑了一笑,走了几步到司昼的身边。 “你好,许小姐。” 司昼点头和她打招呼。 “你可以叫我小冉的,司队长。” 许冉极快地扫过司昼俊美的脸,一抹红霞浮于脸上,又很快低下头去。 父亲和自已提到过的那件事,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好像也挺好的。 司昼没有回应,许冉有些尴尬,转念想到两人才见面,有些生疏距离感是正常的。 于是,许冉抬起头,扬着温柔的笑,继续找司昼聊着话题。 司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不经意地往许冉的旁边一瞟,果然看到马凡愤愤的目光。 自已好感的女孩对自已礼貌有礼,对着自已讨厌的司昼,却那么热情,他当然不服气。 陆全海眼珠子转了转,走了几步到马凡的旁边, 两个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到见到许昌教授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临时结成了同盟。 司昼不由回想起了上一世。 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他没多在意。 其实,这次基地派他作为队长来接许教授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表面上那样。 在司昼不知道的时候,许教授和基地长默默达成了一个约定——基地联姻。 许昌研究的东西正是当今末世最需要的东西,邀请许教授的人自然不会只有S市基地一个。 但他听说基地有一名双系三阶异能者之后,就下定决心过来。 许教授的独女身体有些缺陷,他研究了许多办法也仅仅让她拥有一阶的治愈系异能。 若是再想升级,那就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许昌能为自已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她找个倚靠。 司昼这样强大的异能者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样的“联姻”,不仅可以帮助女儿,还能在自已与基地之间有龃龉时增加自已这方的说话重量。 两全其美,许昌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完美,就是女儿不喜欢嫁给没有感情的高阶异能者。 不过现在嘛,许昌看带着异能者小队过来的女儿两颊羞红,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其中领头的男人,就知道这件事,稳了。 “哎呀,你就是基地派过来的司队长吧。听说你是双系异能,还是三阶,真是年轻有为。我家小冉还要多跟你学习学习。” 司昼淡漠的眼神扫过许昌脸上欣慰打趣的笑容,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人,可是变脸变得最快了。 第203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7) 上一世,在开始将司昼作为自已的未来女婿时,许昌还是很满意的。 直到陆全海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基地联姻”这个消息,在途中告诉了喜欢许冉的马凡。 然后,就爆发了一场冲突。 司昼对许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也不会拿自已的婚姻做交易,当然是想也没想就否认了这件事情。 许昌以为是没有提前告诉过他,司昼反应才那么大,所以多次和他商讨谈论。 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不是自已想要的。 许昌就开始时不时地作一些妖表达自已对他的不满,司昼的固执让队伍里的气氛变得凝滞。 而被多次拒绝的许冉,也觉得脸被丢尽,因爱生恨,对着本就讨厌司昼的马凡抱怨了他许多。 马凡本来就讨厌司昼,在心爱女孩的诉苦和陆全海的唆使下,恨意渐渐发芽。 至于为什么司昼将陆全海而不是马凡当作复仇的第一目标。 完全是因为马凡就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想着报复司昼也不过是打几架或是不听司昼作为队长的命令,给他难堪。 而促使司昼上一次死亡的幕后黑手,就是被救了后还心生怨恨躲在后面暗暗筹谋的陆全海。 他勾结了马凡,让他受伤,还阻断他求生的所有后路。 曾经对着司昼一脸慈爱的许昌,那时,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硬生生被丧尸拉了下去。 他手里拿着的有了突破的药剂,还是司昼经过野生丛林拼杀拿回来的。 司昼看着许昌现在的笑容,挥了挥手,拒绝: “许小姐的异能我不了解,说向我学习就太过了。今天时间不早,您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起身返回基地。” “在路上多耽搁一分,您和许小姐的安全就少一分保障。” 许昌脸上的笑容一滞,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得对,还是你们年轻人想得周全。我这研究所也不是个住人的地方,还好这个房间的门还是很坚固,一般丧尸是打不开的。那大家就随便找位置凑活一下吧。” 司昼点点头,忽略了许冉殷殷期盼的目光,拉着郝绮灵的手就去了这个房间的一个角落处。 许昌和许冉这几个月都待在研究所最深处的这个房间,位置还是很宽敞的,里面也有不错的通风系统借着一点剩余的电力在运转。 “喏,说好了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给你煮面条吃。” 司昼从空间取出了一大堆零食堆在郝绮灵的身上,然后堆起柴火,架锅烧水。 郝绮灵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司昼的空间里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早知道哭一场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她坐上车的第一秒钟就能哇哇大哭。 没想到,这个变了的哥哥居然这么心软。 郝绮灵盯着司昼的眼神有些奇怪,司昼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默默换了个动作,说: “不想吃就还给我。” “我吃我吃,哥哥,这些要是我没吃完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存着,我明天在车上还想吃。” 郝绮灵十分厚脸皮地提着要求。 司昼是想欺负人的,现在倒变成了照顾人的这一方,他有些气闷,想起白天她流泪的模样,又无声叹了口气。 “可以。你少吃点,等会留些肚子吃主食。” 郝绮灵有些不愿意。 “我给你加个荷包蛋。” “唔……” 郝绮灵开始犹豫。 “再下一根火腿肠和新鲜的青菜。” “没问题哥哥,我吃完这块巧克力就不吃了。” 郝绮灵果断做出决定。 她从那一大堆零食里挑出自已最爱的巧克力,把其他的往司昼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收回去。 司昼低头,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堆,额头上的神经跳了跳。 她这是把自已当成垃圾桶还是收纳箱了? 看着郝绮灵一口包住巧克力咀嚼的模样,司昼想起了她变成仓鼠的那一天。 圆滚滚的腮帮子,肉乎乎的,手感也很不错。 司昼空着的手开始痒痒,他悄悄侧身,手快准狠地捏住了那一团上下鼓动的软肉。 “唔?” 郝绮灵抬起头,眼神透着疑惑。 司昼更觉得心里一阵酥痒,无视她控诉的目光,指尖捏着肉上下滑动。 “你又欺负我,哼。” 郝绮灵才对他印象改观,现在又开始生气。 “啪。” 郝绮灵用力拍掉他的手,司昼的手转眼又爬了上来。 一个拍一个捏,像是什么流水线工程一样,刚刚从陆全海那里打听好他们关系的许冉又开始怀疑起信息的真实性来。 他们真是兄妹吗? 这样的亲近与默契,还有外人完全插不进去的氛围,倒像是在玩些小情趣的情侣。 许冉按了按手,深吸一口气,柔声打断了他们的嬉闹。 “司队长,绮灵妹妹,研究所里还有一些食物,我来给你们分一下。” 听到外人的声音,郝绮灵立刻停下幼稚的动作,端正坐姿,好奇往说话人的方向望去。 许冉还是穿着那身白裙子,看起来纯洁优雅,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小把圣女果。 圣女果的叶子有些蔫巴,但果肉还是饱满的,在什么都缺尤其最缺新鲜蔬果的末世,这一小把圣女果的价值不可估量。 许冉听说了司昼的异能等级,最初以为是年纪大或者长得不好看对“联姻”这件事感到排斥。 但看到司昼本人后,那点偏见和排斥就瞬间消失。 这时再想到他的异能,许冉对他更加欣赏和仰慕。 既然对方对她暂时没有好感,那自已主动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许冉便拿着所剩无几的蔬果过来,想来表现一下自已。 “圣女果耶~” 郝绮灵只是感叹了一声,司昼的手里就突然出现一捧颜色鲜亮的草莓。 草莓的蒂还非常新鲜,就像是刚从藤上摘下来的一样。 “等会儿吃完饭吃。” 司昼像是看不起郝绮灵嘴馋的小模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对着许冉,司昼则是非常有礼貌地拒绝: “谢谢许小姐的好意,水果很珍贵,我们这里有,就不用了,你可以把它分给其他的人。” 第204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8) 许冉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觉得自已被羞辱了,恼怒地转身就走。 “诶,你干嘛对人家小姐姐那么不客气,她一片好意欸。” 郝绮灵拉拉司昼的衣角,问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收下嘛,我不需要还收下她的东西,就得白白背上一份人情。到时候你替我还吗?” 郝绮灵好像被揪住了小辫子,赶忙摇摇头,不愿意背着这份别的女孩对他的心意。 “郝绮灵,我怎么发现,你怎么总喜欢和我对着干,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好。” “你还吃着我拿出来的水果呢。” 司昼现在反而不喜欢看她讨厌自已还不得不忍着的样子。 他想看到郝绮灵什么表现呢? 司昼自已也不知道,但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至少郝绮灵看到别的女孩对自已示好,不要那么平淡,甚至还替别人打抱不平。 “我知道啦,我错了,哥哥哥哥,面是不是煮好了,我好饿呀。” 郝绮灵被司昼欺压那么久后,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的本领强了不少。 现在,她想也没想,就服软认输。 司昼也拿她没有办法,从空间拿出碗来,给她盛好一大碗。 碗里完整的荷包蛋,火腿肠,翠绿的小青菜和面条摆在一起,红红绿绿的,颜色好看,闻起来也香的不行。 郝绮灵拿起筷子就想夹着吃,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回想起了被司昼抢走一半面条和配菜的那次。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碗上,司昼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东西,心里莫名的有些虚。 结果,就见郝绮灵一筷子戳在荷包蛋上,夹起狠狠往嘴里送,嘴里还嘟哝着: “失去的,我终有一天会重新得到。” 中二的话,让司昼一时都有些失语。 “你慢点吃,别烫着了。” 沉默过后,他还得提醒她吃饭慢点。 妹妹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啊! 司昼叹气。 吃完饭,大家随意在唯一的卫生间轮流洗漱了下,然后就靠着墙壁闭眼休息。 …… 第二天,许昌和许冉已经提前收拾好东西,大家直接往车上坐就行。 因为别的车上都没有空位,许昌教授也不是能敷衍对待的人,司昼不能像拒绝陆全海一样将他们强行塞在别的车子上。 所以,许昌和许冉最初是被安排在了司昼的车上。 期间,许昌说自已有事情想要问马凡,就和陆全海换了位置。 越野车上,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分别坐着司昼和郝绮灵。 后排则是坐着许冉和陆全海。 和前一世发生的事情相似,在车上,许冉总是会找机会接近司昼,闲聊拉近关系。 而司昼,永远是雷打不动的拒绝和沉默。 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了许昌,不再将他视为自已和女儿未来的倚靠。 相反,因为他过于突出的异能和影响力,许昌隐隐感到他会对自已有些威胁。 陆全海不动声色地在其中使了许多力气。 意料之外的,许昌为女儿许冉挑选的新女婿都不是三阶的马凡,而是靠着那枚二阶金系晶核升上二阶的陆全海。 一个夜里,大家都停下休息时,许昌发现了研究药剂突破的关键,让司昼取了异植回来,制成了能促进异能者快速升级的药剂。 药剂稀少,仅仅只有两支。 陆全海在许昌的暗示下,主动冒着可能有副作用的“风险”服下一支,从二阶异能者变为三阶异能者。 转瞬之间,就成了队伍里能够与第二强者马凡并肩的人。 许冉知道父亲的打算,看着陆全海斯文端正的脸,默认了“联姻”对象的改变。 剩下的那一支,是要留着带去基地,做许昌的投门砖的,所以没有一名异能者得到。 不少人都生了些不满的情绪。 “司队长啊,我想了想,这药剂还是太少了。还有不近的路程,要是一直揣着它,我怕什么时候队伍里都会乱起来。” 中午休息时,许昌突然朝着司昼走去,语重心长地提出自已的担忧。 司昼同意他的担忧。 最近许昌已经被换到了他的车上,那群异能者看了陆全海的升级后,一双眼睛嫉妒得发红。 让他和马凡待在一起,司昼也不放心。 但就算是放在自已车上,司昼也能感觉到其他异能者对自已的态度越来越不善。 “那许教授,您有什么建议?”司昼顺着他的话问道。 许昌就按照陆全海的计划说道: “我听小陆说他之前从一个地方逃出来时,看到过我们上次用的珍稀植株。你也知道,这份药剂其他的材料都好得,就那个异植难得。” “所以,我们要不然绕个路,去采摘一些回来。我也好多做一些。” 司昼沉默了片刻,说:“那我问问其他人的意见,他们同意绕路就没问题。” 询问的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人能抵抗变强的诱惑。 车绕路到了一片原始丛林里,开到一条车子都进不去的路上时,司昼从驾驶座下来。 他独自闯进去,采摘了一大捧出来。 司昼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不少被尖刺枝蔓刮破的伤口,看着比从前狼狈了不少。 身后还跟了许多丧尸,像是捅了丧尸老巢一样。 “拿着。” 他回来时,恰好看到许昌坐在驾驶座上,也没多想,将异植丢进去后打开后排车座就想进去。 却看到后排座位上陆全海正坐着,他伸出手,嘴一张一合,“对不起,但是凭什么我不能是最强的。” 瞬间,司昼就被淹没在了丧尸潮里。 车子立刻启动,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朝着光明的方向走去。 司昼的眼里,陆全海的狂喜、许昌拿着药剂和异植得意自信的眼神一一划过。 他似乎还听到了一个细弱的女声询问:“司队长还没上车,我们不救他吗?” 那是队里唯一还有点良心的人,方瑜。 另一个粗粝的男生立刻否决:“救他?他那么公正,万一制成的升级药剂他要全部带回基地呢。” 那为司昼求情的声音也就没了声息。 是和前一世一模一样的场景。 第205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19) 司昼没有表情,整个人冷冰冰的,丝丝缕缕的黑雾从他身上飘出,如死神坠落。 茂密的树,不少植物都被染上了一层死寂的黑灰色。 “啾啾啾啾啾。” ‘司昼,你人呢,还活着吱个声啊。’ 静悄悄的树林突然出现一个清脆吵闹的声音,打破了这样死寂的画面。 “啾啾啾啾啾。” ‘司昼,你在哪里啊?’ 郝绮灵挥舞着一双稚嫩的翅膀,摇摇晃晃地往前飞着,因为不熟练这副造型,她还会时不时地突然下坠又飞起。 说起来,到现在,她整个人都还是茫然的。 两个小时前,她感觉自已有些不舒服,司昼又说自已速去速回,谁都没带,她就闭上眼在车上睡觉休息。 结果再次醒来时,车子已经开动,而她的双手都被麻绳捆绑起来。 车上也没有司昼的踪影。 郝绮灵闭着眼睛在车上装睡,从陆全海和许昌的交谈中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一时间,万千情绪划过她的心头。 司昼虽然总喜欢欺负人,她也不会忘记他的好。 现在知道他被推入丧尸堆里不知安危,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趁几人都没关注“昏睡”的自已,郝绮灵发动了异能——变成了一只体型很小的黄鹂鸟。 丛林里异植很多,危险重重,可对于变成小鸟的郝绮灵,也没什么危险。 她研究过自已的异能,变成非人的动物后,其他的无论是丧尸、异兽还是异植,都不会对她产生兴趣。 郝绮灵控制着方向,仔细辨别着车辙印,往司昼被丢下的方向而去。 然后,便发现了被黑色雾气笼罩着的司昼。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他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给控制住,着急忙慌地往前飞。 靠近,发现雾气就是从司昼身上往外冒出的后,她傻眼了,又觉得好像在预料之中。 “啾啾啾啾啾。” ‘司昼,你没事吧?’ 清脆的鸟叫声叽叽喳喳个不停,像是一道利剑,刺破了这层遮住人双眼的雾气。 “没事。” 司昼脸上出现诧异和惊疑。 “你来找我的?” “啾啾啾啾啾。” ‘当然,你要是死了我还能来给你收个尸,也算是没辜负你这些天的投喂。’ 郝绮灵也是个嘴硬的,不愿意承认自已是担心司昼的安危,张着鸟喙小声嚷嚷。 司昼脸上表情骤然柔和下来,是那种真心实意的柔和,他收回了所有的黑雾,手掌摊开,给停在半空中的郝绮灵一个休息的地方。 鹅黄色羽毛的小鸟落在宽阔的大掌上,乖乖巧巧地梳理羽毛,憨态可掬。 司昼伸出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从她的头顶往后摸,声音柔得几乎都滴出水来。 “灵灵,你真好。” 这一次,他终于不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个。 即使前面的一切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但不得不承认,看着一只小黄鸟跌跌撞撞地闯进自已的世界时。 那一刻,心脏仿佛被热焰灼烧。 傲娇的小鸟眯着眼睛感受着柔软的抚摸,舒服地快要睡着,听到司昼的话,又嘴硬着说道: ‘要是知道你一点危险没有,我肯定不下来救你。’ “别闹。”司昼宠溺的笑着,抚摸的动作不停。 “啾啾啾啾啾。” ‘就是为了来找你,我变成了这么小的鸟儿。这一变形,我又得保持鸟的模样十五分钟,啊啊啊好烦人呀。’ 灵灵委屈,灵灵要说。 “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 司昼知道她发愁的事情,想也没想就否定道。 ? 掌心圆圆的小鸟脑袋转了转,带来一阵酥痒的感觉。 “乖。” 司昼另一只手中突然出现一枚透明晶核,正是刚才追杀咬着他不放的三阶精神系丧尸的晶核。 他将站在手掌心的小鸟放在晶核上。 晶核上的能量化为纯白的能量,一点一点,自动流入郝绮灵身体里。 小小的身体被温热的能量充盈,那样舒服的感觉让她几乎想要睡着。 能量越来越多,黄鹂鸟就那么点儿大,很快就被填满,多余的能量想要往外窜逃。 司昼锁住窜逃的能量,将它们全部固定在郝绮灵的身体。 “太挤了太挤了” 体内的能量无声发出呐喊,郝绮灵感觉到了自已好像快要突破。 “呼”地一声。 手掌心可以容纳的小黄鸟变成了漂亮的女孩儿。 因为方才的姿势,变为人的模样后,两人的姿势就变成了郝绮灵坐在司昼的臂弯里,像抱小孩儿一样。 郝绮灵有些维持不好平衡,双臂也紧紧环绕在司昼的脖子上。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姿势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放在现在,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上次是在别墅里探究变形异能的,都知道变形之后有一个比较尴尬的副作用。 变形时衣服是被褪去的,所以重新变回人形时,她是没有衣服穿的。 在郝绮灵重新变回人的时候,司昼瞳孔一缩,反应极快地转过了头。 视线里那抹柔白消失,他也没轻松下来。 柔弱无骨的双臂紧紧地贴着司昼的脖颈,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 脖子本就是司昼非常敏感的位置,被手臂贴着,内里血管开始剧烈反应,像是想要将全身的血液全都输送到脸上。 除此之外,司昼还感觉到他手上触碰着的位置,明明最是柔软却让他感觉带刺一样,让他捧也不是,放也不是。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处境。 时间像被静止,直到郝绮灵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挣扎着从司昼的怀里挣脱出来。 司昼一直保持着转头闭眼的状态,手里动作却不断。 衣服、鞋子都被从空间中拿出,从背后递给郝绮灵。 身后传来窸悉簌簌的声音,那是她在换衣服。 司昼尝试放空大脑,那时刺目的雪白、清淡香甜的香气还有细腻柔软的触感却开始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旋。 渴望犹如实质一般在眼神中具现,全身的血液汹涌地流淌。 这一刻,自重生后就没有停止过的复仇与消亡世界的想法像被什么东西阻隔住。 第206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0) 司昼脑中唯一想着的,只有身后的郝绮灵。 意识到自已奇怪的反应后,他心脏一阵紧缩,不敢面对内心见不得人的心思。 “哥哥,我升成二级了,现在可以自由控制变形。” 少女欣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感应着身体的能量,做出判断。 “那挺好的。” 司昼转过头,看到郝绮灵脖间羞红的颜色和左右飘移的眼神,知道她是想找话题盖过前面的尴尬事件,就顺着接了下来。 “那,那我们回去吧。” 郝绮灵避过司昼投来的眼神,望向来时的方向,说道。 司昼点点头,走上前,和郝绮灵并肩寻找着出去的方向。 “奇怪?我明明是从这个方向进来的,怎么看不到印子了?” 郝绮灵辨别着方向,发现自已来时跟着的车辙印全都看不见了。 “这里的植株虽然并不都是异植,大多数经过末世那场红雨洗礼,有了或多或少的进化。” “那些被车压过的草,我记得末世前就是很有韧性的品种。经过末世进化,应该还原速度更快了。” 听到司昼的猜测,郝绮灵有些茫然。 “啊?” 来的时候,她想着有车辙印,又急着找到司昼,就没有特意做一些印记。 现在没有印记,他们该怎么出去呢? 司昼抬起头,繁茂枝叶下,缕缕细微的阳光洒落下来。 这样的光线已经没有多明亮,他估计应该是快到黄昏时分,太阳就快要落山。 “时间不早了,等会天黑就麻烦了。我们先找个空旷些的地方做晚上的落脚点,出去的事明天再说吧。” 司昼看向郝绮灵,提议道。 “好。” 既然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去的,还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郝绮灵开始自已的新目标——寻找晚上落脚点。 最后,两人在一处湖泊处停下来。 司昼的空间里存储的大多都是饮用水,用来干些清洗类的杂事实在浪费。 恰好,这个湖泊附近就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 地面上,除了一些没有攻击力的矮小杂草外,没有别的异植,比较安全。 两全其美,就把临时驻扎的地方定在了这里。 司昼从空间拿出一张隔水垫子,又铺上软毯,隔出草叶上的水汽,然后点起篝火。 吃完晚饭,郝绮灵躺在毯子上,看着头顶的星空,突然有些感叹地开口问道。 “哥哥。你说,人死了之后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司昼身体一僵,给篝火加柴的动作顿了顿,转头。 郝绮灵双手垫在头下,神色怅惘,并不像是知道了什么在试探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司昼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郝绮灵常用的软枕,垫在了她的脑袋下,反问她。 “谢谢哥哥。” 郝绮灵感受到头下柔软舒适的触感,道了声谢,才继续说: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爸爸说她很爱我,可是我记忆里几乎没有她的影子。要是她知道在生下我之后没几年就会死,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就不会选择生下我。” 司昼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一丝茫然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时。 又听到郝绮灵坚定的语气,“要是妈妈能够重活一次的话,我希望她不要生下我。她也应该有自已的生活的。” 她一直是一个外表柔软内心坚韧的小姑娘呀。 司昼眼睛望着篝火,任由橙红色的火光在眼眸中跳跃,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宁静。 像是被自已的想象激起了说话的欲望,郝绮灵就着那个话头开始了许许多多的如果: “如果我能够重生的话,末世前就不会和爸爸闹脾气了。一家人在一起,就算不能活多久,在一起也是很好的。” “还有司姨,我知道她对我的关心是真心的,就是那时候脑子没转过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能容忍半点背叛。” 郝父常年在外打拼,三餐很难按时吃,身上许多病症,司母更不用说,被前夫家暴过太多次,身上留了不少旧伤。 两人身体素质都不太好,在末世来临时被红雨侵染,没熬过进化,在要变成丧尸之前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自杀了。 那时还没乱,司昼回去给他们收殓了尸骨。 他将这件事很早就告诉了郝绮灵,伤心绝望过,生命宝贵,日子还是要接着过。 所以现在,郝绮灵也只是在想些美好的假如。 想了些不可能存在的假如之后,郝绮灵突然从毯子上坐起来,有些小激动地说道: “哥哥,其实我觉得和你做兄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司姨没有和我爸上户口本,但你这个哥哥,我认了。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哥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闭嘴吧你。” 司昼拿出一张厚实的毯子,径直丢到郝绮灵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覆盖在毯子之上,那些话语也被闷闷地压在了里面。 “哥哥,我说真的,绝对不是故意说好话哄骗你。” 郝绮灵以为是之前自已服软之后必会捣乱的事迹让他失去了对自已的信任,挣扎着爬起来想对天发誓证明自已。 “睡觉。” 司昼闭着眼睡在了毯子上另一边,语气有些生气。 郝绮灵被他的态度吓到,抱着毯子倒了下去,弱弱地应了声:“哦。” 司昼不是故意想要吓她的,只是听到她要将自已当成亲哥哥,心里那种压抑的感觉就会剧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感觉充斥着大脑,像是一道锁链,让人不得解脱。 可是,为什么? 明明从前,他还拿她的性命威胁着不肯服输的郝绮灵叫自已哥哥; 现在,却在得到她主动的、发自内心的想做兄妹的时候,急匆匆地拒绝逃避。 他不想要做她的哥哥了。 那想要做什么呢? 这是一个难解或者说,是一个司昼不敢解开的谜题。 以郝绮灵现在对两人的关系定义,如果将困住的这个谜题解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变化是好是坏,没有人清楚。 司昼将那些说不出口的想法压进了心底最深处。 第207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1) 转过头,郝绮灵已经睡得香甜。 司昼在另一边躺下,闭上眼。 湖泊附近非常安静,没有人看得到,浓稠的黑雾开始往外扩散。 这些黑雾带着腐蚀性,能够将一切试图靠近的生物在无声中带走生命。 它们又好像有意识一般,绕着两个人围成了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圈,乖巧地绕过了郝绮灵,没让她沾染上一点雾气。 黑雾如同保护罩一般,防住了所有的危险。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郝绮灵还有些迷迷糊糊。 这些日子一直奔波在路上,舟车劳顿,又累又不敢完全熟睡。 昨夜也不知怎么的,盖着被子,既没有凉飕飕的风,也没有危险的异兽异植打扰,倒是让郝绮灵一下子就补足了精神。 “哥哥,早啊。” 郝绮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已经准备好早餐的司昼身旁,和他打了个招呼。 司昼抿唇,没有回应她哥哥的称呼。 他眼神示意旁边的水杯脸盆,说:“早,洗漱后吃早饭。” “好嘞。” 郝绮灵快速地洗漱完,捧起热腾腾的小米粥,感觉到了满足。 这样的生活,倒像是末世没有来之前的宁静啊。 用过早餐,司昼主动承担起了垃圾桶和收纳柜的职责,收拾好残局,拉着郝绮灵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原始丛林里草木茂盛,草啊树啊之类的东西长得又大差不差,没有什么区别,经常就是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这条路之前走过。 还好司昼空间什么也不缺,才让这样的徒步显得不那么心酸。 “呼~呼~哥哥,我好像找到来时的方向了。” 郝绮灵从地面上捡起一根鹅黄色的羽毛,虽然气喘吁吁的,还是很开心地朝司昼示意。 这是她那次变成小鸟掉落的羽毛,她那次变完形,还没有掌握飞行的技巧,来找司昼的途中撞了几棵树,蹭掉了几根羽毛。 后来她熟悉了之后,后面半段路就没有再撞到过树,羽毛只有比较接近出口的位置有。 所以郝绮灵才会这么欣喜和肯定。 司昼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实,这里和前面他们走过的地方是有些差别的。 草木依然茂盛,却少了些没什么攻击性但有些价值的异植。 应该是外面的人为了换取物资或者研制东西特意过来采摘的,为了安全着想,他们一般并不会走得太深。 知道司昼也认可自已的话,郝绮灵更加自信,昂起头急哄哄就往出口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手就被拽住往后拖。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司昼很是无奈,指指暗下来的天色: “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最迟明天也能走出去,干嘛那么着急。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走。” “哦嘿嘿,好。” 郝绮灵也觉得是自已太过急躁了,点头答应。 司昼就在这附近找了个位置放好临时休息的垫子和毛毯,过了今晚,他们就要往基地的方向而去。 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司昼每一日心里都是宁静而满足的。 若是到了外面,要与那些人面鬼心思的人重新碰面,自已平复了许久的心湖怕是又要开始起伏。 而且,那时,大概也没有和现在一样多的与灵灵单独相处的时间了吧。 自已的感情,她大概也是不会接受的吧。 这些天下来,他早就接受了自已对郝绮灵生出心思这个事实,只是自已几次委婉试探,得到的都是她将自已视作亲哥哥的意思。 所以,该放弃吧。 如果将一切都消亡,该给灵灵留些什么呢? 司昼沉默着,躺在毯子上望着天空发呆。 郝绮灵本来开心地吃着零食,却发现身边安静得不可思议。 一转头,就看到司昼沉默忧郁的模样。 她对司昼这些日子的照顾很是认可,所以,怎么能看着人失落不管。 反正自已已经升到二级,要是遇到危险也能及时逃脱,要不然…… 郝绮灵将零食放好,悄悄从司昼身后溜走。 司昼感知异常灵感,郝绮灵抽身离开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 只是她活动的范围都是自已能护住的区域,他便没有专门过去保护。 “啦啦啦啦啦,采到一朵漂亮的小红花,小蓝花,小紫花,小白花。咦?好漂亮的粉红花瓣。” 郝绮灵在林子里穿梭,眼睛盯着地上长出的花朵,用极有韧性的藤蔓将采摘的花绑成缤纷多彩的花束。 用来捆绑花束的藤蔓很长,郝绮灵拉了拉,竟然在最底端发现了一朵颜色鲜嫩纯洁的粉色花朵。 就那么一小朵,很是漂亮。 郝绮灵将它凑到鼻子上轻嗅,浓郁的花香钻进鼻腔,让人神清气爽。 她想也没想,就将花朵簪进了头发里。 有了这么一朵漂亮的花,郝绮灵顿时起了想要将它展示给司昼看的心思,采摘其他花的心思瞬间被遗忘。 她抱起藤蔓绑好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扶着头顶的花,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哥哥,哥哥,送给你,漂亮的风景能给人美好的心情。” 回到临时休息的位置,司昼已经坐了起来,郝绮灵手一伸,就将手中一大捧花束送到了他的眼前。 缤纷的花束,确实很美,但都敌不过郝绮灵亮闪闪的眼睛。 “你现在心情很高兴吗?” 司昼接过花,看着郝绮灵的模样,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她现在像是有些兴奋过度,两边白皙的脸颊透着水蜜桃般软嫩的粉红,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嘴唇也微微上翘,状态有些奇怪。 司昼微微皱起眉头。 “有吗?好像是欸,但我感觉自已很清醒,还有点热。对了,哥哥,我给你看,我摘到了一朵好漂亮的花。” 郝绮灵觉得自已热乎乎的,整个人像是在云端,轻飘飘的,却很舒服。 即使有些想沉浸其中,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已头顶的花朵,轻轻地取下,将它送到了司昼鼻尖。 猝不及防之下,浓郁的香气窜进了司昼的鼻尖。 他后退了一步,拿着花朵看了两眼,瞳孔骤缩。 “灵灵,这你在哪摘的,只摘了花吗?” 第208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2) 司昼心里有些焦急。 这种粉色的小花很漂亮,它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名字,叫夕欢。 夕欢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危害,就是会让人有种喝醉的感觉,意识清醒,却又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已的行动。 司昼着急是因为它单独出现没有危险,可是与生长在一起的藤蔓搭配起来,就会有催情的效果。 它之所以叫夕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夕,晚上;欢,欢愉。 两个组合在一起,暗示的就是爱侣缠绵。 不需要郝绮灵回答,司昼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他低下头,看到了刺破手指的碧绿色藤蔓。 藤蔓柔软,却生活长着难以察觉的小刺,一触碰到,就会刺破指尖,还不会让人发现。 因为藤蔓小刺扎进指尖的时候,会将麻醉的汁液送进人的体内,与花香一混合,就催化出那样的化学效果。 司昼抬头,罪魁祸首还仰着张懵懂的脸蛋,笑得天真可爱。 “你呀。” 司昼也舍不得责怪她,牵住郝绮灵的手,凝起异能。 突然,柔软湿润的感觉砸在了脸上。 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轻轻的落在脸颊,却给司昼的脑中带来排山倒海般的震撼。 还有几丝隐秘的欣喜。 “灵灵…” 司昼低下头,看到此时的郝绮灵跟之前都有些不一样。 眸子看着是清明的,可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不太像是理智的。 司昼想起什么,牵起她的手,上面果然有一些被藤蔓上的小刺扎的小眼。 灵灵摘了花到现在,过去了十几分钟,现在差不多正好是药效最浓烈的时候。 不说郝绮灵,司昼自已都感觉到全身的温度在缓慢地往上攀爬。 “好热。” 郝绮灵能听到司昼的声音,却觉得身上的热更让自已难以忍受。 她想起嘴唇上刚刚触碰到的凉意,轻轻踮起脚,又凑上来,在司昼的脸上印上许多湿漉漉的吻痕。 “不,不行的。” 灵灵现在是受药效影响,若是明日清醒了肯定会后悔的。 司昼神情闪过几分挣扎,伸出手拦着推着她。 现在两个人看着都有理智是清醒的,实际上清醒的又有谁呢? 司昼摇晃着头拒绝她的亲吻,郝绮灵很是不满,她往前用力一扑,司昼没有防备,抱着她往身后的毯子上倒去。 “哥哥,我难受,你乖乖的,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往常轻佻的人调转了身份,郝绮灵像是个轻浮的浪荡女,画着大饼想要哄骗人家清白的良家小郎君的身子。 司昼自然不是那样纯善的少年,被压着也是因为自已身上的人是放在心底的女孩才没推开。 “不行。” 司昼还在推拒,他总觉得这样顺从着也不会得到自已想要的结果。 既然得不到,又何必要给自已希望。 司昼再次聚拢异能,手触碰上女孩的手,正要传输,柔软湿润的触感直接贴在了唇上。 郝绮灵没什么经验,含着男人的薄唇又含又吮,像是吃什么好吃的糖果一般,十分贪恋。 松开他唇瓣的时候,还有几分恋恋不舍。 司昼的唇是与他人不同的软,含着就感觉缓解了她心里久久灭不掉的火焰,吮吸到的汁液带着草木清香,淡淡的凉意,让她难以割舍。 重新聚拢的异能又被郝绮灵的突然袭击破坏。 有句古话这样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司昼才失败两次,就有了自已不可能再成功的预感。 可他现在连预感都无法深入思考下去,司昼摸着自已的唇,湿润还带着些红肿,还残留着些被含吮出的晶莹的水光。 和郝绮灵现在的模样一样。 曾经被深埋下去的妄想如疯草般开始生根发芽。 他还在思考纠结着些什么,郝绮灵顾不得那么多,化成了贪吃的小狗在司昼如玉的脖颈处舔舐流连。 亲吻还满足不了她,郝绮灵好奇地“咦”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从吻上后就不停上下滚动的喉结小“圆珠”。 圆滚滚的,还会动,真有意思。 她俯下身,一口就含住了那颗性感的喉结,雪白的牙齿还探出,轻轻在上面摩擦,引起司昼沙哑着声音喘息。 明明郝绮灵的动作处处都透着青涩和生疏,司昼还是被诱惑得渐渐失去了抵抗力。 “哥哥,帮我好不好?” 已经那么难以让人抵抗了,偏偏郝绮灵还凑在了司昼的耳边,娇气地软声求着。 轰地一声,所有建设起来的防线尽数崩塌。 但,好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司昼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一朝一夕的欢愉而服输。 他若是要,便是要郝绮灵的所有。 所以,即使司昼被挑逗地双眼泛红,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也没有松口答应。 他拉住郝绮灵偷偷摸摸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摸腹肌的小手,摆出一副光风霁月的好哥哥样子,装模作样地“劝”道: “灵灵,不要这样,你被异植影响,不清醒了。等你明天醒来,定是会后悔的。” 郝绮灵正感受着炽热的肉体和分明的肌肉线条,突然被中止,很是不满。 现在听到司昼的声音,她立刻反驳: “我才不会,我只是热了一点,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明天我绝不会后悔。” “是吗?哥哥不信。” 司昼看着郝绮灵脸上认真的表情,压下了笑意,话里是郝绮灵最听不得的不信任。 “我说清醒就清醒,不后悔就不后悔。我郝绮灵,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的就是我。” “那我是?” “你是哥哥,司昼,你是司昼司昼司昼,我是郝绮灵。说了是清醒的,怎么就不信啊。” “哥哥都没交过女朋友,你这样做,会不会对哥哥负责?” 司昼表情似有些松动,拉着衣服的力度都小了些。 郝绮灵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话不过脑子就吐了出来: “我负责,我决定负责。我负责哥哥一辈子。” “那哥哥就记住了。” 司昼口中吐出这句话,看着轻飘飘,在他的心里却重若千钧。 第209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3) 天旋地转之间,郝绮灵和司昼的位置对换。 郝绮灵摸摸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生气的嘟起唇。 司昼看着,手卷到衣服下摆,一扯,春色就入了满眼。 她满意了,开心了,一排牙齿喜滋滋地放在外面吹风。 双手都忙不过来,一会儿要摸摸活泼好动的喉结滚珠,一会儿还要去探索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 就像是一只找到大批粮食的过冬仓鼠,好吃的太多都照顾不来,有些乐不思蜀。 司昼忍着不规矩的手给身上带来的酥痒,也开始不甘示弱地入侵领地。 双方交战,向来是你来我往,任由人霸占自已的领地,就是原地认输。 司昼才不是那样软性子的人。 他俯下身,用双唇贴过每一寸雪白的肌肤,用鲜亮的梅色印记代表自已的战果。 “唔。” 身上不断传来似折磨似抚慰的触碰,扰得郝绮灵嘴里也逸散出一声暧昧的娇吟。 漆黑安静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不是风吹过树叶,也不是什么小动物经过。 是衣裳落地的声音,因为躺着的毯子够大,衣服没有砸在地上,被毛毯接住声音并不大。 “冷~” 虽然不是冬季,也有篝火,赤裸着也还是还觉得有几分凉意。 “乖,抱住我。” 司昼并不冷,他全身都是沸腾的热意,给她取暖司昼求之不得。 他拉着郝绮灵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按下去,让她手掌心贴住自已炙热的脊背,整个人覆盖下去。 凉风和寒意再近不得郝绮灵的身。 就是不知为何,都不冷了,郝绮灵口中含糊不清呼着难受的声音反而更加绵长。 司昼是异能者,身体素质很好。 在欢愉中,气势也很凶猛。 “灵灵,喊我的名字。” 沉迷当中,司昼突然起身,温热的吐息在郝绮灵耳畔勾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更加性感。 “哥……哥哥。” 郝绮灵被他的刻意停顿弄得头脑发晕,眼前也是一片头晕目眩,根本就分不清什么,脱口而出从前的称呼。 “叫我阿昼,灵灵。” 司昼一把含住了郝绮灵本就敏感的耳朵,放在湿热的口腔中暧昧地含吮,激起她心中的涟漪。 床榻之间那样的称呼可以算是情趣,但对于司昼来说,被视作哥哥是他扎在心中的一根刺。 这个刺不拔掉,就会一直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阿昼……” 郝绮灵根本就辨不清两个称呼之间有什么差别,迷蒙着眼睛,听司昼怎么说,她就跟着怎么叫。 司昼满意了,又低头,压下一截劲腰。 两个人都被拉入无尽的欲望深海,渴求与贪慕、炽热的冰凉在他们之间来回上演,没有间隙。 直到一抹亮光刺破云霄,郝绮灵疲惫地含着满足的泪水睡去,司昼才站起身。 他重新点了篝火烧热水,又拿出干净的浴缸,给两个人都打理干净,才拥着女孩沉沉睡去。 郝绮灵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悬挂在了天空的正中央。 为了两个人都能睡得好,司昼还不知从空间哪个角落翻出了眼罩戴在眼前。 “睡觉,勿扰。” 郝绮灵扯掉遮住视线的眼罩,脑子有些不清晰,嘴跟着眼睛念完眼罩上写的字,才恢复了神智。 柔软的毛毯下,她的手触碰着的身体熟悉又陌生。 是司昼,又好像不是她熟悉的司昼。 男人天生高一些的体温,通过没穿上衣的胸膛传递到了郝绮灵手上。 早就提到过,夕欢与藤蔓结合起来是有催情的药效的,但又与其他的催情药不同。 在夕欢的药效下,欲望被放大,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所以说,昨晚发生的一切,郝绮灵全部都记得。 强吻,扑倒,摸腹肌,咬喉结,还有画大饼做承诺,一个不落,统统都被她的脑子给记着。 “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郝绮灵捂着脸,不愿意面对现实。 可她又知道,昨晚的那些事,都是自已一手促成的。 “灵灵,你醒了。” 司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 他摘下眼罩,从背后抱着郝绮灵,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后,脑袋也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亲密的动作,郝绮灵难以接受地挣扎了下,却被司昼抱得更紧。 “哥……哥哥,我们谈谈。” 发生了昨夜的事,郝绮灵再喊出这个称呼都有些难为情,可她又从没想过他们两人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一点都不习惯司昼的温柔和亲密,比起这样的体贴,她甚至想再回到从前被欺压的时候。 所以,现下,她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回归从前的相处方式。 要这样做,昨夜发生的事就得解决。 郝绮灵催促着司昼穿好衣服,然后面对面端正地坐好,才谨慎地开口发言: “哥哥,昨夜的事……” “灵灵,你不是那种吃了不认的人吧?” 她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司昼就像早有预料一般,打断还堵回了她想说的话。 郝绮灵脸上出现一抹尴尬,继续开口, “我是说,我把你当哥哥,发生这样的事……” “灵灵,你昨天亲口对我许的诺,要对我负责哦。” 司昼又抛出个被遗忘的惊天大雷,把她想的说辞提前拦住。 “灵灵……” “等等,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见司昼还想说什么惊天话语,郝绮灵伸手捂住它的嘴,鼓起勇气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吐出。 “昨天的事我们都不想的呀,是被异植影响了,就把它当成是一场梦,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我把你当哥哥看待,要是突然转变了多不习惯。” “末世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反正我们都是成年了,昨晚的事也没什么重要的吧。” 司昼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目光灼灼,闪着寒光。 郝绮灵一时心悸,捂着嘴的手也松了下来。 “灵灵,我记得郝叔叔有教过你,什么叫做说话算数,什么叫做负责任和信守承诺吧。” 第210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4) 司昼一句一句地反驳着她。 “昨天的事是不想的吗?灵灵,我制止过你许多次的,每一次,你都坚决要继续。” 他手状似不经意地拂过自已的脖颈,那里处处印着郝绮灵肆虐过的吻痕,青青紫紫的,看着就让人脸红。 郝绮灵的眼睛开始心虚地飘移。 “我们也并不是真正的兄妹,灵灵,既然从前你能说不把我当哥哥的话,那以后也不用再把我当哥哥了。” 郝绮灵表情开始发懵。 “是你做了承诺,我反抗不成,才屈服的,现在这样反悔,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已的方式讨回我要的承诺了。” 郝绮灵垂下了眸子,手捏着衣角在内心狠狠唾弃自已昨夜的狂野。 只是听到他后面的话,郝绮灵升起疑惑: “啊?你要用什么方式讨回啊?” 司昼手伸了出来,触碰到郝绮灵的脸颊,微凉的触感自眉间往下滑。 “你不愿意负责,那我就让你只能负责。拿锁链和我绑在一起,哦,不需要锁链,异能自带的藤蔓就足够捆绑住你,让你这一世分分秒秒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话,郝绮灵的心里也随着脸上的冰凉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不用那么夸张吧。” 郝绮灵吞吞吐吐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司昼眼眸沉沉,黑色的瞳孔越发浓郁,身上也开始往外逸散出黑色的薄雾,绕过郝绮灵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异植染上死亡的气息。 他这是有黑化的倾向啊。 郝绮灵整个人都非常麻爪。 自重生后,司昼就变得非常偏执,别看现在他对郝绮灵开始渐渐温柔有了温度,但那仅限于她一个人。 实际上,对于他想要的,司昼一定要得到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对郝绮灵,他还有一些退让。 但现在,有了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所以,重生后多出的异能才会是与“生”相对应的“死”。 矛盾的两种异能集合在他一个人身上,看着奇怪却又融合得那样好。 “灵灵,你乖乖的,我就不会那样做的。” 司昼看着眼前女孩有些害怕的神情,还在往外扩散的黑色雾气一顿,立刻又以极快的速度收回他的体内。 司昼低着头,额头与她相抵,温柔地低语。 郝绮灵从其中听出了暗藏的威胁,要是自已不愿意为昨天的事情负责,锁链捆绑小黑屋那一套是真的会给自已上啊。 在这样的世道里,好像,司昼这么做也不会有人多嘴些什么。 呜呜呜。 她本就理亏,现在也只好含着一汪遗憾的泪水哭唧唧地答应。 她一个年方二十的大好美少女,怎么就被老男人绑住了余生捏。 “老男人”其实并不老,就是郝绮灵太难过了才这样叫他。 事实,司昼现在也才二十二岁,不过重生的经历让他多了几分沧桑、历经世事的感觉。 “好,灵灵,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早饭,还有衣服,昨天的衣服脏了,我等会给你洗了,你穿这些新衣服。” 得到自已想要的名分,司昼瞬间变得很好说话,照顾她也很是得心应手,体贴地和从前那副模样完全不能比。 郝绮灵也就起来,按照自已的心意使唤着司昼,驱除内心憋屈的闷火。 吃完早(午)饭后,太阳已然变得更加刺眼,应该是正午的时分了。 本来他们就因为放肆的情事导致今天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商谈吃饭又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再不出发怕是晚上又要在丛林定居。 郝绮灵想到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短时间内是不想在待在这里的。 于是,在她的催促下,两人又开始了探索出路。 昨天根据羽毛和周边环境的判断是对的,他们走了不过两个小时,就看到了熟悉的路。 “终于出来了,哥,不是,司昼,我们现在该怎么回去啊?” 郝绮灵看着一望无际的道路,陷入了沉思。 “灵灵,其实你继续喊我哥哥也是可以的。虽然我们不是兄妹,也是可以做情趣的。” 司昼笑着开口,挨了郝绮灵一记肘击后,才从空间里取出一辆高大的房车。 丛林里杂草丛生,还有许多生了意识的异植,房车在里面是打不开路的。 现在到了大路上,开房车就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郝绮灵动作迅速地爬上了车,房车里面空间不大,但样样俱全。 尤其还有“专人”负责开车,郝绮灵抱着数不清的零食,过上了末世前都没过上的“旅行”生活。 司昼因为昨夜过于放肆的愧疚和白日的威胁,现在伏低做小,乖顺的很。 他们被抛下的位置离基地距离并不遥远,司昼就给了郝绮灵足够的休息时间,几天都没有招惹她。 房车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司昼开车的速度很快,几天就回到了基地。 到达基地大门时,围上来查看的异能者都一脸惊疑。 司昼居然回来了,陆全海不是说他被丧尸群围攻,死路一条嘛。 “下车接受检查。” 异能者照常发出命令,司昼牵着郝绮灵的手下车,将房车收进空间,在异能者羡慕和怀疑的目光中走进了检查室。 “队长,你还活着?” 进了检查室,里面一个熟人惊喜地起身。 “方瑜,你喊什么呢?他现在可不是我们的队长,我们的队长是陆队。”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点了点桌子,语气不耐烦, “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我们陆队可是四阶异能者,谁能比他强。司昼是吧,赶紧接受检查,检查完进去自已找位置住。你那别墅已经还给基地,被陆队长兑换了。” 从他们回来后,陆全海就利用一批提升异能者等级的药剂,将之前去接许昌教授的异能者,整合成了一支独属于他们自已的异能者小队。 有这份药剂,异能者小队里面听话的成员能力都有了质的飞跃,陆全海靠着这支小队与基地长形成了分庭抗衡的局面。 一面强硬,一面他又将一半的药剂贡献出来,打一个棒子喂一粒糖,基地里陆全海也算是出了大风头。 第211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5) 到现在,司昼的位置已经完全被陆全海所取代。 说那话的男人名叫张力,是陆全海的忠实拥趸,对着老大不喜欢的司昼,他当然是能落进下石就落井下石。 反正现在,基地里就一个四阶异能者。 马凡都不是,他觊觎陆队长的女人,被赶出了基地,自然没有服用升级药剂的资格。 最开始厌恶异能者靠异能过得比自已好的陆全海,在靠着异能成了基地里最具权势的人之一后,耀武扬威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 “司昼,我来给你们检查吧。” 方瑜也清楚现在基地的现状,不敢再说话关心他们两人,赶紧按着基地的规章制度进行检查。 检查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的,司昼也不在乎他们的话,带着郝绮灵用物资又重新兑换了一栋别墅。 他兑换的别墅就在陆全海的附近,方瑜看了眼前堆得高高的一批药品,陷入了沉思。 都说现在没人都比得过陆全海,可看司昼这样花物资如流水的样子,他的能力到底多强还不知道。 而且司昼当时为什么会出事,异能者小队的人谁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怕是刚刚安定下来的基地又要乱起来了。 司昼不知道方瑜在想什么,牵着郝绮灵的手跟着领路的人往居住区走。 “哥哥,你没事吧?” 知道害他的人成了基地地位顶尖的人,郝绮灵有些担忧地看向司昼。 司昼还没回答,两个人就到了居住区。 到达别墅区,隔壁别墅恰好打开门,走出一名依然穿着白裙、妆容却很精致,神情也有些趾高气昂的女人出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我们隔壁不要安排人住进来嘛,爸爸年纪大了,需要好好休息,出了事耽误药剂制作你们耽误得起吗?” 站在门口守卫的异能者连连弯腰道歉,嘴里卑微地解释: “那名异能者能力强,还捐了一大批基地急缺的药品,基地长都同意了,我们也只能听从安排带过来。” “是吗?谁这么厉害?让我看看” 白裙女人扶了扶头发,神情高傲地转身,向隔壁走过来。 恰好,就与司昼二人对上视线。 “啊,鬼啊?” 方才还姿态矜贵的女人捂着嘴大声惊叫,她神色惊恐,一张还算漂亮的脸扭曲成了难堪的奇怪模样。 “陆夫人,不是鬼。那就是捐了物资住进别墅区的异能者。” 方才点头哈腰的守卫凑近低声解释道。 女人看看对面人,太阳下,影子清晰可见。 呼,有影子,是活人。 她脸还有些惊吓过后的苍白,神情有些难堪,声音里带着心虚: “司昼,绮灵,你们平安回来了啊。” “对啊,托你们的福。听说陆全海成了基地二把手,改日我上门拜访,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陆、夫、人。” 司昼笑了笑,声音平静,却让许冉听出了刺骨的寒意。 那日,将司昼推进丧尸群里后,她也是害怕愧疚的。 可陆全海和父亲轮番劝她,后来父亲拿着司昼在丛林里摘的异植制成了更多的药剂。 不仅陆全海成了唯一的一名四阶异能者,自已也从久久不动的一阶升到了二阶。 进了基地,安全不需要担心,靠着陆全海的异能等级和父亲的药剂,更没人敢对她说什么不是。 过着吃喝不愁还有人追捧的生活,渐渐的,许冉就将心里的愧疚放下,和陆全海过上了权力握在手中的生活。 现在司昼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许冉看着司昼皮笑肉不笑的阴森表情,颤颤巍巍地挤出一个自已最擅长的温柔假笑: “等阿海回来了我会和他说的。” “那就行。” 司昼没和她继续“寒暄”,牵着郝绮灵进了别墅。 许冉这才注意到,司昼和郝绮灵的手竟然是紧紧握着的,还是十指相扣,这是宣告所有权的霸道姿势。 他们不是兄妹吗? 许冉恨恨地咬了咬牙,搞了半天,原来是情妹妹啊。 难怪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许冉的心虚和愧疚眨眼就消失了,她扭过腰,回了自已别墅,决定等陆全海回来和他告状。 另一边。 “呼,终于落地了,好舒服啊。” 郝绮灵进了门,径直就往大厅里一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沙发上躺去。 虽然房车有床,也有舒服的休息环境,到底还是比不过踏踏实实着地的感觉。 “哥哥,你也来休息,开了一路的车,累了吧。” 郝绮灵已经屈服了,关系是发生了改变,称呼还是按照自已习惯的那样。 司昼关好门,坐在了郝绮灵的身边,一双手环过她的腰肢,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从前,在自已死后,他们过着的就是这样好的日子啊。 吸着他的血,权利和美人,也尽在掌中,好,真好啊。 在门口看见许冉嚣张模样的时候,司昼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就在无限发酵蓬勃。 如果不是感觉到握着自已手柔软又有力的手的话,他差点就放出黑雾想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都吞噬。 郝绮灵感受着吹在自已颈窝处的沉重呼吸,没有出声,就这么任由他平缓情绪。 她之所以自已先摆出快乐的情绪,招呼着司昼过来休息,就是感受到了他急促的情绪。 “哥哥,没事的。” 司昼的头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起初是温柔的顺着抚摸,表示安慰的意思。 可到了后面,那只手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逆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短发rua了个遍,就像是在撸猫撸狗一样。 “很好玩吗?” 司昼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望着郝绮灵嘴角的笑意,问道。 “嘿嘿,嘿嘿嘿。” 郝绮灵没有回答,从她的笑声也能判断一二。 “那接下来,就到我来玩了。” 郝绮灵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只大手顺着衣服下摆溜了进去,握着腰在敏感处轻轻点了点。 她就如被电击了一般,轻呼一声后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 司昼顺势跟着一起倒在她的身上,嘴覆盖在了唇上。 第212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6) 唇与唇交叠着,司昼在郝绮灵的唇上厮杀蹂躏,时而温柔如蜻蜓点水,时而如狂风骤雨。 缠绵不休的吻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郝绮灵这个最先挑逗的人落败的更惨。 她倒在沙发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脸颊红得仿佛日光退去后留下的最美的一抹霞光,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被欺负惨地委屈巴巴。 粉嫩的唇此刻红艳艳的,略微肿胀,还泛着水光,明明什么也没有用却像是抹了珠光色的艳色口红。 连白皙的脖子都没有放过,上面连绵不绝的红印,暧昧得让人羞于直视。 司昼当然也没有全身而退,头上的短发被揉乱,衣襟扯开,露出的一小块胸膛上有女人指甲的划痕,处处都透着野性和狂野的性感。 “我是为了帮你走出情绪,呜呜呜,你怎么这么欺负我?” 郝绮灵回过气来,嘤嘤嘤地为自已鸣冤。 司昼当然知道这一点,灵灵最是心思敏感,不过,也不能说她一点私心都没有。 将从前欺负了自已许久的人当作狗狗狂撸,满足感大大的。 “我是为了报答灵灵的好意,在服侍你呀,难道,刚刚不舒服?” 司昼挑眉,沙哑的声音暧昧诱惑。 郝绮灵本就红的脸更加红涨,她想不出辩解的话,只好气鼓鼓地侧过身背对着他。 司昼和她挤在一个小小的沙发上,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郝绮灵的腰,他将脸埋在她的背上,声音有些沉闷: “灵灵,如果我想要复仇,你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从前的司昼,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自已的决定,可现在,他有些害怕。 若是自已做的事情被灵灵知道,感到害怕厌恶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本就不是完美无瑕的人,你又不是圣人,没有人可以要求你原谅对你不好的人。” “反正换了我被这样对待,我肯定要狠狠报复回去的,以其人之道换治其人之身。” 郝绮灵还是没有转身,清脆的声音听上去却如一弯清澈的池水,洗濯干净他心中的灰尘。 “我知道了。灵灵,后面一段时间我会比较忙,你在基地尽量别乱跑,注意安全,知道吗?” 司昼按住她的肩转过来,目光与她交汇,灌注了他的担忧。 “我知道啦。” 郝绮灵理解他要报复的心情,自已也有自保的能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只是,她只知道陆全海将他推入丧尸群,却不知道这已经第二次是发生在司昼身上。 也不知道,司昼这次的复仇是面对所有人,整个世界,除了她,他对所有人都是带着恨意的。 当然,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先要打击陆全海。 毁灭世界的事,司昼顿了顿,看着闭着眼睛已经准备休息的郝绮灵,想: ‘先缓一缓吧。等一段时间再说。’ 司昼低头,在郝绮灵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给她盖了张薄被,起身离开了别墅。 他是来履行自已前面的话的,说要来找陆全海叙旧,肯定是不能少的。 隔壁别墅里。 陆全海靠在椅背上,看着许冉焦虑地来回走来走去。 “你到底在烦什么?不过是个三阶异能者,就算他活着回来了,又能给我找什么麻烦。我愿意给他一点生存空间就不错了。” 他一回到家,就听到许冉害怕地将自已没回来时在门口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他。 这样着急一点没有定力的女人,当真是配不上自已。 若不是,若不是她那个教授老爸死攥着等级提升的药剂,自已肯定要换了她。 亏还装的一副贤良模样,在家里就是个妒妇。 自已之前得靠着司昼,还不是因为他等级高,现在自已的能力比他强,还用担心什么。 “我这不是怕他在外面胡乱说话,影响你的名声吗?” 许冉看出了陆全海的满不在乎和不耐烦,停了脚步坐到陆全海身边,依偎着他,柔柔开口: “老公,你也知道人家胆子小嘛。他那么吓唬我,我又那么爱你,当然担心你了。” 陆全海还是很享受面对外人高高在上的人对着自已柔声细语的模样的,他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 “怕什么?不管他在外面说什么,只要我们把持着升级的药剂,哪怕司昼说再多,也不会有异能者支持他的。” 他这个话劝好了许冉,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好不热情,快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陆全海不满意地放开许冉,站起身开门,目光一凝。 “司昼。” “陆全海,好久不见了啊。” 司昼与他对峙着。 “是啊,还得多亏司队长救了我,要不然我现在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异能升到四阶,还娶了一个好老婆。” 陆全海看到司昼真的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已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慌乱了一下的。 但很快,他就收回那份情绪,摆着自已从前最不屑的温和笑脸,和他“闲谈”。 若是现在有一面镜子摆在面前,陆全海肯定能发现,自已现在的样子,就是遇见司昼时他对自已的表情——他在模仿司昼。 “不用谢我,陆队长,听说你现在混得很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欠了我一份债。” “什么?”陆全海不解。 “人命债呀。” 司昼突然后退几步,身上生长出许多翠绿的藤蔓,气势凶猛地朝着陆全海而去。 他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使用异能劈向朝自已卷来的藤蔓。 金系异能是所有异能中攻击力相对比较强的一种。 偏偏陆全海获得异能的时机不稳定,后来的每次升级也是靠药剂硬生生拉扯上来的。 前一次异能药剂当然没什么问题,偏偏后面那次司昼送上车的异植,并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司昼重生后的异能,名“亡”。 异能如其名,非常简单粗暴,那些黑色的雾气毒性不一。 猛烈时可以快准狠地夺走任何生物姓名,轻微时也可以让人毫不察觉,任由毒素渗入人的体内,按照毒素主人想法影响身体。 第213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27) 陆全海使用过被加了黑色雾气的异植药剂,升起来的四阶异能不过是空中浮云,不仅不会提升能力,还会慢慢损伤前面的异能能量。 损伤的速度,如果没碰到司昼的黑雾,速度还是慢一些的。 所以,最初的实力大多都还在,被异植药剂堆起来的部分能力就有些悬浮了。 不过陆全海升上四阶之后,就过上了皇帝般的享受日子,也没有什么机会和别人打斗,自已的情况就从未暴露过。 坐在高位上的人都是使唤别人干活的,自已怎么会下台呢。 而其他服用过异植药剂的人,几乎都是对陆全海阿谀奉承才得到的机会,和陆全海一样的做派。 现在司昼突然出手,陆全海就惊讶地发现自已不仅防守的艰难,还根本抽不出手来反击。 什么基地第一个四阶高手,还敌不过双系三阶的战力。 到底是司昼太过强大,一个双系越阶胜过了陆全海,还是陆全海的实力不行? 许冉在一旁观战,看得心惊肉跳,心里被疑惑充斥满。 司昼没有搭理他,藤蔓的攻势更加凶猛,很快就破开了陆全海的防守,将他牢牢捆绑了起来。 之后,一路用藤蔓拽着,将他往基地大门外带去。 “你干什么,司昼,你放开我。你这样做不怕引起基地众怒吗。司昼,我要杀了你。” “等等,等等,我可以给你提供异能提升药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陆全海被藤蔓捆绑着,一路颠簸摇晃,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愤怒的恐吓都被转为了求饶。 他不想在基地里其他人面前失掉脸面,那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啊。 司昼不搭理他,依旧前行,找到了一处三阶丧尸的老巢。 那丧尸出来,看见司昼,估摸了一番两人的实力后,嚎叫着呼唤小弟准备换地方。 司昼却不答应,伸出藤蔓几次抽打在丧尸的身上,生生都要将丧尸给气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丧尸气得失去了理智,嚎叫着,把小弟聚集在一起往司昼攻去。 司昼看着十余名脸溃烂的丧尸围了上来,和自已那时的情景很像,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从看到丧尸后就闭紧了嘴的陆全海往前一扔。 从前他推自已进丧尸堆,这下自已一报还一报,也将他送进去。 那三阶丧尸虽不是精神系,也有几分智商,知道刚刚挑衅自已的人并不是这个瘦弱的男人,完全不在意他,嗷嗷嚎叫着继续往司昼的方向冲去。 司昼噙着笑,身边黑雾浮现。 三阶丧尸冲劲太猛,即使察觉到了黑雾的危险性,也来不及刹车,一只爪子伸进了黑雾里,本就腐蚀的手越发溃烂。 “嗷嗷嗷嗷嗷。” 感受不到疼痛的丧尸都受不了地乱叫,再也不敢往前进。 可心里全是火气,总该找个对象发泄发泄吧。 于是,丧尸调转方向,看向陆全海,摇摇晃晃地冲了过去。 “嗷嗷嗷嗷嗷嗷” ‘我的爪子,我悉心保养用来捕猎的爪子嗷嗷嗷。’ 陆全海一刻也不敢停地使用着异能阻挡丧尸的进攻,可丧尸那么多,他根本挡不过来。 尤其三阶丧尸怒火那么深,很快,陆全海耗尽了异能,身上也多了许许多多的丧尸的抓痕和咬伤。 他绝望地闭上眼。 “好了,都走吧。” 看着事情按照自已预想的一样发展,司昼满意,上前驱赶走丧尸。 那三阶丧尸很不满足,嗷嗷叫了一声,另一只没受伤的爪子上也多了道伤痕。 不甘心,也得走了。 司昼重新用藤蔓将陆全海捆绑起来,带着原路返回回了基地。 他目标明确,直接就进了检测室,将人丢到了方瑜面前。 “检测一下他现在的状况。” “陆队长。” 方瑜看清被丢在地上的人,惊呼出声。 陆全海现在不复回到基地后嚣张跋扈的模样,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捂着脸,不愿面对,脑子里全部重复着一句话。 他被丧尸咬了,被丧尸咬了,丧尸咬了。 是不是很快,自已就要变成丧尸了。 陆全海绝望地不愿面对事实,也就没有发现异能耗尽后身体上的问题。 “检查。” 司昼看着满脸疑问的方瑜,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方瑜只好探出异能,感应陆全海现在的情况。 “咦?奇怪,陆队长身上虽然有丧尸的咬痕和抓痕,体内却没有丧尸病毒。” 听到方瑜的话,陆全海怔了怔,随即大喜。 没事就行,不会变成丧尸就好,他的一切都还在。 陆全海感觉自已回到了人间。 可方瑜又突然皱着眉惊叫了一声,语气诧异中透着惊恐。 陆全海还在高兴,就听方瑜继续说: “陆队长,你身上,怎么没有异能了?” 仿若晴天下一道霹雳,陆全海被这个消息震得不敢说话。 他愣愣地爬起来,尝试着像从前一样使用异能。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引以为傲的异能没有了,那他没变成丧尸又有什么用。 陆全海只觉得自已像是从天堂堕入地狱。 他双眼猩红,狼狈地爬起来就朝司昼挥拳,嘴里愤恨地喊道: “你做了什么?你把我的异能弄到哪里去了,你还给我,还给我,混蛋。” 司昼都不需要使用异能,身体灵活地往一旁侧过,陆全海就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我能做什么?陆队长,你可是被丧尸咬伤了,现在能保上一条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司昼知道自已想要的结果后,心情大好,转身就出了检测室。 独留情绪不稳定的陆全海在检测室里咆哮哭喊。 将人推入深渊,拉起,等人重新燃起希望时,将他推入更深的地狱,那不就是更让人生不如死吗。 “这还不是结束,陆全海,下一次,继续。” 司昼喃喃道,迎着刺眼的阳光眨了眨眼,走进了阳光中。 没有人能够在伤人性命后全身而退,在他这里,血债血偿。 上一世的死,加这一世的重复上演,陆全海要还的,现在,还不够。 第214章 骄纵但怂的妹妹vs重生后偏执厌世的哥哥(完) 别墅。 司昼一回来,就将郝绮灵紧紧地抱住,汲取能量。 “怎么了?你不是去报仇,难道不顺利?” 郝绮灵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询问道。 “没有,很顺利,陆全海失去了异能。” 司昼将陆全海的现状全部告诉了郝绮灵,然后反手抓住了她安慰完准备抽身的手。 “灵灵。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很好?外面多危险啊,我可以准备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物资,也可以……” “啊?” 郝绮灵被他有些狂热的偏执表情吓到,疑惑着道: “你在说什么啊?” “反正如果真要我想的话,肯定还是大家都好好活着最好了。” 她这是拒绝的意思。 司昼没有完全放弃,仍在按计划筹谋,只是是否要进行,他犹豫了。 陆全海带着基地长找上门来。 尽管他没有了异能,靠异植药剂也无法恢复,因为许昌女婿的身份,基地长也不敢慢待。 “你那么对待陆全海,我们基地也无法容你了。要么,你向他赔礼道歉,让人家满意;要么,我就只能把你赶出基地了。” 陆全海站在一旁,愤愤地盯着他,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带着血丝猩红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活活剥一层皮下来。 司昼都没多看他一眼,直直地与基地长对上目光: “若我说,我有一大批催生异能药剂最缺的异植呢。” 上一辈子,许昌也是研究出了两种药剂,那时陆全海没有异能,更费心思地让他将心思投入到从无到有的催生药剂。 但这一世,在司昼的影响下,他提前有了异能,与许昌勾搭在一起,就将重心放在了提升等级上。 这一世,前一种药剂也还是有的,不过是太费力,他们自已是异能者,当然不会关注普通人的。 他们不关注,对于基地长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 哦,对,对现在的陆全海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都顾不得对司昼的仇恨,急急追上来问: “你有多少,什么时候能拿到。不对,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先是紧要药品,又是珍稀异植,怕不是故意忽悠我们的吧。” “陆队长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那次我去采摘异植,你将我留在的丛林里了吗。” “那里危险,好东西也不少。至于紧要药品,是回来时沿途搜集的,怎么,还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 基地长一把将陆全海推到身后,现在这个情形,当然是司昼更加重要。 陆全海想着自已能够重新获得异能,也没再揪着司昼不放。 “那我去请许教授来检查检查,也不是不信任你,就是……” 话未尽,意思大家都知道,就是承担不起没有的后果。 司昼点点头,他手下的异植确实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由自已控制的死亡黑雾。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许昌检测完异植,带着它们回到实验室好几个月研究,终于可以让催生异能的异植批量生产。 司昼惦记着,什么时候让黑雾起作用,回到别墅,却看到郝绮灵急匆匆地往外赶。 “你去哪里?” “听说三天后,基地会为普通人和异能者配发异能催生药剂和等级提升药剂,我想着去打探打探情况。” “要是真的有用的话,我也去领一些回来。我看基地外丧尸越来越不安分了,近来都有围攻基地的趋势,我得早一点武装起自已。” 郝绮灵给他解释完,又想往外走。 她这个样子,对那两份药剂还真是很期待,司昼不由有些头疼。 “你不用去,丧尸进化地再快,我也能护住你。” “不行,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已。” 郝绮灵明亮的双眼瞪起,看着便极有活力。 司昼止不住她的想法,又怕她什么时候在自已不注意的时候去领了药剂喝掉,顿时觉得头疼。 其实现在他也没什么灭世的想法了,人,有了惦记后,就不会想着死亡,更不用提让整个世界为自已陪葬的事。 继续计划,不过是一点残余的念头。 “而且,我想努力提升实力,然后去外面打丧尸。等大家实力都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让世界恢复成末世前的模样。” 见司昼撑着头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的时候,郝绮灵又抬起头,看着窗外,一脸怀恋和期待。 “灵灵,你希望世界恢复成末世前的模样吗?” 司昼眼中闪烁起微光,他似乎是想清楚了些什么。 “想啊,虽然从与哥哥会合后,我就再没有见过普通人的日子,可我到底也是当过末世的普通人的。” “比起末世前的和平,现在大家的生活过得都不是很好。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听着合乎道理却又那么残酷血腥。” “我到底是一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见着坏人落难会高兴,同样,见着和自已一般的人,或是老人,或是小孩,或是无数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受着那样的生活,也还是会心里难受的。” “我没那么大方,愿意牺牲自已成全大家,但是提高了异能,在能够保护自已的前提下为他们争取一些生存环境,也不是不可以的。” 郝绮灵发自内心的说了很长一段的话,又不习惯过于抒情的自已,展开一个俏皮的笑,道: “好吧,我其实是希望回到末世前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想想都很开心呀。” “灵灵,我知道了。” 司昼静静地听完所有的话,忽然上前,双手捧住郝绮灵的脸,在她的额上印了一个吻,转身匆匆离开。 他早已在药剂里加上了黑雾,本是打算在那日大家都在阳光下饮下药剂的时候发动的。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该报仇的陆全海,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异能,其他见死不救或是落井下石的异能者早就迫不及待饮下自已侵蚀异能的升级药剂,包括许昌、许冉和那些曾经叫他队长的异能者们。 该报仇的,在自已的操控下,都在慢慢走进自已提前绘制的结局。 至于其他的普通人,虽说用了那批用自已生命换来的药剂,到底他们自已也是不知情的。 那时他自已想死,不愿意重蹈天下人负我的结局,才想先下手为强,让世界跟着自已一起消亡。 现在…… 既然自已对灭世没有兴趣了,那为什么不去构建那个灵灵喜欢的末世前的世界呢。 重生后生出的死亡黑雾可以带来死亡,同时,它还有另一个作用,那便是不惧丧尸。 司昼将自已的血一同送入了药剂,让所有的药剂只剩一个作用——禁止丧尸病毒侵蚀。 三天后,服下药剂的众人,发现自已并没有成功晋升异能者,非常失望,但转而,一段时间后,发现了另一个作用。 这点很快传开,药剂传向了全世界。 不惧怕丧尸病毒的传染性,从前的异能者和普通人团结起来,在时间的作用下肃清了丧尸。 世界恢复平静,缓慢地朝着从前的模样迈步。 那个时间也许会很长,但大家都充满着希望,只要有希望,就不会觉得漫长。 所有人都高兴,唯一不太高兴的只有郝绮灵。 大家不怕丧尸后,司昼跟着一起去杀丧尸,带回了一箩筐精神系晶核。 她吸收后,变形异能升到了最高级,可以随时随地变化形态,也不限时。 然后,司昼那个家伙,就玩起了变态的新花样。 什么藤蔓捆绑、人鱼之恋、猫女诱惑等等之类的,她的一把腰,都快被他给掏空了。 甚至,他还想研究研究怎么让自已拥有这个变形异能,满脑子的不可说想法。 “司昼,你给我滚出去。” 又是一个安宁平静的一天,郝绮灵和司昼去才末世后建设好的第一个动物园里去玩。 结果一回来,他就缠着让她变形在动物园里见过的蛇女。 然后,郝绮灵就脱口而出那句让他滚的话。 司昼抱着枕头被推出门外,看着女孩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样,可惜地摇着头睡到了大厅的沙发上。 夜色静谧,傍晚时分,细微谨慎的脚步声在别墅里响起。 司昼闭着眼,暗暗警惕。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一张温暖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他嘴角微微翘起。 —— 司昼想: 他还是不喜欢这个世界,但他爱着喜欢这个世界的郝绮灵,那就足够了。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第215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 “雁熙姐姐,老夫人找您。” 一个圆脸、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走到正在专心剪着花枝的秀丽女人面前,态度恭敬。 “我今日给老夫人做糕点时多做了些,就放在小厨房那,你报我的名字,拿着吃吧。” 秀丽女人朝小丫鬟点了点头,温婉笑着道谢,便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独留小丫鬟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 “雁熙姐姐真的好好呀。人长得美,性子好,做糕点的手艺也好,还得老夫人看重,谁能配得上她啊!” “没有人能配得上,下次再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到雁熙姐姐献殷勤,我得帮她挡住。” 小丫鬟握着拳,心里充满了保护雁熙姐姐的勇气。 雁熙不知道小丫鬟想了些什么,她将方才剪下的花枝抱在手里,掀开门帘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雁熙先将淡雅清香的花束放在花瓶里,然后朝端坐着的人行礼: “老夫人安。” 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端正,半点不出格,身姿窈窕也不会刻意弯折,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好似还带了些文人雅士的风骨。 “你来了。” 坐在上首的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手上转着一串佛珠,望着雁熙的行动举止,唇边的笑意带了些欣慰。 “你这是在院子里摘的花?不是说今日给你放假休息一日吗,怎么上午厨房送了你做的糕点,现下又辛苦摘了花送来。” 雁熙在老太太的眼神示意下起身,拿着茶壶给她添了些茶水,才轻轻柔柔地开口: “本是在房内休息的,出来用膳时听周嬷嬷说老夫人胃口不好,便下厨做了些开胃的糕点。 这花香味清淡,有助眠之效。您身体不适,我哪有心思睡得着啊。” 这话哄得老夫人心情舒畅,一双微微皱着的眉舒展开来: “还是你最体贴,心也细。我这有个事情,也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接受。” 雁熙想也没想,点头应下:“老夫人的嘱托,雁熙自然愿意。” “唉,你先别答应那么快。这件事关乎你的未来,可不是平常的那些活计,本来你在我这待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到底还是先仔细想想为好。” 听老夫人说得郑重,雁熙便点点头,目光专注,听她说事情。 “你也知道,我们府里就一个女孩儿,身体又弱,全家都舍不得她早点出嫁,就顺着她的意思多待了几年。” 雁熙跟着老夫人的话点头,老夫人说的人她也知道。 季莜然,老夫人嫡嫡亲的孙女儿,因为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尚书府一向是一脉单传,到孙儿这一辈,竟多了个女孩儿,全家自然都捧在手心里。 到今年,这位府里唯一的小小姐差不多也及笄两年了。 旁的女孩儿这会儿早就成婚嫁人,有的说不定都当了母亲,也就她受宠,能在家多待两年。 不过,估计也待不太长久了。 果然,雁熙想到这里,就听到老夫人接着说道: “莜然现在年岁也大了,再留也不是那么个道理,我们便给她寻摸了门不错的婚事。” “北静侯府的长公子,家世不错,人品我也信得过,尤其后院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正适合莜然。年岁是大了些,但也成熟些,会疼人。” 雁熙顺着点头,确实,是段不错的姻缘。 那老夫人愁的是什么呢? 老夫人叹了声气: “男方那边我不怎么担心,只莜然被家里宠坏了。北静侯府里有个长公主坐镇,我是怕她过了门,不受婆婆喜欢。所以我琢磨着给她身边带些懂事的人,在旁边叮嘱着些。” “雁熙啊,”老夫人突然拉过雁熙的手,轻轻拍着道: “我知道你是想两年后就赎身离开,可府里可靠的人不多,最合适的就是你了。” “前些年为了我的身体跟着府医学了医术,正好照顾她。又是跟在我身边的大丫鬟,在莜然那有些话语权,你规矩也学得最好。” “这件事,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了。” “你放心,你和莜然一起去北静侯府的话,不仅月钱给你翻倍,两年后赎身离开的也是照常。” “有你看护,莜然一两年肯定能够站稳脚跟。你若答应,莜然出嫁前,卖身契我能提前给你。你跟我这么久,我相信你。” 雁熙低头沉思。 她是小时候被父母卖身换银钱的时候偷跑出来的,那时为了生存找心善的老夫人卖了身做丫鬟。 可虽然是做丫鬟,她也并不想做一辈子伺候人生死不被自已掌控的活计,便和老夫人约定了卖身时限。 宫里的宫女是二十五岁出宫,雁熙不想那么晚,便早了三年,约定二十二岁的时候赎身离开。 早在三年前,她便存够了赎身银子,现在还在府里,一是为了履行诺言两年后再赎身离开; 二是报老夫人的恩,这最后一点嘛,就是为自已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把银子全部用来赎身,那身无分文的她离开尚书府怎么生活呢。 雁熙在府里自学了医术和一手好厨艺,现在在府里就是攒月钱,等以后出了府开个小店还能糊口。 现在老夫人的话,算是将她的打算给打乱了。 ‘不,也不算打乱。’ 雁熙突然在心里否认道。 跟着莜然小姐一起去到北静侯府也是有好处的。 第一,就是自已受限制的会大大减少。 于北静侯府那边,她是儿媳妇的人,再怎么生气,他们也是知礼的,不会管到她头上来; 于莜然小姐而言,自已是老夫人派下的人,甚至还很有话语权,说是看护但担上监督的名头也是可以的,她必然也不会对自已管束颇多。 这就比自已在府里过得还好些,起码少了些需要恭敬伺候着的主子。 第二个就是,莜然小姐说不定还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在北静侯府站稳脚跟。 若是好了,她不比老夫人,习惯了自已的照顾,她肯定是不想身边有长辈的人监督着,说不定就提前将自已遣散了。 还有月钱翻倍等等好处,这活,她接得。 第216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 雁熙抽身出来,跪在厅内行礼。 “回老夫人的话,雁熙愿意随莜然小姐去北静侯府。” “好好,雁熙,我果然没看错你。” 老夫人站起身,使唤一旁的周嬷嬷将雁熙搀扶起来,自已则拉着她的手欣慰道: “好孩子,我必不会亏待你。周盘,去将雁熙的卖身契拿予她,还有我新得的几块颜色鲜亮的布匹,也一并给了她。” “雁熙,既然你和莜然要长期相处,你明日就直接去她那,你们熟悉熟悉。” “到时候让周嬷嬷送你过去,你今日还没怎么休息,现在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 雁熙接过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几块质感极好的绸缎布匹。 最上面,是一封装着卖身契的书信,旁边,还有一小袋子银馃子。 欣喜染上眉梢,雁熙端着盘子,行了礼,退出内室,回了自已房间。 信封里装的果然是自已的卖身契,等有空去官府消了奴籍,两年一过,她就是真正的自由身。 高兴的心情一过,久违的疲惫感觉席上心头,雁熙将东西妥善收拾好,躺在了床上。 闭眸养神的时候,顺便就将接收到的剧情回忆了下。 这还是带些禁忌元素、结局悲惨的古代背景的故事。 男主是北静候与长公主的二儿子,苏迁。 因为是幺儿,和哥哥年龄差距也有些大,自小就被父母宠着。 身上没什么负担,虽未学那些花天酒地的纨绔作风,也是京城数一数二肆意爱玩的公子哥儿。 而女主,则是尚书府独女,季莜然。 她身子骨弱,便对着身上充满了满满活力和热情的苏迁极有好感。 只是妾有意,郎无情。 恰好,家里在为她商议婚事,最满意的便是北静侯府,本是说的大公子,季莜然没听全,以为是心慕之人。 她欢喜地约苏迁见面。 苏迁当时喜好玩耍,对儿女情长并不感兴趣。 所以,对于季莜然暗示的心意,他不仅没听懂,还将自已哥哥和她说亲的事透露了出去。 季莜然回去便痛哭了一场,于她十多年的人生而言,这还是头一回,没有称心如意。 她的婚事不能再耽搁,季莜然心里又明白苏迁是不会娶她的,便狠狠心应下了和苏迁大哥苏泊的婚事。 虽然是自已答应的嫁给苏泊,婚后的生活,也并不顺畅。 苏泊自小习武,十八岁上战场,这一去就是十年,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等到二十八岁都没有成婚。 二十八岁这个年纪,对季莜然来说,太老。 祖母称赞的成熟稳重和宠着让着,对她,都是一滩惊不起波浪的死水。 被身体束缚住的季莜然,最渴望的就是活力。 苏泊不爱说话,沉默寡言,辨别人心的本领还是很强的。 比自已小了十岁的小妻子不喜欢他,苏泊也能理解。 他处处退让,可季莜然不仅不和他圆房,甚至不愿意与他住在同一间屋子,处处避着他。 苏泊性子再好,心里也不会舒服,他便主动向皇上请旨,又去了边疆,那个能给他带来安宁的地方。 也是为了让两个人都不那么别扭。 季莜然不懂他的用心,没了碍眼的人,安静不下来的心开始躁动。 初时,她还知道些分寸,只会找些借口与苏迁多些见面机会; 可到了后面,长公主开始为这个贪玩的小儿子操心起婚事时,她就坐不住了。 本来哥哥不在家,苏迁就要多照顾一下家中女眷,季莜然行事起来也是很方便。 她搅乱了苏迁相看妻子的宴席,也一次次让苏迁的姻缘中途而止。 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打算回京城的大哥苏泊在途中被刺杀丧命,苏迁不得不撑起整个侯府。 季莜然也待在府里,默默陪伴着他。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苏迁开始能够容忍季莜然在自已的身边。 被耽搁的婚事他也再没有重提的兴趣,两个人就这样在府里相依为命。 一个不再另嫁,一个不再娶妻,对于季莜然来说,尽管没有实质上的在一起,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何况,谁又能说,这不是另类的在一起的方式呢。 这样的剧情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实际进行的时候,到了大哥去世,苏迁颓废一段时间努力撑起侯府的时间段,出了变故。 苏迁渐渐在朝堂上有了权力,一切顺利时,他却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替兄休妻。 季莜然在长公主忧思过度卧病在床的时候悉心照顾府里上上下下,也没有在丈夫死后改嫁。 苏迁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是休妻而不是和离,这样的举动令众人唾弃。 他也没有说自已这样做的理由,外人只知道季莜然默默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回到尚书府后却没多久就亡故了,据说是因为忧思过度。 男主名声下降,女主病故,这样的结局简直是乱了套,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启。 “有些奇怪。” 黎墨知道其中必定有一些剧情上未写明的事情,但这也并不会影响她完美完成任务的进度。 让她看看,这一次的身份——尚书府老夫人身边一等大丫鬟。 雁熙,二十岁,性子稳重有自已的想法,一个自卖自身的普通人,十年时间就成了尚书府老夫人最器重的手下之一,是很有几分能力的。 不过她并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努力往上爬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已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后来受老夫人之托跟着季莜然进了北静侯府,雁熙很低调,所以在季莜然被休之前就离开了侯府。 靠着在侯府辛苦“打工”挣来的银钱,开了家食肆,并没有掺和进其中的是是非非。 “这样啊,身份还不错。” 明天就要见到自已日后要跟着的小小姐,作为靠能力混上来的雁熙,她自然不会如老夫人说的那样回房间就好好休息。 雁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立刻起身收拾自已的行李。 一切准备妥当,这样忙碌起来,都到了深夜,她才去到床榻之上休息。 第217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3) “雁熙,起了吗?” 房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雁熙打开门,看到来人,一双温柔的柳叶眼含着笑意: “周嬷嬷,您这么早就来了,可用了朝食?” 来人正是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周盘,她陪了老夫人几十年,极受重视。 此刻,她身后跟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些早点。 周盘见门被敲开,严肃的脸上闪过几丝惊讶: “说我起得早,你今儿才起得早呢。我用过朝食了,这些是给你带的,等会用过了带你去官府消奴籍。回来后你便收拾东西,下午我带你去见小姐。” 她手一挥,两个小丫鬟就将手里的木盘放到屋内的小桌子上。 “劳烦嬷嬷了。” 雁熙欣喜若狂,又知道一切不能过于急切,风卷残云却不失端庄仪态地用过朝食,漱了漱口,就随着周嬷嬷去了官衙。 有尚书的名头,事情完成地很顺利。 雁熙一颗虚虚浮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从今日起,她便是与全京城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一样的身份了,两年后,就能彻底恢复自由。 雁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准备离去的周嬷嬷,道: “嬷嬷,我东西昨日便收拾好了,您现在若是有时间,要不就直接带我去见小姐吧。” 周嬷嬷望了一眼雁熙,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默默对她更添几分好感。 从前两人虽然都是伺候老夫人的,毕竟身份不同,负责的东西也不同,打过几次照面,却没有深入接触了解过。 周盘听说有个小姑娘处处行事妥帖,忠诚侍主,今日一看果然不错。 收拾行李只是个小事,却可以以小见大。 主子给你时间收拾东西,也不代表你可以磨磨唧唧收拾大半天。 就算她现在不是奴籍的身份,在主子眼里,她有什么命令,你就得毫不拖沓地立马去执行。 雁熙提前收拾好行李,随时听候安排,就是主子最喜欢的。 到季莜然住的院子的时候,院子主人正捧着本有趣的话本看着。 她不能做那些剧烈的运动,便喜欢从话本里看自已没做过的事情。 “给小姐请安。” 周嬷嬷进了内室,便朝着坐在窗边的女人行礼,雁熙眼睛规规矩矩地下垂,也跟着行礼。 “周嬷嬷,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可是祖母有事?” 柔柔的声音分外好听,就是其中,总透着些虚弱无力的感觉。 周嬷嬷就把老夫人说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 “莜然小姐,老夫人说了,北静侯府只一个女主人,又是长公主那样的身份,怕规矩也会较旁处多些。您若是嫁进侯府,有个人在旁边叮嘱些也是好的。” 提起嫁进北静侯府,季莜然的脸就涌上几抹羞涩的红。 这事前几日母亲和她提过,北静侯府呀,那个爽朗爱笑的少年。 嫁给他,即使是身边多个人看着,被公主婆婆刁难,她也是愿意的。 “就是身后的这位姑娘吗?叫什么,抬起头让我看看。” 雁熙顺着声音抬头,也看清了府里小姐的模样。 巴掌大小的脸,细眉圆眼,倒是有几分俏丽之感,就是脸颊苍白,唇色也有些泛白,便平添了几分娇弱之感。 缕缕青丝披在身后,明明炎热的天气,她还穿了好几层衣裳,更显得人弱柳扶风,活脱脱一名病美人。 “小姐,奴名雁熙。” “看着就是个懂事知礼的人儿,既是祖母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是要收下的。双桃,给她安排个好住处。” 季莜然拿着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歉意地看向周嬷嬷: “本是想留嬷嬷多待一会儿的,我这身子不争气,就不多留你了。不知雁熙姑娘的身契……” 祖母送来的人,她肯定是不能苛待的,但被一个丫鬟时时盯着,她也不是很乐意。 如果能拿住身契的话,自已也能少些束缚。 季莜然往身后投去一个眼神,身着粉衣的丫鬟就往前走了几步,准备从周嬷嬷手上接过身契。 “啊这,”周嬷嬷顿了顿,笑道: “雁熙这丫头和旁的丫鬟不太一样,她是当年自卖自身进的府,身契只约定到她二十二岁的时候。” 季莜然有些吃惊,她还真没注意过自已祖母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两年后她就恢复良籍不是府里的奴仆了。 这也不打紧。 季莜然很快就说服了自已,大不了两年后就放她离开。 可很快,她就再一次被震惊。 “因为要来小姐这边,老夫人特意提前将她身契消了。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雁熙姑娘是受老夫人信任的,必不会因为没有身契无视主子。” “您的吩咐,她也是听的。月钱,您这发一份,还一份老夫人那边会补贴给她。” 季莜然还没缓过前一句话的劲儿,就听到祖母补贴月钱的事,她在心里将雁熙的重要性往上提了提,然后道: “周嬷嬷说笑了,雁熙姑娘既到了我这,哪还劳烦祖母补贴银子。不过是两倍月钱,我这还是出的起的。” “那小姐,我便回去向老夫人复命了。” 周嬷嬷行礼告辞。 “善雪,去,送送嬷嬷。” 一个蓝衣的丫鬟走了出来,笑得温和将周嬷嬷送出了门。 “小姐,这个人,怎么办?” 退回季莜然身边的粉衣丫鬟皱着眉,对这个突然来的同行并不是很喜欢。 她原是老夫人那的大丫鬟,到了季莜然这,位置肯定不能比从前低。 “祖母不会刻意为难我的,她应当真的只是偶尔提醒叮嘱的。如此,粉荷,你等会去找双桃,她就和你们一样的待遇,做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那些杂活肯定是不能安排她做的,便安排她去绣我的喜盖头吧。偶尔让她泡泡茶,做些轻松的活计。暂且…暂且别让她离我的卧房太近。” “诺。” 粉荷听了主子的话,心里松了下来。 这人不能惹,月钱也比她们多,但有一点,她注定得不到主子的信任。 这就让粉荷、善雪和双桃这三个一直跟在季莜然身边的一等丫鬟放下心来。 第218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4) 雁熙变了服侍的对象,初时有些不习惯,很快倒也适应了下来。 因为双桃说的“房间床位不够”,雁熙还沿行了一下在老夫人那的习惯,自已住了一个房间。 虽然不大,好歹自由,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隐秘的东西,别人也不用担心自已在她面前暴露些什么。 所以啊,这个“床位不够”的理由到底是真是假,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反正,是对自已有利,雁熙也乐得安宁。 对于那些丫鬟有时会避开自已分配活计的事,她也不怎么在意。 现在她是拿月钱等离开府里,也不需要继续往上爬,有活干就兢兢业业安排妥当,不分配那就坐着呗。 从她来季莜然身边到现在也有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府里上上下下忙碌得不行,因着婚期将近。 今儿个比从前更热闹了些,房间外的奴仆来来往往,脸上均挂着喜意。 雁熙推开门,放下手里在绣的花样,走了出去,叫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丫鬟: “今天怎么大家都好像很忙,是有什么事吗?” 那丫鬟平日里是负责清扫院子的,对这位在小姐屋里伺候的大丫鬟,自然是态度恭敬,什么都说了出来: “今日北静侯府公子来送聘礼来了,听说二公子相貌俊朗,性子又好,大家就都好奇,想去看看。” “雁熙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小姐啊。要是小姐知道我好奇姑爷,肯定要被罚的。” 小丫鬟兴奋地说完了自已知道的信息后,才一脸后怕地捂住自已的嘴。 她怎么啥也往外说呀。 “放心,我不是爱在主子面前嚼口舌的人。你去吧。” 雁熙浅浅一笑,很好地安抚了小丫鬟脸上的惊恐表情。 等人走了,她才疑惑地皱了皱眉。 姑爷?老夫人不是说与小姐结亲的人是北静侯府大公子吗? 现下大公子还在从边关回京的路上,作为弟弟,代替哥哥来尚书府下聘礼也挺正常,怎么那小丫鬟叫二公子姑爷。 雁熙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些日子每每提到结亲,小姐就一脸害羞捂脸的模样。 当时大家说的都是北静侯府公子身份尊贵云云一类夸赞的话,好像,还真没提过具体是哪位公子的话。 京城里,二公子确实挺有名气,大公子又十年没回京城,提到北静侯府公子,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确实会是二公子。 ‘不会吧。’ 雁熙忽然按了按胸口,总觉得自已有些心慌。 她还发愁想着,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经常跟着小姐季莜然的丫鬟粉荷。 “雁熙姐姐,你在这啊,让我好找。” “怎么了?”雁熙抬头问道。 “小姐约了和北静侯府公子见面,让你去近边伺候,跟着一起去。” “好,我就来。” 雁熙很快就答应了,这心中突然生出的疑惑,也好趁这个机会解了,好决定自已接下来该怎么做。 尚书府花园。 雁熙站在季莜然身后,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她们现在在花园里一处稍微有些僻静的地方,季莜然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一双美目顾盼生情,时不时就朝入口处投去目光。 “粉荷,你去前头看看,苏公子怎么还没有来啊。” 季莜然擦擦额上的汗,心里很是焦急。 不是让双桃和苏公子说了自已在这里等她吗,怎么会过了这么久还不来,难道是父母留他多说了些话。 还好粉荷去了没多久,入口处就多了一道身材高大颀长的身影。 “苏公子。” 季莜然捏着帕子捂在胸口,耳畔飞红,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糟糕,好像和自已猜想的东西一样。’ 雁熙指甲尖掐住了肉里,不动神色地微微抬眸,观察这个夺去小姐芳心的男人。 头发高高束起,额前绑着一条拇指宽度的红色丝带,几缕碎发翻过丝带从额前自然垂落,给男人添了几分少年感和肆意潇洒。 再看模样,剑眉斜飞英挺,一双星目大而明亮,似有繁星坠入了他清澈漆黑的眸里,高挺的鼻梁,唇色红润,不点而朱。 少年迈步而来,似带着夏日最缺乏的清爽。 但这样,雁熙又莫名生出眼前人是灿烂日光的化身的错觉,矛盾,又好像两种奇妙的感觉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 “季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迁听到季莜然约自已见面时是很吃惊的,他想不通,两人也不过是有几分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情谊,怎么莫名其妙就要约自已见面。 后来还是看到自已送来的聘礼才想清楚,她将要嫁给大哥,也许是想借自已的口了解一下未来的夫婿吧。 他坐到季莜然对面,肚子里准备了一箩筐夸赞自已哥哥的话。 “苏公子,”季莜然突然拉了拉雁熙的衣角,将她凑到苏迁的面前,拿着手帕捂着羞红的脸说道: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花样?我身边这个丫鬟正给我绣盖头,我想着,上面的花样肯定你也喜欢才最好。” “你的喜盖头,要我喜欢干嘛?” 苏迁受了惊吓,手上端着的茶水洒了少许。 湿哒哒的茶水在身上极不舒服,他又不是爱带帕子出门的人,正烦恼时,就看一条洁白的帕子递到了自已眼前。 “公子,这是奴练习花样的帕子,什么印记都没有,您凑合着先擦擦吧。” 雁熙将帕子递过去后动作迅速地收拾好桌上的残局,然后很快又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苏迁展开帕子,上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茶渍,又抬起头,朝雁熙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其实也是现在,他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雁熙一直默默地站在季莜然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存在感极微弱。 但现在望过去,又能注意到她身上的不同之处。 即使是微微垂着眉敛眸,她站着的仪态也是很端正的。 背脊挺直,身姿明明是袅娜纤弱的,却好像任狂风暴雨,也吹不倒。 与平常伺候的奴仆相比,好像多了些什么。 第219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5) 苏迁突然愣住,他无端端关照一个丫鬟做什么,还是自已大哥未来妻子身边的丫鬟,实在失礼。 他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在重要的礼节上,还是很规矩的。 苏迁收回了目光。 季莜然不知道自已说的话怎么让苏迁那么惊讶。 在盖头上加些苏迁喜欢的花样,这话听起来有违闺阁女子的规矩,可放在快要成婚的未婚夫妻之间,也不算特别出格。 难道是他不喜欢这样? “不,不可以吗?我是觉得,这样承载着双方的喜好,更有意义,寓意也会更好。” 季莜然捏着指甲,一双眸子泛红,楚楚可怜。 “你是想问我大哥的喜好?” 苏迁没听明白,只能往别的方向猜去,他还以为是季莜然匆忙说错了对象。 ? 这下轮到季莜然疑惑了。 亭子里两个人都是脑中藏着疑惑,唯一的明白人雁熙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这真是一场难以收尾的误会。 雁熙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会让季莜然连自已的结亲对象都没搞明白。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季莜然,准备根据她后面想说的话调整解决办法。 最起码,她得控制局势,不要让事情发展到控制不了的局面。 苏迁不清楚现在的处境,大大咧咧地将刚刚准备的夸赞话语调整了下,吐了出来: “你和我大哥的婚事,肯定是以你们两个人的喜好为重。” “不过嘛,我大哥十八岁带兵出征,骁勇善战,打了不少胜仗,那边都离不开他。所以我也挺多年没见过他。” “他喜欢什么我现在不清楚,但上个月我收到了大哥寄来的信,他说一切以你为重,你喜欢什么就用什么。我这大哥虽然沉默寡言,人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 他还说了些别的什么,但季莜然耳里一阵嗡鸣,全然听不清楚。 嫁给心悦的人,不,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是嫁给心悦之心的大哥。 季莜然本就泛白的唇色更加失了光彩,她差点就想握着苏迁放在桌上的手质问,被雁熙拉了下袖子,人稍微清醒了下。 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这样荒唐的事实,这对谁,都不好。 季莜然咬唇,将将欲落下的眼泪和苦水全部咽了下去,隔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你对我与…与你大哥的婚事没有什么看法吗?” 她弯弯折折地试探,一双含情的眸子紧张地睁着。 “我有什么看法?当然是高兴了,大哥娶妻,母亲就不会那么着急催我成亲。还有好多好玩的没玩够了,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成亲那么早干嘛。” 苏迁一个嘴瓢,将心里的话说了个干净。 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季莜然脸色骤然苍白,身子摇摇晃晃,眼睛一闭,快要跌到地上。 雁熙眼疾手快,将人抱在了怀里。 “小姐!” 不远处传来一道有些凄厉的女声,然后是匆匆的脚步声。 是粉荷回来了。 粉荷扑到季莜然身边,看着她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惊恐开口: “小姐发病了,得找府医,得找府医。” 粉荷年纪不大,不过十六岁,从小陪在季莜然身边,见过她发病时可能导致命悬一线的样子,现在整个人都成筛糠,又是担心,又是惊恐。 “别吵。” 雁熙语气冷淡地呵斥了粉荷一声,伸手探到季莜然腕间。 探明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的病症后,她松了口气,一手探到脖颈处,一手循着手腕按揉两个穴位。 很快,季莜然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眸里没有神采,比刚刚还是好多了。 “粉荷,你送苏公子……” 说到这里,雁熙话停住了,粉荷眼泪巴巴的,眼神一点不敢错过季莜然。 她这个样子,怕是自已让她走都会一走三回头。 算了,雁熙将季莜然扶起,移交到粉荷手上: “粉荷,你送小姐回房休息,让府医再给小姐开两副药压压惊。我送苏公子出府。” 粉荷擦了泪,小心翼翼地扶起季莜然,迈着步子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雁熙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被压着有些凌乱皱巴的地方,朝苏迁歉意一笑: “苏公子,真是抱歉。小姐方才在亭子下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当下暑热最为厉害,要不然以小姐已经好转了许多的身子,应该是不会昏厥的。” “没关系。是我的错,一时迷了路,来得迟了些。” “今日小姐身子不适,那奴先送您出府吧。” 雁熙淡淡一笑,温婉的脸上勾勒出一抹艳色来。 苏迁这才注意到雁熙的模样。 五官精致柔和,柳叶眼温婉,唇色粉嫩,像是没有攻击性的小羊羔,苏迁却觉得她和长相并不一样。 方才突然的变故,将他都吓了一下,她反应却是极快。 冷静、利落、行云流水,与母亲管理下人时的气势有几分相似。 那双温婉的眸子里,藏了些凌厉。 方才对自已的那番说辞,更加确认了他心里的想法。 维护主子名声,兼顾照顾客人,不留半点差错,当真不同。 苏迁的眼底闪过欣赏和赞意,他父亲早逝,在他有记忆的时候,整个家都是母亲在撑着。 即使是长公主,新皇上位,又不是同胞的姊妹,自然不会有从前那样好的待遇。 还好母亲有手段,将府里大小事务都处理得极好。 受母亲的影响,苏迁也会对这样的人多些好感。 “好。” 苏迁应了雁熙的送行,一路上,她都很好地掌握两个人说话的分寸地位。 在不冷落贵客的前提下,还能不失礼节,真真是不错。 若是季莜然嫁入府里身边跟着的人是她,即使她身体不好,母亲也能少些负担吧。 尽管见季莜然的时候出了些变故,苏迁回府的路上还是心情不错的。 雁熙看着男人背影远去,长长舒了口气。 她转过身,往季莜然住的院子里走去,她还得去瞧瞧情况,而且,有些事情还没有彻彻底底地解决。 到了门口,还没掀开卧房的帘子,雁熙就听到老夫人哭天喊地的声音: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220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6) 雁熙眸子动了动,拉开帘子,进了屋里。 季莜然的卧房里几乎围了尚书府里的所有主子,除了还在皇宫办事的尚书,老夫人、尚书夫人还有大公子都在。 季莜然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眼里含着泪,脸色苍白无力,任由旁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不开口回应。 府医把完脉,将结果告诉众人: “小姐是情绪波动过大才一时厥了过去,万幸处理及时没出什么大碍。我这里开几副安神的药,喝几天就没事了。” 众人齐齐安下心来。 送走了府医,老夫人注意到进来后悄悄站在一旁的雁熙,开口: “雁熙,我都听粉荷说了,莜然的事今天多亏了你。等会给你拿些赏赐银子,你收着。” “多谢老夫人。” 雁熙规矩行礼道谢,等待接下来的话。 果然,“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莜然情绪波动那么大。粉荷离开了段时间,不清楚全貌。” 雁熙目光投向床上的季莜然,她察觉到了雁熙的视线,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无所谓的意思。 雁熙这才开口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些什么,也没有把自已的猜想说出来。 但老夫人在宅院里混了多久,其中有什么含糊说不通的东西,她一猜便知。 这下,她是真想再大喊一声:自已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啊,莜然丫头,你喜欢的是二公子怎么不早说啊?” 老夫人知道,尚书夫人也能猜到,就尚书府大公子猜不出来,惊讶道: “莜然喜欢苏迁?说与北静侯府大公子婚事的时候,莜然不是自已答应的吗。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还不是哪个环节出了点问题呗。 当时媒人上门的时候,去给季莜然报信的是一个机灵的下人。 估计是提到北静侯府公子,那些知道小姐喜欢苏迁内情的丫鬟就喜气洋洋地告知了季莜然。 季莜然一高兴,赏了不少银钱。 下人收了丰厚的赏钱,虽有些话还没说完,他还是机灵地藏了下来。 这样,平日里大家提起苏大公子,也是直接说的苏公子,这误会就延续了下去。 老夫人脑袋一转,就把事情的真相摸了清楚。 可惜,现在知道也迟了。 “退婚。” 老夫人斩钉截铁地做了决定。 “母亲,这样不好吧?”尚书夫人没想到婆婆会是这么果断的反应。 “我当然是知道不好。可不退婚难道让莜然嫁给不喜欢的人吗,悔婚虽然说出去不好听,大不了我舍了这张老脸去给北静侯府道歉。” 老夫人态度坚决,尚书夫人也到底心疼女儿,便默认了。 提出异议的反而是躺着的季莜然,“若是退婚,能找媒人再去找侯府说亲吗?” 她这是还念念不忘着苏迁。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头,面对孙女渴盼的目光,嗫嚅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是退婚,已经是过错方,怎么也不可能把婚约对象转到苏迁身边。说好订给大公子的,转而订了二公子,这样,说不过去。莜然,那好歹是公主的孩子,哪容得你挑来挑去。” “那我和苏公子,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季莜然闭着眼睛,一抹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流下。 死寂的沉默中,季莜然陡然睁开眼睛,泛红的眸子里写满了执念和固执: “我不退婚。和苏公子没有希望,那我嫁给大公子,好歹也还能多些见面机会。” “你在胡说什么?” 在场的人犹如被凭空出现的巨雷劈了脑袋,这样荒谬的事,怎么可能答应。 老夫人再怎么坚定,也敌不过对心疼了十八年的孙女儿的心软。 “你不许闹出兄弟一妻的丑闻来,否则,尚书府,也只能当没你这个女儿。” 她唯一的底线,便是不能将那不可言说的心思闹到明面上。 “祖母,谢谢您。” 季莜然得到了自已想要的,靠着粉荷喝了药,睡着好好调理身体。 雁熙目睹了一切,心里又惊又是一阵无言。 自已估计又要多些任务出来。 如她所想,老夫人见季莜然睡着,将雁熙以拿赏银的借口叫了出来。 “雁熙,今天这场闹剧你也看了。如果摊在明面上,尚书府逃不了好,你也一样的。所以,和莜然一起到北静侯府后,你一定得好好关注莜然,别让她闹大,明白吗?” “你是个好孩子,知分寸,懂是非,有你在旁边,我也能放些心。” 老夫人话音刚落,周嬷嬷就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上面是一个红木小盒子。 盒子不大,但雁熙敢肯定,里面绝对不会是便宜的东西。 老夫人这是威逼利诱一起来,前面说她和尚书府是一条船上的人,也确实,尽管她已经赎了身,在权力之下,也还是受限制的。 最少,若是大儿媳喜欢二儿子的事情摆在公主的面前,她绝对是逃不过皇权的力量的。 雁熙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收下了木盒。 她告退离开,周嬷嬷退回老夫人的身旁,好奇发问: “雁熙什么也没说,若是她没答应怎么办?” “她答应了。雁熙伺候我十年了,她什么性子我了解。别看不显山不露水的,她是最分得清利弊的。没有银子,她也会答应。” 周嬷嬷立刻就明白了。 倒是老夫人忍不住连连叹气,自已的孙女怎么就没有她一两分头脑清醒呢。 雁熙拿着木盒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眉目舒展。 眼下的情况,对她来说,并不算坏事。 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必然会更重视她,那么,在季莜然这边,自已的地位就会再次提升。 要不然进了北静侯府才发现这件事,她说话劝季莜然,也是没什么分量的,更容易被坑进泥潭。 更何况,雁熙打开木盒。 里面满满当当摆了两根三指宽度一指厚度的金条,还有些零散的金元宝和精致的发钗。 有这些钱财,后半辈子的生活都不需要发愁。 为此殚精竭虑两年,也不是不行。 第221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7) “雁熙姐姐,小姐说了,盖头交予我来绣便可,哪能让您为这些杂事受累。您歇着,小姐那边可离不得您。” 粉荷接过红色的喜帕,眼神敬仰地看着雁熙。 自那日的事结束后,自已在季莜然这边的待遇提了不少。 以粉荷为首的几个丫鬟更是将她当成了头领,雁熙估摸着,应该是那日自已解决事情的雷厉风行,把粉荷震到了。 收服了一个,另外两个在粉荷的絮叨讲述下,也很快对她升起敬仰。 再加上季莜然也确实更加看重她,她便很快成了季莜然这边丫鬟奴仆中有话事权的人。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好处。 雁熙转过想法,笑着道: “那就麻烦你了。我去给小姐收拾清点嫁妆。” 现在,她的行动范围离季莜然更近了一步,毕竟老夫人对她还是不放心。 贴身“照顾”季莜然,需要看顾的琐碎事情少了许多。 季莜然又还在养身体,雁熙这段日子着实轻松。 这一轻松,就轻松到了婚礼当日。 季莜然已经换好了喜服,盖头也被盖上。 尚书府外,鞭炮声音和唢呐声音夹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屋里屋外都是热热闹闹,一派喜气洋洋的。 其中,唯一不高兴的,就是今日婚礼的主角——季莜然。 她闷闷的声音从盖头里传出: “那苏大公子当真赶了回来,边关离京城不是很远吗?” 雁熙面色不改,回道: “听说苏大公子换了好几匹马,才在婚礼当日及时赶了回来,他这也是重视您。” “谁让他重视了。” 季莜然很想耍脾气,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是不敢做什么事情的。 这股气憋着,就不知道到时候遭殃的会是谁了。 雁熙站在一旁,着实对这位因着病弱事事顺心的小姐的想法感到奇妙。 她想苏大公子赶不回来,不是做的延迟婚礼的打算,而是,而是她曾在话本里看到过一个故事。 里面,和现在的场景颇为相似。 不过话本里是弟弟娶亲,但因故不在,便由哥哥代行了拜堂礼。 故事的结尾,甚至那拜堂的女子和哥哥成了一对。 莜然小姐心里记挂尚书府,有这个想法并不一定代表她想和苏迁结成良缘,可她对苏迁是有执念的。 保不齐这代哥行礼,也能让她觉得满足。 还好苏大公子苏泊及时赶了回来。 雁熙眉眼稍稍舒展,抿着一个柔柔的笑,跟在花轿的旁边,进了北静侯府。 行过拜堂礼,季莜然被送入了房内,雁熙等新娘带来的丫鬟下人也跟着进了房间守着。 差不多枯等了一刻钟,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位健壮英朗的男人,正是新郎官——苏泊。 他五官极不错,模样是好看的,大概是在边关的那十年,皮肤稍稍差了些,是漂亮的古铜色。 年龄比之季莜然大了不少,整个人气质沉稳,看着便觉得话不多。 苏泊进了房间,根据嬷嬷丫鬟的嘱咐,拿起秤杆挑起新娘的盖头。 季莜然是美的,身上的病弱气质被涂抹的脂粉掩盖,倒显出与往常不同的艳丽颜色来。 苏泊红了脸颊,虽然因为肤色红得并不多明显。 他还记得眼前的女人,之前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约莫才八岁,穿着雪白的貂裘衣。 整个人粉粉嫩嫩的,像个小团子,跟在阿迁屁股后面赶。 阿迁从小就贪玩,带小姑娘根本玩不好,几下就把人给甩开了。 苏泊那年十八岁,因着家里的情况比同龄人成熟些,便带着小姑娘玩耍,将人给哄笑。 十八岁的苏泊当然不会对才八岁的小姑娘起什么心思,不过是苏泊离了京城许久,接到母亲为他挑选的未来妻子人选里,看到了小姑娘的名字。 脑中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已来边关前印象最深刻的女孩,忆起当时娇气爱哭的小女孩,苏泊莫名觉得若是与她成婚,婚后日子应该会很不错。 所以,他才会回信多提了她两句。 知子莫若母,长公主从回信看出了儿子对季小姑娘的不同,就托着人请媒人问了意见。 然后便成了现在的姻缘。 苏泊从回忆里抽身,看着现在漂亮的女孩,红着脸道: “莜然,我们,喝交杯酒吧。” 他就是很直的一个人,沉默寡言,也不会说些哄人的话,直接就端着酒壶过来了。 季莜然看了眼坐在自已身侧的男人,与自已无数次想象的丈夫形象截然相反,她眼底划过一丝厌烦,假装咳了两声: “咳咳,妾身身体不好,这酒,我喝不得。” 季莜然身体是不好,但经过长年累月的调养,早就好了许多。 只要不做些出格剧烈的运动,其他基本与常人无异。 苏泊一个才从边关回来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的,他涨红了脸,磕磕巴巴说道: “那,那交杯酒就暂且不喝了。我让人送些糕点热食来,用过后再休息吧。” 听到休息二字,季莜然面色更不好,她捂着额,唉唉呻吟了两声,将雁熙叫到了身边: “雁熙,我有些不舒服,你给我熬些我常吃的药来。” 对着苏泊,她脸上则是敷衍的歉意: “妾身一日未进食,身体实在有些不舒服,今日怕是不能服侍夫君了。要不然,夫君去其他地方休息?” 苏泊开始还有些没听明白,直到沉默了会儿,他才听出自已刚娶进门的小妻子的意思,是要把自已往外面赶。 气氛骤然变得阴沉,雁熙咂舌,她上前走了几步,朝苏泊福了福身。 “姑爷,奴现下去为小姐熬药,房内无人看着也不行,劳烦您陪小姐多说说话。小姐刚嫁进来,有些生疏害怕,还是需要最亲近的人进行疏导的。” 雁熙眼睛眨也不眨地就忽略了房间里的粉荷等人,面对季莜然,则是微微摇头示意,新婚当夜不要做得太过。 季莜然就没有开口再表示反对。 苏泊想着雁熙的话,想起季莜然独自一人来陌生的府邸,心骤然软下,便点点头,情绪缓和下来。 第222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8) 雁熙眼神示意屋内的其他人跟着退下,她也按照前面自已说的话去了厨房。 药其实是不需要熬的,为了戏做全,她也还是取了些不伤身的安神草药去熬药。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做些热的糕点。 季莜然确实如她所说的近一天没吃东西,这个样子,直接喝药对胃不好。 虽然苏泊进去时说了找人传膳,雁熙也决定借着熬药做糕点的活在厨房多待一些时间。 不管怎么样,希望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能多说一些话,起码,不要将两人之间的氛围闹得那么僵了。 这次,她准备做的是桂花山药糕,蒸熟的软糯山药,配着她从前做的桂花酿蜂蜜,清香又不腻。 雁熙做的很拿手,出锅时,溢满鼻尖的香味迅速往外窜逃,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手艺没丢。 “那是哪位姐姐在做好吃的啊?” 不远处的黑暗里,突然窜出了一道清朗的少年嗓音。 紧接着,开口询问的人便出现在了雁熙面前。 “欸,好巧。” 苏迁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袍,如湖水般的颜色,将少年衬托得更加风神俊朗。 “二公子,这个时间,您不在前面宴席上,怎么跑到后厨来了?” 上次都见过了,雁熙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来人。 “前面宴席一点意思都没有,除了灌酒还是灌酒。喝酒就好好酒,灌酒简直是浪费。我嫌烦,就跑到后面来躲个清静。” “姐姐做的不知道什么太香了,就将我给引来了。” 苏迁毫不遮掩自已对前面那些宾客的不喜,回答完雁熙的问题,又很快将话题转回到她做的糕点来。 “奴一个丫鬟,哪当得起二公子一声姐姐。再说,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糕点罢了,没什么稀奇的,也比不过府上大厨做的山珍海味。” 雁熙说的话虽是在自轻,话却是轻飘飘的,眼神也很平淡,和说出的话不大相同。 苏迁深入想一想,就知道她是在提示些什么。 短短两次相处,苏迁就看出了雁熙的一些真实性格,她并不因为自已服侍人就将自已看作伺候别人天生低人一等。 她也不会因为心中的这些想法就不做那些伺候人的活计,相反,她做的极好,就好像…… 苏迁沉默着思考了几瞬,在心里脱口而出,‘就像是将丫鬟这个身份当成了与饭店老板或是酒楼小二或是田地里的农户一样的。’ 现在,她也是恪守着丫鬟与府里主子的身份差距。 苏迁向来不拘一格,也不喜欢那些古板的道理。 以前碰到这样因身份拉开距离的人,苏迁就是如他所愿进行远离。 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看透了雁熙背后实际对规矩的不在乎还是怎么,对与雁熙相处更有了一些兴趣。 “姐姐,雁熙姐姐,我饿了。我在前面一直被人灌酒,正经吃食都没用几口,雁熙姐姐人最好了,分我几块糕点好不好?” 苏迁直接忽略了雁熙提醒的话,睁大眼睛,眼尾还微微下垂,看着委屈极了,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还是会嘤嘤嘤叫着扮可怜的小狗。 雁熙能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将做好的糕点分了一半出来,盛在盘子递给苏迁。 苏迁一点不客气地接过盘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塞进嘴里,瞬间,眼睛里就开始泛起灿烂的星光。 “唔唔唔(好好吃)” 即使嘴里塞满了糕点,他还是要发出惊艳赞叹的声音。 苏迁吃相很有食欲,雁熙看着,不由就觉得自已好像有些饿了。 “二公子,我去煮碗面,你还要吃点东西吗?” 雁熙彻底放弃了挣扎,除了还对着他用二公子的称呼,其他都换成了平时与旁人相处的自然叫法。 “要要要。” 苏迁拼命咽下嘴里的糕点,举起手大声喊道。 雁熙就用厨房里一些简单的食材,煮了两碗阳春面,简单又养胃。 一个挺久没吃东西,一个喝了酒,用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面,整个人都忍不住从心发出一声喟叹。 吃着面,苏迁也没闲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话闲聊着。 这也算是两个人正式认识结交了,场地竟然是在厨房,也是很神奇。 月明星稀,渐渐的,月亮爬到了树梢高处,夜色也被墨汁染得更加漆黑。 前厅的宾客渐渐散去,一切变得静谧而安宁。 雁熙就这么和苏迁挨着,吃着面,赏着月,那些乱七八糟的忧愁也好像一并褪了去。 药熬好了,两个人也吃完了面条。 雁熙拍拍衣裳,洗了手,将药和糕点都盛好放在了木盘上。 “二公子,时间不早了,我该给小姐送药去了。” 苏迁赶紧也跟着整理好自已的着装,抢过了雁熙手上的木盘: “雁熙姐姐今日辛苦为我做了那么多,现在该我还回报了。这儿离大哥的院子有些距离,东西就由我端过去,到了你再送进去。我也可以给你指指路。” 雁熙想了想,同意了这个建议。 两人并肩走着,苏迁应该是吃饱喝足,整个人活力满满的。 一路上,不仅给雁熙介绍了屋里的格局,还提了几句大哥苏泊的事情。 有些是雁熙引导说出来的,有些则是苏迁自已想要说的。 在月光下,雁熙提着灯笼,旁边还有个高大的身影陪着,静默的黑夜也不觉得可怕。 因着聊天,到院门口的时候,雁熙也没觉得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接过木盘,和苏迁道谢: “这一路多谢了,二公子。” 这声谢,也不知道说得是路上帮忙端着的木盘和黑夜中的陪伴,还是那些府里有些隐秘重要的事情。 “不用谢,大哥为了百姓的生活安宁太久没回过家,没有人不希望他能在家多待些时间,也没有人会希望他的妻子在府里待得不好。” “以后都是一家人,就是要互相照顾的。” 雁熙和他相视一笑,眸中是两个人都懂的默契。 “我懂的,二公子,再会。” 雁熙端着木盘进了院子,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苏泊从里面走出来。 他那张本就不白的脸更加黑沉,看见雁熙,收敛了脸上带出来的郁色,勉强笑笑: “你进去吧。我有事,今天就不回来睡了。” 雁熙只觉两眼一黑,晚上做的一切是半点效果也没有啊。 第223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9) 一夜过去,大公子新婚当夜未宿在婚房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北静侯府。 不过大概是苏泊早早就和母亲解释过,白日里,季莜然与苏泊一起去给长公主请安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苛责。 更甚者,在季莜然随苏泊离开后,长公主还送了不少补品过去。 北静侯府人少,府里正经主子,除了长公主,现在就只有她的两个儿子。 好不容易府里多了些生气,她又怎么会如戏文里说的那般欺负儿媳。 儿媳妇身体不好,那就多调养调养,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可惜,季莜然不懂她这一番苦心。 敬完茶后,两人又回了自已的院子。 雁熙守在门外,季莜然与苏泊则是进了房间。 最开始,房内还是很平静的,偶尔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不知道是其中哪一个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刺激了两个人的神经,屋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绷。 雁熙等在门外,听到屋里间或传来的季莜然尖锐的声音,像是在肆意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男人的声音一直都是平稳的,好像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季莜然对苏泊的不满更加浓厚,说出的话也越发不经过头脑,终于惹怒了苏泊。 即使怒火上了头,苏泊还是念及季莜然的身体,并没有将火气发泄在她身上,如昨夜一般,拂袖而去。 门被重重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雁熙看着苏泊的背影,愁意染上眉头,推开门进了房间。 她才进去,就看到季莜然往日里苍白的脸色反而还红润了不少。 对于刚才的吵架,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或者换一个说法,谁又能说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呢。 看到进来的人是雁熙,季莜然面色变了变。 她自然知道雁熙被派过来的另一个目的,提醒纠正自已作为北静侯府大儿媳的身份没做对的地方。 故意装病逃避圆房,故意惹怒新婚丈夫让他远离自已,都是包含在内甚至更加出格的行为。 可昨夜与苏泊的初见,她就看出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已会喜欢的类型 虽然是自已自愿嫁进来的,她也不想在这种人面前虚与委蛇。 就算是祖母的意思又怎样,自已绝不会屈服的。 季莜然很快就收回了眸里干了错事被发现后的心虚,微微昂头,一副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雁熙从她的神情,就能判断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开口提醒:“小姐,您成婚了。” 是啊,成婚了就代表自已不再是从前在尚书府的那最年幼最受宠的女孩儿。 成婚了也代表着她不能再像以往一样无拘无束,什么都不在乎。 季莜然脸色骤然垮下。 “就算我成婚了又怎样?只要我不做出出格的事,就算你告状告到祖母面前,也是没理由的。雁熙,你两年后就离开了,也不需要那样尽职尽责吧。” 两个人的身份毕竟是有差异的,真真论起来,季莜然实际上并不怕她。 不过是不希望她身后代表的祖母和尚书府难堪罢了。 雁熙能怎么样呢? 莜然小姐这样的性子,十八年来皆是如此,又哪是她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她能做的,不过就是尽可能减少她的行为会带来的损害。 雁熙放平心态,语气软和了下来: “小姐,您是主子。奴自是控制不了您的行为的。奴也并没有要告状的意思,只过两日还要回门,您现在和大公子闹得太僵,到时场面怕是不太好看。” 两人既然谁也奈何不了谁,那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话突然就将季莜然给惊醒了,嫁进北静侯府之后,她一直被自已的情绪所摆布,都忘了近在眼前的重要事项。 她脸一僵,沉默了一会儿,两只眼珠子愣愣的盯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季莜然深深吸了口气,道:“雁熙,今日午膳让厨房多做几个菜,等会我去请大公子来一起用膳。” “诶。” 雁熙赶紧答应下来。 她也没指望自家小姐能与大公子如相濡以沫,同一般新婚夫妻那样甜蜜融洽,好歹不像这两日一样剑拔弩张,能平平静静的,自已也就满足了。 午饭时间,苏泊还是应邀而来。 季莜然第一次在苏泊的面前服软,说了些软话,苏泊也不会揪着不放。 之前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苏泊生气离去之后自已也反省了许久。 到底自已年纪比小姑娘大了差不多十岁,不过是“害怕”男女之间的亲近,让让她又何妨,总得给人些时间适应适应。 季莜然先服了软,苏泊也就将这些事摊开和她说起来。 不用强逼着自已圆房,季莜然更加轻松了几分,那些道歉的话也多了几分真心。 午饭过后,两个人虽不是平常夫妻间的那样甜蜜融洽,也有几分夫妻之间相处的和睦。 三日回门时间很快就到了。 苏泊对小妻子的回门还是很重视的,准备了许多礼物,礼节方面全都照顾到了位。 尚书府一家人担心的季莜然,也因着前两日雁熙的提醒,乖顺地挽着苏泊的臂弯,笑容娇羞。 两人偶尔对视,也是带着温情的。 尚书府的老夫人了解自已孙女的秉性,不信任地将目光投向了雁熙。 雁熙现在已经跟着季莜然到北静侯府,老夫人也不能直白将人叫走询问情况,以免让别人以为他在打探侯府内里的重要事情。 目光询问的讯号被雁熙成功接收,她微微动了动眼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这下,老夫人才真正放下了心。 顺利度过了这道难关,季莜然也还是收敛了自已的性子,毕竟知道祖母和府里都在时时关注着自已。 而且苏泊与她相处也是很注意分寸,在府里府外都会维护她的名分,季莜然也不是铁石无情的人。 两人还真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 可惜,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第224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0) 新婚之夜苏泊没有与季莜然圆房,当时他的解释是季莜然身体有些不适。 长公主自然是信了的,还日日让府医给她调理身子。 现在季莜然嫁进府里都十多天了,身子据府医说也恢复得不错。 可两人还没圆房就算了,她怎么还总觉得两个人一直有一种生疏的感觉呢。 长公主没怀疑是季莜然不愿意,她还以为是儿子在边关待的太久了,不懂得如何与女人相处,嘴又笨,才有些生疏。 这怎么行,她还怎么等着抱孙女孙子呢。 于是,长公主就开始找机会将苏泊往季莜然房里推,给他们增加相处的机会。 从前两个人会有些距离,季莜然的反应没那么明显。 自从被迫多了许多接触机会后,表面平静的薄冰还是被打破了。 苏泊并不是传统武将那样粗枝大叶,很快就发现了季莜然每次面对自已时条件反射的躲避。 宛如他是什么蛇蝎一样。 人心都是肉做的,苏泊被她行动表示出来的态度刺伤,也是心灰意冷,一腔的热情被剿灭。 一个很寻常的白日,平平无奇,与从前似乎并没什么两样,突然北静侯府就接收到了来自皇宫的一个消息——苏泊去了边关。 府里上上下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长公主都被蒙在鼓里。 得到圣旨的时候,苏泊已经出了城。 长公主还以为是边关出了什么重要的变故,需要自已儿子去处理。 她理解,心里对季莜然更多了些愧疚,便专门抽了时间约季莜然用膳。 除了新婚第二日的敬茶请安,季莜然都是不需要专门早起去请安的,也不需要陪长辈用餐什么的。 现下突然说要一起用膳,季莜然脸上猛然出现一丝慌乱。 没人知道苏泊离开的原因,她却是能琢磨出一分两分的,想到苏泊离开前与自已见的最后一面。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苏泊那双眼睛就好像说尽了所有心声。 季莜然从那双眼睛里回过神来,拿帕子压了压胸口,才开口询问雁熙的看法: “雁熙,你说,婆婆今日约我用膳,是何用意?莫不是要找我兴师问罪。” 雁熙与她的看法不同:“这些日子,奴在府里与上上下下不少人都打过招呼,长公主不是那样会因儿子就责怪儿媳的人。况且……” 雁熙顿了顿,几瞬后,才继续说道:“况且,她也不会知道您与姑爷的事情呀。” 听她这样一分析,季莜然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进了长公主住的院子,季莜然就被拉到内室去和长辈聊天。 雁熙站在门外,不知何时,眼前多出了一片阴影。 “二公子。” 她抬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苏迁疑惑问道:“嗯?你怎么会在母亲这?” 雁熙:“公主邀夫人共进午膳,奴自然是陪着一道来了。” “真巧,母亲也叫了我,原来是小家宴啊。”苏迁点点头,恍然大悟。 雁熙也解了自已的一个疑惑,方才过来的时候,菜肴都摆好放在了餐桌上,却一直不宣布开始用餐,原来是还有一位没到。 苏迁看着她一个人无聊地站在门外,又追问:“那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雁熙:“公主有事找夫人,还没到用膳的时候,奴便在屋外候着。” 苏迁江门推开,正准备迈步进去的时候,想到什么,转过头: “我都到了,应该差不多该开饭了,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雁熙斟酌了下,跟着苏迁进了屋。 也许是在屋里听到了苏迁的声音,他们刚进去,就看到公主拉着季莜然从内室出来。 “母亲,我来了。” 苏迁一看到公主,声音都明亮了几分,他往前大跨了几步,走到公主的近前。 “儿子为了您这顿饭,连朋友约的踏青都给拒了呢,您可得多准备些好吃的。” “我还不知道你,放心,有你喜欢吃的。” 公主笑着点头。 三人围坐在小圆桌前,桌上菜不算多,却都精致好看,一见便知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苏迁没有客气,他也是真的有些饿,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吃得七八分饱的时候,公主放下碗筷,握住季莜然的手,幽幽叹了口气: “莜然,是我们侯府对不起你。你们新婚燕尔,他就抛下你去了边关,苦了你了。” 季莜然矜持地抿着嘴角,声音柔软又和悦: “母亲哪里的话,夫君是为天下百姓暂时别离小家,我这个做妻子的,帮不上忙,若还是不体谅,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她这番话说得极好听,从公主脸上满意又更加心疼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 “莜然,你既嫁入了北静侯府,这就是你的另一个家。阿泊不在,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和我们说。” 温柔地叮嘱完季莜然,公主又看向苏迁,口气严肃: “阿迁,现在你是府里唯一的男丁,一定要多照顾照顾家中女眷。尤其是你大哥不在,那些狐朋狗友你少给我结交。” “母亲~~” 苏迁拉着尾音求情,半点都得不到母亲的心软,他只好愤愤地往嘴里扒入一大口饭,才弱弱地应声: “是~~” “莜然,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和阿迁。” 季莜然眼睛亮了亮,转而又迟疑:“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样啊,那以后就麻烦二郎了。”季莜然应了下来。 这之后,季莜然当真没有客气地使唤起了苏迁,虽然表面的名头都是能说得过去的。 也不知道是因爱生恨还是想在苏迁那儿找些自已的存在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季莜然请求帮的“忙”都不是简简单单的。 有时候是急病发作,需要苏迁骑马一路飞奔去皇宫请太医治疗; 有时候又是想家,请求去很火热排队最少要半个时辰的铺子买一份在家常吃的糕点; 有时候还会是想去寺庙为夫君祈福,需要苏迁一路护送…… 不管是什么,总之都逃不过要季莜然亲自验收。 最开始,雁熙不明白。 渐渐的,她就想清楚了。 第225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1) 莜然小姐有折腾人的心思,但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合情合理与苏迁见面,毕竟最开始她决定嫁入侯府求的不也是这个吗? 也许其中还有一点,那就是看着心慕的人为自已忙上忙下,情绪因为自已随口说的一句话而起伏变化,她那颗被伤过的心会渐渐添上些满足感。 偶尔,事情太过过分的时候,雁熙就会主动上前,请缨和苏迁一起,分担些他的重担。 每每这时,苏迁就会向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对此,雁熙表示接受有愧。 她帮忙,一是为了打断两个人的相处,自已掺和其中,莜然小姐就能收敛一些; 再就是有些同情的心思作怪,毕竟苏迁是被牵扯到的,自已能照顾一点就是一点。 就好像现在,季莜然又开始折腾起人了。 “大嫂,您让人急匆匆叫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苏迁看着并没什么大碍的人,问道。 季莜然顶着人疑问的眼神,不急不忙地让善雪上前,递了一个信封给他。 苏迁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纸,上面只写了三个大字——千佛山。 他拿着纸翻来翻去,都没有别的信息,心里的疑惑更添了一层。 “大嫂,这是……” “听闻最近千佛山来了位神医,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近来我的身体是好了不少,可病根是从娘胎里带下来的,到现在也有了不少损伤。便想着二郎能不能请他下山来为我看看身子情况。” 季莜然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苏迁想也没想,就准备答应,名医或是药师,只要对大嫂的病有用,自已费些力气也不值当什么。 “小姐,您说的是李崇寿李神医吗?” 雁熙开口问了一句,苏迁脸色骤变。 李崇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名医,他的名声传遍全国,传言,他敢从阎王手下抢人。 行医几十年,还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这样的人,名声极大,连宫里的皇帝都是看重不会为难的。 他也不缺钱财名利,行踪诡异,性子更诡异,想得到他的出手,不是一般的难。 苏迁皱了皱眉,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愿意为大嫂求药,实在是他也想不到,自已可以靠什么打动这名神医的心。 “咳咳,咳咳,”季莜然突然捏着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煞白着脸,丧气开口: “我知道这是为难二郎了。只我这一副破败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多少年。夫君这一去,归期不定,希望我还能有与他见面的机会。” 一番组合拳打下来,完全就将苏迁架在了下不来的高台上。 他咬咬牙,眉目坚韧:“我去。” 这就是极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雁熙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悠悠叹了口气,迈步出来,主动请缨: “夫人,奴随二公子一起去吧。奴了解夫人身体情况,若是神医不愿下山行医,奴还能找神医求一张药方子。” 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她还能及时中止“不可能”的任务,免得苏二公子因着愧疚不敢下山来。 “雁熙,”季莜然对上雁熙明了的双眼,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那你便跟着二公子一同去吧,不许给二公子添麻烦。” 虽然她觉得苏迁不会对雁熙感兴趣,雁熙心里眼里也只有两年后赎身离开的事,这事她惦记了十多年,绝不会轻易说放弃就放弃。 就算知道两人擦不出火花,她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 “是。” 雁熙应下,和苏迁一前一后出了正厅。 “二公子,请容奴婢收拾几件衣服,然后再来找您。” 雁熙叫住了直接就往大门处赶的人。 “啊?收拾衣服干什么?”苏迁不解。 雁熙还当他迟疑接下任务时就该知道它有多困难,看现在,怕是还不知道自已要离开自已锦衣玉食的日子好一段日子。 “二公子,李神医上一次出手还是有人像古籍里一样三番五次地拜访他,奴记得这一拜访好像持续了三个月,才将人烦得出手。而且,那以后,这种法子也是被他严令禁止。” 苏迁脑子好像有些被浆糊糊住了。 雁熙呵呵冷笑了两声,“您猜,我们这次需要多久才能请动他老人家?” 千佛山离北静侯府可不近,往返就要一日,不可能说去了就回来。 “您也赶紧着收拾衣服吧。”雁熙看他这样天真小少爷的模样,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地提醒了一句。 再纨绔,再不学无术没什么才名在身,也是名师教养出来的大家公子,理解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雁熙背着包袱到门口的时候,苏迁正靠在一辆宽敞的马车旁。 习习凉风吹过,撩动少年发后绑着额头的红丝带,阳光朗朗,看得到他身上的热情。 “雁熙姐姐,快来快来,我还准备了不少干粮糕点在路上吃。等我们到千佛山时都是申时(下午四点),肯定错过了庙里的午膳。” 出了府门,离了季莜然的眼,苏迁又换了那次在厨房“讨食吃”的更亲昵的称呼。 “来了。”雁熙笑着应了一声,将包袱放了上去,坐上了马车。 其实,最开始,这活虽然是她主动找季莜然请求的与苏迁一起,她心里实际上是不愿意的。 甚至,雁熙还有一些迁怒于他。 这些时间她简直操心又费力,季莜然几天一个花样,折腾的不止是苏迁,她一个盯着的人也跟着劳心劳力。 雁熙是同情苏迁的,可同情和迁怒是同步的。 知道苏迁是无辜的,也知道自已的迁怒也是无理取闹的,但人心就是不受控的。 每次看到苏迁的出现,雁熙就知道自已又该提起心胆战心惊度过每一瞬,心里忍不住就对他生了闷气。 这并不影响什么,雁熙是很理智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很清楚。 所以,发现今日季莜然说的事情无比复杂时,她还是站了出来。 而现在,听到苏迁一点没低落情绪的活泼声音,看到那一排大白牙,整个人在日光下熠熠生光,雁熙最后一点气也消了。 ‘二公子比自已还小半岁呢,他也是被折腾的,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对他生什么气。’ 第226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2) 上了马车,雁熙才发现府里下人说的二公子的亲和好相处是什么意思。 与上次在厨房的见面一样,苏迁与人相处格外不见外。 才上车,就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些有趣的事情,将气氛升的格外轻松愉快。 雁熙也不由放松了在北静侯府紧绷的神经,时不时附和着说两句。 一路上,马车里都是欢声笑语的,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这是来春游的。 到了寺庙,情况转瞬即下,气氛瞬间变得低沉。 李神医如传说一般根本不搭理人,性子古怪,看着苏迁和雁熙走到面前,还没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砰的一声就一人送了碗闭门羹。 苏迁摸去鼻尖门关上时带起的灰尘,尴尬笑了两声: “哈,哈哈。李神医太内敛了,都怪我们来得太仓促,大晚上的,拜访也不正式。雁熙姐姐,那我们就先找寺里师傅安排住处吧。” 他心态极好,一点也不为第一日的受挫感到难过。 “好。” 雁熙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也不意外。 说起来,他们这次还是幸运的。 李神医借住在寺庙里,不能随意赶人走,他们也能够近距离地与他相处。 她可曾经听说过,有些时候李神医直接隐居在深山中,独住一个小木屋。 想要求助的人也住不进李神医的木屋,深山老林也没有客栈酒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他们只能在野外露宿,为一日三餐操劳,还得注意自已安全,别要救的人没救到,自已先丧命于野兽口中。 那日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再看现在,李神医住在寺庙里,他们奉些香火钱,不仅有安心居住的位置,一日三餐也有管的,还能近距离与李神医接触,这可比别人好太多了。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最起码,有了前前人的凄惨对比,雁熙和苏迁两人都不觉得还没与李神医说上话有多沮丧。 千佛山上的寺庙很大,很快,住处就给安排好了。 安顿好,吃完饭,两人就休息养神,准备后面几日的大战。 年轻人恢复精力总是格外的快,明明前一日才坐了半日车,被长途跋涉折磨得心力交瘁。 睡过一觉之后,就有了活力去请李神医。 名利人情或是珍贵药材,对李神医来说都是过眼浮云,没有半点效果。 最后,雁熙和苏迁还是使用了一开始就被排除掉的策略——死缠烂打。 他们开始每日去“骚扰”李神医,在每一个他会出现的地方闪现。 李神医态度极不耐烦,呵斥的话总是毫不留情。 那些话是很伤年轻人脸面的,可苏迁和雁熙都不在乎,依旧每天来请求。 一大早,才吃过朝食,雁熙就和苏迁赶到了李神医住的院子。 “李神医,” “咣。” 不顺利,没关系,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一蹴而就。 阳光清朗,李崇寿眯着眼睛,在寺庙莲池旁享受安详的时光。 “李神医,我们想求您……” “刷。” 转身就走的身影格外利落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用过晚膳,李崇寿在林中散步。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作为一名医师,李崇寿比谁都懂得怎样养生。 清新的空气,静谧的树林,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李崇寿走到树林深处,闭着眼静静聆听清脆的鸟雀鸣叫。 “李神医,” “你们每日都没有正事干吗?”李崇寿抱着脑袋仰天长啸。 终于,有一日,李神医动摇了。 李崇寿心想:他才不是动摇,他是实在不想享受个人时光时多出外人来。两个年轻人,都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能这么厚脸皮呢。 也就是他通过面相能看出两人都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每次被骂也没有生出怨恨,依旧乐呵呵地扬着一张笑脸过来,李崇寿才没有十分坚决地赶人走。 没想到,那女娃娃,敏锐得很,抓着这点日日来讨好自已。 又是帮忙端一日三餐,又是扫洒院子…… 总这么受着别人的好处还摆着一张臭脸,李崇寿心里总觉得膈应。 但是这么答应人家的要求,他又觉得太轻而易举。 之前自已才放话决不接受死缠烂打纠缠自已的病人,现在不是打自已的脸吗。 左思右想,李崇寿心里有了主意。 照自已的主意,这下肯定能让人知难而退。 两个小年轻,都没吃过什么苦,尤其是那个小公子,细皮嫩肉的,一定会很快就认输。 在又一次被两张笑脸殷勤地望着叫“李神医”后,李崇寿轻咳两声,道: “让我下山给人看病,也不是不行。” 雁熙和苏迁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情,还没开口道谢,又听到李崇寿继续开口: “你们谁,给我做一个月药童吧。每日卯时(早上五点)起,亥时(晚上十点)才能回去休息。除去一日三餐,别的时候都得干活。”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在平时,都至少要三四个药童才能做好的,不是一般的劳累。我也不会说体恤你们辛苦什么的,若是半途而废,你们就各自下山去吧。” 李崇寿将药童要干的活全都一点一点讲给他们听,确实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雁熙和苏迁都有些踌躇,这比做丫鬟可累了不少。 李崇寿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他就知道自已这故意为难人的法子肯定能让人知难而退。 令人焦灼的沉默中,苏迁终于往前迈出一步,想要主动请缨做药童。 雁熙一把将人往后拉了拉,“我来。” “小姑娘,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啊,我也只要一个药童。看你手娇嫩的,别到时候哭着鼻子跑回家。” 雁熙刚进尚书府的时候是干的杂活,一双手粗糙并不好看,但随着她一步步往上爬,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成为了一等大丫鬟,就没有那么多琐碎累人的活了。 手虽比不上莜然小姐和眼前二公子的金尊玉贵,也是白皙柔嫩的。 “我来。” 雁熙又重复了一遍,无论是语气,还是坚毅的眼神,都能看出她态度的坚定。 李崇寿不信任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他右手抵在鼻尖,瓮瓮的声音传来:“你来就你来吧,明天就开始。” 第227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3) 回住处的路上,苏迁总是忍不住往雁熙的方向看。 他本是想琢磨出心中的疑惑,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就入了神。 太阳渐渐落山,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雁熙秀丽的半张脸上。 光线将她的轮廓勾勒的柔和朦胧,多出几分与平时不一般的美感。 若仙子,若神佛,似在九天之上,如梦如幻,却让人很想伸出手去触碰,确认她的存在是实实在在的。 苏迁似进入了幻境,手也跟着心底的想法抬起,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身旁一声猛烈的咳嗽将他惊醒。 他赶紧趁人还没发现落了下去,转头看去,提醒的人背着手转过了头。 苏迁不好意思地低头,走了一会儿后,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转到了雁熙身上。 这次就不是盯着脸发呆了,苏迁看了眼雁熙,就以极快的速度转回,垂眸,低头。 他重新琢磨起心里的疑惑来: 她这次又主动站出来为自已承担了,之前在府里也是经常为自已解围,总是给他提供帮助。 她对自已这么好,为什么呀? 苏迁眼里感动与疑惑交错出现。 他虽然爱玩,也有做纨绔子弟的资本,但从来都只是实行字面意义上的玩。 不务世俗眼里的正业,整日游山踏水,听戏品酒,跑马观花。 从不去花楼流连花丛,也很少与女子相处,有些事情就根本走不到正确的方向去。 没想出答案,苏迁也不执着,放慢了脚步,与雁熙并肩而行。 回去的路上,一回想起每次雁熙为他解围的场景,他嘴角就不受控地往上微微翘了翘。 ‘她对自已真好,嘿嘿。’ 雁熙也低着头,嘴角也是矜持的抿起。 她脑中也在想着事情: ‘能近距离看到神医的行医,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东西,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要做一个月的苦力活,但与能无形中得到的指点来说,那又算得了什么。’ ‘真好啊,这一次出来,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李崇寿走在最前面,等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两个一二十岁的年轻男女脚力竟然都比不过自已,不由得回头望去。 这两个人,脚步慢悠悠的,都有些神色不属。 关键那脸上诡异的笑容,不由让李崇寿抖了抖,掉落一身鸡皮疙瘩。 ‘搞什么呀?要去做苦力,还这么高兴。难道是自已隐居时间太久,都搞不懂外面人的想法了。’ 回到寺庙里,李崇寿赶紧回院子,头也不回地挥手,将两个奇怪人士赶走。 第二日,雁熙比规定时间还早了半炷香时间就到了李崇寿门口。 打开门的李崇寿自已都还有些迷糊,他看着分外积极的人,挠挠头,惊讶问了一句: “你这么早来干嘛?” 打着中间学些本领的想法,做事当然得积极点了。 雁熙用没有意义的微笑回答了他。 “算了,你去看医书,就在那边那个房间里,你直接进去就行。给你两天时间,看完那三本,然后再开始处理我的药材。” “好。”雁熙乖巧应声,很快就往李崇寿指定的房间去。 李崇寿正想回去睡回笼觉,才发现门外居然还有一个人。 “我又不需要两个药童,你来干什么?怎么,你们是连在一起了,一刻也不能分开吗?” 他话是带着轻嘲意味的,苏迁不知为何脸红了红,但只是一瞬,本就迷糊的人还以为自已看错了。 “我是来给您干杂活的,收拾院子,打水,送一日三餐,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分配我。” 怎么能让雁熙姐姐一个人付出呢,本就是大嫂叫他做的事情,自已能多做一些杂事,就能给她多减轻一分负担,他当然义不容辞。 “行吧,你自已看着办。” 李崇寿敌不过苏迁那明亮的眼睛,干脆把大门敞开,任由他们在里面做事。 看医书、处理药材、根据药房配置药材等等,都是雁熙每日要做的事情。 事情琐碎,并不困难,对于求学若渴的雁熙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艰难,可雁熙的脸色还是苍白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吃了大半个月的素。 寺庙每日都只提供素食,他们也不好意思在寺庙这种佛门重地吃肉。 寺庙伙食味道是不错,可每餐都看不到什么荤味,也着实令人难熬。 民以食为天,谁能逃得过口腹之欲呢。 反正雁熙不能,她那么努力提高自已地位,就是为了加月钱,改善自已的生活。 现在只能在梦里想象肉的影子,雁熙真是苦哈哈。 好不容易到午膳的时间,雁熙苦着脸,一点都不盼望这难得的休息。 苏迁将厨房拿来的膳食递给李崇寿,然后朝雁熙眨了眨眼。 雁熙有些疑惑,还是和李崇寿说了一下,得了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与李崇寿相处这么久之后,两人都发现了他并不像外人口中的那般性情古怪。 只要顺着他的性子,除了在医上的事情,其他时候,李崇寿还是很宽容的。 雁熙跟着苏迁往外走,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这个路线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往后山去的路,离寺庙有些距离,比较荒凉,很少有人经过。 雁熙忍不住开口问他:“二公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嘘,等会你就知道了。”苏迁刻意卖了个关子。 现在他与雁熙已经很熟,两人相处自然,苏迁有时候都会在她面前展现自已童心未泯的活泼一面。 雁熙对他有了些了解,知道至少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便没有继续再问,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最后,两个人是停在了一条河边。 河水清澈,岸边不远处有一处很明显的不对劲的地方。 那里的土比别的地方松一些新一些,不远处还有木柴燃烧过的痕迹,肯定是有人在这里逗留过的痕迹。 雁熙看了看旁边苏迁有些小得意的表情,猜到了这应该是他的杰作。 “这是?” 苏迁带着人到了也没有立刻就开口介绍,而是微微仰着头,等人来问,雁熙就配合着问了一句。 第228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4) “当当当当。” 苏迁从那块新鲜的土里挖出一个两手捧起的大土块,殷勤地献到了雁熙的面前。 扑鼻的肉香迫不及待地往雁熙的鼻子里凑,她眼睛完全不受控制地亮起,声音也带上了惊喜: “叫花鸡?” “对,我在林子里抓的野鸡,找厨房的师傅借了些盐,你不是很久没吃一顿好的了吗,快吃吧。” 苏迁这下没再卖关子,敲碎了外面的泥土,露出被大叶子包起的鸡肉。 鸡肉表面油香四溢,金灿灿的表皮,勾人的香气,看着便软烂多汁的鸡肉,每一处都在向别人炫耀着自已的美味。 面对叫花鸡的挑衅,雁熙难以避免地咽了咽口水。 苏迁却没有笑,一抹心疼之色划过他的眸底。 自她来到这儿来,每日费心费力,休息时间少,吃也吃不好,人都憔悴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很不愿意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 犹豫了一段时间,苏迁才找了这处看不到寺庙的位置,抓了野鸡,仔细处理,做好了,然后就是现在这一幕。 苏迁与雁熙一样,也是大半个月没有碰肉食,但是当做的叫花鸡往外冒香气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雁熙一定会很爱吃。 到了现在,敲开叫花鸡表面泥土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送到雁熙面前。 “这……我们住在寺庙里呢,会不会不太合适?”雁熙拼命移开自已黏在叫花鸡身上的目光,迟疑道。 “我特意挑选的地方,离寺庙很有些距离,这里都看不到寺庙的影子,也不算在佛祖面前食荤,不要紧的。” 苏迁早就想好了说辞,劝她的话说得流利。 “再说了,佛爱众生,肯定不希望我们因为敬畏就损害自已身体,放心吃吧。” 雁熙也着实抵抗不住这样的诱惑,嘴里向佛祖道了个歉,眸子亮了亮,手很利索地伸向了香喷喷的叫花鸡。 往常沉静的人此时难得有些小俏皮,仿若繁花同时盛开,惊艳入了苏迁的心。 他愣愣地看着雁熙,直到一个肥美的鸡腿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嗯?” 苏迁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仰了仰。 “一起吃呀。你也和我一样许久没用肉食了,二公子每日干的体力活还多些,更需要多吃一点补身体。” ‘她关心我耶!’ 苏迁情不自禁地又放出了自已的一排大白牙,高兴大声应道: “好,我也吃。你多吃些,不够我又去林子里打野鸡,你爱吃野兔吗,我刚刚在林子里好像看到了一窝野兔。你要喜欢,我等会又去。” 说完话,他甚至蠢蠢欲动地准备起身,像是雁熙一开口,他立刻就进林子。 “不用不用,我们先将这些吃完就好了。” 雁熙忙不迭地将人拽住,示意眼前的已经足够。 苏迁一个八尺男人,轻易地就被雁熙拽了下来,他乖乖地抱着鸡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是甜的,好吃。’ 一只野鸡慰藉了两个人的心,吃完后,将残局收拾好,两人便回去了。 “刚刚吃野鸡太沉迷了,好像超过一个时辰了。” 雁熙看看天空太阳的位置,有些忧愁。 希望李神医没注意到吧。 雁熙悄悄地走进院子,屋里很是安静,她松了口气,轻轻推开房间。 很细微的吱呀开门声音,门被推开,雁熙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分不满的声音: “回来了?” 雁熙心虚地转身站定,迅速道歉:“抱歉,我耽误了些时间。” “这不重要,”李崇寿随意挥了挥手,眉间蹙起的“川”字却没有消退。 他动了动鼻子,极生气:“你吃了肉,还是叫花鸡。” 雁熙:“我错了,我不该嘴馋吃肉的。” 李崇寿却反而更生气了,“谁跟你说这个。” “你吃肉竟然不叫我!”年过半百的人吹鼻子瞪眼,一副被背叛的姿态,“你在我这学了那么多东西,我也算是你半个师傅吧,你就这么对我?” 这话的意思,雁熙像是被漫天的惊喜淹没,见李崇寿很认真的样子,她立刻打蛇随棍上,恭敬开口: “师傅!” “诶诶,你可别叫我师傅。谁家徒弟一只烤鸡都不孝敬师傅的,哼。”李崇寿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很是傲娇。 “放心,您等着,徒弟立刻准备一整只烤鸡来。” 雁熙立刻出了院子,将事情说给苏迁听。 很快,刚刚回到寺庙的两人,加上李崇寿,又聚到了河边。 半个时辰后,李崇寿捧着一大只烤鸡,啃得不亦乐乎,雁熙和苏迁则又分食了一只野兔。 三个人吃的心满意足,李崇寿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了地上,舒服地感叹了一句: “我终于活过来了。” 原来,他也是早就受不了那么长时间的素食了。 从前还能下山打个牙祭,但自从将雁熙收作药童后,苏迁每天都十分准时将一日三餐送到他面前。 李崇寿又顾及着自已的神医面子,不好意思拒绝,就硬生生啃了大半个月菜叶子。 这下,他才满足了。 而且有了今天的开荤,以后隔几天,也能出来满足自已的口腹之欲。 “师傅,烤鸡您吃了,那中午说的事……” 雁熙不敢确认,自已竟然因为一只烤鸡成了神医的唯一弟子。 李崇寿吃得非常满足,都没有因为质疑说些语气不明的话。 “你都叫我师傅了,难道我还能反悔。” 后面的日子,李崇寿果然将雁熙将关门弟子对待,不仅解了她许多在医学上的疑惑,还将自已那么多年的医学经验都传授于她。 一月之期很快到来,李崇寿满眼复杂,将一本厚厚的手札递到了雁熙的手上。 “时间不长,还有许多东西我没有教你。虽然你不是我正式的徒弟,我这个当师傅的,该尽的责任还是得尽。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经验所得,你拿走,多学习。” 雁熙接过手札,感受到了它沉重的重量:“师傅……”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了,对了,你们说的那个病患的症状,以你现在的医术,解决起来也是小意思,我就不下山了。” “嗯,师傅保重。” “您保重。” 雁熙和苏迁沉默着,目送那道身影渐渐远去。 第229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5)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雁熙抱着那本李崇寿留给她的厚厚手札,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表情有些不舍,又为这样丰盛的收获而喜悦。 苏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们出发的时间还算早,可路程有点远,马车速度并不快,过了正午,他们才刚刚进城。 街道上,各种种类的摊贩陈列着叫卖,最突出的便是那诱人的食物香味。 早上喝的素粥也不扛饿,现在被这味道一勾,两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二公子,我们下车买些吃食垫垫肚子吧。”雁熙提议了一句。 “好啊。” 雁熙和苏迁都下了马车,在外面的摊贩商铺打转。 走了几步,一个熟悉的面孔印入雁熙的眼帘,她一喜,拉着苏迁的衣袖就往那边而去。 “孙大娘,您今日出摊了?”雁熙熟稔地和包子铺的主人打着招呼。 被叫孙大娘的女子正忙得热火朝天,她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是雁熙,立刻笑着道: “是呀。雁熙姑娘,我们上次见面都是一个多月前了,一点小病小痛的,早就好了。” 孙大娘是寡妇,独自带着两个女儿生活,还好她有一手好厨艺,勉强将生活撑起来了。 她和雁熙第一次见面也是偶然。 孙大娘每次出摊至少都是大半天,两个女儿一个八岁,一个五岁,将她们留在家里也不放心,因此每次她都会将女儿一起带出来。 大女儿懂事,会在旁边照顾妹妹,有时候也会心疼母亲在生意忙的时候上前帮忙。 小女儿也很乖巧,抱着母亲塞的一只肉包子,不吵不闹的啃着。 那次也是生意极好,大女儿在一旁帮忙,小女儿啃包子时一个不注意噎着了,她们都忙着生意没人看到。 还是雁熙恰好经过,她又懂一些医术,及时救了孙大娘的小女儿。 孙大娘也是后怕不已,对着雁熙千恩万谢,每次雁熙来都会送她好吃的包子。 雁熙不喜欢白吃白喝,正好孙大娘的手艺也确实好,她每次就会出钱多买一点带回去,也给府里的丫鬟小厮帮忙宣传一下。 有来有往的,到现在,雁熙和孙大娘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 雁熙笑着道:“瞧,我都忘了。孙大娘,现下还有什么口味的包子,给我们来几个。” 然后,她又转过头对苏迁说:“二公子,您若是没什么想吃的,要不然试一试这家包子。孙大娘的手艺很好的,别看它便宜,那也称得上是京城一绝。而且今天,我请客!” “啊?”苏迁怔怔地移开自已停留在有些褶皱的衣袖处,听懂她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 “好,我就吃包子。” ‘她主动请我吃包子欸,雁熙对我好好。’ 看雁熙又转过头对孙大娘说话,苏迁捏着衣袖露出了一个傻乐呵的笑。 雁熙提起请客,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几个包子要不了几个钱,之前在尚书府拿的对季莜然不伦情感的“封口费”足够她不愁吃喝。 况且,她都能请府里关系好的丫鬟小厮,请相处一个多月都相处融洽的苏迁,自然也不在话下。 也就只苏迁忍不住想多。 孙大娘很快捡了几个品相好的包子,用油纸袋装好了递给雁熙。 雁熙将包子塞进苏迁的怀里,然后动作迅速摸出与包子价值相等的几枚铜板丢到桌案上,又拽着苏迁往马车方向跑去。 “雁熙姑娘,我不收你钱!” 孙大娘在后面喊着,人却早已跑远。 马车停在一处巷子里,旁边还生长着一棵极高大的树。 雁熙和苏迁就站在树下,分食里面的包子。 苏迁拎起一只饱满褶皱漂亮的包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毫无防备之下,滚烫的汁水爆出,如烈焰一般灼烧了口腔。 “唔。”苏迁痛呼出声。 雁熙也随之一惊,糟糕,自已忘记提醒他孙大娘做的是汤包,吃的时候得小心一些了。 匆忙着急之下,她什么也顾不上,拿出自已的帕子,给他擦拭唇边的汁水,还担心地仔细查看他口中的情况。 苏迁感受着脸上的触感,忍不住低下头来,恰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主人的担忧关切,在阳光下似泛着水光,含着情意。 他不由红了半边脖子,内心不受控地往外沽涌这着欢喜的情绪。 到吃完包子,坐上马车继续往北静侯府赶,苏迁脑中的想法就没停止过。 ‘她明明知道李神医不好应付,还主动向大嫂提出要和我一起过来,这是不一般的吧。’ (雁熙:当然要跟着一起过来呀,自已也代表一部分莜然小姐的意思。一起来,就能佐证莜然小姐不是刻意刁难苏迁的,也减少她暴露心意的风险。) ‘还有,李神医要以一个月药童的要求刁难他时,她也是主动站出来的。现在有了为大嫂治病的药房,她那么高兴,是在为自已完成任务而高兴吗?’ (雁熙:得了名师亲自指点,还收获了价值不可估量的手札,换谁谁不高兴呢。) ‘还有刚才,只是被汤汁烫了舌尖而已,她那么担忧紧张,又是什么原因呢?’ (雁熙:自已带着人吃包子,结果因为自已没及时提醒让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受了伤,有自已的责任,能不担心紧张他的情况吗。) 苏迁悄悄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她经常是恬静温婉的,却因自已有这么多情绪变化,难道, ‘喜我之喜,忧我之忧,会不会她也是喜欢我的呢。’ 猜测的话在心口蹦了蹦,苏迁赶紧转过头,全身紧绷,状态极不正常。 他将唇抿得紧紧的,看着十分严肃,但其他的地方又破坏了这种感觉。 苏迁长长的睫毛不住轻颤,不明显的耳后,出现一小片绯红,整个人矛盾极了。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也”“喜欢”。 瞬间,苏迁眼前像划过一道闪电,明亮刺眼,照亮了他这段时间迷茫的自已。 第230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6) 苏迁很慌,很乱,完全不知道自已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头脑里乱糟糟的。 说不出的感觉蔓延他的全身,他坐在雁熙的身边,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没开口,苏迁就预感到自已可能会口舌不利索的场景了。 ‘我要好好想想。’ 到了府门口,苏迁十分迅速就下了马车,都不敢回头多看她一眼,丢下一句“大嫂那边麻烦你了”就赶紧往自已院子去了。 雁熙疑惑地看着那慌乱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明白他怎么了。 回到府里,对她来说,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向季莜然禀报。 雁熙就没深想苏迁的奇怪行为,将手札放进自已的院子后,进了季莜然的房间。 “你终于回来了呀。” 季莜然口气很不友善,声音冰凉凉的。 她很是不满,原本只是想他们一起出去顶多也不过三四天,没想到人一去不复返,整整一个月有余,他们会不会发生一些自已无法预料到的情况。 “你们怎么去了一个多月?”季莜然将怒火按捺住,逼问道。 雁熙面上没有半点害怕恐慌,她知道季莜然过分的占有欲,也猜到了她会询问斥责,但自已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神医初时冷面无情,并不肯出手下山。” 这个季莜然早就能想到,她一点不意外,无声询问所以呢。 “后来神医大概是烦了,就指了奴做一个月的药童。奴回来晚,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并不能抵消季莜然的愤怒,可雁熙接下来的话,就给屋里的所有人都来了个震雷。 “也许是奴之前学了一些医术,神医觉得奴悟性不错,就收为半个弟子。虽没有其他师傅徒弟那般时时指导,那一月的学习,奴的医术也是大有长进的。” “您的病症,奴能解决。” 雁熙适当修改了下说辞,不急不徐缓缓道来。 季莜然想训斥的话说不出来了。 她是心里知道没有希望请到神医,才会将身体的病当作折腾苏迁的合理借口。 这样折磨她的病伴着娘胎而来,十八年来如影随形,季莜然习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这是一块心病。 现在在雁熙口中听到竟然真的能够解决的时候,季莜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可她也从祖母那了解雁熙的性子,她很踏实稳重,绝对不会信口开河,说些自已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以治好!可以!治好! 季莜然简直欣喜若狂。 这个体弱的病根,剥夺了她多少自由与欢笑的时刻。 本朝并不重文抑武,强身健体的运动不少,男女大防也不严重。 从前,她爱慕苏迁,却因身体缘故只能在一旁看着苏迁在马场奔驰。 旁的小姐却可以一起骑马纵乐,甚至能下场与他们赛马球。 如果自已也能一起,与苏迁的相处机会也是会多的,是不是那时来下聘礼的苏迁为的就是自已了。 …… 如果病愈,那该是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 对自已的束缚,也可以解除了? 季莜然脸因着胸腔处咚咚的声音有些发红,明明知道,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雁熙肯定。 “好,好。” 季莜然笑了,对雁熙的态度也变了。 她使唤着善雪给厨房传话用自已的份例给雁熙准备好吃的,又让粉荷提前给她收拾休息的房间,让她舟车劳顿后能够最好的休息。 看着雁熙,季莜然态度和善,声音也变成了婚前仅对着苏迁的娇软温柔。 “雁熙,你这一个月辛苦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用了膳食回房间好好休息。” “谢小姐。明日奴便去采买药材,给您安排治疗。约莫两个月,您应当就能与常人无异。” 雁熙很有眼色,从话里判断出季莜然的意思,嘴里吐出来她想要的话。 回到房间,雁熙用了丰盛的菜肴,用过粉荷打的水洗漱,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她对自已今日特别的待遇一点也不心虚,又不是做不到自已承诺的事情。 而且,要想治疗好季莜然小姐,自已后面一段时间可有得忙了,今日享受一些也没什么。 从第二日开始,果然和雁熙预测的那样,她比从前忙多了,连几次在路上碰到苏迁都没时间闲谈。 季莜然身上的病症,不是简简单单喝两副药就好了的。 雁熙要每日给她把脉,确认她的身体状况,然后再依据此开外敷与内服的药,有时还要安排药浴和针灸。 过程复杂艰难,但结果还是很喜人的。 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季莜然连折腾苏迁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直到, “什么?母亲要为二公子相看妻子。二郎不是说他现在没有心仪的女子吗?” 季莜然猛然将手中着药的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褐色的药汁喷洒出来溅到了她的袖口上,季莜然此时却没有心思管衣袖是否干净,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汇报情况的善雪,眸中满是不甘。 “小姐,这消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前两日长公主不是说要办个宴席吗。那宴席明面上是说将您介绍给外面的夫人小姐,顺便结交几个小姐妹无聊时有个说话的人。” “实际上啊,我听公主身旁的听竹姐姐说,这次邀请的宾客里面,至少有一半儿都是芳华正好云英未嫁的姑娘。这什么意思,小姐还不明白吗?” 善雪也是和季莜然一起长大的,知道她对苏迁的执念。 她不在乎道德伦理,只想让自家小姐开心。 因此,此刻,善雪的表情也是极义愤填膺的。 “不可以,我不同意。” 季莜然这段时间平静下来,一是因为身体在逐渐恢复,心情好; 二嘛,也是因为苏泊在边关,不需要强迫自已与不喜欢的人相处,自然不会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但现在,她知道公主要为苏迁相看妻子,说不定不久之后,再与她见面,他身边的位置就不再空置。 季莜然就再也镇定不下来了。 十年的执念,哪那么容易被磨灭。 第231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7) 相看的宴会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发生改变,季莜然却会靠自已做出改变。 宴会照常进行着。 这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朗,天空中还飘浮着朵朵柔软的白云。 天蓝,风清,水绿,花香。 像是天公作美,夫人小姐们聚在一起的气氛也异常融洽。 雁熙站在季莜然的斜后方,看着她正和一堆夫人小姐们凑在一起聊天打闹。 画面明明很是和谐,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突突了一下。 莜然小姐对苏迁的执念不是一天两天的,连为了与苏迁多见几面嫁给不喜欢的苏泊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对于苏迁相看妻子这件事,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如现在这样平静。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季莜然的眉梢微微上扬,嘴角上翘。 今日她刻意还描了眉,用胭脂点了唇,衬得她本就恢复了许多的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就是一个喜气洋洋的状态。 这绝对不对劲。 可等了许久,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情,雁熙便稍稍放松了警惕。 季莜然与一位黄衣少女聊得正好,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突然摸了摸梳好的发髻,脸上露出一点轻微的惊慌。 不动声色地抚过发丝,确认一件事后,她转头看向雁熙。 “雁熙,母亲赠与我的发钗好像不见了。早晨我专门簪在发上带出来了的,这发钗决不能丢,你沿着我们来的路线去找找吧。” 这儿的母亲指的是长公主,所以发钗是不能丢的。 “是。” 雁熙看了看季莜然,确认她的发上真的没有发钗后,便转身沿路寻找起来。 找了一路,也没有见到发钗的影子。 陡然,雁熙觉得有些不妙,她转而回到方才离开的位置。 果然映照了她心中的不妙感觉,刚刚还在与朋友欢畅闲谈的人已经没有人影。 雁熙往四周看去,又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今日都没见到长公主,苏迁也一直没有出现,这两点加重了她心中的不妙预感。 雁熙随手拉住经过的一个小丫鬟,问: “公主呢?二公子也不在府里吗?这不是二公子相看的宴席吗?怎么两人都没有见到?” 她脑子里全是疑问,感觉自已遇到了做丫鬟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危机。 小丫鬟俏生生的,看着年龄不太大,被人拉住还有几分慌张。 见问话的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她犹豫了会儿,才说道: “雁熙姐姐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大夫人专门来了一趟公主的院子,说自已身体渐渐好了,想要学学管家,也能为母亲分担一些烦恼。” “长公主便将这宴会大大小小的事项都交给了大夫人操办。” “所以,除了长公主最初拟定的一些邀请名单,其他的宴席事项都是大夫人一手操办的。” “不过,因为这宴会是提前做过准备的,大夫人也没有太繁杂的事情要做,也并不怎么劳累。之前都是善雪姐姐来向我们传达大夫人的命令的。” 这样大的事情,雁熙居然不知道。 她仔细回想了片刻,终于摸索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是前几日,莜然小姐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来要折腾一下二公子,以自已服药不宜出门的借口,让他去城西一家书铺买最新出来的话本。 因为苏迁不了解季莜然的喜好,季莜然还将雁熙也一起派去了。 当时,她用的还是给雁熙些休息时间的话术,说她最近为了自已的身体太操劳了,在外面买完话本还可以逛逛商铺,买些自已喜欢的东西。 谁知雁熙与苏迁到了书铺,发现季莜然要买的竟然是京城现下最火爆的话本下册,排队的人都快占了一条街。 他们两人在那整整等了快一天,到太阳快下山时才捧着好不容易抢到的话本回到北静侯府。 哪还有什么时间休息买别的东西。 看来莜然小姐就是趁这个时候拿到的操办宴会权力。 季莜然还专门趁自已不在府里的时间,是不是证明她觉得,若是自已知情,肯定会从中做些干涉的事情。 雁熙将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接着问这个小丫鬟: “就算这宴会是大夫人一手操办,那又与长公主和二公子不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小丫鬟转着一双乌黑滴溜的眼睛往四处瞄了瞄,确认季莜然不在这附近后,都忘了雁熙季莜然贴身丫鬟的身份,低声悄悄解释。 “大夫人之前不是一直让二公子做这做那吗,私底下,我们都觉得大夫人应该是比较,额,比较严格的。” 雁熙看小丫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严格”这个词应该是委婉又委婉过的说法。 她猜,原本应该是想说大夫人脾气不太好吧。 小丫鬟没察觉雁熙猜出了自已的真实想法,继续说道: “长公主怕大夫人觉得自已不信任她,都将宴会权力交出去了还要在宴会上监督。为了避免大夫人心生疑虑,长公主一早就出了门,约着几个夫人出去喝茶了。” 说完这个,小丫鬟想起另一个人,脸上露出了点不解的神色。 “二公子还没来吗?这我就不了解了。二公子是在府里的,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雁熙了解了大概情况,对着给自已解惑的小丫鬟说了些道谢的话。 等人走后,自已就留在原地默默思考着。 眼下的场景好像不大对。 原来长公主与二公子不在她还觉得难办,现在知道二公子在长公主不在她更觉得情况复杂了。 现在府里的主子只有莜然小姐和二公子两人,尤其宴席还是小姐一手操办的,在其中做些手脚也是很方便的事情。 雁熙越想越觉得自已未来一片黑暗,赶紧往二公子的院子方向走去。 只要控制住一个人,另一个人也就可控了。 还不到用餐的时间,邀请的宾客都聚在府里的花园处赏景游戏。 从花园,到苏迁居住的院子,本来是会经过一些假山湖景竹林之类的景观。 雁熙怕来不及,抄的小道,很快就到了苏迁住的院子门口。 第232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8) 苏迁的院子外两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正守着门,雁熙就凑了上去,带着和软善意的笑,问道: “两位大哥,奴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大夫人见二公子还没来,让奴来问问。” “大夫人?刚才不是有个丫鬟说大夫人有事找公子,已经把人叫过去了吗?” 其中一个面容稍微粗糙些的憨厚汉子不假思索开口。 另一个侍卫眼里闪过警惕的光,腰间佩剑寒光闪过,厉声叱问: “你这都不知道,莫不是用的假身份使手段骗人的吧?” 雁熙苦笑,没想到莜然小姐已经设了局,现在还把她给套了进去。 她低头想了个借口,再抬头时,带着些错过消息的懊悔: “两位大哥,方才来的丫鬟是不是一身蓝衣,身量有些高。那应当是夫人身旁的善雪,之前善雪是被夫人叫来请二公子的。” “只久等不来,夫人便又催奴来了,没想到居然恰好错过。” 两个侍卫对了下眼神,那丫鬟确实说自已叫善雪,还穿着蓝衣,难道真是错过了。 那个稍显谨慎的侍卫思索了下,还是不敢肯定,便问她的名字,再次确认: “你叫什么?” “奴唤雁熙。” 名字、身份都是实打实的,雁熙也不怕人查核。 只是没想到,自已才把名字报出来,那两名侍卫瞬间就变了脸色,焊着严肃神色的脸努力撑出一个殷勤的笑。 “原来是雁熙姐姐啊,那一定是我们兄弟误会了。雁熙姐姐莫怪,我们眼拙。” 侍卫急切地道歉,然后将苏迁的去向说得更清晰了些。 “善雪姐姐是一炷香前来的,之后没多久,二公子就出了院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公子应当是说要去假山湖景那边。” “多谢两位大哥。” “不敢不敢,公子的指令,我们哪敢违抗。” 雁熙不明白侍卫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就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名侍卫听到自已名字态度转变那么快。 但不管再怎么疑惑,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假山湖泊查看现在情况。 雁熙到了湖边,看到了周边有人逗留过的痕迹,甚至,她还捡到了一面被遗落的帕子。 她捡起来看了看,是自已的,那次给苏迁擦汤包汁水后,忘记收回来的那张。 看来,帕子应是被苏迁捡起收起来的。 也就是说,他来过这儿,但人呢? 雁熙在旁边转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人影。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便打算打道回府。 万一莜然小姐回来,什么都没发生呢。 雁熙抱着侥幸的念头往回走,路上恰好经过那片竹林。 竹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烟,里面也不像有人驻足过的痕迹。 雁熙也不知自已哪来的想法,突然就生出了想要进去看一看的念头。 竹林里唯一能够通过的只有一条石板小路,隔了些距离,则会摆放一些石桌石椅供人休息。 除此之外,里面再没有其他的物品。 竹林很茂密,走在小道里,弯过几道转弯,雁熙就看不见进来的地方了。 雁熙继续走着,偶尔传来些凉爽的风,若是在外面,被阳光照拂过,风都会带上些暖意。 但在竹林里,风便是带着凉意而来的,随着凉风一起来的还有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 若是晚上,这样的场景,大概可以将人吓一大跳。 就是在白天,越走,雁熙都会觉得有些害怕。 她将两边的衣袖往下拉了拉,还是决定往回走,从来时的路再出去。 没有料到,才转身,应该是没注意脚下,雁熙扭了下脚,惊讶地叫出声来。 还没等她缓过来,一只大手突然就伸了过来。 那手很明显就是男人的手,食指边缘还有薄茧,似乎是习过些武术。 那人动作很敏捷,一手捂住雁熙的嘴,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出石板路,藏入茂密的竹林。 府里进了歹徒? 雁熙目光一凝,张嘴就要朝男人的手咬去。 “雁熙,是我。” 雁熙从熟悉的声音辨别出了“歹徒”的身份,狠厉的力道放轻,原本能给手掌留下一个血印的嘴唇给手掌烙下了一个轻贴。 “唔~” 苏迁感受着敏感手心传来的热,嘴里溢出一声轻哼。 雁熙晃了晃脑袋,转过身,与苏迁变成了面对面对视的姿势。 “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她看清苏迁现在的模样,惊讶地捂住了嘴。 不是难看,也不是别扭,而是,而是一种能让人脸红心跳的形容模样。 苏迁现在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领口轻微的松散,露出一小截如玉的肌肤。 他似乎很热,额头上的红丝带松松垮垮地绑着,往常明亮的眼蒙上了水润的薄雾,双颊泛着粉红的热度,连唇,都比平时更红润艳丽一些。 一滴汗自丝带外的额上滴落,因为苏迁低头的姿势,恰好落在了脖颈下方,顺着露出的光滑皮肤,缓慢地滑入了看不见的幽深里。 苏迁听到雁熙的声音,努力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已清醒一些。 “我……我被大嫂使了手段下了药,趁她还来不及做什么时逃进了这片竹林。现在走不了远路,雁熙姐姐,你送我出去好不好?。” 提到在假山边发生的事,苏迁就很是难堪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大哥为国为民驻守边关的时候,大哥的妻子却能拉着自已的衣袖表露爱意。 他更没想到,大哥的妻子竟然会趁拉着自已衣袖时对他下那些下作的药。 因为又想到了刚才被步步紧逼的画面,苏迁恶心地皱起眉头,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阴冷与狠厉,与府里平常众人看到的好性子二公子完全不同。 苏迁说的话虽然含糊,抹去了一些信息,雁熙还是根据苏迁的状态和季莜然的秉性猜出了大致过程。 说实话,雁熙对这一幕也是很震惊的。 莜然小姐这是什么都不顾及了吗,若是闹出了丑闻,该如何收场啊。 作孽的人是自已顶头的主子,雁熙捏着鼻子也要尽力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带。 现在,先将苏迁带出去看大夫最重要。 第233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19) “二公子,您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带您出去。” 雁熙抬起苏迁的一只胳膊放在左肩,顺着这个姿势拉近了些距离方便行动,就搀扶着人一步一顿地往来的方向走去。 竹林里竹子生的茂盛,竹子间的距离也是时大时小,每走几步就会遇到难以同时容纳两人过去的空隙。 每到这时,雁熙就会努力动作,两个人距离不断拉近,才勉强将两个人都“塞”过去。 距离太近,对雁熙来说只是挤了一点;对苏迁来说,就是极艰难的时刻。 雁熙柔软的手臂,身上往外传出的自然花香,还有时不时“撩”到脸上的发丝,每时每刻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苏迁在竹林藏了快半炷香的时间,药效越来越强,他已经快要找不到自已的理智。 尤其在意识到自已靠着的身体,正是这些夜夜令自已转辗反侧的倩影,是他唯一萌动的春心,是他日思夜想爱慕的姑娘,那根绷着的理智的线就瞬间断裂。 “对不起。” 低哑的声音带着热气吹拂在雁熙的耳边。 她还没弄懂对不起什么,就发现“虚弱无力”“只能靠着自已”走路的男人瞬间站直。 手轻轻一推,雁熙就失去平衡往后面倒去。 她并没有摔倒在地,腰间突然出现的有力的大手挽着她的腰靠在了一根男人手臂粗的竹子上。 雁熙才靠着竹子找到些安全感,整个人还懵懵懂懂,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阴影。 苏迁吻了上来。 他目标很明确,直直地往女人柔软红润看着便觉得美味的唇吻去。 紧贴,摩擦,含吮,无尽的欲望如潮水般从心底升上来。 不够,还不够。 身体上传来的灼烧热度烧去了他的温柔体贴,苏迁露出了一对尖尖的獠牙,咬住雁熙的唇,像在吃什么美味,贪恋地轻咬。 大多数时候苏迁都只是不轻不重地将尖牙陷进软肉里摩擦。 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已将女人咬出痛呼声,他又赶紧含吮,用极轻的力道安抚她的心情。 渐渐的,对红唇的肆虐也满足不了苏迁的渴望,他放开了雁熙的唇,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中,写着惊慌与不可置信。 苏迁有些不敢面对仿佛能看尽自已内心的眸子,他手抓住额上松垮的红丝带,用力一拽,红丝带就乖巧垂落在掌心。 “别看我。” 如呓语一般的话从薄唇吐出,苏迁将全身力量压在了雁熙身上,让她不能做出什么挣扎的动作。 接着,那双手将红丝带展开,系在了雁熙的眼睛上。 “你干什么?” 雁熙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红色,丝带并不算宽,她还能从上下的缝隙处看到些光线。 但因为角度问题,她根本看不到苏迁的脸,也看不到他现在是一副多么贪婪渴求的模样。 失去了一部分视野,雁熙有些没有安全感,伸出手推搡着苏迁的身体。 然后就被抓着按在了头顶,苏迁往前走了一步,揽住雁熙的腰肢,肆意亲吻索取,逼迫着她不断往后倒。 雁熙背后靠着的竹子在竹林中算粗的,但它也绝对算不上一根稳固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靠背。 随着苏迁逐渐压下身体,雁熙明显感觉到了背后靠着的竹子也随着自已的动作弯折。 弯折的角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雁熙觉得自已好像听到了竹子哀泣的声音,仿佛随时,它都会中途断裂。 然后,自已也会跟着狠狠地摔在地上。 雁熙不知道自已双手何时竟然挣脱了苏迁大掌,强烈的害怕与慌乱之下,她也顾不上许多,拼命往前伸,试图抓住一根可以稳固住自已的支柱。 很快,她就找到了。 苏迁腰身劲瘦,却极有力量,雁熙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心也稳稳的落在了实地。 此时,她才发现,自已竟然阵地一寸寸全部失守。 苏迁含吮嘴唇的力道极大,被放开时酥麻的感觉久久不退。 被贪得无厌的“劫匪”抢夺过一番过后,雁熙的口脂都消失不见,一部分转移到了苏迁的唇上,一部分被当成了美食咽进了肚里。 揭开丝带,那双眼里含着欢愉又慌张的泪水,整张脸仿若注入了什么仙露,娇艳地展开,夺目地让人睁不开眼睛。 苏迁掠夺过后,熊熊燃烧的欲火好不容易消退一些,见到雁熙此时的模样,又以更加嚣张的气势卷土而来。 这次,他没有再去索取。 苏迁拉住雁熙的手,将自已凌乱的领口拉的更开了些,然后按在了那一小块露出的皮肤上。 他不愧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公子,那一块皮肤,触上去,就如同上好的丝绸云锦。 雁熙都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苏迁又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呻吟,“呼~” 苏迁的皮肤滚烫,雁熙手凉一些,贴在上面就像给他降温。 他又好像没什么羞耻心,在雁熙的面前,毫不遮掩口中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和呻吟。 即使占人便宜的是自已,苏迁身体摸起来也很舒服,雁熙也还是不习惯,挣扎着想要将手抽出去。 对于好不容易拥有降暑神器的苏迁来说,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他又倾身将人在竹子上压了下去,被摔倒“恐吓”住的雁熙瞬间就安分下来了。 苏迁本只是留住雁熙的手,起来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雁熙的耳尖。 这下,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一口就含住了那小巧有肉的耳垂。 “不~” 雁熙仿佛被雷电击过,全身酥麻,力气也被抽离,身体软下来,要不是被苏迁抱着腰,她怕是就要躺在地上了。 吮吸了一会儿后,苏迁听话地放过了雁熙的耳垂,将阵地转移到她的脖颈处。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血液奔涌的地方,带来了更大的刺激,雁熙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任由他探索巡视着自已的领地。 也许是药效越发强烈,苏迁的动作有些不太受控,探索的地方也到了雁熙的胸口处。 第234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0) 柔软与香气是对苏迁最有吸引力的,他鼻尖都快触碰到软肉上,要被欲望吞噬的眼睛中冒出了另一种情绪挣扎着。 雁熙迷蒙着眼,不知道他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不知道在心里做了多少建设,过了多少挣扎。 终于,苏迁还是将人抱了起来,微微敞开的衣服都收拢扣上。 然后,他转身背对雁熙,艰难地开口: “你先走吧,我自已回去。” 雁熙离开刚刚的处境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那时候,她竟然也有一些为色所迷。 她不敢再留在这,擦了擦嘴唇,立刻就离开了竹林。 没了雁熙这样厉害的诱惑,苏迁也有了几分理智,他站起,抄近道回了自已院子。 “你去了哪里?” 雁熙才回到花园,就被季莜然带着怀疑的眼光扫射了个遍。 幸好,她在过来之前,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已的着装,肿胀的双唇也被用脂粉遮了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奴去找发钗去了,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发钗,要不然还是小姐召集府里下人一起找吧。” 雁熙一点也不心慌,不动声色地刺了她一下。 “不用了,一个发钗而已,母亲还送了我许多,应是不会怪罪于我的。现在还是宴会,怎可惊扰宾客。” 季莜然这才想起自已方才为了将人支开用的借口,尴尬地扶了扶发髻。 她确定雁熙全身都没有什么异样,那应当是没有与二郎有什么交集的,现下还是将事情掩盖下去为好。 “是。” 雁熙知道她是心虚的,今天算是在苏迁面前撕破了脸,要是出一些错,保不准就会被抓着错处处罚。 季莜然现在是很矛盾的,她既为自已的计划失败可能造成的后果而惊慌,又为不知道自已喜欢的人会不会被别人得了便宜而焦急。 还好,没多久,善雪就从通往苏迁院子的方向而来。 她低头,附在季莜然的耳边,道: “小姐,奴得到了一个消息。二公子回了院子,而且一回去就派人去找了府医,应该是没有事的。” 季莜然这才放宽心,舒了口长气。 雁熙已经开始后悔起当时接下的任务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姐竟然能这样胆大包天。 下药啊,还是那样的药物,她是要把乱伦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吗。 雁熙换了个思考方向,或许,她并不是那么胆大包天,那些提前做的准备都那么充分,不管是成功还是不成功,她好像也是有全身而退的办法的。 若是成功,不说其他,以北静侯府的家风,苏迁绝不会轻易再去与旁人商讨婚事,免得耽误别人家的好姑娘。 这样的话,起码,她初始的目标就达成了。 事情又只有她身边的人和苏迁两边知道,如果苏迁顾及母亲和大哥的颜面,应该就会隐瞒下去的。 毕竟在尚书府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以已度人,季莜然并不觉得北静侯府会有不同。 而自已这边,知道的人都是季莜然握着身契且极为信任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她,这事也就会被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算他不隐瞒,季莜然也不怕。 她握着苏迁的把柄,叔嫂相奸,是一件大丑事。 暴露在外面,两个人都逃不了处置,长公主肯定是有自已私心的,不会让自已儿子受伤。 苏迁没事,她就不会有事。 即使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成功,季莜然也没多害怕。 长公主一早就被她用些隐秘的手段支了出去,宴会由她一手操办,除了苏迁可能,不,是一定会对她生出的恨意想办法针对她。 别的没有证据,自然也没法子对自已做出惩罚。 苏迁那样软的性子,又能做出什么报复的手段呢。 季莜然并不害怕,她以为自已算对了一切,却忽略了,在寡母拉扯着长大的艰辛环境中,面对的刁难与恶意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这样一个人,表现出来的真是他真实的性格吗? 季莜然没想那么深入,还与从前一般,有时待在自已院子里休息,有时候去给长公主请安,做足了孝顺媳妇的模样。 只是比从前不同,为了不自找难堪,她再没有找苏迁办过事情。 北静侯府看上去,还和从前一样平静温馨,私底下,早已波涛汹涌。 雁熙一个感觉灵敏的人,提前嗅到了不安的味道,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会待在房间里,做自已的事情。 买院子,买商铺,将户籍转走落户,她做足了提前离开的准备。 按照道理来讲,雁熙答应了在北静侯府叮嘱季莜然两年的,现在违背诺言,是不太好的行为。 可什么能比得过自已的安稳日子呢,她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忠诚侍主搭上性命。 雁熙近来很低调,日子很安静,可总有一个人要来打破自已的平静生活。 打开透风的窗子前,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 苏迁羞涩抿着唇,说着坚定的话语。 “雁熙姐姐,我是认真的,我想对你负责,娶你,爱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二公子,那时只是巧合。你中了药,而且也没有真正做些什么,还谈不到负责的程度。回去吧,好吗?” 雁熙又一次拒绝着他。 苏迁难过地低下头,沮丧地像只淋了雨找不着家的小狗,引人怜惜。 “为什么不行?雁熙姐姐,你得给我个理由,否则,我还是会日日纠缠于你的。” 本来以为是两情相悦的喜悦在竹林事情后的那个晚上就破灭了,苏迁只觉得自已像是被人拿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心口,难受地仿佛就要死去。 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烈女怕缠郎,雁熙不喜欢他什么,自已都能改的。 雁熙看他得不到答案决不罢休的模样,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从前,她说家世差距,苏迁说母慈,他也坚定,不会受到阻碍; 她说自已嫁入侯府会让侯府受嬉笑,他就说北静侯府从不畏人言,若是雁熙觉得难过,他可以带着母亲找上门让人道歉。 雁熙说自已的不是苏迁总能容忍,那如果是他自已不能改变的方面呢? 第235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1) “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喜欢的是有能力的男人。像大公子,做了将军,有一番自已的事业。成家立业是一体的,若不立业,我也不愿与这样的人成家。“ 雁熙铺垫了一段后,才像刁难一样看着苏迁,说道: ”二公子,您年龄比我还小一些,日日纵情游乐,既无功名也无官位。” “没有那些实质性的权力,不能给我足够的底气与地位。如果嫁给您了,与其他的夫人小姐相处,被嘲讽也没底气反抗回去。” 苏迁赶紧解释道:“不会的,外人不敢对侯府里的人说三道四,即使我没有官位,别人也不敢对我的妻子嘲讽。” 他越解释,雁熙越肯定他无法达成拥有官位的成绩。 所以,雁熙故意不讲道理: “不管,若是让我嫁你,你一定得上朝堂。” 虽然觉得这已经有些稳妥,她还是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加大娶她的难度。 “对,官位也不能是花钱就能得到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我希望你能身着绯红官袍来迎娶我。” 本朝规定,一至四品的官员才能着绯红色官袍上朝。 而就算是当年的科举状元,初次进朝堂也只会被封为六品官。 至少四品的限制,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就能达成的要求。 “不能换别的要求吗?”苏迁面上出现几分为难,眼中有些疲惫的血丝。 见他这个模样,雁熙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只想过安安稳稳、自由的小日子,荣华富贵是诱人的,可靠着旁人的荣华富贵是否牢固,就是不好论定的。 苏迁现在对她执着,爱她,雁熙信,但她不信这样的爱能持续多久。 若是一时兴起,成了婚后又后悔该怎么办? 雁熙在脑中将这些东西想过一遍,坚定道:“不能。二公子还是趁早另择良缘吧。” 这要求对苏迁来说是困难的,他踟蹰着,终究割舍不了对雁熙的执念渴求,还是怀着一份期待,明亮的眸子望向她: “那我去努力,雁熙,你能不能等等我。” 怕她觉得自已太过分,苏迁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 “不需要等太久的,两年,最多两年,我一定能骑着高头白马来娶你,行吗?” 雁熙想着最近的形势,估计自已没多久就要离开了,两年时间,她应该早就离开侯府开着铺子过自已的小生活了。 “好。” 苏迁立马就像蔫巴的草叶遇见雨水,一点点支棱起来,摇头晃脑的十分欢喜。 “雁熙,你在季莜然旁边小心一些,她并不是…什么好人。” 苏迁知道在雁熙耳边说季莜然的坏话不好,毕竟她们也是从尚书府里一起出来的,相处的时间比自已与雁熙长的多。 可是,季莜然做的那些事情,他觉得不管怎样,也应该给雁熙一个提醒,以免因为太过信任什么时候被坑被牵连。 雁熙没有惊讶苏迁的话,也没有附和说些什么关于季莜然的话。 她只是道:“时间不早了,二公子早些回去吧。” 苏迁目光停留在雁熙的脸上,很是不舍,但一想到有了官职就能来迎娶她,他的心里就升起着急催促的声音。 得抓紧一些时间啊。 “那我就先回去了,雁熙,你好好照顾自已啊。” 苏迁脑袋又缓缓消失在床边,脚步由正常走,转为大步走,最后转为小跑。 足见他有多么着急惦记。 后面一段时间,苏迁就没有再来找过她,只偶尔会托些人送些糕点和有趣的小玩意儿来。 他并不是忘记了雁熙,听闻苏迁真的开始了埋头苦学,准备参与今年的科举。 雁熙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苏迁也不是没有半点功名在身。 十六岁的时候,他中过秀才,不过后来耽于玩乐,就没有继续考下去。 府里几个主子都各有各的打算准备,几个月来,倒是安稳了不少。 平静的日子差不多持续到一个漆黑的夜里——苏泊从边关回来了。 他是年前一个月就提了回京的折子,边关早已安定,新年回来几日与母亲弟弟妻子团聚也是不妨碍什么的。 新皇与北静侯府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自是不会阻止他。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边关回来,苏泊竟花了比从前多一倍的时间。 而且,他回来,仅进了趟弟弟的院子,就带了人往皇宫去了。 季莜然接到苏泊回来的消息时是震惊的,但更多的,是害怕。 “你说的是真的?夫君连母亲都没见,带着二郎就去了宫里?” 这是极不寻常的事情,季莜然登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很是忧愁不安的样子。 雁熙恰好端着最后一副药进来,就感知到房内不一般的气氛。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屏风后,听着里面的声音。 善雪:“是的。小姐,姑爷为什么要去宫里啊?” 善雪的声音有些颤意,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的尾音上扬尖锐。 “别瞎想,”季莜然慌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冷静,呵斥着做贼心虚的婢女。 “夫君与旁人不同,回来之前都要向皇上请旨,现在肯定是因为要禀报边关的战况。” 季莜然还记得婚后那一个月里,苏泊容忍退让的样子,心里并不觉得苏泊会做什么让自已受伤的事情。 “对,对啊。”大概是季莜然的表情太过镇定,善雪也恢复了些理智。 “肯定是没什么事的。” 雁熙听完了她们的所有对话,心里却没有她们这样乐观。 没错,她一点都不觉得苏泊与苏迁一起到皇上那的奇怪举动与季莜然没有关系。 苏迁给自已传了些讯号,尽管没有明说,她也猜到了风雨欲来的动势。 尽管不知道莜然小姐又做了什么事情,善雪又在其中担任什么角色,能到皇上面前的事,绝不是什么小事。 看来,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雁熙伪装成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将药给了季莜然喝掉,然后以“买药浴药材”的借口,要了出府令牌。 她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房间里,除了府里准备的东西,也只有…… 第236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2) 雁熙看着手上的纸条,愣愣发呆。 苏迁让人给她隐蔽暗示了季莜然的不妙处境,之后,那人就将这纸条递给了她。 纸条巴掌大小,只有四个大字“等我回来”。 是苏迁的字迹。 雁熙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很快又被遮掩了下去。 她将纸条放在桌上,一转头,离开了房间。 纸条被风吹落,卡在了窗台缝隙。 到了大门,北静侯府门口的守卫照例询问出府的理由。 雁熙从容拿出出府令牌,如往常一般开口: “出府为夫人购买药材。” 守卫也只是照例行事,他们认识雁熙的脸,没有多想,将人放了出去。 雁熙走出了尚书府,现在又走出了北静侯府。 从此以后,她便是完全自由的人了。 出了北静侯府,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头换面。 换了衣裳,改了平时的装扮,起码不会让人一看到她的样子就联想到季莜然身旁的侍女模样。 然后便躲在京城里自已买的一个小宅子里。 她没有急着刚出府就做些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探听消息。 北静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一个谜团。 总要知道事情到了哪一步,才好随时调整去向。 北静侯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根本不需要打探,找些爱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就能全部知晓。 第一件震惊全京城的事:北静侯府大公子与尚书府小姐和离了。 据说大公子从皇宫回来,就提出了和离这件事。 最开始季小姐还是极不情愿,不知道大公子说了什么,季小姐只能同意。 谈论着这件事的人到处都有,其中一处小酒馆就格外热闹。 里面有一个身着粗布麻衣,个子不高不矮的男人高高昂着头,被众人围在正中央。 他明显很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已知道的“内部消息”。 “我跟你们说,那季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人。本来按理来苏大公子是该直接一封休书送她出门的,到底大公子心善,才选择了和离,给季小姐留了些面子。” “啊?这样啊。” “真没想到。” “是吗?啧啧,苏大公子还是太心软了。” 周边跟着这消息惊讶感叹的人不少,有不少人站在了苏泊那边,但也是有许多人为季莜然说话的。 季莜然在京城的名声不说极好,可也从来没闹出什么不太好的名声来的。 深闺院里的大小姐,听说身体还不好,怎么看怎么可怜。 况且苏泊的年龄就有些偏大,与小十岁的季莜然成婚,在外人看来,季莜然就是弱势的。 因此,聊着热闹的小酒馆里,为她打抱不平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你怎么知道,莫不是钻到人家床底下看的。别不是污蔑季小姐。” “对啊,我看说不定是苏大公子的错,新婚不到一个月就抛弃妻子去了边关,现在回来就要休妻。真过分。” 有人附和着说道。 最开始给外面人透露消息的人不乐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连串说了许多话,证明自已话里的真实性。 “我兄弟可是在北静侯府当差,那消息绝对货真价实。要是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 “再说了,我一个和季小姐无冤无仇的小人物,干嘛平白无故污蔑她。我跟你们说的消息,可都是我兄弟亲眼看到的事。” “他说了,提和离的时候原本尚书府也是来了人的,季小姐父亲和哥哥气势汹汹的来,垂头丧气的走。” “而且,他们来也没有改变和离的结局,也没有在外面说北静侯府的不是,这还不能证明和离是季小姐的原因吗?” 这话听起来是有些道理的,外人毕竟不了解其中的内情,还是认同了这个观点。 在后面,发生的事情果然佐证了他的说法。 那就是刚刚和离回府的尚书府小姐,竟然被新帝亲自下了去环境清幽的寺庙里清修的圣旨。 表面上写的是环境清幽的寺庙,实际上,寺庙里艰辛清苦的生活那是大家都知晓的。 而一个居于深宅的妇人竟然会被皇帝亲自下旨惩罚,足以见她肯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只是因为什么其他不便言说的原因,才没有将起因经过暴露在外。 第三件事:尚书,也就是刚刚被圣上下旨清修的季小姐的父亲被圣上贬了官。 他一连被降了六级,正二品的尚书成了五品郎中。 还称不上一撸到底,可要重新爬上去,估计季郎中这一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传出来的贬官理由十分可笑。 说是季尚书某日去御书房与圣上商讨事情,进门竟是左脚先踏进。 本朝崇尚右为尊,他这样莫不是对朝廷条例的不满,那是大不敬啊。 然后的然后,季尚书就成了季郎中。 这贬官理由,别说百官,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相信。 根据前一条尚书府小姐被无故处罚,大家猜,尚书被贬的真正理由应该是教女无方。 极大的可能就是女儿做了什么事情,牵扯甚大,但不方便吐露,就这样牵连着惩罚了。 就这样,事情的真相被京城百姓猜了个八九分。 事实大差不差,就是有些细节,他们没有办法猜到。 苏泊回北静侯府,与苏迁见面并将他一同带到皇宫,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皇上——回京途中有人刺杀苏泊。 苏泊驻守边关数十年,耿直冷面,不允许有人利用军事中饱私囊,其中阻了不少人的路。 这次回京,就有看不惯他的人在路途中买凶,企图将人留在半路,回不去京城,也再也不能在边关做颗安定百姓心的坚石。 这其中,有季莜然的掺和。 她才做了给苏迁下药的事情,没多久就听到苏泊请旨回来的消息,瞬间,心里就慌了。 当然,刺杀的事她还做不出来。 恰好有人在季莜然耳边说些风言风语,她又正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就给对苏泊有敌意的人传达了一些苏泊的消息给外面。 季莜然的初衷是阻挡他回来过年的脚步,结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将阻碍变成了刺杀。 第237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3) 很难说,季莜然有没有预想到因为自已的消息透露,会发生刺杀这种事。 毕竟,除了直接让人变成死人,怎么样也不会有十全十美的办法阻碍一个活人回家。 所以啊…… 季莜然,也许并不如自已在被要求和离时说的那样无辜。 还好,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因着那次下药的事情,苏迁就对季莜然心存警惕,开始怀疑起她的一切行动。 既然对自已表明了心意,当初为什么又要同意嫁给哥哥呢? 既然嫁给哥哥了,怎么又在一月之内将人逼走京城呢? 是的,现在,苏迁已经在心里无比确认,当初新婚之后,不到一个月,大哥就请命去边关的举动里一定有季莜然的原因。 苏迁因为这些疑惑,开始仔仔细细地调查她一切的异样举动。 所以才会在季莜然给大哥敌人传信时第一时间发现,并传信告诉大哥。 苏迁一边给苏泊提前警醒,一边顺着季莜然传消息的这一条线,顺藤摸瓜,找到一大批对大哥有敌意的朝臣。 搜集证据,找寻原因,就等苏泊一回来一起呈给皇帝看。 季莜然不是主谋,但也有不小的过错,不会被轻易放过。 第一个,就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北静侯府新婚半年的夫妻和离的事情。 按照季莜然做的事情的严重程度,原本她是该被直接一封休书送出门的。 苏泊想到十年前那样软糯可爱的雪团子,最后还是心软了,选择表面和平地商议和离,让尚书府接人离开。 和离,季莜然原本是该高兴的。 这段婚姻是她答应却不是她所喜欢的,嫁进来看到苏泊时她心里就后悔过,现在彻彻底底地解脱,该是高兴的。 但在听说苏泊回忆起十年前的事情,季莜然猛然就怔住了。 这些年,她被执念冲昏了头脑,哪还记得十年前的一个小哥哥。 人的记忆是奇妙的,当其中最猛烈的情绪消散后,那些被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开始一点点浮现。 苏迁对她的冷酷磨灭了季莜然对他的深情,曾经随着苏泊远赴边关而隐藏在角落的温暖也就慢慢浮现在眼前。 季莜然终于后悔了。 若是对苏泊的行凶当真成功,十年前在自已难过时安慰哄着的大哥哥从此消失…… 恐怖的想象充斥着她的整个头脑,季莜然不敢再想,眼中难得因为苏迁以外的男人流露出一丝丝真情来。 可错就是错,不会因一个人说后悔就会收回曾经做过的事情,她给人带来的伤害也不会消失磨灭。 没有什么会一直等待,错误的代价和苦果,季莜然还是得全部承担吞下。 在苏泊这儿,与其说季莜然是被原谅,倒不如说她是被忽略不在乎。 苏泊是对她有一些好感,但好感没有培养发酵,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也是不能对苏泊的心造成些什么实质伤害的。 不过,在苏泊这儿被忽略,在皇帝那儿,就不存在这种可能。 联合他人谋杀重臣,是何等的大胆,皇上亲自下令让季莜然进庙修行,此生不能下山。 这并不比死好。 在“环境清幽”的寺庙中修行,没有丫鬟婆子伺候,还不能下山购买置办些所需。 衣食住行全都得自已一人想办法得到,对于一个娇生惯养从未干过什么重活累活的深闺小姐,那是怎样的艰难。 寒冷的冬季,季莜然手上因着用冷水干活生了不少冻疮,一个人躲在单薄的被子里,用着捡来的柴火,熏得够呛,也还是被冷的瑟瑟发抖。 有时候,季莜然摸着自已伤痕累累的手,都恨不得早些死了算了。 但雁熙治好了她的身体,又有皇帝派来的守卫叮嘱不允许自寻短见,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不得不说,像上辈子那样死得早,也是一种幸运。 可惜,这辈子得多受苦了。 苏泊被刺杀的事自然不是罚个大小姐贬个官就可以结束的,其中藏着的暗流涌动还多着。 朝堂上来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清洗,新帝上位不久,前两年稳固了自已的权势地位,此时正是大展身手拔除陈旧势力的大好时机。 苏泊参与了一些,苏迁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或者说,苏迁在为皇帝办事时,比苏泊积极了好几倍。 他比之苏泊的刚直不屈,添了几分灵活变通,又心思灵敏,交友甚广,为皇帝做的贡献也是超出众人所料的。 在一切安定之后,皇上没有犹豫,直接提拔苏迁做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按理这样的职位是不妥的,偏巧苏迁正得圣心,皇上又大权在握,不惧众臣非议,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朝堂之上,苏迁跪下,高声谢恩: “谢皇上恩典。” 领了颜色绯红的官袍,苏迁觉得全身都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来。 他奔波这么多日,连家门都没进过一次,常常连着几日都只睡一两个时辰,为的就是现在。 苏迁伸出手,细致地抚摸着官袍上的花纹,眼里的欢喜都快要从里面跑出来。 ‘雁熙,我可以娶你了。’ 下了朝,苏迁顾不上身边大臣的阿谀奉承和暗地打探,才出宫门,就骑上马,往北静侯府一路狂奔。 在辅佐皇上根除朝堂蛀虫时,他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身边武艺高强的侍卫被派去带走季莜然身旁的雁熙,苏迁为她准备了稳妥的休息居所和舒适的环境,避免她被季莜然牵连而受伤。 现在,该是他与她见面的时候。 到了北静侯府大门口,苏迁下了马,将缰绳往上前的侍卫手里一丢,抱着官服就往自已的院子去。 负责传消息的小厮常在院子里等候,苏迁想,自已该是先洗漱干净,换身干净的装扮,再在小厮的带领下去见人的。 谁曾想,才进到院子里,苏迁就听到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 “你说什么?雁熙不在府里?” 安排带人走的侍卫跪在苏迁面前,一脸愧疚的请罪。 “是卑职无能,请主子责罚。” 苏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并不像没事的样子。 第238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4) 侍卫和小厮担忧抬头,迎来的却是苏迁阴骘的目光。 那目光比最浓最黑的墨汁还要沉,像是不见天日的深夜,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阴森森的,恐怖得人都不敢再与他对视第二眼。 这还是他们总是笑着、偶尔被府里下人调侃都不计较的二少爷吗? 侍卫和小厮不敢再看,低着头离开了房间。 本就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加没有声息,苏迁从椅子上站起身,目标明确,往雁熙曾经住过的房子走去。 推开门,这间屋子里面干净得简直不像有人住过。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像是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空荡荡的屋子里,房门大开,风吹了进来,呼呼的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进苏迁的骨髓。 苏迁静静地站在房间里停驻了好一会儿,才好像刚刚听到风声。 他走到窗前。 一张熟悉的纸条卡在窗杦里,苏迁拿了出来。 亲笔写下的字迹因为风吹日晒变得模糊,纸条破破烂烂的,无人在意,就如他无人在意的心事。 蓦然,脸上没有表情的苏迁笑出了声: “呵呵…呵。” 冷冷的笑声冰凉,渐渐又变得极轻微,又带着无人能拯救的绝望。 “我会找到你的。” “雁熙。” 低低的呢喃除了他自已没有别人能听到,是在爱人耳边的低语,也是捆绑住飞鸟的沉重锁链。 …… “雁熙姑娘,最近降温了,您可得注意着些。” 一个面容温和、四十来岁的妇人起身站起,走了几步,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窗户关上。 “多谢您了,孙婶子。我前几日还买多了些颜色鲜亮的布,一会儿您就带回去,也给盈姐儿和蓉姐儿做两件过冬的衣裳。” 雁熙放下手中的书,笑着点点头。 她从箱笼里拿出两匹棉布,一匹是桃粉色的,一匹是鹅黄色的,正适合十来岁左右的小姑娘。 孙婶子接过,小心地摸了又摸这样好的料子,心里不禁感叹: ‘这哪是多买的,雁熙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暮山紫与云水蓝两种颜色,这样鲜嫩的颜色,肯定是专门买给自家女儿的。’ 孙婶子谢了又谢,才告别离开。 “那我就替盈姐儿和蓉姐儿多谢姑娘了。” 孙大婶走了一会儿,雁熙才放下手中的书,双目愣愣地看着旁边的一盆绿植,脑中思绪万千。 今年已经是她从北静侯府离开的第三年。 那时知道季莜然和离、被罚去清修,尚书也被贬官,陆陆续续发生了那么多事,局势动荡,看着异常可怖。 雁熙便当机立断,将买的院子又低价卖出,趁早离开京城。 出城的时候,正好碰上攒够钱想回家乡的孙大娘一家。 孙大娘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还是两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儿,艰辛困难。 雁熙想,反正自已也没有家,不知该往何处去,干脆就共路一程,路上还能搭把手照顾一下。 这一顺手,就一直到了现在。 孙大娘的家乡离京城距离其实并没多远,若有一条笔直的路线,两边距离不过十几里路。 但隔着几座山,小镇名声又不显,外人基本都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雁熙也就在这定居了下来。 孙大娘本来是重操旧行当,开个包子铺。 可是小镇不比京城,手艺再好,价钱高了也没什么人捧场。 雁熙干脆就提议,两人一起出钱买家小客栈合伙做生意。 孙大娘负责朝食的准备,雁熙手里也有不少菜谱方子,请几个厨子,客栈就这么开了下来。 因为物美价廉,来往的人不少,这客栈在小镇里还有些名声。 原本以雁熙手里的本钱,一间小客栈,她是可以直接买的,根本不需要与人合伙。 只这个世道,太平归太平,女人行走在外,磕绊和阻碍极多。 雁熙习惯了谨慎,财不露富这个道理贯彻得很彻底。 另外,在身份的隐藏上,她也动了心思。 在外面,她一向是以孙大娘娘家来投奔的远房亲戚自称的。 雁熙与孙大娘以婶子侄女互相称呼,有了来源,就不会被外人轻易怀疑她的身份。 这几年,时不时的,她也会想起那时眸中闪着星子的少年,那样期待的望着她说要娶她。 偶尔,雁熙会担心:自已当初那样果断的离开,会不会伤了少年的心,他会不会四处搜寻自已的痕迹。 但不出一瞬,雁熙就会否决自已的推测。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当时十九岁的少年早已及冠。 被季莜然破坏的相看宴席应当重新筹备了起来,以长公主的性子,肯定会给他挑一个处处都好的大家闺秀。 他应该成婚了吧,就算什么时候想起自已,应该也只是为年少时的单纯而懊悔吧。 思及此,雁熙放松了不少,心里的愧疚也随着时间和自我安慰慢慢变淡。 “下雪了!” “哇,好漂亮啊!” 院子外突然传来几个小孩欢笑打闹的声音,雁熙思绪从回忆中抽回,推开房门,入眼的就是大片大片落下的雪花。 这是今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漂亮的雪花落在身上,给人一个激灵。 雁熙难得起了些玩闹的心,等雪在地面上覆盖上薄薄的一层后,她蹲下身,将雪团成小球,捏了个自已出来。 她玩得正入神,门外传来一连串奔跑的马蹄声。 马蹄声停在了自已的院子门口,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雁熙现在住的是自已客栈的后院,前面的小楼供客人居住和用餐,后面平时雁熙和孙大娘一家住。 现在到了年关,孙大娘一家都回了家,雁熙就关了客栈大门,猫在后院过冬。 ‘现在怎么会有人来呢?’ 雁熙将雪人“雁熙”放在窗台上,靠近大门,就听见门外的声音。 “指挥司办案,途经此处,想找酒家借些热水。” 声音洪亮明朗,又是自报家门,青天白日的,雁熙想,应该不会是坏人。 就是有些疑惑,关了门怎么还会找上来。 雁熙进了前院,一下就解了惑。 前院大门只能从内间才能完全锁上,孙大娘出去时带了门,下了雪,又刮了风,门缝就成了半掩的门。 第239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5) 雁熙想清楚,便上前,将另一边关上的大门打开,嘴里招呼外面的人。 “大人们先进来吧,后院正烧了热水,小民去给各位大人拿来。” 才开了门,她一转身又去了后院,将炉子上烧着准备泡茶的热水提了下来。 见到客栈老板回来,敲门的武官上前接下,语气比平时仗着官位作威作福的人和善不少。 “我们自已来就行。” 然后,他又对着慢慢走进大门的长官,恭敬道: “大人,热水。” “你们先喝些暖暖身子,给‘王大人’也喝一些,好不容易抓着人,别让他轻易死了。” 回复话的长官语气平淡,三言两语,就透着刺骨的阴凉。 光听这些话,就让人联想到持着鞭子惩罚犯人的冷酷无情样子。 雁熙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又觉得声音很是熟悉,忍不住抬头望去。 那人身着一身绯红色锦裘,长身玉立,修长的指掸去身上沾着的落雪,动作随意,却带着几分世家公子身上才有的矜贵。 他迎着日光而来,俊秀英朗的面容慢慢显露出来。 “唔。” 雁熙惊讶出声,很快又捂住嘴,转身就想离开。 指挥司的人各个都武艺高强,五感敏锐,对于店主的惊讶都听在耳里,却都没有刻意关注。 自从他们大人从指挥佥事坐到指挥使的位置后,在外执行任务,就总会听到这样的惊呼声。 大人相貌英俊,身姿高大修长,虽冷着脸没有表情,对他生出爱慕之情的女子还是大有人在。 反正,这样的人,大人都是一概忽略的,他们也不需要刻意注意。 但没想到,他们觉得又会忽略的长官竟然突然叫住了想离开的客栈老板: “等等。” “你,转过身来。” 雁熙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刚刚开口制止的人大步上前,很快就追上了她。 那人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制止了她想要逃离的步伐。 “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雁熙声音有些打颤,紧张得都快要听不出原来的声线。 没有人回答她,雁熙只感觉肩上的手力道变重了一些,她无法抵抗这个力道,不受控制地跟着转身,对上了一个人难以形容的视线。 “雁熙。” 是很肯定的声音。 雁熙试图垂眸或者左看右看逃避对面投来的目光,那视线却像是一根铁铸的锁链,将人死死地捆绑住。 ‘他认出来了,躲是躲不掉的。’ 想着,雁熙不再躲闪,她抬头,直直望进苏迁的眼底,声音里是纯粹的惊喜与讶然。 “二公子?真巧,您怎么到这来了?” 巧? 听到这个字,苏迁只想狠狠嘲笑自已一番。 这三年来,除了为皇帝卖命,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派人四处寻找雁熙的消息。 三年来不顾性命的往上爬,就是为了掌握足够的权力,这样才有能力,找寻失踪的爱人,也能将爱人紧紧束缚于自已身边。 今日抓犯人回来的路上凑巧碰到雁熙,还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就算是今天没碰到,苏迁的手上也有了不少雁熙去向的信息,结束了任务,不出半月,也是绝对可以找到雁熙的踪迹的。 若说既然雁熙三年前选择离开,他就该遵从她的意愿不去追寻,与人自由,才是世俗口中的大爱模样。 但苏迁仅仅在心里转过一遍,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放她离开,想也别想。 只是……如何将人不动声色地纳入自已怀抱,还需要他暂且思索一番,布下天罗地网后,才能暴露真面目。 苏迁的眼睛有几瞬流连在这个仅仅能在梦里见到的面庞,很快又掩了下去。 他将搭在雁熙肩上的手放下来,那些波涛汹涌的心绪全部很好的隐藏下来。 “是啊,好巧。没想到,三年了,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雁熙姑娘,近来可好?”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与方才说给‘王大人’喂水的语气一样平淡。 原本紧张的雁熙听到他的话,脑中绷着的弦就松了半截。 一来,他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并不像对她还留有余情的样子; 第二,就是苏迁对她的称呼从之前的“雁熙姐姐”“雁熙”变成了生疏的“雁熙姑娘”,后面的一句打招呼也像是临时想起补的,这样子,就像是遗忘了她这号人物; 最后一点,从前对她都是有问必答的苏迁,现在直接避过了她的提问,将旧人见面变成了生疏的招呼。 结合以上,明显就是在时间的洗礼下,苏迁一个贵公子,完完全全忘了从前热切的爱意。 她就说嘛,这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爱。 雁熙没有在意苏迁的平淡和冷漠,也忘了一开始苏迁叫住自已时的急切,笑着道: “一切都好呢。苏公子还需要些什么吗,若是还需要些什么,我也可下去准备一下。” “不用了。” 戏要做全,苏迁冷淡地朝她点点头,回到了自已下属一边的桌案边。 一刻钟后,那些下属喝完热水,因下雪生寒的身子暖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该是出发的时候。 苏迁扔下一颗金元宝,就带着一众手下出了客栈门。 上马,拉缰,驱马前行,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很快,嘚儿驾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行马队行到一处小道,领头的白马突然就停了下来。 苏迁驾着白马转头,利落地交代下属: “你带着他们先回京城,将人送到该去的位置,然后和皇上说我有事,至少半月都不会归京。” 下属领了命,继续按照原来的行程往前走。 苏迁驾着马又往刚刚离开的客栈方向而去。 细水长流?慢慢计划?等万无一失再将人纳入怀中? 不,他等不了了。 他无法再等下一个三年了。 急促的马蹄声踏在雪地里,如战鼓齐鸣,马背上的人热血沸腾。 客栈里。 雁熙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 她简单收拾好残局,走到大门口,正想关上门回后院继续休息,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门板上。 第240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26) “苏迁!” 雁熙惊叫了一声,意识到什么,才松开的手赶紧用力按着门,试图把他关在门外。 苏迁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朱红的门上,雪花顺着风落在他的手指,莹白色给如玉的指节添了几分生动之感,就像是画师精心雕琢的画面,美不胜收。 可惜,没有人有心情观赏这样的画布。 两个人都沉默着,按在门板上的力道默默对峙。 偶然目光相接,雁熙看到了苏迁漆黑的眼底闪现的势在必得。 随之而来的,是压在门板的力气渐渐变大,门板间的缝隙一点点被拉大。 门快要全部打开的时候,雁熙眨了眨眼,手迅速一松,人就往后院跑。 苏迁早有准备,迅速收回往前倾倒的动势,站直,步履慢悠悠的,沉甸甸的,一步一步落在地板上,砸在雁熙的心里。 咚——咚——咚——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根本慢不下来,雁熙想起方才见到的眼睛,不敢想,若是自已被抓住,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脚步很快,可那脚步如影随形,仿佛就在自已一步之遥的距离。 心慌之下,都快碰到了自已卧房的门,脚下碰到融化的雪水一滑,踉跄了一下,人一歪,就要往地上栽去。 刚刚还慢悠悠晃悠在身后的苏迁像是会瞬移一般,眨眼就出现在了雁熙的身后。 手一伸,雁熙的腰就落在了苏迁的臂弯中。 “谢,谢谢。苏公子,你能将我放下吗?” 都快逮住了,雁熙还不想撕破表面的和平,礼貌假笑着问道。 苏迁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雁熙没看懂那笑的意思,见苏迁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动了动身体,挣扎着试图跳下来。 可惜,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苏迁轻而易举地将人制约在怀中,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前走。 走到雁熙刚刚想躲进去的方向,他动了动手,将双手抱人的姿势变成了靠臂弯单手环抱,一只手推开房门。 与外面的寒冷相比,燃着无烟炭的房间温暖如春。 苏迁打量了一下房间格局,就像是在自已的房间一般,抱着雁熙就到了屏风挡着的床边。 “苏迁!” 雁熙被一下抛在床榻之上,铺了好几层棉被的床软的不像话,才倒进去,她就像是陷入了一团棉花里,爬都爬不起来。 本来床这个位置就太危险,她还滚在其中,心里慌得不行。 “怎么了?雁熙姐姐,你终于想起我的名字了吗?” 苏迁动作温柔地给她去掉绣鞋,双臂撑在她的身侧,笑着问道。 “我,我一直记得啊。那不是见你太冷淡,以为苏二公子想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拉开界限呢。” 雁熙左右都是阻挡,现在更是无处可逃,只能直面头上的人。 到底有些不服气,她忍不住多嘴刺了苏迁一下。 没料到,苏迁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而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雁熙姐姐,还是和从前一向能辨别人神色呢。” 若说这话不能辨别出是真夸还是阴阳怪气地讽刺,他 “嘶。” 雁熙痛呼出声,因为苏迁突然俯下身来,一下子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雁熙姐姐这样善识人心,怎么就没看出那是我伪装的呢。要不装的冷淡陌生一些,万一雁熙姐姐又跑了怎么办?” 苏迁一口一个雁熙姐姐,却不像是三年前的阳光少年一样天真纯粹,眼里行动上闪烁的都是成年男子的深切欲望。 他成长了,三年的岁月,将和善爱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善伪装心黑的成熟男人。 “雁熙姐姐,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要等我回来的,等我回来娶你。三年前从皇宫回来,我就成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本想身着绯红官袍来娶你,却等到了空荡荡的房间。” “我想,那应该是我还不够努力,四品的官位哪能将人牢牢地困在身边。所以啊,这几年,我从未停歇过,现在成了正二品的指挥使。” “雁熙姐姐,我现在有资格娶你了吗?” 雁熙神色怔怔,脸上愧疚与心虚交错出现。 她没想到,自已为了拒绝人随口说的话被他牢牢记了三年。 莫名的心情在心中震荡,她想开口说话解释,回答苏迁最后的询问。 苏迁此时却不想听她的回答,或者说,他害怕听到自已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一个俯身,吻落在了雁熙的唇上。 还在北静侯府时,因那次意外雁熙就尝过与苏迁接吻的滋味。 那时,他还是一只爱撒娇的阳光的小狗,温温柔柔细心体贴,生怕哪里动作过大伤了她,甚至仅仅她皱了皱眉都会小心翼翼地松开安抚。 但现在,苏迁仿佛化为了一匹野狼,还是三年未食荤腥的狼,叼住一块肉就不会再松口。 森白的獠牙在柔软的红唇上啃噬,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觉不断袭来。 “疼。” 雁熙一双手死死地攥住苏迁的衣领,眼里雾蒙蒙的,忍不住痛呼出声。 从前会心疼人的小狗眉目冷冽,变得冷酷了不少,并没有因为雁熙的痛呼声放开攻势。 苏迁不仅没有松口,在唇齿间的探索还更加深入。 每一刻他都在索取,贪婪地吞噬吮吸,将唇里里外外全都吞吃入腹之后,又开始了对其他位置的吞吃。 脖子,脸颊,眉眼,耳垂,腰窝,腿根,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地方逃得过苏迁想要刻下自已印记的决心。 那些洁白胜雪的肌肤上,朵朵红艳糜烂的吻痕遍地开花,灼热的触感寸寸入骨。 “雁熙姐姐,我可以娶你了吗?” 苏迁红着眼,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雁熙被似痛非痛似痒非痒的感觉快要折磨得失去理智,又大概是因着心底深藏的一点愧疚,将那呓语一般的话轻声吐了出来。 “可……可以。” 啪嗒。 一点灼热湿润砸在了雁熙的颈窝处,滑落的水渍微黏。 雁熙觉得自已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带着震惊的心思想要睁开眼睛。 然后,像是恼羞成怒,苏迁带着灼烧的火焰燃烧了她的全身。 绵密的快感自上而下翻涌,一阵阵,像是海边的浪花,一潮盖过一潮,没有停歇。 第241章 矜矜业业打工丫鬟vs肆意爱玩二公子(完) 苏迁本就是精力正旺盛的青年,又在指挥司历练了许久,常常奔波在外,身体强健得恐怖。 初次开荤,自然是沉迷其中。 雁熙还记得,她(被抱)进屋前外面还是亮的,因着下雪的缘故,不需要点灯,房间都是明亮的。 她辨别得出来,那时应该不过是申时(下午四点左右)。 但随着苏迁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带入欲望的旋涡,屋外天色暗下,苏迁下了床点上烛灯。 烛灯蜡油燃尽,又到天光重新亮起,她已经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雁熙努力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侧头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白得透净的天光,脑中混混沌沌的。 她太困了,连被抱着下床清洗,再到放到床上,都是迷糊的。 直到被换上一身干净的中衣放进被子里,身边也滚来一只散着暖意的大暖炉,雁熙半睁着的眼睛终于熬不住,耷拉下来,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院子内外寂静无声,雁熙醒来时,差点都以为自已睡到了天荒地老。 雁熙坐起身,捏了捏自已的手臂大腿,那里并没有非常难以接受的酸软。 全身上下也只留下一点浅淡的酸痛疲软,并不怎么影响行动。 雁熙愣了一下,以昨日的运动量,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一定是苏迁给她全身按揉了肌肉,舒缓了神经。 明明动作那么凶狠,结果内里,还是一只细心体贴的忠犬呀! 雁熙抿了抿干涸的唇,捡了几件被烘得暖烘烘的衣裳套在身上,下床,推开门。 雪下了一夜,现在也依旧没停,屋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概是厚厚的雪吞掉了外面的声音,四处静悄悄的,听不到别的声音,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这样的环境里,雁熙并不觉得空寂寥落,她顺着一条被仔细清扫出来通向客栈小楼的石砖路往前走,还没走到,客栈小楼的后门就被打开。 苏迁穿着一身暗黑色勾着金线的锦袍,一派端方君子的俊逸少年郎模样。 他手里却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贤惠的与他这一身装扮完全不搭。 “你醒了?” 苏迁方关上门,迎上雁熙投来的目光,比起昨日的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现在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先吃面吧。” 两个人愣愣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苏迁还是打破了这样奇怪的氛围。 雁熙顺势收回目光,点头。 “好。” 客栈后的院子里有一个背着风的小亭子,苏迁将面端着放在了里面的石桌上,再给冰凉的石椅铺上了厚厚的暖垫。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招呼着人过来。 雁熙坐在椅子上吃面,温热的面汤填饱了她饥饿的肠胃,也慰藉了冬日的寒冷。 “要喝些热水吗?” 安静地只能听到雁熙吃面声音的空间多出了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雁熙没有回答,接过温热的茶水饮了几口,又继续专注碗里的面条。 苏迁冷酷的脸上蓦地生出几分踌躇。 “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雁熙专注吃着碗里的面,她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也有这样好的厨艺。 简简单单的面,色香味俱全,她一时贪恋,耳里都没听见他的问话。 直到吃饱喝足,放下筷子,感觉环境安静得不像话,雁熙抬头,看到苏迁眼里的黑色情绪又继续开始蔓延,才恍然。 他说的,应该是那个“我可以娶你了吗”自已回答的“可以”是否还算数。 雁熙顿了顿。 她想起昨日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苏迁总是扬起的嘴角,现在更加习惯了抿起,舒展的眉眼也开始微凝轻皱。 雁熙想,这大概是因为在指挥司待久了的缘故。 他的身体上,也多了些褪不去的刀痕。 做官,尤其是做大官,比做家里宠着的小儿子危险了不知道多少。 在北静侯府的那一年,雁熙与苏迁的相处机会还是极多的,对他的性子也是了解的。 如果不是她提出得做了官才能迎娶她,苏迁是不会往朝堂上伸展手脚的,他天生就不爱好这些。 这也是她会提出这个为难他的要求的重要原因。 可是现在,他真的达到了,还超出了自已的预料呀。 ‘唉,到底是自已做的孽,欠的都是要还的。’ ‘三年前应下了承诺,昨夜又一次答应,再反悔,不好吧。’ 雁熙在脑中思考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在苏迁的眼里,就是她迟疑想要拒绝自已的表现。 一瞬间,苏迁的眼晦暗不明。 他很想像自已知道她离开后,在梦里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一样,将人捆绑住,让她永生永世都不能与自已分离。 可现在一看到雁熙恬静的面容,心里就会多出不舍来。 让他就这么放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还没思考出一个妥善的方案,就听到雁熙的声音。 “不会反悔。” “真的?” 苏迁的心豁然明朗,唇边凝滞的弧度缓缓上扬,绽出一个年少时才会有的朗朗笑容。 “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想与你签订一个契约,若是某一日你对我没有了感情,希望你能放我离开。” 这话像是对苏迁执着爱意的质疑,对于一些相信自已“痴情”的人来说,甚至可以算是一种侮辱。 苏迁却什么也没说,他视线停留在雁熙身上一瞬,毫不犹豫从腰间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你拿着这个,若是我违背感情,不放你离开,你可以趁我睡着或是别的时候狠狠刺进去,然后离开。” “也不用担心伤了我会有什么后果,等回了京,我就向皇上请一道保命圣旨。” 他态度认真,只担心雁熙还会有什么犹豫担心。 “我收下了。” 雁熙没说那些抒情的话语,直接伸手拿过匕首,应道。 “好。” 这一刻,苏迁如获至宝。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雪停了,日光洒在院子里,给所有物品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打开的窗台上,不知何时,“雁熙”模样的雪人旁,多出了一个“苏迁”模样的雪人。 两只雪捏的胖乎乎手臂黏在了一起,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将它们分离。 恰是:执子之手,白首不相离。 第242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 “主人主人,你回来了。” 黎墨都躺在长椅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埋头在树杈上睡大觉的汤圆才发现休息空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它抱着树杈子,两只短短的小肉腿在半空中对着空气踹了两脚,都没有办法下来。 最后,汤圆急了,嘤嘤两声,胡乱在树杈上蹭了蹭,一个不稳,扑通砸到了地上。 还好它看着体型不大,肉还是很扎实的,砸在地上也不是很疼,两只短爪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个猛子就扑到了黎墨的怀里。 “嗯,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世界啊?” 黎墨抱住黑白分明的圆滚滚,手一边顺着它身上的毛,一边问道。 原本享受着主人抚摸、都快闭上眼重新入睡的汤圆一个激灵,头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我真是一个不负责的系统,连这个都需要主人提醒。’ 汤圆坐在黎墨的怀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两本书。 它伸爪,一把将两本书全部拽下来,左右看了看,将其中一本书放在肚子上用毛毛压住,举起另一本书推荐: “主人,这个这个,有钱的高贵大小姐,与主人的气质超适配哟。” 黎墨接过看了看,还是一个没接触的世界设定。 “哨向?有点意思啊。” 她虽被勾起了一点兴趣,视线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下被汤圆藏在肚子上的另一本书。 “那个是什么世界?怎么藏起来了?” 汤圆有些不情愿地将书揪出来,递给黎墨,还认真劝道。 “主人,这个不好。” 黎墨这下更好奇了,手指触碰到书,立刻,剧情便自动传输入了脑中。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现代世界,没有特别的设定,也没有超自然外的任何因素。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世界剧情主要是围绕着一档恋综节目进行的。 男主邵微均是精明理智靠自已白手起家的大总裁,近来有将商业版图扩大到娱乐圈的意图,就选择先从了综艺入手。 因为当时正筹备的热火朝天的一档恋综里邀请的男嘉宾出了丑闻,临时找不到备选的嘉宾,他就自已参与了其中。 亲身经历,能够近距离观察节目形式,推断其是否具有盈利能力,对他都是有利的。 女主谢婉宜是靠一部小成本网剧有了些热度的小明星,性格体贴贤惠,被闺蜜报名送进来的恋综。 恋综节目名字叫做《心动&狩猎》,将四男四女八位嘉宾聚集在一栋心动小屋里,经过一个月的相知相识,了解升温,最后选择一位嘉宾进行牵手。 与其他恋综节目不同的一点,这个节目也有并非为了谈恋爱而来的。 节目名字叫做《心动&狩猎》,心动是指在节目中找到心动对象并牵手,狩猎则是在节目中添加了金钱猎手,他(她)进行伪装,获取别人的真心,就能拿取奖金离开。 每位嘉宾在正式开录之前可以选择爱情或狩猎,然后根据自已的选择进行行动。 在原本的剧情里,男女主都是选择的爱情,并在一个月的近距离接触之下,都对彼此产生了好感,在牵手日选择牵手,然后将甜死观众的爱情进行到了线下。 但正式进行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主完全没有与旁人增进感情的行动。 整个过程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甜甜的感情线也没了影子。 不过,对于男主邵微均来说,想要的东西是得到了的。 他了解了恋综形式与盈利原因,回到公司就开始一步步涉猎其中,将好好的甜甜恋爱世界差点变成了商业大片。 而汤圆一开始将这个世界藏起来,在后面还一个劲的阻止黎墨接受这个世界,则是在剧情里,原主的结局并不是很好。 原主名叫计明琼,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都很恶劣。 父母重男轻女,父亲患有少精症,一直没有生出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 计明琼在家里吃不饱穿不好,平时不仅要多干一些家务活,每天还会被泄愤咒骂。 但这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没有弟弟,她被剥削的还不是很明显。 而计明琼心里一直有一个深埋着的种子——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 只要离开这里,一切就都会变得明亮起来的。 直到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到了她十六岁的时候,一切变得可怕起来。 一直待在村里的父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试管婴儿的事情,便家也不管,带着积蓄一趟趟地往大城市的医院跑。 他们一点没考虑过家里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计明琼别说上学,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靠着自种蔬菜和一些余粮活着。 父母因着没有儿子也没什么动力努力工作,存下的钱不多。 没多久,他们积蓄花光,也没成功怀上孩子。 她还有些庆幸时,却突然得知自已不用再去上学,要被嫁给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鳏夫的事情。 那人给了父母十万的彩礼钱,以欠款的形式借给他们,若是计明琼成年后没有嫁给他,这钱就要翻倍还账。 计明琼抹着泪,计划着怎么逃离,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父母回程时车祸丧命。 他们贪便宜搭了黑车,抄小路时与一辆大车迎面撞上,还得了20w的补偿金。 很嘲讽,这样的噩耗计明琼听着竟然是高兴的。 办完丧事后,计明琼还了10w给鳏夫,带着剩下的10w逃出了村子。 就这样意外脱离了原生家庭,可外面的生活也没有多简单,10w根本不够一个未成年上完高中和大学。 她自已摸爬滚打读完了大学。 被钱为难过的人,才会更加渴望钱。 计明琼在大学时候就开始不断找兼职,因着相貌身材都很不错,得到了一个还算稳定的工作——汉服模特。 毕业后一年,一直雇佣她的老板关店不干了,计明琼就决定自已开一家小店。 她手上的钱并不够,兼职的钱要供学费与生活费,到毕业后也所剩无几。 正好一个偶然计明琼看到了恋综选人的消息,获胜者有100w的奖金,她就投了简历。 万万没想到,这份奖金,又让她才明亮的人生又暗淡下来。 第243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 对于计明琼来说,爱情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狩猎,成为了节目里唯一的金钱猎手。 计明琼耐心制定了攻略的策略并认真执行下去,成功获得一个纯情男大的心。 在最后牵手环节被他选择时,她没有迟疑避开他牵来的手,并且当场公布自已的金钱猎人的身份。 青涩单纯的大学生瞬间就红了眼眶。 纯情男大原本在节目里的热度就很不错,路人缘和粉丝缘都很好,大家也很吃他与计明琼的c。 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观众们投入了感情深感被骗,因为c获得的热度与喜爱立刻开始反噬。 纯情男大得到了一大批观众的心疼与喜爱。 计明琼,则是被众人唾弃排斥。 节目的最后,计明琼虽然得到了想要的100w开店本金,却遭到了网友的排斥。 心心念念的网店才开起来就被恶劣地差评买了又退单,没多久就只能关店。 她的模特口碑也被破坏,计明琼火热的心被浇灭,就此沉寂下去。 汤圆重新回顾了一遍这个世界的剧情,毛绒绒的脸上竟然能看出一丝后怕,它紧张兮兮地再次劝道。 “主人,这个世界真的不好,你得遵循拜金的人设,那会被好多人骂的。” “是吗?” 黎墨反而更对这个世界多了心思,她又多回顾了几遍剧情,闭上眼睛: “就这个世界吧。” “好吧。” 汤圆虽然傻乎乎,没给黎墨提供过什么大作用,好歹它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优点——听话。 —— 【全网面试嘉宾的《心动&狩猎》要开播了?!!还是以直播与录播相结合的形式?】 【我去,真的?听说导演说找的嘉宾都是往明星颜值上靠的,还都是高学历出身,是不是真的哦。】 【肯定假的啊,导演不这么说哪有热度。我倒是对他说的那个什么大奖感兴趣,牵手成功能有99w全球恋爱旅游基金呢,这要是真的,岂不美滋滋。】 【这美什么啊,恋爱基金只能与牵手对象用来旅游,金钱猎手任务成功可是能独拿100w现金,那才叫一个美。】 【不是,好端端一个恋综,干嘛要搞金钱猎手这一套啊。我只是想好好磕个c,这不是骗人感情吗,我强烈抵制。】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就想看他们一边互相怀疑一边忍不住动心的样子,刺激嘿嘿嘿。】 【……】 节目组下方的评论吵得如何热火朝天暂且不提,反正《心动&狩猎》这个节目名声是打出去了。 在先导片播放的第一天,就有许许多多的人守在或是手机或是平板或是电脑前,点开了这个恋综。 最先播放的不是大家预想的嘉宾介绍,而是一个类似于嘉宾备采的短片。 视频里,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导演的声音: 【欢迎各位嘉宾来到《心动&狩猎》节目,在进入心动小屋之前,请您首先做出一个重要抉择:心动or狩猎?】 【若选择心动,在牵手日与心动对象成功牵手,则能共享99w全球恋爱旅游基金; 若选择狩猎,选择心动的对象则是您的狩猎对象,成功伪装并在牵手日狩猎成功,则独享100w现金。】 【该选择不可更改,请您慎重。】 接着,一个大屏的画面骤然分裂成四个四个的小画面。 小画面里都有一双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手上分别握着印着“心动”“狩猎”的贴纸。 手在半空停顿,迟疑了一会儿后,在纸卡上贴上自已的选择,然后依次展现。 “心动”“心动”“心动”“……”“……”,连续七个“心动”之后,观众都觉得疲乏时,最后一个画面陡然放大。 洁白的卡纸上,黑色的“狩猎”二字突兀闯入人的眼里。 展示完选择后,画面也没有就此结束,拿着卡纸的手随意将它扔下,双手比出猎枪的手势。 砰的一声,屏幕上绽出如鲜血般艳丽的玫瑰花。 接着,就是《心动&狩猎》的节目名字出现,最后缓缓落幕。 “嘶。” 看完的观众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瞳孔骤然一缩,缓过来之后又忍不住将这条不到五分钟的预告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划重点,是最后那个扔卡片开枪的瞬间。 这点瞬间太短,任观众将画面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大家就又跑到官博上发泄情绪。 【不是,最后那个选择狩猎的人好嚣张啊!!!不过,也太帅了吧!是谁是谁?朕的助理呢,我限你在五分钟内找到他 她的消息,然后登记在我的户口本上(狗头叼花)】 【我的妈呀!看出来了,节目组是要玩个大的。看到最后,我头皮都发麻了。已充v,静待开播,希望节目组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已充v+1,节目组什么时候开播,孩子要饿傻了。】 【已充v+2,节目组什么时候开播,孩子要饿傻了。】 【……】 【已充v+10086,节目组什么时候开播,孩子要饿傻了。】 【已充v,有没有人看出来最后那个人是男是女啊?好家伙,放一只狼到小白兔群里厮杀,啧啧,真血腥,我喜欢。】 【已充v+10087,楼上你破坏队形了。还有,我想骂一句节目组,做个选择搞得神神秘秘的,还套手套让我们分辨不出男女,太无语了吧。】 【……】 预告片放出去之后,催促节目组快播放、骂节目组和夸节目组等等声音多得数不清,很快就把《心动&狩猎》送上了热搜,还是前面几位。 导演乐得好一阵子牙花子全都暴露在外面,对这个不需要花钱的热搜受宠若惊。 有了这样高的讨论度,只要后面节奏把控好,收视率是不用愁了。 最后,他大手一挥: “嘉宾们都通知到位了吧,大家准备一下,明天开始第一次直播。” 消息被内部工作人员传到外面后,不少人都摩拳擦掌,力争做第一个看到节目的人。 第244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3) 七月,正是暑热,聒噪的蝉鸣声轻而易举就能点燃一个烦闷之人的暴躁情绪。 一座带着大大草坪院子的两层小楼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裙、妆容清淡的女孩。 她眉眼弯弯,长发编了松松的辫子放在胸前,长相温婉,就像是水面刮来的一阵清风,凉爽,让人心旷神怡。 女孩拖着行李打开门,对上里面的两男一女,抿起嘴角,有些羞涩,打招呼: “大家好,我叫谢婉宜。”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一个穿着咖啡色西装的男人站起朝她走来,绅士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你好啊,谢小姐。我叫梁景。” “梁先生你好。” 谢婉宜脸微微泛红,声音轻微,又看向沙发上的其他人。 长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短发中性风女孩,大大的绘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深蓝色挂脖耳机,五官立体,酷飒酷飒的,非常帅气。 她看到来人,浓黑的眉往上挑。 “你好,我叫艾楚。” “你好。” 谢婉宜点点头,目光又移向另一个人。 整洁利落的白色衬衫,清俊的眉眼,带着一副金丝银边眼镜,冷冷清清的模样,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男人看过来,颔首。 “牧冬凌。” 他的声音都是凉凉的,距离感十足。 谢婉宜抿抿嘴,慢吞吞地挪到了艾楚坐的长沙发旁边。 屋里的嘉宾都互相认识后,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直播间里就与屋里的气氛截然不同。 【我c(一种植物),导演真厉害呀。别的不说,就这几个嘉宾,颜值真是没得说。】 【宜妹,我妹宝怎么真跑到恋综来了。之前发博说被损友报名了恋综我还以为开玩笑的了,呜呜呜,妈妈不许你和臭男人谈恋爱。】 【谁呀?恋综还有明星?】 【宜妹是《俏萌小厨娘》的女主啦,才入行,小演员,不是什么大明星。但素她很有潜力的,长得美演技好,人也温温柔柔的,脾气超好,据说演《俏萌小厨娘》时,里面好多菜都是她自已做的呢。粉她粉她。】 【哦哦,原来如此。】 【不是,这可是恋综节目欸,大家怎么都这么冷淡,这能谈得起恋爱???】 【怎么不行,我觉得谢婉宜和梁景就很好磕啊,第一次见面就帮女嘉宾拿行李箱,他超主动好伐。】 【我呸,刚刚艾楚进来时,他也上前帮忙了的,只是被帅气girl给拒绝了。那是中央空调,我们不约不约。】 【喂喂喂,人家只是绅士,别给人乱扣帽子。你们要说怎么不说牧冬凌,跟块冰一样,一点也没礼貌。】 【那叫高岭之花!!!我的爱,不许你这么说他。】 弹幕里吵得热闹,围绕着不同主题都能搞出好几个辩论赛来。 不过,没多久,一条弹幕的出现,就将众人都引向了另一边去。 【大家别吵了,去看男三女三的那个直播间,有惊喜,爱磕糖的有福了。】 这话一出,天性就爱看热闹的观众纷纷跑了。 点开屏幕后,大家首先听到的就是一道惑人的笑声。 “弟弟,你撞到我了哦。” 画面里,窄小的木门处,一双踩着高跟鞋的纤细小腿刚刚踏进门里,就被一个莽撞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还好那身影反应快,及时收住往前冲的势头,两个人才没有摔倒。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路,你没事吧。” 撞人的是一个声音清亮的年轻男孩,短发蓬松柔软,模样英俊帅气,额上缀着细小的汗珠,一身简单的运动服,就是最适配七月里的阳光少年。 少年嘴里不住的道歉,整个人非常自责。 然后,便是最开始的声音来源。 女人的声音微微沙哑,不是很悦耳的那种少女声音,却能死死钩住人的注意。 道歉的人抬头,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屏幕前的人也跟着一同定住,只默默瞪大了一双眼睛。 女人披散着一头卷翘的波浪长发,蓬松卷曲如同繁密的海藻,风情万种。 她皮肤白得几乎在阳光下发光,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和薄而红润的唇,明媚又刺眼。 身上一条贴身的大红色及膝连衣裙,没有什么繁复精细的花纹,就那么贴在玉石般滑腻的肌肤上,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就能看得人脸红心跳。 这是个又性感又明媚、肆无忌惮张扬着美貌的大美人,让人生出渴望又不敢触碰亵渎。 “咕咚。” 不知从哪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被惊人美貌弄得窒息的环境。 “对…对不起。” 不小心吞咽了口水的少年害羞得整张脸红得都快赶上漂亮姐姐的红裙子。 这声道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红裙女人却自动将它当成了刚刚撞到时的道歉,她轻声笑道: “那帮姐姐拿行李,就算道歉了。” “好,好的。” 运动装少年磕磕绊绊地开口答应,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往小屋里走。 【好欲嗷嗷嗷嗷嗷。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天杀的导演组,我就说我怎么还是单身狗,原来是你们把我老婆拐走了。】 【女王和她的小狼狗,好好磕啊!】 【小狗害羞了,嘿嘿嘿嘿。】 女王和她的小跟班才走进小屋,屋外又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与他们和谐的过程不一样,外面明显声音尖锐,气氛很是凝滞。 没过多久,吵闹的两人就走进了小屋。 准确来说,吵闹的只有一个人。 穿着精致华丽、长得也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女人正嘟着嘴,不满地念叨着身旁男人的“恶行”。 “你还算个男人吗?看着我搬不动行李都不来主动帮忙,我请你帮忙还拒绝,也太不绅士了吧。” 旁边一身挺拔黑西装的男人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绕过她走到了小屋里。 最后这一位男嘉宾相貌也是顶尖的,高鼻薄唇,深邃的眉眼,优越的下颚线,气质斐然。 自此,八位嘉宾全部集齐,每个人对着的直播间也合并成了一个,弹幕变得更加吵闹。 第245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4) 直播间里最先讨论的,是最后进来的两人。 【什么人啊,行李都不给人女孩子拿,还这么个态度,有点过分了吧】 【不是啊,我是一直跟着这个男嘉宾的。他本来没等人说就准备帮忙的,是对方态度太理直气壮,他才没搭理直接进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两个人都有问题。女的大小姐脾气,男的一点不大度,他俩,肯定没戏。】 【啊对对对,就你最厉害。各打五十大板,糊稀泥挺有一套啊。】 【欢喜冤家!!!提前预定c准备磕。】 【6,啥都能磕。】 “各位嘉宾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心动&狩猎》节目。现在,大家可以先互相认识,请勿暴露自已的年龄、职业身份等等。” 见人都到齐,导演组赶紧安排着先让他们做自我介绍,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已经提前认识的两男两女很快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已,接下来轮到后面进来的四人。 “我叫唐青黛。” 洋娃娃模样的女人想也没想,抢先着说道。 “嘿嘿,大家好,我叫关逸晨,很开心和大家见面。” 是那个年轻阳光还有些莽撞的少年。 “邵微均。” 是黑西装神情冷淡的男人。 “大家好,我叫计明琼。” 才自我介绍完,剩下四男三女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集在了计明琼的身上。 见她第一眼,大家就注意到了她。 计明琼很美,而且美得张扬,轻而易举就能惊艳到众人。 大家不由纷纷猜测起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参加恋综的目的是什么。 计明琼默默将这些目光全都收入怀里,唇边的笑意越发明亮。 她视线不动声色依次扫过面前的几人,心里对于自已的目标有了初步的计划。 “好了,既然大家都互相认识了,那下午的直播就暂时结束。各位嘉宾都是赶车来的,时间紧,大家都累了。” “节目组也不是什么铁血无情的恐怖分子,大家商量着选房间了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继续。” 导演对着弹幕宣布直播间暂时关闭,屏幕变黑前,弹幕哀嚎一片。 【就没了啊,也太短小了吧。我还想继续和明琼美人贴贴呢。】 【傲娇大小姐,酷帅女孩,风情万种大美人,温柔演员,还有不同风格的男嘉宾,每一对搭起来都好有感觉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他们约会了。】 【搞起来搞起来,晚上什么时候开始啊,孩子要忍不住了。】 节目初次亮相,就得了极其广泛的关注度。 而且,观众的讨论都从吸人眼球的金钱猎手逐步转向各个嘉宾,这代表着节目走向了正轨。 毕竟,没有一个节目是能靠单一的吸引力持续走下去的。 直播间关闭,心动小屋的录制却没有因此结束。 大家都是想着休息,但选择接下来一个月要住的房间在所有人眼里还是很重要的。 《心动&狩猎》是拉到了大赞助的,所以才能拿出百万现金做奖金,给每一位嘉宾准备一间单人房也是很简单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房间的位置不太一样。 心动小屋有二楼,而嘉宾们主要的活动范围是在一楼,所以二楼的房间会相对多一些。 一楼两个房间,二楼六个房间,如何选择,选择哪一层对自已更有利都是需要自已仔细思考斟酌的。 “我要二楼。” 唐青黛从来都是直视自已的需求的,她来就是想找一个男朋友,逃避爷爷给自已安排的相亲,当然是住在二楼,接触的人能多一些最好。 她看了一圈男嘉宾。 邵微均,进来时还闹了矛盾的,太没风度,ass; 关逸晨,年轻小男生,不是她的菜,ass; 牧冬凌,这个她倒是感兴趣,但他太冷了,自已主动搭几次话都不理,暂时ass。 唐青黛望向梁景,邀请道: “梁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选二楼?” “我?” 梁景看着有些吃惊,随即,又展现平常的绅士笑容。 “好呀。” 他站起身,两手一边是自已的行李箱,一边提着唐青黛的行李箱,冲其他人礼貌一笑。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梁景走后,谢婉宜的表情有些低落。 谢婉宜性格有些慢热,刚刚一直都是梁景带着她熟悉环境的,现在轻而易举被另一个女孩叫走,她难免有些不舒服。 “那我住一楼吧,我会做饭,明天需要我帮大家准备早餐吗?” 众人纷纷摇头,才见面第一天,就让别人给自已准备早饭,有些太过社交界限了。 “好吧。” 谢婉宜现在只想好好休息,拖着行李箱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我也住一楼。” 牧冬凌放下书,淡淡道。 他一向喜欢安静,二楼人太多,还是一楼更适合他。 剩余的人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没有争吵辩论,选择了剩下的二楼房间。 “明琼姐,我帮你拿行李吧?” 关逸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计明琼的身边,帅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 “那就麻烦你了呀。” 计明琼这次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礼貌地点头致谢,浅浅拉开了一点距离。 作为狩猎者,选择狩猎对象时,一定不要太过直接迅速,谨慎计划是很重要的。 关逸晨有些失落,但也没多说什么,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嘿咻嘿咻就上了二楼。 艾楚将耳机取下挂在脖子上,胡乱抓了抓头上的细碎短发,将手上的“腕带”取下戴在额前,让那些碎发不能遮挡视线,自已搬着行李就上了二楼。 一楼就只剩下了计明琼与邵微均两个人。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莫名生出了一个感觉:这个人与自已有些相似。 其他的人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或憧憬或期待或紧张的神色,只有他们两人,眸子深处都带着别人看不见的冷静。 计明琼知道自已冷静的原因,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 难道选择狩猎的不止一人?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朝邵微均轻微点头示意,往二楼走去。 第246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5) “呀!” 计明琼踩着高跟鞋往楼上走,因为心里想着些事,没注意前面的路,直接就与收拾好行李下楼的梁景撞了个满怀。 梁景赶紧伸手将人拉着,以免她摔下去。 两个人因为这个姿势距离拉近了许多,梁景的眼里全被计明琼浓烈的颜色占满。 他顿了顿,感受着手里隔着红裙触到的柔软肌肤,眼里闪过一丝野兽的兴味。 “计小姐,你没事吧?” 梁景将人扶起,等人站稳后才绅士抽手离开。 “没事,多谢,梁先生。” 计明琼眼里含笑,湿热的气息吹拂在梁景的耳边,扰得人心都痒痒的。 这是一匹披着斯文优雅外皮的野狼,与关逸晨那种看着就单纯的男孩不一样。 梁景这种成熟男人,阅历丰富,也害怕麻烦,刻意装单纯反而落了下乘。 果然,见计明琼毫不尴尬的自然反应,甚至隐隐还有些主动的意思,梁景更乐意与她多些相处了解的机会。 “计小姐,你房间选好了吗?我到的挺早的,要不我们等会去转一转?” 计明琼摇摇头,拒绝了他。 “不了,今天坐了一上午的车,有些累了。” 听到她这样说,梁景也不失望。 “是我忽略了,那计小姐好好休息,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邵微均几乎目睹了楼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计明琼与梁景刚刚的举动,几乎约等于委婉的示好了。 才第一天,就确认了好感对象? 邵微均抬眸,对这留了点点疑惑,他并不觉得计明琼会是这样的人。 不过,无论是真感兴趣还是假感兴趣,他都并不在乎。 邵微均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思考着恋综节目组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勾起观众的兴趣,又会怎样让节目持续出圈。 脑中填满了将节目经济价值发扬到最大的预设,根本留不出空间管那些情情爱爱的。 邵微均住进了最后一个空着的房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敌不过生理因素,闭上疲惫的双眼休息小憩。 《心动&狩猎》的工作人员在一楼筹备着晚上的活动,动作轻手轻脚,不打扰赶过来的嘉宾。 安静的空间里,嘉宾们都休息地很好,恢复了精神。 【还有十分钟,心狩直播就又开始了,我得看看节目组在搞什么花样,神秘兮兮的,还说晚上有惊喜。】 【心狩?扑哧,楼上,你好有才华哦。我反正不管节目组搞什么名堂,颜控只想在属于自已的天堂安静吃颜罢了。】 官博上发了直播前十分钟的提前预告,时间一到,不管是好奇什么,还在讨论的众人就都进来了直播间。 屏幕上的画面是一块漂亮的绿色大草坪,草坪上摆了一顶高高的遮挡雾气的方形顶篷,支撑的铁柱和篷顶都环绕着发着亮光的小灯泡,夜色下氛围感满满。 白色亚克力岩板餐桌就放在顶篷下,上面摆满了各色的美食,热气腾腾,香味环绕。 从小屋里走出来的嘉宾们都换了身舒适清爽些的衣服,按照自已的喜好或者习惯坐在了餐桌周围。 【嘶,怎么感觉怪怪的。计明琼旁边是梁景,谢婉宜旁边是牧冬凌,艾楚旁边是关逸晨???】 【我看好的c全被拆了?发生了什莫?】 【管它发生了什么,看就完事了。】 吃饭的时候节目组还是很人性的,餐桌上的菜品都是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 吃完饭,大家一边休息,一边谈论着这个节目。 谢婉宜:“恋综都是这样的吗?能休息又有好吃的,还挺轻松。我看别的节目,嘉宾都是会被节目组各种为难的,恋综不需要这么斗智斗勇吗?” 艾楚:“怎么可能?应该只是短暂发好心,明天肯定得自食其力,还有游戏任务什么的。” 她刚说完,游戏就来了。 “请注意,马上将进行第一个小游戏——心动爆炸。” 【游戏规则: 1.由某一个嘉宾手里拿着花球,回答完节目组提出的问题后才能将花球传给下一个人; 2.下一个嘉宾同样,回答完问题才能传给下一个人; 3.本游戏为限时游戏,若是一分钟倒计时结束,花球在某嘉宾手中,则心动“爆炸”。 s:本环节请真诚回答,不要说谎哦。】 【游戏惩罚:被炸过的人需回答场上最少一人,最多三人嘉宾的问题。 s:不得直接提问关于年龄、身份等信息。】 “大家,准备好了吗?” 方才用餐的餐桌被收拾干净,众人围坐在一起,艾楚正拎着一只花球时不时往上抛,十分跃跃欲试。 “嗯。” “嗯。” 几人点点头,竖起耳朵,静静等待节目组的提问。 这时候,大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提问罢了。 直到,一分钟倒计时开始,节目组问出第一个问题: “请问,你谈过恋爱的次数?” 猝不及防之下,拎着花球甩着玩的艾楚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一分钟倒计时只剩下了半分钟。 她沉思几秒,赶紧说了答案往下传:“两次。” 关逸晨:“没有谈过。” 他红了脸,悄悄往计明琼方向投去一个期待的目光。 牧冬凌:“一次。” 谢婉宜:“0次。” 邵微均:“0次。” 唐青黛:“七八次吧。” 计明琼:“一次。” 最后传到的是梁景,他拿着花球,神色苦恼,犹豫了好几秒才慢慢回答道: “大概,嗯,不到二十次,” 他话还没说完,急促的倒计时声音“嘀嘀嘀”地响起。 花球,“爆炸”了,要被惩罚的人是梁景。 “大家有什么想问他的赶紧问吧,最多三人哦,机会要趁早。” 导演的声音结束后,篷子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状态。 这一个问题,炸出了不少有内容的信息。 不少人情不自禁望着自已好感的对象,分析着回答中隐藏的信息。 有人开心地抿嘴高兴,也有不少人皱着眉不太高兴。 第247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6) 节目组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把看着直播间里不少人给炸了出来。 【不到二十次?不开玩笑,梁景看起来绝对没有三十岁,不间断的谈,一年也得谈两个?!!!】 【海王!我就说他是中央空调。】 【我宜妹是做演员没时间谈恋爱就算了,邵微均一看就是个成熟老男人,没谈过恋爱?我不信。】 【咱就是说,唐青黛这么一个精致洋娃娃,居然可以和半个海王媲美,这我也是没想到的。她看起来才二十二左右吧。】 【女王小狗yyds!有没有人注!意!到!关逸晨说自已没谈过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计明琼,在计明琼说只谈过一次之后还一直忍不住捂嘴偷笑。awsl!!!】 【楼上姐妹,我懂你。小狗啊,你坠入爱河了,你完蛋了知道嘛。明晨c就是最甜哒。】 草坪上坐着的几人不知道弹幕里在讨论什么,但她们与里面有一个共同点——好奇梁景的情史。 首先举手提问的是谢婉宜,她神情有些失落,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能问一下,你最长的一段恋爱谈了多久吗?” “半年。” 梁景这时候不再伪装白日里那副暖男绅士的模样,嘴角一抹肆意的邪笑,轻佻又风流。 他这个样子,多了几分危险味道,反而更让人觉得想要深入了解。 谢婉宜脸不由红了一下。 第二个提问的是艾楚,她似乎纯粹是好奇,往梁景的方向凑近了些,问: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啊?” “除了学生时代因为好奇早恋过一次,其他都是成年后谈的。” 梁景往椅子后倒了倒,姿态随意,毫不避讳。 “你谈恋爱更喜欢体验的感受而不是结果?” 最后一个提问的是计明琼,不过比起提问,她开口说出的话却更像是肯定的陈述。 “是。” 梁景目光在灯光下更加明亮,看着计明琼,像是看着猎物。 一旁的谢婉宜皱了皱眉,抿着嘴唇往后坐,拉远了与梁景的距离。 她对梁景有些好感,但他不够稳定,不太适合自已…… 第一轮提问结束,氛围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寻常了。 节目组好像没注意到,开始了第二轮提问。 “请问,你选择参加本档节目的原因是什么?” 这次花球是从梁景开始传的,他随意开口:“为了谈恋爱。” 接着就将花球传给了下一个人。 其他嘉宾回答的东西都和梁景大差不差,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只有邵微均。 他说:“为了寻找恋综节目的盈利本质。”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激起了其他嘉宾脑中的小信号。 大家都知道节目里会有金钱猎手,但他们并不知道会有几名。 按照一般的想法,大概率会是男嘉宾和女嘉宾中各有一个,那么,现在,邵微均的回答就很值得怀疑了。 在邵微均的衬托下,最后拿到花球的计明琼的回答,也没多么显眼。 “因为这档节目有我想要的,我就来了。” 大家都没有什么怀疑。 《心动&狩猎》是一档恋综节目,节目里有什么,当然是有让高质量男女嘉宾接触约会的机会啦。 简单联想一下,她回答的,应该也是和别人差不多的内容。 没有人将目光投放在计明琼的回答之上,他们更关注的,是花球在她身上爆炸,自已能问些什么东西。 首先迫不及待发问的,毫无悬念,是一直不掩饰自已好感的关逸晨。 “明琼姐,你会喜欢年纪比你小的吗?” 计明琼状似为难的皱起眉头,等看到关逸晨紧张地将身上的短袖抓得皱皱巴巴的时候,轻笑。 “我并不知道自已喜欢什么样的,但我想,年龄绝不会是什么阻挡发展关系的问题。” 没等关逸晨高兴太久,梁景也大胆发起攻势: “谈恋爱你更看重体验还是结果?” “我当然会希望恋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但现在,我更希望自已能好好体验恋爱中的感觉。” 这个回答听着有些含糊,像是两者都喜欢,刻意避讳了些。 梁景并不是很满意,身体稍微往后退了退,脸上表情谨慎了些。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有结果的。” 计明琼沉默了一会儿,又悠悠叹道。 梁景立马又想起了上一个问题中她说的谈过一次恋爱,这样的伤感,很大可能是被感情伤过了。 那这样的转换就可以理解了。 他凝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另一边,关逸晨的眼里也多了些对计明琼的心疼,最初因为外表生出的浅显好感中多了些别的什么。 最后一个提问的人是谁也没想到的,居然是从节目开始到现在一直什么也不关心的邵微均。 他径直忽略关逸晨和梁景向他投来的警惕目光,问: “如果你有很好的发展机会,与发展的感情有些相悖,会选择暂时放弃另一半选择自已的未来?” 这问题跨度太大,又太过现实,像是要扎破恋综表层美好的滤镜。 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太好。 计明琼反而笑了笑,坦然道:“对。” 对于这个答案,除了还懵懵懂懂对爱情充满了憧憬的关逸晨,其他三位包括其他的女嘉宾,却都略微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会为爱情沉迷,却也更会权衡利弊。 毕竟《恋爱&狩猎》这样的主题,一开始就会筛选掉一些人。 有时候,势均力敌、似仇敌似爱人的感情才更带感。 计明琼回答完问题之后,花球又转了几圈。 节目组后面还问了“在场最有好感的人”“上一段恋爱结束时间及原因”“面对好感的人会主动出击还是被动等待”等等或为难或简单的问题。 从回答中嘉宾们初印象的好感箭头也若有似无地出现。 对一个人感兴趣,就会忍不住多问一些别的信息,迫不及待抓住三分之一的机会加深了解。 有时候,回答问题是暴露自已的一些信息;可转过来想,主动的进攻,也是在不断暴露自已心里想法。 大家围坐着,也多了些暧昧的氛围,也终于出现了些粉红色的恋综感觉。 第248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7) 后面,花球几乎炸遍了每一个人,大家提问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有的是纯粹的疑惑好奇,有的则是更加有目的性地打探好感对象的兴趣爱好; 也有人,察觉到节目组多次申明的不允许涉及年龄身份的信息,绕着弯聊了些内容。 譬如,不能直白地问多大年龄,但他们可以拐着弯问童年时最喜欢的动画,一边用共同记忆拉近众人距离,一边根据所说的动画名字猜测年龄范围。 恋综邀请的时候就提过,嘉宾都是高学历,不说别的,用不同方式“解题”可是他们最擅长的。 游戏环节结束后,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晚上九点。 直播间的观众都瞪着眼睛继续等待,就见导演扬着不怀好意的笑将镜头转向了自已: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哦,大家要是想知道明日约会安排,请在上午九点,锁定节目直播间哦。拜拜~” 【我收回节目组不错的话,它有病啊啊啊啊啊】 【明日复明日,星期五的明日我起不来呜呜呜】 【狗导演,放我老婆出来。】 不管直播间弹幕怎么鬼哭狼嚎,屏幕还是变成了一片黑色。 直播结束,大家也以为到了休息的时间,准备离开。 节目组又叫住了大家: “请各位嘉宾依次进到房间,存放小礼物。注意,请勿让其他嘉宾看到礼物物品。” 开拍之前,节目组就和所有嘉宾说过,要提前准备一份送给异性的小礼品。 现在听到消息,大家也没有惊疑,照要求放好,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 计明琼早早起床,她换下了昨日色彩艳丽的红裙,穿着宽松的浅粉色运动套装,将长发绑成马尾,推门下楼。 现在不过六点,小屋很是安静。 计明琼还以为没有人,到了一楼,却与从厨房出来的邵微均打了个照面。 “早啊。” 计明琼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邵微均眼中划过一点惊艳。 比起昨日的张扬肆意,换上粉嫩运动服的计明琼依旧美丽,只多了些活泼,便显得人生动易于接触。 而且更重要的,她整个人的风格还能随着造型进行改变,丝毫不显得别扭。 “早。” 邵微均很快收敛眸中的情绪,回了一句。 计明琼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喝下,准备出门,看到在沙发上坐下的男人,想起什么,问道: “我出门跑步,可能会经过一些早餐店铺,需要我给你带些什么早餐回来吗?” 邵微均喝咖啡的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是会做饭的,不过后来忙于事业就很久没有下厨,也习惯了早上喝咖啡配面包混弄过去。 刚刚邵微均看了一下厨房冰箱,里面都是蔬菜肉蛋之类的东西,没什么速食的东西。 原本他还在琢磨着早上做些什么,现在听计明琼这么说,似乎也只是顺便的事,并没有多麻烦。 邵微均抬眸,眼里多了些温度。 “那就麻烦你了,等会回来我给你转钱。” “不用,有机会你请回来就是。” 计明琼将头上的马尾扎紧了些,随意回了句,就推开大门出去了。 她姿态大方,邵微均也就没有纠结这点,只是将她后面的那句话记在了心里。 计明琼离开后,一楼又恢复了安静。 七点左右,谢婉宜起床洗漱。 收拾好自已,打开房门。 现在时间还早,心动小屋里都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下来,除了坐在沙发上的邵微均。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但也是偏正式的白色衬衫配修身长裤。 邵微均随意地捏着一杯黑咖啡,姿态闲适,专注地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谢婉宜动作一顿,她是准备去厨房做早餐的,昨天吃晚餐时节目组就提前说过,以后的一日三餐都需要自已负责。 当然,如果是出门约会,那就不需要节目组管了。 想着昨天选择一楼时和大家说的话,谢婉宜有些迟疑。 比起牧冬凌的冷淡,邵微均还是好相处一些的。 那,要不要帮他做早餐呢? 谢婉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搭话。 “早上好呀。你吃过早饭了吗,我正准备做,需要我多做一些吗?” 看完手机计明琼发来的问询消息,邵微均回了几句话,然后便听到谢婉宜的话。 他抬起头,唇上是客套的笑。 “谢谢,不用了。” 谢婉宜便没有管,独自进了厨房。 节目组不管嘉宾的早餐,但冰箱里食材还是很够丰盛。 谢婉宜思考了一会儿,从冰箱里拿了些材料,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声音多了起来。 大家都收拾好聚集在了一楼大厅,厨房也接连来了好几个人。 谢婉宜也问了他们同邵微均差不多的问题。 大概是才来不熟悉都很拘谨,不好意思让人专门为自已做早餐,其他人也都选择了拒绝。 唯一同意的,只有梁景一个人。 也许是觉得自已给人添了麻烦,梁景也留在了厨房,用旁边的小锅煎起了鸡蛋。 两个人聊着天,气氛融洽,走向有些暧昧的时候,毫无顾忌的男声闯了进来。 “早上好呀,梁哥,谢婉宜,你们有没有看到明琼啊?” 站在厨房门口的是关逸晨,他目光在厨房里扫视了一圈,失望地垂眸。 “没有,她还没下来吗?” 梁景因他提起计明琼,靠近谢婉宜的动作拉远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那我上楼去看看吧。” 关逸晨被提醒了,正准备上二楼找人。 一个人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邵微均叫住了他, “不用上楼了,她很早就出去锻炼了。很快就回来了。” ? “你怎么知道?” 关逸晨话不经脑子就蹦了出来。 “我起得比较早,计明琼出门时我正好看到。” 邵微均回答完他的话,合上手机,往大门口走了几步。 这副等待的意味太明显,再结合他前面说的“很快回来”,关逸晨脑中顿时就响起了尖锐的提醒爆鸣声。 前面他问时只是纯粹的接话,现在心里倒是起了一些警惕的心思。 第249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8) 于是,关逸晨也跟着邵微均往大门口走,停顿等待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 计明琼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并排站着这样奇怪的一幕,不由疑问出声。 邵微均在门口她可以理解,她回来时买的东西有一些多,就拜托他来接一下。 但关逸晨怎么和邵微均一个姿势? “没事。” 邵微均上前接过计明琼手里的一堆袋子,放在了大厅的茶几上。 “没事。” 关逸晨也知道大概是自已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摆手。 然后看到计明琼今天的装扮,他眼睛亮了亮, “你每天都会出去跑步吗?我之前也是每天跑步锻炼的,只是之前是晚上。现在录节目也不方便晚上跑,要不我也调整一下,以后早上我们一起?” 关逸晨想,一起跑步,也能多些相处的机会呀。 “可以呀,但是我回来时听工作人员说后面安排会多一些,不一定有精力锻炼,到时候看时间安排吧。” “嗯。” 计明琼答应之后,想起什么,又对其他人道: “我早上跑完步回来正好经过一些早餐铺子,就给大家带了一些回来。你们可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随意自取。” 这里除了谢婉宜和梁景,其他的嘉宾都还没吃,让别人专门做早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外面买的现成的,就好接受了许多。 在这里大多数人的心里,相对于亲手制作,金钱购买的东西给人的心理负担会少一些。 关系还没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一定的界限感还是很重要的。 唐青黛还是一副骄纵小公主的模样,“好吧,虽然我不怎么吃那些路边摊,但你这么辛苦的带来了,那我就尝尝吧。” 艾楚一把拍开她探向打包盒的手,十分看不惯她的口是心非。 “既然不喜欢,就别吃。人家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得不到你一句真心感谢就算了,还得被挑剔?” 唐青黛脸微红,憋了一会儿,讷讷开口:“计明琼,谢谢你的早餐。” 艾楚这才松开手,也转过头,对计明琼道:“谢谢呀,我很喜欢,下次有机会我也给你带。” “好呀,你们喜欢就好。” 计明琼笑着上楼,再下来时,唯一没出来的牧冬凌也坐在沙发上吃起了早餐。 她现在换了一身连衣裙,款式简单,在剪裁上却别有一番心机,能将主人窈窕的身材展现出来。 这套衣服比起早上的造型,更适合约会。 “计明琼,”一向冷淡的牧冬凌出声。 “嗯?” 计明琼转身看过去,堪堪及膝的连衣裙漾出浅浅的波浪,一双透彻明亮的眸子闯进了牧冬凌的眼里。 她的眼睛很亮,却不是懵懂孩童那样什么都不知道才有的干净闪亮。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看得太明白,才有一种冲破所有阻碍往前的劲儿。 明明一身装扮淑女又温柔,却让人看出了一丝自然又野性的美。 牧冬凌只想道谢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 他初初见到计明琼时是被惊艳过一瞬,但他并不是特别重视外貌的人。 甚至因为某一些原因,对于计明琼昨日的张扬明艳,会情不自禁地生出退却之意。 可现在,牧冬凌微微垂眸,感受着心中只有自已才能察觉的心跳声,深深吐了口气。 “没什么,我是想说,今天谢谢你的早餐。” “不用谢呀。” 计明琼眉眼微弯,坐在了一旁空着的位置,恰好与邵微均目光相接。 他眸光微深,似若有所思。 才不过一天而已,她的身上就聚集了不少目光与注意。 可她却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超出界限范围的关心,是性格如此,还是别有所图? 邵微均不禁生出了些猜测,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忍不住在后面多关注了计明琼几分。 计明琼也是看到了邵微均的疑惑的,但她没有在意,故作平常地用早餐,偶尔与不知何时溜到旁边的关逸晨闲聊几句。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先用完早餐的嘉宾可以先去补妆发哦。” 导演的声音从喇叭中传了出来。 恋综节目有不少气氛暧昧的场合环境,为了展现最好的效果,都是会为各位嘉宾配备妆发老师的。 像今天只是约会,妆发会偏日常简单一些,但像后面一些比较重要的环节,甚至还会有专门的礼服配备。 现在差不多八点,等所有人打理好自已,离直播开启时间也就仅剩不到十分钟。 大家纷纷聚集到了沙发处,等待节目组的安排。 时间到了九点,直播间被开启。 【沙发,我是第一。】 【来看明琼老婆,老婆今天也好漂亮,风格真多变。】 【从八点,每五分钟定一个闹钟,终于让我给赶到了。】 直播间渐渐热闹起来,导演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欢迎大家来到《心动&狩猎》,今天是节目录制的第二天,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哦。大家知道吗?” 【什么啊?】 【节目组又想搞什么新鲜玩意儿。】 “好啦,不跟大家猜谜语了。今天是嘉宾第一次约会的日子,帮助大家抽取第一次约会对象的物品就在我们身后,大家请看。” 随着镜头的转换,观众眼前的屏幕从中间一分为二,两边的小屏幕背景都极为相似。 那是一个小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小方桌外,什么都没有。 小桌上,摆放着四个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方形礼盒。 几分钟之后,两个屏幕里分别出现了结伴的男女嘉宾。 他们轻声商量过后,拿取了自已想要的礼物盒子,依次从房间离开,屏幕也转换成各位嘉宾在一楼大厅的画面。 “礼物选择完毕,约会对象由礼物决定。 如果恰好配对成功,则互为第一次约会对象; 若配对失败,如A选择d,d选择B,则按照昨晚心动爆炸次数由多到少的顺序选择,即若A次数最多,则Ad配对成功,依次类推。” “好了,大家拆礼物吧。” 计明琼拆开礼物,看到里面的东西,抬头对上一个人的目光,有些发愣。 第250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9) 计明琼拿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浅绿色礼盒,打开之后,里面装的是一条细细的银质手链。 麦穗的链子中,串着几颗与盒子同色系的浅绿色宝石,温柔内敛中不失光华。 她看不出手链的品牌,但看那几颗颜色透亮温润的宝石,就知道不会太便宜。 当然,计明琼愣住并不是因为手链珍贵。 她抬头的意思是寻找礼物主人,对上的是邵微均的目光。 从他轻微点头示意中,计明琼读出了“手链是他放的礼物”的意思,而顺着他抬起的手,她看到了自已准备的礼物。 他们,竟然,双向选择成功了! 往玄学的方向来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缘分。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而且,很神奇,两个人的礼物有些相似。 计明琼送的是一只男士腕表,简单的机械表,也是佩戴在手上的。 其他人也纷纷拆开礼物,确认自已今天的约会对象。 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计明琼(邵微均挑的手链)、邵微均(计明琼挑的腕表)配对成功; 梁景(艾楚挑的深蓝色音响)、艾楚(牧冬凌挑的钢笔)配对成功; 唐青黛(关逸晨挑的拍立得)、关逸晨(谢婉宜挑的手中陶瓷杯)配对成功; 牧冬凌(唐青黛挑的墨镜)、谢婉宜(梁景挑的胸针)配对成功。 这样的奇妙结果,一时激起了观众的磕CP之心。 【哇哇哇,看看看看,这是什么缘分,计明琼和邵微均居然双向选择了,这么有默契,没人阻止的话,我可是要开始磕了。】 【在牧谢组合的对比下,明君(均)组合真是默契到爆,爱了爱了。】 【拆了我的女王奶狗c,又还我一个西装酷guy与优雅女神的组合,节目组真是够了,让我半点都放不下节目呜呜。】 【期待约会安排!冲冲冲。】 “既然大家都选择好,那就坐上节目组安排的车,分别前往约会地点吧。” 《心动&狩猎》节目在A市开拍,这里繁华与幽静并存,各种类型的景点都有,节目组挑的约会地点也各有不同。 计明琼与邵微均去的是一个当地很有名气的马场。 下了车,就有马场的工作人员上前迎接。 “你们好呀,我们这边等会有一场赛马,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先去看了赛马再去骑马。” 邵微均平时的兴趣爱好也不多,但为了维持与生意伙伴之间的关系,骑马看比赛也是常有的事。 渐渐的,也就有了些兴趣。 甚至,他手下就有好几个不对外开放的马场。 可现在是在录节目,同行者的喜好也是很重要的。 邵微均抬头看向计明琼,无声询问她的意见。 “好呀!” 计明琼从前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看赛马,现在有一个机会丰富自已的见识摆在面前,为什么不呢? 他们就跟着工作人员到了楼上的一个包厢位置,隔着清晰的落地窗,辽阔的跑道上几匹毛发茂盛的马站立着,蓄势待发。 “这里有马匹信息和代表着马匹的筹码,两位可以选择认为会夺冠的马匹。” 工作人员端上了一只摆放着两本书册和筹码的银盘。 计明琼看了看册子里的信息,然后放下,拿着望远镜隔着窗往外面看。 “你看,黑色的那匹马好漂亮,我们选它好不好?” 邵微均还在认真翻看马匹的信息,就听到计明琼的声音。 他顺着计明琼描述的内容查看马匹的信息,那匹马确实漂亮,纯黑色的毛发顺滑光亮。 但在册子里,看着最有优势的并不是这匹黑马。 册子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今天来参赛的总共有八匹马。 其中有七匹都是血脉珍贵的名马后代,只有计明琼选择的那匹马是一位驯马师偶然在外发现带回的。 它才参与了不到五场比赛,成绩也并没有多优异,还从未夺取过第一。 “为什么选它?” 邵微均放下手中的册子,没有表现出赞同或反对的意思,只是淡淡问道。 计明琼回到软沙发上坐好,俏皮地眨眨眼,道: “我先不告诉你,等比赛结束再和你说。要不这样,我们各拿一匹筹码,看谁眼力好。” “好。” 邵微均同意了她的建议,等工作人员来时,将自已的筹码投给了另一匹战绩一直很不错的红棕色马匹。 计明琼还是坚持自已的想法,投给了纯黑色马匹。 “比赛开始了。” 大概是因为与人有比赛,邵微均心里也难得起了些少年时的年轻气盛,拿着望远镜仔细观看比赛。 最开始,他看中的那匹马占据了不错的优势,一个个超越身边的马匹成为第一,而计明琼选择的马匹则是远远地坠在最后。 到了中期,跑道有了些变化,坎坷与泥泞的路段交错分布,其他的马脚步有些停滞。 计明琼选择的马抓紧时机,很快就超越了所有马,包括邵微均看中的那匹,直到最后,也一直保持优势,成为第一。 “我赢了。” 邵微均放下望远镜,迎面对上计明琼脸上明显的喜色。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吐出赛马时堵着的一口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计明琼笑了,眼神中显出在心动小屋里从未展现过的野心与自信。 “很简单,地利,人和。它来了今天的比赛,就证明能力是有的,再加上这不同的环境,获胜,也是有希望的。” “最关键,我看到了马匹旁边站着的驯马员。听说他和那匹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好不容易突破一切阻碍站在这里,看到他脸上的自信,我就知道,今日,它 他必胜。” 计明琼的话句句没离开今天的赛马,邵微均不知为何却好像隐隐约约窥探到一点眼前人的内心世界。 有些特别,也有些神秘,让人心生好奇又害怕靠近。 而且,从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后,他许久没有遭遇过什么挫败。 来这个节目,许多时候,邵微均都是抱着一种隔离在外的态度在看。 这态度,说好听点叫局外人;说难听点,就是看不起的高高在上。 现在,倒是将人给拉了下来。 “受教了。” 邵微均蓦然笑出声,身上多了些实在融入节目的感觉。 第251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0) “走吧,该骑马了。” 计明琼收好属于赢家的圆形纪念徽章,招呼着邵微均。 骑马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两个人走了几分钟就到了骑马用的跑道。 为了安全着想,计明琼和邵微均在骑马之前都换了套干净利落的骑马装。 出来时,直播间弹幕就炸开了锅。 本来邵微均就是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长相,计明琼也不输他,生得明艳夺目。 两个人一身黑色骑装,帅气又养眼,走在一起,莫名就让人联想起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之类的词。 【酷!明君yyds,太配了。】 【我把民政局搬来了,立刻,马上,就现在,结fun。】 【现在流行一夫一妻制,正好,我既没老公,也没老婆,现在全齐了,嘿嘿嘿嘿嘿。】 【我愿意嫁给明君c,哪怕是妾~(压着嗓子呐喊)】 【我加明君c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加我一个。】 马场里有好几匹供挑选的马,温顺的矮小白马、高大俊朗的黑色骏马、桀骜不驯的红棕烈马等等。 计明琼的审美一直不变,第一眼就看中了毛发油光发亮的黑色骏马。 “我能骑这匹马吗?” 她声音期待,没有人能忍心让她眼里璀璨的星光破碎掉。 工作人员为难地低头,“嗯…唔…这个,计小姐您没骑过马,乌云脾性是不错,但对于初学者还是不建议的。” “要不您看看这匹,雪花,十岁,脾性温顺,模样也好看,许多小姑娘都喜欢它。” 工作人员指的是那匹体型只有黑马三分之二的白马,它长得也很好看。 只计明琼这人天生就不服输,甚至是有些倔强的,就爱挑战有难度的。 她若是不倔强,怎么会孤身前往A市,还在这儿靠自已生活近八年。 “邵微均,你会骑马吗?” 计明琼将目光投向一直没说话的人,目光灼灼。 邵微均犹豫了下,没有说谎:“会。” 计明琼明显开心不少,“那你能带我骑马吗?我们刚才也算小比赛,就当赢家的一个小奖励,怎么样?” “这样,节目组会同意?”邵微均捂住收音设备,迟疑着用轻微的声音问。 他从未了解过恋综,还没看到下属递交具体的报告,就来了这个节目。 到现在,邵微均想观察的东西也还没有半分头绪。 “你不知道吗?”计明琼在工作人员“磕到了”的神情中拉近与邵微均的距离,也捂住自已的收音设备。 “恋综要的就是男女嘉宾之间的暧昧相处,观众喜欢的也是这个。一人一匹马并肩同行的和谐与温馨当然很不错,但若是有更亲近的举动,节目组更是求之不得。” “他们说不会用剧本干涉男女嘉宾之间的自然相处,可我们自已主动的,能让节目收视率提高,他们也是不会阻止的。” 计明琼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寒暄说着今天天气真好的简单话语,没让外人察觉出不对劲。 按理说,这样的话是不适合在约会对象面前说的。 但,计明琼眼里划过一抹暗光。 眼前的男人和别的人有极大的差别,昨晚玩心动爆炸时她就察觉到他对在节目中恋爱这回事的漫不经心。 作为一名金钱猎手,根据不同人的特点进行伪装攻略是很关键的。 既然他对恋爱不感兴趣,那拿他感兴趣的不就可以了。 不怕人没有需求,就怕他什么都不想要。 而且,利用他的这点想法,做些什么,也能更好地掩藏住自已的身份。 果然,听到她的话,邵微均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 “我扶你上去。” 高大漂亮的黑马被牵了出来,邵微均很上道,伸出手搀扶着她的手臂,姿态绅士有礼。 计明琼是真的没有骑过马,邵微均想帮助她上马,仅仅是扶着手是远远不够的。 “抱歉。” 他话音刚落,计明琼就感觉自已腰间多出了一只有力的大手,给她提供了足够的力量。 瞬时,计明琼就稳稳坐在了马上。 两人无意间对上眼神,目光交汇中没有一丝丝暧昧,不过是一个学到新知识的学生征询“老师”的意见,得到赞赏后相视一笑,却让不知实情的人惊呼好甜。 为了嘉宾的安全着想,即使邵微均会骑马,不远处也还是站了好几个马场的工作人员。 在他们眼里,刚刚那一幕,表情冷淡的男人动作小心细致,担心人上不去,霸道揽腰将人送上马。 两个人一个坐在马上,一个站在地面,都穿着利落帅气的黑色骑服,气势不相上下,久久的对视,更像是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还有最后的笑,要是加上粉红色的滤镜,不就是在演偶像剧吗。 真是,太甜啦!!! 不远处的几个工作人员捂着嘴,发出呜呜呜被甜哭了的呜咽声音。 他们的声音不大,可双方距离不远,邵微均还是能听个大概,这样的结果恰恰印证了计明琼“教授”的“知识”的真实。 邵微均心里微动,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计明琼话里的意思。 他不是看不懂计明琼说那些话时眼里的谋算,但他想,各有所需而已,自已又不会中招,配合着演戏不是双方获利嘛。 邵微均轻挑眉梢,将注意力放在前面,一只脚踩在马镫上稍稍用力,就坐在了计明琼的身后。 因着拿马上缰绳的姿势,他将计明琼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自然的亲密,简直氛围感满满。 那些捂嘴呜咽尖叫声变得更吵闹了。 两人共骑,不急不徐地踏在平坦的道路上,轻微的晃动,偶尔的相贴,就像是一幅安静恬静的画面,让人不敢打扰。 马背上,邵微均也放下了心里乱七八糟的计算,将全部心思放在感受骑马的滋味。 今天与从前独自驾马的感受有很大的区别,身前的女人身躯温热柔软,间或还有自然的清香自发上袭来。 邵微均坐在计明琼的身后,可以轻易看到她半边白皙柔软的脸颊,莫名认真又虔诚。 也,引人目光停驻。 第252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1) 骑马跑了几圈,时间就不早了。 计明琼和邵微均在马场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餐,再坐着节目组安排的车回到心动小屋。 原本今天的安排仅有骑马,临时添加了观看赛马这个行程,他们就变成了最后回来的。 推门进来时,其他的嘉宾都已经约会结束回到了大厅。 “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唐青黛瘪着嘴,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看着像是约会并不怎么成功。 计明琼才升起疑惑,就有人捧着答案急匆匆走了过来。 “明琼,你吃晚饭了吗?我们回来时候经过了个甜品店,我给你带了他们店里最有名的蛋糕。” 来人正是唐青黛今天的约会对象,关逸晨。 才约会结束,他最关注的不是相处了一天的唐青黛,而是和别人约会后的计明琼,可想而知,约会并没有改变关逸晨的好感对象。 不过,看到关逸晨献殷勤,唐青黛也没有失落的感觉,她不高兴纯粹是今天玩得并不愉快。 很明显,通过今天的约会,两人都没有对对方生出什么不一样的好感。 还好,并不是所有的约会闹得都不愉快。 要不然,该哭的就要变成节目组。 梁景不愧是场上恋爱次数最多的人,与异性相处很是得心应手。 即使是走冷酷帅气风格的艾楚,回来后对梁景也是态度亲近了不少。 他们一同坐在沙发上,艾楚都会不自觉将脚尖、侧身方向等一些细微处转向梁景的方向。 这是潜意识的想要靠近对方。 谢婉宜和牧冬凌这一对约会对象在其中算是无功无过,相处和谐,没有什么矛盾,也没有擦出暧昧的火光。 计明琼仔细观察完所有人,将得到的信息存放在脑中,朝着关逸晨歉意一笑。 “不用了。我才用过晚饭,现在不饿,你自已吃了吧。蛋糕不能放久,到明天会变质的,那就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 “好吧。” 关逸晨失落地收回手,却没有对计明琼的拒绝生出什么恶感。 跟在计明琼身后回来的邵微均目睹这一幕,感觉计明琼的行动很有意思。 与“追求者”相处和谐,与约会对象相处时又不吝惜亲近,能有甜蜜的双向奔赴,又能带来刺激的修罗场,就像是恋综节目最希望有的完美嘉宾。 他暗下眸子,揣摩着计明琼白日告诉自已的话,脑中变得清明理智了不少。 所有人都回到心动小屋,节目组也开始宣布新的消息: “大家晚上好呀!时间不早了,今天就不进行什么游戏,一个小小的环节之后,大家就可以回房间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又没有中间休息的时间,每个人都很累,能早点休息就是所有人都盼望的。 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导演的声音传了出来: “相信经过今天一天的相处,大家对于自已的心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请大家依次到房间里,选出目前自已的心动对象,这与明日的约会安排有关系哦!” 这下好,原本只想随意糊弄过去的,听到后面的话,再怎么着急也不敢胡乱选择。 大家坐着思考了许久,才陆续有人慢慢往房间里走。 最后展现在观众眼前的选择: 计明琼(梁景);邵微均(计明琼); 关逸晨(计明琼);唐青黛(邵微均); 梁景(唐青黛);艾楚(梁景); 谢婉宜与牧冬凌互相选择。 “明天的任务:去海边与任务搭档拍摄不同主题的写真。” “按照心动选择,除了互相选择的谢婉宜与牧冬凌,其他人的搭档与今日安排错开,分别是唐青黛与邵微均、计明琼与梁景、艾楚与关逸晨。” “请大家明日轻装出行,届时场地里会有相应的服装。” 拍摄写真,还会有不同的造型,一听就会很吸引力。 最重要的,观众一定会很喜欢不同风格的帅哥靓女的组合安排。 计明琼对节目组的安排也很有兴趣,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服装模特,拍摄写真更是常有的事情。 明日如何出彩,完全不需要她多操心。 而且,明天的搭档也恰好符合她的计划。 梁景,也是热爱狩猎的一名猎人。 与自已狩猎金钱不同,他狩猎的是女人的心。 只要能勾起他的兴趣,不需要自已出手,就能让人主动向自已而来。 获得足够多的好感,是计明琼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一切都很顺利。 计明琼洗漱好,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期待第二日的到来。 这一夜她睡得极好,原本她还以为是前一天太累了,才睡得那样沉。 结果,睁开眼,还在为眼前的暗沉疑惑,她就被外面轰隆的雷声吓了一跳。 下床拉开窗帘,外面阴沉沉的,乌云密布,若是不点灯,甚至都看不清屋里的情况。 淅淅沥沥的雨也下个不停,给外出的行人带去了极大的困难。 这样的天气,拍写真,可能吗? 计明琼对此抱有极大的怀疑。 与她猜测的一样,沙滩写真被延后了,今天的约会安排被改成了室内活动。 打开直播的观众,听到节目组的解释,又看到聚集在一起的人们,眼睛都瞪圆了起来。 心动小屋的特性,注定了嘉宾们必须都在一起,八个人一起相处,这不是妥妥的修罗场预告。 更刺激了,淦! “雨会下两天,这两天大家自由活动,早餐节目组会安排,午餐与晚餐请大家自行商量安排。” 厨房,向来是暧昧萌发的最佳地点。 “明琼,我能和你一起吗?我和爷爷奶奶住过一段时间,会做许多家常菜。” “喂,邵微均,你能下厨吧。既然我们后面沙滩是搭档,要不等会也一起?” “梁景……” “……” 眼看着不少人好感有了偏向,大家都不敢退缩谨慎,开始主动出击。 “提醒大家一句,狩猎者潜伏在身边,请仔细辨别。” 见气氛热闹,快要进入正常恋综期待的方向,导演不怀好意提醒了一句。 窒息的沉默,瞬间降临。 想恋爱,又要提防,真是给人出了个大难题。 第253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2) 谁会是猎人呢?会是自已想要选择的人吗? 大家都警惕地张望着身边的人,他们来参与恋综,就算不为谈恋爱,肯定也是不想自已被骗,被骗的模样还会被许许多多的人围观。 那太丢脸了。 但现在才第三天,如果谁都警惕,这恋爱还有的谈吗? 或者说,在节目组刻意安排的相处中,与你的心动之人相处,你能控制住自已的心不为别人所动吗? 前两天不被节目组提醒还好,每个人的反应都是自然的,出自内心,也能毫无拘束地追逐有好感的人。 被提醒之后,知道身边也许会存在一个说着谎言的人,就会从认真追求喜欢的对象,变成认真追求着喜欢的对象,中途却忍不住时不时怀疑对方会不会是猎人。 担心纠结的情绪纠缠着自已,怕失去,又怕得不到。 现在他们对节目组真是又爱又恨,也终于懂了这个节目主题的刺激来源。 “额,你们觉得谁会是选择狩猎的那个人?” 谢婉宜情不自禁拉开了一些与牧冬凌的距离,尽管他们昨天相处很愉快,也会有下一次约会的机会,也不能排除他是猎人的可能性。 牧冬凌初见时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实际相处时就态度温和了一些,所以,他是很可疑的。 只要人心中生了疑心,往常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在旁人眼里,也会找出可疑的地方的。 “你说笑话吗?哪个猎人会自已暴露自已的身份,我们当然是要靠自已分析才能得出结果。” 艾楚说话一直这么直冲冲,从没有委婉过。 继上次说过唐青黛之后,她又翻了个白眼,对谢婉宜的话表示无语。 梁景不希望与谁加深感情的时候,身边人总是疑神疑鬼,因此,他大咧咧地发表自已的意见。 “无所谓,时间还早,我不信猎人不会暴露出来,我们只需要观察,等他 她暴露马脚就可以。” 他不觉得,以自已丰富的感情经验,会找不出有异样的人。 其他人不管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为了摆脱自已身上的嫌疑,都开口说了些自已的理解。 最后,所有人还是认同梁景的话,暂时忽略狩猎者的存在,以平常心继续相处。 当然,大家心里实际上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自已知道了。 默契地抹去表面上的疑虑后,其他人又接着讨论起做饭安排来。 最后定了两大组,每餐一组人负责,四人一组,两人做饭,两人收拾餐桌残局。 第一天的午餐是由计明琼和关逸晨负责做,艾楚与梁景负责收拾。 计明琼会做菜,但做模特这几年习惯了简单饮食,大厨还是由擅长家常菜的关逸晨担任。 “大家有什么想吃的赶紧报菜名呀,关大厨要拟菜单了。” 计明琼侧靠着厨房的玻璃门,朝外面喊了一声,然后朝关逸晨俏皮地眨眨眼,就像是大姐姐调侃青涩的小弟弟。 关逸晨拿着刚找出来的围裙,瞥见计明琼因着笑意微眯的明眸,脸不受控制地红了红。 但,他也只是红了脸,并没有否定计明琼说的话,害羞脸红不语的样子,像极了古时刚嫁进门的害羞小媳妇。 【听话的小狗,这谁不爱呀!其他都是邪教c,我们明晨c才是真的。只有小狗是一直明箭头对准女王的。】 【就是就是。专一不变的爱,就是最甜的。】 关逸晨毫不掩饰的好感追逐,到底是赢得了一批数量不小的忠实c粉。 “我不能吃太辣的,麻烦了。” “想吃糖醋排骨。” “玉米松子虾仁,可以吗?” …… 点完菜,关逸晨脸仍然红着,将手中的围裙捏了又捏,才鼓起勇气朝计明琼道: “能帮我系一下围裙吗,背后的不方便。” “当然,没问题。” 计明琼狭长的狐狸眼上挑,浑身的气质变得与两人初见时一样,魅惑,又极具使人飞蛾扑火的吸引力。 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关逸晨,系围裙时要从身后环到身后,纤长的手指十分灵活,很快就系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可以了吗,弟…弟。” 熟悉的称谓和近得快贴在耳旁的湿热气息,很快就把他带回了那个手足无措的下午。 关逸晨垂着头,眼神不住躲闪,磕磕巴巴回应:“可,可以了。谢谢姐姐。” “咣当。” 冰箱门关闭的声音打碎了眼前暧昧的气氛。 见计明琼和关逸晨都朝自已看来,梁景摊手展示拿出的一瓶罐装咖啡,很敷衍地道歉: “抱歉啊,打扰你们了。就是,我想问,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下午我还有安排,又得收拾碗筷,总得预留些时间来吧?” “不会很久的。” 关逸晨有些不满,倒也没说什么,回答梁景的疑问。 谁知,梁景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样吗?”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计明琼。 “我在一楼一个房间发现了私人电影院,还有几部很经典的影片,评价都很不错。既然留出的下午时间充足的话,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赏脸赴约?” 啊??? 关逸晨满脑子写满了问号,搞半天,他的回答还是给人撬墙角递了筏子。 他红了的脸瞬间变得发青,抬头,冷笑一声,改了说辞。 “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刚刚看到厨房里有烤箱,我还会做低热量的小蛋糕,还有正适合下雨天喝的热奶茶,只要你喜欢,我都能做,我们可以慢慢喝下、午、茶。” “你的世界里,除了吃,就没有别的事情吗?”梁景嘲讽道。 “总比你好,只会等着吃,听说下次换你们下厨时,准备做火锅?那以后和女朋友在一起,你们不是吃火锅就是等着女友投喂? 关逸晨不甘示弱,回怼他。 两个男人,在厨房里,隐隐就点起了战火。 这一幕,也让直播间的气氛热烈起来。 【修罗场,修罗场,嗷呜~酷!】 【打起来,打起来,别光动嘴啊,就爱看热情小狗与风流浪子为爱打架。】 【这两个人都对我老婆有好感哦,不对,还有一个,邵微均呢?】 【看!厨!房!门!外!】 第254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3) 观众顺着弹幕的提示看去。 厨房门外,邵微均静静站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神思不属,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名叫“计明琼”的女人带走。 【啊,他难过了。】 【他肯定在想怎么把老婆夺回来。】 【不是,不就是想进厨房然后被里面的战况吓到然后在外面等着吗,你们怎么就联想到爱情上面了。】 【看恋综,不磕c,看什么,看成年男女共住一个月的纯洁室友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锐评】 【楼楼上啥时候出书,我必买。】 虽然偶尔有些不友好的言论,大部分人,尤其是看过前一天两人约会的观众,都忍不住将邵微均的沉默与计明琼联系了起来。 实际上,邵微均心里并不是观众想的那样。 在邵微均看来,计明琼身上奇怪的地方很多,很难不让他生出好奇来,那好奇绝不是自已对计明琼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单单是好奇而已。 邵微均肯定道。 他又看了眼眼前针锋相对的场景,然后侧头,仔细观察站在一旁的计明琼。 她脸上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平淡的眸色,唇角轻勾,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使梁景和关逸晨看起来像是要打起来,她也没有半分担心。 计明琼感情上似乎也没有对谁的偏向,对所有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友好。 有时候又是过分的透彻,她真是来寻找心动对象的吗? 邵微均微怔,想到上午才结束的某个话题,心里有了些猜测。 虽然是猜测,他觉得猜测成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盯着的时间太长,计明琼突然抬头,正正看向邵微均。 “好…看…吗…” 她开口,唇角笑意更深,用唇语一字一顿询问道。 计明琼在他面前,好像少了些在旁人面前的掩饰。 邵微均手扶着玻璃门,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关逸晨和梁景还是没有如一些弹幕期盼的那样打起来。 也是,毕竟是面向所有人开放的直播,要是打起来,说不定还会上社会新闻,那就可怕了。 两人唇枪舌战许久,最后,梁景退了一步,无所谓地笑了笑,握着被手捂“热”的咖啡出了厨房。 午餐时是意外的和谐。 没有人刻意提起厨房里面发生过的事情,唯一的变故是吃完饭后两人重新提起的邀约。 这一次,计明琼表明了态度,她没有应下关逸晨或者梁景之间任何一个人的邀请。 “抱歉,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头有点晕,我下午想先上去补个觉。” 谁都没占到优势,总比对手得到青睐好。 她的处理方式两人都接受良好。 因为嘉宾分散的缘故,直播间也被暂时关闭。 等计明琼休息好下楼,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 梁景和艾楚正在厨房里准备火锅要吃的材料,关逸晨窝在单独的短沙发上打着游戏。 牧冬凌与邵微均对坐着下棋,他们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其他两个女嘉宾没看到人影,计明琼才想问,就听到欢笑声音从身后传来。 “婉宜,你说的是真的?真没想到,娱乐圈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计明琼转过头,就看见唐青黛挽着谢婉宜的手臂走出来。 唐青黛脸上是很兴奋的吃瓜表情,应该是试图从谢婉宜口中套出更多内幕消息。 她语气甜腻乖巧,和平时高傲自矜小公主的样子完全不同。 谢婉宜明显承受不起这样的热情,为难地一直挣扎,想将自已解脱出来。 看到计明琼在楼下,她眼睛亮了亮,稍微用力,解救出自已的手臂,然后往前快走几步,关心问道: “你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 计明琼才回完话,唐青黛也往前走了几步,重新拉近距离,谢婉宜为难地皱起眉头。 还好,艾楚的声音解救了她: “各位,准备吃饭了。” 吃完晚饭,节目组又开始继续搞事: “晚上我们要进行的活动是——身份大揭秘,不过,这个揭秘可不是我们来公布哦。” “由各位嘉宾猜测其他人的年龄、身份,每人仅有一次猜测机会,猜对一项信息积一分。” “本次活动最后可是有奖励的,猜中信息最多的嘉宾,可以获取一项特权:在牵手日之前,得到一次额外的约会机会。 该约会机会可以向任何嘉宾提起,被邀约的嘉宾不允许拒绝。 大家要积极参与哦!” 额外的、还是不允许被拒绝的约会机会,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不需要节目组多说,就有不少人摩拳擦掌,不住观察身边的人,企图在这次比赛中拔得头筹。 “谁先开始?” 不知是谁先问出了这句话。 这个活动还有一个规则:前面的人若是猜对某项信息,其他的人就不能再在该项信息上得分。 可在信息不明朗的情况下,先回答,回答对是占了优势,回答错可就是给人排除错误答案,那就是给人送分。 优先发言有好有坏,第一个发言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信心,确认自已观察到的信息一定是准确的。 别人还在犹豫时,梁景第一个举手请求回答。 他接触过的女人很多,在这方面,还是有很大的自信心的。 “我猜,艾楚,应该还在读书,大学生,二十岁; 唐青黛,二十三岁,工作,唔,大概是可以当家作主的老板; 谢婉宜,二十三岁,从事自媒体; 计明琼,二十二岁,模特。” “滴,解锁。 艾楚:20岁,Q大大二学生; 谢婉宜:23岁; 计明琼:服装(汉服)模特。 梁景:积4分。” 啧!梁景这一出手,直接揽走女嘉宾信息一半的分数。 其他人立马紧张起来,纷纷举手,进行猜测。 关逸晨:“谢婉宜:白领;计明琼:23岁,明星;唐青黛:22岁,学生。” “滴,关逸晨:积0分。”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人,也太惨了吧。】 【心疼,我猜,关逸晨应该还没进社会,职业什么的都完全不懂。】 【逊爆了哦嚯嚯嚯。】 第255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4) 在弹幕对关逸晨发出嘲笑的同时,其他嘉宾也将一言难尽的目光投向关逸晨。 一个都不对,这也太惨(菜)了吧! 而听到导演通知的关逸晨,脸猛然爆红,他不敢面对其他人的目光,突然低头,将整个人埋进了膝盖里。 有人垫底,其他人紧张的情绪明显消减不少,猜测时也谨慎了不少。 唐青黛:“邵微均:25岁,程序员; 关逸晨:20岁,大学生; 梁景:28岁,富二代,无业; 牧冬凌:25岁,学校老师。” “滴,解锁。关逸晨:D大学生;牧冬凌:25岁。唐青黛:累计2分。” 计明琼:“邵微均:27岁,公司管理者; 关逸晨,19岁; 梁景:27岁,高层管理者; 牧冬凌:医生。” “滴,解锁。邵微均:27岁,易微科技总裁;关逸晨,19岁。计明琼:累计3分。” “……” 其他人陆陆续续进行了猜测,分数也基本是1-3分中徘徊,没有一个人超过梁景。 现在唯一还没说出自已的答案的人仅剩邵微均一人,而剩余的可供猜测的女嘉宾信息也不多,怎么猜也绝不会超过4分。 梁景握紧了手中的水杯,看向计明琼的目光势在必得。 “可以提前结束比赛了吧?” 他现在胜券在握,难免有些自傲。 “是吗?” 邵微均不认同自已“必败”的结局,缓缓报出自已的猜测: “唐青黛:25岁; 谢婉宜:演员; 计明琼:24岁; 梁景:酒吧老板; 牧冬凌:28岁,法医。” “恭喜,邵微均以上猜测全部正确,积6分,成为本次比赛的获胜者。” “邵先生,这是您的奖励。”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托盘走近邵微均,托盘上是一只镶嵌着钻石、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爱心模样的胸针。 邵微均正打算去拿,梁景就不满出声: “等等,他违反规则了。我们都是互相猜测的异性嘉宾,他却把我们所有人都猜了。获胜者不应该是他。” “可是,梁先生,我们的规则里,并没有要求只猜测异性嘉宾。是您……” 工作人员后面的话没有吐出来,所有人却都能猜到。 是梁景太激动太自信,不仅自已只说了异性嘉宾的信息,还一股脑将其他人全部带偏,最后成就了邵微均的胜利。 理解工作人员暗示的意思,梁景脸色霎时变得极不好看。 他从小物质条件优越,一路成长都没受过什么坎坷挫折,从未被打击过,难免会有些自大的坏毛病。 “邵先生,您的胸针。” 工作人员提醒被梁景打断了的“颁奖”。 岂料,邵微均看了几眼胸针,最后看向导演的方向。 “我可以选择放弃奖励吗?” 别人求而不得的,竟然被邵微均弃之如敝。 一时间,无数愤怒发红的眼睛瞪向了他。 导演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拿着大喇叭喊道: “不可以放弃,但可以选择不使用。还有,奖励不允许转让。” “好吧。” 邵微均将胸针拿起,随意别在穿着白衬衫的胸前。 现在所有人的身份曝光,邵微均身上多了层霸道总裁的光芒,又别上这样华丽的钻石胸针,更是让人觉得闪闪发光。 【哇~活的霸道总裁,好帅啊~】 【霸总与明艳美人的c,加上职业的滤镜,更好磕了。】 【nonono,拒绝随意捆绑。邵总拿了第一的奖励都想放弃,说明他根本还没有喜欢的对象。要不然,他不可能放弃多出来的一次约会机会。】 【就是,易微科技欸,这样的大公司总裁,分分钟几百万上下,都是精明又理智的,怎么会轻易和女嘉宾捆绑。】 【是哦,就像之前的那谁谁,还是火爆全网的明星,和一个富二代也只是谈谈,根本进不了豪门大门。】 【我终于理解了邵总在心动爆炸里说的话,了解盈利方式,果然是脑子里只有钱的大总裁才能说出来的答案。】 【这样说的话,他会不会是那个金钱猎人啊。他怎么会随便在恋综里交女朋友,说不定只是利用节目平台宣传公司。】 【金钱猎人?也行!邵总独美到底!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人,给我们nc多看看也不错嘿嘿。】 嘉宾的身份全部展示出来后,弹幕多了好几种方向,有些人开始不磕双向c,转而粉其中某一位嘉宾。 直播间外,所有人的感情走向也有了些变化。 一是身份变化带来的需要考虑的现实条件; 二就是,知道了身份,对于金钱猎人的人选,就能有些依据来判断。 所有人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关逸晨。 他没谈过恋爱,还是个学生,才19岁,年纪最小,还一直单箭头计明琼,从逻辑上来讲,就是一个渴望谈恋爱的母单男大。 当然,如果反逻辑,他就是用这种方式骗取所有人的信任,也骗取计明琼的喜欢,那也不是解释不了。 但,从相处的这几天来看,以他直冲冲的性格,应该是掩饰不了这么好的。 第二个第三个,暂时排除的是唐青黛与梁景。 排除他们两个人的原因一致:都是富二代,恋爱经验也丰富,来恋综极大可能是为了寻找优质恋爱对象,他们也不缺这么些钱。 之所以说暂时排除,是考虑到了一些“海王海后”的恶趣味,将人钓上来又击破人希望这种事,在纨绔富二代中也是有前例的。 所以,不能完全排除。 目前,几人最怀疑的对象是谢婉宜和邵微均。 谢婉宜是演员,虽然不是偶像,没有禁止谈恋爱的条例。 可对于才有些发展劲头的演员来说,这时候陷入爱情,对于事业粉可是天大的打击。 如果她最后选择的对象不是粉丝喜欢的,说不定还会引起大规模脱粉。 至于邵微均,他们怀疑的原因就和弹幕中观众说的那样。 暗地里引导谈话走向的计明琼,眼尾不易察觉地向上扬了极浅的角度。 她就像一只计谋成功的小狐狸,蛊惑着人心甘情愿走入布下的情网。 第256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5) 邵微均感受到身上投来的好几束怀疑的目光,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 有人趁机将自已藏了起来,他们却不知道,选择警惕着没有威胁的自已。 到了现在,邵微均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隐藏在众人之中的金钱猎人就是计明琼。 她得到了许多人的好感,得到了许多人的维护,也将自已披上一层皮囊完美伪装了起来。 计明琼现在以一个受过情伤后想走出情伤的形象出现。 谨慎的接触所有男嘉宾,却不会很快给别人答复,没有过分暧昧的举动,也不会很快与某一个嘉宾绑定。 既制造了修罗场,暧昧心动出圈场面最多,成为节目组最满意的恋综嘉宾;又消除了一部分其他人的怀疑。 毕竟,现在有一个从未改变过的单箭头追逐着,如果计明琼是金钱猎人,她只要维持好和关逸晨的关系,就能确保在牵手日得到一个人的告白。 然后再拒绝,奖金不就轻易到手了吗? 可她没有这么做,嫌疑就能大大下降。 现在没有完全排除每一个人的嫌疑,是因为节目还有许多天要进行,说不定会在后面发现一些别的什么线索。 大家都在心里思考着,等待金钱猎手在后面暴露马脚。 邵微均也在等待观察。 他觉得这个节目在除了自已原本的目的之外,多了几分趣味。 计明琼现在藏了起来,可现在才是节目的开始,后面那么多天还能好好地藏着吗? 他想看,她还能使出什么策略。 所以,邵微均便静静保持着这样被所有人怀疑的局面,并没有出声解释。 比赛结束后,众人带着心里的疑惑回到了房间休息。 来恋综的第四天,仍然是下着雨。 今天是很平静的一天,两组负责午晚餐的人里都有一个有拿手菜的人,中间并没有出什么岔子…吧(如果敌视的眼神不算的话)。 上午,因为关逸晨的提议,所有人一起进到一楼的影院看梁景推荐的经典老电影。 (梁景:呵呵。) 下午,在梁景的强烈建议下,关逸晨带领大家DIY甜点与喜欢口味的奶茶。 热闹的氛围下,关逸晨在众人的夸赞中独自开朗。 (关逸晨:我很快乐,假的,呵。) 第五天,仍然下雨。 天气预报说的并没有那么准,三天前说好的下两天雨就放晴,到了今天,眨眼间变成了一长排的下雨预警。 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水总不停,轻易就将人的情绪也一并染成了灰色。 嘉宾在心动小屋待了两天,实在是闷得无聊,就提出了提前离开。 现在虽然是暑假的时间,嘉宾里有不少都是有工作的。 来参加恋综,有些是领导安排或预知年假,有些是没有强制的到勤要求。 但再怎么宽泛灵活,放工作一个月不搭理也是不切实际的。 所有节目组和嘉宾们本来签的就是每周录制五天的合约,留两天给嘉宾处理自已事情。 尽管现在才录制了四天,节目组的素材也足够剪出好几期正片,就同意了嘉宾的要求。 再次回来时,是恋综录制的第八天,也是第二周的第一天。 因为当时是提前一天离开的,所有人也是提前一个晚上就到了心动小屋。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计明琼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 下了楼,门外,阳光明媚,歇了好几日的太阳今日精神极好,向外散发着自已无处抒发的热情与带着热量的光线。 “今天天气真好。” 计明琼轻抬手,遮住几缕要刺进眼睛的阳光,感叹道。 梁景朝计明琼走近,搭了句话。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是不是该继续上次的活动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梁景才提了一嘴,导演的声音就从麦克风中传了出来。 “阔别多日,大家看起来更加靓仔靓妹了哦~” “颜值更上一层楼,正好,那我们就来进行上次因下雨没能成功的活动吧。” “拍海边写真,每个人的搭档还是维持上次的选择不变。大家各自坐车出发吧!” 听导演说完,梁景转头看向计明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前伸出,绅士弯腰,等待着女伴的回应。 “那,搭档,我们走吧。” 计明琼沉默不语,将手搭在梁景伸出的手掌这一动作,也表示了自已的态度。 站在一旁看着的关逸晨瞬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她这样,就不担心关逸晨难过之极决定放弃吗?’ 邵微均看见计明琼毫不犹豫离去的身影,仍觉困惑。 这次的地点是一片极漂亮安静的海域,似乎是没有怎么被开发过,除了节目组提前搭好的服装间和背景,几乎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下了车,几个人聚集在沙滩上,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桌上是看不见内里情况的、头上有个圆洞的抓阄方盒子。 等待了几分钟,导演就开始介绍海边写真的规则。 “这次海边写真有四个主题,请四组嘉宾分别进行抽取,抽取后将纸展示给镜头。” “之后,大家可在规定时间内挑选服装饰品及与化妆老师沟通妆容,并根据自已与搭档的设计理念进行造型设计。” “注意,不管什么主题,都需要以海或者沙滩为背景。” 四组嘉宾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一同选择了由女嘉宾进行抓阄。 几分钟后,抓阄结果出来。 唐青黛与邵微均的组合,抽到的结果是:禁制。 计明琼与梁景的组合,抽到的结果是:欲望。 艾楚与关逸晨的组合,抽到的结果是:热情。 谢婉宜与牧冬凌的组合,抽到的结果是:温暖。 看到自已抽到的主题,有人皱眉思索,不明白该如何完美展示出这个主题。 有人则是因为主题简单,想象丰富,眉眼中流露出欢喜的情绪。 不管大家怎么想,在节目组开始一小时倒计时后,所有人都目标明确地奔向服装间。 一个小时,对于既要选择服装造型,又要化妆的要求来说,是很紧凑的。 规定时间很快结束,做好妆容的嘉宾纷纷从化妆间走出,站在了选定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提前接收到开播消息的观众也进入了开放的直播间。 第257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6) 【第一】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官微上说的四个主题分别是哪几个组抽到的啊,好期待嗷嗷嗷!】 【drea一个牧冬凌抽禁制,我喜欢的高岭之花,为什么存在感这么低呜呜呜。】 屏幕上第一个出场的是唐青黛与邵微均。 唐青黛穿着一套遮住了脚踝的宫廷Lo裙,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的裙摆,华丽又高贵。 她脸上绘着精致的妆容,将她洋娃娃一般的模样装扮得如同动漫中住在城堡中的公主走出了现实。 邵微均则是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最外是长长的燕尾服,修身的设计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展示出来。 他们走到一处海边,那里有极其还原的尖顶城堡背景,两人就站在其中。 这一套装扮,虽然好看,却看不出哪里与主题“禁制”有关。 直到,唐青黛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上的羽毛小扇刷一声打开,遮住她半边脸。 单单留在外面的眼睛直直望向镜头,骄傲又自矜。 邵微均则在唐青黛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处站定,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唐青黛,好似,若是离开,就是对他极严重的惩罚。 “咔嚓”“咔嚓”“咔嚓” 相机灯光不断闪烁,观众看着这一幅画面也忍不住发出尖叫。 【爱慕主人的执事碍于身份永远只能在身后凝望主人背影,这是什么,这是“说不出的告白”“伸不出的手”“诉不完的爱意”,就是被封藏、被禁止的禁制啊。】 【大师,我悟了。就是这画面,好有be的感觉哦,想哭呜呜呜】 【没想到唐青黛和邵微均刚来时闹得那么不愉快,这一合作居然这么有氛围感,难道他们走的是相爱相杀路线。】 没等观众欣赏够,另一组也摆好了造型。 第二组是艾楚与关逸晨,两个同样还在读书的学生抽到了热情这一个主题,不能不说幸运。 这太贴合两个人的身份,设计拍照时也是极自然的。 艾楚与关逸晨两人都穿着整洁的校服,学生气满满。 艾楚还特地找了顶假发,披散着长发,关逸晨则是抱了只排球,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的背景比较简单,就是一张摆满了零食的野餐布。 关逸晨大大张开嘴角,笑得阳光又得意,他手里还拿着一瓶打开了盖子的汽水,还用眼角余光去看坐在旁边的女孩。 艾楚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只手伸出去抓着男孩健壮的手臂,嘴唇撅起,眼里冒着火光。 两人没有直接对视,但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两人的熟稔。 “咔嚓”“咔嚓”“咔嚓” 【好青涩但是也好甜啊,这不就是校园里的欢喜冤家吗?】 【喜欢少女的男孩总忍不住逗弄女孩,就算被骂被打,也觉得开心,因为吸引到了喜欢的人的注意。】 【少年赤诚而热烈的爱,我真的,太爱了。】 【感谢这一对,治愈了我被上一对爱而不得伤到的心。】 观众们看着两幅惊艳的画面,都感觉自已眼睛颇有些应接不暇。 还没欣赏完,第三组就上场了。 第三组是谢婉宜和牧冬凌。 谢婉宜着一身简单的白裙,扎着松松的马尾,带着田园风的草帽,与第一次出现在恋综的装扮极为相似。 她画着淡妆,眉眼专注,手里持一只画笔,在画板上画着什么。 而在谢婉宜的前方,牧冬凌站在大海的前方,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装扮很简单,但他的手上竟然抱着一只慵懒可爱的小猫。 很明显,牧冬凌正是谢婉宜绘画的模特,他目光也是看着前方,也许是抱着的小猫的缘故,牧冬凌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看着,就像是男人看着画家目光温柔。 “咔嚓”“咔嚓”“咔嚓” 【嘶,最生动的画面往往由最简单的事物构成,他们虽然造型简单,但真的好有感觉啊!】 【高冷的男人因为温婉女人放松戒备,温暖融化冰山,寡言沉默的男人也会露出笑意,这一定是因为爱!!!(大声呼喊)】 【节目组有这个能耐,干嘛来拍恋综,去做高档写真馆绝对赚的盆满钵满。】 【前三对都这么好,我有点担心最后的一组了。】 【还是最后最重要的压台呢,可别让人失望。】 【计明琼还是以模特为正业的,要是输给了其他业余的人,岂不是贻笑大方。】 剪辑后的第一期正片播出后,节目组多了不少观众。 同样,过多的关注也会带来不同的声音。 原本计明琼在节目里是最受欢迎的,但就因为她身边围绕的嘉宾太多,对此不满的观众也多了不少。 越看男嘉宾对她献殷勤,那些不喜欢她的观众就越难受,最后直接转变成了计明琼的黑粉。 现在前面三组都表现得那么出色,他们就忍不住在弹幕里替她唱衰。 他们可不觉得自已是在黑人,计明琼既然承受了那么多的期待和喜欢,就应该承受更多的骂声。 不过,到底是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计明琼是压轴出场,而她的表现也完全撑得起最后一个,即使前三组都很出色,他们这组依旧能出彩出别的风采来。 欲望,这一个主题并不是很好表现。 仅看名字,就很是让人为难,尤其是由一对男女表现这个主题,很容易就让人想起一些不能过审核的东西。 而这样的东西,在某些人眼里,就会被定义成色情媚俗。 再加上计明琼和梁景之前给人的印象,一个风情万种明艳美人,一个风流浪荡富二代,更是容易让人进入某种刻板印象。 先出来的人是梁景,他穿着宽松的黑色西裤,没有穿鞋袜,露出一双裸足,这就已经足够让人遐想联翩。 随着镜头向上,眼前看到的东西就更加香艳了。 梁景穿着海蓝色的丝绸衬衫,一排扣子总共七颗,他就解了四颗,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胸膛。 性感的锁骨,弧度形状漂亮的胸肌,处处都彰显着汹涌的肉欲。 看到这一幕,还没等计明琼出来,等着看笑话的黑粉就提前进入了狂欢。 第258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7) 毕竟,同一组,一个成员穿成这样,另一个人风格必定要与之相符。 所以,计明琼肯定穿得更加性感露骨。 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怎么会不高兴。 但一切,在计明琼出来时都成了幻影。 她身上的服装完完全全就是性感的反义词,比前面哪一组都要保守,长衬衫长裤,没有一处露出了皮肤。 但偏偏,就这样什么都不露的装扮,又会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性感来。 计明琼和梁景选择的背景很简单,就是海边随处可见的海与沙滩。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多了一处巨大的能容人坐下的石头。 此时,计明琼就坐在上面。 她穿着与鲜血颜色相同的鲜红色丝绸衬衫,下身是宽松的黑色长裤,一头漂亮的波浪卷发绑成高高的马尾。 梁景则半躺在浅浅的海水里,低领开叉的衬衫被时不时溅起的海水沾湿贴在身上,将露了大半的身材尽数展现。 他却一点不在乎,或者说,他情愿贡献出自已的所有,只为得到“神”的些微垂怜。 梁景抬起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玫瑰花,手高高举起递给计明琼,虔诚、爱慕、专注又情深。 计明琼接过了这只玫瑰花,将它放在唇边叼住。 大概是手指不小心蹭到了唇上的口红,将一点鲜红带出了嘴唇的边缘,看着就像是被带刺的玫瑰花刺伤流出的鲜血。 她低头,迎上梁景爱慕的眼神,如海水一般的瞳孔深情又无情,高高在上的姿态引人追逐和堕落。 海风吹过,将两人的衣摆交织在一起。 “咔嚓”“咔嚓”“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太美太欲了,我都忍不住在被窝里蜷成个蛆。】 【这是我能在正经网站上看到的东西吗?明明梁景露的更多,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计明琼更欲啊!】 【是!谁!说!计明琼不能压台!她就应该压台,如果她先上,其他人就该黯淡无光了。】 【请老婆正面u我,我绝不反抗。】 【嘿嘿嘿,老婆,我的老婆(露出痴汉的笑容)】 四组搭档的写真都已经拍摄完毕,大家也没有换衣服,就一起在沙滩前摆放的椅子上坐下。 导演明显带着喜意的声音宣布道: “大家的表现力都超赞呀!我宣布,本次活动临时增设一个奖励环节,这次由直播间的观众做评委。” “由直播间观众选出自已最喜欢的一个组合,票数最高的可以获得由节目组免费提供的海鲜大餐一份。” “其他没有获得奖励的嘉宾也不用担心,晚餐节目组也是准备了的,只是相比奖励的嘉宾,档次稍微…嘿嘿…低一些而已。” “好啦,大家为喜欢的写真作品投票吧!” 【都好好看啊,我都想选,想要喜欢的嘉宾全都吃上大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出来一个,我尖叫一声。我妈已经是第四次打开我的房门看我发什么神经了,我只想说,我不是发神经,我只是被他们俘获带走心的一个纯情少女。这让我该如何抉择。】 【好家伙,还纯情少女,来一个带走一次你的心,你四颗心啊,这也太“纯情”了吧。】 【我只是心分成了很多块,想给每一个帅哥美女一个家而已,我有错吗?】 【没错,因为我也是这样。】 【你们想选谁呀?给个建议啊姐妹们。】 在弹幕中讨论投票的时候,嘉宾们像是局外人一样聊起天来。 艾楚:“计明琼,你们怎么想的,这么…这么那个……” 艾楚眼睛睁得圆溜溜,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 目光时不时停留在计明琼的身上,偶尔回过神来,才受惊一般赶紧低头,整个人红得就像成熟的红苹果。 她现在带着假发,本来就比平时柔和了不少,现在一脸红,就变成了爱慕学姐的纯情学妹。 “这个吗?之前做模特时有过类似的风格,就和梁景提了一下,他赞同,给了些建议,就成了现在这样。” 计明琼没有半点隐瞒,也没有试图抹去另一个成员做出的贡献。 梁景听到计明琼的话,转头看去。 她现在的模样依旧耀眼,让梁景忍不住回想在服装间发生的事情,那时计明琼的自信与神采飞扬,简直如烈日一般,灼烧了自已的心脏。 很难说,拍照时,自已望向她的爱慕目光,究竟是演的还是掺杂了自已都不知道几分的真情。 思及此,梁景抿了抿不知何时变得干涩的嘴,开口道: “没有,主要还是你的主意,大部分是你的功劳。” 坐在最角落的邵微均将目光投向了计明琼,他是最早结束拍摄的,目睹了计明琼他们这一组拍摄的全程。 某些时刻,计明琼的动作、眼神,都能给人带来刺激与震撼,美不胜收,惊艳得人无法呼吸。 但转瞬,邵微均想起了自已对计明琼身份的判断。 ‘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现在,又一个人沉沦了进去。作为一个狩猎者,诱惑的猎物越多,最后收网时满载而归的希望也就越大。’ ‘今天的装扮,说不定是特意为之,就为了梁景的沉沦。’ ‘真厉害呀。后面,她还会做什么呢?’ 心里想着,邵微均脸上出现几分赞叹之意,为了解答自已的疑问,眼睛更是忍不住盯着计明琼打转。 “好了,投票结果出来了。第一名是计明琼和梁景展现的欲望主题,获得了3658125票。让我们恭喜他们!” 日色西移,时间来到了黄昏,导演也带着统计好的结果回来了。 “啪啪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响亮,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有异议。 “因为明天还有海边的活动,所以,今天,大家暂时不离开了,节目组租了一套海边别墅,大家可以自由选择房间入住。” “选好房间后,就一起到餐厅用餐吧。” 进到别墅选好房间后,众人来到餐厅,第一眼就看到了两边的对比。 一边是大龙虾、三文鱼、鱼子酱等昂贵海产;一边是扇贝、生蚝之类的平价海产,对比不可谓不惨烈。 还好在场的嘉宾并没有特别在意口腹之欲,计明琼也在征询梁景的意见后将分量极大的晚餐分享了出去。 和谐的晚餐之后,大家就各自回房间洗漱休息。 第259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8) 隔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吃过早饭,导演来宣布今天的主要活动: “今天大家活动的范围还是在海边,竞技集体活动——沙滩排球。” “每个人来工作人员这里抽带颜色的竹签,抽到相同颜色的自动分为一组,这次的奖励是午餐与晚餐。” “但是,这次是直接决定中午与晚上的餐厅。每组都只能去属于自已组的餐厅吃饭。” 最后一个规则明显是针对昨天计明琼一组的分享行为。 原本所有人还不是很在意,但在看到节目组展示出的餐厅图片后,全场都陷入了沉默。 第一名是装修豪华的海鲜餐厅,中间两个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分别是三荤一素和一荤三素的标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最后一个,非常熟悉的背景——海边别墅的餐厅,餐桌上,摆着两桶马赛克掉品牌名字的泡面。 大概是节目组还存有最后一点怜悯的心,泡面上还放着根红色包装的火腿肠。 这么明显的对比,节目组也太过分了吧! 他们到底来的是恋综节目还是求生节目啊? 节目组方向真是越走越偏了。 昨天才能平静接受的结果,到了今天,就变成了激烈的好战心。 这次,绝不能垫底。 而且比赛分上午、下午两场,一场吃泡面还说得过去,两场都吃泡面就很有些丢面子了。 关逸晨信心满满,他本来就是个爱运动的少年,十九岁的年纪,也是活力满满,沙滩排球这项运动于他而言就是展现魅力的最好机会。 他第一个上前,抽取出来的竹签顶端是蓝色的。 看着竹签,关逸晨将目光投向计明琼的方向,将拿着竹签的手举高。 “计姐姐,一定要抽到蓝色呀。我打排球很厉害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吃海鲜大餐。” 自从每个人的身份年龄揭露,一些嘉宾对着年纪最小的关逸晨调侃了几次,计明琼参与了其中,叫了几声弟弟。 关逸晨就顺着这个称呼,顺着叫起计明琼“姐姐”来。 她又不反对姐弟恋,与其他人不同的称呼更能显出自已的特别来。 “希望能和你抽到一样的呀。” 计明琼弯了弯眼,也上前抽取竹签。 少年人意气风发的自信模样总是使人忍不住生出笑意,也使人不忍辜负他的期待。 可惜,计明琼是想抽到蓝色竹签与关逸晨组队的,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她抽到的是橙色的竹签,最后与牧冬凌组成了一组。 节目都快走过三分之一的时间,计明琼与牧冬凌其实还不是很熟。 牧冬凌对于计明琼某一面生出的好感,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被隐藏了下去。 “你会打排球吗?” 同组的两人一出声,就暴露不熟的事实。 计明琼开口回答,语气客套生疏:“会一点,高中时体育课学过一些。” “哦,那就好。” 牧冬凌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应了一声便沉默。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了比赛正式开始。 沙滩排球是两两对战,上午是两组首先对决,然后赢家与赢家、输家与输家分别对战;下午就是与未对战过的一组继续比赛。 计明琼与牧冬凌都是比较繁忙、户外运动时间比较少的人,在上午的比赛中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沙滩上奔跑时,接不到球的失落; 还有用力过猛跌倒在沙滩上被粗糙的沙砾刮伤皮肤的疼痛; 以及一次失败后接着一次失败的难堪。 开水泡好的泡面雾气蒸腾着往上,将牧冬凌的镜片蒙上薄纱,也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你这样,要不要擦擦眼镜上的雾气。” 计明琼吃着属于自已的泡面,感觉大大的餐厅里沉默的气氛,不由抬头。 恰好看到牧冬凌的异样,就问了一下。 牧冬凌抿紧嘴唇,几秒后,道: “我们今天输了两场,你不难过吗?” 牧冬凌的身份在这些嘉宾中算不得顶尖,可也是一路顺遂、被追捧着夸赞着长大的别人家小孩。 28岁的年纪,就成了重要城市司法机关中备受赞誉、声名显赫的法医。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受到的最大的挫折就是来自于今天。 这样的挫败感,让从来都淡薄沉默的人变得话多了一些。 其实,他的高冷也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来解释,就是因为从未失败过,才会高高在上地不为任何事变动情绪。 “难过?当然会有,但这重要吗?” 计明琼想起自已人生中几乎没停止过的阻碍,唇角甚至有些讥讽地勾了勾。 牧冬凌还以为她在嘲笑自已为一点小事伤春悲秋,顿时不太服气地辩驳。 “怎么不重要,垫底难道很好听吗?谁都赢不过,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不,谁说我们会垫底。” 计明琼拉平嘴角,眸中的认真使牧冬凌都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已。 上午他们两次比赛都输了,下午还是和赢过打败自已的小组比赛,失败的结局不是注定了吗。 计明琼看出他的疑惑,开口: “一次两次失败又怎样,没到最后一刻,不要那么轻易说放弃。” “就算最后的机会渺茫,也要尽自已最大的努力,拼搏,是不停的。若是放弃得太早,不就是放弃了自已的所有希望了吗?” 计明琼说的是外面到处都有的心灵鸡汤,可牧冬凌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顿住。 大概是因为她脸上的神情太过坚定,眼中永远点燃着冲破所有阻碍的决心,又一次盖过了牧冬凌想要逃避的过甚美貌。 她太明亮,发着光,就像说出的每句话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真理,感染了低迷的牧冬凌。 下午比赛,对手的实力是不出意料的强劲。 他们应付得十分艰难,每一次,擦着身体飞出的排球砸在地上,激起的沙砾将人的心情变得低沉。 牧冬凌都会看向计明琼。 和她说的一样,就算接不到球,额上坠满了汗珠,运动过度的喘息声不断,她也还是死死地盯着球,不放弃半点得分的机会。 第260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19) 一分,两分,每一次努力都是改变自已处境的重要节点。 最终,这份不服输使牧冬凌也恢复了动力。 他也跟着盯住每一个飞来的排球,接住,打回去,得分。 最后,这局比赛以得分打平结束。 他们没有成功逆袭,却也没有失败。 牧冬凌侧头,看向并肩同行的计明琼,唇轻轻牵起。 邵微均就是下午与他们比赛的队伍,牧冬凌由放弃到继续的表现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尤其是比赛结束后冰山真正的融化,更让他猜想到了什么。 ‘又一条鱼入网了吗?’ 第二日运动过多,不少嘉宾不是过度疲劳就是肌肉酸痛,完全没有办法再额外安排什么别的活动。 直到第五日,大家恢复了精力,才开始了正式的活动。 这一日是集体活动。 好不容易来了海边录制,怎么能不进行些海上运动再回去呢。 因此,帆板冲浪、潜水、摩托艇等等活动都玩了个彻底。 这次的活动是自由组队,节目组并没有特别拘束。 于是,便再次出现了多男争一女的修罗场画面。 除了邵微均之外,所有男嘉宾不约而同选择邀请计明琼一起活动。 这一次,计明琼没有犹豫,直接与关逸晨进行绑定。 刺激的水上飞龙,需要两人相拥着在喷射的水流中飞上天空。 紧密的身体接触,以及主动的靠近,成功安抚好了关逸晨失落的心。 第二周连着五天,节目组都是在海边进行拍摄的,可算是完美用好了搭建的场地。 而在这五天里,即使是中间在海边别墅休息的两天里,计明琼做的事情也不少。 她就像在鱼塘中放好了诱饵的鱼塘主,一条条小鱼欢脱又争抢着游进了网里。 在第二周结束录制的那个晚上,节目组设置的小环节——心动连线中,这个结果也展现了出来。 计明琼得到了太多人的好感,旁边还想着谈谈恋爱的女嘉宾也被她成功征服,并没有强势要进行争夺竞争的意思。 天下男人那么多,她们的选择并不是一定要局限于在节目中的。 至于节目效果,当然签的合同又没有约定这条,她们才不用去担心呢。 只有一点,计明琼的“博爱”吸引了众多男嘉宾的爱慕,同时,这样的举动也带来了不小的怀疑。 邵微均在心里疑惑:“这样不遮掩的举动,猎人的身份不是很明显吗。这是的马虎,不应该是她会犯下的错误啊。” ‘一步错,步步错,在此刻暴露身份,最后得到人的告白,也是功亏一篑。她真的,没想过吗?’ 不,计明琼当然想过。 她在选择参加恋综节目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一点。 世上从没有完美的伪装。 她也没有想过将自已的身份伪装得完美无缺。 有时候,计明琼甚至会刻意做出一些行为也会让其他人怀疑她是金钱猎人。 真真假假,真亦假时假亦真,有时怀疑有时相信,便能让人陷入迷茫,分辨不出来,这才是伪装的真谛。 这里面,只有邵微均一开始就在心里确认了计明琼的身份,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是演的。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生出揭穿计明琼身份的想法过,因好奇注视的目光开始由好奇变得欣赏。 为了目标付出了这么多,邵微均觉得比自已在创业时也并不差什么,这其中心机算计又有什么拿不出手呢。 某一刻,邵微均似乎察觉到了自已心底的动摇。 这一点欣赏,离喜欢就差了一层壁垒,在第三周的自由约会中,被彻底击破。 第三周里,大部分时间是嘉宾们自已安排的约会。 除了为了确保节目素材的唯一一个任务——互相探班。 时隔将近两周,第一次约会的搭档终于再次匹配到了对方。 邵微均与计明琼,一个科技公司总裁,一个服装模特,其中差别用“天差地别”四个字来形容都是无比精准。 没有人不好奇这样的组合会有什么预料不到的结果出现。 首先是计明琼去邵微均那里探班。 一百多层的写字楼,遥遥望去,高耸入云,气势恢弘,其中来往的人皆衣着精致,脸上自信,处处透露着精英的气质。 其中,邵微均面容严肃,径直坐上专属电梯,直通最高层。 这样的特殊,与写字楼里其他人就隐隐分割,与普通人的生活似乎更是遥不可及。 这一期正片播出之后,没有人再将邵微均与所有人联系在一起。 别说嘉宾,就这个花重金打造的恋综节目,给嘉宾的百万奖励,与邵微均的身份都不多么匹配。 导演站在摄像头后,心想:‘我这是踩着什么狗屎运了,才会恰好在大总裁想要进军娱乐圈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看过这样高端的生活后,不少人都对计明琼的生活少了期待。 计明琼在探班时看到邵微均谈笑风生间拿到好几亿的利润后,也是非常震惊的。 与他的产业对比,恋综节目的百万奖金真是毫无诱惑力。 但计明琼走出大楼后,脸上的震惊又恢复了往日的谨慎理智。 她也不会为自已的不如而自卑难过。 在邵微均来临时租借的简陋小棚中,计明琼介绍时也没有半分怯弱。 简单的拍照小棚里,计明琼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尽力根据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造型。 尽管辛苦,她也敬业认真到可怕。 邵微均就站在几米远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属于计明琼的作品集。 那里面,有青涩的计明琼,有如野草般顽强向上的计明琼,也有明艳亮丽的计明琼。 一点一点的进步,是由她一个人咬着牙背负着巨大的负担完成的。 跟着这本作品集,邵微均好像也见证了那些艰苦岁月。 胸膛中,心脏扑通扑通跳跃个不停。 邵微均抬头,看到努力迎合摄影师要求的计明琼,额头上一颗如珍珠一般大的汗珠陡然落下,坠上长长的睫羽。 那排睫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眨了眨。 这一眨,落下的汗珠就落入了他的心中。 邵微均捂住胸口,他感觉,那一刻,心跳骤然停驻。 他彻底栽了。 心疼,就是心动的最后信号。 第261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0) 第四周,《心动&狩猎》快要走到尾声。 这一周结束之后,下周的第一日,就是节目录制的最后一日——牵手日。 每个人在牵手日之前,都需要在心底确认心底的选择。 但,在这之前,比对谁心动更重要的,是找到选择为狩猎的人。 在第四周最后一个晚上,所有人聚在了大厅,进行关于金钱猎人的集中讨论。 “下周一来就要投票,你们现在觉得谁会是一开始选择狩猎的人?” 艾楚已经完全放弃在节目里找男朋友的目标,抱着玩剧本杀的态度找起“凶手”来。 “不是我,虽然我是被闺蜜报名的,目前也没有一定要谈个恋爱的打算,我也还是选的心动。” 坐在艾楚身旁的人是谢婉宜,发现她审视的目光,立刻挥手表示自已的无辜。 【哈哈哈哈哈,我宜妹傻乎乎的,解释的话说得像是在“认罪”。】 【要不是他们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天,估计以为“狼人”自爆了。】 【真没想到《俏萌小厨娘》里机智聪慧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蠢萌蠢萌。】 “好吧,那你不是。” 明显艾楚如弹幕里说的一样,了解谢婉宜的性子,很快就肯定她没有说谎。 她将目光偏移,转向另一边。 “看我干什么?本小姐能是缺这一百万的人吗?” 被质疑的唐青黛双手环抱,微扬下巴,一副质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的高傲模样。 【同样都是恋爱次数最丰富,怎么大小姐的画风和梁景那边就那么不一样呢。】 【傲娇但话痨,嘿嘿嘿,反差感拉满。】 几个女人熟起来之后,晚上凑在一个房间里夜话也是常有的事情。 唐青黛也不过是表面骄傲大小姐脾气,内里傻乎乎的,什么都往外面漏。 像高中早恋被哥哥拎着后脖颈抓回家,国外留学时交的浪漫法国男有没有八块腹肌,以及来恋综是为了躲避爷爷安排的相亲这种事,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想,确实是啊,唐青黛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选择狩猎的那个人。 艾楚赶紧收回目光,犹豫地看向计明琼。 计明琼感受到目光,装作没有察觉一样,向男嘉宾坐着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坐着的都是男嘉宾,扫视的过程中迎上了某些人的目光。 偶尔一两次,对上特定的人,她就会含着笑低头,脸颊两侧印上不明显的红霞。 “我想,我来恋综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 计明琼难得的有些小女儿情态,顿时就让艾楚消了才起的一点疑心。 【我老婆要有男朋友了呜呜呜呜呜呜】 【哈哈哈,楼上,你老婆不要你咯】 【不可以!是谁?刚刚好像是梁景还是关逸晨来着,不允许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现在女嘉宾这边就将自已的嫌疑全部消除,排除完自已这边,她们思考过后,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男士。 唐青黛目光不善,看向梁景。 “我觉得梁景有些可疑。” 【我也觉得,反正女嘉宾那里都没有嫌疑,男嘉宾里我就觉得梁景最有可能。】 【等等,为什么女嘉宾那里就没有嫌疑了,她们自已排除的又不代表就是真的。】 【但是我觉得她们分析得很有道理,当时先导片那里只有一个猎人,应该就是在男嘉宾那。】 "为什么啊?我感觉,他也许是真的来谈恋爱的呢? " 计明琼“惊讶”地睁大眼,为他辩驳了两句。 “哼。“唐青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自觉两人属性相同,更能看出他隐藏的真面目。 “梁景一个7年内谈十八段恋爱的人,刨除间隔的时间,平均每段恋爱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一看就花心得不得了,肯定不会为什么停留。” “他现在装什么深情,说不定现在专于你一人就是为了获得你在牵手日的选择,然后再恶趣味告诉你他是骗人的。你可绝对不能相信他。” “那…好吧。” 计明琼好像真将唐青黛的话听了进去,没有再为梁景辩解。 看到自已的话如此有效果,唐青黛满意点点头,犹如护住了小鸡的母鸡,脸上的表情得意自满。 谢婉宜也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那就确定是梁景了吗?我怎么觉得邵微均也有可能呢。” “对呀对呀,我也觉得。” “我还没毕业就无数次听到过易微科技的名字,想着毕业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他们公司的Offer。” “结果现在,公司总裁来和我参加同一个节目,这听着多少有点诡异。” 艾楚现在想起公布身份的那天,还觉得不可思议。 易微科技的总裁,来恋综?谈恋爱? 怎么可能。 艾楚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几个人商量着又将邵微均加入了怀疑的备选名单里。 对面的四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自已这边还一句话没说,金钱猎手就一定会在自已这边,还出了两个怀疑人选。 梁景第一个不满大声嚷嚷: “欸欸欸,你们怎么自动就组成队了,还怀疑我,这不公平。” 唐青黛往沙发后面仰,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 “你们不满意也可以组队呀,问题是你们互相信得过对方吗?” 他们当然信不过对方。 就算是相信对方不是金钱猎手,大家几乎都是竞争对手,借这个机会把人拉下去也是一件好事呀。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就将对金钱猎人的怀疑全都放在了男嘉宾那边。 不管是因为信任危机还是为了降低竞争对手的威胁。 “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讨论的差不多,计明琼站起身,眉眼低垂,似乎有些疲倦。 大家抬头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现在已经九点多。 屋外黑漆漆,四处都是安安静静的,是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 “那好,我们先休息吧,下周再见。” 众人纷纷起身。 计明琼便先往二楼走,经过沙发末的时候,恰好邵微均也站了起来。 两人并行一段距离,分开后,计明琼咬着唇,直到咬出刺痛感觉,才缓缓松开。 他刚刚说的,是自已想的是那个意思吗? 第262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1) “狩猎者不是梁景。” 邵微均离开之前,对她说的话就是这句话。 短短七个字,内里蕴含的意思可太多了。 首先,邵微均说这话时语气并不是犹豫的猜测,而是像在说什么事实一般简单的陈述。 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梁景不是狩猎者?是他有关于狩猎者的信息吗? 其次,邵微均知道这个信息,为什么要和自已说。 刚刚在一起讨论时,大家集中怀疑的对象就是梁景和他。 他将梁景排除,岂不是将矛头指向他自已。 那可能吗? 不,绝不可能。 计明琼想起自已当初选择“狩猎”贴纸时节目组的惊讶,以及后来导演采访时提到的“唯一”狩猎者。 邵微均一定知道自已不是狩猎者,却也否定另一个被怀疑对象,还将这告诉她。 莫非,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可太不妙了。 计明琼不由站定在了原地,眉头蹙起,颇有些发愁。 她身后不远处,唐青黛不知怎么和梁景杠了起来。 “好啊。梁景,你等着,下次回来投票我一定要投你。” 唐青黛就是看不惯花心浪子欺骗女孩。 她敢说自已已经算恋爱谈的多的,可梁景,和自已一样的年纪,恋爱次数都快是自已的三倍,这“履历”,怎么敢让人相信他的心是真的。 再说了,她谈恋爱虽然谈的多,但那都是坦坦荡荡的。 或者说,就是因为她谈了那么多次的恋爱,才知道大多数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梁景现在真的是真心的,可他毕竟有过花心的过去,没有稳定走下去的决心,就不要去胡乱招惹别人。 现在计明琼又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为什么要让她去冒这个险。 即使现在还在追求的是梁景,感情方面看起来占主导的是计明琼,那也不行。 梁景头疼又无奈,“我又不是狩猎者,你投我票有什么用。” “我不信你。万一呢?反正如果你不是,我投你票你又没什么损失,但如果你真的是,如果计明琼选择你,那至少你拿不到百万奖金。” 唐青黛狠狠瞪了梁景一眼,开心的挽着艾楚的手上了二楼。 经过计明琼时,她还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还不上楼,不是累了要休息吗?” “哦没事,我就是肚子有些饿了,准备做点吃的,等会就上去。” 计明琼回过神来,回道。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哦。你放心,好歹之前我们睡过一张床,有这层关系在,我绝不会让你被人骗的。” 唐青黛骄傲仰头,完全就是一副大姐大护人的样子。 “好。” 计明琼微笑着点头,然后走到厨房,烧水泡了一杯牛奶。 将水倒入杯中,计明琼一边用小勺搅拌,一边走着神。 她烦恼的就是唐青黛说的事情。 节目组对金钱猎手的限制太多,说到底,它毕竟还是一个恋综。 若是牵手成功,节目组大方送出恋爱旅游基金,还能宣传一波旅游基金里出现的合作商,也能留个促成人好姻缘的好声名。 相反,若是被金钱猎手成功,送出的是一百万现金,没有可供宣传的合作商。 倒是会留个大方的好名声,可他们又不是闯关赢大冰箱的节目,要这大方的名声有什么用。 节目组设置金钱猎手是为了增加刺激,主题还是暧昧恋爱。 所以会对金钱猎手的要求偏高一些,除了要得到一个人的告白,还需要不被任何人察觉身份。 如果真有人拿到大奖,节目组也不会小气吝啬,关键是她 他能完成设置的高要求。 计明琼走到现在,计划的一切顺利,让猎物一个个进入网中,隐藏了身份,也顺利将“替罪羊”推了出去。 百万奖金就在眼前。 但怎么偏偏,最后这个时间出现了一个变数。 “叮咚。” 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手机突然发出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计明琼拿起手机,打开消息界面。 那是节目组发来的消息。 【邵微均对您使用约会特权,请于十点左右到达一楼草坪西侧遮阳棚。该特权不允许拒绝。 (来自邵先生的备注:希望能与你聊一聊,时间不会很长。夜晚天气转凉,出来带好衣服,不用着急,我一直在这等你。)】 嗯? 计明琼眼珠子转了转,定神在邵微均特意留的备注上。 他这个口吻……计明琼察觉到什么,很快想到赢得游戏最后胜利的办法。 “唔,真好喝。” 计明琼将搅拌好的牛奶全数送入了腹中。 牛奶的暖意温暖了她的身体,女人微眯着眼,神态惬意,像是偷吃到了肉块的小狐狸。 这份惬意,不知是因为温暖的牛奶,还是为了快要到手的百万现金。 洗漱完杯子,计明琼当真上了楼换上一件稍微厚实些的外套,然后才慢慢悠悠地下楼,往信息中写的地址走去。 草坪,遮阳棚下。 邵微均手里握着那枚从前不屑的丘比特之心徽章,心里嘲笑着自已。 记得他拿到徽章时,还想着放弃徽章,以为自已不会有使用的机会。 到现在,打脸的声音啪啪作响。 就像他选择参加这档节目时,从未想过自已真的会对里面哪一位女嘉宾心动,也知道计明琼的真正目的。 仍然对不可能对他回应的女人生了爱意 大概,心动,就是不讲道理的。 在今天晚上讨论猎人结束之后,邵微均就知道了计明琼的态度。 她绝不会回应谁的期待,也还是如同入了魔一样特意擦身过计明琼的身边,和她说那一句话。 又莫名其妙在房间角落翻找出这枚徽章,发出了约会邀请。 在没有希望的沼泽里挣扎,是很痛苦的。 可邵微均一想到等会计明琼的到来,嘴角就高高扬起,怎么也压不下来。 他还特地换了一身相对不那么正式的衣服,显得人平和、温柔…以及更加英朗帅气。 时钟慢慢走到了十点的位置,他想见的人也出现在眼前。 计明琼进了遮阳棚,看向邵微均,斟酌着说辞,想着怎么开口能与人周旋。 就听邵微均直接开口: “我知道你是唯一选择狩猎的那个人。” 第263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2) 尽管计明琼提前在心里做了铺垫,在听到邵微均的话时,还是忍不住瞳孔缩了缩。 “你想和我说什么?” 计明琼没有承认邵微均的话,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邵微均也就没有纠结,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放在遮阳棚下的木制秋千上。 “你先坐吧,我们坐着聊。” ‘唔…行吧。’ 计明琼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装作大厅中和刚来时揭露身份的话都没听到,坐在了秋千上。 天很黑,墨色浓郁却也纯粹的干净,便衬得悬挂着的星星更加明亮。 没人说话,安安静静的环境里,嗅觉变得更加灵敏,青草的味道仿佛都传递到鼻尖。 这氛围太过美好,美好得没人急着想要开口。 计明琼坐在秋千上,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晃了晃,脚尖前前后后地轻点在地面。 “你喜欢荡秋千吗?我就很喜欢在空中摇晃的感觉,还记得我十岁的时候,我爸专门为我种了两棵系秋千的大树。” 邵微均从没有谈过恋爱,面对心仪的女人,生疏地找着共同话题。 童年,据说应该是个不错的话题。 计明琼荡在半空中的双腿伸直,抵在地面上,逼停了摇晃的秋千。 “是吗?我第一次荡秋千,好像还是大学时一次学生会团建吧,有一位学姐邀请我们去她家里玩,屋外的院子里,就摆放着一个和这差不多的秋千。” “十岁时,我大概还在为如何做更多的家务来抵消每天的伙食费。要不然,就要被那对夫妻喊着‘赔钱货’发泄愤怒了。” 计明琼说着往事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刻意渲染气氛烘托自已的悲惨过去。 但这样的平静,却让邵微均心狠狠地抽疼。 这近一个月来,不说对彼此非常了解,可计明琼并不是被领养的孩子,这一点,邵微均还是知道的。 但她说起父母,用上的竟是“那对夫妻”这样疏离的用词。 明明应该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好像给她带来了最多的痛苦。 邵微均想到自已,父母条件并不富裕,可他们能给他的都给了。 尽管后来父母不在了,享受过来自于父母充沛的爱意,他也能够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敢无所顾忌创业奋斗。 这样一相对比,邵微均就更对计明琼生出心疼来。 也许是因为提到过去,想起了太多往事,计明琼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从小时候,说到父母离世,独自去往大城市生活。 上次探班时邵微均看的那一本拍摄的作品集,不仅是计明琼努力多年的成绩,更是记录了她一路往上爬的辛苦。 邵微均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但做一个合格的听众,还是很在行的。 他沉默着,听着计明琼的诉说,仿佛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咬着牙努力前行的小女孩。 酸酸涨涨的情绪不住从心底往上翻涌冒泡,那情绪太浓,一下子堵住了喉咙,让邵微均除了微微湿润的眼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计明琼说到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每天都能过得比从前好。” 她说着曾经的那些事已经过去,话里话外却像是在劝说自已要看开。 计明琼的话有些生硬,仔细辨别,还能听出一些哽咽。 她突然抬头,看着遥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星空,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这颗泪珠太过沉重,沉重得邵微均放弃了想要做的最后一丝对于初次心动的挣扎。 屋外的沉默仅持续了几秒,计明琼又继续开口,话里带着期待与憧憬: “如果可以,以后开一家属于自已的店铺,也算是有些归属感,在这座城市埋下扎根的种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颗贴在脸上的泪珠盈着月光,闪烁又明亮。 没有人会想打破她的希望。 邵微均也不可能。 “我不会和别人说你是猎人的身份,也不会在牵手日那天投你。” 计明琼眸子亮了亮。 “现在很晚了,早点休息,晚安。” 计明琼站起,邵微均借着拿衣服的借口靠近她,声音低低: “节目之后,我能有追求你的机会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可不可以让我先排个队。” 啊? 计明琼仰头看向邵微均,他的神情认真专注,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即使是在知道她的目的后,也要追求…… 难得,计明琼起了些调皮的心思,俏皮一笑,眼角上扬: “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的话,也不是…不行。” 话音落下,计明琼裹紧外套,没有去看邵微均的反应,回了房间。 今日,依旧一切顺利。 从进到遮阳棚之下开始,她就一直在演戏。 童年很苦,是真的,可她也不觉得过不去。 不就是父母不爱她吗,现在自已有了能力,能够好好地爱自已,何必去希求别人那点微薄还分不均匀的爱意呢。 在计明琼心里,曾经的那些,是真的过去了。 哽咽与落泪,不过是针对邵微均专门设的局。 在收到特权约会的消息时,计明琼就注意到了邵微均特意留下的备注。 那样的口吻,那样的关心,她轻易就看出了:原来,邵微均也是对自已有好感的。 既然如此,美人计就是行之有效的。 美人计从不单单是指美人,而是为人量身定制的情关。 会有人不慕美色,可没人能逃过初次的心动,年少的悸动,分别后重逢的一眼万年。 有些事情,一旦你陷入进去,后面的一切就不是能够受人理智操控的了。 计明琼从未更改过自已的目标,有人知道了身份变成阻碍又如何,将他驱除不就可以了。 另一边,遮阳棚下。 邵微均坐在刚刚计明琼坐着的木制秋千上,看着手上的丘比特之心徽章,苦笑两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晚上的一切都是计明琼的局。 但心疼的情绪攀爬上心脏,泪珠腐蚀了全部的防线,那时,再多于自已有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邵微均闭上眼,低声呢喃,“小骗子。” 可知道是骗自已的话又怎样,他还是得清醒入局。 第264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3) 清晨,所有人都在一楼餐厅一起用早餐。 他们早就将行李收拾好,等吃过早餐,就可以直接离开。 这一次节目组提前准备好了早餐,不需要谁去下厨。 唐青黛咬了口三明治,喝了口还温热的牛奶,好奇问着身边的人: “下个星期来就是牵手日,你准备选谁啊?” 坐在她旁边的人就是计明琼。 现在不管是节目里的嘉宾,还是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都知道下一周的主角就是她。 纯情专一男大学生关逸晨、为爱收心风流富二代梁景、为爱融化冰山法医牧冬凌,这三个男嘉宾,都对计明琼表示了好感。 唯一遗漏的那位,所有人都没有管。 整个恋综,他都游离在外,他们甚至觉得,下一周的牵手日,他来不来都没什么影响。 所有人一致将邵微均给忽略了过去。 所以,下周的看点肯定是计明琼最后会选择哪一位男嘉宾牵手成功。 【下周肯定很精彩,修罗场啊修罗场,好想穿越到下个星期一啊。】 【不要拆我c,不要拆我c,计明琼,你看看关逸晨啊,他一直都在你身后,呜呜呜呜呜,这样的爱意,不能辜负啊。】 【禁止强行配对,你又不是计明琼,你管她选谁。】 【请远离嘉宾生活,尊重每个人的选择,resect,懂?】 【反正我是杂食党,明晨c(摆布奶狗,ok),明景c(驯服花心,ok),明冬c(融化冰山,ok),明君c(击破隐忍,ok)】 【楼上是真杂食,和邵微均的c也磕得下去啊。】 【你不懂,以我的预感,邵微均对计明琼的感情一定不一般,这是爱得深沉,才隐藏得深。】 【6】 弹幕讨论的时候,餐厅里其他女嘉宾也讨论得热闹。 艾楚:“你有想答应的人吗?” 计明琼:“唔……” 唐青黛:“你选谁都行,反正不选梁景就行,哦不对,你要真想选他也行,梁景好歹皮囊不错。反正猎人我就投他,给你兜着底呢。” 谢婉宜:“我也可以的。我昨天晚上睡觉前对比了下,还是觉得梁景可疑一些。” 艾楚:“是,我也赞同。” 坐在另一边的男嘉宾也悄悄竖起耳朵,想要提前探知到计明琼的想法。 计明琼:“谢谢你们呀,但我现在还在犹豫,没想好怎么选择。而且,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保证我想要的那个人会选择我呀。” 计明琼锁着眉头,似乎很是发愁。 几个人就聚集在一起,帮她分析利弊。 说着话,都没注意到时间,早餐很快就吃得差不多。 这时候,本来所有人都已经准备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大厅里的广播却突然响起: “请注意,请注意,邵微均所持有的约会特权已使用,使用对象为:计明琼。使用时间:昨天晚上。” 广播重复了三遍,保证其中每一点信息都被清楚传达到每个人耳中。 约会特权。 使用对象还是计明琼。 在牵手日之前能单独聊天的最后时机使用。 这些信息加在一起,让人不得不多想。 广播声音结束后,大厅里久久没有别的声音传出。 气氛骤然焦灼起来,来回传递信息的只有眼神。 艾楚看看邵微均,眼睛瞪大,然后又看向唐青黛:‘这这,他这是在搞什么?’ 唐青黛也跟着挤眉弄眼,眼神示意:‘我哪知道,现在这场面真的是,太神奇了。’ 谢婉宜想用眼神传达意思,结果眼睛反而抽抽了两下,实在不太会,就用气音,悄悄说道: “真看不出来,邵总浓眉大眼正派君子的模样,居然也会干这样的事。” 谢婉宜这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个举动,背后可供猜想的意义也太大了吧。 而且因为是约会特权,他们两人的单独约会没有直播记录,甚至,连节目组的摄像都没有过去录制。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原本暗暗对峙着的三位男嘉宾此刻全部将目光投向了邵微均,打量与竞争的意味不言而喻。 “咳咳,”梁景突然咳嗽两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这里。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我觉得,下周投票猎人的话,某个怀疑对象该增加些分量吧。” 他朝邵微均的方向努了努嘴,指向非常明确。 “有道理,他昨天找你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艾楚拉了拉计明琼,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些信息,来确定是否该改变一下心底的投票人选。 计明琼当然不会在这里暴露出自已的身份,一些想法在脑子中转了转,然后才从唇中吐出: “也没说什么,就是最后,他问了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唐青黛帮忙分析了一下: “那这样说,他是猎人的可能性也很大啊。前面几周都没管,昨天晚上突然和人说这句话,不就是给人暗示吗。” “唔,我也不清楚。” 计明琼皱起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怀疑邵微均。 【万万没想到,全场最坏的竟然是邵总。要不是节目组会公布约会特权,大家说不定就要全部怀疑梁景了。】 【对啊,本来他嫌疑就不是很大。虽然太游离了有点可疑,但他如果不对任何一个人表示好感,就算是猎人,大家投不投他也不重要。】 【可恶。】 直播间里的观众跟着大家的分析,思维也被引导走。 要么怀疑梁景,要么怀疑邵微均,完完全全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计明琼会是选择狩猎的那个人。 听着众人毫不顾忌地分析着他怎么谋划的,邵微均都只是沉默,甚至任由某人将嫌疑引到自已身上,不做任何辩解。 他也不是正直不求回报的人,但既然知道了心仪的女人想要的是什么,邵微均肯定不会去做这个阻碍的绊脚石。 助她一臂之力,还能为以后的追求提前排队。 他求的,是计明琼心甘情愿的未来。 当然就不会利用她重视的东西威胁利用。 第265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4) 牵手日。 往常就很漂亮的心动小屋,此刻更添了几分魅力。 院子里的草坪上,鲜艳的红毯通往了四个方向,形成四条小道。 每条小道的尽头都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至于小房子里面的场景,那就是看不见了。 但每条小道上都摆放着不同种类的花束,分别是橙玫瑰、七里香、芍药与苜蓿花。 另一边,心动小屋一楼大厅。 计明琼和其他三个女嘉宾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大厅墙面上的大屏幕电视,一边和身旁的人闲聊着。 艾楚:“节目组真会玩,听说男嘉宾现在不在,是去搭建告白的场地了。” 谢婉宜:“那导演还挺会省钱啊,不仅少了请工作人员布置的钱,还少了买道具的钱。” “啊?为什么会少买道具的钱,那些人不是只布置一下场地嘛,道具肯定还是得节目组提前准备吧。”唐青黛有些疑惑。 艾楚“啧”了一声,道: “你看,今天要向计明琼告白的人有多少,谁不想得到美人芳心。 你不精心准备,输给别人,那场面可不太好看。反正他们都不怎么缺钱,为了喜欢的人,自已多付出些心意不是应该的吗?” 唐青黛这才点点头,“你说得对。那导演是真会省钱。” 计明琼在这个时候明显插不进话,她属于半个“当事人”,和她们这些吃瓜群众看待问题的方式完全不相同。 “诶诶诶,开了开了。导演真会玩,让我们跟着一起直击告白现场。” 众人齐齐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屏幕上。 唐青黛:“四个方向的小屋子,是不是代表四个男嘉宾。我们要不然猜猜,哪个屋子对应着哪个嘉宾。” “好呀好呀。”艾楚现在对这个“查明”真相的游戏很感兴趣,盯着小道上的花沉思。 艾楚:“那个橙玫瑰,肯定是关逸晨。青春与初恋,很适合他。” “那我也猜一个,”唐青黛随意一瞥,下定论,“七里香是梁景。” 七里香的花语是“我是你的俘虏”,与梁景这种不缺浪漫与神秘的人,绝对是绝配。 谢婉宜用手撑着额头,“那就只剩下两个了。芍药和苜蓿花,我猜,芍药应该是牧冬凌吧。毕竟少言寡语,应该是含蓄地表达情有独钟。” 总共四条路,三条都被猜出来了,那剩下的就没有半分悬念。 只是…… 艾楚:“邵总干嘛选择送苜蓿花,向女孩表达心意不应该选特别一些花语的花吗。” “我也不懂。苜蓿花虽然花语也不错,代表着希望一切都被洗涤,来日一切明亮。但这不适合送给女孩表达心意吧。”谢婉宜摸了摸头,表示自已一头雾水。 反而是一直没说话的计明琼,看到自已常常买来放在房间或者工作场所的花束,眼睫轻轻颤了颤。 她很喜欢苜蓿花的花语,即使它在鲜花市场不怎么吃香,也总会专门去预定。 今天邵微均的这个举动,到底是细心在探班时发现了,还是偶然呢? 计明琼想不清楚,便将这个疑惑暂时藏在了心底。 导演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各位嘉宾,请大家依次进入投票间,选择你认为最有可能会是猎人的嘉宾。” “投票之后会有备采环节,请大家届时简述选择对方的理由。” 听完导演说的,唐青黛第一个站起来。 “各位,那我就先过去了,我有明确的想要投票的对象,你们不着急,慢慢想。” “好。” 一个一个嘉宾进了小房间,然后又一个个出来,直到男嘉宾都全部出来,落后了一步的邵微均都走出来,计明琼还没有出来。 所有人都感到疑惑,又多等了几分钟,才看到计明琼慢慢走出来。 “你怎么出来这么晚?” 有人好奇问道,话语中还多了一丝察觉到什么的怀疑。 计明琼面上表情自然,“导演多问了几句我对其他嘉宾的看法,就晚了点。” 哦对,计明琼应该是会被采访的事情多一些的。 怀疑又骤然消失。 所有人都坐好后,直播间就被打开,涌入一大批等着看最后结果的观众。 【现在是什么环节,先牵手还是先投票来着。】 【肯定是先投票啊,先牵手不就可以猜出狩猎者了吗?】 【急急急,快点吧,让我看看计明琼最后选择谁,还有梁景到底是不是狩猎者。】 如观众们所愿,导演推进流程的声音又出现在大厅。 “现在公布猎人投票结果: 梁景:4票(唐青黛、邵微均、计明琼、牧冬凌); 邵微均:3票(艾楚、谢婉宜、关逸晨); 关逸晨:1票(梁景)。” “若狩猎者为梁景,则投票正确嘉宾可平分金钱猎手赏金;若狩猎者不为以上投票人选,且狩猎者成功被选择,则狩猎者独享百万奖金。” “投票环节结束,请各位男嘉宾告诉节目组自已的选择,然后分别前往自已的场地,等待自已的选择。” “未被选择的女嘉宾可以选择在一楼观看大屏幕,同步收看最后选择。” 在直播间前的观众和一楼的嘉宾也是同一个视角,可以看到大屏幕里的发展,还可以听其他嘉宾的现场“弹幕”。 等男嘉宾都走了之后,导演直接宣布所有人都知道的结果: “本次,四位男嘉宾都向计明琼发出牵手请求,请嘉宾走到院中,做出自已的选择。” 计明琼今天换上了一身亮眼的红裙,与第一日来节目时的装扮很是相似。 稍微有些不同的区别,就是裙摆处,有一个金色丝线绣出来的图案。 因为图案不大,又被裙子本身的红色盖住了光芒,就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内容。 “那我,先走了。” 计明琼站起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捋平裙摆处坐出的褶皱,姿态自然而然带出一种女王风范。 【哇哇哇,太帅了。】 【总觉得她今天的状态有点太好了,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有吗?情场得意不应该状态好嘛,你多想了吧。】 【就是就是】 怀疑的观众很快被其他人说服,跟着计明琼的脚步,紧张起她最后的选择。 第266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5) 计明琼站在了四条小路的正中央,目光来回打转,似犹豫不决。 【明晨!明晨!明晨!】 【梁景,选梁景,球球了。】 【牧冬凌也不错啊,年上体贴些。】 观众和看着的女嘉宾们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看计明琼到底会选择谁。 气氛安静得可怕。 一秒,两秒,终于,计明琼做出了选择。 她脚尖一转,往一个方向而去。 【是七里香!明景c是真的,嘿嘿嘿,冷门也有热粮,这局还是我赢了,芜湖。】 【嘤嘤嘤,不要啊,我无了。】 【天台很冷,但我的心更冷,我磕的c,掰了。】 唐青黛看着这一幕,也叹了口气:“唉,果然单纯少女就容易被花心大少欺骗。还好提前堵住了他的一条路。” 屏幕里,计明琼的脚步还在继续。 她打开了小屋子的帘子,里面等候着的人果然是梁景。 发现自已这边的帘子被推开,梁景可谓是喜出望外,他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西装,抱住一大捧七里香,往计明琼的怀里送去。 “看到你来,我很惊喜。虽然我过去的经历比较多,但这一个月里,我确认,我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 “计明琼,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俘虏吗?” 梁景有些喜形于色,因为按照节目组的规则,多人选择同一个人时,被选择的人只能选择去或者不去见这一面。 若是去就是答应,不去便是拒绝。 计明琼来了他这里,不出意外的话,牵手成功的就应该是自已。 可,意外就是在没人预料到的时候降临了。 “抱歉,我不愿意。” 计明琼突然往后退了退,没有接梁景递来的花,也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什么?” 梁景有些始料不及。 【什么?】 “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和看着大屏幕的其他三个人也是一样的震惊。 谢婉宜张大了嘴,明显搞不清状况。 “她不是去梁景的场地了吗,怎么还拒绝他。” 所有人都无比疑惑,心中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拒绝了梁景,计明琼没有停下脚步,掀开帘子又往关逸晨的方向走去。 小屋子里,关逸晨等待得很是着急,来来回回的左右踱步。 直到,帘子被掀开,他几步就冲了上去。 计明琼都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 关逸晨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憨笑,“对不起,姐姐,没撞到你吧。” “没事。” 计明琼不可能与他计较这个。 关逸晨赶紧将人拉到自已专门布置好的橙色玫瑰圆台上,激动又紧张。 “我…我…没有…想到你会选我。计姐姐,我真的很开心。” “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少年的真挚很容易将人感动。 可计明琼的眉间没有半分动容,她开口,是和上个房间一样的回答:“对不起,我不愿意。” 紧接着,又是直接离去,前往第三个房间——牧冬凌的房间。 【不是,这什么情况?】 【节目组玩什么花样呢,我有点看不懂了。】 看着屏幕的艾楚也懵了,“节目组是还有什么规则没说清楚的吗?” 没有人回应,大家都是一样的糊涂。 第三个房间是与前两个房间一样的答案。 牧冬凌沉稳一些,原本等了很久没有人来,他都以为计明琼已经做好了选择。 在屋子里看到计明琼进来实属意外之喜,即使她来了,对自已说的也是拒绝的话,牧冬凌也没有很失望。 他心动的时间太晚,导致两人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短到计明琼很难对他产生些别的情感。 能在这里诉明心意,牧冬凌已经是很满意现在的结局。 【可怜的冬凌啊,不过不用难过,你还有两个难兄难弟。】 【一时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的c虽然没成,但别人的c也被拆了啊。】 【着名的半杯水理论是吧,楼上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 看到这里,其实不少人心里都有些麻木了。 所以,在计明琼对着邵微均说出那句熟悉的“对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表示正常正常,基本操作而已。 不过,这个房间,还是与别的房间不同的。 计明琼拒绝邵微均之后,并没有很快离开,而是站定在邵微均面前,问出了与主题没什么干系的问题。 “你今天怎么会想到用苜蓿花?” 被拒绝了的邵微均反应也是与前面三个人大不相同。 牧冬凌已经其中算是接受比较良好的,但在听到“对不起”的时候,还是失望了一下。 反观邵微均,听到“对不起”,表情没有半分惊讶,好像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一点该有的期待都没有。 明明对计明琼有好感,他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对她的态度如同与平常的朋友一样。 “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希望你往后,每一日都是光明。” "还有,恭喜你。 " 计明琼抿起嘴角,有些高兴,又难免对他会生出一些不同的感觉来。 这感觉无关爱情,仅仅是为了他所做的一切,也是正常的。 他们气氛倒是和和睦睦,直播间就闹翻了天。 【这不公平,为什么计明琼可以去四个小屋,不会是谁要捧人吧。】 【皇族?不服。】 【都拒绝,节目组这是搞什么花样,玩脱了吧。从没见过这样的恋综,全部男嘉宾喜欢一个人就算了,结果就这样还一对都没成,开什么玩笑呢。】 节目组有专门关于弹幕方向的监管,见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赶紧用广播解释: “所有行动已经结束。此处插播一条专属猎人的伪装规则。” “作为猎人,将诱捕到的猎物全部收入囊中是一项基本操作。” “所以,本次特赋予猎人一项伪装技。猎人可自行前往所有选择她牵手的嘉宾场地,每多获取一次爱意,就能得到加十万的特别奖励。” 导演赶紧解答完观众的疑惑,然后继续推进节目。 “请所有嘉宾回到小屋大厅,马上将进行最后结果宣布。” 第267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6) “选择狩猎的金钱猎人任务成功,在隐瞒身份的前提下得到了告白,获得一百万现金奖励。” 和导演的声音一起出现的,是大屏幕上放映的视频。 这个视频前面的内容,直播间的观众都十分熟悉。 【这不就是节目还没正式录制时提前播放的预告片吗?】 【现在又放这个出来干嘛,凑时长?】 所有人都关注着今天恋综发生的一切,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熟悉的内容纷纷表示不满。 【等等,不对,你们看,后面多了一段,和之前的不一样。】 众人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确实是比之前看的多了一段。 之前的预告片,结束在一只手选择“狩猎”后对着屏幕开枪,但现在,开枪之后,并不是出现节目名字以作结束。 开枪的手放了下来,动作随意地摘去棕色的皮手套,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镜头拉近,拉近,给了那截手腕上一个大特写,很显眼的,那里有一个浓黑与赤红两种颜色交织的玫瑰。 带刺的玫瑰,用美丽的外表与柔软无害的花瓣诱引猎物的血腥玫瑰。 玫瑰印记,也代表了她与众不同的身份。 之后,屏幕间的画面渐渐拉远,将狩猎者的真面目展现在众人面前。 波浪卷发如海藻般簇拥着她白皙的脸颊,鸦羽纤长,眼尾一抹刻意的红,蛊惑人心,更让她与现在的身份相符。 那人正是计明琼。 所有人的目光从屏幕中移下来,一齐转向刚刚走进来的女人。 计明琼淡笑不语,将手腕举起,面向众人展示。 与视频里模样一样的玫瑰图案正印在她的手腕上。 【刚刚还没有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本来就很喜欢这个节目,每次都会在直播时录视频方便剪辑了进行宣传。 刚刚我去翻了一下录的录频,计明琼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手腕还是没有痕迹的,直到猎人投票,之后出来,她就有意识地挡着自已的手腕。】 【哦~~难怪,她是猎人,投票本来就不需要多思考,但是她出来的时间却是所有人里最晚的,应该就是去贴图案来了。】 导演继续公布结果。 “根据猎人狩猎隐藏规则,每多增加一次拒绝,奖金累加十万。” 大屏幕上开始回放计明琼依次去四个小屋里拒绝的视频。 拒绝梁景,获得猎人奖金,共计100万; 拒绝关逸晨,额外奖金加10万,共计110万; …… 拒绝邵微均,额外奖金加30万,共计130万。 “恭喜计明琼,累计获得130万奖励。” 到此,观众就以为事情全部结束,开始疯狂在弹幕上表达自已的想法。 【她这是骗人感情吧,关逸晨都没谈过恋爱,就被坏女人骗了,这会对他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关逸晨的单纯专情人设在网络上很吃香,为他说话讨伐计明琼的人不少。 但,计明琼在节目里展现出的魅力也吸引了一大批粉丝,为她说话冲锋的人更是成群结队的。 【楼上你没事吧。他是五六岁的孩子吗,都是成年人了,还这么脆弱,要不回家找妈妈吧。】 【楼上话说得有点过分,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这是一档恋综节目,不少人是为了谈恋爱而来。可加了“狩猎”环节这回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是成年人,没有警惕住,就该为自已的选择承担起责任来。】 【就是就是,节目最开始,谁不是为了刺激的互相试探来的,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又反口,开什么玩笑。】 【这种女人,以后谁敢娶啊。】 【谁关心你愿不愿意娶谁。自已什么样子回家照照镜子看看,你说的出这样的话,脸皮厚得应该都做城墙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把感情当回事了吧。金钱能比感情重要吗?】 【金钱不重要,那你把钱给我。让我看看你的爱情会有多珍贵,没有听说过嘛,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是一盘散沙。】 【我尊重爱情,也认同感情重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虚无缥缈的爱活着的。望周知,你是你,代替不了任何人。】 弹幕上吵得热火朝天,现实里,心动小屋里,反而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呢? 唐青黛也是心情复杂,她一直怕计明琼被梁景骗,结果到了现在,翻车的竟然是万花丛中过的梁景。 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已的情绪。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很少有人能做到完全的公正,尤其是面对自已的亲人、爱人、好友,来对比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唐青黛和计明琼更熟悉,现在计明琼与梁景的角色互换,她却说不出从前那样义愤填膺的话来。 她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旁边瞅了瞅,臀部一点一点往计明琼的方向移。 等凑到了计明琼的身边,唐青黛悄悄附到她的耳边,说道: “那个啥,等会我给你个联系我的电话号码。如果节目结束,梁景找你麻烦,你就打给我。” 大概是情绪没有收敛住,悄悄话也变成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 梁景本来情绪还有些起伏不定,现在听到唐青黛还一副“为虎作伥”的模样,忍不住气笑了。 “唐青黛,你还真是双标得可以啊。” “唔…这…这是没办法的。” 唐青黛开始有些心虚,但随着后面的话出口,她就越发理直气壮。 “我敢肯定你自已来的时候目的就是不单纯的,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就一定要是真心的呢。你之前谈恋爱都不真心,有人防你骗你也很正常嘛。对,没错,就是这样。” 梁景感觉自已的头发都要被气得全部竖起来,又和她互怼了两句。 情绪发散出来,梁景也平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计明琼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是我太骄傲了。来时,我就该想到的。计明琼,我输的心甘情愿。” 他这话一出,其他的人也开口表达自已没有将结果放在心上的观点。 事情到这里,所有人都以为节目该结束了。 导演的声音阻止了他们。 “先别走,还有一项隐藏奖励没公布呢。” 第268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7) 这个隐藏奖励,导演并没有直接公布,而是将镜头直接对准屏幕,先放了一段采访视频。 镜头转换的时候,恰好扫过计明琼。 她的脸上出现了喜悦之外的惊讶,明显,她自已也不知道导演所谓的隐藏奖励是什么。 【当事人都不知道,这隐藏奖励,真够隐藏的啊。】 吐槽过后,所有人更是对这神秘的奖励感到好奇。 这个采访视频的主人公是谁都没想到的,众人将目光转向邵微均。 隐藏奖励,还会和他有关? 【什么意思啊,这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吧。难道邵总也是猎人?】 【不对呀,如果他也是猎人,可他也没得到女嘉宾的选择,谁不知道另三位女嘉宾早早放弃了选择牵手的机会。】 【没达到成功条件也有奖励,节目组就是这样看人下菜碟的嘛,这样的话,我可要闹了。】 节目组当然不会干这样损害节目名声的事。 视频内容一点点展开,起因经过也被讲了清楚。 视频里,邵微均坐在采访间的椅子上,再看视频左上角标注的时间,正是大家去投票心中猜测的猎人并参加采访的时间。 【我想起来了,投票之后,在计明琼回来之前进来的就是邵微均。】 【看来,最后两个进来的都搞了不少事啊。以后,再有不合群的举动的人,都得给我警惕起来。】 视频里先传出的声音是导演安排人走流程: “请选出你认为的最有可能为猎人的嘉宾,然后将投票投至投票箱。” 邵微均目光很快扫过面前一排写了所有人姓名的纸牌,似乎是想到什么,随口问道: “听说猎人有百万奖金,但我好像之前在合同上还看到了一个没有写明的隐藏大奖。是真的吗?” 导演嘿嘿一笑,到这个时候,也没有瞒着人。 “真的。比百万奖金好好几倍,但邵总应该不会在乎这个的吧。” “我是不在乎,总归也会有些好奇。节目办到现在,看节目的人每天新高,导演的能力也是数一数二。” 邵微均浅笑着,看着温和,隐隐捧了导演一下,不像是在商业场上冷酷无情的大总裁。 导演有些受宠若惊,得意的心情上来,什么话都往外吐。 “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啦。不过这奖励虽不错,但与选择‘心动’的普通恋综嘉宾没什么关系。” 邵微均眼眸微闪,猜测道: “那就是与现在选择的猎人有关?” 导演笑而不语,想到自已的绝妙想法,还忍不住往邵微均的手里拿着的投票纸牌瞟了好几眼。 “与投票有关?” 导演有些惊讶的“呀”了一声。 他不敢再回应邵微均的问话,闪烁着眼神,催促: “邵总,赶紧投票吧。等会下一个行程就赶不及了。” 邵微均也不在乎他的躲闪,之前知道计明琼的目标之后,他就想到什么,将当时签订的合同翻看了好几遍,对这个隐藏大奖早有眉目。 现在几次旁敲侧击,答案早已在心里清晰。 看着邵微均一脸自信,导演慌了几秒,重复了一遍投票规则: “请选出你认为的最有可能为猎人的嘉宾,然后将投票投至投票箱。注意:投票机会只有一次,不允许更改。” 邵微均将手中写着“计明琼”名字的卡片展平,重新放回桌面,然后拿起梁景的卡片,丢进投票箱。 “我投好票了,确定,不进行更改。” 导演虽然对他临时“更改”投票人选有些失望,也还是在心里早有准备,继续流程上的采访。 “请问,您选择梁景为最后投票人选,是什么原因?” 邵微均顿了顿,留恋的目光放在写着“计明琼”名字的卡片上,几秒,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镜头。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猎人。” 这个回答,让导演惊讶地张大嘴,久久合不上。 很明显,连摄影师都惊呆了,视频静止了好几秒。 好久,导演才磕磕绊绊地继续问道: “既然…你…你知道梁景不是真正的猎人,为什么还要给他投——票——” 他太过震惊,以至于后面两个字被拉长,甚至有些破音。 邵微均:“当然是为了让真正的猎人获得隐藏奖金。合同上不是写了吗,成功奖金会翻好几倍呢。” “真正的猎人是计明琼,对吗?” “但是现在,我已经投好票了,无法更改。” 说完这几句话,邵微均便起身,离开了采访的房间,背影利落干脆,完全不担心里面会出现什么变故。 视频到这里结束,除了邵微均,其他的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包括计明琼。 导演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之前在采访间的震惊,解释在视频里也没出现真面目的隐藏大奖。 “你是最优秀的猎手,即使有人看破你的身份,也逃不出你编织好的情网,心甘情愿奉上所有。 伪装,永远只是一时的。 恭喜你,计明琼,成为真正合格的猎手。恭喜获得隐藏大奖,狩猎奖金翻五倍,最终奖励530万。” 每一个字都像是导演咬在牙齿上,恨恨地吐出来的。 这个奖可是导演苦思冥想好几个月,埋好了准备用好几季的彩蛋,现在可好,第一季就被用出去了。 可恶的恋爱脑(导演可怜唧唧咬手绢难过)。 众目睽睽之下,导演也不会赖账,将奖励的几百万全部存入了一张卡里,然后将卡交给计明琼。 五百三十万的奖励,比她预想的收入多了许多。 计明琼都觉得疑惑和震惊,但疑惑,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隐藏大奖。 这钱,她拿的也并不烫手。 该做的,她都做完了,不是吗? 会因此对邵微均有些不同的看法,但为此抛弃自已的原则想法去心软同意和人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 计明琼礼貌冲人点头微笑,便退回自已的位置坐好。 至此,节目便全部结束。 弹幕转移阵地到了官微,讨论了好几千层都没停歇。 【原以为计明琼是个海王,现在才发现人家是事业型女强人,太赞了吧。】 【我的妈呀,爽了爽了,这钱本来就该她拿的。】 【呜呜呜,之前那个磕明君c的呢,我宣布你是正统。】 【看穿你的所有心机,还是忍不坠入编织的网,甚至还会主动为你担心操劳。邵微均,你别太爱了。】 【最理智的人,最清醒的沉沦。】 第269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28) 三年后。 《心动&狩猎》第二季上线,由于曾经的第一季热度极高,这一季被抱着很高的期待。 但最后,节目却是以极其惨淡的结局收尾。 其根本原因,便是里面有一名网红出身的嘉宾,刘浼相。 他想要模仿计明琼之前的行为,收揽完所有的注意力,好大火一把。 可结果却是,刘浼相不仅没那个魅力让其他人全部喜欢,还处理不好与同性嘉宾的关系。 选择“狩猎”之后,也没有完美将这个身份隐藏下去。 曾经看《心动&狩猎》第一季嘉宾的人不计其数,计明琼半真半假的表演伪装,也是有网友寻摸到一丝关于她是猎人的蛛丝马迹的。 只是那时,被计明琼魅力折服的人许多,喜欢她、为她说话的人也很多,计明琼的各种行为都是能够解释出来的。 没有明显的破绽,那些怀疑的声音就被隐没,计明琼才藏住身份走到了最后。 但刘浼相,没藏好身份就算了,还自以为自已天衣无缝,毫不在意摄像头,左右逢源,得意洋洋地给好友打电话炫耀。 节目结束时被全票投出的时候还一脸不可置信,怀疑是节目组故意在外面泄露身份,在社交软件里多次内涵节目组。 节目结束后,刘浼相被观众大肆嘲讽,与上一季对比,太过惨烈。 上一季里计明琼能得到众人的好评,一是因为本身有魅力,将竞争对手变成朋友,即使得到所有人的好感,也谦逊有礼,看直播的观众很少对她有恶感; 二嘛,就是许多观众是有慕强的心理的,看着计明琼一步步走来,最后让人心甘情愿臣服,这种爽感不禁让人高兴喝彩。 这样的计明琼,是很难重新复刻的。 本来导演也没想继续上一季盛况的想法,毕竟第一季嘉宾的阵容与选择狩猎的嘉宾能力都再难一比一配置。 但因为有第一季的出现,第二季就算普普通通谈个恋爱搞搞暧昧也会有不小的讨论度。 结果嘉宾自已闹事,把节目搞得一团糟。 导演当场黑脸,节目结束后半点不在官方渠道上为人说话。 刘浼相接受不了这样的区别对待,借着被黑的热度疯狂找存在感,花钱写通稿黑计明琼。 【第一季《心动&狩猎》的节目分析看了吗,计明琼心机是真的深,绝对是有人在后面花钱捧她。】 【怎么会有这种男嘉宾都喜欢她、女嘉宾也愿意和她做朋友的情况,怎么,你们整个节目都围着一个人打转呢。】 【说不定就是做戏呢,你看看@唐大小姐现在发日常那么频繁,怎么没看见她和计明琼还有来往呢,哪家真正富豪能看上她。】 【皇族是真的可怕,@谢婉宜工作室,你们还是明星呢,当时就由着人踩在你们头上。】 【就算她背后没有人捧,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人。心机也太深了,以伤害别人感情作为筹码换取金钱,这种人也能全身而退,我看是当年的网友太仁慈了。】 【还说第一季好看,我看计明琼完全不如刘浼相坦诚,她他没成功就是太不会骗人,永远不辜负真心的人才值得我们粉】 刘浼相趁着踩人黑红的势头,使出苦肉计颠倒黑白,又拉扯上其他人,居然还吸了一波粉丝。 吃了一波流量的红利后,人越来越得意,继续花钱买通稿,编造各种假消息,甚至拉扯上了其他的人。 计明琼又不怎么在社交网络活跃,不少人相信了胡编乱造的事情。 某些不理智的粉丝被挑唆,还开始人肉扒计明琼从前的信息,就有人浑水摸鱼,传递消息。 【我同学是计明琼朋友的初中同学的表妹,听说计明琼十六岁时就订了婚,还收了别人的钱。看现在都二十多岁,肯定早就结婚,还上恋综,啧啧啧。】 【什么计明琼,她原来可不叫这个名字,她原来叫陈欢蒂。我说之前看她那么眼熟就是不记得,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拿着别人的钱跑了,怕被找到才改的名。】 【这不是杀猪盘嘛,警察叔叔,抓住她,给被骗的人一个交代。】 【还有呢,计明琼大学交的那个男朋友原来是她们班班长,就因为家境条件一般,然后有富二代追求,就和前面那个分了手。结果分手之后,才知道人家只是玩玩,人财两空。】 【真没想到,计明琼竟然是这样的人。拜金又物质,当年我那么喜欢她,真是瞎了眼。】 【难怪第一季的时候她都不接受富二代的追求,原来是有自知之明啊。】 一时间,各种黑计明琼的词条出现,事情被渐渐闹大,传入了很多人的耳里。 始作俑者陷入狂欢,直到,第一季的嘉宾一个个站出来为计明琼说话。 唐大小姐(唐青黛):我和计明琼关系好不好需要你来定义?你配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就是xxxxx,我看你xxxxx,xxxxx 唐大小姐(唐青黛):富豪看不看得起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个不学无术、无法无天的有点小钱的二代受不了朋友受委屈。@唐大小姐的专属律师团,给我查。 谢婉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不需要@我的工作室。我和计明琼是朋友,我们关系很好,无需质疑。 …… 还之前因计明琼不活跃在社交网络上而沉寂的粉丝也站了出来。 【有些人真是无语,我当年看节目是大学,现在毕业专注线下的真实生活,一段时间没看微就给我搞这个事。我又不是死了。老婆被欺负了,姐妹们,给我冲。】 【我来了,不过我是男的。造谣的人你xx,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眉毛下挂两蛋,光眨眼了,看不清是非是吧。xxxxxxxxx】 【男姐妹,你好。骂完人,记得举报拉黑走一波,这种造谣的人,就该给他带走。】 【唐青黛还是那样口无遮拦啊哈哈,都被消音屏蔽了。】 【宜妹也是想帮忙的,就是人在娱乐圈,身不由已。】 被怼的一塌糊涂的刘浼相粉丝头脑都昏昏胀胀的,就是一张嘴仍然嘴硬,不肯认输。 第270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完) 刘浼相的粉丝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到处发疯。 想起上一季最后邵微均为计明琼做的事,又冲进了易微科技官微里说计明琼的各种坏话。 他们就不信了,会有人发现了喜欢的人面具破灭,不会觉得恼羞成怒。 他们的执着很快得到了回应。 易微科技官微下,多了一条直播链接。 开启直播的人,正是易微科技总裁,邵微均。 不喜欢计明琼的人一股脑冲进了直播间。 今天是工作日,邵微均身后的背景却是明亮漂亮的书房,像是日常居住的位置。 他还没说话,弹幕就不停翻涌。 【邵总,计明琼是那样的人,你不觉得自已被骗了嘛?】 邵微均好笑地看了这条弹幕,肯定道: “你绝对没有看过第一季的节目。” 【你怎么知道?】 邵微均:“首先,如果你看过节目,就不会不喜欢阿琼,她很好,也从没有骗过我;其次,你看过节目结尾吗,就算她骗了我又怎样,我心甘情愿。” 【等等,你叫她阿琼,你们关系……】 邵微均看了一眼这条弹幕,嘴角忍不住上扬: “是的,阿琼答应了我的求婚。我现在正在提前休婚假,要好好准备婚礼。” 严肃冷淡的人骤然表情明朗,笑容跟不值钱一样,让不少人觉得牙酸。 尤其是悄悄溜进来看情况的小网红刘浼相。 他非常讨厌将自已打压下去的计明琼,也不愿意接受自已比不过她的事实。 一个拜金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去追捧的。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她和易微科技总裁在一起,那不是自已永远都要被压在 越想,他越愤懑,手在键盘上敲得啪嗒啪嗒响。 【你被骗了!计明琼就是图你的钱,在节目上不答应,是欲擒故纵。她就是想嫁入豪门!她配不上你。】 邵微均:“是吗?那她为什么不骗别人,就骗我?为什么她图我的钱,不图别人的钱?” 刘浼相:呸,恋爱脑,滚出—— “前面那是开玩笑的。” 邵微均收敛表情,语气认真: “阿琼是努力往前绝不向命运低头的人,她很好很好,配不上她的人应该是我。 她喜欢金钱,靠着自已的努力获取金钱填补人生中的不足与空缺,和我们所有人有什么区别。 若一定要用拜金来形容她的话,那我也是拜金,我选择创业开公司,理由还比不上她光明。” “还有嫁进豪门,这一点,我并不认同。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她答应我的求婚,是愿意与我组成一个小家庭。我很幸运,能在未来有她陪伴。” 刘浼相听多了明星嫁进豪门褪去一切光鲜名头的事情,更何况计明琼仅仅只是一个靠着节目有点小名气的普通人。 不需要付出些什么,怎么站稳脚跟? 他继续问: 【那你们结婚后,计明琼应该要回归家庭吧?男主外女主内,也是一桩美谈。】 刘浼相的这话是不怀好意的。 他虽然没看过第一季的节目,却也知道当初计明琼拒绝所有人告白,拿到奖金,是为了开一家属于自已的服装店。 这是节目结束后播放的采访片段。 如果现在邵微均亲口说出赞同他的话,那么,计明琼之前的话就有些立不住了。 当初,好多喜欢计明琼的人,着迷的就是她不为爱情绊住手脚的大女主人设。 要是在现在拆穿,就又能有别的踩她的点了。 可他没想到,邵微均的回答是毫无犹豫的拒绝。 “当然不会。” “阿琼不会要求我做不情愿的事情,我也没资格要求她。 阿琼是有棱角的,从不需要谁来磨平她。” 无论刘浼相怎么引诱邵微均说出什么对计明琼不利的话,都无法成功。 他气得脑袋都要冒白烟,想起什么,将那些粉丝人肉出来的消息直接捅出来。 【你们感情这么好的话,那你知道你未婚妻十六岁订婚、大学抛弃男友还改名字的事情吗?】 邵微均发现贬低计明琼的话,眉头一皱,不怒自威的气质压得屏幕后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回应,身后微微沙哑的女声传来。 “你在干什么?” 是计明琼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看见未婚妻出现,邵微均没有多想就站了起来,将她扶在椅子上坐好,自已则是在她后面一步站好。 做足了骑士的守护姿态。 计明琼亲昵地伸手,拉下邵微均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鲜艳的唇印。 “谢谢呀,老公。” 这一幕将默默窥屏的人全都炸了出来。 【嗷嗷嗷嗷嗷,奶奶,你八百年前磕的c成真了。】 【老婆,我的老婆,和三年前相比,更好看了。】 【夺妻之仇,邵总,我们不死不休。】 刘浼相眼见自已的话被刷下去,不满地又重新打了一遍。 计明琼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直播,想到前几天唐青黛和几个朋友打来的电话,了然。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并不在意中间滑过的一些闲言碎语。 “我本来是不打算解释的,毕竟都是一些虚假信息,我已经搜集好了证据线索,安排了专业的律师处理。等我将源头解决,那些事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但是关心我的朋友也很多,我就在这统一解释。” “十六岁订婚是真的,但那是父母私自收的钱订的,我将彩礼钱还了也和人说好了结束的。 和前男友分手是关于未来规划方向不同,其他全是谣言。 原来名字是叫陈欢蒂,谐音欢弟,父母重男轻女,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所以,我十八岁便改了名字。 计,是外婆的姓,明琼代表明亮。” “过去是事实,我不会避讳。但我挣脱出来了,靠自已让以后一切明亮,为什么不行。” 简单解释过后,计明琼没再搭理挑拨的话语,关掉了直播间。 直播结束之后,刘浼相还在愤愤不平,结果没想到,转眼就被送上了一纸状纸。 与威胁用的律师函不同,他们这是正正经经要开庭、备了案的起诉案件。 刘浼相惊恐道歉求饶的时候,计明琼登上了微博,发了这么一句话: “我有前行的能力,也不惧怕任何想要将我往后拉的阻力。” 她没有原谅肆意污蔑造谣的人,该得到的惩罚,不容轻易解除。 这一刻,计明琼像是发着光,在邵微均的眼中熠熠生辉。 或者说,相处的每一刻,她都是那样明亮。 爱她,为她的勇敢,为她的野心,为她的好,为她的坏,从不会改变。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第271章 爱情骗子拜金女vs理智精明总裁男(番外) “hello,大家好呀!我今天来参加一个好朋友的婚礼,你们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艾楚将手机镜头对着周围的环境晃了一圈。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海岛,碧蓝的天空与海水连成一起,好像一匹光滑的碧色绸缎。 不同色彩的苜蓿花点缀着周围的环境,苜蓿花围绕的正中央,是一个布置的精致华美的婚礼现场。 【好漂亮啊,这么大手笔,应该是哪个大人物结婚吧,博主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认识了这么号人物。】 【艾小楚,你不老实。】 【这怎么猜啊?一点头绪都没有,博主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说好大家都做普通人,你却背着我偷偷抱了大腿,哼哼。】 自艾楚大学毕业后,她工作了一段时间觉得被束缚了,就辞了职去做旅游博主。 因为之前恋综的热度,还有她直言的态度和不错的颜值,倒也很快做出了点名声,粉丝也一下子超过了百万。 艾楚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继续给观众展示婚礼上一些看着普通却十分精细的细节,然后吐露一些小细节。 “我哪有不老实,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腿。你们里面不少人说不定喜欢她都比喜欢我早呢。” 直播间里有几个人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灵光一闪,有了些思绪。 猜测的对象还没发在弹幕里,一个人影突然就跑过来,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艾楚的肩,语气很是不满。 “艾楚,你还在这干什么呢?说好一起去做伴娘,你因为有事来迟就算了,现在还给我偷懒是吧?” 但就是这样的语气,反而能看出两个人的熟悉。 “嗯,你在搞直播?” 原本还在“教训”偷懒好友的女人瞬间顿住,看了眼艾楚的手机,矜持地站好,撩了下头发,高高扬起声音。 “本小姐都快累死了,你赶紧过去和我一起帮忙。” 【是唐青黛?!她们怎么凑到一起了,还都是婚礼的伴娘,难道?】 一个声音过来,揭示了答案: “好啦,她逗你的。现在没什么事情,就是明琼说大家一起去拍个合照,留个纪念。” 谢婉宜脚步轻缓,从唐青黛的后面走来。 【宜妹!哇哇哇,上次进组后好久没听到她消息了,竟然在这里看到她,我幸福了。】 【艾楚,唐青黛,谢婉宜,还有刚刚她说的明琼,四个《心动&狩猎》的女嘉宾都凑齐了,等会,是不是还能看到四位男嘉宾。】 【不是,你们没想起什么吗?前几个月的直播,计明琼答应邵微均求婚了!!!】 【所以!这是他们的婚礼呀啊啊啊啊啊】 【还是苜蓿花布置的现场,绝对是计明琼和邵微均,没跑了。】 听到谢婉宜的话,两人都没再打闹,和直播间聊了几句,一起往计明琼的方向而去。 与观众想的些许不一样,这里,有邵微均,梁景和牧冬凌,就是没有关逸晨。 瞬间,有些人就准备嗑起过期的假糖,毒上加毒,说不定就给人希望了呢。 结果,带他们来的艾楚就打破了这个希望。 “这是关逸晨托我带过来的新婚礼物,他在读研,准备硕博连读,现在被导师拉壮丁,暂时来不了了。” 计明琼才准备接下礼物,站在她身后的邵微均动作灵敏,眼疾手快接过了礼物。 “来不了就来不了,还那么客气。” “大家也这么长时间没见,感情淡是很正常的。我和阿琼一家人,不会计较这么多。” 旁边的几人对上眼神,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怎么还是这么个茶味?” “嗨,好不容易追求到的,警惕惯了。” “想当初,邵总刚追到计明琼的时候,关逸晨那几个都还没放弃,他可是紧张得不得了。” “那时候,每次和那几个人见一次面,当面邵总冷酷警告宣誓主权,背地里就偷偷和女朋友说人坏话。就像吹枕边风的狐狸精一样。” “别提了,一个大总裁,怎么谈恋爱了就变成离不开女朋友的妻宝男。” “那时候计明琼开的店生意正是有声有色的时候,每天到处飞。邵总啊,可黏糊的不得了,人家去哪,他就跟去哪,啧啧。” 计明琼耳朵也不是聋的,听到这话,又囧又无奈,不禁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半张脸。 要说另一只手呢,当然是掐着邵微均的腰,一边左右旋转,一边咬牙切齿: “你今天给我正、经、点。” 邵微均感到腰间的刺痛,轻声“嘶”了一下。 计明琼以为自已力气用大,赶紧松开。 邵微均立马抓住这个机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握住计明琼要逃走的手,按在唇边,温柔地轻啄几下。 然后才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耳语: “我知道了,老婆。” 后面两个字像是被他含在嘴里,甜腻又柔情,温热的吐息将计明琼的耳朵都烧成了红宝石。 脸颊两边一抹红霞,艳丽夺目,将今天本就是最美丽的新娘映衬得恍若带露玫瑰,娇艳欲滴。 勉强将目光从计明琼身上拔下来,邵微均咳嗽两声,招呼着其他人: “好了好了,拍合照吧,等会婚礼要开始了。” 吐槽归吐槽,看到两人修成正果,作为朋友,大家都是很高兴的。 没有人再耽误,男男女女分别站在计明琼和邵微均身旁。 “咔嚓”一声,留下了一对新婚夫妻与好友的美好回忆。 【真好啊,在节目里获得了爱情,还得到了友情。】 【好羡慕这样的感情啊,一切都恰到好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想到三年前,眼泪就忍不住哗哗的流。】 【那是感动到流泪呀!】 这次婚礼虽然豪华又漂亮,实际上邀请的人并不多,全部都是两人熟识且认可的好友。 婚礼仪式也并不复杂,轻轻松松结束一切,洗漱过后,计明琼和邵微均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关逸晨送的礼物呢?” “老婆~~~我今天表现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他。” “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邵微均不等计明琼做出回应,先斩后奏,将明亮的大灯一关,两个人就捂进了被子里。 床边的小灯光线昏黄,照在雪白的墙上,映出两道交缠的影子。 暧昧的喘息与低哑的轻哄交织在一起,将室内的空气不断升温。 缱绻的亲吻,由浅及深的触碰探索,让这一夜,变得尤为漫长而快乐。 第272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 寂静的山林。 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他们气质隐隐独立,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会让人觉得自然有一层与环境分隔开的薄雾。 但是若是靠近听见两人的交谈声,又会觉得他们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我的小祖宗诶,这可是竺启上神历劫,万不能影响了他。就算以上神的本领,不会出什么大事,小仙也不敢啊。” 开口的是穿着蓝色衣袍、模样文雅的男人,此刻,他皱着眉,苦哈哈地求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颜色鲜嫩的浅绿色长裙,头上的发髻中间点缀着些粉红的荷花花苞,整个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她听到男人推脱的话,生气地双手环胸,道: “司情使,你不肯应承于我是怕师尊责罚,可难道你就不怕我找你麻烦。师尊找你好歹是之后的事,我可就在这。” 少女声音清脆,如黄鹂清啼,即使是不讲道理地质问,也难使人生出怒感。 司情使居尧左右为难,一句话说了半天也没说完整。 “这…这…小仙……” 良久,居尧苦笑一声,“碧菡仙子还是别为难小仙了。” 比起眼前的威胁,明显,影响竺启上神更让居尧觉得可怕。 碧菡很是不满,转念一想师尊在仙界的影响力,也能理解居尧的选择。 不过,让她就这么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司情使,你看,这是什么?” 碧菡伸手,五指缓慢展开,一团流光溢彩的光芒出现在她的手心。 等光芒缓慢散去,里面出现了一根红色却透明的“丝线”。 “月老的红线?”居尧望过去,很快又摇摇头否定自已的猜测。 “不,不对。红线对竺启上神没有任何效果,而且也不会往外散发光芒。这样的颜色色泽,这是……” 猜测到真相,居尧瞪大了眼,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碧菡一转手,将“丝线”握在掌心,将他没说完的话补全。 “没错,这是师尊的情丝。上万年前,师尊为了世间平静参与了仙魔之战,付出的代价就是抽出情丝并封存万年。” “现在年限早已过了,师尊肯定是急着历劫才忘了取回去。我将它取来,还给师尊,也能让师尊在这次历劫中更加顺利。” “届时,我去到凡间陪师尊历劫,肯定能够让师尊接受我的心意。” 居尧咂咂舌,听着碧菡的自信话语,心里却不认同。 谁不知道竺启上神天生无情无欲。 抽情丝是对于某些因情生事仙人的惩罚手段,过程疼痛无比。 而竺启上神抽情丝时轻松无比,甚至像是抛掉了某种累赘。 情丝封存年限早在百年前就解除,现在与其说竺启上神是因历劫匆忙忘记取回情丝,倒不如说他是根本不在意情丝的去处。 ‘得到情丝就能生情?呵,他可不信。’ “你不信?”碧菡看出了他的怀疑。 “我和师尊日日相对,相处了上千年,我就不信他从未对我生情。” “之前不过是情丝的缺失才没有回应。但就算之前没回应过我的感情,师尊对我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居尧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竺启上神身为唯一的神族,没有人可以对他的决定说些什么,更加没人可以要求他做什么。 千年前,天帝请求竺启上神照顾碧菡仙子时,他答应了,还收为了名下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徒弟。 后来,碧菡因为上神徒弟的身份,在天界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他也没有制止过。 这样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是与旁人有很大的区别对待。 难道从前,真的是因为竺启上神失去了情丝,才没有答应碧菡仙子的求爱。 碧菡仙子虽然仙力难以匹及竺启上神,但性情活泼热情,正好与竺启上神互补。 碧菡看出了居尧的动摇,赶紧加一把火。 “你放心,这次历劫结束,无论师尊有没有与我相爱,我都不会找你麻烦,而且我还会在师尊面前和你求情。” “我还会给你送一些增加仙力的宝物,是师尊赠予我的。” “反之,如果你不答应我,那就不要怪我了。” “好吧好吧。”居尧十分无奈,这么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他实在没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居尧的职务是司情使,专门负责仙人下凡历劫的,根据历练所需安排一生经历。 碧菡的请求,就是将竺启上神的经历中加一个她,并不是强势安排感情,而是增加交集。 这之后,便顺其发展。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是非常有利于两人发展感情的。 “竺启上神这次历劫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为体验凡人的生老病死坎坷曲折,避免情绪过于淡薄虚无,动摇仙魔平衡。” “所以,这一世,小仙给上神安排的是这一世极短,幼时丧父丧母,在山林流浪长大,后来吃过无数苦成为富商,然后在什么都拥有、生活无忧的时候病故,拢共二十五年的寿命。” 碧菡感觉心疼了一下。 “仙子不用担心,竺启上神这一生虽然坎坷,实际并不会遭遇太多不幸。神力护体,我们在这附近连过多的仙力都不能使用,更别提其他有损神体的事情。” 碧菡想到自已靠近师尊后被屏蔽的一些感知,放心地舒了口气。 “您瞧,竺启上神就在那儿,今日他会因被猛兽驱逐而受伤昏迷至此处,仙子便可借这山下村里一名缺了魂魄的凡人躯壳救人行事。” “仙子一定小心,只要入了凡人身躯,便会抹去其他不合天道的记忆。小仙给您下这个救人暗示已是违背天意,再不能做其他的事情。” 碧菡严肃点头,展开手心,将情丝放走,没入不远处一名倒在地上的少年的胸口。 居尧一挥衣袖,碧菡便突然消失于山林。 “咳咳。”居尧吐出一口鲜血,捏决,最后看了眼竺启,消失于山林里。 山林重新变得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昏倒的少年面前,多了一名神色不明的素裙少女。 第273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 舒秋将裙摆稍微提起一点,避免因蹲下身沾到灰尘。 衣裳弄脏了又要洗,洗多了就容易破损,这可不行。 “这便是他们说的那什么上神?” 舒秋想起刚刚听到的东西,有些发愣。 上神?仙人? 她听说过神仙与妖魔,也听说千年前魔族大肆入侵人间,幸得仙人出手,才保住平安。 千年的安稳,也是那一战带来的。 可她一个自小生活在山下小山村的孤女,这些事也就当传说故事听听罢了,哪会想到真有神仙的存在。 甚至,还有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上神。 不过,对舒秋来说,是仙人还是地位更高的上神,对她一个每天都要为如何饱腹发愁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她更看重的,是那位男仙提的“富商”“什么都有”“衣食无忧”“二十五岁病故”的某位来历劫的上神的未来。 这样的人,还无亲无故,若自已能够与他交好,岂不是…… 舒秋回过神来,伸出手,拨弄了下昏迷的男孩。 趴着的人露出一张脸来,上面都是脏兮兮的泥土尘灰,看不清真实样貌。 一身不知道染了什么东西的黑褐色衣衫,靠近左边手臂的位置还有一道划破衣衫的爪印。 应该就是之前两个人说的猛兽导致的伤口。 舒秋从头到脚又将这个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虽手长腿长,但过分瘦削,看着就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少年。 他形容实在狼狈,舒秋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会是仙人都怕的上神。 可想到男仙将女仙变消失、自已也跟着消失不见的厉害手段,还是决定搏一搏。 “小孩儿,小孩儿,醒醒。” 舒秋今年刚满十六,眼前又是十岁的男孩,对她来说,不就是个小孩嘛。 竺启是被老虎追赶,跑到这座山头确认周围没什么危险,才失力昏过去的。 但在山林里生活了好几年的经验告诉他,昏迷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心中的警示与外界的呼唤双重作用下,很快就将人叫了起来。 竺启恍恍惚惚睁开眼,迎面对上一张素净瓷白的鹅蛋脸。 柳眉琼鼻,粉唇微微抿起,一头乌发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条绑起,素色的衣裙简朴的没有半点花样,让整个人都显得秀美又可怜无害。 但若是敏锐些,细细打量,就能发现她与样貌不相符的异样之处。 明明模样看着十六七岁,正是青春年少,一双如水的杏眼中却看到了些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从他身上刚收回的手上还有些薄茧。 这是艰苦的生活带给她的印记。 竺启双手撑着地将自已支起,费力地转过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坐下,虚弱地喘了喘气,才开口道: “多谢。” 是有些沙哑青涩的少年声音。 舒秋没有说话,她在思考自已该怎样靠眼前这个男孩获取未来的荣华富贵。 原本想着他年纪小,随随便便哄骗一下,等人长大后,曾经的救命恩人找上来,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但从男孩睁开眼睛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草率的想法。 舒秋年纪也不大,有些心计但不多,这点从前面那个堪称敷衍的计划就可以看出。 但可辨人这一点敏锐还是有的。 男孩不愧是一人在山林中生活过的,一双眼睛如同野兽般,锐利又具有威慑力。 他已经很想在舒秋面前收敛,毕竟年纪小,与人接触也不多,那点警惕还是轻易就被舒秋发现了。 现在他就这样,那以后靠这算不得救命之恩的恩情,绝对是不可能在他的未来有什么地位的,更别提拿捏得到吃喝不愁的钱财。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年纪小。 就算警惕,也敌不过日积月累的陪伴与温暖。 按这个计划,那就得长久的相处,将人带回家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 人可不能乱捡。 她自已吃饭都成问题,再挑上一个负担,还得温暖他松懈他的警惕,耗费的精力体力都要好几倍好几倍地往上涨,这岂不是平白给自已找麻烦。 舒秋不愿意一直讨好别人。 那就先互惠互利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起码机会握在了手里。 “小孩儿,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舒秋没有管竺启突然攥在一起的拳头,继续说道: “我家就在山下的李家村,母亲是绣娘,受不了父亲的拳头跑了。父亲是猎户,前几个月喝多了酒上山打猎掉下了山崖。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无论哪个世道,孤女总是不好过活的。有些人会借着‘照顾我’的名头将我当作利益‘卖’给别人。所以,我需要一个兄弟。” “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是没什么依靠的,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以弟弟的名头住进我家。” “到时你有了遮挡风雨的居住地方,我也不会担心来个奇怪的亲戚将我嫁出去或是赶出家。” “我说的没有半点假话,就问你,愿不愿意?” 舒秋的话里字字句句都是互相利用,没有一点点温情和柔软的可怜。 就是这样,竺启反而松懈了一直提起的戒备心。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连父母都能抛弃自已的现实下,还有谁可以依靠。 同病相怜,利益相连,更值得信任。 起码,两个人是互相需要的。 只有一点竺启有些不解,“你怎么把我变成你的弟弟,没有人会相信的吧?” “我有办法。” 什么都说了,舒秋也不会计较在这和他提前说一些村里的情况。 “村长的妻子和我母亲关系还不错,之前都会多照顾我一些。到时我再塞一些银两给族里长老,糊弄一下,就没什么问题。” “那姐姐,我们下山吧。” 竺启立刻就答应下来,连称呼都改得飞快。 “好。” 舒秋是有私心的。 谈好,舒秋将竺启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往山下某个小屋走去。 山脚李家村,正愣愣看着蝴蝶飞舞的女孩眸子骤然清明,脑中混沌散去,非常想上山做些什么。 可惜,她到了想来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四处搜寻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父母焦急找上山,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第274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3) “你身上有伤,等会先去村医那拿些治外伤的药。村里若是遇到了些人问你什么,你也不需要回答,我来就好。” 舒秋扶着竺启下了山,看到不远处的房屋和屋外零落的几个人影,提前告诉他该怎么做。 “我知道。”竺启应声。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村里本就是空空的,进了村,那零星的几个人影也不见了踪迹。 两人对视一眼,绷紧的眉头同时放松。 为了方便采药,村医居住的房子离山并不远。 不出一刻,两人就到了门口。 房子正门是开着的,舒秋就和竺启直接走了进去,“方叔,你在吗?” 村子名叫李家村,大多数人都姓李,除了外嫁来的小媳妇。 也还有另外的两个例外,就是村医和舒秋。 村医姓方名程,原是个游医,一边游历一边行医。 他游历到李家村时,与一姑娘定情。 可惜,村医喜欢的姑娘被父母早早定给了外地的一户人家。 姑娘为了父母之命含泪嫁了过去。 但她婚后不幸,又生了个“痴傻”女儿,更不受丈夫待见,日日垂泪,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知道女儿不受丈夫重视,姑娘担心女儿受欺负,死前给父母寄了信,将女儿改名换姓充作了父母的养女。 方程还是惦记着那姑娘,知道这些事后,就留在李家村方便照顾姑娘唯一的孩子。 毕竟姑娘父母年岁也大了,说不准哪一日就撒手人寰,“痴傻”女儿也就没了依靠。 爱屋及乌,加上方程本就是心软的人,对于遭遇同样悲惨的舒秋,也会多看顾几分。 舒秋是李家村本土人,不姓李的原因则是她随母姓。 之前舒秋和竺启说自已母亲受不了父亲毒打跑了。 可谁知道,这样不顺的姻缘,曾经,也是人人钦羡的一对。 舒秋的父母是一见钟情成的婚,母亲是绣娘,绣技精湛,原本可以嫁给更富裕的人家,为了爱嫁给了小山村里的猎户。 刚成婚,夫妻之间恩恩爱爱感情极好,感情甚至好到,男人将膝下唯一的女儿都冠上妻子的姓。 尤其舒秋父亲还不是入赘的身份,这样的行为无论在哪里,都极为罕见。 所以,舒秋才对后来的家庭破碎那么难以接受,也对破碎的原因记忆深刻。 母亲离开前一晚,歉疚地摸着她的头,却一再强调: “秋秋,日后成婚,你一定要记得。世上有情能使饮水饱的话是真的,但这饱仅是一时的。若是永远只能喝个水饱,从前的情也会变。” “现在啊,我不盼你夫妻恩爱喜结良缘,只盼你日日富贵生活无忧。” 这话有些矫枉过正,舒秋知道,却还是将这警告刻进了骨子里。 其实,这话中的道理,舒秋比母亲还要懂得更深刻。 母亲是绣娘,一双手细嫩光滑,犹如婴儿肌肤,以便于分线刺绣;而舒秋作为她的女儿,完美继承了这点,甚至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仅手顺滑,全身皮肤也是白皙水润的。 手上好不容易养了些茧子,休养一段时间,粗茧又褪了下去,干起粗活来也变得和从前一般疼痛辛苦。 前不久不怀好意找上门说媒的媒婆还说,她这天生就是娇养的命,嫁给她说的那个王老爷为妾享福正好。 小时候,父母还恩爱的时候,舒秋还能说服自已接受这样的疼痛,可后来长年累月的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渐渐就让她心里某些想法萌芽。 然后到母亲离开,她便坚定了对富贵生活的决心。 偶尔庙会,她跟着村中人一起去寺庙祭拜求福时,心里默念的都是: “佛祖,请您听听信女的祈愿。信女不需要郎君的真情,只要日后荣华富贵、生活不愁。若成,信女必来还愿。” 当然,为妾不行,那是任人鱼肉,眼前的富贵生活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吹便烟消云散。 富贵荣华,荣华富贵。 舒秋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看看身边的男孩,又敲了敲房门。 方程原本正在内室看医书,听到外面的声音,便应道: “我在,进来吧。” 舒秋和竺启一起走了进去,就看到伏案阅读的中年男人。 这正是村中唯一的村医,方程。 方程模样成熟中带着几分斯文俊秀,与村里大多数的糙汉子根本就不像同住一个地方的人。 可惜,正值壮年的男人因忧思早早生了华发,便显得沧桑了好几分。 “小秋,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方程发现进来的人是舒秋,忙站起身,仔细询问道。 “方叔,我没什么事。您别担心。” 舒秋对方程很尊敬,也是在村子里难得信任的长辈之一。 听她这么说,方程放松了些,集中的注意力松懈,注意到了她身边眼神如狼的男孩。 “小秋,这是?” 舒秋咬了咬嘴角,将竺启推了上去,装得很自然。 “方叔,这是我弟弟,过来寻亲时被猛兽发现,伤了手臂,劳烦您看看,也开些有用的药。” “弟弟?”方程明显很疑惑,想到什么,明白了。 “小秋,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若是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情,不要强撑着,可以来找方叔。” “还有…既然你说他是你弟弟,那以后无论谁来问我,他都是你弟弟。” “行了,这药你拿回去。他只是些外伤,并不怎么严重。每日敷两次,不出十天就能好。” 舒秋接下药包,离开了方程家。 回家的路上,碰到每一个疑惑的村民,舒秋都将竺启的弟弟身份介绍给他们。 到了家,竺启抬头,打量以后要住的地方。 屋子并不大,两个房间,中间一个小厅,但该有的东西也几乎都有。 而且,舒秋将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竺启坐在床上,清洗伤口上完药,感觉到久违的安定。 舒秋和他介绍家里的东西,每个地方都介绍的清清楚楚。 家里一穷二白,她也不怕谁卷走金银财宝跑掉。 毕竟,她都没在家里找到过这种东西。 “以后你就住这,每天的各种事我们得一起分担。对了,我叫舒秋,十六岁,你呢?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竺启,十三岁。” 嗯? 舒秋很是惊讶。 第275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4) 竺启身材实在瘦弱,舒秋才会以为他不过十岁左右。 现在他说十三岁,岂不是只比自已小了三岁。 舒秋莫名心里一紧。 他们年龄隔得太近,十三岁的男孩,不,应该说是十三岁的少年,背后代表的含义可与不懂事的男孩大不相同。 等等,小三岁,那不是说,自已能够更早地看到竺启坐拥万贯家财的一天,也就是说…… 一股愉悦感自舒秋心底升上来。 舒秋伸手按按控制不住想往上扬的眉梢,抿嘴压下笑意,深深吐了口气,才看向竺启: “以后,你便唤舒竺启,是我父亲十多年前那次与母亲闹翻后出走的露水情缘后诞下的孩子。” 十多年前,正是父母第一次吵架争执的时间。 自已的出生,给这对年轻没有帮扶的小夫妻带来欢喜的同时,也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不过一两年时间,母亲娇嫩的双手就多了褪不去的茧子,父亲每日上山打猎,比起曾经轻松的日子,压力大了许多。 然后,父亲便被偶然结交的好友带去喝酒,他酒品不好,回家后出手伤了母亲,两人从此便再难和解。 舒秋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想到一些人言非议,顿了顿,还是改了些东西。 “你还是和我父亲姓吧,李竺启,也更符合这个身份。其实,我觉得还是舒竺启更好听。” “都听你的。”竺启没有什么异议。 舒秋就给他敲定了“李竺启”这个名字。 “那就这样,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先去族老那安排下你的身世。” 舒秋关上大门,一边往族老住的方向走,一边回想来这个世界前汤圆传来的大概剧情。 这个世界是从前她在某个世界看话本时极为普遍的师徒虐恋。 世界背景是仙、人、魔三族并存,而男主竺启,并不属于其中的某一类,他是凌驾于仙族之上的唯一一名上神。 女主碧菡是仙界一名仙子,其父母在一场仙魔大战中牺牲,天帝为了安抚她就去请求竺启上神将她收为徒弟多照顾她。 竺启并不是温和的性子,也不会照顾人,除了上神徒弟身份的庇护和修炼防身的法宝外,他什么也没有提供给碧菡。 但碧菡不这么认为,竺启的沉默冷待,都被她看成了藏于心中的温柔。 本来竺启神力高强,相貌万里无一,爱慕的仙就数不胜数。 碧菡作为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沦陷地毫无挣扎。 本来碧菡就是活泼热情的性格,自然不吝于表达自已的爱意,竺启却从不回应。 直到某次,竺启下凡历劫,碧菡偷取了他抽出的情丝一同下凡。 竺启有了情丝后便比在天界时好相处得多,碧菡陪着他一同经历了许多事,处处给他提供助力,才得到他一丝丝动摇。 但回到天界后,失去了历劫的记忆,一切恢复了原点。 碧菡失望至极,后面还有许许多多拉扯经历,从失望到恢复希望再到绝望的一切不断折磨着她。 最后,碧菡被魔族蛊惑,生了心魔,师徒就此一刀两断,成为末路。 情节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故事,却因为竺启生了变故。 恢复了情丝,竺启确实会变得对各种情感更敏锐些,对历劫也是好处更多。 但作为上神的东西,即使是被主动抽离的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够随意触碰的。 碧菡偷了情丝,被情丝记录了下来,历劫时,即使碧菡多次表明自已的善意,竺启还是不由自主对她产生戒备。 原本竺启历劫的身份就注定他很难相信对方,情丝让他更敏锐,现在更别提对莫名其妙的人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情愫来。 历劫结束,竺启发现了历劫时的不对,毫不犹豫地选择和碧菡结束师徒关系,没有他的许可,碧菡再无法与竺启见面。 黎墨想了想,纵观整个剧情发展,竺启这个性格,无论是身为上神时的冷漠寡淡,还是作为凡人时的重疑,都不好对付。 但,警惕心强的野狼而已,也不是没有驯服的办法。 黎墨在心里构思完,便看到自已的目的地——族长的宅子门前。 她闭闭眼,再睁开,便成了为“弟弟”落实身份发愁的舒秋。 这个时间正是李族长平时出门散步的时间,没等多久,大门就被打开,走出一位老人。 “小秋,怎么到这来了?” 李家村的族长已年过花甲,看着慈眉善目,待人友善温和,在村中也很有威信。 此刻对着无依无靠的舒秋,也没什么轻视的态度,就像一个慈爱又不失威严的长辈。 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要真是这么个样子,家里这座大宅子是怎么建起来的,不过是伪装得比较好而已。 “族长,我来找您有点事?”舒秋在他这张伪善的脸上吃过不少亏。 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舒秋还是懂的。 此刻她就很是懂事,从身后拿出将母亲因愧疚留给她的刺绣作品,小心地展开。 大朵的牡丹花簇拥着,花样繁复却不臃肿,每一个小细节都极为生动,这么一幅大刺绣,就像是真正到了牡丹园一般。 这是家中唯一珍贵的东西。 但对舒秋来说,却没有一个“弟弟”有用。 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突然的暴富,还没有保住它的能力,那这财富对她来说就是威胁而不是幸运。 “是这样的,族长,我想请您帮个忙……” 舒秋脑中这个念头转了一下,送出刺绣的想法变得坚定。 “这样啊,”李族长没说同不同意,粗糙的手隔空在刺绣上摸了摸。 终于,他抚着自已特意留的长须,叹道。 “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有个兄弟帮衬是好些。” —— 竺启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瞥向窗外,屋外的天已经有些黑沉。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从床上起身,走出来。 门并没有开过的痕迹,舒秋还没回来。 这个以后会成为自已唯一的亲人,真的可信吗? 竺启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着。 “你怎么出来了?来等我的吗?” 舒秋打开门,就看到竺启站在面前,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讶与开心。 第276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5) 舒秋好像以为自已是来迎接她的。 竺启看出这点,想到自已刚刚的怀疑,心里蓦然生出了些愧疚的心情。 他对旁人都是怀疑,可那是因为从小的处境如此,每次的怀疑也从未落空过。 可现在,落了空。 一时间,竺启都辨别不清心里的真实情绪。 舒秋恍若没发现他的不自然,举起手中的东西,道: “好了,一切我都处理好了。族长还送了只母鸡给我,正好炖了给你补补身体。” 竺启咬住内唇,沉默着,跟在舒秋的身后进了屋。 —— 翌日。 竺启醒的很早,他还不习惯一整夜都是平静的。 醒了之后也再难睡着,他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天明。 躺到实在躺不下去的时候,才换了衣服起身。 竺启现在身上穿的是舒秋那个猎户父亲曾经的衣服,有些大,可总比自已那一身来来回回破损了不少的旧衣服好。 舒秋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醒来。 两人昨日就提前约好,竺启身上有些伤,做不了重活,暂时在家中负责一日三餐和一些家务。 抛弃了那些琐碎杂乱的家务,舒秋也更有时间来绣些花样手帕,拿到镇上卖了换钱支撑两人的生活。 这样,也比从前轻松了不少。 除了分担家务,舒秋也不会让自已一个人承担着两个人的生活家用。 等到后面竺启身体好了,他就得自已找些事情,一起承担养家的责任。 这样是互相的依靠,不是寄人篱下,也不是忐忑于被人无条件的帮助背后的深意,竺启能感觉到自已被需要着,心里更觉安定。 吃过早饭,舒秋在屋内绣帕子,竺启茫茫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就将大门打开,坐在屋外晒太阳。 大门敞开着,通风透气,采光也更好。 太阳慢慢上升,悬在天空上,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一点寒意。 此时的阳光安静而温暖,如果不是外面传来的声音,他觉得自已都快要睡着了。 似乎一下子过来了很多人,脚步声重重叠叠,其中最突出的是一个男人吵闹又混浊的声音。 “我是二弟唯一的兄弟,虽然他从小就被父母送养,血缘关系也是不能断的,我还是他大哥。他现在死了,作为他的亲人,房子田地当然应该都是我的。” 张树,这个和李猎户一母同胞的哥哥,并不住在李家村,他住的地方离李家村还很有些距离。 担心某些“穷亲戚”找上门来寻求帮助,张树从不去打探李猎户那边的事情。 即使后来李猎户从故去的养父那知道自已的身世找上门过一次,还没开口说什么,得到的也是被赶出去的下场。 这之后,两边便是彻底断了往来。 也是这个原因,要不是村里有人的远亲一次口误说出了这个消息,张树还不知道李猎户的死讯。 这次他来,就是听那人说李猎户留下了个房子和一块薄田。 房子不大,田也不肥沃,但对张树来说,白来的好处,辛苦跑一趟也是值的。 更何况他现在就缺这点东西啊! 儿子早就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可家里条件不好,连小夫妻单独住的房间都腾不出来,连媒婆都不愿意接这个活。 谁家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的家啊,媒婆连连摇头,生怕接下了自已的名声就没了。 所以,张树稍加打探,知道李猎户留下了家产后,立马就撺掇了些狐朋狗友一起往李家村来。 来的一路上,他也没有掩饰自已的身份。 李猎户从小到大都住在李家村,大家哪知道他还有个亲哥哥啊,喜欢看热闹的村民立刻就跟在了旁边。 同住一个村,十几年的情谊,不管怎么样,除了与自已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他们还是愿意向着自已这边村子里的人的。 在听到张树毫不掩饰的话语,还是有人好心插了句嘴。 “人家又不是没有亲人,他还一个女儿,这田地和房屋都还是要留给她的。” “什么,还一个女儿?” 张树几十年没和李猎户来往,听到别人提醒的话惊了一下。 他当时只注意房子几个房间,田地有多大这种事情,又听说猎户妻子都跑了许久,哪在意其他的细枝末节。 很快,张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摆摆手十分随意地开口: “女儿而已,一个小丫头片子,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的,要什么田地房子。” “这样吧,我作为她长辈,是该照顾她一下。等我接手了我那弟弟的东西,也不会把她赶出去。” 有利可图时,张树改口改得也很顺滑。 要知道,从前李猎户上门拜访,他自已家里条件还不错时,他可是一口一个破落乞讨等等之类的话。 “后面这段时间她就先去我家住,我让我家那个婆娘给她找个好人家,也算是对得起自已做伯伯的责任了。” 论算计,也是没人能比得过他。 张树嘴里说着照顾弟弟女儿,心里却在打着算盘。 听说这女儿十六岁芳龄,又生的花容月貌,嫁出去还能挣一笔彩礼钱呢,那给儿子娶媳妇不就更容易了。 至于李猎户女儿同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她唯一的长辈,也是娘家唯一的亲人,容不得她不同意。 村民毕竟是外人,除了唾弃几句外也做不了什么。 竺启耳朵向来敏锐,几乎听完了张树说的所有话。 突然竺启就想起昨晚的愧疚,他不习惯亏欠别人,此时,不正好是还回去的最好时机吗。 理直气壮的蛮横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离门口几尺远的位置站定。 门没关,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 张树站在门外,垂涎地看了又看这户不大却干净整洁的房屋,咽了咽口水就准备直接走进去。 坐在院子里的竺启立刻站起,挡在他的面前。 张树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瘦瘦的小男孩,他有些不耐烦,语气很是不客气。 “小孩儿,你在这里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叫他“小孩儿”,竺启总觉得舒秋叫起来就是比眼前这个男人舒服千百倍。 “我是这家的主人。” 竺启甚至都不愿意跟他具体的情况解释清楚。 第277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6) “你胡说。我弟弟只有一个女儿,哪有什么弟弟。难道是那死丫头把房子卖了,这可不行,就算卖了这钱也是要给我的。” “那死丫头,简直不像话。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房子多珍贵,就算是活不下去,也不能随随便便贱卖。” 张树骤然听到消息,又惊又怒,本就没怎么掩饰的本性暴露了个彻底。 没和舒秋见上面,就开始摆着长辈的架子骂的毫不顾忌。 “你、再、说、一、遍。” 竺启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漆黑的瞳仁如同山林中狩猎的猛兽,压迫感十足。 张树被吓一跳,踉跄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身后几个狐朋狗友在后面扶了一把,他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现在没有摔着,张树也还是觉得自已丢了大脸。 被一个小屁孩吓得狼狈后退,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张树一抹额头上的虚汗,想到后面跟着一起来的兄弟,顿时有了底气。 “你爹娘呢,他们没叫你尊敬长辈吗,你这么个态度,家教在哪里。我跟你说,她家没有男丁,我弟弟死了,这房子就应该是我的,就算我那侄女把房子卖给你,也是不作数的。” “你和你爹娘赶紧给我搬出去,至于买房的定金,我们也是不退的。你那么不尊敬我,就算是赔偿了。” 竺启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谁说家里没有男丁。我是舒秋…姐姐的弟弟,李竺启。无论是房子还是田地,归属都只会在姐姐和我之间,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做主。” 他从不认为男女有什么区别,儿女继承家产这一点更不应该由男女分出区别。 但在许多古板的老人眼里,张树的话是有道理的。 竺启就只能以他们在乎的这点来反击。 像张树这种人,和他讲些仁义礼智信等道理是讲不通的,竺启这样顺着他歪理的话就正好砸在了他的心底。 张树傻了,也慌了。 不是说只有一个女儿吗,这怎么回事,难道自已的房子和田地要泡汤? 他转过去,和后面的兄弟还有一起跟着来的村民嘀咕打探。 里面正好有一些昨天回家时碰到打招呼的人,得知竺启是李猎户在外面和旁人生的“野种”。 张树立刻又挺起了胸膛,他冲着屋内大声喊道: “舒秋,你出来。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外面的野种,你也敢带进家门。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的家风。” 先是装腔作势的恐吓威胁,等看到舒秋出来,立马换了副慈爱的嘴脸。 “你是叫小秋吧。小秋啊,大伯和你说,这种外头来的野种心里不知道安的是什么鬼主意,大伯帮你把他赶出去。” 舒秋经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完全不受他的表象忽悠,表情淡漠。 “我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担心。还有,你别叫他野种,他是我弟弟。” 竺启毕竟是自已从外面捡回来帮助自已的,这样的身份也是无奈之下安上的,自已理当为他说话,不让他被外人诋毁。 张树被气得一张脸涨红,喘着粗气,伸着粗胖的食指,对着竺启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满天飞。 “你…你们,你知道野种是什么吗,他就是个孽障!小秋,你是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我和你说,你要不把他赶出去,以后嫁人都不好嫁。” 在乡下,普通人家都只有一个妻子,家里连糊口都困难,要是还心思不正,确实会受到许多人的唾弃。 但也没张树说得那么厉害。 不过是他实在找不到别的借口,只好借题发挥刻意夸大影响。 张树那指指点点的手都快戳到竺启的面前,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样诋毁骂他的话,竺启一点都不在乎。 舒秋却突然伸手,重重一掌拍开了他的手,挡在竺启的面前,也为他挡掉难听的话。 “我说,我都不在乎,你在乎那么多干嘛?” 竺启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不禁抬头,看着舒秋的背影,目光闪烁。 舒秋对自已的父亲早就失望,此刻也不介意牺牲他的名声来为自已和竺启做些事情。 “竺启的娘当时是寡妇,爹隐瞒了成婚的事情占了人的便宜,那错应该是爹的错。和竺启有什么干系,你要是那么正义,怎么不去我爹坟前多骂几句。” “再说了,就算我不喜欢竺启,那也觉得他比你们这些从未出现过,却在爹死后上赶着来占便宜的人好千倍万倍。” 舒秋一下子就将张树见不得光的心事翻在明面上。 “你、你、你——” 张树气得全身发抖,缓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继续的话。 “你说他是你弟弟,就是你弟弟吗?你爹都已经走了,谁能证明他是你弟弟。说不定是你在外面哪捡来的孤儿来抢家产的。” “我能证明。” “我也能证明。” “老朽年纪有些大,说的话应该也还是有用的吧。李家这个小子,确实是他家的娃,李猎户之前还找我说过呢,说是怕无人养老送终。” 出声的分别是村医方程、村长和族长。 原来在舒秋出来后,她就用几颗糖块雇了几个小孩,去将这些人请来。 几方都被提前打点好,和张树对峙起来也气势汹汹,瞬间打破局势。 族长将拐杖往地上敲了敲,语重心长: “张家小子啊,也别怪老伯说话不中听。李猎户出生不过半个月就被送了人,别说你这个哥哥,连你父母都没资格来这充长辈。” “房子田地什么的,既然有了继承人,你也别想着了。” “是啊,你早点回去吧。要是不回去,带着这么大一帮人过来,是来挑衅的?那我们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村长跟着说道,他话音刚落,村里几个壮小伙也跟着站了出来,威慑力极重。 张树脸红了又白,没有办法,还是讪讪离开。 经过这一遭,舒秋多了个可以撑门户的弟弟的消息也传遍了李家村。 相信,以后很长时间里,都不会有讨人厌的苍蝇蚊虫上门惹人讨厌。 一切恢复安静,舒秋关上大门。 一转身,对上竺启难辨情绪的眼睛,被吓了一大跳。 第278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7) 竺启一直在舒秋的身后,目睹了她挡在自已身前并赶走张树的全过程。 与常人不同,被人护着,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莫名揣测起舒秋的用意来。 昨天,他们两人不是说了之间是互相利用吗? 自已利用舒秋获得安居所,她则是利用自已稳固家产,以及不被所谓的长辈和好心人所压迫。 张树的找茬,对他来说,是应该承担的。 舒秋现在这样护着他,是为了什么?他身上有什么利益可图? 还是她想以和善的外表来欺骗他,等自已放松戒备之后,所图更大? 竺启将想法在脑中转了个圈,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刚刚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舒秋没察觉他的不对劲,一边走一边说道: “他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人上门来充大伯,刚才看着似乎是他在说你,实际上是在指责我。” “他想要摆长辈架头,我要让他继续下去,还说不准以后会得寸进尺做些什么。” “现在当然是一次性将他按下去,防止以后生事。” 她这话没有半点将自已的行为美化成替人帮忙的意思,坦诚说尽自已的考虑。 原来是为了她自已的处境而考虑啊! 竺启恍然大悟,那颗半提着的心安稳放回了肚子里。 是啊,他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人家会图他什么。 还所图更大,竺启都不免觉得自已总是疑神疑鬼的表现有些好笑。 放下心后,他跟在舒秋的身后,往屋内走。 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竺启眼前的依旧是她的背影。 这样的场景,好熟悉啊。 他不知为何又想起舒秋挡在自已面前的一幕,那时候在心底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关于“保护”的揣测。 那就是,舒秋出自内心的想要为他解围,不求回报。 她挡在自已面前,做足了保护者的角色,从身后探到前方的余光看到的少女侧脸认真坚定,好像全心全意地念着他。 这种被惦记着的感觉,即使怀疑着,他也是觉得温暖珍惜的。 现在没了怀疑,被惦记着的感觉也跟着消失,竺启心底蓦然生出失望感。 失望的感觉来势汹汹,很快就席卷了整个人,让他变得有些难受。 竺启觉得自已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病症一样。 被护在身后,得到被保护被惦记着的感觉时,心里总觉得疑虑猜忌,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后面舒秋解释清楚了,失去了那种感觉,又开始觉得怀念。 竺启知道这种想法不好,就是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 他有些失神,不知不觉跟着舒秋走到了她的卧房门口。 舒秋停下开门,竺启还没晃过神,脚步未停,就和她撞在了一起。 “啊——” 舒秋摸着被撞得生疼的背,惊叫了一声。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竺启想上前查看碰到的地方情况如何,又知道男女有别,手伸出的动作一顿。 矛盾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实际上竺启步子不快,撞上去带来的冲击也并不大。 一开始有些痛感,缓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成往日的正常。 舒秋不至于和他计较这个,只是有些疑问: “你在想什么?怎么好像魂不守舍的。” 竺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摇摇头,保持沉默。 “那我继续回房间绣帕子,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你也回房间休息休息,伤还没好,多休息有利于加快伤口痊愈。” 竺启点点头,转头往自已房间走去,手快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舒秋突然叫住他。 “竺启。” “我出来和别人对峙,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已。可看到张树伸手指你骂人的时候,我拨开他的手挡在你面前时却不是如此。” “我们走到一起的目的简单直白,以后我也不可能将你当成亲弟弟,但往后那么长时间我们要互相依靠,我总不能任你被欺负。” 舒秋并不是刻意抒情,她转头看向竺启,声音清晰地传入耳里。 两人的距离有些远,竺启却能肯定她说的话一定是由心而发。 舒秋是有自已的私心,可也至少有那么一刻,她是真心地惦记着自已。 温暖的感情失而复得,一点隐秘的欢喜悄然冒头。 竺启不愿意因什么变故体验再一次的失望,没有去继续揣测她是不是话里有别的目的。 再怎么说,他才十三岁,遇到的黑暗和绝望难受还不是很多,没到对一切失去执念的时候,自然会眷念这份暖意。 坦诚的、带着利用的温暖,既能安抚竺启的内心,又能带给他不一样的安心。 舒秋短短几句话,一下将人从泥沼中拉回平地,一会儿又把人推入万丈深渊,最后再将人带入被柔软云层包围的天空。 一张一弛,最大限度地调动了竺启的心情。 也因为这一遭,面对舒秋,竺启都开始缓慢放弃自已从前遇事先质疑的反应。 以最近他和舒秋相处的经验,只要自已问,得到的就会是诚实的反应。 连续好几次,他的质疑得到的都是自已自作多情的结果。 竺启极不喜欢那样被吊起又放下的感觉,自然而然就开始松懈。 但这防备松懈,仅仅针对舒秋一人。 白日的那场闹剧散去后,舒秋和竺启过了很长一段平静的日子。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谁也不习惯生活里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可日子安定下来,有人分担生活的压力,有时,仅仅是多了个说话的人,也会觉得日子轻松不少。 两人也不是喜欢自找麻烦的类型,慢慢相处着,也熟悉了起来。 后来,竺启的身体恢复,就开始参与“养家糊口”的任务。 他曾经在森林里生活了好几年,最开始尝试的就是打猎。 十三岁的少年,打猎技术并不纯熟。 打猎收获的猎物大多都是不大的猎物,除了给每天的饭桌增添些菜色,卖来的钱还不足舒秋绣帕子的一半。 也许是骨子里就带着敢闯爱拼的天性,竺启并不愿意这样过下去,他终于决定,做些买卖生意。 第279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8) 这一年,竺启十五岁,舒秋十八岁。 慵懒的阳光透过窗照进屋里,洒在舒秋半低的脸颊。 明暗的交错,使已然长开、眉目更清晰秀丽的少女更添了一分惑人的成熟韵味。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舒秋专注在手中的刺绣,随意开口: “进。” 她对来人十分熟悉,熟悉到完全不需要询问身份就让人推门进来。 竺启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舒秋恬静秀美的侧脸,心中的焦虑瞬间被抚平,那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也自然吐出。 “我有事想和你说。” 舒秋放下针,侧头,问:“你说,什么事?” 竺启深呼吸了好几次,整理好脑中的计划,沉稳叙述。 “我觉得,我不能一直以打猎为谋生手段。这两年,就算我能感觉到自已的打猎技术在进步,挣到的钱也并不是很多。” 舒秋静静看着竺启,并没有开口,倾听的姿态专注而认真。 “我想去镇上,甚至更远的地方去做生意。” “开国帝王的登位有富商朋友的帮助,使本朝商人的地位高了不少。我觉得,去经商,能挣更多的钱,地位也不会变低,长远打算,这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竺启说完这些,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经商需要一笔本金,我想,能不能从攒下的钱里面取一些出来。” 竺启对于自已的这个要求能否被答应,整个人是很忐忑的。 甚至,他打心底里认为,自已被拒绝的可能性比答应的可能性大许多许多。 因为这个攒下来的钱,明面上舒秋一直说是两个人努力的结果,但实际上,其中,舒秋占的比例更多些。 刚开始打猎时,竺启习惯用最狠最快速的手段解决猎物,有很长一段时间拿回家的猎物都卖不出什么价钱,便被舒秋拿来给两人补身体。 要不然,竺启一个瘦瘦弱弱在十三岁时被误认为十岁小孩的人,怎么会两年之内长成了身形修长、身材健壮的男人。 攒下的钱全部是舒秋的原因。 直到半年过去,他渐渐掌握狩猎技巧,将猎物最值钱的皮毛尽可能完整保留下来,钱袋里才多了一些他的努力成果。 只是,竺启还是会觉得,那里面大多是舒秋的努力,不容许他随意挥霍。 可即使觉得会被拒绝,竺启还是想做些努力,脑中不断构思增加同意可能性的法子。 “可以啊,你需要多少钱?” 舒秋想到一些事,没有半点犹豫,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你同意了?这么容易?” 竺启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每次舒秋从镇上回来,带着些零零散散或铜板、或碎银的钱财回来时,总是非常珍惜小心。 那个时候,竺启就知道,不管什么原因,钱财对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现在,要拿走可能一大半积蓄的时候,几乎相当于剜心之痛,怎会那么容易。 舒秋没听到竺启的回应,也不在乎,自顾自拿出一个小木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灰扑扑的香囊。 每次拿回来的铜板到一定数量后,舒秋就会带到钱庄换成一个个小银元宝,有时候,她卖一些非常精细的刺绣得到的也会是银子的进账。 这样,小小的包裹也能装上两人全部的家当。 哗啦啦。 银角碰撞的声音平和沉闷,却是很让人觉得愉快的声音。 “这几年我们一共攒下了三十两银子,虽不算多,也能做些小生意,你全部拿去吧。” 竺启更觉得惊讶,“全拿去?那若是亏了,我们后面日子怎么过?难道……” 他后面的话,是想问,难道舒秋完全相信自已能够挣钱而不是亏损。 一时间,竺启既觉得有压力,又觉得心中滚烫。 相处两年,舒秋能大体判断出他的想法,现在自然也猜到了一些未尽之言。 她并没有对竺启未来的经商说什么预测或增压相信的话,只道: “我手里还有足够后面一月的银钱,王老板那还有我一幅寄卖的刺绣,王老板前些日子给我递了好消息。这刺绣花了我两月时间,我估计,至少能卖出五两银子。后面的吃用就更加不需要担心。” “你放心去经商。就算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回来。你继续打猎,我绣帕子,也会有你一口饭吃。” 舒秋将话说得尽量平淡,似乎就算竺启将家产花光,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知道了。” 竺启喉咙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沉默许久也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舒秋的话消减了竺启身上的压力,也让他变得更为坚定勇猛。 第二天,竺启就带着这一笔沉重的银钱,离开了家门。 外面的生活和家里的完全不一样。 尽管舒秋和竺启两人都一次次重复双方互相利用的身份,他们还是在两年的相处中放下防备,变得互相信任。 外面人就不一样,看着竺启年纪小,刻意设下陷阱害他损失银钱。 竺启自然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两年的时间没有磨灭他在山林中与野兽搏斗历练出来的凶悍,有人陷害,他绝不屈辱咽下,找准机会就还回去。 每一次,别人害他一分,他都是十分百分的还回去。 七年过去,竺启渐渐上手生意场上所有黑暗或圆滑的规则,想欺负人年纪小的人渐渐消失,他狠厉的名声也留在了外面。 生意越做越大,成为连当地官府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生意场上更是无往不利。 但是,竺启在外面并不觉得快乐。 外面别人惧怕他,抵触他,给他传达的情绪从来都是消极的。 只有回了家,见到舒秋,竺启才感觉自已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就算他成长为需要她仰望着的八尺男人,舒秋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变过。 竺启回了家,也还是需要做饭干家务,有些疲惫,但他觉得完全放松了下去。 他的心声可以说给舒秋听,也不需要担心有人在背地里说他什么。 久而久之,尽管钱越赚越多,还是越来越喜欢回家。 他眷念着有舒秋陪伴于身边的感觉。 第280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9) “咚咚咚。” 挂着舒府牌匾的宅院门外,有人在敲门。 院子里,舒秋正坐在秋千上慵懒地晒着太阳,听到声音,懒懒地唤了一声竺启。 “阿启,你去看一下谁在外面?” “好。” 竺启原本在清扫院落,应了舒秋的话后,直接拿了扫帚就去开门。 他们现在住的是一间带院子的宅院,地方不算很大,可住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这是竺启赚到第一笔大钱时在某个富裕的镇上买的宅院,地理位置不错,环境清幽。 即使地方不大,价格也是寻常人不可想象的。 因为宅院比从前多了几个房间,还多了个栽种了不少花草树木等景观的大院子,打扫起来比从前困难了十倍百倍。 舒秋专注于刺绣,一双洁白如玉的的手被养得光滑细腻,就算搬了新住址,这样的活当然也还是不能给她做的。 竺启又还保持着在山林生活时生出的野兽本性,对于自已的领地有极强的占有欲,不喜欢如其他富商一样在家中养些奴仆婢从。 最后商议的结果:他们会雇佣一批仆从,每日打扫院子以及洗衣做饭,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回家,不可在府中留宿。 若是竺启回来,雇佣的仆从就放假,一切活计全部移交给他来做。 后来生意基本稳定下来,他更是常常住在家里,扫洒的粗活几乎又成了他的专属。 按理说,照这个要求,他们只好聘请当地的人家来家里做活,比别的人家麻烦了不少。 但—— 舒秋自已不需要劳累干活,满意; 竺启看不到陌生人在自已的领地,满意; 聘请的仆从,月例高不需要卖身,每月休假天数也很高,满意。 三方满意,就一直顺顺当当地延续了下去。 不久前竺启结束了一桩在外地的生意,几日连续奔波在昨日回到了家。 仆从当日就被放了假,今天在院子里清扫落叶的就只能是竺启,去开门的也只能是他。 “谁呀?” 竺启打开门。 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嘴旁边一颗大黑痣,眼角嘴角许多细细的纹路,应该是笑得多挤压出的褶皱。 她现在一张脸就笑成了菊花,声音高昂: “小哥,我是住西边的王氏。今日是来给你家主人送喜讯的,麻烦小哥通告一声。” 为了防止灰尘弄脏平时的衣服,竺启特地换了一身灰扑扑不显眼的衣裳,胸前还抱着一把扫落叶的大扫帚。 开门也是这样的装扮,中年妇女自然就将他错认成了院子里的仆人。 虽然中年女人还奇怪怎么仆从都这么俊俏,还这么有气势,也没联想到这是宅院主人之一。 竺启也不在意,开口问道:“什么喜讯?” 中年女人本不想回答一个仆从的问题,但竺启挡在门口,一点给人进去的缝隙都不留。 看样子,不告诉他是不会放自已进来的。 中年女人斟酌了下,不情不愿的开口: “我是受谢公子所托,来向贵府主人提亲。” “谢公子你知道吧,人长的斯文脾气又好,人很善良,家里条件也很不错。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绝配。” 她那么不犹豫地说明自已的来意,也还有一个原因,竺启平淡的眼神威慑力都太强,让人升不起半点抵抗的意思。 “谢老二?那个热衷于拯救落难少女,并把她们全都安置在后院的软包子。这样的人,配她,他也敢想。” 竺启只听提亲二字,狭长的眼睛立刻微眯,像极了准备狩猎的猛兽。 听清有胆子来提亲的人是谁后,他评判对方的话也是句句刺人,态度相当不屑。 这个所谓的谢二公子,名高卓,才随父母搬来镇。 别人也许不了解,才从外地回来的竺启却是了解他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确实,谢高卓身上许多地方都是如媒婆说的一样。 长相称得上不错,脾气也软和,做他以后的妻子,别说被斥责打骂,就连矛盾争论,怕是都不会有。 光凭以上的这些,做丈夫,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光凭一处缺点,前面所有的优点就能被竺启否决。 谢高卓性子极软,也十分心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以已渡人的圣僧入了红尘。 有时,他去外面买东西,碰到“卖身葬父”的姑娘,会出高价银子帮助; 遇到有人哭喊乞讨,也是毫不吝啬给出高价银两; 和友人游船,遇到哀怨哭泣的妓女,也会心软赎身,人家说无处可去,就不顾名声把人迎入府里做妾室。 谢公子的善心是不分男女的,只是男的成为家仆,没人会多说什么。 女子中就有一大部分知道他秉性的人装可怜入了后院,这就不是什么好名声。 过分的心软善良,不仅外人惊叹咋舌,连谢二公子的父母,都很是难以接受。 为了谢二公子的婚事,二老愁急了一头白发。 为此,他们借着生意的名头,好不容易搬了家,趁“善良”的名声还没传出去,就想找一个姑娘拘束住他。 恰好,谢二公子一次出游,偶然与在佛祖前认真跪拜的舒秋碰上了面。 舒秋生得清丽柔美,不熟悉她的人,光凭长相,会以为她是性子极软和怯弱的小姑娘。 本来这就对上了谢二公子爱救弱小的审美。 再加上当时两人碰面时,舒秋拜佛是为了来还愿,姿态极为虔诚,也是契合了谢二公子另一个爱好。 没有一点犹豫,谢高卓立刻就沉迷了进去。 回到府里,和父母一说,谢家二老就赶紧去查探舒秋的身世。 他们查到,舒秋也是在做生意,有自已生意红火的绣坊。 这样的姑娘,性格软中带硬,机智果敢,正好是二老寻的能克制谢二公子的姑娘。 没怎么多想,谢家二老赶紧就寻了媒婆上门提亲。 媒婆揣着一大包银子,简单对比了两家的条件,得意自信地就上了门。 结果谁想到,还没见到正主,就碰到了硬茬子。 她面色尴尬,吞吞吐吐。 “抛开这点不谈,以谢二公子的条件,也是很多人争抢的。” 第281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0) 说完这句,王媒婆想起什么,含着的胸挺直,有了底气。 “谢二公子才及冠,年华正好。我可听说你家姑娘都二十有五,早错过了年华正好的时候。现在人家都不嫌弃你家姑娘年纪大,你干嘛要去嫌弃人家心软。” “而且,谢家二老可说了,谢公子婚后会遣散那些姑娘。” “实在担心,谢二公子也可以入赘。入赘后,他后院那些人就都不能带过去。一切由姑娘做主,这条件,还不好吗?” 越说到后面,王媒婆越发理直气壮,声音都高昂了不少。 “什么好不好?” 在院子里等了半天没见到竺启回来,舒秋便来寻人。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有人高声说话的声音,不由疑问出声。 王媒婆看到舒秋,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害怕什么心虚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材圆润壮硕,趁竺启没注意,将人挤开跑到舒秋的面前,将前面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当然,省略了一些不利于她的话。 “姑娘,怎么样?谢公子真的不错,您看您这么大家业,招个脾性软的入赘,不也挺好吗?” 这下,王媒婆倒是想通,将最后的底牌拿出,也把劣势转换为了优势。 竺启心里突然生起怒意,没好气地把媒婆隐藏的“没什么大碍”的性格“小”“问题”全部说出。 “她是骗你的,她不是什么好人……” “小启——” 舒秋假意呵斥了竺启一声。 她也在做生意,习惯以假面示外人,表面的温柔,能换取更少的矛盾,她是乐意的。 然后转向媒婆,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温温柔柔,声音也柔和。 “如您所说,谢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媒婆立刻喜笑颜开。 旁边站在舒秋身后的竺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理解自已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又酸又苦又涩,难受的紧。 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上门向舒秋提亲。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时,竺启才十五岁。 那时两人还住在村里的小屋子里,即使舒秋无父无母,家庭情况实在不好,还是有不少人为着她的长相和绣技上门提亲。 那时,舒秋以自已要照顾“弟弟”成家立业吓跑了怕背上负担的提亲者。 后来几年,她年纪渐渐大了,又随竺启搬到了旁的镇上生活,上门提亲的渐渐就少了。 就算有几个自认不凡的人上门,也会很快被舒秋拒绝。 这九年里,一直都是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所以,在竺启的认知中,他们也会一直这么下去。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听到舒秋对别人说出夸赞的话语,难以描述的不安与恐慌弥漫了他的整个世界。 还好事情没有发展成竺启最不愿意看到的走向。 “只是抱歉,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不瞒您说,我是有一个订婚对象的,我们青梅竹马,他为救我溺水而亡。我说好了,要为他守几年的孝。” 说到动情处,舒秋拿出帕子抹了抹泪,似乎十分悲伤。 她自已现在什么都不缺,干嘛要找个人来打扰自已的生活。 她又不想和人撕破脸皮,几番思考,舒秋有了打算:编造故事,反守为攻。 一时的拒绝是长久不了的,还不如直接掌握主动权,发动攻势。 “您可以理解的,对吧?” 舒秋看着媒婆,含着秋水的眸子殷切地望着媒婆,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认同。 媒婆面泛难色犹豫:“啊…哈哈…舒姑娘真是深情的好姑娘。但是,话又说回来……” 没等媒婆将话绕回来,舒秋开心地绽开笑容。 “您理解我可真是太好了。其实谢公子的心意我也是很感动的,若是他当真这么执着地想要娶我,” 舒秋顿了顿,道, “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等到我三十岁的时候,他再上门提亲,我必然扫塌相迎。” 三十岁!!! 别人这个时候孩子都能在学堂上了好几年的书了吧! “呵,呵呵,姑娘是在说笑话吧?” 媒婆尴尬地笑了好几声,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话。 “我怎么会是说笑话呢,您瞧我像那样的人吗?” 舒秋刻意板起脸,到底是历练过的人,收起笑脸,就带着些寻常人没有的威势。 王媒婆抖了抖身子,她觉得,这个样子的舒姑娘,和拿冰冷的眸光扫视自已的仆从简直一模一样。 “没,没有。既然您决定了,我也不好破坏您的心意。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用送。” “对对,就回去了。” “谢公子?我会和他说的,到底没有缘分,我想他是不会强求的。” 半点成功的希望都没有,她还待在这干啥。 媒婆跑得飞快,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她没答应。’ 竺启唇角微微抿起,旋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乖巧又可爱。 但很快,有些话又开始在他脑中不断回放。 ‘现在不答应,又不代表以后都不答应。’ ‘现在不愿意成婚,又不代表以后不会改变主意。’ ‘她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自已身边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竺启感觉胸腔中的心拧在了一起,苦涩的滋味塞满口中。 他不明白自已这样的反应是为了什么,一整天都变得魂不守舍。 到了晚上,竺启还是不断思考自已异常的原因。 乱七八糟的思绪塞满了他的脑,连睡觉都变得困难,窗外都出现了一点亮色,他才陷入梦乡。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竺启就涨红着脸,从床上坐起。 他想起梦中舒秋拒绝媒婆后回头询问自已状况的时候,自已猛然凑上去叼住人唇的无耻模样,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与羞愧同时出现的,是五分喜悦,还有五分恍然。 原来,他对舒秋,竟然是这个心思。 竺启接受得十分轻易。 实际上,与其说是接受,倒不如说好不容易戳破了蒙着内心的窗户纸。 竺启肯定,这个想法绝不是今日才萌发的,它不知是什么时候埋下了种子,每日茁壮成长,终于长成苍天大树。 只是自已不通情爱,才懵懵懂懂糊糊涂涂过了这么多年。 “舒秋,阿秋,秋秋。” 安静的房间里,竺启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低低的呢喃一声比一声轻柔含蜜。 “我要,怎样才能与你在一起呢?” 他低语,眸中闪烁着坚定自信的光。 既然明白了自已的心思,竺启就知道,自已该做些什么了。 第282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1) 从意识到自已心意的时候,竺启就开始思考逐步靠近舒秋的计划。 这个镇上没人知道他们从前用的身份,他不再需要做见不得人的野种弟弟。 而且,即使两人在村里是以姐弟的身份相处,按照本朝律法,竺启与舒秋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 竺启,将每一步都仔仔细细斟酌思量,确认计划实现的过程,以及之后的结果都不会让舒秋陷入不好的境地后,才放心开始自已的计划。 要想博得姑娘的芳心,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投其所好。 竺启知道,自已欢喜的姑娘,喜欢的不是他,而是那亮灿灿的金子。 舒秋是爱财的,她也从来不在竺启面前掩饰。 经常,竺启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在外面处事有条不紊的舒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一大匣子金元宝,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她拿着那一大匣子金元宝,摇摇晃晃,喜欢听那碰撞发出的迷人声音,也喜欢将它们全部倒出来一个一个数过来。 那副样子,竺启每次看到,都会觉得轻松而放松。 ‘她从未把自已当做外人。’ 他一颗心被泡在了热汤里,暖洋洋的,控制不住的愉悦从嘴角溢出。 就算舒秋比他大了三岁,竺启还是会觉得舒秋很可爱。 他喜欢她在外面的沉稳大方,也喜欢她在屋里的财迷小贪的模样。 竺启爱极了舒秋这个财迷样子,现在为了投其所好,更是不遗余力的助力她的爱好。 除了日常需要运营生意的银两,竺启将赚到的银两都被换成了一个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金元宝带回家,都被交给舒秋。 那些金元宝若是一个一个挨着摆放在一起,甚至可以铺满整张床。 舒秋数金子数的手都会抽筋,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第一步,顺利成功,现在,舒秋仅仅是看到他,都会忍不住觉得开心。 下一步。 古籍上流传下来的关于恩爱夫妻的记录中,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最受人钟爱提及。 竺启是个很厉害的学生,不仅将知识记在心中,还能根据自已的情况随机应变。 对他来说,一见钟情是没有可能的。 他和舒秋第一次见面那么狼狈,年纪又太小,绝对不可能生出什么别样的感情来。 斟酌过后就,竺启将全部的精力投放到第二种来。 日久生情,最重要的是日久,那么需要的就是长久的陪伴。 竺启将生意做到一种程度之后,外面的所有东西都制约不了他的举动。 他的一切行动都是自由的,就越来越长久地留在家里,创造更频繁的相处时间。 有些时候,一月里,竺启只抽出一天时间去查账看生意,其他时候都留在了家里,或者跟在舒秋后面。 总而言之,就是多多见面,多多熟悉,多多…培养感情,让舒秋习惯身边有自已的存在。 尽管舒秋会笑骂他变成了个黏人精,如回到初见时那样的寸步不离,还是消没了近几年两人四处奔波见面减少时带来的疏离与陌生。 前面的一切都是无比顺利,但于竺启来说,那都不过是为了达到结果的铺垫。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循序渐进展现自已的心思。 心意如果不展示出来,便毫无意义。 论迹不论心。 竺启向来相信,行动才是所有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做生意。 竺启每次出门回来,都会选择给舒秋带些小礼物。 小摊上的兔子糖画,精致的发饰,酒楼里新上的美味菜肴,或者是简简单单的花束。 像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点小波动,就能够让人觉得每一日都是新的一天,也都是有盼望的一天,给舒秋带来无穷的乐趣。 竺启每次选择的礼物都是不拘于价格,有时几个铜板的摊贩叫卖的小吃,有时是高价收购来的珍贵舶来品。 但不管惊喜是昂贵还是便宜,每一次的礼物都十分用心,送进了舒秋的心坎坎里。 舒秋近来觉得自已气色好了不少,也没用什么特别的养肤方子,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最近每日都是很开心的。 而带来这一点改变的,就是竺启。 开心是开心,舒秋也疑惑,他到底是怎么了。 与从前好像没什么改变,又好像变了什么。 对了,舒秋还有另一个疑惑的点。 不知道何时起,竺启就不喜欢叫自已姐姐,常常直呼大名。 最开始舒秋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离开了被限制的村子,就算着要把两人的关系摆回了初见的样子。 没有想到,唤回大名,竺启对自已还是熟稔亲近。 近来,他的称呼又变了,偶尔是完整的大名,但更多时候,他会叫自已一些腻腻歪歪的自已想出来的昵称。 比如, “舒秋,看,今日与那才回来的海商合作,卖出了一笔积压一段时间的货物,这单出去,我可挣了好大一笔钱。这一匣子元宝,是定金,你拿去吧。” 又比如, “阿秋,阿秋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糖葫芦哦,大伯那里最漂亮最红的一串,真是便宜你了。” 再比如, “秋秋,今日天气真好,我们去游船吧。” 看在钱和礼物的份上,每一次,舒秋都不怎么理会。 有时候被叫烦了,就会冲他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已的不满,其他更多的,倒也不会做。 渐渐的,在糖衣炮弹的威力下,舒秋习惯了竺启亲昵的称呼,亲昵的接触,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越来越亲昵的关系。 竺启送来的糖衣,她也习惯了自然接受。 “行吧,去游船。正好我今日有空,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舒秋有些埋怨地朝竺启的小臂拍了拍,嘴里还是如最近一样轻松应下竺启的要求。 府门外,马车早早等待在外面。 竺启扶着舒秋坐上马车,一路赏景聊天,很快就到了镇上最出名的一处湖景。 舒秋下了马车,第一眼就被湖面上停着的画舫给吸引了目光。 第283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2) 这是一条装饰华丽的画舫,长长的船身上总共建了三层,每一层都有好几个房间。 就这么一条船,比好些三进的宅院都要昂贵,看上去也是又大气又漂亮。 “这是……” 舒秋迟疑地朝竺启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竺启立刻上前,引着她往画舫上走。 “这是之前托能工巧匠花了好几个月才做好的画舫,也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吗?” 喜欢吗? 舒秋爱财,也爱享受,价值连城的华丽画舫,当然也在她喜欢的东西之中。 “我们上去吧,里面我还做了其他的安排。” 竺启从她的神色判断出满意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对于后面的准备多了些信心。 踏上画舫,还没进到房间,就有些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 竺启带着舒秋一个个打开里面修建的房间。 第一个房间,里面坐满了男男女女,有人抱着琵琶,有人抚着古筝,有人奏着笛子。 里面每个人,都是当地极有名气的乐师。 融洽的合作,带来的乐声悠扬动人,犹如余音绕梁,久久环绕在舒秋的耳边,给她带来最美妙的倾听感受。 第二个房间,则是十余名身着月色绸裙、身姿袅娜的舞姬,一挥袖、一抬腿,就是难以忘怀的惊艳场面; 第三个房间,里面人少了许多,仅有一方桌,一长褂男子,手持惊堂木,敲响桌面,讲述着或惊险或欢乐的故事; …… 从一层走到最后一层,推开每一个房间,给人带来的都是不负期待的感觉。 舒秋只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上扬的唇角就没有停下来过,现在,她越发期待最后一个房间里的礼物会是什么了。 竺启看出舒秋的期待,之前的从容反而全部消失,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秋…阿秋,这里面,是…是…我今天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将手放在门上,从来果断的人手久久搭在门上,像是不敢面对打开门后的最后结果。 竺启长长的眼睫如清晨叶上的露珠,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紧张又莫名担心恐惧。 舒秋不知道他有什么话不敢和自已说,想到最近他的表现心情,想: ‘就算是让自已生气的东西,今天也不能生气。’ 她将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将手放在门上,竺启害怕的门一下就被推开。 “!!!” 舒秋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已看到了什么。 里面满满的都是一个个大木箱子,摆在最前面的箱子被打开,琳琅满目的金银财宝在日光下像发着光,快把人的眼睛灼伤。 除此之外,旁边的圆桌上,还有几个小木匣子,有些装着精致的发饰钗子。 旁边还有一对富有生气的大雁互相用鸟喙给对方整理羽毛。 既然舒秋替他打开了这一步,竺启不再犹豫,走进去,拿出一个匣子,递给舒秋。 “阿秋,这里面是我的铺子、地产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东西。” “都给你。” 莫名其妙掉下来的金子陷的大馅饼,舒秋不敢去接。 她一双眼看进竺启的眼底: “你想做什么?” 竺启一张脸憋得像煮熟的虾子,从腰间取下一只模样简陋的香囊,递给她。 “这个,也给你。” “阿秋,我心悦你,与我成婚好不好?” 舒秋愣在原地。 她想起本朝的一个习俗,若是未婚男女给谁送香囊,就是委婉的示爱意思。 若是有意,送出的香囊最好是自已亲手绣好的,故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女子送予男子。 没想到,她竟收到了竺启送的自已亲手绣好的香囊。 舒秋吃惊地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原来,竺启他不知什么时候,对自已动了心思。 “你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舒秋回顾了两人相遇以来的所有事情,还是没有明白这突然的变故从何而来。 竺启神情专注,一双眼睛澄澈干净,与他七年来在生意场上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符。 或许是,他在舒秋面前,从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还记得,与你初次见面,昏迷后第一次醒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心中莫名就有种预感,你一定会是我人生中的意外。” “后来,我不相信所有人,也告诉自已不会相信你。可相处中,自然而然,总会控制不住地靠近你。” “与你相处的每一刻,我都能觉得舒服而眷念。” “所以,我想,那些爱恋,大概是在与你相处的每一刻,一点一滴累积而来的吧。它们悄无声息,以至于我发现时,已经扎根于心底,与我融成了一体。” “阿秋,你愿意吗?” 竺启带着怀念说完自已的内心感受,又变得忐忑,等待着眼前人做出生还是死的判决。 舒秋不由陷入了沉思。 前几年,她与竺启,是以姐弟的身份相处,但在她的心底,自已从来都无法将人视作亲弟弟。 竺启的身份在第一日就被舒秋记在了心里,在她看来,不管两人如何,相处多久,他以后都会是要离开人间的上神。 无欲无求是书上对仙人记载了千年的内容。 舒秋对此表示十分理解,仙人寿命无穷无尽,最浓烈的情绪都会被岁月洗去。 自已才活了二十余载,幼时的仇与恨相关的记忆也许还在,但那份情绪已变得浅淡许多,更何况岁岁年年没有止尽的仙人。 所以,在舒秋的想法里,竺启是一定会离别的人,他对自已的感情迟早一天会消散。 即使偷听到的两名仙人的计划对话,她心里也没有要与他发展出不一样关系的想法。 可现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是竺启,舒秋就不由顺着想了下去。 一来,他们不是真正的姐弟,身份转变也不会觉得违背了伦理。 另一方面,竺启是来历劫的上神,寿命二十五年这个被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些年,舒秋与他几乎日日相处,中间生出的感情不是假的。 但这个事实也会时时提醒她,不要过分深入,时刻保持理智。 现在,她也理智的思考着,如果答应成婚,日后竺启病逝,这个身份带来的除了悲伤,或许,还有不少自已渴望的东西。 第284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3) 舒秋是这样想的:答应成婚,身份会由“合作伙伴”变成妻子,在竺启病逝后,由她来继承遗留下来的财产便更理所应当。 现在,自已已不再是从前一幅能卖出几十两银子的刺绣都担心护不住的少女。 这几年,不是只有竺启在变得与从前不同,舒秋有自已的店铺生意,手里掌握的东西也有不少分量的。 现在的她,已经有了保护自已的能力,也不用担心人觊觎自已手上的东西。 荣华富贵,纵情享乐,这不正是自已期盼已久的日子吗? 前面因想到竺启几年后会病逝冒出来的悲伤难过被扑灭,高兴与欢乐如同泉水源源不断涌出来。 ‘看来,几年后,又该再去一次佛祖前还愿了。’ 舒秋想开后,看向竺启,他目光太专注,渴盼又忐忑。 她想起九年的相处,到底心软一瞬,说道: “阿启,我必须坦诚告诉你,这九年,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没有什么龃龉,但我也确实还没对你生出什么其他的感情来。” “我可以等,等你对我心动。日子那么长,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竺启态度非常坚决。 舒秋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问: “我可以答应与你成婚,但我不可能短时间内爱上你。如果你剩余的寿命所剩无几,你会喜欢这样不是两厢情愿的婚姻吗?” “为什么?”竺启不懂,不喜欢自已为什么还能答应与自已成婚。 至于后面的话,他只以为是询问时随意加上的时间设定。 “你只需要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舒秋没有回答。 竺启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确定:“我愿意。” 何止是愿意,如果舒秋说的是真心话,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成婚。 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两情相悦。 对他而言,先占住名分,就有最多的机会去获得爱意。 即使现在不爱,自已有了名分,就有光明正大的名头去制止舒秋去爱其他的人。 竺启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他朝舒秋走近,屈腿,将自已的姿态放得极低,然后仰起头,轻轻拉住她的衣角。 “如果我快要走到人生尽头,我也希望最后的一段时间能有你的陪伴。以妻子的身份,成为世间我最亲密的人。为了这个愿望,其他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语速极慢,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量,看到舒秋眼里的迟疑后,竺启身体前倾,前倾,试探性地抱住了舒秋的腿,做足了依赖的姿态。 舒秋有些被震撼到,几瞬沉默之后,她带着些犹豫地询问。 “真的吗?什么都不要,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可以轻易抛弃?” 竺启笑了,长成如清风朗月般的青年俊逸的不可思议。 “从前的吃苦是因为什么都没有,不顾一切地想拥有所有。可现在,有了你,我便觉得自已什么都有了。” “唯一一直贯彻我整个少年时代的人,是你。从前,有你。不管以后我还有多少日子,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这样我就满足了。其他的,失去也无妨。” “太贪心,会受到老天谴责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舒秋也明白了。 反正自已并不抵触换个身份相处的事情,竺启也是心心念念的,对两方都好的情况下……舒秋知道自已该怎么做了。 舒秋将人扶起,双唇抿起,漾出浅浅的笑意。 “那,我们就试试吧。” “当真?” “当真。” 竺启一下子被狂喜冲昏了头脑,开心的像个孩子,左右转了转,如何都按捺不住喷涌而出的喜意。 “阿秋,我真欢喜。” 他突然环住了舒秋的腰,旋转起来,舒秋不受控制抱住了他的脖颈,双腿离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很幼稚,舒秋承认,还是忍不住跟着竺启开心地笑了起来。 —— 三个月后。 舒宅门口挂上了鲜红的绸花,红纸剪成的喜字贴满了宅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锣鼓鞭炮喜庆的声音几乎就没有停过,八抬大轿停在门口,里面走出一名气宇轩昂身着喜服的男人。 他眉目清俊,俊逸的外表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更加丰神俊茂,恍若仙神下凡。 不少在外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这便是新郎官啊?生的当真好。” 大多赞叹的都是女子,有些恰好丈夫就在旁边的,忍不住撇撇嘴,反驳道。 “好看什么好看,不过是一张脸。长得好有什么用,看着就没什么力气,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女子要嫁,还是要嫁像我们这样强壮的汉子。” “对,还冷着一张脸,这样娶了媳妇也是不知道疼的。” 竺启因为习俗好多天没见过舒秋,好不容易等到成婚,本来想见一面,结果被特地请来的全福婆婆赶了出去。 人家年纪大,又是传递福气的,竺启不敢和人回嘴,只好失望地一个人在门口等候。 脸色在外人看来就黑沉了些。 不少女子一看,果然,才想收回先前赞叹的话,就听到旁边的锣鼓和鞭炮又响了起来。 是新娘子出来了。 没等百姓探头望去,站在门口的新郎官已经迫不及待转身,进门。 再出来时,他的身前多出了一道曼妙的身姿。 那是被新郎官环抱着的同样身着喜服的新娘子。 喜帕遮着脸,众人看不清面容,却能从她的身形和抱着新郎官脖颈的那双细白嫩滑的双手判断出——她必是个美人。 新娘子看不清脸,众人看了眼就将目光重新转向新郎。 只见他抱着人往花轿前行的步子沉稳有力,绝不是外人猜测的虚弱无力。 原来黑沉的脸色从见到新娘时早已散去乌云,绽开灿烂的阳光。 新郎官的目光一直就没从怀中的新娘上离开,即使看不清脸,知道怀中人的身份,就是忍不住勾唇开怀笑着。 不需了解两人的过往,仅凭着短短几个会面,众百姓就能判断出:这必是一对恩爱眷侣。 “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便是这了吧。” 有人不禁感叹出声。 第285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4) 竺启抱着舒秋走了一路,连手都不曾抖过半分。 将她送到花轿里坐好,该到轿帘落下的时候,一道轻柔的似乎就在耳边的声音传来。 “阿秋,我们成婚了。” 是竺启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大,似乎是他以为处于梦境中的模糊呢喃。 “我真高兴。” 竺启目光在舒秋面上的盖头上停留了好久,终于确认这是事实而不是梦境后,留下轻声的爱意诉说,盖好轿帘,利落上马。 “今日与夫人成婚,鄙人喜不胜收。如有人留下祝愿,尽有喜钱奉上。” 舒秋本还在想竺启方才的话,又被他在马上高声说的话给惊了一大跳。 还没反应过来,外面数不清的美好祝愿尽数涌入花轿。 “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多谢婶子。” “你们,呃,新郎官和新娘子都俊俏,真般配。” “多谢大伯。” “郎君与夫人天造地设,必定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多谢先生。” “……” 每一名百姓送上祝福后,只要寓意好,竺启都会让一旁跟着的小厮送上一个香囊,自已再亲自致以谢意。 李新幕是准备上京科举的举子,因囊中羞涩已在镇上为不少人写了一个月的家书,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上京的银子。 见前方热热闹闹,难得有些闲心,上前凑了会儿热闹。 是新婚夫妻想要些寓意好的吉祥话,李新幕想着做善事,也没惦记着喜钱,对着他们送上祝愿。 那新郎官非常守诺,在自已说过寓意良好的吉祥话后,直接给他塞了个香囊。 李新幕撤出凑热闹的队伍,打开香囊看了下,里面竟是一对银子打造的鸳鸯。 那对鸳鸯至少有二两重,做工精细,若是拿去典当行,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 李新幕前面挣的钱仅仅刚够自已到京城,本来他准备到了京城后再继续为人抄书写信的,就算会耽误读书,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如此。 但现在,有了这份喜钱,他便可以专心读书准备科举了。 李新幕转头看向还是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那里,说吉祥话换喜钱的人一波又一波,没有停歇。 而他们手里拿到的,都是自已手里同样模样的香囊。 李新幕不由感叹道: “这位新郎官当真大方,想必是与心爱的女子喜结良缘,太过高兴了吧。” 坐在花轿里的舒秋与他是相似的想法。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同人说的吉祥话络绎不绝,她也听到竺启每一次都无比认真的给人道谢。 这份喜悦太过浓烈,感染了原本平静的舒秋。 在进洞房、竺启拿系着红绸花的秤杆挑开盖头时,舒秋窥了竺启一眼,想起白日发生的事,脸上一层层覆盖上诱人的薄红,出现一抹少女的羞怯。 竺启被惊艳地有些发愣,还是一旁熟悉婚礼流程的人提醒,才按部就班进行了下来。 合卺酒。 结发礼。 闹洞房。 一步一步完成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舒秋和竺启两人。 两个人坐在绣着并蒂莲花的床上,身体紧绷,熟悉的两人在此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许久,竺启转向舒秋的方向,一只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阿秋…夫人,我们就寝吧。” “嗯。” 舒秋应下,眼前一花,就被人温柔放倒在床榻之上。 鲜红的床幔被一只健壮的手臂拉开系带,哗啦啦散落下来,遮住了其中的旖旎风光。 一阵窸悉簌簌的声音过后,绣着并蒂莲花的喜服被扔出帐外。 层层叠叠的红色喜服落在地上,分不得谁压着谁,缠缠绵绵的,交织在一起,仿佛融合了一体。 “唔…” 有女子暧昧的呼痛声。 “是痛吗?” 竺启顿住,额上还缀满细汗,第一想的也是关心查看舒秋的情况。 “嗯,有一些,但不是很严重。等我缓一缓。” 舒秋说起这些话有些羞涩,但她向来不是会勉强自已的性子,还是将自已的感受低低吐了出来。 就是那话太含糊,像是黏在了嗓子眼,如果不是竺启一直在仔细查看舒秋的状态,怕是会忽略过去。 “要不然…今日…便这样。”竺启眼里还燃着欲火,却也还是不忍心爱之人难受。 “过几日,我去找些能不疼的法子。” 竺启将黏糊糊的吻落在舒秋的肩膀上,万般不舍,流连于其上。 知道有人比自已还紧张,舒秋瞬间就放松了下来,那些痛感也缓慢降了下来。 她道:“不,你等等。我看了些这方面的书,你照着我说的做。” 竺启便紧张地跟着舒秋口中的话,亲吻,安抚,以及沉迷。 舒秋占据着主导,除了开头的一点莽撞的小失误,一切都是让人沉沦又欢愉的。 一整夜,鱼水之欢,恩爱缠绵,好不欢乐。 直到漆黑的夜幕被一道亮光刺破,两人才倒入新铺的干净床榻中睡了过去。 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好许多许多。 竺启是被抛弃的孩子,父母的踪迹见不着半点,舒秋倒是清楚的父母踪迹,却也相当于没有。 没有公婆岳父母的插手,两人互相依赖倚靠,亲密得如同一个人。 爱好又方向相同,舒秋喜欢做生意挣钱,也喜欢花钱享受,竺启喜欢与舒秋在一起的每一刻。 两人就算朝夕相处,几乎没有距离,也没有生出大的矛盾。 偶尔磕磕绊绊,在解决之后,反而使他们更加能够了解对方。 就连在床榻之上,他们都比当今许多因父母之命结合的夫妻和谐不少。 新婚夜之后,竺启就去找了不少关于夫妻之事的书籍。 那些书籍堆满了一书房,全都是教人如何在床榻之上如何讨好女子。 竺启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并学以致用。 夜里,床上的温柔讨好,让两人都极尽欢愉。 舒秋也体悟到些男女欢好的乐趣,尤其是看着什么也不会的人被一步步调教成自已喜欢的模样,更是心生愉快。 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不再执着于未来,主动靠近竺启,像是一步步沦陷,又像是愧疚的补偿。 竺启不知这些,他一日比一日高兴,山林之中的野狼都被驯服成了家养的忠犬。 第286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5) 可惜,这样美好的日子终是有结束的那一天。 这日,是竺启二十五岁生辰。 才用过晚膳,舒秋与竺启十指相扣,并肩走在回廊中,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赏着月色。 不知怎么回事,竺启突然觉得嗓子眼难受,捂嘴咳嗽两声。 湿润的触感在手上漫开,竺启有些疑惑,低头,看见一团猩红。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几名大夫围绕在他的床头,来来往往,又一个个摇着头无奈离去。 最后,屋里剩下的仅剩守在床头的舒秋。 “我怎么了咳咳咳。” 短短几个字,竺启都说得无比困难。 不妙的预感陡然生出。 “……”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患了一种找不出症状的怪病。 这病不发作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也看不出什么病灶,一旦发作,便是来势汹汹,会在几天之内耗掉人的精力。 最后达成注定的结局——病逝。 竺启知道后,一连在床上躺了几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连舒秋都不想见。 他不懂为什么,自已这一生,好像都是被上天摆布着。 幼时被抛弃,后来独自在野兽围攻中厮杀生存,青年做生意时被针对陷害,好不容易近几年,所有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与爱着的人相守。 才获得自已想要的一切,现在,却又给他这样大的打击。 自已患的这种怪病,连名字都没有,一旦发作,几天之内就会病逝,连给人挣扎治愈的机会都不留。 竺启不甘心,他还没有得到舒秋的爱意,还没与她携手共行,直至白头偕老。 他这一世,处处是遗憾,处处是不甘。 可这似乎是人世间所有普通人都会经历的一切,生老病死,也不过是人生常态而已。 竺启绝望过,发疯过,还是在感受到自已的身体状况后,平静地接受了。 在最后一日,似乎、平静地、接受了。 “阿秋。” 竺启喜欢叫舒秋这个称呼,他靠着舒秋,坐在两人最喜欢的秋千上。 几日的发病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现在整个人蔫蔫的,无力地攥着旁边的靠绳。 “我在。” 舒秋拉住竺启伸出的手,将脸轻轻地贴在上面,想给他传递过去一点力量。 “秋秋。” 竺启现在叫她,都有些乏力。 舒秋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与难过。 九年的相处,从“合作伙伴”到夫妻,就算没到相爱的程度,舒秋这几年投入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她不可能轻易面对竺启的离世。 但,也不会过度沉陷进这样消极的情绪中。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她早早就知道无法改变的事情。 每日每夜,舒秋都会告诫提醒自已,所以,她会难过,却也不至于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当然,在这日真切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竺启感受到生机在一点点被抽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死死地落在舒秋的脸上。 这张深深印在自已心上的面容,温柔含水的眼睛此刻有些红肿,这是为他流泪难过的印记。 竺启只觉心隐隐泛痛,他用力拽住旁边的绳子,努力向前,靠近,再靠近,想要去吻上舒秋有些苍白的唇。 他想告诉她:自已舍不得她。 他想说:不要难过,没什么的。 他想说服自已,要舒秋不要为自已的病逝难过,忘了他,好好过自已的生活。 他想用自已仅剩的一些温度将唇色恢复血色。 可惜,身体支撑到一半,骤然失力,还没触碰到舒秋的唇,就往下坠落。 冰凉的唇仅仅触到舒秋的下巴,一触即分。 “呀!” 舒秋惊叫一声,赶紧扶住竺启,不让他继续往下坠落。 竺启靠在舒秋的怀里,感受到自已的意识逐渐模糊。 前面那些伤感的话变成了真实的画像在脑中晃过,按照自已想要装大方的话发展着,没有他,舒秋也过得那么幸福。 好像,自已的存在,对舒秋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 不! 竺启骤然清醒。 他才不愿意舒秋忘了他,他不甘心没得到舒秋的心,就看着她在自已离开后遗忘去过没有自已的新生活。 尤其不敢接受舒秋以后会与别人并肩。 竺启握住舒秋的手,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夫人,我们是夫妻的,对吗?阿秋,我离不开你,我在奈何桥等你好不好?”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还要继续今世的缘分好吗?十年百年,我会一直等,你不来,我不走。” 他力道难得的大,眼神固执又偏执,瞳孔漆黑,没有一丝杂色。 舒秋从里面,好像看到了自已的愕然。 这一刹那,时间倒回,好像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天。 竺启从昏迷中醒来,一双眸子带着警惕和原始的野性,执着,锐利,攻击性大,叼着猎物就不肯放松。 这一类人,对于自已认可的人或物,都抱有极强的占有欲。 舒秋才恍然:原来,竺启从来没有被驯服,只是为了得到爱意隐藏起了兽性。 这个认知带来的,是被猛兽盯住后逃不过的害怕。 还好。 舒秋竟莫名有些放松和庆幸。 自已是不可能完全爱上一个人的。 以竺启他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是写定的二十五岁病逝,长久相处下去,知道这件事后,他不会疯了么。 到时候,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舒秋一想就觉得有些后怕。 ‘还好。’ 这想法虽有些不良善,舒秋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阿秋。” 竺启等待着她的回答。 舒秋低头,看到他的苍白,心软了一下。 “好。你先去等我。以后,我们共赴黄泉,再来人世续上姻缘。” 她知道这个承诺并没有什么意义,才能够面不改色地说起自已不相信的谎话。 偶然些时候,善意的谎言,对谁都好。 “当真?” “当真。” 竺启像是被满足的小孩,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眼睛渐渐无力,合上了眼皮。 舒秋感受到肩上的力量,有些发愣,她久久地望着天空,还是为九年的陪伴落下一滴泪。 第287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6) 竺启病逝之后,是舒秋一手操办的丧礼。 丧事过后,舒秋感觉自已的生活安静了许多。 总是跟着的粘人精不再缠着自已,少了个人,舒秋总是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再加上对于已故的人,人们往往记住的只会是关于他的一些美好的记忆。 原本对于竺启离开前说的那么一番偏执的话,舒秋还有些害怕的。 可在时间的美化作用下,舒秋就有些遗忘了那种感觉。 她想起自已的承诺,还会觉得自已当时骗人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对,生出些愧疚来。 两种情绪交织着,扰得人睡不安宁。 终于,舒秋受不了连续几夜的难眠失落,暂时放下手头的生意,回了趟李家村。 那里有她唯一敬重的长辈,村医方程。 “您怎么…这个样子了?” 看到几年未见面的长辈,舒秋惊讶询问。 叫着方叔的人,从前还仅仅是两鬓染上微霜,今日一见,却已是满头白发,整个人苍老得都要和村里爷爷辈的村长“称兄道弟”。 “唉!” 方程叹了口气,将事情告诉舒秋。 她这才知道,一月前,他认的干女儿也离世了。 这个干女儿正是年少时他心慕姑娘生下的女儿,后来离世改名换姓成了姑娘父母的女儿,名唤李青莲。 只世事难料,没多久,姑娘父母难敌岁月,也相继离去。 方程不忍青莲无依无靠,也念着心慕姑娘,将她收作了义女,带在身边悉心照料。 不曾想,方城迎来了心仪女子的死亡,也迎来了义女的死亡。 生为医者,两者他都无能为力,这样的挫败感,加之亲人离世的悲痛,让白发就噌噌长满了头顶。 方程认了义女舒秋也是知道的,那时他们还没离开村子。 而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名义女舒秋与竺启接触了许多次,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碧菡仙子。 也就是追随着竺启一起下凡的那位仙子。 要想辨清她的身份,于舒秋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 原本“痴傻”的姑娘一下子恢复了清明,还会经常来找竺启,恰好印证了之前听到的话。 在村子里,除了舒秋,村里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竺启这个“野种”,但李青莲不一样,她对竺启很好。 初次见面,就一见钟情,总会跟着跑前跑后献殷勤,也喜欢帮忙。 但竺启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接受她的好意,对李青莲有着与其他人都不同的强烈警惕。 后来,两人搬出了村子,就没注意村子里的消息了。 也是现在,舒秋回了村子,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才想起这么一回事来。 舒秋又细细问了李青莲离世的日子。 意料之中,与竺启病逝的时间一模一样,好像是竺启一离开,李青莲就没了留在人间的目的,紧追着离开了人世。 时间的相似绝对不可能是个巧合,竺启和碧菡,一个上神,一个仙子,都是来人间历劫的。 现在,应该是都回到了天界。 竺启的离世并不是代表他的消失,他是上神,是高高在上以后不会再见面的人。 短短九年的相处,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占不到什么地位。 舒秋理清这些事,收回了对竺启离世的难受,也将那些因愧疚生出的怜爱全部收回。 ‘这样多好,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竺启上神也历完劫离开。’ ‘是双赢,也是各归其位。’ 对于生意人来说,双赢就是最好的结果。 于竺启,于她自已。 舒秋很快想通一切,给方程留了自已的地址后,离开了李家村。 手头上的事情还不少,舒秋回到镇上,立刻就借着竺启遗孀的名头以及早就交付给她的契约接手旁的生意,踩着竺启坐上了更高的位置。 后面的日子忙碌,对舒秋来说,却很充实和愉快。 她还抽空去了趟寺庙还愿,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为这一辈子都将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 天界。 “恭迎上神。” “恭迎上神。” “……” 竺启没有回应任何一名仙士的行礼,一张面若冠玉的脸冷肃淡漠,与周围的人隐隐隔开层屏障。 他的居所是三十三重天的栖云宫,这一方天地,仅有竺启一人能居住。 宫殿全体都是由一种特别的仙石堆砌而成,它与人间一种非常珍贵的玉石模样极为相似,莹润柔白,触感又冰冷。 华美,却没有一丝丝生气。 竺启回到栖云宫,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他知道自已又过了一次人间的历劫。 历劫结束后,除了情丝的归还,竺启没觉得身体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甚至,他的神力还比从前升了些。 按理说,这次历劫该是十分顺利的,怎么会觉得茫然呢? 竺启细细琢磨起这点茫然来,许久,他好像悟到了一些心底的渴盼。 有些朦朦胧胧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催促着总觉得自已要去什么地方。 声音很模糊,辨不清真实的意思。 竺启皱起眉,还在思考这从未有过的变故从何而来,就听殿外传来些轻快的女子脚步声。 “师尊,您历劫回来了?”来人正是追随着竺启一起回来的碧菡仙子。 没有在历劫时成功达成自已的目的,碧菡失望又难过。 她想起在凡间时师尊对自已的警惕,还有师尊在凡间不知哪里多出的姐姐,就觉得万分疑惑。 但碧菡也不敢细细去追究,她有历劫的记忆是因为自已本来掺和历劫时没走正规渠道,若是被人揪出这点,天帝必饶不了她。 她自已都心虚着,就只能将一切推到自已跟着下凡给命簿带来的变化。 不过人间的事碧菡不敢深究,回了天界,她也还是没有放弃对师尊的心思。 ‘现在师尊收回了情丝,应该会对自已不同一些吧。’ 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来到栖云宫的碧菡,没想到,才进殿,就被神力的威势压得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 栖云宫殿中的仙石坚硬无比,碧菡膝盖磕在上面,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第288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7) 比膝上传来的疼痛更加可怕的,是来自竺启的问责。 碧菡本就心里有鬼,现下更加心虚,赶紧承认求饶。 “师尊,师尊,徒儿知错了。徒儿不该偷拿您的情丝,也不该私自下凡干涉您的历劫,您怎么责罚我都成。” 竺启敛眸。 他一回到天界,就感觉到情丝的回来。 竺启并不在意情丝的有无,三界热衷的情爱他向来觉得与自已没什么干系。 所以他才会在期限结束后也一直没有去收回情丝。 可他自已不在意,也不代表谁都能随意动自已的东西。 复原的情丝上残余着碧菡盗窃时留下的仙力,即使没有凡间历劫的记忆,他也还是很快推断出来事情的起因结果。 竺启不喜与谁建立任何联系,回来时就将那分仙力消灭,但此刻,作为问责的借口,也是非常容易的。 只他没想到,除了情丝的恢复,碧菡竟然还掺和了他的历劫。 也许自已的不对劲,也是有她的原因。 竺启眼底划过一抹厌烦。 他不喜这样的麻烦,直接绝了碧菡全部念想。 “收你为徒,是应天帝请求,予你一个庇护,也是念在你父母以身护人间的大志。” “不曾想,你竟生了这般心思。既如此,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徒弟,我们再无半分瓜葛,以后也不要踏入栖云宫。” 碧菡仰头,一行情泪落下。 她从前只听旁人说竺启上神冷面无情,当时还觉得意,自已也是成为了他身上的一个例外。 万万没想到,对待自已这个唯一的徒弟,他也能说断就断,毫不留情。 “师尊——” 碧菡想挽留,没料到竺启直接挥袖,眨眼间,自已就离开了栖云宫。 甚至,那些哀婉的悲泣与诉说衷情的话连半个字都来不及吐出。 栖云宫又恢复成往日的安静。 竺启坐在玉石椅上,单手撑着头,合上眼皮,思考先前困扰自已的事情。 现在可以肯定,心里那些隐隐约约的声音肯定跟这次的人间历劫有关。 若是细究下去,也不是没有探查明白的一天,可毕竟从未有过先例,大抵会麻烦许多,不知又会浪费自已多少时间。 还是算了吧。 他想,不过是寻常的历劫,就算有些变化,又何妨。 竺启将一切抛在脑后,飞身回到自已的卧房,和历劫前的自已一样,打坐,闭关。 “守诺……” “下辈子……” “答应我……” 模糊的声音一直环绕在竺启的耳边,让他如何想沉下心来闭关,都无能为力。 一日后。 地府。 黝黑不见一丝光亮的天空下,尽是猩红的血色和时隐时现的黑影,咆哮哀泣的鬼鸣奏响哀鸣,显得单调又可怕。 一条破败的小桥立在不断奔涌的河水上。 仔细看,河水的颜色无比诡异,血黄色的河水里,无数或完整或残破的黑影咆哮着往上跳着。 原来,这里就是忘川河。 河水里大多都是些厉鬼或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它们不能以正常的方式进入轮回道,便日日夜夜守在桥下。 等着正常投胎的鬼影走在奈何桥上,他们就会用尽一切力气脱离忘川河,将鬼影拉下,取而代之鬼影的身份。 而原本可以正常投胎的鬼影,则将变成厉鬼的替死鬼,代替他在忘川水中被腐蚀,沉陷,成为河水血色的一部分。 今日,众厉鬼又在望着桥面,等待着下一个经过奈何桥的鬼。 很快,他们就等到了。 桥上突然出现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他容貌绝佳,背后金光闪闪,必是积攒了许多功德。 如果能代替他的身份,下一世,不,应该说以后的十世百世,自已都能投胎进入富贵之家。 即使看出了男子的不好惹,巨大的利益还是驱使着无数厉鬼往上飞。 其中一个厉鬼狠厉地撕咬着旁边跟他争夺的鬼影,拖住了别人上前的动作后,他喜滋滋往上跃去。 美妙的日子就在眼前,厉鬼嘴角扯出一抹笑,正洋洋得意着,一阵恐怖的灼烧感正面迎来。 很快,忘川河中最厉害的厉鬼连遗言都来不及留,就化为一堆黑灰,散落进忘川河水中,再不见踪影。 奈何桥下出现了难得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爆发出尖利的鬼哭狼嚎声,所有鬼影四散奔逃。 作为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竺启面上并没有出现其他的表情。 他走在奈何桥的最高点,目光专注看向入口,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竺启就一直这样静静地伫立着,来来往往的鬼影从身后经过,他却一直等不到自已想要等的人。 直到,一对夫妻携手而来。 “夫君,你怎么那么傻?” “娘子,我们成婚时约好的,既然不能同年生,那就祈求同年死。你已经故去,我怎么好让你等久。” “夫君——我们下辈子,还要再做夫妻。” 诉说着衷情的夫妻突然抱在一起,其中的男子猛然想起什么,拉着女子往一边跑去。 “娘子,过来。我曾听说地府里有一块三生石,若是有情人,便可在上面刻上两人姓名。以后,也可续上夫妻缘分。” 竺启安静地听着两人前面的对话,感觉自已历劫时的一部分记忆有隐隐被撬动的迹象。 再一听三生石的传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迈着步子跟了过去。 竺启走到三生石面前时,那对夫妻上已经刻好走远,只留一块看着平平无奇的大石头。 竺启蹲下身,看到石上许许多多并排的两个名字,心念一动。 手上莫名多了一把刻刀,不经思考,两个名字就被刻在了上面。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三生石上多了并排的“舒秋、竺启”。 这两个名字刻的极深,紧紧靠着,不能被任何人分割拆散。 瞬间,一切记忆回笼,竺启终于想起了人间历劫的事情。 他也听清了心里一直告诫着自已的声音,知道自已在凡间历劫时成了婚,还答应与那时的娘子来世再会、继续做夫妻。 第289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8) 那些记忆清晰又模糊,久久环绕在竺启的脑中。 清晰是因为他还记得发生的事情,模糊则是恢复上神的身份后,当时浓烈的情绪好像淡了些。 竺启皱了皱眉头,他不该与凡间女子扯上关系的。 漫长的岁月中,他早已给自已定好未来——注定孤寂,孑然一身。 这是他给自已写的命簿,他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反正心里的疑惑已经解开。’ 竺启转身,准备挥袖离开地府。 不知怎么,突然回头,又看了那块三生石一眼,心底又冒出了其他声音。 ‘到底做出了承诺,我不能这样敷衍过去。要不,去看看那名凡间女子吧。’ 对,自已只是看看。 他不能欺负没有仙力的女子,做出承诺的是自已,该和人说清楚的也是自已。 若是那凡间女子有什么要求,自已也可以做出弥补。 明明按照竺启原来的性格,他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什么亏欠,什么弥补,从不会出现在竺启的脑中。 心底这个声音出现的奇怪,竺启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转身,带了些迫不及待,飞身去了人间。 —— 舒宅。 今日是个好日子,宅院的大门外,热热闹闹的。 穿着紫色背子的中年妇女下了马车,抬头,看到气派的大宅院,神情里满是兴奋。 ‘啊呀呀,今日个要是成了,这喜钱肯定是能拿不少。’ 紫背子妇女正兴奋着,往大门口走了几步,看到自已的“旧相识”,脸一下就黑了。 挤在门口的人可真不少,大家过来的目的肯定也是差不多的。 紫背子妇女摇了摇扇子,腮帮子一咬,大笑着挤进了人堆里。 “哎哟喂,今日真是巧啊,竟在这儿和诸位见了面。” 其中一个穿着黄背子的妇女回头,看见她,语气惊讶又带了些阴阳怪气。 “哟,是王媒婆啊,真是稀客,您怎么想着到这来了?” “哈哈哈,李媒婆,你这不是也来了。还有什么稀客不稀客的,我就住在镇上,又不是没和大家见过面。” “您是住在镇上,但您是大忙人啊,平时哪能见上一面。” 旁边一个三角眼的妇女搭了句话,就是不知怎么总带着股尖酸刻薄味。 王媒婆翻了个白眼,想到这是在别人家门口,还是笑着道: “张媒婆,你也在呀?” 这时候,来的人的身份大家差不多都互相知道,也就没必要再打哈哈。 王媒婆首先开口: “既然这样,话都说开,我是来给舒娘子来做媒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也是。” “我也是。” “……” 来抢生意的人可真多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瞬间,想起主人的身份,又斗志昂扬。 “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哼,我手上的小伙子,都是盘正条顺,劝你们还是早点走吧,免得最后丢脸。” “走着瞧。” 互相放狠话的时候,大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小厮。 “各位,我家主子有请。” 聚在门口的媒婆都被小厮带着往会客大厅里走。 现在的舒宅被重新装修过,飞檐青瓦,流水青竹,自然的风光全部被搬进了这一方院中。 各种装饰都是低调的,偏偏又处处可见奢华。 几个眼尖的婆子都暗暗咋舌,越发决定一定要做成这档生意。 被小厮引进了大厅,几人分别坐在主位的下首两列。 坐好后,很快有体态匀称的婢女出来,给每个人的旁边都摆上瓜果茶点,斟好茶,又哗啦啦尽数退下。 几个媒婆坐着等了一会儿,遮挡的帘帐被打开,走出一位女子。 她径直走向主位坐下,朝下首众人点了点头。 众媒婆抬首望去。 女子看上去不过年方二十五,也许实际年龄会大些,不过养尊处优,半分沧桑之色都见不到。 她长相秀美,由相貌带来的柔婉却被周身的气势遮掩了下去。 抬眸点头,皆是威严。 不愧是舒氏掌门人。 下首的人将一些浑水摸鱼、糊弄的心思遮掩了下去。 舒秋抿了一口茶水,看向众人,和善道: “诸位今日的目的我了解,本来,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 “我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丧夫两年,这样大的院子,一个人住着是寂寞了些,便想找些人热闹热闹。” 想发展第二春嘛,她们懂的。 几个婆子跃跃欲试,兴奋又期待,迫不及待地介绍着手里的人。 “舒娘子,我这绝对有能让你满意的。都是身体健壮的大小伙子,十七八岁,都可能热闹了。” “我这也有,读了书的秀才公,商户家的小公子……应有尽有。” ‘还有我这……’ 舒秋将手上的瓷杯放在桌上,沉闷的声音瞬间就将吵闹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 “但在这之前,我得提前说一下。首先,我不打算再嫁。” 所有人面色都很自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舒娘子将那样大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这能力,比绝大多数的男子都要强大不少。 谁家姑娘有这么大家产这么有能力还再嫁,将利益拱手让人的事傻子才做呢。 媒婆们互相对上眼神,确认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 “然后,我也不打算招赘。”舒秋继续说道。 ? 这句话就让在场的人又惊又疑。 不招赘,那怎么发展第二春? “舒娘子,” 王媒婆心思敏锐,很快想到了开在青楼对面的象姑馆,那是专供女子玩乐的地方。 难道…… 舒秋肯定了她们的猜测: “我只是想多些人热闹热闹,有人陪着赏景玩乐,不会与他成婚。另外,这人需得样貌俊朗,身材修长,不得有不良嗜好。” 没有名分,还要求一大堆,这么苛刻的要求,谁愿意啊。 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舒秋,她们肯定骂骂咧咧一大堆走人了。 现在即使没走, 舒秋像没发现这点,继续说道: “若有有郎君愿意,离府那日,我会奉上五百两黄金,助其实现宏图目标。” “平日的日常吃住不算在酬劳的。” “自然,若是我选中的公子是诸位哪位提供的,我也会给送上千两白银作为酬劳。” 第290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9) 五百两黄金? 千两白银? 这什么概念。 本朝一两黄金可换二十两白银,而一两白银可换一千个铜钱。 大米五文一斗,一斗米可供一人至少吃半月。 百两白银,买米吃,都够一个人近千年都不愁吃喝。 就算日常吃食精细些,那也是够一家三口吃喝不愁一辈子。 剩下的九百两白银,只要不染上什么平常人家不该有的嗜好,完全能够满足其他的衣住行等各类需求。 就不这么算,寻常她们给人介绍郎君姑娘,拿的礼钱,最多一次也不过二十两,现在这个,岂不是直接给她们发了一辈子工钱? 更别提给郎君的五百两黄金。 那可是五百两黄金啊!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舒秋的要求如何如何艰难苛刻。 几个媒婆将手里手帕攥得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心里暗恨道: 自已为何不是男子,为何不年轻些年岁,要是被舒娘子看上,那还何须为了吃喝风里来雨里去。 想想自已手中某位男子将要过上自已艳羡的好日子,她们真是羡慕又嫉妒啊。 可惜,咬碎了牙也不能重回娘胎,自已也变不成年轻俊美的男子。 媒婆们只好专注同样价值非凡的媒人礼。 一千两的白银不是小数目,眼下还有不少竞争对手呢。 手上的这些货色,还不够好,怕是入不得舒娘子的眼。 得再精挑细选些,争取能让舒娘子另眼相看。 媒婆们这时都不再夸赞自已手头上现有的男子,赶紧向舒秋辞别,回去多寻摸寻摸,物色哪些人能够配得上舒娘子。 舒秋的条件高,也不是正常嫁娶,甚至不是入赘,这是会让不少人生出退意的。 但在摆出五百两黄金之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别说撤退,追着上前的人都是数都数不清的,还有不少消息灵通连夜从别的镇上赶来只为得个机会的男子。 经过所有媒婆的初筛,又经过府里舒秋看重女侍的再次筛选,最后也还是留下了五六名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男子。 能留下谁,自然是要看舒秋的心意。 最后的筛选,舒秋选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亭台楼阁,阳光洒落,清风吹动着亭子周围的纱幔,美景美人,正适合做些风花雪月的事。 竺启使用神力回到人间的日子恰好也是这么一个“好”日子。 他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舒宅”牌匾,心里很是复杂。 他是来和人说清楚断干净的,怎么临了,还升起了一丝期盼和紧张之情呢。 竺启垂眸,用做上神时的冷漠压下所有情绪,心念一动,就进到了舒宅。 他站在, 院子中亭子的旁边, 隔着浅色的纱幔, 看到, 舒秋正与一个青衣男子谈笑风生! 她和那男子面对面坐着,距离并不近,动作间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可竺启就是觉得自已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没有任何动作,隔着短短的距离看着她和男子的相处。 浅色纱幔的屏蔽作用,在他眼里形同虚设,两个人的神情、动作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青衣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将人逗笑了起来,竺启猜测应该是什么肤浅的自以为风趣幽默的低级庸俗的故事。 可舒秋竟然笑得那么开心。 竺启早不记得自已先前说的什么理清关系之类的话,一双如冬日寒冰的眸中攀爬上好些血色。 一双手握成拳头,拧得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 舒秋还在和青衣男子说话。 舒秋明显被逗得很开心,为了形象,赶紧拿着帕子遮住唇。 偏不小心碰倒了一只茶盏,她似乎有些慌乱,忙伸手去扶。 青衣男子也注意到了这点,也想要扶住茶盏以免弄泼茶水。 两人同时伸手,一不小心,男子宽厚温热的掌心就盖在了舒秋手掌之上。 舒秋微怔,没有躲开。 青衣男子明显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已干了什么,他耳尖发红,感受着掌心的柔软,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不想放开。 也不知青衣男子哪来的勇气,发现舒秋没有挣脱后,抬头,青涩斯文的脸迎上舒秋的目光,磕磕巴巴地说着自已的心意。 气氛骤然变得十分暧昧。 ‘很好。’ 竺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没人察觉的时候,一条血线自竺启脖颈处蜿蜒向上,在额上盘了个小龙。 那龙时隐时现,在身体主人恢复了些神智后,又很快消失。 还好,很快,就有人上前打破这样的暧昧。 “舒姑娘,商家小公子到了。” “我知道了,让他进来。” 舒秋应了一声,和对面的男子说了两句,青衣男子便退下了。 那婆子也跟着下去,应该是准备接口中的商小公子进来。 竺启跟在那婆子身后,看到了另一位年轻、身着银朱色长袍的俊俏男子。 他心里蓦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手指点在男子的额上,知道他来的目的之后,脸色骤然青黑,眼中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到了该与舒秋见面的时间,竺启直接把男子弄晕,自已变了他的模样代替见面。 神力的作用下,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媒婆将人送到就退了下去。 竺启则用“商家小公子”的身份与舒秋闲谈。 闲谈的过程无比顺利,因为从前凡间的记忆作祟,竺启知道舒秋的喜好和习惯,处处迎合着,竟是半点让舒秋不愉快的感受都没有。 舒秋感觉到对他的态度比前一个青衣男子更好更友善。 聊到最后,舒秋暗示他:“商公子,若是你离家两三载,父母可会难过?” 这意思,就是他家那边没问题的话,选择大抵就定为他。 竺启有些得意,只要自已在场,阿秋的选择只会是自已。 但清醒过来之后,得意的情绪转化为愤怒吃醋。 她竟是真的想要发展第二春。 “你真的想找人取代竺启的位置?” 竺启额上的小龙彻底显现,他按捺不住怒火,大声质问。 舒秋看不到竺启额上的小龙,却也能从他的话里发现异常。 “你是谁?” 第291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0) 竺启没有回答,继续质问道: “为什么?我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看上别人?”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的吗?” “……” 这下,舒秋发现他真实的身份,十分惊讶:“竺启,你是竺启?” 她真的太惊讶了。 两年过去,现在他不应该回到天界,好好过着自已的上神生活,然后两人再无瓜葛吗。 怎么会…… 竺启见自已的身份暴露,索性恢复了真实面目。 这张脸,与凡间的面容,有七分相似。 大概是因为恢复了神仙身份,相貌上多了几分精致,像是精细雕琢而成,也像是上天将全天下的优点都堆砌在他身上。 但不管他怎么俊朗无双,舒秋发现他是竺启的第一件事,是转身就走。 竺启察觉,瞬移上前,揽住她的腰,微动手指,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 栖云宫。 卧房。 舒秋坐在玉石做的床上,仰头看向竺启,愤愤道: “竺启,你放我回去。” “我们是夫妻。”竺启双手放在身后,很是平静。 听到竺启的话,舒秋咬咬唇。 认了这个,那她是不是要留在这里了。 不行,不能认。 舒秋十指缠绕在一起,闷闷道: “不是,我丧夫两年,夫君早死了。而您,是高高在上的上神,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固执说不是,竺启和她一样固执。 “我们是。” 舒秋很生气。 竺启太固执了,即使自已无数次强调一世已过,他们应该桥归桥路归路,他也还是非要把自已带到天界来 她被困在了栖云宫。 一来就被带进了这间放着仙石大床的卧房。 没有被绳索绑着,但出了栖云宫,除了周围一圈各色异植花束外,就是连绵不绝的云朵。 云朵之下,是看不见底的虚无。 舒秋又不会飞,逃也逃不出去。 没有法子,舒秋冷静下来,想继续和竺启讲道理。 “竺启,那些话本小说都写了,人仙相恋,相差太多的结合都是没什么好结果的。你还是放我回去吧。” “话本是话本,现实是现实,我们不会那样。” “我不相信。” “我不会退让。” “竺启,这么纠缠着,对我们俩有什么好处。” “……” 舒秋还在继续劝说着他放自已离开。 可竺启完全不配合,因为舒秋坚持的想要回到凡间的意思,他心里不知何时燃起的火越发猛烈旺盛。 额上若隐若现的小龙安稳地驻扎在了竺启的额头上,小龙的颜色还越发鲜艳,只是眼睛还是闭着。 舒秋依然看不见竺启额上的变化,她只看见竺启眼中的血色,还以为他是在愤怒。 ‘自已还没生气呢。’ 这么一想,舒秋怒意升上来,理智消失,口中的话越来越无情,竟是连从前的情分都想要一并抹去。 “我们也不过成婚两年,夫妻情分能有多少。你既然是仙人,肯定历劫的不止一两次,结婚生子也不止这一次,干嘛就非要纠缠我一个人。” “我没有,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我不信。你一个神仙,想要骗我多容易啊。我也不要做你妻子了。” 竺启不想听她说这样的话,手握住舒秋的腰,倾身想要堵住她的嘴。 舒秋反应很快,一偏头,躲过了吻,扭腰,往外跑去。 竺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舒秋头也不回,背影无比绝情。 他不想和她争论了。 竺启眸中的血色尽数散去,漆黑的瞳孔看不见底,幽深,又偏执。 额上的小龙睁开了久久闭着的眼,那竟是一双嗜血的血眸。 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舒秋一直跑着,这个宫殿不知为什么格外的大,跑了好久,也不知道推开了几扇门,她才靠近大门的位置。 她喘了喘气,有些庆幸。 还好,身后一直没有人的脚步,应该是甩掉人了吧。 舒秋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手放在大门上,想着。 等会躲在外面高大的植株里吧。 她太慌乱,忘记了竺启的身份。 还没有行动,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舒秋低下头,不知何时竟有一圈五彩的丝线缠绕而上。 只要她想往外踏出一步,丝线就会收紧,阻止她的行动。 这丝线舒秋不陌生,正是竺启感受七情六欲的情丝。 她想将情丝扯开丢掉。 手放在腰间,却怎么也摸不到它的存在。 看得见,摸不着? 舒秋莫名打了个寒战,更加用力拉扯起来。 “噔、噔、噔。” 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格外刺耳,舒秋咬了咬唇,回头看去。 竺启穿了一身与成婚时候一模一样的喜服,遥远的距离在几息之间急速缩短。 他站在了舒秋的身后,手取代了情丝的位置,嘴角噙笑,呼吸间吐出的热气喷洒在舒秋的颈间和耳后。 “我们是夫妻,四年前成的婚,既然娘子不记得,那我来带娘子回忆回忆。” 竺启弯腰,将舒秋打横抱起,行走间,眼前景象变化飞快,鲜艳的绸花,清晰的喜字,以及,布置得喜庆的仙石大床。 舒秋一被竺启放到床上,就要往外跑去。 情丝立刻行动,制止住她的逃跑行动。 “等等,不是这样的,我们成婚时不是这样的。” 舒秋的声音像是从胸腔冲出,她不想继续再下去。 “那娘子是记起我们是夫妻?” 竺启撑着双臂,询问。 舒秋反应过来,他这是想“严刑逼供”。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这时承认,那前面的话不都没了效力。 她闭紧双眼,身体紧绷,喊道:“不,我们不是。” 竺启失望地叹息了一声,伸手,开始解舒秋身上的衣裳。 一件一件衣裳褪下,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些微凉,抖了抖。 不是情丝?舒秋有些庆幸,身上的凉意也可以忽略。 “呃,等等,你在干什么。” 情丝跟随着竺启的心意,钟爱着亲吻舒秋身上每一寸肌肤。 竺启也俯下身,循着轨迹一点点吻过去。 舒秋眼眸红润,嘴唇快要咬出红印子,一身胜雪的肌肤泛出浅浅的粉色,诱惑又迷人。 第292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1) “你放开我,放开我。” 舒秋感觉自已头皮发麻,不知是害怕还是欢愉的泪水含在眸中欲掉不掉。 她真的受不了情丝和轻吻一同的逗弄,红着眼睛去拽越发不老实的情丝。 可她忘了,情丝只能看见,自已却触碰不到,自然也不可能抓着丢掉。 每次都捉空,情丝触碰时难受又愉悦的感觉停留在身上久久不散,舒秋忍不住委屈地呜咽。 实在是太委屈了,舒秋觉得她和竺启的位置被完全颠倒。 她和竺启成婚时,春宫图和不少技巧画册都是舒秋学着教竺启的。 那时竺启多青涩啊,动不动就红脸,怎么现在就反客为主了呢。 还有,竺启“病逝”后,她忙着生意缓解焦虑疲乏时,也会去看些话本子,其中香艳的情节数不胜数。 舒秋觉得自已也算见多识广,但也实在没想到竺启成了神仙之后,还能将情丝用在在房事上,这花样实在令人瞠目咋舌。 她哪见过这样有“生命”的物品。 情丝完全听从它主人的心愿,肆意挑拨着着自已每一寸肌肤,印上红痕。 再被竺启温柔的轻吻盖在上面,一时凶狠,一时温柔,舒秋实在很难接受。 “好了,我不弄了。” 竺启很“听话”,收回了还留恋在柔软处的情丝。 折磨消退,舒秋感觉自已放松了许多。 此时,她竟然觉得竺启的声音很温柔,主动接受了竺启俯身的索吻。 双唇相触,竺启动作温柔,仿佛还是两人新婚甜蜜的时候,轻轻地含着唇瓣吮吸轻咬。 等唇瓣全部被含吮地泛着鲜艳芍药般的艳丽光泽之后,一抹红光划过竺启的眸底。 “疼~” 用力的啃噬,逼得舒秋都不由得张嘴痛呼。 竺启达到自已的目的,肆无忌惮地将她的一切慢慢侵占。 如雨点般的啄吻顺着下颚,游走在耳后和脖颈处,鼻尖喷洒而出的热气也让周围一切变得灼热,热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陷在这折磨又舒服的幻梦中。 舒秋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双眼迷蒙地半睁,直到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理智陡然回笼。 ‘先前情丝的捣乱本就是竺启搞的鬼,现在亲吻也是为了他的欲望,自已竟然还觉得他温柔。’ 舒秋眼睛完全睁开,不动声色地看着竺启情迷,眼睛都全部闭上时,嘴悄然睁开,狠狠地咬上竺启的唇肉。 “唔……” 竺启单手侧撑着起身,另一只手摸着隐隐作疼的唇,明显有些惊讶。 他活到现在,从没有人能给他造成过什么伤害。 即使此时嘴唇上的伤并不严重,其中的意义也非同寻常。 他有些发愣。 凡间的记忆和上神的身份还没完全融合,竺启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已到底是清心寡欲了千年万年的上神,还是凡间那个总爱缠着舒秋的小夫君。 舒秋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趁人在发呆,伸手捞起床边的衣裳遮在胸前,动作小心偷溜下床。 “秋——秋——” 轻缓的声音如同无常索命般可怕,舒秋只感觉脚踝处突然多出熟悉的触感。 紧接着,衣裳掉落,缠绕着的情丝用力,舒秋便往里翻滚了好几圈。 这张床很大,往里滚了好几圈后,离床边便隔了将近能塞下十个人的空隙。 这下,再想下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也知道,就着最后面朝下的姿势不肯抬头。 “秋秋,你是…想这样?唔,也不是不行。” 竺启轻笑两声,覆在她的身上。 肌肤相贴的滋味很奇怪,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在心上扫来扫去,带来难以抵抗的酥痒。 “你走开,走开。我说了我丧夫,是寡妇,人死不能复生,别以为你顶着一张和亡夫一样的脸就能做这样的事情。” 反正都闹掰了,舒秋也不讲究些什么,推翻自已之前的话。 她要将竺启人间身份死亡这件事钉死,从此,这个人就是不在了,竺启就不能借这个身份延续夫妻关系。 两人再无瓜葛。 她的眼睛澄澈坚定,所以里面写的不想和他有关系的决然意思竺启看得明明白白。 竺启笑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手也不留情,将舒秋埋在被子中的脸掰了出来。 他的手轻轻触碰着刚刚给自已带来疼痛的“罪魁祸首”,眼神一厉,重重地咬了下去。 他这次真的没有留半分情面,舒秋都感觉到湿湿黏黏的血珠停在了唇上。 咬破了她的唇后,竺启继续咬破了自已的唇,两人的鲜血相融在了一起。 浓浓的血腥味停留在鼻尖,舒秋不是很习惯,想要将相融的血用舌尖推开。 谁料,竺启压着她,将那颗血珠硬生生抵入了她的喉间。 舒秋皱眉,她没尝出难吃的血腥味,可也没有吞血的嗜好。 她看着竺启,心里极不痛快,双手并用,推搡着人离开。 她没看见的地方,被吞入喉间的两人的混合血液泛出一道金光,幻化成一个奇妙的符字,消失于体内。 竺启眉眼舒展开来。 如此,她再不能说两人没关系了。 他低头,看着舒秋眉间的厌烦之感,心念一动,情丝再次出现,绑住了她的双手置于头顶。 而竺启,则左手捧住舒秋的头往上仰,亲吻,触摸,以及,更加深入的索取。 沉重的呼吸声与低低的女声缠在一起,给这个常年无声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热闹,以及令人耳红心动的暧昧气息。 “夫人,记得之前你教过我的吗,是这里,对不对?” “……” 舒秋全身上下都被男人宽厚的身躯罩住,只能看见一双细嫩的足。 圆润粉白的脚趾蜷缩起来,像是拼命想躲回巢穴的小兔子。 ‘天界是没有日夜之分的么?’舒秋看着外面依旧光亮的天空,心里纳闷。 时间流逝怎么会变得如此缓慢。 好不容易结束,舒秋疲乏的眼睛都睁不开,眼尾因承受不住过度的欢愉而染上一抹绯红。 她想闭眼睡去,又感觉自已被抱起,一步一步走进冒着白色雾气的浴池。 第293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2) 浴池的水温刚刚好,舒秋将脖颈之下的位置全部浸在水下,感觉身上所有的疲惫都被洗去。 很快,她感觉自已恢复了所有精神,甚至比从前更加容光焕发。 连前面的睡意,都消退了许多。 瞬间,舒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和她一同沉入浴池中的竺启发现这一点,搂过她的腰身,缠吻而上。 乳白色的雾气下,水面泛起涟漪,水花时大时小,从未停歇过。 一天。 两天。 三天。 这几天,竺启一直在无止尽地索取,除了中间的饮水喂食,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这样的疯狂,就像是想要一次性把两年的缺失一次性补回来。 等等,不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吗? 舒秋猛然惊觉。 这样说,竺启才和自已分开两天,那为什么这么…唔…这么的如狼似虎,似乎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莫非是因为竺启是上神的原因。 舒秋瘪着嘴,她知道竺启是上神,是有法力的神仙,可也没人告诉她,神仙体力这么好的呀。 而且,神仙可以不眠不休这一点,应该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吧!? 索求无度,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原本到了逃脱不了的时候,舒秋是不在意和竺启继续做那些夫妻之事的。 但不知道怎么,到了半途,竺启莫名其妙神情变得清冷,像极了舒秋想象中的无情无欲的上神,动作间也带了些僵硬。 可等他发现舒秋这个不在意的点后,立刻生起气来,动作越发凶猛。 他的索取是带着些怨气的,不知原因的愤怒与欲求不满杂合在一起,打破了舒秋才升起来的上神形象。 终于,即使有仙池的疗愈作用,舒秋还是在第三日疲惫地睡了过去。 她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只有好好地睡一觉,才能缓解。 等再次清醒时,偌大的卧房仅有舒秋一人。 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里,旁边放着材质柔软、花样精细的“丝绸”裙装。 这一觉,舒秋睡得还是很舒服的。 她起来,将旁边月白色的衣裙穿好。 这衣裳很特别,看着无比轻薄,穿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寒冷。 暖意从衣裙传至身体,让舒秋一张脸白里透粉。 她本来气色也极好,看起来就像是年方十八的少女。 舒秋吐了口气,看到不远处的玉石圆桌上,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美食。 有些是凡间就有的美味佳肴,还有一些是她从没见过的奇特蔬菜制成的汤品,汤水清澈,却并不显得寡淡,绝不会是什么凡品。 舒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目光四处扫视一圈,始终没发现竺启的身影。 她恍惚记得,沉睡之前,好像听到了一声如玉石般冰凉寒质的声音,他说着“抱歉”。 事情都做完了,才想起道歉呢是吗? 舒秋愤愤将筷子伸向自已喜欢的美食,不再管竺启到底去了哪里,将香喷喷的食物填入自已空空的腹中。 填饱肚子之后,舒秋站起,桌上的残余立刻消失,又恢复成干净整洁的模样。 她有点习惯了仙界与人界的不同,站起身,在栖云宫四处闲逛。 逛着逛着,舒秋又到了大门处。 她将手按在门上,这次,没有情丝绑在腰间,限制她的行动。 舒秋稍微用力,看着厚重坚实的门轻易就被推开。 绕过四周环绕的珍稀异植,又到了只有朵朵白云悬空浮着的地方。 她往下望,依旧是看不见 舒秋有些失望,正想转身回到栖云宫时,周围的云层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自动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一条云路。 远远眺望,这路的终点是几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 舒秋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模样,可也能猜出,这样的宫殿远不是凡间的皇宫能比的。 也许,那是其他神仙居住的地方? 她猜测道。 短时间内肯定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再说,就算找到离开的路,只要竺启想,最后的结果还是回到栖云宫。 舒秋叹叹气,暂时放弃离开的计划,顺着云路往外走去。 好不容易来了趟仙界,出去走走散散心看些其他的风光也是好的。 这条云路看着很长,但其实舒秋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了终点的真面目。 这是一大片看不到边的云层“土地”,不远处有好几处宫殿,宫殿外还有许多奇幻的景观。 生长在雾中的莲花,高高地直入云层的菩提大树,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妙景象,舒秋一一看过,连眼睛都不想眨。 此外,除了景观,在这里,舒秋还碰到了不少仙人。 华发白须的斯文老者,身姿挺拔的英朗将士,美如繁花的女子,遇到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气质非凡。 他们还没靠近舒秋,就先一步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每一位仙士看到舒秋,都很是吃惊,但他们也没有上前询问她的来历,只是远远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有些隔得近的,舒秋听到有仙士和旁边的好友讨论,隐隐从中辨出“上神”“凡女”等字样。 他们语气十分惊讶,应该是好奇天界怎么会出现凡女。 至于上神,舒秋就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哪里判断出自已与竺启有关的。 舒秋在这一处走了许久,赏了景散了心,看多了也觉无聊,就又顺着云路往回走。 快要靠近栖云宫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位青衣仙子。 仙子神色低落,靠在云层做的栏杆上,远远地望着栖云宫的方向,孤寂又落寞。 “你是谁?怎么能进栖云宫?身上怎么会有我师尊的气息?” 碧菡自从被竺启挥出栖云宫后,再没有回去的机会,栖云宫外被设了一层屏障,阻挡着她的进入。 她放不下千年来的爱慕,有时间就守在这里,等待师尊有心软的一天。 没想到,没等到师尊心软,她先等来了一个身上有师尊气息护着还有些自已看不透的神力的凡间女子。 碧菡心里自然不愉快,就叫住了她。 舒秋回头,看到碧菡,沉默了会儿,叫出了一个她很久没想起的人的名字: “李青莲?” 第294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3) 原本舒秋是没认出青衣仙子就是凡间的李青莲的。 碧菡当初历劫是借的其他人的躯壳,与竺启自已历劫不一样,模样长相和原来的自已都有较大的差别。 而当初在山林间,舒秋与碧菡的一面隔得太远,模模糊糊的,现在时间又过去了许久,自然不容易认出。 但在听到碧菡说“栖云宫”,又提到“师尊”二字,舒秋很容易就联想到竺启身上来,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李青莲,哦不,应该是碧菡来。 舒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确认了青衣仙子的身份后,很是疑惑她现在这个眺望栖云宫的表现。 “你认得我?” 碧菡不怎么关注凡人,听到眼前的凡人叫出自已的名字,才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舒秋的模样。 这不是舒秋,师尊在凡间历劫时的姐姐嘛。 当初师尊出村子后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很快就将这个姐姐一起带走,那之后,自已再未见过师尊,也没见过她。 后来感应到师尊不在凡间,自已也就随着师尊的离开脱开了从前的身份,就更不会想起这个人来。 在碧菡的眼里,舒秋或者是自已当时的义父方程等人,只是凡间历劫时的亲人。 那都是命簿赋予的血缘,和实际的自已并没有什么关系,脱离凡间之后就该遗忘。 更不该与脱离凡间身份的自已还有什么关联。 所以,她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碧菡很是疑惑,也这么问了出来。 舒秋想到自已曾经听到的碧菡和男仙的谈话。 碧菡提过,她是竺启唯一的徒弟,那应当,说话是有些分量的吧! 于是,舒秋就大概说了下自已在这里的原因,然后殷切问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仙子,能否托你有空时和竺启讲讲道理,把我放回人间。” “我们毕竟人神有别,何必要强求。” 谁知,碧菡听说她是被强行带上天界的时候,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在这时候,她才彻底放弃了心里不切实际的期盼。 自已在师尊面前,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这是自已早该想到的事情。 千年来的孺慕,转为爱恋,最后还是到了绝望放弃的时候。 碧菡沉默流着泪,好一会儿,才彻彻底底接受了这一切。 她想到舒秋还在等着自已的回复,停下,对着舒秋展开了一个善意的笑。 这笑还带着点泪,与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协调,却能看出她发自内心的放松。 “抱歉,师尊知道了我当初下凡掺和进他的历劫的事,现在与我断绝了师徒关系。” 碧菡有些无奈。 “师娘,抱歉,我连师尊,不,是连竺启上神都见不到面,应该是帮不到你了。如果你有别的事,可以来青莲宫找我。” “好。” 舒秋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是不肯放过最后一丝希望,现在这一丝希望也断了。 她叹了口气,与碧菡道别,回到了栖云宫。 刚推开门,腰就被一只如铁钳般的大手死死钳制住。 “你去了哪里?是不是想离开我?” “就是出去散散步,赏赏景。难道你想让我一直困在栖云宫?” 舒秋侧头,看到竺启转头避过她的目光,这动作竟然有一丝心虚。 他竟然真有过这个想法?不是早上离开前还对自已道歉了的嘛? 舒秋惊讶又疑惑。 “什么叫困在栖云宫?我们在凡间约定好了来世还做夫妻,现在我过了一世,就可以以这一世的身份与你做夫妻。 夫妻之间就是应该不离不弃的,你可以随我住在栖云宫,若是你不愿,我也可以随你住在舒宅。” 竺启用手臂牢牢锁住她的腰肢,脸颊贴在她的颈窝,用动作表明了要遵从自已话里的“不离不弃”。 舒秋眼神呆滞,不知道自已该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按照竺启的话,住在栖云宫,还是住在舒宅,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富可敌国的寻常百姓啊。 舒秋是不相信永恒的感情的,曾经那么相爱的父母都能各种事情闹得决裂,她又有什么信心去和一个上神天长地久呢。 竺启和她的差距太大,只要他变心,自已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不知道了。 当时同意竺启的成婚请求,一是相处太久的心软,二就是知道他会“死”,利益与自由同时都有的情况下…… 欸? 舒秋脑中灵光一闪,她拽了拽竺启的袖子,故作悲伤。 “我们不可能不离不弃的。我是凡人,终究是要死的,总有分离相弃的一天。与其把悲伤留到后面感情更深的时候,不如就在此刻,” 舒秋“分开”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竺启斩钉截铁地打断。 “不会分离,也不会抛弃。” “你不会要违背天道,强行逆转人的生死吧?” 有违天理的东西,舒秋是不想触碰的。 善恶均有报,做了不好的事情就是会遭到反噬,这一点,舒秋在自已父亲、族长身上领悟得很清楚。 父亲爱酒后打人,欺负弱小,最后在一次酒后豪言中上山打猎,追赶没什么攻击性的野兔时坠崖身亡; 族长贪得无厌,常常要收用好处后才肯办事,有时候好处少了还嫌弃,然后表面应的好好的,私底下并没有办事。 最后他因惹恼了老实人,人到含饴弄孙的晚年却吃了顿牢狱之灾,他不多的余生,就要与阴暗潮湿的老鼠为伴了。 竺启捏了捏她垂在两侧的手,道。 “放心,我不会违背天道的。” ‘这就好。’ 舒秋全身放松了些,靠在竺启坚实的胸膛上,竟有些安稳的感觉。 但仅是几瞬,她就回过神来,烦躁地蹙起眉头。 竺启这意思,不就是一定得缠上自已了吗? 暂时同意竺启的要求,走一步看一步? 这不是舒秋的性格。 要知道,有些事情,越拖越不好办。 尤其是在现在竺启现在对她很执着,付出的多了,后面如果发生了变故,自已也许会被默认纵容的态度所害。 还是应该早早了断,趁现在,能把两个人的关系分多清楚就有多清楚。 等等,将关系分清楚。 断绝关系? 第295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4) 舒秋突然就想到了回来时和碧菡的对话。 那时碧菡说自已掺和进了竺启的历劫,被断绝了师徒关系。 算起来的话,自已也算是影响了他的历劫啊。 当时那个男仙可没说谁会经过竺启昏迷的位置捡走他。 自已是听说竺启日后会坐拥散不尽的家财却英年早逝的结局才来捡人的,目的并不单纯善良。 这么说,要是竺启知道真相,知道自已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说不定也会像对待碧菡那样和她断绝夫妻关系。 懂了。 舒秋没有犹豫,拽开竺启环着自已腰的手,转过身,直视着竺启。 “其实,我一直瞒了你一件事。当初你昏倒在地上,我去捡你的事,并不是偶然……” 她将把前面自已听到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又继续道: “我当时捡你目的并不单纯,是听到了碧菡仙子和男仙的对话,知道你以后必定荣华富贵,能让我衣食无忧才去救你的。” “你却将真心奉于我,岂不是浪费。为了避免我欺骗你,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舒秋都有些口渴。 这要是他还执着于自已,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舒秋仰起头,期待地去观察竺启的表情,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的额头上,怎么会有条…龙? 从前没见过啊。 竺启听完起因经过,表情呆滞了一瞬,眼眸失神,像是在回忆在凡间一起经历的种种,好来辨别舒秋的话是真是假。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的目的确实不单纯。” 舒秋亮起眼睛。 “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目的不单纯。我们第一眼,就互相看透了对方的,不是吗?” 竺启说的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对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与你成婚终身相守,我求之不得。” 竺启倾身,额头与她相抵,声音带着笑意。 笑声带起胸腔震动,从两人相触的额头传递到舒秋身上。 “既然当初你是为了荣华富贵选择救我,现在你更应该留在天界了。” “凡间的富贵荣华,在天界依然数之不尽。凡间还有病痛与衰老的折磨,可天界没有。” “阿秋,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好吗?” 竺启附在舒秋的耳边,将声音压低,居于云层之上的神仙,此刻像极了诱人堕落的魔族。 舒秋陷入了竺启赤红的眼眸中,神识一时恍惚,被他牵着走到了栖云宫后面的小院子里。 那里的装饰与凡间的几乎一模一样,竹林流水,假山繁花,还有她最喜欢的秋千。 竺启将舒秋按在上面,自已则在身后慢慢摇动。 微风拂过舒秋的脸,惬意又舒服,一双眼睛半睁不睁,完全陷入这一场专门为他编织的幻梦。 “阿秋,留下来,好不好?” 舒秋一下子清醒过来,从秋千上站起就往外跑。 不能留下来。她一个凡人,留在这里,就相当于失去了武器的待宰羔羊。 在凡间,好歹她有自已的生意,能够自已做主自已的事情。 舒秋知道自已跑不过有神力的竺启,做出逃跑的姿态,就是为了强调自已的态度。 竺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想到自已在凡间病逝前没得到她的心,病逝后两年就被遗忘被其他人蓄谋取代,黑暗的想法开始发芽。 他固执的以为舒秋前面的话都是借口。 因为不心悦他,所以不管自已做什么,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拒绝。 既然如此…… 委屈酿成愤怒,将怒火与欲望一同点燃。 霎时间,狂风大作,院子中的树叶与花瓣被吹落枝头,舒秋往外跑的步伐都受到了影响。 身后没有追逐的脚步声。 竺启站在原地,额上的龙血色瞳孔颜色越来越深,像是要滴出血来。 直到舒秋要跑到门的位置,额上血龙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转眼,舒秋就感觉自已又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腰。 这种感觉与细细的情丝不同,它很粗,比舒秋的手臂都要粗上七八分。 一圈一圈的缠绕,几乎将人裹成了蝉茧,稍稍用力,舒秋就落入了竺启的怀抱。 “阿秋,我记得,你最喜欢秋千的,对吗?” 竺启话音刚落,就抱着舒秋往后一倒,径直落入了秋千里。 才九寸宽的木板,此时竟然能容纳两个人躺在其中,甚至还能完全包裹住,明显,这是不正常的。 舒秋知道诡异,却不敢睁眼。 因为,不对劲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她身下的触感也极不对劲。 束缚在腰间和手上的“绳子”解开后,舒秋摸了摸身下凭空多出的“木板”。 顺着摸,平滑干爽; 逆着摸,割人的粗粝感觉时不时从指心划过。 这样的触感,就像是某种动物的鳞片层层铺叠。 舒秋心中一惊,睁开眼来。 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瞪大了双眼。 竺启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模样,他光裸着上半身,宽肩窄腰,胸前还有一点红痣。 而下半身,则变化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长满了鳞片的尾巴。 尾巴的粗度,差不多能抵过舒秋两只手臂,想来就是方才绑着自已腰的“绳子”。 尾巴从舒秋腰上解开后,就一圈一圈环绕着秋千,让原本仅供坐着玩耍的地方变成了可容纳两人休息入寝的床榻。 “嘶,你是蛇?”舒秋瞳孔放大。 “不对,”很快,舒秋又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你是龙?!!!” 舒秋仰头看了看竺启头上不知何时长出的两只龙角,震惊又有些欣喜。 传说中的神物,竟真的出现在了她的世界。 舒秋又暗骂自已大惊小怪,神都有了,龙出现不是很正常吗? 关键是,竺启突然变成龙形是想干什么! 舒秋心猛然一滞,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敢深想。 竺启却由不得她逃避。 “阿秋,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你喜欢的秋千,还有我们喜欢的事情。” “我知道还有许多能让你快乐的法子,从前没做,现在补上正正好。” “你会喜欢的,喜欢它,也喜欢…我。” 秋千开始摇晃,嘎吱嘎吱的声音中,羞人的声音开始酝酿。 第296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5) 竺启龙尾一动,舒秋就不由栽入了他的怀里。 腰肢被大手死死钳制住,似乎这辈子都别想逃离。 她整张脸贴在竺启的胸前,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一层皮肤传入耳里,震耳欲聋。 这厚重急促的心跳声,在诉说着主人的激动与迫切。 “夫人,抬头。” 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舒秋的下巴,竺启额上小龙的血眸闯入了她的眼帘。 那双眸子鲜红,血一般的颜色,却让人仿若看见了大红的喜字帘帐、满林的粉色桃花,以及靡丽的艳红色幻梦。 舒秋眼神不由迷离起来,意识还清醒着,脑中却只剩竺启的声音。 “夫人,你知道龙吗?” “龙?” 舒秋迷迷糊糊地跟着竺启的话回忆自已脑中的记忆。 正经的书籍记载中,龙是高傲的,翱翔于九天之上,与凡间隔着远远的距离。 他们总是高高在上,睥睨着看着底下的信众。 这是凡人对龙的普遍联想。 仰望、崇爱、远观而不可亵玩,是大多数人对龙的态度。 舒秋本想也这么告诉竺启,中途,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竺启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个。 她便往记忆更深处寻找,这一找,竟想到了某些不堪入目、荒谬至极的艳色话本。 这类话本中,大多是龙与人族少女的情爱故事。 话本中常这么写,越是高高在上的龙,隐藏着的真面目就越是荒诞。 话本里说:龙性本淫,明明看不起众生,在发情期会被情欲冲昏头脑,日夜不分、久久缠绵着自已的“猎物”。 话本里还说,龙的发情期极长极长,会牢牢锁定选中的“猎物”欢好,有时甚至会超过月余。 龙的逆鳞不可触,是因为它与蛇有些相似,逆鳞之下,隐藏着可怕的求欢交配的器具。 那些话本将龙描绘得如同情欲化身,颇有些秽乱不堪,也粗暴残忍。 大多数话本中的龙,与人间女子相恋,也因这一特性只能悲哀结局。 书中情节写得香艳又婉转,在书铺大销了许久。 直到书传入了京城,被送入皇宫,就被信仰真龙的天子以极快的速度查封,自此,再难看到书的踪迹。 舒秋偶然看到这类禁书,还是生意逐渐做大后,有人为讨好她搜罗话本时掺杂其中的。 禁书,越是被禁,越显得其剩余的存在珍贵,万一呢,若是恰巧讨好了主家,保不准就能一朝荣华富贵。 舒秋将这些话尽数说出后,竺启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那夫人信吗?” “我?不知道。” 舒秋茫然地摇摇头。 “夫人,你试试,自已看到,才能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啊。” 竺启压低声音,嗓子里似乎强压着什么,低沉而沙哑,诱引着人不由自主按照他话里说的那样做。 舒秋的手上被覆盖上一只大手,带着她顺着腰往下滑。 下滑中,她手触碰到的都是一片片银杏叶模样的鳞片,干爽、坚硬且锋利。 如果不是竺启刻意收着,抚摸的手上早就多出一道道被划出的伤痕。 舒秋寻到了传说中的逆鳞。 话本里说的竟然是真的? 舒秋忽然顿住,恍惚的神智清醒了一瞬。 多么荒谬的事情啊,舒秋很是不敢置信,若是如此,那话本里其他的猜测…… 竺启解答了她的疑惑。 “话本里一部分猜对了。龙性本淫,发情后便会陷入疯狂,可是,绝大多数的龙,一生都不会发情一次。” “因为,龙族天性高傲,如果此生都碰不到真心的爱人,便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屈服于欲望,自然也不会发情。” “也正因为如此,龙族一旦发情,会使出各种办法留住对方。控制诱引,无所不用极。” 舒秋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仍然存在疑惑。 为什么竺启要突然和自已说这些啊? 她没发现,自已此时的状态极不对劲,傻乎乎地看着竺启的血眸,思绪越来越混沌。 “阿秋,我发情了,因为你,也只有你。” “我认定你了,此生,永生。” 竺启将唇贴在了舒秋的耳边,呼出的气息灼热,将舒秋的耳朵也一点点点燃。 他也按照自已说出的龙族习性,开始束缚住认定的伴侣。 长长的龙尾缓缓游动,放出了一点细长的尾巴尖。 尾巴尖绕过一圈腿根,又顺着纤腰蜿蜒而上,攀上了两侧肩胛骨。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尾巴游过的地方明明没留下什么痕迹,舒秋还是觉得心里涌上一股难受又生出些奇怪的迫切感觉。 竺启看到身下的女人脸上泛起淡淡潮红,双眼朦胧,便知道自已诱出了舒秋的情欲。 这是龙族发情期诱惑伴侣的一种办法。 龙族欲望旺盛,若是不提前做好些准备,便会极难度过。 “阿秋,我要你。” 竺启一一吻过尾巴在舒秋身上游过的轨迹。 兴至浓处,竺启喘着粗气,颗颗汗珠从额前滴落。 竺启嗓子干渴,低头吮去这滴汗,也含吮上了舒秋本就敏感的腰际。 “唔,” 舒秋轻喘出声。 情欲的味道占据了秋千里的一方小世界。 才安静了一小会儿,竺启突然将身|下的舒秋抱起。 眨眼间,她与竺启就调换了方向。 沙哑暧昧的声音蛊惑着人。 “阿秋,龙角,你想摸摸吗?” 舒秋的手放在了竺启的头上,抓着最敏感的龙角分叉处。 她两只手抓着龙角,俯视着竺启。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已是在驯服竺启,是在做龙的主人,驱使他,控制他。 那种得志踌躇的兴奋感觉,瞬间就冲昏了舒秋的头脑。 身上的疲惫尽数消退,她情不自禁按着自已的喜好,肆意地、主动地使用、教训这头顽劣野性的兽。 “阿启,阿启……” 舒秋沉沦在不停歇的情欲中,脑中一片混沌,嘴中含糊唤着竺启的名字。 “我在。” “我在。” “我在。” 每一次也许毫无意义的呼唤,竺启都清晰地应着。 也在回应后,向她宣告自已的存在。 第297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26) 龙的发情期极长。 竺启还是收敛了许多,才将时间缩短至七天。 舒秋在中间清醒过,也明白自已身上发生了什么。 与龙做那种事,是一件新奇、刺激又愉悦的事。 因为龙是竺启,舒秋能接受这么一件事,但前提,时间能别那么长。 比上次相比,这一次,她感觉自已“厉害”了不少。 上一次,中途竺启给她喂食过不少仙食,还需要泡带着仙力的汤池,才能与是上神身份的竺启共度三日。 而这次,她一直没有饥饿干渴的感觉,身体也不觉得疲倦,甚至总会莫名觉得很有精神。 这种感觉放在平时,舒秋绝对是求之不得。 但在这种地方,她宁愿自已做一个没那么好体力的,最好开始没多久就扛不过去昏睡过去的普通凡女。 事实不如她所愿。 她十分失望,也十分疑惑,便询问竺启自已身体上的变化从何而来。 舒秋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之前竺启说的即使不违背天道也能以上神的身份与她不分离的原因是什么。 有一次,她不是不情愿,咬破了竺启的唇么。 那时竺启反过来咬破她的唇,并不是因为他生气愤怒。 他让舒秋和自已都嘴唇受伤流血,是为了让两人血液相融。 相融的血液就不再是普通无意义的血珠,竺启将神力灌输其中,形成一道婚契誓约。 而舒秋咽下这颗相融的血液,则是同意了这份含着天地之力的婚契誓约。 婚契誓约经过天道认证,所以舒秋能共享竺启的生命,也能共享他一部分身为上神的神体力量。 没有生老病死,精力自然也变得极好,也很难生出作为凡人时的疲累与乏倦。 舒秋陡然就平静下来了。 她明白,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无法与竺启分开的。 但,这对她,也不是没有好处。 婚契誓约束缚了她,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束缚住了竺启。 就算日后竺启对她的感情生了变故,她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与其与竺启进行无意义的纠缠,倒不如先过好自已现下的生活。 舒秋便没有再刻意与竺启说要和他分开的事情。 她享受着天界的奇珍异宝与绝顶的味觉盛宴,与竺启也是和谐的相处着。 表面的风平浪静,却总是让竺启心里觉得不安。 大抵不管是人是神,都是有贪心的。 竺启自认识舒秋、生了七情六欲后,这份贪心就逐渐发酵。 从前,他还是想着,如果留不住舒秋的心,那便留住她这个人。 但现在,留住舒秋的人后,他看着舒秋有时怅惘的神情又觉得难受,渴盼起两情相悦与心甘情愿的长相厮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竺启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漫长的人生中,每一次迷茫困惑都是因为舒秋。 纠结与踌躇扰乱了他的思绪。 一边,他因为心中的惶惶不安越发索求两人的身体缠绵; 竺启将某件事的次数变得频繁了许多。 他去了凡间的书坊,也学习了天界仙侣增进夫妻关系的书籍。 其中有不少是竺启闻所未闻的法子。 竺启很快融汇贯通,将舒秋拉入这场永无止息的无边美梦。 要与他一同沦陷在欲望中,要一起沉沦堕落,要一起品味欢愉与泪水。 这样的举动,就好像在无声说,得不到你的心甘情愿,至少我也要让你在别的地方是心甘情愿的。 竺启似乎抛开了什么,毫不介怀自已曾经无情寡欲的形象,不常出现的血龙隔三岔五就盘在他的额上。 舒秋很是无奈。 如果不是自已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她都要怀疑自已被掏空了。 婚契誓约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就是,竺启彻底颠覆了她对神仙的刻板印象。 明明自已想象的其他神仙都是比较清冷的,怎么竺启活的岁数更长,反而更活跃热情呢。 有时候舒秋忘记竺启上神身份,都想问竺启多大年纪了,怎么体力这么好? 但她不敢,那次她只是随口说了句与年龄相关的事情,然后被竺·三万六千岁·巨巨巨老·启在床上狠狠教训。 原来的年纪小狼狗,现在的初次开荤万年老光棍,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另一边,竺启也会后悔难过,想要满足舒秋的各种想法,让她发自内心的快乐。 于是,他开始常常回忆凡间历劫的记忆,从其中寻找舒秋的心愿。 时不时的,他就会带着舒秋回到凡间,有时是为了游玩赏景品味人间烟火,有时则是回到舒宅,让舒秋打理两人共同经手过的生意。 那是舒秋的心血,是她的心理支撑,即使她没在竺启面前提过,他也心知肚明。 所以,再在将舒秋强行掳回天界时,他就将在天界闲时做的傀儡留在了舒宅。 傀儡会守住舒宅,守住舒秋惦记着的生意、地位与富贵。 做出这样的行为时,他都没有思考过,好像是心里觉得该这么做,便这么做了,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也因为他这无心的举动,给未来的“竞争”留了点点机会。 当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矛盾生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竺启终究还是不想往后都是与舒秋的假面相对。 他决定戳破这层表面和谐的表象了。 原本这样的矛盾生活过得还是很顺遂的。 尤其是竺启第一次将舒秋带回舒宅,她看到自已用心打理出来的东西不仅没有被毁,反而稳步向前的进展后,对竺启还第一次露出了到天界后第一个真心笑容。 可这样好的转向,在天界与人间的不同时间流逝中渐渐消失。 舒秋喜欢待在凡间,这是她的根源,能给她安全感。 但现在,她在天上有时仅仅待了一天两天,凡间就过去了一年两年,其中发生了太多变化,不是她熟知的地方。 有时喜欢的舞曲,结识的友人,在天界待了几天,再回来,便是物是人非。 一切又恢复陌生。 恍惚间,都让她觉得自已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这样的情绪多了之后,舒秋心里生了“病根”。 第298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完) 终究,舒秋还是习惯做一个凡人。 生老病死,一切皆有规律。 她接受不了时间在眼里如同虚幻的浮云一样,也自然成为不了如竺启一般看破时间的神仙。 舒秋的不适与疲倦感那么明显,竺启看在眼里。 舒秋适应不了他的生活,如果想继续和她走下去,他只能改变自已。 即使自已做出的决定,也许会让情况往自已不想要的方向发展。 不管结果如何,最少,他能给自已一个机会。 “阿秋,今日能给我一天时间吗?” 舒秋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着,耳畔突然传来竺启小心翼翼的问询。 怎么? 舒秋有些不解,疑惑的眼神无声询问。 竺启想到心里的某个决定,心里有些苦涩,此刻也只能摇摇头,故作无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我们还在凡间的时候,总会抽时间一起出去玩乐赏景。阿秋,我们好久没有如从前一样相处得自然轻松了。” “今天,就今天一天,我们能不能什么都不管,如从前一样,好好的玩一天。” 竺启话说得可怜,舒秋却没什么同情的想法。 她将头侧着,轻轻地靠在手里拽着的长绳上,平淡地点了点头。 这样可有可无的漠然态度使得竺启心中颇为悲哀。 但好歹她答应下来了。 说不定呢…… 竺启有了些信心,带着舒秋一起回了凡间。 今日集市上格外热闹,街上不少男男女女出行,男女相携,眉目传情。 原来,今日是七夕。 竺启与舒秋行走在其中,就如同最寻常不过的一对新婚夫妻。 “阿秋,糖葫芦。” “阿秋,桃木发钗,上面刻着你喜欢的花样。” “……” 两人从集市头逛到了集市尾,竺启如凡间历劫时那样,记得舒秋的每一个喜好。 逛了一整天,太阳离场,暮色一点点涂抹上天空,遮去了所有光芒。 各式各样的灯笼点燃,将集市照得明亮而温暖。 竺启脚步突然加快,拉着舒秋的手绕过人群寻到了一座桥。 这桥很有名。 传说镇上曾经有位名声极好的姑娘,她生得貌美,品性端良,及笄之后便有无数人上门提亲。 其中有林、吴两位公子最为突出,两人不分上下,姑娘父母不知如何选择,便在七夕那日让三人一同出去游玩。 三人行至桥上,姑娘不小心坠入了河。 吴公子在桥上犹豫,林公子却是想也没想,跳下救人。 河水冰凉,林公子捞起姑娘往岸上游时,腿突然抽搐,两人眼见着就要沉入河底。 岂料竟有奇异事情发生,河中无数锦鲤聚集,将林公子和姑娘托举上岸。 这之后,姑娘便选择了林公子作为未来夫婿。 据说,两人婚后生活和美,恩爱融洽,从不吵架。 而那位吴公子不久之后也暴露出了隐藏的真面目,原来他早有妻子,不过为了姑娘的美色抛弃了糟糠之妻。 在这座桥上,姑娘择出了对自已真心的男子,结成了一段良缘。 因此,这座桥便留下了良缘桥的名声。 据说如果一对男女走过桥面,若是锦鲤跃出水面,便说明这是一对良缘佳人。 “阿秋,你看锦鲤跳出来了。” 竺启和舒秋说过桥的来头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不久,其中果然有几尾灵活的锦鲤跃出水面。 他十分惊喜,指着锦鲤,心里很是高兴。 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神仙此刻欣喜写在了脸上。 舒秋眼睛眨了眨,看着漂亮的鱼尾拍打着浪花,缓慢的,竟然感觉到了一些落在实质的感觉。 身边人来人往,有人说着家长里短,有人念叨着柴米油盐,有小儿嬉笑着求爹娘买糖葫芦和糖画,风声、水声,最是人间烟火气。 舒秋是个俗人,她喜欢这样的吵闹与喧嚣。 前些日子的晦暗尘灰终于被清扫了一些。 “阿秋,走吧,去楼顶。” 竺启带她看过锦鲤,又一起上了镇上生意最好的一处酒楼的包厢。 推开包厢的窗,舒秋看见,炸开在眼前的焰火,像是无数的繁星,璀璨、闪亮、夺人眼球。 美丽地令人失色。 舒秋怔怔地望着窗外,心里恍惚想起了竺启向自已说明心意的那日。 精心的安排,用心地付出,才让那时舒秋动了些浅浅的心思。 竺启其实一切都很好,就是与自已想要的生活极不匹配。 舒秋叹了口气,些微的动容又隐藏了下去。 今天两人最后去的一个地方,是舒秋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地府。 谁家好人会带爱慕的女子到地府来的。 舒秋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直到,她看到那块深深烙印两人名字的三生石。 竺启对她敞开了所有心扉, “阿秋,我心悦你,这件事似乎刻进了我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我刚结束历劫时,明明没有凡间的记忆,还是连一日都等不了就来到了地府,遵着离世前的诺言在这里等你。” “也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在三生石上留下了我们两人的名字。” 他看着石头上的两个名字,神情惆怅又哀伤。 舒秋看着那几乎嵌进石头里的两个名字,心里有稍许的触动。 但这样…也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已的想法。 竺启也明白这一点,看过三生石后,使用神力直接让两人到了舒宅门口。 这是舒秋唯一在心里认可的家。 竺启站在门口,忍住心里的痛楚,轻声说道: “阿秋,我会解开我们两人的婚契誓约,不会再限制住你。” “你回去吧,回到真正属于你自已的地方。” 舒秋心里骤然轻松。 三年后。 舒宅年轻的主人回归,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很快将本就丰厚的家产翻了好几番。 这样的舒秋,自然引来了不少自荐枕席的男子。 他们的手段多种多样,英雄救美,刻意偶遇等等,舒秋都不胜其烦。 这不,只是心血来潮想来独自赏景,就又遇到了一个。 “舒姑娘,你有东西掉了。” 舒秋回头,见到来人,秀眉上挑。 来者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竺启。 他此刻着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袍,不等她询问,竺启就将自已这几年的事情尽数述来。 “我将神力散去了。” “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是上神。” “不知道,舒姑娘,有没有兴趣养我这无依无靠的可怜、俊秀郎君在府中。” 从前的上神,现在说起这样的话,竟然半点不脸红。 舒秋有些惊异,但听出竺启的意思,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他。 现在处在低位的是竺启。 他相貌好,善解人意,又影响不了自已,舒秋觉得,养一个吃软饭的小郎君讨自已欢心也不是不可以。 舒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坐进了宽敞舒适的马车。 竺启知道,她没有拒绝,唇角噙出一抹笑,跟着进了马车。 即使不是完全的同意,起码,不再是,看不见一丝光明的黑暗与绝望。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成功。” 第299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待修) 桐山。 太阳西斜,山下不远处的村庄里,不少人家的烟囱上都冒出袅袅炊烟。 白色的烟雾里,有香喷喷的米饭香味,也有热油炝锅的油烟味道,最是平常,又最是让人割舍不开。 有经验的人抬头一看,便知道是到了要用晚饭的时间。 在农田里忙活的女人纷纷直起腰,收拾好搁置在田间的锄具,就结伴往家走去。 女人们步子不慌不急,路上,碰到相熟的人,还会随口寒暄闲聊两句。 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随手抹去脖间的汗,看了看还挂在半空中的太阳,纳罕道。 “今儿个怎么这么热,也就现在太阳快下山才凉爽些。” “可不嘛,干了一下午的活,汗流了一身,黏糊糊的,真不舒服。等会回去我得先洗个凉水澡换身衣服。” 其中有个长相稍微秀气些的女人附和道,从胸前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汗。 “洗了澡我还得做饭,麻烦死了。” 膀大腰圆的女人想到回去一大堆事,整张脸写满了烦躁。 “我爹可真狠心,说我一天不娶到夫郎就一天不做我的饭,让我去自食其力。真不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是没有人影的女婿重要还是我这个亲生女儿重要。” 擦完汗的秀气女人将帕子仔仔细细叠好又塞进袖中,一副十分珍惜的样子。 “王杉,我回去就有吃的。我夫郎说今儿个买了肉,犒劳犒劳我。” 王杉见她这个样子,只觉一阵牙酸。 “小五子,知道你娶了夫郎,至于这么得意吗?被人管着还那么高兴,你怕不是个夫管严吧。” “嘿嘿。” 李梧知道她这是嫉妒,丝毫不受影响,得意笑出声。 “夫管严怎么了,我乐意让夫郎管我。有本事你们也找个夫郎管你们啊。” 她这话一下就惹恼了好几个还没成婚的女人,立刻被人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讨伐。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差不多年纪的,一起光屁股长大,关系很好。 “讨伐”没多久就又挤在一起说起别的事。 什么今年的雨水足不足啊,什么河里的鱼大不大啊,乱七八糟的,也没个正经的主题,不过是普通人家打发无聊的闲话而已。 她们说得正起兴,看到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同时住嘴,猛吸了一口气。 “嚯。” 王杉三步并作两步,用力拍了拍前面人空闲的左肩。 “林朝,你这是从哪搞的这玩意儿?” 王杉体格子健壮,一双手都比平常人大了一半,又干惯了农活,力气很大,一掌拍下去声音响亮,按理来说应该是很疼的。 被拍的林朝与王杉差不多高,体型却仅有她的一半,长腿瘦腰,看着比她瘦弱不少。 但被这么用力拍着,林朝脸上半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 见到自已的好友,她爽朗一笑,将肩上与人体型一般大的野猪放在地上。 咚的一声,激起一层黄土灰尘。 “我今天上山打猎看到的,这家伙肥得很,肯定偷偷吃了村里多少庄稼。我就把它打死了。” 后面走过来的李梧几人看到这尖嘴獠牙大黑猪,听到林朝随口说的话,都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村里粮食被野猪啃食的事大家都知道,也知道是野猪作怪。 但这家伙凶得很,皮糙肉厚,还有一对随便用力就能将人撞出血窟窿的獠牙,大伙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可转眼来看林朝,他竟然说打死就打死了,不愧是天生神力的厉害猎户啊。 还是这么大一头肥猪,几百斤的肉,卖都能卖不少的钱了。 众人纷纷朝林朝投来敬仰和羡慕的目光。 她没察觉,憨憨地一摸后脑勺,大方道: “我记得你们是不是好久没吃肉了,等会都来我家割点走。” “不了。” “不了不了。” “……” 尽管都很馋肉,众人也都齐齐摇头推拒,没人会想要收下这份馈赠。 林朝还想再劝她们,一个巴掌又拍到了她的右肩。 “你自已家什么情况自已不知道,还分给我们。听我的,拿到镇上,卖给千味酒楼的王掌柜,你不攒点银子,看以后哪家小郎君愿意嫁给你。” “你可别又发好心瞎花掉了,这么大的人,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 伸出这无情铁手的人还是王杉。 林朝是被老猎户捡来的弃婴,养到五六岁的时候猎户就死了。 老猎户是桐林村的人,村子不大,村民都是淳朴善良的人。 之后,林朝吃着百家饭长大,和王杉李梧她们都是一起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她们都知道林朝的情况,都不会去占林朝的便宜。 可林朝这家伙脑子一根筋轴的很,自已被村子养大,受了恩情,就总想着反哺回去。 她天生神力,打猎上手就会,经常打了猎物和村子里的人分享。 村子里的人不要,她就去帮助贫苦的人家。 搞到现在快二十岁还住在老猎户留下的小破屋子里,家里恐怕也没几个子的积蓄。 她这个样子,搞得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都十分担心。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林朝被几个姐妹念叨的脑瓜子疼,终于退让。 “既然要卖钱……” 林朝撑着下巴想了想,看看被桐山遮住半张脸的太阳: “太阳还没下山,我干脆现在就去镇上,反正我脚程快,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赶回来。” 她家里也没别的人,没什么需要牵挂操心的东西。 说做就做,林朝说话做事都非常麻利,和几个姐妹打过招呼,就把地上的野猪重新放到肩上,往镇上的方向而去。 她动作轻松,搬几百斤的野猪和提两只野兔一样轻松。 不到半个时辰,林朝就到了千味酒楼的门口。 酒楼里的王掌柜是王杉的远房亲戚,从前还受过桐林村村民的帮助,向来不会亏待桐林村的人。 “现在猪肉三十五文一斤,野猪肉价贱一些,一般是二十五文到三十文。就给你作三十文吧,你这野猪挺肥,差不多两百六十来斤吧。” 第300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 王掌柜能从一个小村走到镇上当酒楼掌柜,拿手本领可不少。 读过书、会算账,还有她这双眼睛就利得很,粗粗一扫,就能大差不差估摸出任何东西的斤两来。 “啪嗒啪嗒。” 王掌柜手随意在算盘上拨弄了两下,就算出了具体数目。 “七两银,外加八百铜钱。给。” 林朝接过银子就往缝了不少补丁的荷包里丢,和王掌柜道完谢,转身就走。 她数也不数,身后王掌柜的目光有点一言难尽,又带着习惯了的无奈感。 “家里要买米了,等会还得买些酒肉,还有王叔喜欢的绿豆糕,李弟弟托我带的小玩意儿……” 林朝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念叨,王杉她们说不要自已打的野猪肉,那一起吃顿饭还是可以的吧。 她想着,买了一大堆东西,就准备回村。 走到半道,眼睛突然被一旁蹲在地上的人吸引了全部目光。 那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面上灰扑扑,看着就非常狼狈的小孩。 林朝想也没想,大步就走上前。 “妹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祝乐容抬头,无声打量了眼前的女人许久。 林朝是村里出了名的相貌好。 小麦色的肤色,呈现出被太阳晒就的健康有力。 浓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笑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大大方方又爽朗直率。 无论是女人还是男子,当作好友或者爱慕的女郎,无不喜欢这样的林朝。 要不是她太“滥好心”,家徒四壁,早就有不少媒人挤着上门给她介绍夫郎了。 村里人都欣赏林朝的长相,但在看惯了世家女郎温润儒雅的祝乐容眼里,林朝这种偏向镇上村里粗犷些的相貌并不怎么符合他的审美。 可想到自已现下的处境,祝乐容眼睛闪了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说了一句。 “我无家可归了。” “她”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十来岁还没变声的小女孩。 “那你跟我回去。” 林朝一听,心里那股热意就上来了。 从前若不是有桐林村的婶婶叔叔,自已早就成了和眼前“小女孩”一样的小流浪。 现在看到有和她一样背景的“女孩”,她自然不会放任眼前小小的流浪女孩不管。 听到一个女子对自已说出这种话,祝乐容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想对自已图谋不轨。 祝乐容原本说“无家可归”时心里快要萌生的念头又被强压了下去。 他低下头,不再搭理林朝。 这个时候,祝乐容早忘记了自已现在的样子。 灰扑扑的脸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哪看得出来好不好看。 他穿的一身衣服还破破烂烂的,深灰的颜色,加上那张辨不清模样的脸,怕是连女男都分不清,更谈何图谋不轨。 “妹子?我家就在 林朝不知道祝乐容心里的想法,见“她”避开自已的视线,便蹲下身,与“她”平视着,想让“她”看清自已眼底的真挚。 两人的距离骤然被拉近,祝乐容眼神警惕,抱着膝盖往后退了几步,瑟缩着靠在墙角边。 恢复了安全感,祝乐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女人一直对自已的称呼。 妹子? ‘她以为我是女子?’ 祝乐容心里不满,低头,看到自已现在的打扮后,神色一僵,沉默几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看着林朝,在脑中思考: ‘京城是回不去了,就算有车马回去,他现在也不能回去。’ ‘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来,自已得先好好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情都得等稳定下来才能考虑。’ 可是当时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出逃时太匆忙,除了身上的首饰,什么也没带出来。 逃出京城后,身上的首饰都被典当了换了吃食,早在前几日,他就到了弹尽粮绝的处境,谈什么稳定安顿。 他能在什么都没有后还活着,得多亏流浪到的这个地方民风还不错。 祝乐容用灰土遮住相貌后,就没什么人欺负他。 偶尔有些好心人,还会给他两个铜板买个馒头混一天。 但一直这么继续下去肯定不行,他得寻一处安全的庇护所。 祝乐容再次将目光投射到林朝身上。 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明,不像是打什么坏主意的人。 他自信自已看人的眼光,要不然,也不会那样的处境下还能逃出来。 要不,顺势应下…… 祝乐容正犹豫着,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乱七八糟的思考。 “咕噜咕噜。” 祝乐容尴尬的摸了摸肚子,被尘土掩盖住的面上出现一抹尴尬的红。 他今天运气不好,一整天都没得到什么吃的。 昨天买的馒头早在一夜的时间里被消化了个干净,现在肚子完全不肯听自已使唤停止哀嚎。 林朝一个在山林里打猎的,一双耳朵灵敏得甚至能从脚步声听出猎物的品种,现在自然也听到了这道咕噜咕噜的声音。 两人都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但没一个人挑明。 林朝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突然惊呼一声,好像想到什么,从手里提着的东西中挑出一个油纸包。 “喏,给你。还有这个,你拿去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吧。” 祝乐容一直没给她回应,林朝便以为这个妹妹有什么别的打算,不愿意和自已回去。 她又不是非要强迫着人展现“善心”的人,能帮则帮。 旁人若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她也不至于强求。 林朝便将买的米糕取了一包给“她”,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两银子,转身离开。 女人身材匀称,一头长发被高高束在身后,长腿利落干脆地往前迈步。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背上,宽厚结实,像是一个坚实的依靠。 祝乐容犹豫了下,低头,手牢牢地抓紧着油纸包。 油纸外面还是温热的,往里稍微用力,就是陷进去的柔软感觉,从油纸的空隙,还能嗅到大米的清香。 他猜测应该是新鲜出炉的糕点,这对于此时的祝乐容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还有足够自已生活一两个月的银子…… 第301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3) 祝乐容抿紧唇,下定决心,站起来,喊道: “我跟你走。” 他小跑了几步,就到了刻意停住等待的林朝身后。 “我家不是很远,你慢慢吃,不着急。” 林朝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嗯。” 祝乐容低低应下。 夕阳渐渐藏进了山里,天幕黑了下来,视线骤然变暗,都有些看不见前路。 辽阔的荒野,还时不时传来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尖利、又可怕。 祝乐容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在外面赶路的经历,抬起的脚变得沉重,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拉着我的衣服,这里路不好走。” 前面忽然传来女人平稳的声音。 祝乐容抬头看去,她走在自已的身前,步子和刚刚一样不紧不慢,没有半点被变化的环境吓到。 林朝的状态很好地安抚了祝乐容的害怕,他伸出一只手,拉着林朝腰上垂下来的一点衣角。 有人在前面给自已遮挡掉所有的黑暗和害怕。 祝乐容心情有些复杂,他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一时间,他心里,百感交集,是感动,是无措,也许还掺杂了些信任,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月亮不知何时升了上来。 柔和朦胧的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回家的路上,安静,竟还带着几分恬然祥和。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祝乐容才看到休息的希望。 林朝推开门,手脚麻利地点好蜡烛,烧好热水,又从自已的衣柜中拿出早就穿不下的少年时期的衣服给他。 “去洗洗吧,等会洗好了就可以休息,你住这个房间。” 祝乐容还瘫坐在椅子上捏着自已疲乏劳累的双腿,听到林朝的话,眼睛瞪大。 ‘才回来就去洗漱?都不休息休息吗?’ 林朝神经粗,更何况半个时辰的路程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完全没察觉出祝乐容眼神表达的意思,还在催促着他早点休息。 祝乐容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哀怨起身,抱着衣服,踉踉跄跄地离开,去屋子里唯一的浴堂洗漱。 洗完后,他钻进新换的被子里。 被柔软干净的被子一包围,鼻尖嗅着淡淡清香的皂角味道,很快就进了梦乡。 ——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窗外也不过隐隐透进来些光亮,祝乐容就起了床。 他住的房间好像原来就是带他回来的女人的房间,里面处处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尽管那个女人习惯还不错,房间里还算整洁干净。 但对于一个原来养在深闺的男子来说,住在成年女子的房间里,本身就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即使祝乐容昨晚很快就入睡,在那种环境下,还是睡得不怎么安稳。 昨天夜里他醒了好几次,再次入睡也不过是闭上眼睛浅眠,根本无法彻底休息缓解身心上的疲劳。 在又一次被非常轻微的动静惊醒的之后,祝乐容没有继续睡回笼觉,反而很快起床用院子里水缸的清水洗漱。 清晨水缸里的清水带着扑面的凉意,扑在脸上很快就让人精神抖擞。 祝乐容看着水缸里自已的容貌,犹豫了几瞬,很快还是捡了将手放在地上擦了些尘灰抹在脸上。 “早呀,你怎么起这么早?” 林朝也起了床,看到院子里的人,有些惊讶。 “早。” 祝乐容转过身,长睫垂落,声音不高不低,礼貌回应她的招呼。 也是林朝从小到大就没有去过比镇上更远的地方,没察觉到祝乐容的姿态带着几分刻意教养过的疏远矜持。 很明显,过了一晚,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小流浪觉得自已行了,又开始端起京城小公子的姿态。 祝乐容想着自已该说什么话,能让自已既住在这个安稳的地方,又不与林朝太过亲近。 毕竟,他还没从从前的身份里走出来,不太习惯和女人共处一室。 岂料,没等他想出什么说辞,一张粗糙的脸帕就遮住了他的全部视野。 “唔!” “唔唔!!” “唔唔唔!!!” 即使声音被盖在了帕子里,还能听到祝乐容的声音越发尖利惊恐。 林朝眼眼睛眨也不眨,抓着湿帕子用力在他脸上来回摩擦。 “你看你,怎么一点不讲究。昨晚洗了澡连脸都不洗,脏兮兮的。” “别乱动,要洗干净,等会就好了。” 无论祝乐容如何挣扎,还是抵挡不过天生神力的林朝。 很快,好不容易精心补好的伪装就被卸了个彻底。 祝乐容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这一顿猛搓给搓得灰飞烟灭了。 他总有预感,不管自已再想说什么,想摆什么小公子的姿态,都会被这个粗鲁的女人给敲散。 “咦?” 林朝突然皱起眉头,惊讶出声。 祝乐容心里一紧,他脸上黑灰被弄去,那么,女人一直误解的身份也肯定被拆穿。 她以为自已是女子时,还会端正态度没什么小心思,可现在会不会…… 林朝眼里还写着疑惑,右手抬起,逐渐靠近祝乐容的脸。 他瞳孔骤然一缩,带着些惊恐,控制不住地想往后退。 果真,被自已猜对了——嗯? 祝乐容看着林朝一根手指在自已被脸帕擦疼的脸上来回擦了又擦,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脸上的疼痛也越来越疼。 祝乐容咬咬唇,往后退了一大步,怒声道: “你要干什么?” “你皮肤怎么这么嫩啊,我手劲也不大啊,轻轻一擦就这么红了?我还以为是新脸帕掉色了呢。” 林朝解释着自已刚刚的奇怪举动。 祝乐容没好气道:“你手劲很大!而且男子皮肤本来就娇嫩,被这么擦当然会变红了。” ‘粗鲁。’祝乐容皱着眉,心里带着满满的怨气,在心里念叨了几句。 林朝恍然大悟,“哦~~我还说你怎么长得这么男子气,原来你就是男子啊哈哈。” 等等, “你是男子?” 林朝惊得睁大了眼睛,嘴也久久合不上。 第302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4) 院子里忽然之间就变得十分安静。 好一会儿,林朝才反应过来,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秀长的眉,水汪汪的眼睛,粉嫩的唇,还有这脸,比镇上老洪卖的豆腐还要水嫩光滑好几分。 而且, 林朝突然问道,“你多大了?” “十六。” 祝乐容没想到自已都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还会被误认成粗枝大叶的女人,羞愤不已。 他之前在家里还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性子也不好。 现在是寄人篱下,才按捺住怒火,可心里没停止过怒骂: ‘可恶,她眼睛是瞎了吗?本公子长得也是这般容貌,竟然还被错认成女人。’ ‘方才她还用那么粗硬的帕子用力擦我的脸,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女子风度和怜香惜玉。’ ‘没眼光,粗鲁,哼。’ ‘村女就是村女,空有一身力气,无礼又粗暴。’ 林朝不知道祝乐容心里的话,听着他的回答,终于解了心里所有的疑惑。 祝乐容身量不高,站起身堪堪够到她的肩膀,人也很瘦弱,林朝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现在知道他是男子,又知道他比自已以为的十二三岁的样子大了好几岁,一切矛盾就迎面而解。 “抱歉抱歉,是我眼拙。” 林朝痛快就承认了自已的看错。 也因为这个变故,林朝和祝乐容在饭桌上“清清楚楚”交代了自已的信息,免得还弄出什么别的误会。 “林朝,十九岁,独自一人居于桐林村,以打猎为生。” 祝乐容眼神闪了闪,隐瞒了一些消息,说道: “我叫容乐,十六岁,家中出了变故,父母遭了难,才一路逃难于此。” 林朝本想和祝乐容商量一下给他另寻住处的事情的。 一听到他父母遭了难,又想起他昨晚说的无家可归,那些话就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但女男有别啊! 她发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麻烦的事情。 祝乐容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用力眨了几下眼,眼泪瞬间盈于眼眶。 “林姐姐,我知道我是个麻烦。可我实在无处可去,你收留收留我好不好?家里有什么活我都可以做的,不会的我也能学。”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可怜巴巴,说话的时候眼泪恰好划过脸颊落下,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同情。 林朝挠着自已的后脑勺,里面乱成了一团浆糊,过了好久,终于叹气,道: “你住着吧,就当是我那猎户老娘又给我捡了个弟弟。” “改明儿我带你去趟镇上,给你买些要用的东西。哦还有得带你去村长那补个户籍。” “你放心,我说了把你当弟弟,你就不用拘谨。无家可归你就把这当家,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以后有我一口话吃,就不会饿着你,放心。” 说到后面,林朝还关心安慰了祝乐容好几句。 “嗯。” 祝乐容想起那段时间亲人一个个被下狱处置的可悲状况,想起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 再一想到林朝的关心,眼泪落进了自已面前的面里。 “吃面吃面。” 祝乐容忙低下头让人看不到落泪的场景,又用催促掩饰掉自已的狼狈。 “好嘞好嘞。我今儿个早上做的阳春面,是我最拿手的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林朝好像没看见他狼狈的模样,附和着他的话招呼着人吃面。 祝乐容便拿起筷子挑起碗里的面条,心里也生了个奇怪的疑惑——阳春面和拿手菜有什么关系。 那也能叫做菜品吗? 祝乐容绝不是说到了村子里还惦记着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非要什么燕窝鱼翅才能叫做菜品。 只是不管怎么论,在他看来,阳春面都是主食,怎么能和拿手菜混淆。 难道是她一时口误? 现在两人还不熟悉,祝乐容就没有把这个疑惑问出来。 他挑起面条放进嘴里,爽滑热腾腾的食物香味刺激了味蕾,昨天用米糕填饱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发出抗议的声音。 祝乐容右手持筷子的动作顿了几息,很快,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将面条塞进嘴里,填入腹中。 林朝见此,觉得自已的手艺被认可,眼睛弯起,嘴角噙笑,也开始吃面。 随着面条入腹,剧情也随之在脑中回顾。 这是一个架空女尊时代的背景。 男主祝乐容本是京城一名三品大官娇养着的小儿子,却在他十六岁束发礼那日,府里闯入一大堆侍卫兵士以通敌的罪名抓走了母亲。 还是他父亲察觉事情不妙,趁事情还没发展到无法挽救的时候,让他离开京城去找外祖母父求助。 谁知才走到一半,抄家流放的消息就传入了他耳中。 别说母父,就连早已致仕的外祖母父也没能逃得过流放的命运。 祝乐容不仅一下子没有了求助的人,还得赶紧往离京城越远越好的地方逃去,以免被一同抓走流放。 来不及多思考,他当机立断换了前行的方向,一路流浪,逃到了桐林村所在的白桐县。 在镇上做了几天乞丐后被人救了,顺路就到了桐林村,也在那里暂时安定下来。 祝乐容在桐林村时发现了村长有一个女儿在读书考秀才,几番试探后发现村长女儿学识不错,也有几分才华,是有入京的希望的。 村长女儿正是女主,孟自枔,十八岁,常年在县里读书,旬休时才会回村。 祝乐容就留在了桐林村,趁她在村子时几次偶遇,借着诗书与她结识,搭建出不错的关系。 没多久,孟自枔就考上了秀才。 恰好赶上新帝上位,朝中大部分都是先皇的朝臣,正是她最缺自已属下势力的时候。 因此,新帝便借了些原因将科举提前,乡试、会试、殿试在同一年进行,这样能以最快的速度择上一批良才忠臣上来。 孟自枔在乡试考过之后就需要去往京城参加会试。 祝乐容打着为母父升冤复仇的想法,便打着祭奠母父以及互相照顾的借口跟着孟自枔一同来了京城。 第303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5) 之后的,便是孟自枔取得新帝的信任,一步步走上高位,祝乐容借势在京城调查并将真相借小叔和叔母的手呈给新帝。 新帝不是先帝喜欢的女儿,上位也不是以顺其自然的方式,自然乐意打先帝的脸为祝乐容母亲翻案。 在这漫长的期间,祝乐容和孟自枔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原本,他是借着孟自枔回京复仇,但还是在经年累月中生了真情。 后来祝乐容母亲重归旧位,祝乐容和孟自枔还是走在了一起。 孟自枔身为唯一儿子未来的妻主,受了不少祝乐容母亲的帮助。 在京城,孟自枔位置一点点变高,有人试图插入两人之间的感情,两人的感情生了波折。 后来又是陷害,又是误会,他们之间有了矛盾,又一点点解决,在风雨中感情变得更加深厚。 到最后,孟自枔成了新帝的心腹之臣,给祝乐容和孟自枔赐婚,大团圆结局。 以上,是本该发展的剧情。 而在真实发生的故事中,祝乐容只是借孟自枔回京城,将一切分得清清楚楚。 他没对孟自枔生出旁的感情,将母亲被陷害的事情调查清楚为她翻案之后,祝乐容回了府里。 除了让母亲多多引荐外,祝乐容再没和孟自枔有别的关系。 两人形同陌路。 原本可以发展大几百章的故事到了中途,就被人生生截断,成了时空管理局头疼的问题。 然后,就被汤圆接手带给主人。 黎墨接手的身份,是最开始在镇上救了祝乐容并将他带回桐林村的一个热心的猎户女,林朝。 后来祝乐容和孟自枔去京城后,她投了军,凭借着天生神力立了不少功劳,也是一路升职。 但她性子一根筋,不知讨好上官被陷害,差点丧命时被祝乐容救,偿还从前的救命之恩后也与她分得清清楚楚。 回忆完剧情,林朝碗里的面也吃了个精光。 女子本就胃口大,她又天生神力,每天上山打猎,体力消耗极多,每天吃的东西相应的也比常人多不少。 所以她家的碗都比平常的人家大了一大圈,几乎能够将人的整张脸覆盖在其中。 祝乐容吃的碗也是这个样子的,尤其刚开始林朝不知道他是男子,给他煮面的分量与自已一模一样。 就算他很有几天饿着肚子,现在的胃口比自已从前大了不少,这么大一碗面也是吃不完的。 祝乐容捂着吃撑微微突起的小腹,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面条,为难地皱起眉。 自从当了一段时间的小乞丐后,他再也不能看到粮食被浪费了。 “你吃饱了?” 林朝看到他停下筷子,问了句。 “嗯——”祝乐容轻轻应声。 “我吃饱了,这剩下的怎么办……呢?!” 祝乐容圆润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像是山林里的小鹿,灵动又可爱。 可他内心却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震惊,无语,以及一丝丝嫌弃。 因为—— 林朝见祝乐容碗里还有不少面,直接接过他的碗,将面全部倒进自已碗里,呼噜呼噜干了个底朝天。 她吃面的动作很快,就是随便扒拉两下,碗里的面条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林朝的嘴里。 尽管林朝动作并不显得粗鲁或者邋遢,可在重视仪态的世家小公子眼里,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不堪入目。 祝乐容别过眼不去看,心里没停止过念叨。 '她她她怎么能吃自已碗里的呢!女男有别,这样成何体统,真是没有半点仪态。' '古人云:食不可过急。她吃那么多,还吃那么快,与古人之话完全背道而驰。' 这是祝小郎君有了些安定的感觉,从前骄傲的性子又展现出来了。 祝乐容打心底里认为两人不在一个世界,隐隐约约的,还有些嫌弃和难以接受自已以后的生活。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日子总有兵荒马乱的时候。 也总会有些什么事情,将祝乐容作为落魄世家小郎君的清高姿态和骄傲心理打破。 打破他清高姿态的第一件事就是——林朝的厨艺。 前面林朝说阳春面是自已的拿手好菜时,祝乐容还是十分疑惑。 那时他不好意思开口问,但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他就搞清楚了其中的原由。 林朝真的就是一个典型的、粗枝大叶的女人,力气大能干粗活。 你要说让她打猎,轻而易举就能带回不少猎物,大的如野猪小的如野兔山鸡,就没有她拿不下的; 让她提水砍柴,那都是轻轻松松费不了多少劲的事情。 但对于那些精细的事情比如做饭、缝破旧的衣服等等,她就变得笨手笨脚。 指甲盖大小的洞经她的手之后,洞就变成了一整根手指长。 尤其是她的厨艺,让人想乐观都乐观不起来。 林朝在厨房里,只有三件事拿得出手:烧火、煮饭以及煮阳春面。 除了煮饭与煮阳春面,哦对,还有盐水煮一切荤食蔬菜,这之外,她没一样拿得出手。 林朝想着反正自已每天体力消耗大,每天就煮了米饭再煮一碗面,面做菜,米饭做主食,也是能填饱肚子。 可对于“食不厌精”的小公子祝乐容来说,菜少,可以,食材不金贵,也行。 但主食配主食,这就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没过几天,祝乐容就忍耐不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第一次进了厨房。 大抵是他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也有可能是恶劣环境下刺激的潜力,祝乐容第一次下厨做的菜就很不错。 他上了手,很自然地就接过了一日三餐的准备。 林朝心里愧疚,就将家中的银钱全部移交给祝乐容来看管,平时要买什么东西也由他负责。 这样的行为像是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尽给人添麻烦。 对于身处类似寄人篱下处境的祝乐容来说,却是极大的信任,也是让他快速生出安顿下来感觉的一剂良药。 当然,要真的在这里暂时扎根下来,彻底安心,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落户。 第304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6) 桐林村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突然多了个面孔陌生的大活人,还是一个模样标志不似村夫的小郎君,村里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祝乐容还有几分忧虑,毕竟身份不明,担心自已落不了户。 若是落不了户,没有户籍,以后如何回京,回不了京,如何调查还母亲和全家清白。 这份惶惶不安直接映射到了脸上,林朝看到他蹙在一起的眉头,声音清朗。 “容乐,你不用担心。村长人很好的,不会故意为难人。再说我在呢,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能给你解决,放心。” 听了林朝的话,祝乐容的慌张消散了不少。 只是,眼里的情绪也变得复杂。 和林朝相处的时候,他脑中总有好几种想法在打架。 经常有好几次,她就像现在这样给自已满满的安全感,让人安稳,让人轻松。 有时,祝乐容心里都控制不住生出几分异样感觉。 但不出半日,这份情绪就会被林朝搅得一团糟。 她的身份,她的性格,她的秉性和思想,都会时不时提醒他两人的差别。 所以到现在为止,在祝乐容的心里,林朝就是一个热心的恩人。 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祝乐容看得明白,心里的话清醒无比。 ‘等我等到为母亲证明清白的机会,就算离开了桐林村,我还是会找机会偿还她现在的恩情的。’ 祝乐容整理好了才生出的感动情绪,点头回应林朝的话。 村长的家在村子的东边,林朝的家在村子的西边,两边距离很远,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 好不容易走到,就见村长家大门紧紧闭着。 祝乐容有些失望,正准备拉着林朝回去的时候,就见林朝箭步上去,手指屈起叩了好几下门。 没听到回应,她才高声喊道。 “孟家妹子,你在家吗?我有事找孟姨。” 林朝的声音落下没多久,屋里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走出一个穿着青衣长衫的女子。 “我母亲过一会儿才回来,你找她什么事?” “我有个弟弟,来投奔我,想找孟姨帮忙上个户籍。” 林朝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祝乐容展现在孟自枔的面前。 两人对上目光,周围瞬间变得安静。 孟自枔推门出来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她虽是村里的人,但不像那些粗野女人,整天在农田弄得一身臭汗和泥土。 她自恃有几分才华,书读得好,相信自已只要去参加科举,定然能博得功名回来,以后与村里人自然不是同种人。 因此,在她的心底,其实是有些看不起村里其他年纪相仿的人的,也不愿在村里交朋友打交道。 平时书院休假,她回了桐林村,也是日日在屋子里读书,并不出去与谁玩耍,也没有玩得好的友人。 母亲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孟自枔干脆就关上大门,以防有人打扰。 今天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没有去开门就是想糊弄过去。 但听到林朝的声音后,想到母亲快要回来,她再不愿意也还是只能开门。 林朝无父无母,从前是村里关照对象,母亲总是惦记着她。 后来她成年后有了养活自已的能力,就常常拿着猎物给母亲说报恩,母亲就更喜欢欣赏她了。 若是知道自已知道林朝来了还把人关在门外,绝对逃不掉一顿说。 门开是开了,不满的情绪还在心里发酵,孟自枔语气自然不会多热情。 但在问清林朝来的目的,以及看到她身后的男子的时候,孟自枔顿住了。 祝乐容面容白皙,五官精致,身上自带大家公子的气质,正好契合了孟自枔“红袖添香”择选未来夫郎的标准。 更何况,村里的男子哪有像祝乐容这般貌美俊秀,还一看就知道是读过些书的。 孟自枔难免就多看了两眼。 不过,第一次见面,她除了多关注了几分,也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只捧着书轻轻点头,算是与人打招呼。 祝乐容看到孟自枔一身书生打扮的模样,也是顿了下。 后面又看清她手上拿着的书,眼睛眨了眨,心中划过万千想法。 但很快,就被掩藏了下去。 母亲被流放的圣旨才下没多久,现在不是回去的最好机会。 不过,提前准备些机会,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人…会是自已的希望吗? 祝乐容打量了一番,还是暂时收回目光,专注地听着林朝与才回来的村长聊自已落户的事情。 暂且放放吧,时间还长着呢。 果然和孟自枔说的一样,他们没有等多久,孟村长就从远处回来。 孟村长约莫四十来岁,人不算年轻,身上却有着一股精神气儿,显得格外精神。 她知道林朝来的目的后,大概了解了情况,就帮忙办理好了祝乐容的户籍。 落好户,祝乐容这才算是在桐林村安顿了下来。 经过短暂时间的磨合,两人就迅速安排好了各自在家中的定位。 林朝负责挣钱养家,祝乐容负责打理家中的琐碎事务。 他们两人的性格、生长环境可谓是隔着天堑一般的差别,相处起来摩擦许多。 尤其林朝是个莽来莽去的性格,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惹祝乐容生气。 有时她惹生气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就更让人气恼。 这日,祝乐容又被惹生气了。 原本两人才吃完午饭,暖暖的阳光下,祝乐容在院子里给林朝缝补被刮破的衣裳,林朝则在整理上午背回来的柴火。 气氛宁静又恬淡。 过了一会儿,林朝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下祝乐容。 “容乐。” 祝乐容抬起头,等待林朝后面的话。 “我有两个好友,她们说晚上来找我喝酒吃饭。又知道你在村里落了户,就借这个机会想来见见你。你看看行吗?” “晚上?今天晚上?”祝乐容将手上缝补的短褂一扔,惊讶又慌张。 林朝:“对啊,我上午砍柴回来正好碰到她们,就约了晚上。” “你怎么能这样?她们上午说了你回来就该和我说呀。” 第305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7) 祝乐容生了气,林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往常好友来找自已喝酒吃饭,基本就是碰到就临时起意的。 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姐妹,也不讲究什么,碰到了,想一起喝酒,那就来。 你带点小菜,我带点卤肉,再准备点小酒,就可以聚在一起了。 这次王杉和李梧两人还是想到林朝家里多了个人,才特意提前半天说的。 林朝想了想,还是不确定他生气的原因,便猜测道: “难道是怕来不及准备晚餐?你放心,晚上不需要你下厨,她们知道我的手艺,都会自已带菜,我准备点好酒就可以了。” “还是你不想和她们见面?那也不要紧,我等会去找她们,让她们别来,我晚上带着酒过去找他们也一样的。” “还是……” 听林朝越说越离谱,祝乐容只恨不得捡起手里的线球给她脑袋来一下。 这是什么榆木脑袋啊! 客人说要来,她就这么把人往外赶? 或者让人来,但是菜还要客人自已备? 祝乐容纵观自已十六年的生活经验,怎么都说不出像林朝这种的话来。 还有,林朝怎么会以为自已生气是因为她的好友要来玩的啊? 他生气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这本来就是林朝的家,好友来是理所应当。 他不高兴的点在晚上见面,可中午才通知他这件事。 对于村里人简简单单的好友相会,在祝乐容看来,却不是那样。 他学的礼仪里,好友来访,是需要提前来帖子说明的。 当然,在小村子里,肯定是没有拜帖的,可至少也要提前一些时间,给自已准备的时间。 像林朝说的那样“好友自已带菜,主人备酒”这么的简朴,这太挑战祝乐容脑中固守的待客之道。 本来时间就很匆忙,结果林朝还迟了些时间才告诉他,让一切变得更加匆忙。 祝乐容很难不生气。 再有,就算不需要他准备晚上的菜色,那也总得给他留些时间好好打理一下自已吧。 前些天下了雨,今天祝乐容趁天气好特意将之前买的衣裳洗了晒好,现在穿的是流浪至桐林村时穿的那套衣裳。 衣裳虽然被洗了干净,到底跟着流浪许久上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补丁,穿着见客不太体面。 祝乐容才十六岁,正是爱俏的年纪,自然是重视自已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他除了最开始逃难时为了安全着想打扮狼狈,到了桐林村定下来之后,就有些恢复了从前的性格。 每日的装扮不说鲜艳,至少也是清新整洁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林朝给了他安稳的感觉,才让他不至于担忧自身安危用尘灰抹脸刻意扮丑。 但现在,他的形象遭遇了重大危机。 这是林朝给他带来的第二个难题。 这就算了,京城世家的规矩,小郎君公子都是含蓄一些,不会大剌剌地说破别人“失礼”的地方。 祝乐容都打算将事情埋在心底,结果林朝准备解决问题总找不准根源还说着把客人赶走的话,才彻底将人惹恼了。 只是,怕林朝还说出什么更刺激他底线的话,祝乐容将气憋在了心里,赶紧制止她后面其他的猜测和其他办法。 “没什么没什么,还是晚上来吧。你可千万别去把客人赶走了。” “行。” 林朝立刻傻呵呵地笑出来,以为什么都过去了。 祝乐容又气,又很无奈,轻哼了一声,回房间里拿了些银钱递给她: “去吧。” “去哪?” “去买菜,家里来客人,还真除了酒外什么都不准备呀。” 祝乐容的话里是带了些阴阳怪气的。 “哦~~” 林朝完全没听出来。 她摸了摸后脑勺,只好奇:自家姐妹,讲究那么多干嘛。 但被祝乐容盯着,还是讪讪接过钱往镇上走去。 “记得买肉,还有各色时蔬看着买,多买些也没关系。” 祝乐容看着林朝远去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自已学的东西拿去操持京城大官的正经宴会都没问题,结果现在用到这里还要被质疑,真是……唉。’ 祝乐容摇了摇头,进了厨房去准备晚上要用的一些东西。 约莫一个多时辰,林朝就提着一条处理好的鱼、一块五花肉以及若干蔬菜回来了。 祝乐容赶紧接过所有东西,想趁着田里人没散工的时间提前备好菜。 才转身,他就被林朝叫住。 “容乐。” 祝乐容疑惑转身,手里立刻就多了一个有些分量的包裹。 “你今日好像有些不高兴,里面有桂花蜜馅的米糕,还有一根糖人。我听店主说,吃些好吃的,就不会不高兴了。” 祝乐容迎上林朝脸上比日光还要灼人的笑容,低头,从包裹里拿出油纸包好的糖人,含进嘴里。 甜丝丝的感觉立刻从舌尖涌入喉里,冲散了才起的生气感觉。 “唔唔,多…唔…谢。” 祝乐容含着糖人,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含糊着道谢。 与此同时,他悄悄瞥了林朝一眼,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浅浅的叹息自心底泛起。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常常让人生气,又常常让人生不起气。 唉。 嘴里有了丝丝甜味,祝乐容没有继续吃小食,将东西重新收拾好,然后回了厨房继续忙活。 —— 太阳西斜,洒下来的淡淡橙光都没了炎热的感觉,丝丝小风刮来,还有些让人觉得有几分凉意。 三三两两的村民从田间走出,走向飘着炊烟的归宿。 王杉和李梧这个时候也结伴而来,一人手里提着一大块褐色的卤肉,一人手里端着碗黄澄澄的鸡汤。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 王杉朝着身边的人挤眉弄眼:“嘿,好家伙,你怎么还带了碗炖鸡肉。” 李梧脸上表情柔和,温声说道: “我夫郎炖好的。林朝家里不是来了个弟弟吗。我们喝酒,总不能让他饿着,就特意让我带来的。” 王杉:“哟,我都忘了。早知道,看见娘亲爹爹吃饭,我就应该把他们桌上那一盘煎鸡蛋一起带走的,也能添个菜。” 第306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8) 李梧不禁为王婶王叔感到悲哀:“你可真是个孝顺女。” 又想起什么,胳膊挤了挤王杉的肩膀,问: “怎么?王姨还不让你上饭桌呢。” 王杉摆摆手,一肚子苦水和牢骚要往外面倒。 “嗨,别提了。我娘还好,我爹真是急坏了,说没有夫郎,就让我尝尝冷羹饭的滋味。真搞不懂,林朝都没夫郎,她家总没炊烟都不着急,还说我……” “欸欸,”李梧突然拽了拽王杉的袖子。 王杉不解问道:“怎么了?” 李梧语气中带了些不可思议,“你看林朝的家里,是不是有炊烟啊?” “那也不稀奇啊,说不定在煮面条。”王杉瞄了一眼,确实有缕缕的炊烟从烟囱里往外冒着。 “这样的吗?”李梧想了想,肯定道,“不对,你看这个烟,肯定不是煮面。她不会是准备给我们下厨吧?” 李梧声音骤然提高,不像受宠若惊,反而像是被惊吓到。 两人对上视线,想到什么,都赶紧加快了脚步。 到了门口,两人正准备迈步进去,就看见林朝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王杉和李梧同时后退,看向厨房的方向,那里炒菜的声音没有停下。 林朝是被赶出来迎接好友的,结果一出来听到这疑似惊讶的疑问,立刻就不高兴了。 她大步上前,一人一拳头砸在两人肩上。 “好啊你们俩,我专门出来接你们还接出错了是吧。” 李梧眼睛转了转,经过刚刚的一遭,她想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林朝家原来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人,有两个人在。 既然在门外的是林朝,那很明显,厨房里忙碌的那个人肯定就是“弟弟。 又见平时大大咧咧的姐妹现在居然能细心到出来迎客,心里有了底。 见林朝还理直气壮指责自已和王杉,撇撇嘴,将手里的鸡汤塞到她手里,笑骂道: “呵,难道你是自已主动出来接我们的?” 林朝立刻收了假装的生气表情,嘿嘿笑了两声。 “好啦好啦,进去吧,等会就可以吃饭了。我跟你们说,今天可有大餐吃呢。” 李梧和王杉就跟着进去了。 时隔多日,再次到林朝的家里,她们都觉得眼前一亮。 从前林朝也是个利落人,家里家外打理的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但毕竟是女人,粗枝大叶的,总有些粗犷照顾不到的地方。 可现在,房间里每一处位置,都被收拾得精细,一看就是个细致的男子收捡的。 屋里桌上,还有一只简单的瓷瓶,里面摆了些漂亮的野花枝叶,看着便觉眼睛轻松,浑身也舒畅。 厨房处,还一直有各种奇异的香味不住往几人鼻子里钻。 王杉和李梧什么时候在林朝家里见到过这种架势啊。 “弟弟做的?” 王杉一双眼睛羡慕得发红,一时间,她都在想是不是要去应爹的要求去娶一个郎君回来。 要是过得像是林朝现在这样的日子,那还怕什么娶夫郎啊。 林朝得意地扬了扬头,“是啊。容乐可厉害了,他还教了我一个菜,等会端给你们吃。” “这是你们带来的东西吧,正好,多了三个菜,我去和他说说,让他别忙了,整那么辛苦。” 林朝又接过王杉手里的卤肉,熟练地从她袖中的口袋中摸出一小包盐粒炒好的花生,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她就招呼着人坐在提前准备好的饭桌上,再一盘盘将菜端出来。 鲫鱼豆腐汤,油爆肉,炒时蔬,野菜煎蛋……再加上带来的几道菜,丰富得几人看着都流口水。 王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菜,感叹道:“弟弟……容乐弟弟手艺真好啊!” 说起容乐,他怎么还没来。 李梧顺口就问林朝。 还没等她回答,重新打理好自已的容乐就出来了。 林朝作为两边的中间人,毫不犹豫站起担负起介绍的重任。 “这是我弟弟,容乐。” “容乐,这是我一起长大的两个姐妹,王杉,李梧。她们人都还行,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她们。” “什么叫还行,姐妹别的没有,就仗义两个字。容乐弟弟,以后遇到什么事,摆不平的,都可以来找我。” 王杉一拳头砸在林朝的肩上表示自已对她说法的不满,面对祝乐容,声音放温柔了不少。 祝乐容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几人笑闹两句,就开始享用晚餐。 林朝和姐妹还要喝酒,一顿饭被拖得很长。 祝乐容吃得少,又不喝酒,早早下了饭桌。 因为林朝提前说好“饭容乐做了,饭后的残局就由她来收拾”,祝乐容就回了自已房间。 房间外热热闹闹,祝乐容看到自已桌案上的桂花蜜米糕,还有一半没吃完的糖人,想到林朝,心下一软。 ‘林朝喝了酒,晚一些还要收拾碗筷,会不舒服的吧,我去给她、她们煮点醒酒汤吧。’ 说着,他就去了厨房。 桌案上生姜还有一些材料都在被备菜的时候就给处理好了,祝乐容很快就煮好了醒酒汤。 他提着装满的水壶,往前面招待客人的屋子而去。 正准备推开门时,屋里谈话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她们,讨论的话题好像与自已有关。 “听说这个弟弟,是你在镇上捡回来的?” 说话人的声音粗犷些,祝乐容听出她应该是林朝介绍的王杉。 虽然林朝对容乐的出现,在外面用的借口是来投奔的弟弟,可毕竟大家都是知道林朝底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 所以,一联想,一猜测,很容易就知道了容乐真实的来源。 但她们也不会在外面大肆宣扬,就是在面对好姐妹时,忍不住好奇。 林朝也知道瞒不住,轻声应道:“嗯。” “你们别在外面乱说,影响他的名声。”承认后,林朝又提醒着两人。 “知道知道。” 李梧和王杉一同答应。 王杉喝得多,脸上通红,嘴里的话一茬一茬: “容乐弟弟手艺真的好。好羡慕你啊,又在外面发好心,居然捡回来个贤内助。” 第307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9) ? 什么是“又” 祝乐容有些奇怪。 他竖起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想要解答自已的疑惑。 王杉却没有继续他感兴趣的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唉,要是我爹给我介绍的是容乐弟弟这样的男子,我说不定早就成婚了。” 王杉长叹道。 李梧“切”了一声,用一种嫌弃的语气说道: “我说,三子,你不会真以为自已不成婚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吧。” “就算赵叔给你介绍像容乐弟弟这样好的男子,你还得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呢。” “小五子说得有道理。”林朝毫不介意往上面又添了把火。 李梧笑着,举起手里盛酒的瓷碗,和她碰了下。 “好姐妹,所见略同。” 王杉被自已的两个姐妹背后“捅刀”,又气又想笑。 “你们就这么拆姐妹的台是吧,好家伙。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气氛好像变得尖锐起来,连外面偷听的祝乐容心里都有些紧张,担心里面会闹什么矛盾。 谁知,短暂的安静后,房间内瞬间爆发出爆鸣般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其实也知道大家都是在开玩笑,表面针锋相对实则逗趣调侃。 好姐妹,遇到困难危险时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出手相助,但若是平平静静,聚在一起闲聊“诋毁”对方时那也是毫不客气。 房间里忽然又充斥着愉快的气息,三人举杯,清脆的碰撞声音之后,又是一番畅饮。 也许是喝多了,王杉话格外多,有些话也没经过脑子就吐了出来。 “我说,林朝啊,你也这么大了,没想过找个夫郎?” 找夫郎? 门外的祝乐容听到这句话,脑子竟然空了空。 他好像没想过林朝身边会多一个人的可能。 尽管这段时间他会觉得和林朝同处一室的日子常常有些矛盾,可就像今天那样,不需要多久,林朝就会用自已的方式悄无声息将它解决。 再者,祝乐容有时是会嫌弃林朝的粗野和不拘小节,更多的时候,她的存在,就会给他安定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流浪多日后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是她; 也许是因为林朝身上独具的“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沉稳气质; 又或许是林朝在普普通通的生活里给他带来的温暖…… 总之,在祝乐容没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离不开林朝了。 但不管他意识没意识到,祝乐容心里总有些世家小公子身上的傲气,对林朝的不一般,他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不就是娶夫郎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朝不是还没到二十岁嘛,这么着急干什么。她救了我,等以后我母亲官复原职,我可以为她找到更好的小郎君的。’ ‘女子应该先立业后成家,林朝应该懂得吧。现在还早着呢。’ 祝乐容心里安慰着自已,耳朵却情不自禁贴门更近,唇也被两颗虎牙用力地咬着,一副紧张兮兮的小模样。 门内。 林朝看到王杉竟然开始对她“催婚”,呵呵冷笑两声,道: “首先,我才十九岁,你上次说我二十来岁我就想纠正你来着,别用长辈计算年龄那套,显得我很老一样;” “其次,怎么着,我说要找你就能变个匹配的男子出来么?小三子,你自已都没成婚呢。” 王杉一张脸被酒气熏得通红,嘿嘿笑了两声。 “哎呀,十九岁二十岁也差不多,别那么计较嘛。” “我没成婚那不是没这个条件嘛,林朝,你不一样呀,与你匹配的男子不就在眼前吗?” 林朝奇怪,“我怎么不知道。” 王杉眼神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说道: “容乐弟弟那么好,你对他没什么想法?你擅长打猎但粗枝大叶,生活方面一塌糊涂,容乐弟弟那么贤惠细心,女主外男主内,与你不正好匹配。” “还有一个,怎么算,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们这就是从天而来的缘分啊,不抓紧都可惜了。” 祝乐容心骤然停了一瞬。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但顺着这个想法,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好几个瞬间。 有第一次见面林朝给他递米糕询问的画面,也有漆黑的夜里她走在前面为自已挡去所有恐惧的画面,还有将银钱全部给他带他去集市的画面…… 想着想着,祝乐容嘴角浅浅抿起,脸颊处凹进去一个小小的窝,可可爱爱的,又甜又软。 ‘其实,林朝虽然粗野了些,不那么温雅斯文,身上也是有不少优点的。最起码,比京城那些只知道享受母父荫蔽花天酒地的纨绔女子好多了。’ 发现自已竟然想到了自已做林朝夫郎的画面,祝乐容骤然回神,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总有一天要回到京城,为母亲伸冤报仇。 如果失败,大概我也会被发配一同去往边关;如果成功,母亲官复原职,怎么也不会将我许配给乡野村女的。’ ‘对,就是这样。反正我也不喜欢林朝,我们绝对不可能的。’ 祝乐容嘴里低声呢喃着这样的话,心里不知为何却低落了许多。 林朝显然想的没有祝乐容那么多,她脑子一根筋,听王杉说“救命之恩”云云之类的话,眉头一肃,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王杉,别乱说。我救他从来就不是为了用救命之恩挟求报答,更何况还是关乎男子一生的事情。” “你们绝不能在外面胡乱说话,容乐现在暂住于此处,若是以后他有了心慕的女子,听到这样的传言,肯定会多想。” “既然他是以弟弟的名头住在我这里的,那么在桐林村,他的身份就只有一个,只能是弟弟,知道吗?” 林朝眼神不善,王杉赶紧打自已的嘴。 “我错了我错了,我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嘛。” “也就和你们两个说话嘴没把关,在外面,谁不说我嘴严实。” 第308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0) 祝乐容在外面听完林朝的回复,嘴噘得都可以挂个油壶。 明明自已知道林朝的话是有道理的,前面也“告诉”自已不可能与林朝在一起。 得知自已被林朝“拒绝”后,祝乐容还是忍不住生气。 ‘哼,就是你愿意本公子还不同意呢。我们本来就不相配,不!相!配!’ 嘴比院子里压磨的石头还硬的少年抱着水壶,不想再听后面其他的话,推开了门,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容。 “林朝姐姐,我来给你们送醒酒汤。” “容乐弟弟真是心灵手巧啊。” “多谢容乐弟弟,容乐弟弟人美心善。” 王杉和李梧一同起身向祝乐容道谢。 “不用谢的,不过是件小事。” 祝乐容向她们矜持一笑,给三人都倒了醒酒汤后,心里还带着点小得意地看了林朝几眼才离开。 ‘哼,本公子可是人美心善还心灵手巧。以前在京城,也是有不少女人想要求娶的。你不愿意是你眼神不好。’ ‘你两个姐妹都比你眼神好。好歹是本公子救命恩人,还是希望你早些治好眼疾吧。’ 这么想着,祝乐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昂首挺胸,活像个打了胜仗得到心慕配偶另眼相看的雀鸟。 殊不知屋内,林朝抓着这点却对两个姐妹再三嘱咐。 “你们瞧瞧,容乐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可不能在外面‘败坏’他的名声。” 王杉和李梧不禁扯了扯嘴角。 自已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到现在还真的是半点窍都没开啊。 就刚刚那么短暂的一会儿,她们都看见祝乐容对林朝态度的不一般了。 就看眼前的醒酒汤,按理说是先给客人倒再给自已这边倒的。 祝乐容也是看重规矩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但刚刚一进来,他看到林朝脸颊因为醉酒浮起两团酡红,给王杉倒醒酒汤的动作忍不住就偏移了。 他只顾着林朝早些缓解难受,哪还记得客人的需要,又哪里还记得待客的礼仪。 这一点,不仅关注林朝婚姻大事的王杉注意到,连李梧也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李梧还有了夫郎,自然知道这一点差别代表着什么。 偏偏林朝还觉得对方对自已好,自已就要好好维护他的名声,绝不能跟自已扯上一星半点的暧昧关系。 林朝这脑回路,以后真能找到共度一生的小郎君吗? 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李梧真心为她担忧。 喝完醒酒汤,林朝送两人离开的时候,李梧到底不忍心自已姐妹孤独终老,提点了几句。 “阿朝,你这个年纪,是可以操心起婚事了。早点儿看看,多看看身边,就能找到最合适的人。” “我觉得,你说是要护住容乐的名声,这很对。但也没有人说,容乐未来的心慕之人一定会在意你的存在啊。” “啊?什么意思?” 林朝不懂,她感觉今天遇到的难题比自已从前将近二十年的简单人生多了好多。 “你这榆木脑袋,我说,万一你们相久了,日久生情呢。再说了,容乐弟弟确实很好,抛开别的,如果你有些心思,给自已些机会也不是不行吧。” “就是说,也没有谁说,你不能是容乐弟弟以后的妻主呀。” 容乐,夫郎。 林朝将这两个词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自已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从前容乐不在的时候,她一人从六岁长到十九岁,每个夜晚,这个屋里永远是黑漆漆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见一丝光亮的。 她吃百家饭长大,村子里其他人都会格外关心她。 可到底谁都是有属于自已的家,到了晚上,就会回到属于万家灯火中其中一户属于自已的小家里去。 里面没有她的一盏,因为她只是一个人,回到家,没人会等待她回来。 但是现在,林朝眼睛眨了眨,看向前方。 尽管祝乐容为不知原因的情绪生气,也还是担心林朝点上了灯笼,站在门外等待她的归来。 “林朝,是你回来了吗?” 祝乐容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一个人站在屋外有些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回到屋里。 林朝好像感觉到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汹涌的暖意。 “嗯,我回来了。”就算知道黑暗中看不见人,林朝还是一边回应一边点头。 这种归时有灯火等待的感觉让人感到眷念,就连曾经觉得自已什么都不需要的林朝也不禁生了些想要这个瞬间停下的想法。 她脑中不禁回想起李梧的话:‘如果自已有心思,是不是可以给自已一个机会呢?’ ‘三子和小五好像都在暗示自已容乐对自已有意,如果他愿意,两人成为妻夫,以后有一个灯火处等自已归家的人,好像也很不错。 要不,试试?’ 林朝想了想,小跑几步,走到祝乐容身边,与他并肩回去的路上,用自已粗浅的话语试探道。 “容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你觉得桐林村的女子都怎么样啊?” 祝乐容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个,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思考。 ‘她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难道是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看自已相不相符?’ ‘不对,’祝乐容两颊气鼓鼓,‘明明之前她还让王杉别说娶我做夫郎的事,怎么会短短几刻就更改说辞。’ ‘好啊,说着怕耽误我的名声,我看是怕担心影响自已娶别的小郎君吧。’ ‘可恶可恶。’ ‘就算我不!喜!欢!(重音)林朝,也不能任她奚落。’ 祝乐容难受得眼睛通红,又不想在林朝面前露怯,刻意仰着头,一副高傲姿态。 “我从前可是有许多许多女郎求爱的。我喜欢的女子,肯定是文武双全,温文尔雅,风流倜傥,家财万贯,有权有势。” 祝乐容处处往离桐林村大多数(几乎全部)女子不搭边的地方说,就是想告诉林朝自已有不少爱慕者,才不是好随随便便打发出去的。 第309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1) 祝乐容也是刻意说出一个外在条件比林朝好许多的,想用这个“未来的厉害妻主”对自已的心证明: ‘你看,我说的人根本就不是林朝能比得上的,我绝对不会对她生出什么想法的。' ‘这样啊。’林朝失落了一瞬,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他说的标准没有一条和自已相符,容乐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已,三子和小五真是乱说。’ ‘也没事,做弟弟也挺好的,那也是家人。’ 林朝很是乐观,立刻就将才萌生的一点情愫按了回去。 她一点伤心的情绪没有,咧嘴笑着,看向祝乐容。 “容乐,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呀。我和王杉说了,托赵叔明天给我们准备一份早餐,你明天多睡一会儿。” 祝乐容眼神复杂看了林朝好几眼。 这个人真是烦人,一边做着让人生气的事情,一边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但这才不会让他动摇。 “我知道了。” 祝乐容板着脸,“冷酷无情”地回道,脚步却很乖巧走向房间,带着主人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那日因林朝好友提起的“夫郎”波折似乎只是微风刮过水面的小涟漪,不消几日,就恢复了平静。 两人都抚平好自已的心境,让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林朝发自内心地将祝乐容当做家人,祝乐容也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说服”自已对林朝没有别的想法。 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 祝乐容想:自已才不是会主动喜欢人的角色,就算以后成婚,也定然是未来妻主先钦慕于自已的。 两年里,他们生活地安静、闲适,偶尔因思想行为的不同产生些矛盾,没多久又会调和平息。 有时候,祝乐容坐在院子里,感受着暖暖的阳光和凉爽的微风,时间好像静止。 他都以为自已仿佛遗忘了一切,忘记了自已来桐林村经历过的事情,就在这儿生了根发了芽。 可当新帝登位大赦天下以及当年就科举连试的消息传来时,祝乐容就知道:不,他并没有遗忘。 两年安静的生活并没有磨灭他为自已母父申冤报仇的心愿,他只是在等,等一个能够一举成功的机会。 恰好,乡试放榜,不久前考中秀才的孟自枔又继续上榜的消息传回村里。 那时,祝乐容就知道:机会来了。 桐林村今日比往常热闹许多。 要说大消息啊,前些日子七皇子登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消息。 但对于每日不是埋头在家里一亩三分地就是钻研柴米油盐的村民来说,这个消息还不如谁家小鸡丢了两只吸引他们注意力。 所以啊,今日的热闹自然也不是村民滞后的反应终于跟上京城人的节奏。 “嚯,你听到了吗?村长家里今天噼里啪啦放了好久的鞭炮。” “这谁听不到啊。要我说,这鞭炮也该放,咱村里出了个举人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谁说不是呢。果然虎母无犬女,孟大姐自已识字做了我们村里的村长,自枔肯定也是接了娘亲的代,才学识那么好。” “自枔这个女娃,考了秀才还不够,居然又中了举人,啧啧。” 有人发出不知道是羡慕是嫉妒的声音,一双眼睛酸得发红。 有人洋洋得意,仿佛中举的人是自已一般。 “我老早就看出自枔和我们不一样,她从小就坐得住念的进去书,比别的三五成群出去玩耍的女郎好得多。那句话怎么说的,人中之凤。” 但很快就被人拆了台,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明明说的是孟家那丫头读了点书就觉得高人一等,都不理人,确实是和你这种踏踏实实的平头老百姓不一样。” 那人结结巴巴,“怎,怎么了。她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我又没说错。至于前面的话,我没说过啊,你别瞎说。” 到底恼羞成怒,说话的人涨红了脸,拿袖子遮住脸,转身离开了人群,独留下众人齐齐的大笑声。 众人讨论的主角孟自枔从她们身后经过,微微昂着头,几分傲然,几分得意,也确实有几分高高在上。 但现在,在桐林村众人的眼里,这是什么,这是文曲星,是举人女郎,做官的人呀。 高傲,应该的。 不对,这不叫高傲,这叫当官人身上自带的独一无二的气质。 庆贺声围绕在孟自枔的周围,她也不觉惊喜,只是淡淡点头,脚步都不曾停顿片刻,似乎觉得这些事不值得自已浪费时间。 比起从前只是不主动与人来往,现在的她与村里人更拉开了些距离。 可在听到身后叫她的男子声音时,孟自枔停下了脚步,有些迫切地转过身,看向对方。 甚至,她还理了理身上新做的蓝衣长衫,让自已显得更斯文更符合深闺中小公子审美的模样。 整理好自已的装扮后,孟自枔才装作惊讶的开口, “容公子,好巧啊,又见面了。” 这并不是孟自枔和祝乐容的第一次见面。 当初林朝带着他补办户籍的时候两人就见过,那时孟自枔就对祝乐容印象深刻。 但他们也不仅仅只有这一面之缘,毕竟在一个村里,不是刻意回避,总会有几次偶然的碰面。 两人虽不熟悉,也能说上几句话。 而孟自枔说“好巧”,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考完乡试,书院也放了假,便回到村里等结果。 尽管对自已的实力有几分自信,没看到确切的结果之前,孟自枔也不敢保证自已一定能顺利上榜。 长久的等待中,难免让人生出些担忧苦恼的消极情绪。 心情郁卒之下,她就常常出门,走到山野之间,散心疏解郁闷的心情。 恰巧,几次出门,她都碰到了同样出门的祝乐容。 两人遇上了,自然会寒暄两句。 这一寒暄就不得了,孟自枔发现祝乐容饱读诗书,与村里其他的男子都不一样。 他能懂自已的心,懂自已的胸怀抱负,能与自已说说诗词歌赋,甚至能与自已辩论古人圣言,像极了自已期盼已久的夫郎。 第310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2) 不知不觉中,孟自枔就对祝乐容投入了越来越多的注意,也把他当成自已唯一的男颜知已。 许多不对别人说的东西,她都倾吐给了祝乐容知道。 孟自枔却没注意到,祝乐容对她态度的转变,是从新帝登位后她成为秀才后开始的。 到乡试结束,他们的来往便增加得更多。 没错,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安排。 偶遇与交心,熟识与成为好友,祝乐容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已的目的。 现在,就是走到最后一步的最好时机。 祝乐容看着孟自枔意气风发的模样,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唉……” 孟自枔不想见知心美人难过,急忙上前一步,问: “容公子,你怎么了?” 祝乐容一开始不肯说,是孟自枔“你不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的“威胁”下,才将自已心里的悲伤说了出来。 “孟女郎,听说你半月之后,就要去往京城赶考?” 孟自枔:“对啊。” 她回答时,脸上神采飞扬,还带着些才华被肯定的自信与得意。 那可是京城,一块砖头丢下去,砸到的不是有权当大官的人,就是非富即贵的富商。 去了那里,改变命运,一步登天,咫尺之遥的距离。 “真好,”祝乐容羡慕地瞄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眸,小声说道: “也不知京城还是不是我从前知道的那副模样。我以后,会不会再也不能见家乡一面了呀。是儿子不孝,这么久都不能回去看望爹娘一眼……” 前面有好几次见面,祝乐容就不经意说起过自已的“家世”。 病逝的爹娘,被恶霸远亲强行霸占的家,无家可归流浪漂泊的自已…… 每一点,都狠狠戳中了孟自枔救美怜弱的内心。 现在又听到祝乐容自怨自艾的哀泣,她的心立刻就软了,恨不得立刻使出浑身解数为他分忧解难。 不过,与其说是她心软,不如说是对祝乐容一人的心软。 孟自枔一向高傲,她从不是乐于助人的人。 满村子里,她唯一认可的人也就只有祝乐容,好几次夜半读书疲倦,她都想有个知心人陪着。 好些时候,她是动了求娶祝乐容为夫郎的心的。 只是当时需要专注科举,又和他见面次数不多,找不到求娶的机会,才一直拖延着。 这次如果能帮忙,两人一起上京,关系绝对能一日千里。 孟自枔想也没想,主动就提起要带他一起上京。 祝乐容便装作仰慕的多次感谢,美人仰慕的眼神,更坚定了孟自枔要带他一同上京的打算。 分别后。 祝乐容变化了神情,精致的脸上是严肃思考的神情。 他一边往家赶,一边思索着自已到了京城该怎么做。 刚到家,祝乐容恰好就看到打猎归来的林朝。 她左手提着一只野鸡,右手抓着一只野兔,两只猎物都很肥,看着便沉甸甸的。 见到祝乐容回来,林朝高兴地冲祝乐容喊道: “容乐,你看,好肥的兔子和山鸡。晚上我们炖了吃好不好?” 祝乐容看到林朝,才恍然想起自已一直忽略的某种东西,心里猛然震了震。 ‘我要回京城,要离开桐林村,离开这个养大林朝的地方。那是不是,也要离开……她的身边?’ 祝乐容有些心绪不平,他往前走,一直走到林朝的面前,试探地问道: “孟女郎考上举人了,你知道吗?” “当然,这消息前几日就传得全村都知道了,你才知道?”林朝不解。 祝乐容赶忙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早就知道了。” 面对林朝“那你提这干啥”的眼神,祝乐容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情绪,嗫嚅着说道: “孟女郎中了举人,不久后就要去京城赴考。林朝,你去过京城吗?” 林朝正撸着袖子蹲在地上准备处理两只野物,听到祝乐容的话,抬起胳膊用手肘位置擦擦额头的汗,笑容里带着些憨厚的意思。 “没有啊,我哪去过那样的地方。但京城啊,都是皇亲国戚或者大官住的地方,应该很漂亮吧。” 祝乐容像抓着什么希望,赶紧点头。 “对,京城很漂亮的。那里宫阙万千,亭台楼阁,护城河畔边杨柳依依,还有精美的画舫和高高的茶楼。夜里万家灯火,明亮热闹着呢。还有还有,,”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大堆京城的好处。 林朝便随口接上他的话,“京城很好,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去过。” 祝乐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没去过可以去啊。林朝,你想不想去京城看一看?” 林朝有些失笑,道:“京城是好,可那也不是我说想去就能去的啊。而且我在桐林村长大,我觉得这里也很不错。” 她乐呵呵的,一副知足常乐的模样。 “就是去看看京城,见识见识没去过的地方,又不是不回桐林村了。” 祝乐容有些着急,整个人往前倾,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蹲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希望能得到一些不同的反应。 两人距离拉得无限近,祝乐容看着林朝生机勃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竟失了一瞬神。 林朝摇头否决他的提议。 “见识没去过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去京城啊,我可以从附近的镇上县里看起,听说隔壁县有不少奇特的美食,我正好还没吃过呢” 她说得兴致勃勃,话题走向却越来越偏离祝乐容想要的方向。 祝乐容有些急了,将心里隐晦的甚至自已都没意识到的想法吐了出来。 “孟女郎过些日子去京城,我想起父母,便想跟随着一同上京,也能祭奠一下他们。” 他的目光迫切,紧紧盯着林朝的嘴,想要她主动说出“跟他一起上京”的话。 “你要上京?” 林朝确实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但转念一想祝乐容和她有时聊起的家人,又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急急忙忙起身,匆匆到院子里用水缸里的水洗了沾着血的手,整理好一切,才回到祝乐容的面前。 第311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3) 林朝的动作很是慌乱着急,祝乐容看着,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就知道,她不会舍得本公子的。’ ‘现在这么着急是准备和我一起离开吧,这两年攒了些钱,应该能供我们一起上京。’ ‘我得想想,好几天的路程呢,好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起来了。’ 林朝的动作打破了祝乐容的畅想。 只见林朝从袖口处摸出一个小块碎银,郑重其事地交到祝乐容的手里。 “去京城要很多钱吧,你别省着,需要什么就买,家里的钱你全部带去,我再挣就是了。” “我这里还有一点银子,你一起拿着在路上花。” 铺天盖地的失望压得人喘不过气。 祝乐容很想质问林朝为什么不去,却又没有能说得出口的质问理由。 他眨了几下眼,将眼角一点湿润眨回眼眶,伪装成平时没什么两样后,飞快接过这小块碎银子。 细白的手将这块银子抛了抛,掂量出具体的重量后,祝乐容嘴撅的老高,气势汹汹发问。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我记得家里的钱不是全交给我了吗?” 祝乐容是被迫接下“小管家公”这份责任的。 林朝懂事得早,十五岁就自已上山打猎谋生活。 她又天生神力,别人怕都来不及的野猪她遇到了也是一拳一个,按理说随随便便就能挣到好几两银子。 这么计算,一月好歹也应该能余下三四两,到现在二十一岁,再怎么往少了算,两百两银子应该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可事实上,祝乐容手里攥着的全部家当,也不过刚刚超过五十两。 这五十两还是祝乐容接手小金库之后攒下来的,之前,那里面仅仅剩下前几日卖野猪没来得及花出去的六两五钱。 林朝的钱都去哪儿了呢? 村里寡居带着孩子的叔伯,还未长大无法养活自已的孩童,以及出去在路上遇到的需要帮助的乞丐…… 从前她一个人,自已吃饱全家不愁,有时候身无分文也不在意,没米下锅就去山里薅些野菜。 随随便便混一顿,也很简单。 但在祝乐容来之后,就杜绝了她这种为了别人完全贡献自已的行为。 帮人可以,必须一切在以自已为主的前提上。 不过,祝乐容除了担忧林朝的身体健康攥紧了钱袋子外,还没有关注到这个现象之下隐藏的“隐患”。 面对祝乐容狐疑的目光,林朝赶紧摆摆手解释: “我上午抓野兔恰好碰到的野山参,不过不大,年份也不久,不怎么值钱,就卖给了孟姨泡酒喝。” “钱是她怕我吃亏硬塞给我的。” 林朝回答完,提着野物往厨房走,一边走还一边问: “容乐,这两样准备怎么做呀?” “放厨房,我做一个爆炒野兔,还炖个鸡汤。” “家里也不缺那么几个钱,你看到野山参把它带回来还可以和野鸡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祝乐容回她,看人的身影都要消失在门里,还是忍不住叫住她。 “林朝,我和孟自枔要一起去京城,你当真不去?” “不了,去一趟京城要花的钱应该不少。本来家里就留下多少钱,你一个人去,还能过得松快一些。” 最后的试探还是没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祝乐容也就不再纠结。 他平静准备着上京要带的东西,然后,在某一日,出发去了村长家。 祝乐容刻意挑选的时间来的村长家,今天孟自枔去了县里拜见感谢一直教导她的恩师, 他今天来,为的,就是如何将林朝给一并带上。 虽然林朝每一次的回复都在表明自已不去京城,祝乐容还是在心里找了个一定要和林朝一起离开的理由。 “不是我离不开她。” 祝乐容准备了一路的自我“解释”,不知道是想劝说谁。 他走在去孟村长家的路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根马尾巴草,卷在手指之间来回打转,嘴里不停歇地自言自语。 ‘我才不是离不开林朝,只我这一去可能再回不了桐林村,那不就报不了救命之恩了吗。我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再说了,林朝不一起走的话,以她这个厨艺,肯定会饿死的。’ ‘她还喜欢发善心,要是自已不管着,肯定又变得身无分文,她照顾不好自已。’ ‘对,没错,就是她离不开我。’ 祝乐容越说越理直气壮,先前的一抹心虚被偷偷地藏起咽下了肚。 此时,他完全忘记,自已来到林朝身边也不过两年。 在没有他存在的十几二十年里,林朝都一直活得好好的。 就算林朝也许会发善心将家里银子花光,也许会因为厨艺不行吃得不好,也不至于沦落到饿死的地步。 祝乐容才不管这个,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去想。 他就希望林朝离不开他。 总而言之,祝乐容挺起了腰杆,坚定了心里要做的事。 他将手里已经被拧成麻花结的狗尾草随手一扔,高高兴兴地往村长家方向而去。 “村长!村长!有人在家吗?” “在。有什么事情啊?”红光满面的中年女人从屋子里走出。 近来她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女儿中了举人,更远的院试结果暂且不说,就这个举人的位置,就足够让他们家翻身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过半百的女人此刻很是精神,眼角眯起的褶子都遮不住脸上的喜意。 “哟,是小林家的啊。真是稀客,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孟村长对祝乐容还是有几分印象的,毕竟是林朝带回来的人。 林朝虽然喜欢救助家境不好的人和一些身世凄惨的小孩,还真没有带人回来过。 因着这个,孟村长就对这个男子多注意了几分。 再就是祝乐容自已本身就容易让人记住。 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乡里村里的那些男子,皮肤白净,身娇体嫩的。 孟村长当时就猜测,这人也许是哪户富商家里的小公子,也许是家道中落,也许是遇到山贼土匪,才流落到此处来的。 第312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4) 祝乐容走到孟村长的跟前,先摆出晚辈的礼貌与尊重向她躬身问好。 “孟村长,您午好。” 然后才一步一步开始自已的计划, “听说孟女郎考上了举人,她才不到二十的年纪,果真少年出英才。恭喜您呀。” 孟村长哈哈一笑,摆摆手谦虚:“哪里哪里。” 祝乐容先是夸了夸村长女儿,然后再顺其自然地引出下一个话题: “孟女郎远有才名,考上举人应也是意料之内。不过圣人今年将其他考试也一并提前,孟女郎不久后就要往京城去了吧?” 孟村长点点头。 祝乐容便继续道:“自桐林村到京城,这一路可不近呢。山高路远的,至少也得十天才能到。这倒不算什么,提前去就是。怕就怕路长出变故,要是中途遇到些山贼土匪什么的劫路——” 他恰到好处地停下,看到孟村长皱起的眉头,才继续说道: “若是因这耽误了考试,那就不妙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孟村长立刻紧了紧神。 他说的对呀! 这么远的距离,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他们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啊,好不容易成了才,可不能折了。 “那这怎么办啊?”孟村长着急地锁紧眉头,嘴紧紧抿起。 祝乐容便做出懂事小郎君的样子,低低倾诉: “实不相瞒,孟村长,我家乡就在京城。我母父是在京城出的事,我才匆匆离开那里。现在两年过去,陛下又大赦天下,我就想去一趟京城祭拜一下那些亡故的长辈。” “本来想着女郎也要去京城,就想着结伴同行,互相照应,也能平安一些。” 孟村长眼睛一亮:“那挺好呀。” 祝乐容却失落垂头,语气失落。 “可惜呀,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就算同行怕是也护不了两人的安危。若是有武力强大的女子同行,应该会更好更安全一些吧。” 这话立刻就给了孟村长一个好主意。 祝乐容是个弱男子,但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林朝可不是啊。 孟村长是看着林朝长大的,对林朝那是一万个了解的。 她天生神力,又在与野兽的搏斗中混了不错的战斗技巧,别说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就算到了镇上县里,也是顶尖的武士。 要是她愿意进军营,说不定还能混个将军当当。 这一路,如果有林朝作伴,她是一点不担心自已女儿会出什么问题。 “走,我们去找林朝。” 孟村长想到就要做,她立刻关上家门,马不停蹄就带着祝乐容去到林朝家里。 她来的时候林朝正在劈柴,看到孟村长过来,赶紧就将人请到屋里坐着,又给她倒了杯水。 “孟姨,您今日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啊?” 孟村长笑呵呵的,慈眉善目,开口问道: “小林呀,近来过得还好吧?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别一个人瞒着。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我亲生的孩子一样。” “我知道的,孟姨。”林朝用力点点头,眼神尊敬地看着她。 孟村长说的并不是假话,她从前还小的时候就是孟村长号召村民一起照顾她的。 她还亲力亲为,冬天送棉衣,平时也会常常送些蔬菜给她,做的事情可不少。 在林朝年幼还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值得依靠的长辈。 “嗯……” 孟村长和林朝寒暄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出自已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出这么远的远 “就是小林呀,你也知道你孟妹子过两日要往京城去。从前她又没去过很远的地方,最远不过县里的书院,这在一下子要出这么远的远门,我和你叔叔都有些担心。” “你能不能陪她一起去啊?你们路上有个伴,互相照顾着,我也能放心。” 孟村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片刻,从袖中里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林朝。 “放心,这一路也不让你白跑。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拿着,就当一路护着阿枔的报酬。” 二十两对普通村民来说是一笔大数字,但对于有一个举人女儿的孟村长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孟自枔今年不过十九就中了举人,年少有名,不少人对她后面的考试也是抱着很大期待的。 因此,送礼提前结交关系的人可不少。 孟村长拒绝了一大波不怀好意的人送的礼,只县里和书院的奖赏推不掉,就接了下来。 光这两处,就足够让孟村长于银钱方面大大方方了。 “我不能收,孟姨,这些钱我不能收。” 林朝手触碰到荷包,立刻像碰到烧烫的铁一般骤然缩回。 孟村长刻意板起脸,“怎么?你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姨的忙?” “哪有?”林朝连连摇头。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去哪里都没什么牵挂。 后面绑在身上的“小绊脚石”祝乐容,前不久也是恰好提前和她说过要去京城的。 现在自已一直尊敬、想要偿还恩情的长辈请求自已帮忙,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同意归同意,但钱,她是不愿意收的。 “孟姨,您看您这就过分了。之前您照顾我十多年都没找我要过报酬,现在不过是陪阿枔去趟京城,又不麻烦,要什么报酬。您拿回去。” 林朝将银子推回给孟村长。 “你答应就行。” 孟村长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又趁她不注意强行将荷包塞进林朝的手上。 “去京城一路花销可不小,钱你还是要拿着。你护着阿枔就是在报恩了,别跟你孟姨计较那么多。” 小辈想要报恩,但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 当初她是看人可怜,又不是图后面的回报。 就算是要回报,早在林朝开始打猎的时候,她时不时送到自已这儿的猎物就回报得够多了。 公论公,私论私,孟村长是个拎的清的。 “那…好吧。”林朝怎么都推脱不掉,还是收下了荷包。 旁边,暗地里促使一切发生的祝乐容看到眼前的局面,满意地低头喝茶。 第313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5) 事情都说清楚后,没过多久,三人就结伴启程前往京城。 京城距离桐林村很远,林朝、祝乐容、孟自枔三人同行,一路又是马车,又是坐船,舟车劳顿了近十天才摸到京城的影子。 到了京城,离院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一同租了个小院生活。 神奇的是,明明大家每日都住在一起,林朝却又经常找不到祝乐容和孟自枔的人影。 “真是奇怪啊。” 才吃过早饭,林朝不过回了一趟房间,再一转眼,院子里就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阿枔是去参加诗会结交文友,容乐说是去祭奠母父,还要去拜访一下曾经的亲人。” “一个人待着真没意思,要不,我出去转转。” 林朝并不是一个习惯安静的人,独自一人待在家她也觉得没意思,便出门溜达溜达。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都来了。 这么远的路都来了,她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不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逛一逛京城吗。 林朝便留了字条,出门往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过去。 近来来自五湖四海举子上京,本就繁华的京城又多了几分热闹。 林朝走在街上,只听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经过的人影络绎不绝。 她逛了不少地方,也买了些有用的东西提着。 逛着逛着,林朝的目光被其中一名摊贩吸引了注意。 这名商人与其他的小贩格外不同,金黄头发绿眼睛,鼻梁高高如鹰钩,面前摆着的商品也与旁处大不相同。 “来看看嘛~小~女郎,喜欢~什么~随意挑~” 这是一名胡商,口音奇奇怪怪,总是拖着小波浪的尾音,说起本朝语言很有意思。 “那我看看。” 林朝被逗笑,停在了胡商的面前,果然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味道奇特的香料,颜色缤纷的宝石,还有一些模样奇怪的植株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她被花样繁多的新奇玩意儿迷昏了眼,站在一旁认真挑选起来。 “唔,这个不错,回去打猎处理动物皮毛肯定很方便。”林朝拿起一柄弯刀。 她将弯刀从皮质的刀鞘中抽出看了看,森白的刀锋锋利无比。 林朝满意点点头,继续看起其他的东西。 “这个也有意思。” “嗯?这个是什么似乎没见过。” “……” 林朝专注着手里的小玩意儿,一时放松,没注意到朝这边冲来的野马。 街道眨眼间变得更加吵嚷。 “快躲开!快走!” “啊啊啊啊啊。” “娘亲,爹爹,救我。” “……” 一时间,林朝只觉自已耳朵被惊呼声和孩童哭叫声填满。 她抬头看去,竟是一衣着华丽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在闹市奔驰。 闹市人多,道路被人填得极狭窄,根本容不下大马飞奔。 稍不注意,就容易踩踏到一旁的行人,危险性极高。 虽然不少人看见踩踏过来的马就飞快闪开,还是有几个反应慢的傻傻地停在原地。 恰巧,就有一名举着糖葫芦的稚童独自一人站在路中央,眼神茫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跑。 见到凶猛朝他跑过来的大马,吓得哇哇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娘亲,爹爹。” 林朝眉头一紧,连手中重新拿起观赏的弯刀都来不及放下,朝着大马就飞奔而去。 那马有几分癫狂,见到来人不仅不避让,整匹马反而更加兴奋,高高抬起前蹄,就要往林朝身上踩去。 “啊——”马上的男子发出一声惊呼。 林朝眼中没有半分惧意,脚步一闪,避过了踩踏,又动作干脆拽住了马上垂下来的缰绳,用力一拉。 立刻,那马就不得不被拉下来。 就这样马也不服输,左右摇晃,身上的主人也顾不上,被摇得七荤八素,面色惨白。 大马前蹄在路上滑动几下,鼻子里喘着粗气,又急又燥。 甚至,它还想继续往前冲。 林朝就地取材,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将弯刀拿到面前,嘴咬住鞘,一扯,寒光乍现。 她提起刀,上前,利落干脆的就给了马匹脖子一刀。 “呲啦。” 血花飞溅,林朝隔得近,有几滴落在她麦色的脸上,就像是沙漠上开出的曼陀罗,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林朝割的是马的颈脉,血流如瀑布一般喷涌而出,尽管她躲得快,衣领处还是沾了些血渍。 没过几息,马匹就失力倒在了地上。 这时,她才松了手上紧紧拽着的缰绳。 口中也舒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下,总算安全了。’ 不过,林朝也没打算走。 马死了,四肢瘫软栽倒在地上。 马匹上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落在了地上,还翻滚了好几圈,光鲜亮丽的小公子瞬间变成了个流浪儿。 这人衣着华丽,估摸着是个富家公子,能够纵马闹市,也许还有些权势。 尤其是他纵马闹市这个行为太嚣张,林朝估计此人也许脾性还不是很好。 这时候自已可不能走,若是走了,保不准他就把马被杀死还有自已出丑的怒气发在其他无辜的人身上。 “你是什么人?” 男子拍拍身上的灰土,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像是沙砾摩擦过,有些粗糙,不像她想象中的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外地来的一个猎户罢了。闹市不能纵马,这是皇城铁律,你还险些伤了人,我看不得,便杀了马。如果要追责的话,你尽可以找我一个人,与旁人无关。” 林朝不慌不忙地回答。 “哦~是吗?” 男子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林朝走来。 林朝不避不退,目光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随着距离被一点点拉近,华衣男子的面容也显现出来。 男子一双丹凤眼略微上挑,薄唇挺鼻,模样秀丽但不过分精致。 他皮肤并不白皙,浅浅的麦色,手指上甚至还有粗茧,不像京城的贵族男子。 可身上的衣服是金线勾成的,细致的花样,又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 ‘不像世家贵族男子,又不像普通平民百姓,他到底是什么人。’ 林朝很难不在心中升起疑惑。 第314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6) 林朝疑惑归疑惑,对于外人,他没有探究的想法,也不打算找这个奇怪的男子询问,只道: “需要什么赔偿,你尽管说便是。”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全身上下,都是普普通通的布料,身上有几处还被洗的发白,并不像能赔的起一头骏马的样子。 “你能赔得起?” 他眉梢上扬,自显骄矜态,语气自然就戴上了几分不屑。 林朝手上是没有银子的,可这也不代表她赔不起。 她可是知道,京城花销大,什么东西都贵,但要是有珍奇的玩意儿送到这,也是能卖出好价钱的,比其他地方不知道会高多少。 当时自已和祝乐容、孟自枔三人抵达京城之前,途经一座深山。 在那里,林朝发现了猛兽大虫的踪迹。 大虫性情凶猛,食人伤人,危害极大。 若不是赶路要紧,她就把那老虎给打杀了,以防它下山害人。 现在如果他要赔偿的话,自已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将老虎打了带下来。 一方面是为民除害,另一方面,她也是拿老虎换了赔偿。 两全其美,对林朝来说,只是多花费些时间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损失。 林朝将自已赔偿的方法和他一说,华衣男子立刻瞪大了眼睛。 “徒手抓老虎?把老虎打了带下来卖了换赔偿?你说的是真的?” 林朝平淡道:“当然。” 男子的神情立刻缓和下来,他扬起嘴角,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略显寡淡的脸也因此变得闪耀。 “我叫祁逸,你叫什么名字?” 祁是本朝国姓,林朝这下确认,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林朝。” 祁逸冲她笑了笑,手一挥,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大批兵胄在身的士兵。 “去把马处、理、了,还有沿街商贩和百姓的安抚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祁逸寒着眸,说处理马的时候声音微沉,明显不仅仅是表面上简单的把马带走。 “是。” 士兵中领头的女子领命,指挥着手下将马抬起,又态度有礼地沿着街道一户一户地送上赔偿的银钱和道歉。 也包括被林朝临时拿了弯刀杀马的胡商。 林朝着急救人拿刀时没付钱,这名华衣男子就让他的手下代替给了。 ‘看着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那马状态确实不太对劲,方才应该不是他有意为之。’ 林朝对祁逸的印象瞬间由低谷转为正常,心里也更觉得自已应该去将老虎抓了送来。 ‘那马看着也不便宜呢。’ 祁逸交代完手下,又看向林朝,声音柔和了些。 “抱歉,今日出行被小人暗算,马不知为何突然发狂才闯入闹市还险些伤人。你杀马是壮举,不用赔偿,更不需要因此去深山猎杀老虎。” “你是怕我受伤还是不信我有猎杀老虎的能力?”林朝微微皱眉。 “就算今日没这一遭我也是要找机会去抓老虎的。它虽在深山,可不远处就有村庄人家,且我上次观察,它有下山的打算,必须得找时间除了它。” 第315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7) 祁逸这下彻底升起了兴趣。 今天才回京城就被人暗算,祁逸心情是很不爽快的。 幸好没酿成什么大祸,他还心里稍微安慰些。 林朝杀了他的马,祁逸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为她的勇气和仁心而生出钦佩之心。 所以,他本就没打算找人要赔偿,问那一句不过是好奇林朝会怎么赔偿。 后来听到林朝具体的赔偿方式之后,祁逸便是震惊,他当然看得出来她认真的神色。 可到底,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已的好奇害了一个有勇气又愿意帮助普通百姓的壮士,才会提出不需要赔偿。 现在林朝说自已本来就是要去打老虎的,也就是说,没有自已这件事她也要去。 那自已,是不是可以见证一下这个时刻? 思及此,祁逸立刻看向林朝,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可以啊。但是你不能离太近,我怕我专心与老虎搏斗时顾不上你。”林朝对这个没什么所谓。 “至于时间嘛,”林朝挠了挠头,“其实应该是越早越好的,要不然那老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山了。” 祁逸便主动提出建议:“现在就去怎么样?我有马车,拉车的马都是好马,可日行千里,载着你一起去应该很快就能到。” “好啊。” 这正合林朝的意。 于是,祁逸又招手将领头士兵叫来。 没过多久,一辆繁复贵丽的马车自远方而来,金丝澜木制的车辕,丝绸的车帘,马车上还悬挂着精致的金玉吊坠。 车前两匹毛发乌黑顺滑的骏马高高昂起头,鼻中喷出一口白气,有力的嘶吼声自喉间发出,四条腿更是健壮有力。 林朝自祁逸后面上了马车,再看里面精致宽敞的马车装饰,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等你打虎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祁逸勾唇,没有直接回答。 林朝也懒得刨根问底,见到了地方,下了车开始追寻老虎的踪迹。 林朝常年与深山中的各种动物打交道,不出半个时辰,她就摸到了老虎的老巢。 “嗷呜~~” 响彻山林的虎啸声在众人耳边炸开。 “护驾!护驾!” 领头的将士眼眸一沉,率先抽出腰间的佩剑,挡在祁逸的身前。 紧接着,其他的士兵也上前,按照长官的命令围绕在祁逸的身边,以防他被发怒的猛兽袭击。 林朝回头看到这一幕,知道没有需要自已保护的人,心里安稳了不少,也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应对眼前的猛兽来。 这是一头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白额吊睛大虎,黄黑色条纹交错,额上的“王”字显现出它屹立不倒的地位。 见到有人来挑衅,凶恶的大虎张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凶神恶煞,极有威势。 林朝不慌不忙,径直迎上了老虎的正面袭击。 老虎一个猛子扑过来,若是压实了,几百斤的重量就能活活将人压死。 见此,林朝脚步微动,轻易避开老虎的袭击,之后,迅速转身,两手用力抓住老虎的尾巴。 老虎咆哮着挣扎,却是挣脱不了林朝的束缚。 林朝目光微凝,用力一拽手上的尾巴,再借力往上一跃,整个人就坐在了老虎的背上。 不等老虎转头想撕咬自已,林朝将右手握成拳,快准狠地朝着它的脖颈处与背部,一拳,两拳,三拳…… 伴随着老虎愤怒转至悲凄哀哀的呜咽声,拳头的力道也渐渐变小。 直到老虎失去全部力气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林朝抬头擦去额间的汗,下虎,接过祁逸递过来的绳索,将老虎一圈一圈死死捆绑束缚好了。 “给你,赔偿那匹马。”林朝单手拽着绑着老虎的麻绳,一步一顿,将可怜巴巴的老虎拽到了祁逸面前。 祁逸看着身边的巨虎失去力气只能发出如幼童的哀泣声时,眸色变幻不停。 过了许久,他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将老虎带回府里,自已则看着林朝,笑着道: “你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过参军入伍,混个将军当当,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这身武力。” 他现在看着林朝,就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目光灼灼。 “我?”林朝边笑边摇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还是算了吧。我也不过是力气大了些,其他也没什么厉害的。” “再说,我一个小小猎户,就算进了军营,就算上了战场杀敌万千,怕是走到百夫长的位置也就到了头了。” “官位高低倒是其次,我不愿为了别人拼死杀敌。若是将她们这样的人送上高位,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祁逸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都是自已那糊涂母亲搞的鬼,她在世时任人唯亲,最易受人蛊惑,军队里不少重要位置,都被没有能力却有姻亲关系的纨绔女郎霸占。 这就导致小兵很难在战场上混出头来,毕竟长官也是要功劳的,她能力不行,不就只能抢自已下属的嘛。 自已那糊涂母亲干的糊涂事还不止这么一件,现在就全在了皇妹头上。 慢慢改吧,糊涂事也得一件件纠正,总有一天要把一切回归正道。 眼下,就是纠正其中一件糊涂事的一个很好的机会。 祁逸看向林朝,语气严肃郑重: “再次向你介绍一下我的身份:祁逸,安顺帝卿,也是当今同胞哥哥。” “现在的陛下与母亲不一样,陛下是任人唯贤,只看能力与人品。” “你样样不缺,能上山打虎,在山下也能为了百姓不顾自已的安危,着实是陛下现在最缺的良才。只要我将你引荐给皇妹,她必定视你为珍宝,你也必定能受到重用。” 林朝想过眼前的男子身份会尊贵,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尊贵。 安顺帝姬,可是陪着皇上一起在夺位中厮杀出来的,也是皇上唯一一个同母同父的哥哥,对皇上意义非凡。 他说的话在皇上面前分量很重,林朝确认,他不是在骗自已。 第316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8) “抱歉,我不能答应。”林朝思考了片刻,还是拒绝了他的建议。 祁逸大惊:“为什么?有我在,有你的能力在,就不可能会被埋没。” 林朝笑着摆摆手,“我知道。但我就是知道如此才不能答应你。若是我用你的权势进到兵营,那不是与那些我所厌恶的人一样了嘛。” “我会参军的。不过不是在这里,等我回村之后,再以正常的渠道去报名参军。” 祁逸神色复杂,思索片刻,将腰间一块白玉玉佩取下递给林朝。 “你不想借我的势我理解,可你既然有能力,还要被埋没在最 “这样吧,不久后科举,此次与文试一并举行的还有武试。武试不限身份年龄,你去参加。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夺下武状元之位。” “届时由陛下给你安排最匹配的官位,这样,既能发挥你的最大能力,也不是走后门,不会夺去别人的机会。” 林朝神色骤然变得激动起来,想到这个消息的来源,她一抱拳,朝祁逸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帝卿。来日必不忘您恩情,就是这玉佩?” 林朝手里拿着祁逸强塞过来的玉佩,翻来覆去也没弄懂对方的意思。 祁逸笑道:“今日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日后若是有事,尽可拿着玉佩来寻我。” 林朝推脱了几次没推脱掉,还是接过玉佩放在了随身的荷包里。 打完老虎之后已是午后,两人又聊天耽误了些时间,等林朝回到临时租的院子时,太阳都落了山。 “你怎么才回来?” 祝乐容看到林朝推门进来,一直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 今日调查进展一切顺利,他早早回来,想到林朝,还特地绕了远路买了京城不出名但顶顶好吃的糕点。 人家并不愁生意,都是有特定的客人的,平日也不接待外来的客人。 还是祝乐容小时候一次贪玩迷路找到这,糯米团子般可爱的小男孩得到了店铺主人夫郎的喜爱,才成了唯一的例外。 祝乐容兴冲冲地提着糕点回来,面对的却是空落落的院落,心顿时就凉了。 他在心里想了很多,担心是不是自已调查的缘故牵连了林朝,也后悔为了自已的一已私欲将她从桐林村带到这里。 还好他发现了林朝留的纸条认出她的字迹,要不然,就算提前暴露身份他也是要将京城翻个底朝天的。 明明对人担心不已,话一说出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质问。 祝乐容有些后悔,却也收不回说出去的话,他咬咬唇,踌躇好一会儿,将桌上的糕点递给她。 “这么晚回来没吃晚饭吧,给,一个叔叔非让我带回来的。” 他又是那般嘴硬,特地带回来的点心被他说成打包的“剩菜”。 林朝展开油纸包,里面五颜六色的糕点漂亮又精致。 随手捻起一块,竟还有淡淡的花香,含在嘴里,立刻如水般化在了嘴里。 这糕点不像其他的糕点一样糊嘴,清爽不腻还有回香。 林朝从前不贪恋口腹之欲的,也许是糕点味道太好,也许是打虎真的饿了,这次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祝乐容看到林朝狼吞虎咽的模样,有些心疼,又细细打量起她现在的模样来。 林朝回来之前整理过自已的装扮,但毕竟是与老虎搏斗,之前还杀了马,总会留下痕迹。 在祝乐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中,还是看出了些不对。 林朝身上穿的还是白日出去的衣服,但衣服边角处有些粘着的灰尘没有掸干净。 尽管衣领处被刻意往里叠起,祝乐容一双敏锐的眼睛还是看到了藏起来的深色痕迹。 这个痕迹——深褐色,有些像干了的血迹。 想到某种可能,祝乐容立刻就顾不得矜持还是嘴硬,直接上前攥住林朝的领口,将它舒展开,确认上面是血迹后,惊声问道: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又惊讶又害怕。 “咳咳,我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的。” 林朝感觉到这束存在感过强的目光,忍不住轻声咳了咳,但知道祝乐容也是担忧她的安危,也没有躲闪开,轻声解释道。 “真的吗?”祝乐容有些不信,没有亲眼所见,他心里就会一直存在隐隐的担忧。 曾经奉为圭臬的规矩礼仪都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祝乐容没有犹豫,就着展开的领口在林朝的脖颈处仔仔细细地检查,生怕错过了一点不对劲的位置。 林朝一个粗性子女人此时都被看得不好意思,皮肤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 祝乐容确认血迹处真的没有伤口后,才放松下来。 他正想松开站回原来的位置,却眼尖地注意到了林朝脖颈的薄红。 这红让祝乐容不禁抬头看向林朝: 从前大大咧咧的女人此刻长长的鸦青色眼睫低垂着,显出几分羞赧。 脖颈的薄红贴在麦色的肌肤上半点不突兀,反而像是成熟稳重的枝干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引人探寻。 祝乐容一下失了神,他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脚尖不自觉踮起,也与林朝的距离越来越近,喉咙也莫名干涩。 两人距离无限拉近,林朝的眼里祝乐容的模样也越发清晰。 林朝记得自已第一次见到容乐时,他才十六岁,两颊还带着些婴儿肥。 即使五官精致模样好看,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没人提醒时,在林朝的眼里,也仅仅将他视作弟弟。 可现在两年过去,容乐长开了,一双杏眼含着春水,专注地盯着人看的时候深情痴迷,像是要把人溺死在他的眸中。 他给人的感觉是纯洁无害的小绵羊,偏偏那唇生得红润饱满,就如枝头上被雨水浇过的樱桃,如蜜如糖,诱人采摘。 ‘被春雨淋洗过的樱桃,应该很好吃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林朝脑海中,顿时,她犹如被针扎了一般,迅速别过头去。 她再不能将祝乐容当成有些小性子的弟弟看待了。 第317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19) 林朝清醒了,而另一个人还没有。 祝乐容像是陷入了一场幻梦,完全察觉不到林朝的躲闪,执着靠近,要去攫取那朵艳丽的花。 “容!乐!” 林朝看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嘴唇呼出的热气将自已的脖颈染的更加鲜红,提醒的音量提高,带着几分警示,还带着几分颤抖。 声音在祝乐容耳边炸开,他才恍然回神,也注意到了自已现在失礼的动作。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死死抓着林朝的领口,也许是有些拉扯的力道,林朝衣襟有些许的松散,露出的肌肤更多。 而祝乐容还踮着脚,这个视角,看得到林朝凸起的锁骨,也能瞥到一丝丝……幽深的起伏。 应该是内里的肌肤不怎么见光,那里的麦色皮肤要比外面更浅一些,也更加突出里面其他的色彩。 霎时间,祝乐容的脸红成一片。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竟然还有、还有这么大胆的一面。 “抱…抱歉,我不是……我…我只是……” 祝乐容连忙放开林朝的衣襟,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不停解释着。 他想大大方方说自已不是故意的,但转念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莫名又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他知道自已心底的想法:若不是林朝阻止,自已是真的会用唇贴上那片肌肤的。 ‘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祝乐容死死咬着自已的唇,都快将一小片可怜的唇瓣肉磨出糜烂的血印子。 最后,终究还是嘴硬战胜了一切。 ‘方才我肯定是被鬼迷了心智。对,我就说这儿风水不好。’ 祝乐容整理好表情,却说不出那胡乱编造的理由。 他犹豫了会儿,再次确认林朝没有受伤之后,装作平常的样子催促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菜在锅里热着,我们先去吃晚饭吧,等久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 两人都想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便都没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用过饭,两人分开各自回了房间。 祝乐容躺在床上,脑中不断重现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时两人距离缩短到几乎就在分毫之间,他能嗅到林朝身上与自已如出一辙的皂角清香,也能感受到麦色肌肤下,蓬勃流淌的血液带来的热度与生机。 若是真的贴上去…… 祝乐容脸又变得红彤彤,整个人忍不住绻成一团,奋力拉开身上的被子往脸上盖,直到全身上下都被被子里的黑暗覆盖,脸上灼热的温度才有几分消退的迹象。 “不对不对,我对林朝又!没有!想法!总想她干什么。” “肯定是和她相处时间太长,身边都是她的影子才忍不住总惦记。明天开始,我得离她远一点了。” “对,就是这样,要保持点距离。”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语气信誓旦旦。 —— 第二天。 祝乐容将被子往外一掀,换好衣服就绕过林朝的房间往外走。 “保持距离,保持距离,我要和林朝保持距离。” 祝乐容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昨天确定了的,要和林朝保持距离。对,也不和她说话。嗯?等等,昨天?” 祝乐容眉头皱起,他突然想起自已还有什么事没问清楚,脚步一停,又转了方向。 ‘昨天我看了,林朝脖颈处没有伤口,那衣领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呢?到底是她没受伤还是伤口不在这里?’ 搞不清楚这个问题,祝乐容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他走到刚刚还说要保持距离的某人的房间,敲开了她的房门。 等人一出来,他立刻问道: “你没受伤,昨天衣服上怎么会有血印子?” “你是不是怕我担心才没有实话告诉我?” “要是受伤,你得告诉我,不能那么嘴硬,早点治好才是。” 祝乐容目光灼灼,明显不问到答案是不会离开的。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不说话,都被他抛之脑后。 “不是,我真的没有受伤。” 林朝给他解释了昨天杀马救人的事情,祝乐容这才安心。 她没有把打虎的事情说出来,从前在桐林村的时候,每次她去打一些大的攻击性强的猎物,回来后就总会面对眼泪汪汪的祝乐容。 他总是担心自已,尽管她很厉害,也还是忍不住担心。 林朝向着自已没有受伤,就将事情瞒了下去以免他又担惊受怕。 “原来是这样。哦对了,我这边的事情就快处理完了,孟女郎还要科举,我们还需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然过几天我带你去京城四处转转。” 带林朝去看自已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祝乐容两颊的小漩涡就又露了出来。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嘴里说着远离林朝,每一个举动却又忍不住靠近林朝,就像是来自身体的本能,无法抗拒,也不想拒绝。 林朝摇了摇头,想到祁逸和她说的消息,眼睛闪烁起光芒。 “不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昨天晚上她仔仔细细考虑过了,还是决定要去参加武举,今天正好先去了解一下如何参加比试。 祝乐容有些失望自已的提议没有被答应,也好奇林朝说的别的事情到底指什么。 他本想问清楚,一想到自已正在做的事情也没有透露给林朝知道,就闭了嘴。 两人在大门处告别,分别向着两个方向而去。 祝乐容看着林朝离开的背影,心里还在惆怅,猛然想起昨天对自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神色骤僵。 “习惯了,对,是我习惯了,才一时没有改正过来。”他安慰自已。 死鸭子嘴硬的祝乐容安慰好自已,坐上马车,朝着一户京官的居所而去。 到了位置,门口有一个仆侍接应,将他直接带到了后院。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到来人,男人激动地站起身。 “容容?” 祝乐容小跑几步,扑到男子的怀里,眼里泛出几滴委屈的泪花。 他其实是个性子倔强的男子,平日里很少流泪,除了担心林朝,在桐林村的两年,他几乎没有哭过。 第318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0) “小叔。” 祝乐容的声音有些哽咽。 原来,这是祝乐容母亲的弟弟,祝贺安。 当年祸事发生,牵连了祝乐容以及祖母祖父,却没牵连到已经成为别人家夫郎十几年的弟弟。 可惜,那时,先皇任人唯亲,不少有才能的官员都没什么话语权。 祝乐容小叔的妻主也是如此,她在朝堂上根本说不上话,不过是替夫郎姐姐辩护两句,她就被痛斥加贬官。 后来姐姐被判流浪,她自然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任祝乐容独自潜逃。 当时是当时,现在可不一样了。 小叔妻主是新帝提携上来的,近来办了不少实事,位置往上提了不少,有了实权。 再来,就是任人唯亲的先帝已经故去,朝中不少没能力的官员被贬,他们也就开始做起为姐姐申冤的事。 凑巧,这个过程中与祝乐容的调查撞在了一起,才有了今日这场亲人重逢的会面。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诉尽当时的委屈。 祝贺安起身,用帕子替祝乐容擦完眼角的泪,将他安置在旁边的位置上后,唤起身边的仆侍。 “去,叫妻主过来。” 没过多久,推门进来个白面女子,她身着长袍,身材清瘦,缓步而来,看着便知是个文雅的读书人。 “小容,你回来了。” 女子看到祝乐容明显喜出望外,坐到祝贺安的身旁后就开始对他嘘寒问暖。 知道他被好心人收留,这两年都没受什么苦后,女人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一切都好就行。当初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来不及做些什么,知道你逃了却不知道你逃到哪里去了。” “你又是男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我和你小叔难免担心啊。” 三人又说了半刻话,才开始进入正题。 “陛下上位后大赦天下,我就派人去探了姐姐姐夫近况。他们受了些苦,好歹命还在,一切就都是好的。” “是,是的。” 即使昨日就收到来信说母父健在的消息,此刻,从信任的人口中再次确认,祝乐容总算安下了心。 “新帝与先帝关系不好,我们现在搜集到的证据已经有了许多,等机会来了呈给陛下,一定能让姐姐翻案回京。到时候你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祝贺安接过话头,眼里带着期待。 祝乐容赶紧从袖中拿出自已找到的证据递给女人,道: “这里是柔王恶意扭曲事实、陷害京官的一些证据,叔母交上去,应能更快些。” 柔王是先帝最喜欢的女儿,和先帝一个性子,猖狂得很,根本不把现在的陛下放在眼里。 先帝还在位时,柔王不知道仗着母亲的喜欢欺负了现在的陛下多久。 那时先帝离世前,差点就想把皇位传给和的柔王。 所以,现在的陛下是将柔王视作眼中钉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才让她继续活到了现在。 不过,就算陛下让柔王活着,心里对她的不喜也从未掩饰过,这个从她的封号就可知晓。 柔,向来是本朝对男子的要求,将其作为皇女的封号,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陛下是恨不得将柔王踩在脚底下让她翻不了身,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祝乐容手里的这份作恶证据交上去,正合了新帝的心意。 别说翻案,让陛下恢复祝乐容母亲原来的官位都不成问题。 “辛苦你了啊。” 祝贺安看着厚厚的一沓纸,眼里又湿润起来,他拉过祝乐容的手拍了拍。 “你放心,后面的事交给你叔母就行。这么多天为了姐姐姐夫奔波,人都瘦了一大圈。你呀,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 祝乐容点头,他是相信自已母亲唯一的弟弟。 翻过那些灰暗的往事,祝贺安想起什么,将祝乐容拽起来,从头打量到脚,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 “哎哟,两年不见,容容越长越俊了。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十八了吧,到了挑选妻主的时间。” “容容,告诉小叔,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小叔给你安排相看。” “我想起来了,”祝贺安左手握拳拍在右手摊开的掌心,笑着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妻主,说: “我记得容容六岁时说喜欢你叔母这样的女人。长得好,儒雅又温柔,还要是读书人对吧。” “我记得今年科举有一个举子还不错,模样好,有些才华,在诗会上很出了几次风头,好像是叫,叫孟自枔吧。” “放心,小叔到时候找机会安排你们相看相看。等姐姐姐夫回来,又添一名新人,团团圆圆,阖家欢乐,多好。” “不,不是。” 祝乐容急急打断祝贺安的话,“小叔,我现在不喜欢儒雅的读书人了。” 他赶紧和自已两位长辈解释自已与孟自枔的关系以及自已对她的印象。 既然容容对她无感,祝贺安只好放弃这一个选项。 不过,不喜欢了是什么意思? 祝贺安问:“你不喜欢读书人了?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祝乐容脑中瞬间蹦出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描绘着未来妻主模样的影子不白净,不儒雅,不是读书人,甚至也不温柔,与自已年幼时心中所念的妻主模样截然相反。 她注意不到自已的小心思,常常会惹怒自已,却会在自已难受时及时送来安慰。 人影渐渐清晰,快要与某个人的身影重合时,祝乐容赶紧甩甩脑袋,不敢继续再想。 “小叔,不用了。我暂时不想找妻主。还没和母父团聚呢。我与母父两年多未见,我不希望才回来就很快离开他们。” “也是,”祝贺安拍了拍祝乐容的手,颇有几分感慨,“你们分别那么久,是该好好团聚一下。” “不过,”祝贺安嘴角噙起一抹饱满深意的笑, “京城里好的女郎,小叔也会为你留意的。世上女郎多,符合心意的好女郎可不多。” “有那事事都好的,也会被许多男子盯住,我得为容容多筹谋些,就得提前先看着。” 第319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1) 小叔都这么说了,为了全长辈一番拳拳爱护之心,祝乐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以沉默作为回答。 祝贺安又留祝乐容用了午膳,差不多申时三刻(下午三点四十五),才辞别回到暂居的住所。 此时其他两人还未回来,祝乐容将自已扔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脑袋。 一闭上眼睛,在小叔房间里被他自已强制打断的画面终究还是在脑海中重合在了一起。 自已现在想要的妻主模样,恰恰好就与林朝生成了同一副样子。 与从前所希望的妻主形象大相径庭,可偏偏,他就认准了,这个人,只能是她。 除了她,谁都不行。 “呼~” 祝乐容掀开被子坐起,神色坚定。 既然看清楚了自已的心意,他就不会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正如小叔与自已说的一样,世上好女郎不多,陡然冒出一个好的,那就是万人争抢。 也许在京城有儿郎的官宦世家眼里,林朝从来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之内,毕竟她没有父母姊妹帮持,也无良好的家境或者官位在身。 但在祝乐容看来,她处处都好,或许有些缺点,那也是瑕不掩瑜。 所以,他得早些为自已筹谋起来。 瞬时间,祝乐容就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要去寻找林朝说明自已的心意。 他的手刚触碰到房门,想到自已是要去见林朝,推门的动作一顿。 今日是去见长辈,他挑选的衣服都是偏于端庄沉稳的,这样的装扮在什么样的场合都挑不出错来。 但祝乐容一想到是要去见林朝,便觉得这衣服不好,还有刚刚躲进被子里头发也被弄乱,都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这么想着,祝乐容转过身,在衣柜里挑起衣服来,换好衣服后,他又在梳妆台前坐了许久。 等一切都达到他满意的程度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快酉时(下午五点)了,林朝应该回来了。” 祝乐容看看天色,估摸出现在的时间,便出了院子在门口等候。 没等多久,就看到林朝与孟自枔一起回来。 今天倒是奇怪,孟自枔怎么没有去寻在诗会上结交的友人吃饭。 不过有外人在,祝乐容也就暂时将表明心意的事往后推了推,收敛表情,上前问道。 “你们今儿怎么一起回来的?” 孟自枔看到精心装扮过的祝乐容,眼睛亮了亮,上前一步,站在了祝乐容的身边。 “回来时恰好遇到。考试就在五天后了,从今日起,到科举开始前,除非必要,我都不会出去了。” “如此。”祝乐容状似恍然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用过晚饭了吗?若是没用,不如一起出去吃。” 明明是对两人的询问,祝乐容的目光却只落在一人身上。 这些天来,大家都各忙各的,也很少能吃到一起来,对于祝乐容的这个提议,林朝和孟自枔都没有异议。 在客栈用过饭,孟自枔忙着回去温书先走一步,祝乐容和林朝就落在了后面。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还在半途,天空就不见一点亮光。 原本林朝和祝乐容是并肩而行的,见天黑下来,她便往前一步,让祝乐容的眼里看得见她的背影,而看不见漆黑的前路。 多么熟悉的一幕,瞬间就让祝乐容心绪不平起来,汹涌的情绪刺激着,让那些因孟自枔的出现被压下的话想要喷涌而出。 “林朝。” 祝乐容还是叫住了她。 “怎么了?”林朝转过身来看着他。 林朝的眸子依旧明亮澄澈,祝乐容却在其中看不到自已。 他骤然又生了一丝退意。 这退意不单单因为不确定林朝的心意,还是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几年前林朝与好友喝酒夜话,也聊起过突然多出的一个他,那时她好像,对他并没有自已想要的感觉。 “没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沉默,祝乐容失落的吐出几个字。 “那我们走吧,天色很暗了,还是得早点回去。” 林朝就没追问,转身想要继续赶路。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悬挂在了两人头顶,朦胧的白光自林朝的头顶倾泻而下,像是在发光的那个人是她一般。 “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 祝乐容用力咬了咬自已的唇,忽而生出无限勇气,他踮起脚,双手环住林朝的脖子,将唇印在她的脸上。 这一吻,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不同的是,羽毛落在水面上,激不起半点涟漪,但吻落在林朝的脸上,给两个人的心里都带来了惊涛骇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呼吸声、心跳声都响亮而清晰。 明明几息的功夫,在此刻竟显得尤为漫长。 终于,林朝回过神来,双手按住祝乐容的肩,将他小心翼翼推开后,脸别到一边,瓮声瓮气问道: “容乐,你这是在做什么?” 祝乐容被推开后就一直捂着唇,似乎对自已突然的大胆举动也感到震惊。 在听到林朝的询问后,他顿了顿,声音中透出几分羞赧。 “我……我心悦你。” “你……说什么?”林朝听见他的话,惊得话差点都要说不清楚。 “我说,我心悦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主?” 话都说出口了,祝乐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索性又重复了一遍。 除了诉明自已的心意,他想起自已曾经瞒着的身世,犹豫了一会儿,索性将一切摆在明面上。 “林朝,其实我并不叫容乐,我姓祝,名乐容,母亲从前是一名京官。后来遭人陷害,全家被判流放,我为博一线生机逃了出去,一路流浪,后来就遇到了你……” 他是想要和林朝共度一生,不久后母亲也能洗刷冤情回到京城,祝乐容再不需要担心自已的身世会牵连到旁人。 所以,那些或晦暗或不光彩的身世他也能坦然说出口。 况且,祝乐容悄悄瞟了一眼林朝。 他知道林朝的性子,对于经历过不幸的人,她会心软一些的。 第320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2) 祝乐容并不觉得自已这样的手段不光彩,本来事情确确实实就是他经历过的,能给自已增加些希望,他为什么要放着浪费呢。 如他所料,听完自已说的一切事情,林朝眸中划过一丝心疼。 心疼归心疼,婚姻大事,不是因为一点点心疼就能继续下去的。 林朝想着自已要说的内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容乐,不对,应该叫你乐容。抱歉,我对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 “我们认识两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相处的时间太漫长,你将身旁有我当做了一种常态,才将习惯当成了喜欢。” 被拒绝,祝乐容有些难受,又有些愤怒。 “你说你对我并没有生出情愫,我不信。如果是真的话,那刚刚我吻你时,你为什么不躲开。” “还有,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随意质疑我的感情。” 祝乐容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迈步,一点点压缩两人的距离。 林朝自觉自已不对,心里有几分愧疚,面对祝乐容的靠近,只能连连后退。 直到背后靠着一面坚实的墙,才停下来,面带愧色道歉。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的感情。” 祝乐容像抓住了她什么把柄,两只手撑在林朝两侧,踮着脚,将刚刚吻过林朝脸颊的唇凑到她的眼前。 祝乐容着实是生的好,尤其是他的唇,唇形如同花瓣,唇肉饱满红润,还常常微微上翘,像是在诱引着谁去含吮。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刚刚吻你时不第一时间推开我的问题,这是不是证明,你对我,并没有那么置身事外。” 林朝…林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别过头,对自已生出恼意。 昨日她才意识到自已不能再将祝乐容当做小性子的弟弟看待,甚至对他的唇起了一丝旖念。 所以,在今日,才会在祝乐容凑上来之前思维停顿,来不及后退或者制止。 这点念头是不一样,可也还称不上对当了两年弟弟生出女男间的情愫。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确实是她的责任。 大女子敢作敢当,林朝向来都是坦坦荡荡的人,如今即使羞愧,也要敢于承认自已的错误。 “抱歉,那时,我大概是…色迷心窍了。是我的错,可我从前真的是将你当做弟弟看待的。” 弟弟? 祝乐容有些不开心。 后来又想起林朝的性格,自已给自已说服了。 ‘也是,林朝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她虽然不懂什么世家的礼仪规矩,也是会照顾男子名节的。’ ‘如果不是把我当做弟弟看待,她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年华正好的男子同处两年。’ “快到宵禁的时候了,我们先回去吧。” 林朝有些受不了现在尴尬的气氛,便说了一句。 祝乐容抬起头,笑道:“好呀。先回去,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当做弟弟又怎么样,今日他已经挑明了自已对林朝的感情,她肯定是不可能再将自已当做弟弟看待。 母子、姐弟兄妹、好友或者妻夫,世间相熟的女男之间的关系也不过这么几种。 而现在,前两种都是不可能的,若说是好友,挑明了爱意的女男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与林朝的关系,眼下只有两条路供祝乐容选择,得到林朝的喜欢,成为她的夫郎;或是放弃自已的感情,与她彻底了断。 祝乐容对前一种选择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自已是有优势的,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自已日日在林朝身边晃悠,就不信她生不出别的感情来。 而且,林朝亲口承认有那么一刹那她对自已“色迷心窍”过。 换做别人,为美色着迷,祝乐容必是要唾弃恨不得避之千里之外的。 可对象换做林朝,祝乐容只恨她太有底线,才不会因美色选择遂了她的意,让美色只能做锦上添的花。 再一个就是,林朝身边就没有其他的男子出现过,她也从未对其他的男子表现出特别来。 这样的情况,一度让桐林村的人觉得林朝是不是要孤独终老。 基于以上,祝乐容对自已信心满满,也自然不急于一时片刻就一定要把局势打破。 月光下,祝乐容牵着林朝的衣角,整个人被包在宽大的影子中,一步一步,迈得坚定,好像无论去哪里,都是家的方向。 —— 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如人预想的一样发展。 就如祝乐容,他本想慢慢筹谋自已与林朝的事情,接连几日,却都忙碌得他脱不开身来。 坦明心意的第二日,祝乐容就收到小叔的信——证据呈给了陛下,祝母祝父被下旨回京。 后面,局势更是朝着越来越好的情况发展。 柔王被下狱,母父回到京城,母亲翻案还重新得到了官职,家中被抄的宅子也还给了他们。 就是那宅子没人打理,母亲忙着重新进入朝堂,父亲身子不好,祝乐容不得不回到祝府操持起一切。 林朝不愿随他入住祝府,祝乐容也只能趁自已略微空闲的时候瞧她两眼以解相思之苦。 有时候忙起来,好几天见不到林朝,祝乐容心里觉得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用“来日方长”安慰自已。 可是啊,老天从不是善解人意的。 很快,祝乐容想慢慢筹谋的心被粉碎了个彻底。 祝府。 沉寂两年的府邸重新焕发出生机来。 房间内的灰尘被清扫干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修剪齐整,高高昂起头来向外人展现自已的美丽。 院子外的假山倚靠在一方湖水旁边,怪石嶙峋,被风吹动的湖面水波流动,往日萧条的景象因为主人的回归而消失不见。 仆侍女奴在其中来来往往的穿梭,隔的不远还能听到客人寒暄的声音。 这是祝府在举办宴席,也是他们为了向京城其中人家宣告自已的回归。 祝乐容忙碌了好几天,才在父亲的辅助下完成今日的安排,为此,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看林朝了。 当然,也错过了科举的进行。 第321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3) 对于后者,祝乐容倒并不怎么在乎。 只是在得知孟自枔拿了个不错的名次后给她送去了贺礼,又在亲自给林朝送参加宴席的请帖时给她也拿了一份。 卧房内,就有人误解了祝乐容亲自送请帖的意思。 “阿容,刚刚仆侍带过来的两个人里,那个白一些的,是不是就是这次科举的榜眼?” 开口的人倚着床头,面容秀丽却极度苍白,人也有几分瘦弱,正是祝乐容的父亲。 祝乐容点点头,“嗯,爹爹。” 祝夫郎笑道:“那还真是年少有为啊。前日你亲自去送贺礼和请帖的,是不是也是这位。” 祝乐容皱了皱眉。 送贺礼是的,亲自送请帖?他是去给林朝送的,不过两人住在一起,才一起送了。 但要说父亲口中的话,那也没错,就是怎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祝乐容没有反驳,祝夫郎就将沉默当成了默认。 他陡然来了精神,话题围绕着孟自枔转个不停。 “我听贺安说了,你之前四处漂泊,是在桐林村暂时落的户,榜眼就是那个村里村长的女儿,这次上京你们还是一起来的。” “阿容,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苗头啊?爹爹方才看过了,孟自枔对你应该是有几分心思的。” 祝乐容急急打断他,“爹爹,不是……” 祝夫郎还以为自已儿子是害羞,笑着说: “阿容,爹爹不是古板的人。孟榜眼家世虽然不好,可有几分才华,在官场上你母亲也能帮助些,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反对。” “爹爹!”祝乐容发现父亲乱点鸳鸯谱,很是生气。 在父亲身旁,他向来是不拘谨的,就还像是小孩子一样使着小性子。 “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爹爹不说了。” 祝夫郎赶紧闭上嘴。 不过聊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容,你真的不喜欢孟榜眼?” 祝乐容摇摇头,神情坦然。 “爹爹,儿心慕的女子另有她人。” 祝夫郎见他否认,原本是有些失望的,可后面听到他说真有心慕的女子,立刻就起了兴趣。 “什么人?来来来,你和爹爹说,爹爹绝不告诉别人。” “我才不要。” 在父亲身旁,谈起心慕的女子是不好意思的,祝乐容站起身,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爹爹,儿要去前院迎接客人了,您好生休息。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身后,看祝乐容关上门后,祝夫郎咳嗽两声,脸上倒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欣慰的,是远离母父独自在外生活了两年的儿子,还能像从前在自已和妻主身边那样有些小任性。 从妻妹口中得知儿子在妻主和自已流放后吃了不少的苦,回京城后还一直为他们奔波,人又变得那么懂事。 作为母父,心里是很担忧的。 现在终于看到他展现出一些少年的骄纵任性,祝夫郎才安下心来。 不管是谁让自已儿子未被恶劣的环境浸染,他都是要重重感谢。 屋外。 也是凑巧,祝乐容以要迎客的借口逃出父亲的追问,才出来,正好就有仆侍告诉他有贵客到访。 来者着实是一名贵客,当今唯一的哥哥,安顺帝卿,祁逸。 祝乐容及叔母提交上去的证据是由帝卿交给陛下的,帝卿是当今最信任的人,由他递送上去,翻案申冤都变快了许多。 虽然说扳倒柔王是两方共同的愿望,该言说的感谢也还是要说的。 因此,这次操办的宴会,祝乐容也邀请了帝卿。 只是当时也没有人预料到帝卿真的会来。 现在贵客到来,当然要主人亲自迎接。 “走吧。” 祝乐容率先走到前面,很快,就到了府宅门口。 他到时,祁逸正好从马车上下来,祝乐容就领着众仆侍给帝卿行礼。 “我今日是来做客的,不需要讲那些虚礼。祝公子,起身吧。” 祝乐容便带着祁逸进了府里。 “早闻祝夫郎很是会打理花草,没想到祝公子也随了祝夫郎。” 祁逸看着摆放在两侧的妍丽花朵,不禁赞叹出声,又见四侧的植株均各有特色,便开口道: “祝公子,不若带本宫四处转转。” 祝乐容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就带着祁逸欣赏着府里的风景。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会客的院子。 然后就碰到了林朝。 她没有和孟自枔在一起,身边围着一个小女郎,纠缠着她说些什么。 祝乐容许久没有见到林朝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此时,他的眼睛只剩林朝,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林朝的面前。 祁逸本就是跟着祝乐容闲逛的,现在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见过帝卿。” 先行礼的是那个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郎。 祁逸看着小女郎,思考了一会儿,道: “本宫记得你,你母亲是钟将军,你这是在?” 祝乐容这才将眼睛从林朝身上拔下来,承担起主人的责任,分别为两边介绍起来。 “帝卿,这位是救过我的林女郎,这位是钟将军的幺女。” “林朝,钟女郎,这是帝卿,陛下的唯一胞兄。” 明眼人都知道,祝乐容这是在提醒林朝。 毕竟场上,唯一不认识的人只有她,祝乐容才会为她仔细说明祁逸的身份,以免她哪里不对惹恼了人。 林朝很上道,学着钟女郎的样子,抱拳行了一礼,“帝卿安好。” 祝乐容才放松,却听祁逸突然轻笑,他喊了一下林朝。 “才一日不见,林朝,你就对我这么客气?” 祝乐容只觉心里一阵突突,他还没反应过来祁逸话里的意思,就听林朝轻笑一声。 “祁公子说的哪里的话,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客气过。就是初见那日宰了你的马,也是事出有因。” “我还要多谢祁公子呢,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就错过今年的武试了。” 祁逸接下她的感谢,又顺着话题与她多聊了几句。 祝乐容站在旁边,知道了许久他错过的事情。 原来,祁逸与林朝竟然早就认识。 不仅认识,他们现在闲谈时带了几分熟稔,关系似乎还挺不错。 第322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4) 而且,祁逸看待林朝,眼里并没有来自高位者对低位者的轻视,相反,祝乐容看得出来,祁逸是有几分欣赏她的。 这个认知让他不由心里一个咯噔。 祁逸如今二十七八岁,曾经有过未婚妻,不过那时因为祁逸牵扯到夺权争皇位的事情当中,那未婚妻想要明哲保身便与他退了婚。 后来形势稳定下来之后,祁逸成了尊贵的帝卿,倒是有不少女郎想要攀附上这份权贵。 但祁逸手握权力,并不愿意为婚姻之事所累,也一直没有看得上的女郎,婚事就一直拖延了下来。 现在祁逸对林朝另眼相看,是否他会更改从前的想法呢? 祝乐容心里有些慌张,好像有人在里面敲起小鼓,他不敢顺着去想这样的结局。 值得庆幸的是,祁逸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只要林朝不愿意,自已就有机会。 一切全看林朝的意愿,林朝林朝,祝乐容口中无声念着这个名字,将目光投向正与帝卿说话的人身上。 她对祁逸的态度似乎很不一样,无关女男之间的私情,他们相处自然,就像是、就像是与王杉李梧之间的朋友相处。 祁逸还知道一些自已不知道的关于林朝的事情,比如林朝参加了科举武试,拿了武状元…… 在自已不知道的时候,自已好像在慢慢远离林朝的世界。 霎时间,祝乐容仿佛被晴空中一道惊雷劈中,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都变成了混沌的一片。 后面宴会开始,他仿佛失了七魂六魄,怎么主持宴会、怎么送走宾客都是凭借身体的本能。 只有在送林朝离开的时候,祝乐容清醒一瞬,叫住了她: “林朝,你…你有心悦的男子吗?” 林朝近些日子过得还算得意,武试拿了状元,因天生神力直接得到皇上的青眼相待,比起寻常的考生幸运不少。 皇上知道她是租赁的院子,还赐了个院子给她居住。 院子不大,但背后代表的意义可是极重要的,赐住京城,代表的不就是要将人留着重用吗。 别的不提,就说往年武状元一般会被赐五品的官位,可京城的五品官,比其他任何州郡里的五品官,都要好上不少。 因此近日林朝是很顺意的。 不过,与日子顺意相伴随的,就是连着几日的忙碌。 她不仅要应召进宫展示天生神力解答皇上的好奇之心,还得忙碌着搬家的事情。 这一忙碌,林朝差点就忘了祝乐容那日对自已表明心意的事情。 现在祝乐容重新提起,她才知道祝乐容还没有放弃原来的想法。 林朝有些无奈,她搞不懂,两人当做姐弟相处了两年,怎么到了京城这感情突然就变得不单纯了呢。 面对祝乐容坚定的眼神,她叹了叹气,语气柔和,回答的话语却是无比的决绝。 “乐容,我没有心悦的男子。来京城前没有,来京城之后也没有。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可没想到,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祝乐容刚开始失落一瞬,后来又变轻松起来。 “我知道啦。你后日是不是要乔迁新居,我可以去吃你的温居宴吗?” 林朝在京城没什么熟人,本没打算办温居宴的,看到祝乐容期盼的眼神,还是点点头应下。 夜里。 祝乐容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并没有被白日的变故给打败。 他能靠自已逃出京城,还能平安无事地流浪三月,可见心志坚定,也必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绝望。 暂时不喜欢他不要紧,林朝现在不也没有喜欢上祁逸嘛。 就是有一点,以现在的情形,什么日久天长、慢慢筹谋都变成了鬼话,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计划,必须抓紧时间。 隔日,明明入睡得很晚,祝乐容还是一大早就起了床。 本朝向来都是女子讨男子的欢心,儿郎们都是矜持羞涩的一方。 现在换了角色,祝乐容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女子喜爱,便循着书中习得的法子一个个去试。 书上说,应当投其所好。 林朝喜好的东西不多,偶尔贪恋一些口腹之欲,所爱也不过那一方白白糯糯的糯米糕。 这糯米糕还是自已流浪至桐林村附近的镇上,与林朝第一次见面时她给的吃食。 后来,它也成了祝乐容最喜爱的糕点之一。 想到此处,祝乐容信心满满冲进了厨房,他一整日埋头在厨房里。 在温居宴那日,带着亲自做好的与桐林村附近镇上买的一个味道的米糕作为礼物送给林朝。 林朝收到米糕,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心软。 祝乐容敏锐地发现这点,愈战愈勇。 又想起林朝承认错误时所说的“被颜色迷了心窍”的话,每日去寻找林朝时,他便都会换上精心挑选的衣服,描眉点上口脂。 次数频繁之后,林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有时候采用的方法刻意,又太过浅显直白,林朝看得更清楚,有时也觉好笑——他是将自已当成男子在讨好吗。 林朝无奈,觉得他还是没有长大,才会如此儿戏般纠缠追讨。 那两年她没看出来祝乐容对自已有什么不同,也不想转换和祝乐容的关系,现下当然不会接受突兀的求爱。 (祝乐容os:有没有可能,你是个榆木脑袋,太过直愣,才没在两年里看出来我对你的不同呀!) 屡败屡战,又屡战屡败,有时候祝乐容也会觉得挫败,会难过,会失望,却没想过放弃。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这年冬,科举结束后第三月。 科举结束之后没多久,无论是文试还是武试,得到不错名次的人都领了职位去就职。 林朝,也在一个官位不高却有些实权的武官位置上干了一月有余。 皇上看重,再加上自已也有实力,她在朝中简直如鱼得水。 这不,前不久,因为办成了一件大事,林朝就被从五品的官位提成了正五品。 要不是资质太轻,怕是还要继续往上升职。 这样的林朝,就惹了不少人嫉恨。 第323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25) 一个没有背景的破落穷猎户,踩着自已这些官宦世家出身的女郎上位,传出去她们还要不要面子。 于是,那些本就是仗着家世进入朝堂的纨绔女郎,现在也仗着自已的家世给林朝下了套。 干正事不行,陷害别人拉人下马这些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林朝为人正直,也不贪慕权贵钱财,没什么能让人好指摘的地方。 记恨她的这些人就揪住与帝卿相识这一点,又添上她与祝家独子之间的联系,参了她一个借势欲要图谋不轨的罪名。 不是多用心的计谋,也许听起来还有几分可笑,肯定是不能扳倒林朝的。 但她们要的也不是一下子将人扳倒,与手上握着兵权的帝卿关系好,凭这一点,就能让皇帝心中生出猜忌与疑虑。 不管最后调查出来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再添上几句不妙的猜想,一定能让皇上心里留下一个坎。 尤其林朝是一个人孤身在朝堂,那些女郎可不是,甚至,林朝的上级就是其中一位女郎的母亲。 亲近之人上眼药可是很方便的,上官对你不满,就算你能力没什么问题,那也肯定有别的地方不对,保不准就是为人上有什么问题。 上位者的心思最是难猜,有时候就算她知道你什么也没做,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怀疑一来,就很难再重用她。 后面,即使调查清楚林朝与帝卿的来往并没有掺杂什么利益之间的关系,皇帝还是不想将林朝放在自已眼下。 在人的唆使下,林朝就被打发去了边关。 散朝时,平时常常给林朝找茬的几个官员围住她。 一个姓张的武官笑着说道: “恭喜恭喜啊,林佐领,才几天呀,您可就又升了职。” “是啊,以后可得提携提携我们。像我们,也只能在京城磋磨,不像林佐领,还能上战场。” 另一个一起的官员挤眉弄眼,说着让人提携的追捧的话,眼中的轻蔑之色却明晃晃地彰显着相反的意思。 谁不知道京城在天子眼下,就算一时官位低,只要被皇上看重,那就是坐了青云梯,一步登天。 林朝从一个正五品京官,变为边关里正四品的佐领,明面上看来好像是升了官,对她们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明升暗贬。 另一个官员大概是和林朝有些龃龉,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伪装。 “林佐领,您可得小心些,边关不比京城,那里可没有人因为关系好提携你,真刀真枪的,林将军要是害怕,申请调令我们也是不会拦着的。” “钱参议,你说什么呢。林佐领是什么样的人物,帝卿府上的贵客,谁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呀。” 两人一唱一和,嘲讽林朝是凭借帝卿上的位。 林朝脾性好,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她看向一月来总是给自已找茬的官员,冷笑一声。 “诸卿要是羡慕,那我去向陛下请命,我们一同去边关。朝堂之上的同袍之情,也能继续延续至战场。” “不过嘛,怕就怕,以诸位的武力,怕是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朝眼角向下,都没正眼扫视几人,就淡淡收回目光。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给众人却带来了极大的被轻视的感觉。 可就算知道被轻视了她们又能怎么样,总不能真的去向皇上请旨去边关展示“实力”吧。 “哼”,钱参议脸上闪现羞恼的神色,嘴里嘟囔着: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个不过是力气大些的猎户,又不懂什么拳脚功夫,还真以为自已很厉害吗。到时候可别哭着求着要回来。” 话说完,怕林朝硬拽着她去向皇上请旨,钱参议挥袖而去。 其余几人也学着她的样子轻哼一声,然后挥袖而去,似乎是被气到不愿与竖子继续沟通。 林朝看着她们的背影,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影子上写满了心虚。 “真是无趣。” 即使这场“唇枪舌战”里赢的人是她,林朝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丝胜利的愉悦之感。 在京城日日和人斗嘴并不是她的志向,林朝今日接到去边关任职的消息时,心里其实并没有害怕或者恐慌。 相反的,得知这个消息,从她心底蔓延上来的,竟然是轻松与欢喜的情绪。 她并不怕去往边关,比起京城的尔虞我诈,真刀实枪地干仗更让她觉得自由。 林朝将圣旨往怀里揣了揣,嘴角微勾,往宫门外走去。 才到门口,她就注意到了一架华丽的马车。 站在外面的仆侍注意到林朝,掀开轿帘对里面说了些什么,很快,祁逸就下了马车。 很明显,他是来找自已的。 林朝三步并作两步,向祁逸行了一礼。 “帝卿,可是寻臣有什么事?” 祁逸听到林朝对自已的称谓,目光有些深意,他问, “林朝,我早就知道皇妹要将你派往边关,没有为你求情,你可有怪我?” 林朝摇摇头。 “此事并不怪帝卿。我来参加武试本就是为了天下黎民,于我而言,在京城,或是在边关,皆是为民办事,并没有什么两样。” “再者,臣以为,边关比京城更适合臣。” 祁逸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对皇妹的决定提出异议。 还有就是,他也是有些私心的。 比起京城盘根错杂的关系脉络,林朝在边关更容易出头,也更容易获得——更高的职位。 他对林朝有些好感,所以盼望着她高位回京,他们才能开始些可能。 想到这里,祁逸垂下眼眸,话里带着些暗示。 “林朝,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很快就能做出成绩回京城的。” “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回京城? 林朝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 她在京城有居住的宅子,但在林朝的眼里,自已总是没有家的。 去边关或者待在京城,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算回到桐林村,有三两好友,林朝也不觉得自已安定下来。 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已像一缕居无定所的飘渺孤魂。 第324章 爽直“圣母”猎户女vs傲娇落魄小流浪(完) 因而,没听出祁逸说的“等待”的真正含义的林朝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只恭敬道: “帝卿无需如此,调回京城或是不调回京城皆由陛下旨意,无需为我筹谋。” “天色不早,臣先回府,告辞。” 祁逸看着林朝骑马离开的背影,心里情绪复杂,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又坐回了马车。 —— 祝府。 林朝来,是和祝乐容说自已要调往边关的事情的。 “乐容,我接到圣上的旨意,五日后便要前往边关任职,今日特来向你告别。” 她亲自来说,一是为了向祝乐容告别; 朝夕相处两年,林朝是将祝乐容当作亲人看待,这次时长未知的离别,她自然要与他说。 第二嘛,林朝来,也是想对他劝告一二; 自已要去很远的地方,也不一定会回来,用这个事实劝说祝乐容放下对她的执念再好不过。 “乐容,我从不是你妻主的最好选择。而且你看,现在我要去到千里之外,你是伯母伯父唯一的孩子,该陪在他们身边。” “就当我是一个好心的姐姐,好吗?” 祝乐容没有应诺,沉默着,像是默认,又像是反抗。 “明日我会在家办送别宴,只邀请你和自枔,一起吃顿饭就当为我送行可好?” 祝乐容还是没有回应。 林朝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将临时写下的帖子强行塞到祝乐容的手中,骑马离开了。 隔日,送行宴上,并不怎么喜欢林朝的孟自枔念在同乡情谊和母亲的交代来了,还带着些礼物。 祁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带着礼物来了。 而总是痴缠着她的祝乐容,林朝等了一整日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不仅送行宴这日,就连后面的几日,林朝不管是在宅子里收拾行李,还是专门去祝府找祝乐容,都再没有与祝乐容见上一面。 林朝终于恍然大悟:那日祝乐容的沉默并不是默认或者同意,他是在表示生气? 祝乐容这些时日对她是温柔了不少,导致她都快忘了,他是有些小性子在身上的。 林朝无奈,也没有时间去哄人。 离别那日,她还是没有等到祝乐容来见“最后一面”,骑马特意绕过了祝府。 祝府的门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 “公子不在家,女郎不用进去了。” 林朝叹了口气,以为祝乐容还在生气。 出了城门,林朝回头看了一眼普天下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承载了自已经历的起起落落。 将记忆藏入心里,林朝转头看向前方,马鞭一挥,就要离开。 “等等,林朝,你等等我。” 过于熟悉的声音传入林朝的耳朵里,是祝乐容的声音。 林朝嘴角噙笑,用力拉住缰绳,马儿高高抬起前蹄,停住前行的脚步。 “乐容,你来送我的、”吗?! 林朝想说的话被眼前的一幕从中间截停。 “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跟你一起走的。” 祝乐容扬起笑容,脸颊两边深深的旋涡像是盛着清酒,醉人心扉。 “别胡说。”林朝下马,表情很是严肃。 祝乐容很是不服气,“我怎么胡说了,你看看我这副装扮,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吗?” 林朝就是被祝乐容的装扮吓到的。 他舍弃了往日绣着漂亮花样的明亮色系的衣袍,身上是一套利落的玄色胡服,窄窄的衣袖和修身的剪裁,都是为了方便人行动。 祝乐容的身上还背了一个大包袱,鼓鼓胀胀的,包裹的蓝布上面的细纹,都好像被撑得异常宽大。 “我要和你一起去。”他再次强调。 林朝怒斥,“别闹脾气,边关不是好玩的地方。” “有你在,去哪里都没什么所谓。” “这五天里,我劝服了母父,也和小叔叔母说了,他们会照顾母父。” “我还去找了外祖,从他们那过继了一个品行良好母父受了牵连的孩童,将她交由母父照顾。” “母父那我全部安排好了。孩子长大了总会张开翅膀寻找属于自已的一片天地,我已经陪了母父许久,以后我想和你一起,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要和你一起。” 说完抒情的话,祝乐容就有些不好意思,他瘪着嘴,强硬的说: “你照顾不好自已,我得过去,以免你把自已饿瘦。” “我们是一家人。就算不是妻夫,也是一家人。” 这句话深深地戳中了林朝的心,她一直不愿意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爱意,就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恐惧。 她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已的家,却也害怕与人组成一个家。 被抛弃过的人,很难拒绝如此坚定的选择。 而且,谁说她就对祝乐容半点没起心思呢。 朝夕的陪伴,炙热的诉爱,还有溶于每一日不显眼但很重要的关心与惦记,都如屋檐下滴落的雨水,终会迎来滴穿坚石的一日。 “阿容,”林朝突然俯身,“谁说我不心悦你。” 温热的唇主动印在了他的唇上。 祝乐容陡然睁大的双眼里,有错愕,有惊慌,有无措,还有隐秘的惊喜。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 不远处,马车上,祁逸看着没送出去的一个小包袱,失落地坐回了马车。 “帝卿,您不去送林大人了吗?” “不了。” 祁逸隔着马车看了一眼外面相拥的两人,坚定摇了摇头。 他没祝乐容那么勇敢,也不能抛下一切。 “我还是回去做我的帝卿吧。” 祁逸想:他是对林朝有一些情谊,但敌不过自已现在手上所拥有的一切。 没有付出过,换来现在的结局,他认输。 马车滚过地面后,马蹄踏在沙砾上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尘灰扬起,还留下了一对女男的对话。 “朝朝,你说心悦我,不会是因为可怜我吧。” “当然不是。” “真的吗?” “那阿容,为了我离开京城,你会不会后悔?” “当然不会。我做下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我与你一样。我做出的选择都是发自内心,从不会后悔。” 第325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 Y国。 十三年前,计算机领域横空出世一位天才,科技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发展。 到现在,智能AI已逐渐取代人工,占据着每个人衣食住行工作休息的重要部分。 过度重视依赖科技,以及机器人助手的绝对忠诚,使得人生长出惰性,不愿意付出,也惧于与人交付真心与感情。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独居不婚,可人是群居动物,长久的独居常常会诱发精神类的疾病,甚至犯罪率也与日俱增。 为了改善这个问题,政府与研究院都想了许多办法。 Y224年,陪伴型智能机器人应运而生。 它的模样也与常人无异,完全可以作为朋友、亲人、爱人陪伴在购买者的身边,提供绝对真诚的陪伴。 陪伴型机器人一经推出,大受好评,被誉为机器人之父的研究者谢辞更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与崇拜。 尽管知道谢辞性情高傲,说话常常让人头疼,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媒体记者抢破了头想要得到采访谢辞的机会。 在谢辞宣布公开接受采访的这日,研究院外人山人海,谢辞可谓出尽了风头。 但没有人知道,在散场后,他被一个人堵在屋内怒斥,差点还被拳脚相加。 “谢辞,是你和我父亲提的建议,让他给我申请了一个这样的机器人?” 质问的人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他身高腿长,长相英俊,一双眼睛锐利犹如最锋利的刀锋。 “陆少将,这是属于军队的福利。最新一代的陪伴型机器人,外面可是有价无市呢。” 谢辞毫不在意陆卓星的愤怒,眉眼慵懒,漫不经心地回道。 陆卓星直接上前揪住谢辞的衣领,眼里闪烁着浓烈的愤怒。 “福利?陪伴型机器人?你让机器人作为我的伴侣?你以为模仿阿姣,就能取代她了吗?” 陆卓星指了指被带过来一直立在旁边的玻璃长盒子。 这个玻璃盒子很大,大得能容纳一个“女人”站在里面。 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精致的五官,雪白的皮肤上没有半点瑕疵。 她就这么闭着眼睛,像是童话里沉睡的公主。 谢辞看了一眼眉头轻皱,用力将自已的衣领拽出来,修长的手指随意掸了掸衣领,几个动作矜贵又疏离。 他常年都蜗居在研究室里,大概是经常见不到阳光,一身皮肤白得几乎可以反光。 别人常说一白遮百丑,更何况,谢辞本就不丑,俊逸的人在肤色的衬托下愈加夺目闪亮。 他又着实生了一副好样貌。 狭长的眉,眼睫乌黑上翘,一双瑞凤眼内勾外翘极为有神,尤其右眼下一点小小的泪痣,几分慵懒,几分魅惑,最是好看。 此刻一身挺拔的白大褂穿在身上,更加显出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看着是个极斯文的男人,现在却失了风度,骂了一句: “四肢发达只知道动用武力的野蛮人。” 迎上陆卓星凶狠的眼神,谢辞笑了声。 “那又怎么样。陆少将从战场上回来,心上人另嫁,元帅担心你,不就领了研究室最好的陪伴型机器人。001被植入了最好的程序,作为伴侣,是绝对合格的。” 001,就是被放在玻璃长盒子里的女人,也是最高级的陪伴型机器人。 “我呸。” 陆卓星完全被他激怒。 “谢辞,你以为自已被冠名为机器人之父就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机器人是机器人,永远代替不了人类,也永远理解不了人之间的情感。” “模仿出来的东西,只是一段早就被设定好的程序而已,呆板的反应、重复的回复,这就是机器人之父的得意之作?” 陆卓星讥讽一笑,很是不屑。 “我作为军队少将,绝对不接受一个机器人作为伴侣。你制作的陪伴型机器人,不、合、格。” “把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福利拿走,我不稀罕。” “呵、呵呵。” 谢辞被气笑了。 “我会回收001。” 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害怕陆卓星的少将身份而退让。 在Y国,主要是三股势力互相制约。 第一个自然是管理国家的政府; 第二个就是陆卓星所在的军队; 最后一个则是研究所。 听着很神奇吧,一个研究所也能和政府军队相抗衡? 实际上,在现在的社会,机器人早已遍布全球,渗透了各行各业,没有哪个地方能离得开智能设备。 握着如此重要的技术,谢辞的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也就是他对除了研究机器人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要不然涉猎到其他领域,也能握住不少的实权。 即使谢辞现在不管事,他也不会害怕一个少将。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另有原因。 谢辞这个人,年少成名,是举世闻名的天才,最是高傲。 他别的都不在乎,唯一的就是自恃天赋容不得别人说一句自已研究成果的不好。 现在陆卓星说他研究的陪伴型机器人不合格,简直就是在他的逆鳞上来回踩踏。 但陆卓星说的机器人程序化的问题,不解决他就找不回这个面子,所以他才需要回收001重新研究修改。 谢辞才不相信,以自已的技术,做不出一个能真正拥有感情的机器人。 没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思及此,谢辞走到陆卓星面前,眼神有些挑衅意味: “我可以做出有感情的机器人,它可以成为人真正的朋友、亲人甚至伴侣。最多一年时间,我将001改造好还给你。” “到时候,你得面对全球向我发表道歉声明,也承认我机器人之父的称号实至名归。” 陆卓星呵呵冷笑两声, “行啊。那我也要提要求,如果重新改造过后的机器人还是没达到我的要求,你就要公开承认自已的研究是骗人的垃圾。” 他早就看不惯谢辞的研究了,在他的眼里,智能设备的过度普及,影响了人的正常生活。 尤其把机器人当做生活的慰藉,简直就是饮鸠解渴。 正好,趁这个机会,他也能将过度依赖机器人的不良风气纠正过来。 “我的研究绝对不可能失败。”谢辞信心满满回应。 第326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 半年后。 研究室里,谢辞按下001后脖颈上隐蔽的开机按钮,之后,退至一旁。 ‘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谢辞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一分钟后,001睁开双眼。 她的眸子漆黑,没有一丝杂质,就像是五六岁天真的孩童,里面似乎还有几分懵懂与茫然。 001眨了眨眼,环顾四周,最后锁定站在自已不远处的谢辞,眉眼弯弯,声音雀跃地唤了一声。 “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 谢辞打断她的话。 这个机器人是给陆卓星那个野蛮人制作的,初始认证也是那个野蛮人的。 现在只是为了方便改造将初始主人的认证暂时关闭,加了他一个临时主人的设定,001才会认错。 等改完之后他就把001送回给陆卓星,现在嘛,他也不会跟陆卓星抢主人的称谓。 不过,谢辞往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好几遍001,神色有几分满意。 现在的001比市面上的机器人灵活许多,睁开眼后不需要下指令就能自已做出行动,更像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了。 被打断话,001眸中有几分委屈。 她闭上眼,扫描了一下植入进来的数据库,再次看向谢辞,声音变得娇软,像是撒娇: “父亲。” 谢辞被这个称呼呛得咳嗽了几声。 “咳咳,你咳、叫我咳咳、什么?” “父亲呀!” 001抬头,眼角弯成月牙,就如一个天真俏丽的少女。 说父亲,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不管是最初的制造,还是后面的升级改造,都是由谢辞一人完成的。 001,可以说是他的研究成果,也能说是他产出的“孩子”。 但谢辞总觉得这个称呼别扭。 他才二十八岁,001设定的是二十二岁的女人,要真按父女关系算,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你还是叫我谢教授吧。” 谢辞思考一瞬,定下了比较顺耳的称谓。 “谢教授。” 001像是婴儿牙牙学语般跟着念了一遍。 谢辞对001越发满意。 从001睁开眼睛开始,她的每一点微表情、每一次回应等等都不需要引导,也不需要等待程序反应。 一切自然而然,越来越靠近普通人的反应。 现在,只差最重要的问题有待验证。 谢辞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习惯微眯的眸子完全睁开,炯炯有神地盯着001。 “你懂爱吗?” 爱? 001搜索了下芯片,自信回答: “谢教授,我爱你。” “那不过是初始的程序设定而已。” 谢辞笑容瞬间收敛。 陆卓星说001不像人一样有感情,他就专门在她的芯片里做了一个关于爱情的模块。 为了方便随时调整改善,谢辞临时将001的恋爱对象全部设定的自已。 可他没想到,设置恋爱对象为自已,询问得到的就是这么直冲冲的答案吗。 这明显不是合理的答案。 知道谢辞刚刚的反应是否认自已的回答,001歪了歪头,更改自已的答案。 “经检索,爱情,在不同学科里的解释都不一样。一般而言,爱情是指……” “停停停,你说的这是什么呀,说得还没有前面那个回答好呢。” 谢辞差点被这个答案给气笑。 嗯? 001眨眨眼,从顺如流地更改回上一个答案。 “谢教授,我懂爱,我爱你。” 谢辞眼神奇怪地盯着001看了许久。 作为一个机器人,她竟然学会了投机取巧,不仅迅速理解他每句话的意思,还能随机应变。 看来自已的改造还是很成功的,001比其他的机器人灵活不少,似乎才出来没经调试就有一部分思考和自主学习的能力。 才睁开眼睛那几分钟还有些僵硬,后面就自然许多,还会接收外界信息并及时做出更改。 最重要的,还是她这种自我学习的能力。 而且,谢辞现在才反应过来——001还没有经过调试反应。 原本按理来说,机器人改造之后重启,是需要有一段时间的调试和训练的,有一个缓慢熟悉模仿的过程,才会靠近正常人的反应。 而001一睁开眼,展现出来的就像是训练过的机器人,熟练自然,让谢辞直接就开始了最后的验证过程。 谢辞向来万事不关心,只关注自已感兴趣的研究。 现在001超出预料的特别,倒是让他起了点兴趣。 以001的特别,如果她的感情训练不能成功,那大概其他的机器人也不能成功了。 而且,001实在特别,多一些时间的观察记录,说不定有助于自已在研究上有所突破。 现在不懂感情不要紧,谢辞想: 他可以一边记录她的特别之处,一边调试程序并进行训练测试。 所谓测试嘛,就是将该有的反应设定进去,带着人过一遍谈恋爱的正常程序,根据环境学习改进。 这个测试的人,当然就是谢辞本人。 尽管他二十八岁忙于研究从没有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反正001是机器人,他也不用担心伪装的恋爱伤了谁的心。 “001,”谢辞准备向她输入“与谢辞完成恋爱过程”的指令,突然想起什么,道: “以后不能叫你001,这不是一个普通公民该有的名字。” “唔——” 谢辞思考良久,终于定下: “你跟我姓,就叫谢漪吧。” 谢辞很满意,这才将指令输进去: “谢漪,接受指令:从现在开始,你和谢辞是男女朋友,在剩下的半年时间里,完整完成普通公民相应的恋爱过程。” 谢漪闭上眼眸将“临时主人”的指令放进数据库。 再次睁眼时,她看着谢辞的眼神里带着光芒,犹如少女怀春。 “阿辞。” 亲昵唤完男朋友,谢漪亲亲热热地凑到谢辞身边,环住他的臂弯,脸颊贴在手臂上摩擦了两下。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触觉,谢辞不知为何有些僵硬。 他避过谢漪依念的眼神,由她现在的表现想到陆卓星,即将胜过对方的得意压过了这一抹不值一提的异样。 第327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3) “叩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不等谢辞转身查看来人,谢漪眨眨眼,继续用有些甜腻的语气和谢辞说话。 “阿辞,是你的助理,要打开研究室大门权限吗?” 即使做好了“恋爱”的准备,对于谢漪的过分亲近,谢辞还是有些不习惯。 “打开权限。” 谢辞先回复了她的询问,摩挲了下手指,又道: “现在还没有正式进行训练,不用叫那么亲切。” “好的教授。” 谢漪转变得很快,神情眼神眨眼间就变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初始模式。 “教授,今天是否要为您准备休息室?” 谢辞专属的研究室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女人头发盘在脑后,鹅蛋脸,长相秀丽文雅,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看着谢辞的眼睛却透露出浓浓的崇拜与仰慕。 谢辞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不用了,我今天回家。展助理,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李教授,我要休几个月的假。” “啊?”展如萱有些失落,她本就是为了谢辞才来的研究所。 来了没多久谢辞就一直忙碌于改造001,三个月里忙得不行,她连和人说一句研究之外的话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知道谢教授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没想到迎接的就是他要休假好几个月见不到面的决定。 可她也不能插手谢辞的决定,只能低落应声。 “好的教授,我知道了。” “行,那你先下班吧。我还有点事情处理,等会再走。” 展如萱点头离开,在心里自已鼓励自已。 ‘没关系的,我跟在李教授旁边多学些东西,等教授回来让他刮目相看,也能修改之前给教授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展如萱离开之后,谢辞点开“腕表”,随意点了几下。 “谢漪,你跟着我回去,今晚制定一份具体的‘恋爱’学习计划表,明天开始按照这个开始进行。” “好的,谢教授。” 谢辞下了楼,谢漪跟在他的身边,没多久,楼下就行驶来一辆低调的黑色车辆。 谢辞坐上无人的驾驶座位,谢漪则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隔着车窗,可以看见外面夜幕漆黑,除了来往的车灯,看不见任何东西。 谢辞捏了捏眼睛中间的鼻梁处,今天在研究室待的有些久,眼睛疲累,开车不安全。 “谢漪,打开自动驾驶模式,还有关闭我专属研究室的进入权限。” 谢漪按照他的要求全部完成,看着“父亲”躺在椅背上小憩,自已也闭上了双眼。 眼睛闭上的瞬间,这个世界的剧情传输了进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 男主谢辞,就是推动科技发展的人。他天赋异禀,在十五岁时就促进了AI的技术进步。 十几年后,更是让其广泛应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他性格高傲,只在乎自已的研究,对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女主展如萱,二十五岁,因为一次关于谢辞的采访对他生出崇拜。 开始她只是当做追星一样,跟随偶像脚步,一路追随,考上了与他一样的大学成为他的学妹。 后来谢辞回母校做了一次讲话,近距离下,谢辞高谈阔论的自信模样光芒四射,促使展如萱将崇拜转变成了仰慕。 她努力学习并不断深造,终于在毕业后进入了研究所,还幸运地成为了谢辞的助理。 那时候的Y国,追崇谢辞的人很多,因为不喜人工智能在人类日常生活中的泛滥,对他产生厌恶情绪的人也有许多。 其中,陆卓星就是极度厌恶谢辞的人之一。 他强调人工智能是为了便捷人类生活,而不应该掺和进人类正常社会交往。 但谢辞在Y国的威望太高,陆卓星很难带动人去推动相应的抵制。 不过,没多久,机会就来了。 他因为军队事务繁忙与当时的女友分手,父亲担心他的情绪为他申领了一台陪伴型机器人。 在使用过一段时间的陪伴型机器人之后,陆卓星找到了制裁抵制谢辞技术的办法。 机器人能够实现陪伴,也能听取指令完成主人的各种要求,但这是依赖于芯片中程序的设置。 芯片里储存的内容是有限的,而人类的情感深奥,就如一张没有标准答案的试卷。 对于机器人来说,理解指令给出标准答案并不困难,可若答案不止一种,他们就无法做出选择判断。 而且谁说,在感情上,人类渴望得到的就一定是正确答案呢。 谢辞研究出来的陪伴型机器人不能完美应对上面的问题,因此,在陆卓星眼里,机器人也并不能真正以亲人 爱人 朋友的身份实现陪伴功能。 陆卓星抓住这点漏洞去质问谢辞。 在谢辞看来,自已的研究可以存在不足和缺陷,却不可能存在无法实现的地方。 他便与陆卓星定下约定,半年时间,研究出能代替真人完美实现陪伴功能的机器人出来。 但即使谢辞是领域上绝无仅有的天才,在这项研究上也大受挫折。 半年后,他没有提交出合格的结果,应兑承诺发表声明并回收了所有的陪伴型机器人。 因为这个结果,谢辞遭受了不少非议,他本就是固执骄傲的人,接受不了自已研究的失败,颓废地不再继续研究。 是展如萱一如既往地在他身边支持与鼓励,让谢辞走出低谷,然后…… 车停了,谢漪也停止对剧情的回忆。 “到了?” 谢辞睁开眼睛,眼睛微微下垂,带着几分才睡醒的迷茫与懵懂。 不过几秒,他就清醒过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推开车门,谢辞和谢漪下了车,身后的车子则自动开入车库。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谢辞常住的一处住宅。 这是一栋带院子的两层小别墅,看着并不算十分奢华,装饰简洁大方。 关键是房子身处的地理位置比较偏,环境清幽安静,适合他独享个人时光。 不做研究的时候,谢辞就会选择这里作为休息的地方。 第328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4) “你住我隔壁的房间,那里有充电的位置。” 谢辞安置好谢漪,就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连续三个月,他都待在研究室,许久没有睡一个好觉。 现在研究完成,他后面还要开始训练谢漪的程序,一个好的休息睡眠还是很重要的。 谢辞在手腕上点了两下,房间里释放出有助睡眠的雾状气体。 很快,他闭上双眼,进入深度睡眠。 —— 翌日。 谢辞用过早餐,坐在沙发上,认真听着谢漪搜集资料做的“恋爱”计划。 “教授,根据检索到的资料显示,恋爱一般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初期,互相试探想要靠近; 前期,感情逐渐浓厚,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中期,磨合缺点,产生矛盾并发生争执; 后期,和谐稳定。” 谢辞一边听谢漪介绍,一边点头。 他没谈过恋爱,听谢漪介绍,才知道原来这其中竟然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 现在市面上的陪伴型仿生机器人,发挥作用都是直接在芯片上设定身份,然后就根据设定身份的行为模式说话做事。 比如,谢漪的芯片里设定的是谢辞的女友,激活之后,就直接抱着谢辞的手臂亲昵撒娇。 如果按照谢漪刚刚介绍的恋爱阶段,就相当于才将“人”带回家,直接就进入热恋期的状态,这过于突兀,少了真实的感觉。 再者,人的感情复杂多变,智能机器人行为模式不随与主人的相处时间进行更新,持续处于同一种状态中,很难使人将机器人当做真正的同类。 对于这两个问题,谢辞有办法解决。 谢漪有自觉学习的意识,只要带她身处相应的环境中,贴近现实,她就能不断学习并在实践中收录信息。 这样,在之后,她就能根据环境信息,及时调整并表现出不同的反应,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 谢辞一开始就并没有想着研究出来的机器人能够真正拥有人类的感情。 机器人不会拥有感情,但它能在研究后表现出来,能以假乱真,不就完成了所需要的功能。 “谢漪,从现在到三个月后,这期间,你的设定便是我的女友,此指令在三个月里不允许更改。” “我会带你学习实践情侣间的相处模式,你需要将其记录于芯片上并学习不同的反应模式……” 谢辞向谢漪确认应该执行的命令。 “指令输入中——” 谢漪闭上双眸,整理输入谢辞的指令。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羞怯。 “谢辞,我的……男朋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对于“初次恋爱”的谢漪来说,这话有些大胆。 所以,说完之后,她紧张地拨弄了下遮住视线的发丝,脸颊泛红,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谢漪是第一批陪伴型仿生机器人,后来又被谢辞重点改造了许久,全身上下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从外表上来看,她与普通人类几乎没有差别。 现在含羞低头的模样,更是完美展现了一个刚刚恋爱的女人的样子,害羞、拘谨、局促又紧张…… 一时间,谢辞都被迷惑住恍了神。 不过,因为还没开始在现实生活中学习实践,谢漪表现出来的模样都是直接参考的数据库。 她表现的没有缺陷,但就是太过完美,展现出初初陷入恋爱中女人的全部“症状”,没有一丝遗漏,让谢辞很快就察觉出独属于机器人的死板。 ‘她还是不够真实,需要更多的练习与参考。’ 谢辞呢喃着,目光投向低着头的谢漪,唇角勾起温柔的笑。 “多多指教啊,女朋友。” 他的声音柔和含情,眸底却藏着对于研究体的冷漠。 —— 才在一起的情侣,是生疏的,也是想要互相靠近的。 第一次约会,他们选在了市里非常出名的一处商场大楼里。 尽管在人工智能的渗透下,不少人因为个人原因或者惰性选择独身或者购买陪伴型机器人。 也还是存在数量不少的一部分人相信并坚持纯粹的感情,坚定、勇敢去建立拥有一份爱情。 这个热闹的商场,就是许多真实情侣喜欢来的地方。 谢辞选择这里,既可以让谢漪实践恋爱的阶段,也能让她学习吸收相应的“知识”。 商场有五六层,里面有服装店、饰品店、手作店、餐馆等不同样式的店铺,里面除了多了不少智能设施方便人们,格局几乎与从前的大商场没什么区别。 谢漪与谢辞进入商场,学着才谈起恋爱的小情侣逛着商场。 谢漪过于模式化,走在谢辞的身边,如之前一样含羞低头,说话细声细语,进行着“完美”扮演。 而谢辞对于情侣间的相处很陌生,初恋爱时的生疏却想要靠近,他只有一个“生疏”。 两人的相处显得有些生硬。 还好,里面不少情侣在其中来来往往,很快丰富了谢漪的数据库。 她迅速开始实践。 “阿辞,这里有一个做瓷器的店铺,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谢漪抬起头,脸蛋红扑扑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谢辞察觉到自已前面状态的不对,也迅速调整好状态。 “好啊,你想做什么呢?” “做个花瓶吧,我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外面有卖花的,等会可以带一束回去。” 谢漪咬着唇,声音有些低。 只做一样东西,那就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这势必会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不知道谢辞有没有发现自已的小心思,悄悄抬头往身旁看去,正好对上谢辞含笑的眼眸,瞬间脸颊涨红,迅速往另一边看去。 这个反应无比自然。 谢辞好像被感染了一样,声音有些磕巴。 “做花瓶吗?那、那很好呀。” 做瓷器的第一步是用泥土塑形,谢辞与谢漪肩挤着肩,手抓着土放在胚盘上。 前面两人有些拘谨,你一块我一块很有规矩的往上贴土,等花瓶慢慢成型,他们专注起来,就有些忘记了保持距离。 “这个应该这么捏才对。” 谢辞上前调整花瓶的模样,恰好谢漪也伸手去触碰花瓶。 宽厚的手掌覆盖在了一只小了一圈的手上,炙热与细腻温凉碰撞在一起,仿佛过电一般。 谢漪不禁抬起头,迎上谢辞的目光。 第329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5) 谢辞的眸中有一些惊讶,明显这样的触碰并不是他有意为之,完完全全是一场意外。 本来嘛,知道是意外,就应该赶紧收回自已的手的。 可掌心微凉细嫩的触感,小小的,软软的,谢辞莫名生出自已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她全部包起来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驱使下,谢辞好像被什么附了身,手往里握了握。 “阿辞——” 谢漪眼睫扑闪了下,清澈的小鹿眼因为受惊沾了些水意。 “嗯。”谢辞被浸入这一汪湖水中,从喉中溢出应声后再未开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两人的目光交织,点点情意流露,似乎是情不自禁,也好像是自然流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花瓶、花瓶做好了,我先拿去烧制吧。” 最先收回目光的人是谢漪,比起自已的羞怯,谢辞的目光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球,一点点将她的脸点燃。 她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热意,才匆匆收回目光,找了个借口给自已降降温。 谢辞收回目光,才觉自已方才的放肆。 “嗯。” 他声音变低,带着些不好意思的收敛。 将花瓶放进去后,两人对坐着,因为刚刚的事情,谁也不开口说话。 空气中却自然弥漫着暧昧的味道,这也迷惑了在一旁也在做瓷器的一对情侣。 其中的女人将做好的东西送进烤炉后坐在了谢漪的身后。 女人一头红发,是个热情自然熟的性子,见到相对坐着不说话的两人,用肩膀蹭了蹭谢漪,脸上挂着笑,小声道: “姐妹,才交往吧?” 谢漪点点头。 红发女人一副“猜对了”的自信模样。 “我就知道,我和我男朋友也是你们这个阶段过来的。姐妹,要不要我给你传授点恋爱经验。” 哦? 谢漪瞳孔扫描了一遍女人和出去的男人,轻易就判断出他们是真实的人类情侣。 “这个阶段过来的”“传授恋爱经验”,读取到重要信息的谢漪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蓝色光芒。 “可以吗?”她眼睛澄澈干净,专注看人的时候很容易给人被崇拜的感觉。 尤其她的数据库里有不少人类心理学的内容,最知道如何扩大人的倾诉欲。 红发女人立马就仔仔细细给她传授经验: “我和你说,才谈恋爱有点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别害羞,多身体接触,大胆一些,熟悉了就好了。” “还有啊……” “……” 红发女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谢漪就在一旁做恍然状频频点头,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说得口干舌燥,把自已的恋爱经历倒了个精光后,红发女人才心满意足停下。 她接过谢漪倒的水喝了一口,神情颇有些惆怅。 “不过嘛,恋爱也就刚谈的时候有些意思。” “像我和我男朋友,都在一起三年了,刚谈时候的青涩、热恋的甜蜜和闹腾吵架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啊,也就是老夫老妻,没意思没意思。” ‘吵架?老夫老妻没意思?’ 谢漪学习到了新鲜知识,认真将它们全都放进数据库。 “老婆~~我听到你说我坏话了哦。” 红发女人的男友结束与谢辞的交流,抱着烧制好的一对茶杯回来,神情委屈。 “果然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吗,我还没老呢,就要被老婆腻了。” “嘘嘘,别在外面乱说,好丢脸啊!” 红衣女人上前一把就捂住了男友的嘴,眼神“凶恶”,制止他的危险发言。 谢漪微微歪头,有些没有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我们在一起挺久了,过两个月办婚礼。他就这么个性格,特喜欢搞怪。” “今天他还非要拉着我过来做一对瓷杯,说要重温刚恋爱时的场景,烦人死了。” 红发女人威慑住男友后,给谢漪解释。 她说起男友的时候语带嫌弃,眉眼间却藏不住相爱的幸福。 ‘原来这个没意思并不一定代表没意思啊。’谢漪对记载知识进行了修改。 花瓶烧制花费了将近半天的时间,等谢辞谢漪拿到成品走出商场时,天已经黑了。 谢辞把车子叫来,载着谢漪往回去的方向行驶。 车上,谢辞开车,两人偶尔闲聊几句,气氛融洽。 开了一段距离,谢辞突然眼睛被窗外的东西吸引,将车开到路边临时停下,对谢漪说了一句“等我”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谢漪抱着花瓶坐在副驾驶上,迷茫地望着窗外。 谢辞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几分钟后,他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捧花束。 “送给你。下午做花瓶时不是说要插花吗,中间因为咳咳…忘了,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谢谢。” 谢漪伸手去接花,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又碰在了一起。 谢漪想到下午暧昧的场景,手微微颤抖往后缩了一下。 手却没如她预想的那样收回放至身前,谢辞不仅制止了谢漪后退的动作,还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自动驾驶模式,并排坐着的男女之间没有交流,手却牵了一路。 今天,不仅谢漪从商场来往的情侣和红发女人的身上汲取了不少信息,谢辞也从旁人的身上收获了许多经验。 既然他要将谢漪训练成合格的“陪伴型”女友角色的机器人,就要作为引导者完善调整。 主动的、进入角色的,不能只有谢漪一个人。 回到别墅,谢辞将谢漪送到房门口。 “晚安,阿辞,早点睡。” 谢漪抱着装了花束的花瓶推开房门。 “等等。” “怎么了?” 谢漪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在谢漪的注视下,谢辞上前一步,两手捧住她的脸颊,轻柔的吻落在了额头上。 “晚安。” 唇离开额头后,如喟叹般的声音轻轻地吹入谢漪的耳畔。 谢辞的耳边,好像也传来了不知名的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个吻似乎突破了什么界限,从这日起,这场“恋爱”,更加真实起来。 度过一开始的生疏与紧张,两人相处越来越自然,就好像真正从刚刚恋爱逐渐走向热恋。 第330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6) 到底不比正常恋爱的情侣,谢辞谢漪的时间只有三个月,约会的次数就比寻常情侣多了些。 但他们不拘泥于地点或者形式,毕竟,对于有情人来说,只要和对方在一起,哪里都是景色。 有时候的约会是一起去市里有名的公园看风景。 公园里绿化做得很好,道路两侧都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花草树木。 谢辞拉着谢漪的手,漫步于其中。 想到身边的人是喜欢的人,谢漪总是忍不住偷偷抬头,偷看他的侧颜。 对于谢辞来说,谢漪视线的存在感极强,他侧头,直接抓包她的偷看行为。 “我好看吗?”谢辞低低地笑,一双瑞凤眼上挑着,似有碎星散落。 他的话缠绵又带了些调笑意味,谢漪有些不敢与他对视,耳尖红彤彤的,迫切地想要低头把自已隐藏起来。 ‘别害羞,大大方方的,主动些。’ 前阵子红发女人传授的恋爱经验突然从谢漪的脑中蹦跶出来,彰显自已的存在感。 谢漪咬咬唇,给自已鼓足勇气,抬头,迎上谢辞含着笑意的眼,被抓包了也大大方方不回避。 她道:“好看。” 声音有些小却不影响它的清晰。 嗯? 她的夸赞直白,冲得谢辞有些失神,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回应。 谢漪的动作却还没有结束,她踮起脚,闭上眼,抱住谢辞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这是自晚安吻后的第一个亲吻。 女人的唇贴在脸上,像桃花花瓣点在水面上,柔软得不可思议。 谢辞眼睫扑闪了一下,唇瓣用力抿起,整个人显得有些紧绷。 谢漪主动后,后知后觉地从心底升上来些羞涩。 她飞快后退,想要与眼前人拉开些距离。 谢辞瞬间就醒神,动作迅速准确地捉住她的手。 将手掌握在手心后,他坚定地展开谢漪的五指,将自已的手插进去,十指相扣,把人牢牢与自已锁在一起。 谢漪想跑也跑不掉,只能被谢辞拉着,一路赏景,一路并肩同行,步步不分离。 —— 有时候,他们的约会地点也很简单。 不需要出门,就在家里,也是属于两人的约会时光。 谢辞的别墅地理位置优越,采光也是极好。 平常的晴日,屋外就会有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屋里,明亮又温暖,在里面无论做什么都很惬意舒服。 谢辞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到一楼沙发上坐着看书,谢漪就靠在他的身旁,打开电视,通过里面的内容吸收来自外界的信息。 感兴趣的内容放完,谢漪觉得有些无聊,转头去看身旁的人在做什么。 谢辞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捧着本书看得专注,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什么变化。 谢漪突然不怀好意地无声笑笑,一点一点靠近谢辞,将本就不大的距离缩短得更加小。 然后趁谢辞不注意,弯腰,一下子就从他拿着的书 她跪坐在谢辞的膝盖上,声音开朗。 “嘿,吓到你了吗?” 谢辞耳朵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这个自已环抱着谢漪的姿势,距离太近,太过亲密了。 谢辞的瞳孔,被她整个人全部占据。 白皙柔美的脸庞,阳光洒进谢漪漆黑纯粹的眼里泛出的碎金光芒,唇畔调皮的笑意…… 明明平日里常常见到的,在这一刻霎时间变得不同寻常。 谢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心脏也第一次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他有些慌乱,低头去看手腕上的智能管家,上面却没有提示身体出现了什么病症。 ‘我是不是应该去做一次全身体检了?’ 谢辞找不出身体产生异样反应的原因,只能凭借来自身上的本能避过与谢漪的对视,想要通过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书本上平复心情。 谢漪不满意被忽视,她俏皮地眨眨眼,将头靠在谢辞的脖颈上,然后轻轻吹气。 温热的吐息拂在敏感的脖颈处,谢辞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漪漪,别闹。”他连声音都变得声音沙哑。 “咯咯咯咯咯。” 谢漪恍如恶作剧成功的小孩,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就闹就闹。” 她没被警示的话吓到,恶更加起劲,鼓起腮帮子继续在谢辞的脖颈上吹气。 “呼~呼~呼~” 温热的吐息携着桃花香气涌入人的鼻腔,不断挑战着人的自制力。 脑中莫名的冲动不断冲击着谢辞的神经,终于,他不再思考,也不想再抑制,眼神微眯,如瞄准猎物的狩猎猛兽,快准狠地动作。 “啊——” 一声惊呼过后,谢漪发现自已被压在了沙发上。 谢辞手中的书本早早不知掉落在哪个角落,空着的手死死地禁锢在谢漪的腰上。 他目光灼灼,眸中情绪意味不明。 谢漪终于感到害怕,娇声求饶道: “我错了我错了,阿辞,我不闹了。电视还在放,我还有点东西没看完,我去看,不打扰你看书了。” “晚了。” 谢辞跟随来自心底的渴望,俯下身来,目标明确地叼住她的唇瓣细细品尝。 女人的唇水润粉嫩,还涂了带着蜜桃香气的润唇唇釉,便显得更加诱人。 谢辞含住谢漪的唇,用力吮吸,用牙齿轻轻摩擦蹂躏,似乎真把唇瓣当成了枝上的桃花,想要从上面吸出花汁出来。 可惜,香味再相似,唇瓣也不是真正的桃花,除了被吮吸得肿胀了些,也流不出花汁来。 谢辞不甘心,灵活的舌敲开了她的口,在里面寻找渴望的美味来。 她口中分泌的津液清甜可口,滋味更甚于自已原来想吃的新鲜蜜桃。 不过初尝滋味,谢辞就觉食髓知味,他将左手放至谢漪的脑后,以一种完全掌控的姿态痴缠着女孩吮吸缠绵。 谢辞忘记了自已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已一切行动的目的,身心都为眼前的人着迷。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尽数洒在了大厅里,将沙发晒得暖烘烘的,正适合休息。 即使停下了亲吻,谢辞也不想放开谢漪,他就这么抱着人,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两人身上,闭眼哄着人休息小憩。 第331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7) 现在已是初秋,又有玻璃的阻隔,照在两人身上的阳光并不算热烈。 暖暖的没有攻击性的阳光,让这个小憩变得尤为舒服。 先醒来的是谢漪。 正常人类的午休时间一般是半个小时,她本是不需要睡觉的,为了更贴合人类行为也就根据这个数据准确休眠了半个小时。 除了睡眠,谢漪的身体每一部分都可以根据当下情景模拟出最合适的反应。 所以,休息之前,谢辞动作凶猛的吻反应在她身上的,就是变得红肿靡丽的唇瓣。 自然,在半小时的休息过后,她也是根据人体正常反应调整到轻微消肿但还是比未亲吻之前的唇色红艳一些的模样。 谢辞被这样舒服的阳光激起了一丝惰性,贪睡了一些,现在还闭着眼睛睡得舒服。 现在已经过去一月多,他们早就走过刚开始的生疏,进入了甜蜜期。 作为娇气的小女友,谢漪摸了摸自已肿胀还有些“刺痛”感觉的唇瓣,再看看餍足休息的男友,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哼,竟然睡这么香。”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口红,正是自已今天涂的蜜糖香味的鲜粉色。 “这么喜欢这个味道,那就尝个够吧。” 谢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然后双手撑在谢辞的胸膛上,认真专注地用口红描绘他的唇形。 看着粉粉嫩嫩的颜色逐渐覆盖谢辞的唇色,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怪异搞笑,谢漪满意地怪笑。 “嘿嘿嘿嘿嘿。” 谢漪压在谢辞身上本就将距离拉得很近,为了涂口红现在又几乎快要完全贴在谢辞的脸上,笑声更加清晰。 谢辞平时午休也只睡半小时,尽管现在眼睛是闭着的,也是处于浅眠的状态。 听到笑声,他立刻就醒了神,掀开半边眼帘。 映入眼帘的是谢漪俏丽的脸蛋,因怪笑扬起的唇角在他眼里如风般柔和舒服,谢辞只觉心中一片安宁。 他抬手,环住谢漪的背稍稍用力,原本手肘撑起的距离瞬间缩减为零。 将人全部锁进自已怀里后,谢辞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漪漪,再陪我睡一会儿。” 含着睡意的声音愈加显得温柔,谢漪有些不好意思的愧疚感。 她侧头,主动靠近谢辞,吻了吻眼角那颗小痣,然后乖巧“嗯”了声重新缩在谢辞的怀里。 眼下的半湿润感觉化作一道暖流流入心底,谢辞唇角翘起,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真可爱。’ 他无声发出一声感叹,手也将怀中柔软的身体拥得更紧。 偶尔,谢辞也会记得自已是在进行对谢漪女友陪伴功能的程序训练。 “没关系的,我对她更亲近,也是为了更好地模拟情侣之间的相处,以免陆卓星再说自已研究不合格。” 他的自说自话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已,但有这么个想法在,谢辞更加沉浸于伪装的男友身份。 伪装得久了,再清醒理智的人,有时候也会分不清真假。 或者说,陷入爱情的人,就算对方编织的网破绽明显,他也能自已遮住眼睛说没看见。 谢辞早就忘记曾经的目的,从这段关系中因警戒理智升起的被动转成了全部的主动。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两个月。 屋外下着大雨,黑沉沉的天、淅淅沥沥的雨水阻挡了不少游人的步伐。 对于谢辞来说,不能出行的雨天并不招人厌烦。 他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闲适的休假时间,与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休息也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谢辞搂过谢漪的肩,一起靠在沙发上,伴着雨声看电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趣的节目也能凭空冒出一些有意思的新意来。 谢漪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视线从电视上转移到身旁的谢辞。 “阿辞,我们已经在一起两个月了吗?” 谢辞右手轻柔地抚了抚谢漪的头发,自然倾身,在她额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对呀。” 他早已假戏真做,回答地毫不犹豫。 “哦——” 谢漪将头重新靠回谢辞的肩上,闭上双眼。 无人看见,她眸底暗蓝色光芒再次闪现。 ‘教授说过,要在三个月学习实践情侣间的相处模式。现在已经两个月的时间,占据了总时间的一大半。’ ‘恋爱的四个阶段已完成前两个阶段,该是到了第三阶段的磨合期。’ 但是该怎么转换成磨合期呢? 谢漪知道为了真实性不能直接和教授商量转换,便模仿着曾经录入的数据刻意在与他相处时找茬挑刺。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谢辞在这个时候完全不配合她的行动,常常对谢漪的“闹脾气”宠溺一笑,从来不会生气。 谢漪完全没有机会根据曾经制定的“恋爱”计划往下进行下去。 ‘没关系,磨合期也不一定很长。我只要在接下来半个月时间里,完成和教授发生矛盾吵一次架,那也是完成指令内容。’ 谢漪自我学习能力很强,学到不少人类专属特性。 一项任务达不成满分的结果,那她也不会那么轴,随机应变降低些要求,能合格就不出错。 只是,合格是指令完成的最低要求,谢漪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达成。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根据数据库里搜集到的信息,各种与男友吵架的方式都试一遍,总有能够成功的。 果然,没多久,她就等到了这个机会。 十月三日。 是一个相对特殊的日子。 谢漪今日特意打扮过,从楼上走下来,裙摆飘扬,格外美丽。 “阿辞,你猜,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谢辞眼里划过惊艳之色,他一把将人拉入怀里,情不自禁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谢漪得意地眯起眼睛。 “我今天准备的可是一份大礼,你收到肯定会喜欢。” “铛铛铛铛,我给你织的围巾。过几个月天气就冷了,正好可以用上。” 她从身后拿出深黑色的长条围巾,挂在了谢辞的脖子上。 谢辞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发自内心的感动与开心。 而他不知道的,谢漪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可不止这一份,后面,还有另一份“大礼”。 第332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8) 谢辞手在脖子上的围巾上小心翼翼摩擦了下,喉咙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漪漪,我很喜欢。漪漪……” “叩叩叩。” 不等谢辞感动多久,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有人来了?’ 谢辞很是疑惑,不知道现在会是谁来找自已。 按理来说,现在是休假期,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 还有…… “叩叩叩。” 思索间,门外继续传来敲门声。 谢辞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认真叠好放在沙发上,点开了手腕上的智能管家。 浅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了门外访客的脸。 来人是展如萱,他在研究所的助理,不算什么陌生人。 谢辞不知道她来干什么,皱着眉头,还是打开了大门权限。 展如萱进到屋里,看到谢辞,激动地小跑两步,举起手中简洁大方的礼物盒子,说道: “谢教授,生日快乐!” “谢谢。” 谢辞声音平静,收下她的礼物顺手放在茶几上,正想询问展如萱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谢漪笑着开了口。 “展助理,随便坐。你是来给阿辞庆祝生日的吗?” 展如萱跟着谢教授围绕着谢漪做了三个月的研究,即使她做的是打杂的活,也还是清楚了解谢漪的身份。 因此,她喜欢仰慕谢辞,会情不自禁对谢教授身边出现的异性抱有一丝敌意,面对亲昵称呼谢教授为“阿辞”的谢漪,却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异样来。 ‘不能破坏谢教授的研究。’ 展如萱想着,很快整理好表情,笑着回道: “对啊。没打招呼就上门,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当然没有。” 谢漪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招呼她,“我和阿辞两个人也太冷清了些,你来,正好能热闹热闹。展助理,留下来吃饭吧。” “好。” 能和教授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展如萱求之不得,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在她的眼里,尽管谢漪现在是谢教授的“女朋友”,那也不过是为了研究,并不是真实的。 她不戳破还顺势伪装只是为了不让谢教授的研究出现什么岔子,在展如萱的心里,谢漪从不是谢辞的女友。 所以,她当然也是不需要有心仪对象谈了女友的分寸感的。 谢漪好像没预料到展如萱答应得如此干脆,语塞一瞬,转头瞪了谢辞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笑道: “好,那阿辞,你和展助理坐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餐。” 家里是有专门的生活管家机器人的,准备好食材,它可以根据主人拟定的菜谱和偏好的口味准备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做菜,早就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谢辞还是拉住谢漪的手,安抚道: “你坐着,可以和展助理说说话。我去厨房。” 展如萱脑中充斥着无数疑问。 ‘扮模拟情侣间相处要细致到这个地步的吗?001是机器人,由它安排比它低智能的机器人不是更方便吗?’ 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已。 ‘不愧是谢教授,对待什么研究的态度都是细致到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只是,展如萱为难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微笑看着自已的谢漪,为难地皱起眉头。 她不知道应该和一个机器人聊什么。 思来想去,展如萱也找不到别的话题,她便谈起了谢辞。 展如萱对谢辞是由崇拜转变为仰慕的,对于谢辞的光辉事迹和优秀研究,她如数家珍。 谢漪偶尔附和说两句,但架不过展如萱滔滔不绝的架势,很快她就插不上话沉默了下来。 等谢辞从厨房出来,展如萱才收住,矜持地朝他点头微笑。 生活管家机器人的效率极高,没多久,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吃完晚饭,展如萱便开口辞别。 作为主人以及展如萱来送礼的对象,谢辞是需要送她出门的,而且,他还有些疑问想要她给自已解答。 “漪漪,你在家等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见谢漪点头,谢辞便穿上外套将展如萱送出了门。 两人走到门口,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上面有“研究所”喷漆的汽车。 展如萱转身,正对着谢辞,声音温柔: “谢教授,车就停在这,您不用送了。” 谢辞本就不是单纯地送她出门,现在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又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您的生日我是从研究所的档案里知道的。住址、住址是有一次您坐的研究所的车回这儿,车上记录了行动路线。” 谢辞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将人送上车后,说道: “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以后不要过来了。如果有事,通过智能管家联系我。否则……” 他的语气严肃,展如萱不敢再多说什么,讷讷点头。 车开走后,谢辞往家的方向走,眸色深沉。 对于展如萱刚刚的解释,他一个字都不信。 作为研究所重要人员,里面肯定是有他的档案。 可那绝不是展如萱一个才来还没有半年的小助理能看到的信息。 第一个解释是假的,第二个就更是无稽之谈。 谢辞确实是用过研究所的车,可展如萱也确实不能通过这点得到他的住所。 大概展如萱看到研究所的车都是同一个样子,就以为所有人都是混用的,她也能因为“偶然”开到谢辞开过的车知道他曾经的回家路线。 实际上,研究所准备的是属于谢辞的专车,除了谢辞本人,其他人都无法使用。 而且,这辆独属于谢辞的专车别人不仅不能使用,没有谢辞的允许,都不会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因此,展如萱的所有解释都是不成立的。 ‘她的身后一定有别的势力。’ 谢辞点开智能管家,点了几下,开始锁定追查展如萱之前的行动。 “奇怪。明明我都用特殊手段保护着所有资料信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不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断出,展如萱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自已的信息。 屋里的谢漪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第333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9) 毕竟,这件事背后的推手就是谢漪。 在被教授研究改造的时候,谢漪见过展如萱。 根据她储存的在研究所那三个月的记忆,再加上这几个月汲取到的相关知识,谢漪很快判断出展若萱对谢辞是有好感的。 根据数据显示,爱人之间的感情是具有排他性的,当其中出现了第三个人,便会大大激增发生矛盾的概率。 上述内容都是有实际例子证明的,只要展如萱出现在谢辞生日上,谢漪就能参照相应的例子主动制造矛盾。 而谢漪是机器人,不管行为伪装得与真正的人类如何相似,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作为机器人,她掌握着先进的网络技术,利用这个渠道给展如萱的智能助手上传达一些信息轻而易举。 生日、地址这两样信息,对展如萱来说,绝不止表面的含义,那是拉近与谢教授关系的捷径。 她确实拒绝不了与喜欢的人相处的诱惑。 在确认信息真实无误后,就算不知道信息的来源,她也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出现在了谢辞家。 计划按照着谢漪计算的发展顺利进行。 只差…… —— “吱呀。” 门被推开。 谢漪目光转过去,看到推门进来的谢辞,眨了眨眼。 ‘到我行动的时候了。’ “你回来了?”谢漪语气十分冷淡。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托着展如萱送来的礼物盒子从左手转到右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根本不需要多想,谢辞就能觉察出谢漪身上的不对劲。 他快步走到谢漪的身边,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问道: “漪漪,怎么了?不开心吗?” 谢漪轻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和才贴着自已坐下的谢辞拉开一段距离。 “你做了什么自已不知道?” 谢辞满脑子都是问号,“我做什么了?” “好啊,你还问我,敢做不敢当是吧!” 谢漪音调升高,做足了找茬的气势。 “为了你的生日,我特意花了许久才织好一条围巾做生日礼物。结果你呢,还请对你有想法的人来打扰我们说好的二人世界。” 她当然知道展如萱是自已使计策引来的,先邀请展如萱留下的也是自已。 可为了能够激起谢辞的怒火失了理智,肯定是表现得越蛮不讲理越好。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谢辞一听,二话不说就道歉加解释。 谢漪自然不能任由他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讲明白,赶紧打断他的话继续嚷嚷。 “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她会来,还是不知道她喜欢你?” 谢辞抓住一点空隙插声:“我确实不知道她喜欢我,我在研究所从来不关注别人的事情。” 很快,他的解释又被谢漪一长串连击攻得粉碎。 “狡辩,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人家在我面前都没有瞒着自已心意的打算,难道还能瞒过你。” “你看她带来的礼物,连盒子都那么精致,里面的礼物更不用说,那么用心,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再说,我让你送人出去,送上车不就好了,可你回来比正常时间晚了两三分钟,这又是为什么?” 谢漪气势汹汹,按理说,她这样霸道娇蛮的模样在谢辞眼里该是有些烦人的。 毕竟,她故意找麻烦的说辞有不少根本站不住脚,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就比如她说的最后那个“晚了两三分回来”。 谢辞自已是被冤枉的,心里应该是会生出委屈和不忿的消极情绪的。 但事实上,他只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隐秘的欢喜,然后熟练地将人强势固定在自已怀里一点点解释。 “漪漪,不是那样的。我一个个问题跟你解释……”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谢漪轻易地被谢辞哄好,那这次与前面几次也没什么区别,还达不到发生矛盾并发生争吵的地步。 她接受的指令也仍然没有完成。 谢漪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双手按在谢辞的胸膛上,不愿与他亲近,大声说道: “万一你是骗我的呢?我不相信,我要和你分手。” 如果只有前一句,谢辞情绪上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听到“分手”二字,他脸色骤然沉下来,语气严肃地“警告”。 “漪漪,分手两个字不能乱说。” “我就说我就说,你先做的错事,还批评上我了是吗?分手分手分手。” 谢漪不断在火上浇油,终于扯断了谢辞那根理智的神经。 与她想象中愤怒吵起来的景象不一样,谢辞环在谢漪腰间的手上移,一只按在她的脑后,一只捏住下巴上抬。 紧接着,便吻了上去。 这吻是带了些怒意的,没有在唇上停留,直冲冲地闯进谢漪的口中,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搅弄,夺取走她赖以生存的呼吸与水分。 “唔……” 谢辞吻得极深,堵住了她的所有挣扎与呜咽。 这吻太剧烈,让谢漪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氤氲出薄薄的水雾,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一颗细汗。 隔了许久,谢辞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残余的几分怒意驱使着他在女孩唇肉上轻轻咬了一口。 “漪漪,还说分手吗?” 接过吻的嗓子低沉,还有一点餍足的暗哑,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别的地方不受控制地红了脸颊。 谢漪摸了摸还印着浅浅牙印的唇,吵架的底气好像在呼吸的交换中被谢辞一并夺走。 “谁,谁让你做错了事情?” 她声音弱了下去。 谢辞动作变得温柔,将人拥入怀里,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漪漪,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和我说,我一定解释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随随便便说分手,不管是你,还是我。” 谢漪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今天教授生了气,有来有往的交锋,而不是如从前一样单方面的生气或者哄人,那我应该是完成了指令的对吧。’ 在心底确认后,谢漪主动抱住谢辞,软着嗓子撒娇道: “好嘛,我知道啦。”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叮。”谢辞腕上的智能助手突然发出提示声音。 他随意瞥过去,目光逐渐凝滞。 第334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0) 谢辞没有将“腕表”点开,只是将目光转向谢漪,神色不明地问了一句。 “漪漪,你今天为什么要主动留展助理吃晚饭?” 这个问题谢漪早就想好了解释,面色自然地回道: “展助理是阿辞你的助理,今天又是特意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我总得招呼一下呀。” 这个回答没有丝毫的破绽。 但就是太过完美无缺,反而让谢辞确定了一些事情。 他不想再和人绕圈子,直接点开智能管家,两人面前出现一块无形的蓝色屏幕。 上面是谢辞让智能管家调查的关于展如萱的事情。 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明明白白地宣告:展如萱得到的关于他生日时间与住址的信息,都是来自于他们脚下站着的这个位置。 闭着眼睛想都想得到,谢辞不可能是那个传信者,那么传达信息的那个人是谁,昭然若揭。 谢漪是可以用手段抹去自已的使用痕迹的,可她并不觉得自已需要掩藏,智能管家调查效率才会如此之高。 “一切都是你做的?自导自演要和我吵架?” 谢辞努力克制愤怒与哀痛,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质问的话来。 谢漪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肯定:“对呀。” 教授应该会赞同甚至夸赞她吧,虽然不知道之前教授为什么不配合她进行下一个阶段,但她靠自已的努力也顺利完成了。 ‘我果然是那一批机器人中最优秀的。’ 谢漪心中模模糊糊生起这么一个带有明显自我意识的想法。 谢辞从谢漪的表情上读出了她未说出口的心理活动,瞬间觉得自已的心一下子被冷水浇透。 他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但事实,在谢漪看来,一切不过是写在程序上的指令吗? 谢辞脸上挂着苦笑,他突然就想到了陆卓星曾经批判他的研究时说过的话。 陆卓星说: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永远理解不了人类之间的情感,他 她也永远不会成为人类真正的爱人 亲人 朋友。 从前他觉得即使不理解,机器人也可以扮演好相应的人类角色,现在却猛然明白了其中更深的意思。 谢辞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双眼通红,愤怒开口: “谢漪!你做这些事都是故意的,就为了资料上一定要进行的磨合阶段?” 谢辞其实不怕吵架,也不怕和谢漪发生矛盾,他怕的,是谢漪将从前的甜蜜都当成了一项任务; 怕的,是自已一腔热血满腔热情全都倾洒入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深渊; 怕的,是自已的感情成了一场笑话。 谢漪不懂谢教授为什么眼里冒着火光。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要一点不漏地完成任务,现在就是要进行下一阶段了啊。 要不然会耽误任务进度的。 如此复杂的心理信息谢漪处理不明白,她歪了歪头,眼神懵懂,如从前平日俏皮的样子一样柔柔唤了谢辞一声。 “阿辞——” 心如死灰是什么样子会如何具象在人的身上?谢辞现在深刻的知道了。 他点开腕上的智能管家,给展如萱拨过去一个电话。 “展助理,我明天回研究所,你通知一下研究所里的人。” “还有,”谢辞犹豫了几秒,继续开口说道: “给我申请半年的研究所居住权。” 对面,接到电话的展如萱有些惊喜,又有些错愕。 “教授,您不是申请了休假三个月的吗?怎么现在还要提前一个月回来?还、还申请在研究所住?” 谢辞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在发现谢漪不爱他这个事实时,发现自已爱上了一个不懂感情的机器人。 也许,仅仅是重新记起自已一开始研究时的目的。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发现谢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执行指令后,那一瞬间涌上谢辞心头的念头就是逃避。 逃避现实,逃避谢漪,逃避一切让他觉得难受的人或者物。 约定的时间只剩一个月,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了,看得很重的研究,都要被藏在深处不去想起。 至于一个月后陆卓星过来,大不了自已为失败的研究做公开道歉声明就是。 反正,谢辞不想再继续沉溺于苦涩的心绪中。 “教授,教授?”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回答的声音,展如萱提高了声音。 谢辞回过神来,冷肃开口: “你不用管那么多,照我的要求做就是。” 谢辞挂掉电话,视线扫过沙发上叠成小方块的围巾,狠狠闭了闭眼,坚定地往门外走去。 脚步抬起,身后却有一股力量制止了他离开的动作。 谢辞心底不可抑制地涌上窃喜,他回头,果然如自已猜测一般,是谢漪拽住了他的衣角。 “你拉我做什么?” 谢辞刻意收敛表情,淡淡地说道。 “阿辞,你要去哪里呀?” 谢漪却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她还是不懂为什么谢辞发怒,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窃喜破碎消散。 谢辞垂下眼睫,声音无奈又痛苦。 “谢漪,你既然不懂,就不要拦着我。” “蹬、蹬、蹬。” 谢漪抓着衣角的手被坚定地拨弄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一夜,谢辞睡在了靠近研究所的一家酒店。 第二天,他便回到了研究所。 “所长,不了,展助理还是留在李教授身边吧。” 谢辞拒绝了所长要帮他召回助理的好心。 他一想到谢漪昨天说的展助理对他存在异样情愫的话,就不想让展如萱继续做他的助理。 人只要有了私心,许多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捉摸。 谢辞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回到研究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拒绝助理; 第二件事是搬进研究所; 第三件,则是将从前那些被搁置的天马行空的研究重新翻出来重置。 现在他整个人不一定理智,需要找些事将心底的事情压下去,但又不能找重要的研究,以免造成不可估量的损毁。 像这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又繁琐又不重要的新奇研究最是合适。 三天里,谢辞“沉迷”于手下的研究,想不起曾经发生的事情,以为自已波涛汹涌的心情静了下来。 但当谢漪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事情就不再由他控制发展。 第335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1) 往日安静的研究室里,多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身影。 她站在谢辞的身边,拽着他身上白大褂一点衣角,表情委屈: “阿辞——” 谢辞的所有防线在看到谢漪找过来的瞬间陡然崩塌。 但想到前几日他们的争吵,他强硬冷着脸,语气好像还有几分不耐烦。 “你怎么过来了?” “你好几天都没回去,我想你了,就来找你。” 谢辞表情软了一点,只是到底被那日知道的事情伤的彻底,没那么快就能抛之脑外。 “漪漪,你知道那日我为什么要离开吗?” “你离开是因为我们发生了争吵。” 谢辞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后不再回家?” 他的表情带着些期待,若是谢漪能够发现矛盾的根源,是否不变的事实也有改变的机会。 却没想到,面对谢辞的疑问,谢漪脱口而出。 “那不是因为我们在吵架过后开始了冷战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谢辞被气笑,声音骤然变冷,“既然是在冷战,那你今天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计算过,这是我们爆发的最厉害也是唯一一次的争吵,冷战天数需要严格控制。” “七天太长,一天太短,三天就刚刚好该到和好的时候,你不来找我,我当然要来找你。” 谢漪说得理直气壮,将谢辞才回暖的心被扎了个深深的大窟窿。 “方助理,送客。” 谢辞声音重新变回之前的冷硬,甚至比之前,还要冰寒坚硬。 “还有,关闭谢漪进入研究所的权限。” 很快,接收到命令的男助理走到谢漪的身前,语气礼貌客套。 “谢小姐,请。” 谢漪迷茫地睁着眼睛,不明白自已哪里做错了。 现在不仅没有改变“冷战”的现状,自已进入研究所的权限都要被剥夺。 明明奇怪的人是教授,自已从始至终都是按照正确的方式走的啊。 谢漪看向谢辞,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自已,背影冷酷似乎没有任何回旋之处。 这怎么可以呢,不合格的行为怎么能被允许存在…… 谢漪绕过方助理,小跑两步,揪住谢辞的衣角,小力左右摇晃,声音软软细细的,好像还有几分委屈巴巴的轻颤。 “阿辞,你不要我了吗?” 谢辞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已想要移动的双腿。 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已看到谢漪脸上委屈的神情,就会忍不住心软。 “方助理,送客。” 谢辞紧紧闭着眼,将谢漪放在自已外衣上的手拽开,忍着心里的不适再次提高声音。 方助理连忙跑到谢漪的面前,右手指着门,客气开口: “谢小姐,我为您叫了车,就在楼下。” “阿辞——” 谢漪最后喊了谢辞一声,仍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只好跟着方助理离开研究室。 脚步声渐渐远去。 耳畔也再听不到谢漪的声音。 谢辞睁开眼睛,空旷的研究室又恢复成原来的安静,身边除了自已,也没有别的人存在。 ‘就这样吧。’ 谢辞对自已说: ‘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得到的,那就该直接放弃。自已从前不会执着于没有希望的事情的,现在,当然也不会执着于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切顺其自然,他再也不会干涉。等一个月后,陆卓星会来,自已要履行赌约发表声明,还有……’ 突地,谢辞脑海中浮出一件被遗忘但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谢漪的归属。 按照现下的法律法规,谢漪是他一手制作的,所属权却并不属于他。 她属于第一批次的陪伴型机器人,批号ART01,与她同一批次的“同事”,都被军队订给少将及以上军衔的军官。 谢漪当然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谢漪现在真正的主人是陆卓星。 如果自已什么也不管,等到一个月之后,陆卓星是可以要求带走谢漪的。 如果管…… 自已已经不再希求与谢漪之间会有什么情感上的联系,既然如此,她在哪里,与自已又有什么关系。 谢辞垂下眸子,不管脑中的争论,走到实验台,继续没做完的研究。 他的手在研究室的机械器具上,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一个月后,陆卓星找上门来,因为自已的避而不见,谢漪离开了研究所,也离开了了他的世界。 此后,他们再无见面的机会。 这是自已想要的结果吗? 谢辞一想到谢漪一步步远离自已,心就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成皱巴巴的一团一样。 蓦地,谢辞将手上的东西随手放在桌面上,推开门就往外走。 先是大大的步子快走,再是小跑,最后,他什么也顾不上,迈开双腿,朝着谢漪离开的方向追去。 到门口时,方助理正将谢漪送上车。 车门被关上,谢漪的脸渐渐消失在谢辞的视线中,来不及多想,谢辞直接冲上去,拉住了车门。 “教授!” 方助理看着谢辞被压出一道红痕的手,惊出一身冷汗。 “阿辞?” 谢漪坐在车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惊疑。 谢辞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漪,许久,才开口问道: “漪漪,你爱我吗?” 谢漪一听这个问题,立刻进入角色。 她明亮的小鹿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白里透粉的脸颊鼓起。 “我主动来找你和好你不答应,还要送我回去,我才不爱你。我不仅不爱你,以后我也我不要理你了,哼。” 谢辞眼眶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塞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漪漪,你爱我吗?” “我……”谢漪犹豫了一瞬。 自已和教授是在经历恋爱阶段的磨合期,刚刚的冷战没达成和解的结果,现在轮到教授主动求和,该轻易同意吗? 不同意,可教授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呢。 而且离最后的指令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她还差一段感情稳定下来的平稳期没完成呢,时间不等人。 斟酌过利弊,谢漪抬头直直地望进谢辞的眼里,眼神澄澈干净: “爱。” 第336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2) “那好。” 谢辞打开车门也坐进了车里。 他知道,她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那又如何。 在谢漪面前,他从来没有理智可言。 她不是真的爱他又怎样,没关系,他会将她的话变成真的。 就算这段恋爱开始的目的不单纯,谢辞也要将它一直、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站在车外的方助理有些发懵,见谢辞打算关上车门,连忙开口。 “教授您去哪儿?等会还有一场会议要开呢。” 谢辞径直关上车门,然后滑下车窗。 “我的假期还有一个月没有休完,现在我想继续休假。至于会议,时间还早,等我回去了线上开,也不会耽误什么。” 没等方助理继续说些别的,谢辞关上车窗,车也随着里面人的心意朝着目的地驶去。 车里,谢漪抬抬手,没有抬起来。 她的手被谢辞牢牢握在手心压在了腿上,半点不肯放松。 “阿辞,你、怎么了?” ? 谢辞侧头看向身边的人,脑中还在想着一些事情。 现在谢漪对他也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她连感情都还不懂呢。 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决定要继续下去,培养两人的感情是很重要的。 本来当时申请的假期就还剩下一个月,何必要白白浪费掉。 他可以利用剩下的一个月做些重要的事情——好好相处,真正教会谢漪什么是爱。 假期剩一个月,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只有一个月的相处时间。 等到履行赌约的时间,陆卓星来找自已时,他会直接承认研究的失误。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的研究可以有不合格的地方,但谢漪坚决不能让。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改变的。 谢辞整理好脑中思绪,看向谢漪。 “漪漪,前面是我错了。以后我会好好的、认真的和你继续恋爱的。” 谢漪还以为他的意思是以后会配合自已的行动,便点点头,声音还带着小女生娇羞和指责。 “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哦。” 谢辞握紧了她的手,以行动当做回答。 “以后,我也会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这句话是他摸着谢漪的发丝以极轻微的气音说的。 正常人听不清楚,谢漪作为“听觉”灵敏的机器人,却听到了全部。 也许是小别胜新欢, 又或者是矛盾被摆在明面上“解决”, 也有可能是谢辞说自已会“认真恋爱”,后面一个月他们相处的更加的蜜里调油。 饭后散步、出去游玩、屋内相伴都是常有的事情。 谢辞住的别墅里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没有阳光透进来,黑漆漆的。 安装上些特制的灯,氛围极好,被他改造成了一处私人电影院。 现在用来与谢漪独享二人世界,更是方便。 今天他们看的是二十年前的一部老电影,那时科技没有现在发达,爱情慢一些,也没那么快餐化。 里面有不少纯粹甜蜜的剧情,是谢辞专门挑选出来给谢漪看的。 两人相拥着,看得津津有味,有时看到甜蜜的情节,就会忍不住将目光转向对方。 比起电影,眼前的心上人更让人情难自抑。 慢慢地,距离越来越近,谢辞贴上了谢漪的唇。 温柔地含吮、探入、交缠起舞。 谢漪对这件事很熟悉,习惯地双手环抱住谢辞的背脊,闭上双眼,体味其中的滋味。 也许是电影的情节引起了人的热情,也许是环境氛围太好,谢辞的吻越发深入,情至深处,他摸索着按下身边的调节按钮。 身后靠着的座椅慢慢地带动着两人平躺下来,松软宽厚的沙发变成了一张小床 这个姿势更加便于谢辞的索取。 他将右手按在谢漪的后脖颈处,吻得越发热烈。 从唇齿间往外流连,修长的颈,圆润的双肩,微微凸起的锁骨,还有一片雪色…… 修长的手指变得不安分,灵活地解开了白色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 炙热的指尖触碰在身上,点在哪里,哪里就激起一阵轻颤。 这样的亲密比从前哪一次都要亲密些,似乎要带着她突破某种禁制。 谢漪的脸泛起潮红色,一向灵活的脑凝滞了片刻。 她知道谢辞在做什么,芯片中的数据库里存储了相关的知识,但这些知识,只供理解,并没有被允许使用。 莫名的,谢漪觉得脖后隐隐泛起热意。 谢辞还在投入,吻印上一朵朵淡红的痕迹,还在继续往下蔓延。 谢漪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车上谢辞悄悄说的“教她真正的感情”,莫非…… 她双手按住谢辞的胸膛,声音颤抖,还有些困惑。 “父亲,这个也要学吗?” 谢漪一时着急唤出了那个谢辞曾经不让叫的称呼。 这个称呼太过突兀,一下就让谢辞找回理智。 他双手撑在谢漪两侧,往下看,才发现两人现在的模样。 衣衫凌乱,被解开松散的衣服被压在身下交叠缠绵,形容狼狈中又透了些暧昧。 谢辞一时语塞,眼里闪过对自已的恼怒之意。 从那天他明了自已的心之后,谢辞就做好了和谢漪共度一生的打算。 但尽管如此,现在他也不能再继续下去。 这对谢漪不公平。 谢辞翻身坐在谢漪的旁边,给她整理好衣服,克制地吻上谢漪的额头,声音无奈中透了些宠溺。 “漪漪,以后再别那样叫了。” “为什么?” 尽管谢漪叫出父亲这个称呼是突然的,甚至没有经过芯片计算太过慌乱叫出的。 可据她知道的资料所知,不少男人是喜欢这个称呼的。 谢辞闭上眼,唇角苦涩勾起。 父亲这个称呼着实有些吓人。 除非是作为某种活动上的情趣,但他也没有那个癖好。 他感觉,自已教导谢漪的道路还任重而道远。 不仅仅是理解感情,还有更重要的作为人的一些事情。 谢辞低头,额头抵着谢漪的额头,目光交织,专注又诚恳。 “漪漪,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并不需要全盘接受。” “如果你不喜欢不舒服,你可以对我说不。” “你有拒绝的权利。” 第337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3) 拒绝。 这两个字对于听从指令的机器人来说有一些陌生。 如谢漪一样的机器人,不管是作为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遵守指令。 “拒绝”这两个字从来不会存在于他们的世界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漪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这两个字,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渴望。 这种渴望,和从前她与谢辞相处时偶尔脑中模模糊糊出现的奇奇怪怪心绪一样,带上了一些独属于她自已的想法。 她摸了摸脖子,后面的芯片处似乎有些发烫。 谢漪想:我好像,与其他的机器人有一些不同。 可这点不同到底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既然还不清楚,就暂时不去想它。 谢漪抬起头,看向谢辞温柔的目光,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拒绝吗?阿辞,我知道了。” 电影院里光线暗淡,除了屏幕上画面投射下来照在两人身上的一点光线,其他位置都是黑漆漆的。 黑暗的环境,只能看见对方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滋生出一些晦涩的念头。 尤其刚刚才经过了这样的暧昧,再待在这个地方,先前的事情会不会继续下去谢辞也不敢保证。 谢辞不相信自已的克制力,向谢漪提议道。 “漪漪,我们上去吧。” 谢漪并无异议。 谢辞随手按下一个按钮,瞬间,影院空间的灯全部亮起。 光线明亮耀眼,谢辞站起身,逆着光线看向还坐在小沙发上的谢漪。 这样的角度,很容易让人联想成要人仰望的姿态。 可他微微弯腰,向谢漪递出一只手,就如一个耐心等待公主应答的绅士。 谢漪便搭上他的手借力起身。 站起后,谢辞没有松开,反而顺手握住放在自已掌心的手,十指相扣。 ——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 谢辞结束了休假期,先回到研究所整理假前未完成的工作。 这日,也是陆卓星来找他查看赌约的最后结果。 陆卓星提前几日就与谢辞约好。 他进到研究室里,环顾四周,看到的就是雪白的研究室,里面除了相应的研究设备和谢辞一个人外,再没看到其他的人或物。 “谢辞,001呢?” 001不出现在眼前,陆卓星怎么判断谢辞重新改造过后的机器人是否合格。 谢辞不喜欢陆卓星用001指代谢漪,他皱了皱眉,想将人赶紧打发走。 “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研究失败,输了的具体惩罚你现在说清楚,我会照做的。” 前面电话听到谢辞服输,陆卓星就很是不敢相信,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再听一遍,他犹如在最炎热的夏日灌了一大口冰水般爽快。 他之前那么高傲那么自信,现在还不是要为自已的自负买单。 只是…… 陆卓星自已乐了一会儿,突然回神发现一件事情。 他刚刚明明是问谢辞001的下落,谢辞怎么直接绕过了回答,还将问题扯到别的方向。 这么一想,陆卓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谢辞是会这么轻易承认自已研究不行的人吗? 不,他不会。 陆卓星自已在心底回给了回答。 那么,谢辞故意隐藏001的目的在哪里呢。 陆卓星越想越不对劲,越揣测对谢辞的目的越发怀疑。 难道,其实谢辞的研究成功了,他现在不将001带出来是为了在公开声明时狠狠打自已的脸。 那可不行。 陆卓星面上表情变得严肃,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自然说道: “行,你愿意履行赌约就行。对了,原来的机器人呢?就是001,那是军队为我购买的,就算实验不成功,我也得带回去,要不然军队里会有惩罚的。” 谢辞就是不想陆卓星带走谢漪,听他这么说,眼中划过不愉快。 “你把谢、001带来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让我公开发声明吗。你都达成了目的,还带她回去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担心军队责罚。” 谢辞越这么说,陆卓星越觉得他在做些什么针对他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已也越不能让他的计划成功。 “担心不担心是一回事,我想不想接受惩罚又是一回事。再说了,我本来就是001的主人,你必须还给我。” 谢辞眉眼拢起,对纠缠不休的陆卓星很是不耐烦。 他察觉到了陆卓星这么执着的原因,知道是自已的态度引起了人的怀疑。 可听到陆卓星说自已是001的主人这样的话,谢辞完全控制不了自已的理智与情绪。 他将手中的纸笔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语气也不太好。 “当时你说了让我带走她,现在她就是属于我的。” “况且,我已经将她回收了,不能再给你。” “你若是实在需要,我可以利用我的权限帮你另外申请一个。” 陆卓星惊奇又奇怪,谢辞的态度太过坚定,坚定得有些怪异。 不管自已说什么,他都无法见到001的面,更别说带走001。 而且,谢辞都说将001已经被回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再找不到其他的借口说服谢辞。 没有办法,陆卓星只好提醒谢辞尽早发声明,然后便愤愤离开。 —— 研究所一楼门外。 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谢漪从车里走出。 上午谢辞和她说了今天要去研究所完成工作,下午再回家。 常规来说,谢漪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应该会好好待在家里的。 但她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研究所楼外呢。 谢辞忘了,他三个月的休假时间过去,曾经给谢漪设定的三月指令也到今日结束。 对于现在的谢漪来说,她完成了三个月的特定指令,现在应该恢复成醒后的初始状态,也就是应该回到“诞生地”研究所等派下一个指令。 谢漪目标明确,下了车就往楼里走。 才推开大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面色沉沉,迈着大大的步子往外走。 两人正正好打了个照面。 “001?” 陆卓星惊讶开口。 第338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4) 实在不怪陆卓星这么惊奇。 据他所知,回收的机器人都是要被进行统一处理或者销毁的,就算不销毁,也应该再不会面世。 根据谢辞话里的意思,001已经被回收。 那她现在又怎么会好好的出现在自已面前,甚至还能自已行动呢? 陆卓星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他斟酌了下,走上前,面向谢漪发出指令: “001,重启。” 这是对机器人拥有者对名下机器人所有权的保护。 一般而言,出厂的机器人都是没有激活认证的,到了买家的手里,才会由买家进行初始认证。 初始认证之后,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买房都会占据着机器人的最优先级别。 即使后续因为别的原因机器人到了别人的手里,被覆盖上其他人的印记,进行初始认证的买家选择重启,就可以重新成为机器人的主人。 而谢漪只被谢辞设定了为期半年的临时主人权限,时间到期,又有主人的认证,恰好就是初始认证被激活的最好时机。 谢漪立刻站定,闭上双眼。 “声纹识别中,请稍后。” “……” “识别成功。” 一分钟后,谢漪睁开双眼,她毫不犹豫面向陆卓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又轻声喊道: “主人。” ‘这不是好好的吗?’ 陆卓星看不出001身上哪里有被回收的迹象。 而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漪。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研究人才,看不出什么门道,也隐隐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不同。 左思右想许久,陆卓星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词语形容她的变化——灵活。 对,就是灵活。 001的行为举止变得自然,连眼睛都比之前有神些,更别提激活后不需要命令微笑示好这一个动作。 如果不是001的模样没有发生变化,陆卓星还是她之前的所有者,见到她的第一面,他绝不会轻易辨别出她是人类还是机器人。 陆卓星的神情变得复杂。 他现在更加怀疑谢辞不将001带到他面前的原因,难道真是想打他的脸? 可是,谢辞的研究成功了的话,完全不需要先认输后面再扳回局面啊,他记得谢辞没有那样的恶趣味。 等等! 陆卓星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现在离赌约开始才半年时间,半年时间对其他的事情来说也许很长,但对于做研究来说,要出厉害的成绩,还远远不够。 谢辞是全国闻名的天才,他可以将这个时间压缩。 可他也不是神,给001带来这么多变化已是非常难得,真正扮演成合格的爱人,需要的时间应该会多许多。 所以,谢辞才会以回收的借口将001藏起来,这样可以延长改造研究的时间。 没有期限的约定,他改造成功的概率会多上许多。 如此,就算谢辞前面发了声明道了歉,说自已研究失败,但只要成功的成果摆在众人面前,前面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 那他前面承认失败对于陆卓星想要的结果毫无意义。 陆卓星当然不会让局面朝着对自已不利的方向发展而去。 “001,跟我走。” 陆卓星决定带走001,带走研究体,就能终止谢辞的研究。 另一方面,自已也能回去真实体验记录001被修改后的程序。 研究体在他这儿,体验的真实纪录也在他这,届时,便能给予谢辞“机器人之父”的称号重重一击。 谢漪已经激活初始的认证系统,在她的眼里,陆卓星发布的指令优先级排第一。 没有犹豫,她就跟着陆卓星离开了研究所。 研究所顶楼。 谢辞想到陆卓星今天来时说的话,一颗心怎么都定不下来。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 回研究所第一日,堆积的事情杂乱繁琐,谢辞处理了许久才全部整理好。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该到了回家的时间。 从前他回家只是找个舒服的地方居住。 可现在,谢辞坐在车上,一想到自已回去了能看到谢漪,工作一整天的疲乏便瞬间消减。 大门在谢辞走近的时候自动开启。 他进了大厅,目光自动开始寻找谢漪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找遍了整栋别墅,也没有见到谢漪的踪影。 谢辞又叫了好几次谢漪,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检查了屋里的安保设施,没有被损坏的痕迹,这代表着谢漪一定不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她不在别墅,会去了哪里呢? 谢辞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无神,忽然,一件事蹦进他的脑中。 他瞬间坐直身体,打开智能管家,追寻谢漪的定位。 这个定位是半年前刚开始改造时加进去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无法找谢漪。 后来他想取消,但因为顾着休假以及不想浪费与谢漪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回研究室,就一直延迟到现在。 现在,竟然正好方便了他查找谢漪的踪迹。 谢辞扶额,有些庆幸又有些无奈。 定位能够方便他寻找谢漪,但等人回来,他还是要取消的。要不然,就违背了自已认清感情后一直想遵守的一些事情。 不过现在,说起来还为时过早。 谢辞点开定位。 这个地址—— 怎么会是陆卓星的住所? 他想起了陆卓星在研究所时一直说要带走谢漪的话。 谢辞沉下脸,立刻上车,往定位的方向赶去。 陆卓星住的地方是军队供给军官统一居住的住所,防守很严格,一般人不得入内。 谢辞才到附近,就被守卫拦在了门外。 他没有犹豫,直接点开智能管家给陆卓鑫的父亲陆元帅发过去简讯。 给陆卓星发消息他不一定会回,为了效率,谢辞自然是选择最高效的办法。 很快,守卫接到消息将挡在门外的人放了进去。 谢辞找到陆卓星居住的屋子,急促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正是自已找了很久的谢漪。 谢辞看到完好无损的谢漪,长长松了一口气。 “漪漪,你没事就好。走,我们回家。” 他拉住谢漪的手,就往外走,步子却没有成功迈出。 谢辞转头,就发现是谢漪没有动,疑惑问道: “漪漪,你怎么了?” 第339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5) 谢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皱着眉看向两人交握的手,用力往外挣脱。 谢辞用的力气不大,又见她挣脱地认真,不自觉就松开了握着的手。 “漪漪……” 再次喊她,谢辞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迟疑。 “你来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谢漪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询问道。 谢辞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往前走,将谢漪拉开的距离重新缩短。 “漪漪,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不在家里,跑到这儿来呢。你是不是被陆卓星威胁了,走,你不用怕他,我们回去。” 谢辞想去拉谢漪的手,却被她反应极快地躲过。 “这儿就是我的家啊。主人在哪我就在哪里,我才不是被主人威胁的。” 谢漪回答时神情认真,再仔细看,她看过来的眼神失了平时的温情与暖意,只余客套的生疏,还有冷漠。 谢辞一时愣住,他觉得身上不知哪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来不及细想,屋里等待“客人”的陆卓星察觉出异样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谢辞这个不速之客与001碰面,他脸上先是浮现出心虚的表情,几秒后,想清楚自已与001的关系,又变得理直气壮。 “谢辞,你来我这做什么?” 见到陆卓星出来,心里沉沉压着股气的谢辞像是有了一个情绪发出的口子,他将目光转向陆卓星,说的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没有想到堂堂的军队少将,竟然会擅闯民宅,还以不知道什么样的龌龊手段将别人的女友带走。” 陆卓星眸子闪了闪。 谢辞说的话带着情绪,里面也透露出不少令人震惊的信息。 他听出了一些门道,暂且隐而不发,整个人吊儿郎当的靠在门上,一一反驳过去。 “谢教授,我可不是擅闯民宅。我和001是在研究所门口遇到的。001是我的机器人,我将她带走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能叫龌龊手段。” 漪漪怎么会出现在研究所? 谢辞的思考停滞了一秒。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也不想和陆卓星再继续争论,只道: “我不管你今天是怎么把漪漪带走的。现在她应该跟我回家。” “不行。” 陆卓星直接往前一步,挡在了001的身前。 “我说过了001是属于我的机器人,我是她的主人,她本来就应该和我待在一起。” 谢辞极不喜欢陆卓星用001这个代号称呼谢漪,更不喜欢他以一种所有者的高姿态代替她做决定。 索性,他直接扯开了两人表面维持的假面和平。 “陆少将,我们两人也不用兜圈子了。半年前你带着漪漪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打击我。你不喜欢智能机器人,现在又何必装作离不开的样子。” “明天,我就公开声明自已研究失败,以亲人的身份陪伴的功能也是骗人的,这样,行吗?” “或者你还要在别的渠道宣告这件事,记者会,公开直播,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陆卓星有些心动,但一侧眼看到001,顿了两秒,拒绝了他的建议。 “还是算了吧。我看谢教授的研究哪里失败了。001才与我相处一下午,我就发现了她现在的变化和进步有多大。” “说不定你说的是对的呢,你确实能研究出来。现在你宣告失败了,过几日万一就成功了呢。我想清楚了,做研究这件事,本就不是一日两日出成果的。” 谢辞受制于人,只能无奈地与他商量: “如果你改变主意接受了陪伴型机器人的存在,我可以给你重新做一个。用更昂贵的材料,更先进的科技。” 陆卓星还是摇摇头。 他又不是缺钱的人,也不至于去贪图价格更加昂贵的机器人。 短短半日时间,自已就从001的身上发现了太多的变化。 也许,她的身上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眼前的摆在眼前的机器人,总是比未来不知具体情况的机器人更靠谱一些。 “我不需要更贵的机器人,001现在就很好。” 陆卓星不肯松口,谢辞也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 他不是没有强势将谢漪带走的办法,只要她愿意,自已就是有能达到目的的办法。 就是,也不知道谢漪身上发生了什么,连着几次拒绝了他回家的请求。 可现在,他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漪漪,我们今天说好了,去之前做手工的商场领上次去做的一套瓷杯的,你记得吗?” 商场里做手工的店铺是他们“恋爱”开始的地方,即使那时的情感不那么纯粹,可对谢辞来说,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更别说,谢辞他们在那里还遇到了一对相爱的情侣。 他们初次约会在那里,后来从恋爱走向婚姻,也在那儿做了新婚纪念品。 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吗。 谢辞不自觉就将他们两人的结局投射到两人身上。 所以,前几天,谢辞和谢漪在商场附近约会,突发奇想,就又去店里做了一次东西。 这次做的,也是与那对情侣做的新婚纪念品一样,是代表了一辈子的瓷杯。 不过因为念头是临时生起的,去店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谢辞和谢漪一起将被子做好后来不及等杯子烤制成功。 他们只能等店家代为烤制,自已则过两天再来拿。 现在,谢辞正好可以借这个借口来说服谢漪和自已一起离开。 “001,留在这儿。” 陆卓星也看向谢漪,淡定开口。 他已经确认了自已在001那儿的最高权限,自然不用担心她违抗自已的指令。 “好的,主人。” 谢漪没有半点犹豫,站定在陆卓星的身旁。 “漪漪,你不跟我走?”谢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 谢漪的态度很坚决。 恍如晴天霹雳,将一直忽略了谢漪身上不对劲的谢辞劈得清醒过来。 她叫陆卓星主人,一直听从他的指令,表现地与其他机器人没有半分差别。 所以,这一个月里他的所有付出都没有半分见效的吗? 第340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6) 无尽的委屈与怒火涌上谢辞的心头。 他本就与陆卓星不对付,现在更不愿意将自已的狼狈暴露在他的面前。 “好,既然是她自已的意愿,那我就不管了。” 谢辞愤怒地离开,回到家里也是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呵,想留在陆卓星身边,那就留吧。 反正,他自以为的相爱,恐怕在谢漪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场笑话,哪儿有初始认定的主人重要。 想教会机器人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相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谢辞自嘲地笑笑,在心里劝告着自已。 ‘是时候放弃了。’ —— 生活中少了一个人,对谢辞来说,不过是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每日在研究室忙碌,研究所与郊外别墅两点一线。 甚至,现在的他,比从前的时候更加忙碌了。 以前谢辞喜欢做研究,但也是有自已的休息时间。 可从陆卓星那儿回来后,他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研究中,日夜不分,忙得让自已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 这样的强效工作下,谢辞根据那三个月改造谢漪的经验,对最新推出的陪伴型机器人做了成功的升级改进。 现在市面上的陪伴型机器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们的行为模式更加趋于人类的思考方式,给使用者最自然的使用体验。 这是相关领域上的重大突破。 谢辞本来在国内地位不凡,现在因为研究的突破,声名地位一度提高到其他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可对于谢辞来说,虚名或者财富,都不重要。 他并不为此感觉到开心。 明明从前研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好像都变得没什么意思。 研究成功、有突破,或者失败,都激不起谢辞的情绪波动。 他越想用从前热爱的工作代替谢漪的存在,她的存在感反而愈加强烈。 不管是在研究室还是在家,或是行驶在路上,他总会觉得身边会有谢漪的踪迹,也总是会忍不住用目光去寻找她的踪迹。 这样的结果,从一月前矛盾爆发后的服输就早就是注定了的。 那时,他的理智就不复存在了,更何况现在眼睁睁看着人一步步离开自已的世界。 谢辞完全控制不了自已的行动与想法。 当从前嫌麻烦不愿意参加的宴会请帖送到别墅里时,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直接销毁或者拒绝。 谢辞打开了宴会请帖,询问智能管家。 “这场宴会主要邀请的是哪些宾客?” 当看到智能管家查询到的结果中,邀请宾客那列写了军队军官时,谢辞手不受控制地将请帖收进了西装口袋里。 宴会来了许多人。 政客、军官、商人还有如他一般的研究者,往日里严肃的人此刻举杯与看得上的人谈笑风生。 谢辞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到的早只是想早一些见到谢漪。 和宴会主人打了招呼也确认陆卓星今天会携女伴过来时,谢辞放了心。 现在时间还很早,还有不少人还没有到。 谢辞便端着一杯酒,走出了大厅,在院子里一处比较安静的亭子下坐下。 这儿视线广阔,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人群。 谢辞端着酒杯放在唇边,目光却是涣散着,游离于视线范围内的所有地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进出的人渐渐变少,院子热闹了一会儿又渐渐恢复安静。 谢辞久久看不见自已想要见到的人,都快要怀疑宴会主人说的话是假的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两人声音都很熟悉,谢词将目光转过去,来人正是谢漪与陆卓星。 陆卓星似乎是将从前说的“机器人绝对不可能以爱人身份实现”的话当做废话,表现的与之前不屑一顾的言辞完全相反。 他的手紧紧的牵着谢漪,目光时不时地就会落在她的身上,嘴里还不停歇说着什么。 他们走在草坪中间的石板小路上,神情愉快,就像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就像是,从前的谢辞与谢漪。 谢辞感觉似乎有根细针在扎着胸腔中的心,他有些喘不过气,深呼吸几秒后,就要起身去找他们两人。 才走到一半,就发生了更加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陆卓星和谢漪是并排走在一起的,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前后摇晃着,活泼又十分有活力。 谢漪心情似乎很好,走路有些蹦蹦跳跳的,偶尔目光朝前看路,偶尔转头和陆卓星说话。 走到一半,不知道陆卓星说了什么,她的脸染上一层红霞。 不等在场其他两人反应,谢漪突然停住脚步,抱住身边陆卓星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 然后不等陆卓星说什么,就要害羞跑开。 她自然是没有“逃脱”成功的。 陆卓星迅速捉住了她,两人对上视线,给安静的空气中添上暧昧的气息。 谢辞站在不远处,目眦欲裂。 这是谢漪从前对他做的。从他身上学到的恋爱的经验,现在用到了陆卓星身上吗? 这还只是他看到的一幕,在他忙于研究看不见的日子里,是不是有更多的东西被她使用在陆卓星身上。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谢辞眼里像是在冒火,控制不住情绪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手心,鲜血顺着掌心流到地上。 滴答滴答,茵茵的绿地开出了艳丽的“红花”。 谢辞察觉不到手上的痛感,大步走上前,一把就扯开了两人牵着的手。 “教授?” 谢漪与上一次见面时又不太一样,看向他目光中有崇拜敬仰,没有熟悉的爱恋。 “漪漪,你为什么不叫我阿辞了?” 谢辞牢牢抓着谢漪的手,这次,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愿意放开。 “父亲,不,教授。我为什么要叫你阿辞?”谢漪奇怪道。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研究制作自已的人,所以等同于是自已的父亲。 以两人的身份,再怎么喊,也喊不到阿辞这个称呼来呀。 “你不记得我们在一起那三个月的时间了吗?” 谢辞心跳加速,紧张地语速也加快了许多。 第341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7) 谢漪虽然是开启了初始认证系统,但从前经历过的事情都会被记录在芯片中。 包括被购买送到陆卓星那里,又被陆卓星带到谢辞这,以及那三个月的改造与三个月以男女朋友身份与谢辞相处的日常,都清晰无比。 看到谢漪点头说记得,谢辞燃起希望。 “漪漪,既然你记得那三个月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应该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身份,现在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谢漪疑惑抬头,“但我现在是卓星的女友啊。” 她的逻辑一向在线。 与谢辞成为男女朋友,住在一起。 那么—— 现任主人也就是陆卓星,在那日给自已的身份更改为情侣后,自已的身份也就随之变化。 她与陆卓星是男女朋友的身份,她当然应该与陆卓星住在一起。 “不是。”谢辞急急否认。 “你女朋友的这个身份,只是指令设定而已。” “可是,我们的开始,不也是指令设定吗?” 谢辞顿时愣在原地。 他不是觉得自已被谢漪的话给点醒。 他们相爱的三个月里,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指令开始的恋爱,可后来争吵过后,不是应该说清楚了吗? 谢辞醒悟后,再未将这段感情看作虚幻的设定。 他知道谢漪不懂感情,也在一点点带她感受自已的心,教她什么是爱,想办法让两人的感情能够长久下去。 知道谢漪从前是“属于”陆卓星的,他也想好了办法让她能留在自已身边。 尽管中间出了变故,她跟着陆卓星离开了,但那不是谢漪的错。 只是,谢辞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刺痛。 一个月里他的真心,他的行动,都被看成了对恋爱程序的训练? 她就没有一丝丝动容? 现实摆在眼前,谢辞却不愿意相信。 “漪漪,你爱我的。” 他拼命将涌上的酸涩感压下,另一只手指尖牢牢地掐进肉,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不,那只是存在于芯片中的训练数据而已。” 谢漪否定得冷漠而坚定。 恍惚间,谢辞想起了自已初次问谢漪“她懂爱吗”的场景。 当时她的回应是直接对自已说爱,自已的反应是如谢漪现在一样的冷漠,甚至还带了些对于机器人程序僵硬的不满与高傲。 “不过是初始的程序设定而已”。 “只是存在于芯片中的训练数据而已。” 两道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慢慢重合在一起,如同开弓的箭返了航,直冲冲的飞向了他。 尖锐的刺痛感觉扎在神经上,谢辞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站在一旁的陆卓星有些不满,他直接上前扯掉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将谢漪挡在身后。 “谢教授,请你自重。漪漪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与陆卓星才短短相处几天,就能让一个不喜欢机器人的人,将001的称呼改为漪漪,谢漪在那三个月学到的恋爱经验确实不少。 她从其中学到的东西还不止这些。 “对,我是卓星的女朋友。” 谢漪面对陆卓星,是熟悉的依恋与信赖。 在谢辞的眼里,两个人一唱一和,夫唱妇随,中间似乎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你的女朋友?呵呵。” 谢辞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冷笑两声,口不择言道: “是见面才一天就能成的男女朋友吗?” “如果对她进行初始认证的人不是你,是不是这个身份可以给到任何人?” 他这话是在对陆卓星发泄怒气,其实更是在对谢漪的质问。 谢辞还是不愿意接受,那些甜蜜的、温馨的、柔软的时光在谢漪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是谁都能够代替的吗? 讽刺着陆卓星,也是在嘲讽着自已。 陆卓星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深意,只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联想出相应的可能,便觉得有些生气。 但转念一想,他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漪漪是父亲亲自为我挑选的,那就代表我们有缘分。” “她既然来到了我的身边,就不会离开。只要她在我的身边,她就会一直是我的人。” 这倒是提醒了谢辞。 谢漪是听从指令的,主人在身边,自然是听主人的指令。 可若是主人不在身边呢? 将谢漪带离陆卓星的身边,离开他,覆盖指令,一切就能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陆卓星的不情愿,是一个阻碍,要如何完成这一切,他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筹划。 谢辞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 他视线划过被挡在陆卓星身后的谢漪,眼神晦暗。 不能主动得到,自已就只能用一些手段了。 ‘漪漪,等我。’ 谢辞最后再看了一眼谢漪,转身离开了。 这是陆卓星第一次看到谢辞在自已面前挫败离开的景象。 他离开之后,陆卓星像是尝到了甜点,更是频繁地带着谢漪出席在各种场合。 宴会、朋友的婚礼或者别的需要女伴出席的场合等等,各种圈子里都知道谢漪作为陆卓星女友的存在。 大多数时候,谢辞都不会出现。 他最近非常忙碌,手下的研究出现了点“差错”,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参加别的宴会呢。 所以,在听到方助理和他汇报陆卓星与谢漪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只是愣了愣,然后将精力更多地放在眼下的事情上。 不过近来,谢辞手上的事情有了些进展,便参加了一次宴会。 他和谢漪、陆卓星还是碰了一面。 而且,这次主动找上门的人是陆卓星。 “谢教授,怎么许久没见到你了?听说你的研究出了问题,什么事情还能难倒我们大天才啊。” 陆卓星看着谢辞,目光中带了点讥讽。 他们观念不同,总会给对方找小麻烦。 习惯之后,看着对方过得不好,还会忍不住幸灾乐祸。 谢辞只看了一眼亲昵挽着他胳膊的谢漪,就克制地收回目光。 “我怎么样不需要你担心,陆少将还是担心担心自已吧,可别让麻烦找上了门。”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辞回怼了人,没有再多逗留,喝下杯中的红酒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第342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8) 陆卓星还有些疑惑,看着谢辞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 莫非他是害怕了? 陆卓星思考着,手上的通讯仪响起,点开小屏,里面透露出的信息令他眉头紧紧锁起。 “漪漪,你先在这儿,可以到处逛逛,或者找个客房休息一会儿,但是别乱跑。我去外面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陆卓星神情焦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好。” 谢漪点点头。 陆卓星就离开了大厅往外走去。 谢漪站在大厅,来来往往的客人几乎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奇怪。 她想起陆卓星的话,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里有不少客房,专门供给来的客人休息的,这是她陪陆卓星与宴会主人打招呼时知道的。 谢漪走在回廊里,寻找空着的房间。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谢辞。 他靠在墙面上,目光幽深地望向谢漪的方向,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谢辞站着的位置离谢漪现在的位置很近,几乎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但他很好地藏在了光线照不到的位置,才并不引人注意。 直到谢漪快走到面前,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谢漪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可能从她刚上楼,就一直守在这儿,屏住呼吸,看自已一步步靠近,看猎物毫无察觉的落网。 这给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谢漪瞳孔一缩,脚步顿住,脚尖几不可察地往后蹭了蹭,想要转身离开。 她反应已经很快了,还是及不上谢辞的早有准备。 “啊—” 惊叫声才呼出一瞬,就被谢辞用手捂住。 “嘘,别喊。” 他动作极快,直接抵着人进了一间无人的客房,将她紧紧地压在门上。 谢辞松开捂在谢漪唇上的手,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中倒映着她的脸,目光眷恋又温柔。 谢漪才不在意他的想念,挣扎了下,逃不出谢辞双臂围成的屏障,便开口呼救。 “有人吗?” “开门!” “……” 谢辞轻笑一声,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等谢漪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困惑疲惫地闭上嘴,放弃别人偶然路过“解救”她的想法。 谢辞才倾身在谢漪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地为她解答。 “漪漪,这儿的隔音很好,没有人会来的。” 谢漪不太服气,仰着脸争辩道。 “卓星会回来找我的。” 听喜欢的女人在自已面前提到别的男人,谢辞并不生气。 他一只手勾住谢漪垂下来的发丝在手指之间卷啊卷,姿态闲适。 “他啊,我给他找了点小麻烦,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的,更别提带你离开了。” “你做了什么?” 谢漪立刻着急起来,想从谢辞的口中套出陆卓星的现状。 谢辞松开被卷成小波浪纹的头发,失了耐心。 他垂下眸子,修长的指尖抵在她的唇上,轻声道: “漪漪,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独处时光,别提不相干的人好吗?” 不等谢漪回答,谢辞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有些热烈,带着好些时日未见的思念与热情。 谢辞炙热的唇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品尝每一处柔软的香甜,贪婪地吮吸索取。 他缠的紧,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红润的柔软,偶尔分开呼吸,然后便是距离更加近的缠吻。 谢辞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久前才喝的红酒,品质不错,味道很好,他立刻就想着将它分享给谢漪。 舌尖顺着微微张开的缝隙处探入另一方领地,缠绕着领地的主人翩翩起舞。 葡萄的芬芳透过唾液的交换弥漫在两人的口腔,淡淡的酒香扑鼻,甘甜中透着微微的涩。 谢漪脸很配合地泛起诱人的红晕,连她的眼睛,都氤氲上朦胧的水汽。 “唔……” “放开我……” 呼吸都被夺去,胸腔处模拟的心脏发出急促的砰砰心跳声,谢漪有些晕乎乎的,忍不住溢出一两声极没有气势的话语。 谢辞从鼻尖哼出一声笑,体贴地放开她的唇。 谢漪在舒缓巨大的刺激时,谢辞转换了阵地。 他的唇自谢漪柔软的唇边滑落,吻过粉红的脸颊,下巴,还有柔软白皙的脖颈。 谢辞这次吻得温柔了些,并没有引起谢漪的剧烈反应。 但他吻的投入,嘴唇好像黏在了谢漪身上,时而蜻蜓点水地啄吻,时而叼起一块软肉在口中慢慢摩挲,似乎是想要将这些天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 谢漪被折磨地眼泪花花,没有半分还手的余力。 直到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经过。 谢漪好像还听到了陆卓星的声音,立刻恢复了些力气。 可是,还没等她挣扎,谢辞突然抓住她的手,反手将人压在了门上。 “唔,你干什么?” 谢漪心里升上极不好的预感,挣扎着反抗,不管谢辞想做些什么,她都不愿意让她得逞。 但她的力气是敌不过谢辞的,很快,谢辞直接抵着她前进,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无限近,让谢漪动作的空间全部消失。 “漪漪。” 在谢漪看不见的地方,谢辞眼眸漆黑,喟叹了一声。 “做,做什么?” 谢漪声音轻颤着,因为害怕升上来的颤栗不止,带动地她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你是属于我的,也只会属于我。” 在谢漪耳畔轻声说出这句话后,谢辞忽的俯身,咬住了她的后脖颈,然后重重一咬。 “嗯。” “不,不要。” 谢漪眼睛陡然睁大,含在眸中的泪花瞬间落了下来。 这次,谢辞没有心软,他将谢漪后脖处的那块肉叼在口中,用白森森的牙齿磨咬,直到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才放开。 谢漪的后脖颈处,是机器人存放芯片的位置,那也是对机器人最重要的东西。 在这里留下印记,谢漪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忘记今天。 也不会忘记带来伤口的谢辞。 门外,搜查客房的声音越来越近,谢辞贴在她的耳边可惜叹道,这才将人放开。 “真可惜,不能今天就带你回家。” 第343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19) 说完话,谢辞在谢漪被咬的后颈处温柔印上一吻当做安抚。 听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起身。 门被外面的人强势打开。 “陆少将,谢小姐在这儿。” 眼尖的服务生惊喜又庆幸,还没开心多久,就迎上里面谢辞的目光,那里透着寒意与冷淡。 服务生呆愣一瞬,赶紧在目光示意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门被关上,空旷的房间只留下谢辞、谢漪与陆卓星。 陆卓星走进房间,看到与谢漪并肩站着的谢辞,面露不喜,直接过去拉着谢漪的手往身后放,在他们中间隔开距离。 “谢辞,你做了什么?” 谢漪一见到陆卓星就像是寻到什么依靠一样,后退着躲到他的身后,低头不愿往谢辞的方向看过去。 谢辞冷笑一声,用舌舔了舔牙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在谢漪肌肤上流连的柔嫩触感。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寻旧相识说说话而已,这都不行吗?” 陆卓星并不信他的鬼话。 自已突然被父亲叫走批评,他就捡着这个空当和谢漪单独相处,说这是巧合鬼都不信。 他本就不喜欢谢辞,现在更是半点情绪都不遮掩。 “谢辞,刚才父亲突然给我发消息是不是你搞的鬼。让我完成许久的任务出现了纰漏,还被父亲责骂。” 谢辞不接这个锅,他随意拨弄了下手上的腕表,似笑非笑。 “陆少将自已职责失误,都是这样怪到别人身上的吗?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不会真如别人所说靠着一个做元帅的父亲吧?” 他的话尖锐,狠狠地扎在陆卓星最在意的地方。 陆卓星脸涨的通红,差点就想冲上来拿拳头和人“辩驳”一二,谢辞却忽然没了口舌之争的意气。 “我先走了,没意思,回家了。” 谢辞往前走了几步,经过谢漪的身边时,脚步顿住。 谢漪本来就是低着头,察觉到地面上不动的黑色皮鞋,抬起头,正好迎上谢辞朝她微笑。 笑过之后,他无声开口: “漪、漪、等、我、接、你、回、家。” 他一字一顿,确保谢漪读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谢漪背脊一冷,感觉颈后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的视线对上。 ‘来日方长。’ 谢辞看见谢漪低头时黑色发丝中间的小旋涡,浅浅一笑,不等陆卓星察觉看过来,就朝着大门的方向离开。 现在躲着他不要紧,他不着急,反正一切都筹备妥当。 她总归是要回到自已身边的。 —— 门被打开又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陆卓星转身握肩谢漪的肩,关心地询问: “你没事吧?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陆卓星现在有些后悔了,带着谢漪在谢辞面前耀武扬威,看着他眼中的挫败和不甘自已心里确实会爽快。 但谢辞一直觊觎谢漪,他根本就没有放弃过,总会找机会来见她,还想着将人带走。 这就让陆卓星心里不是很舒服。 不过,今天也怪自已。 本来嘛,除了他,谢漪没有别的人际关系,自已还将人独自留在宴会厅里,才会让谢辞有了可乘之机。 其实有许多场合和宴会都是不需要自已出现的,是他为了彰显存在感,挑起谢辞情绪才刻意带着谢漪出现炫耀。 从前陆卓星还没有将谢漪放在心上,不过是当做一件工具,能够战胜谢辞炫耀的工具,可现在,他后悔了。 他现在不想让谢漪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和谢漪过专属两个人的世界。 陆卓星将情绪压下,把谢漪抱进怀里,安抚道: “漪漪,以后没什么必要的宴会,我们就不来了。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谢漪想起今天谢辞做的事情,也有些后怕,心有余悸地靠在陆卓星身上点头。 “嗯,我就在家就好了,你有时间陪陪我就更好。” 陆卓星刚想应下,突然想到今天知道的一件事情,表情变得为难。 “漪漪,明天我要离开家去一趟别的地方。有重要任务需要我去完成,应该半个月,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会回来。” “等我回来,一定好好陪陪你,好吗?” 谢漪思考了一下,她最近在将自已连接上智能网,通过检索学些东西,这件事完全能在屋里完成,不需要出门。 应该,也不会碰到谢辞吧。 谢漪抬头,眸光水润,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乖巧道: “没关系的,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会好好的。” “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陆卓星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有些事情,并不是会按照人的心意发展的。 —— 陆卓星离开第二天,研究所就朝向全国发了声明。 根据谢教授的发现:批号为ART的陪伴型机器人存在未知的故障,全部需要召回。 这批陪伴型机器人是第一批陪伴型机器人,在后来谢辞休假期间,研究所其他人对机器人做了升级改造,推出了功能更多的机器人。 到谢辞回研究所,给相关领域带来重大突破,更新更强大的机器人便越来越多。 在这个时候,最初的一批机器人已经落伍。 而研究所宣布召回机器人的同时,又发布了另一条声明。 被召回机器人的公民可以去重新领取一台最新批次的机器人,甚至可以根据自已的需要挑选不同功能的机器人。 新机器人比原来的更贵功能更好,完全弥补了自已的损失。 更何况又有谢辞亲口所说的机器人存在故障,几乎是所有人都主动将机器人送回了研究所。 陆卓星拥有的机器人,代号001的谢漪,也是这一批次的机器人。 他了解谢辞的不良用心,不会被利益所迷惑,肯定是不会主动想要置换的。 可关键是,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在消息传遍全国的时候,陆卓星已经被秘密送往一处偏僻的地方执行任务。 那里荒无人烟,别说与谢漪联系,陆卓星连Y国的消息都接收不到。 而唯一的漏网之鱼——谢漪,就被陆元帅代替他送回了研究所。 第344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0) 下了快半个月雨的天在今天放晴,谁都有一个好心情。 更不用提完成自已心愿的谢辞。 接到陆元帅的消息,谢辞没有犹豫就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下了楼。 方助理来找谢辞汇报一些信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教授离开,连忙开口问道: “教授,这些资料……” “这些东西不着急,你放我的办公桌上,等我回去再来看。” 谢辞接过资料看了看,又把资料递回去,朝他示意。 “好嘞。”方助理立刻点头,见教授急匆匆地往外走,自已嘀咕了一句。 ‘教授好像是笑着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他疑惑的功夫,谢辞已经到了楼下去迎接这一件好事。 研究所外停着一辆迷彩绿颜色的大车,车门开着,外面站了一个面容严肃、气势很足的军装男人。 见到谢辞朝他这边走过来,军装男人朝他敬了个礼,声音浑厚洪亮: “谢教授,这是元帅让我们送过来的,请检阅。” 军装男人一挥手,车里出现另外三个军装男人,应该是他的下属。 三人抬出来一个长长的玻璃长盒子,放在地上。 谢辞隔着玻璃往内看,里面是被送过来的谢漪。 她闭着眼睛,微笑着,似乎睡得很香,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谢辞手微微动了动,转过身,对军装男人道: “没有问题。你们把她搬到我的研究室吧。” “是。” 他们都是听从了元帅命令的,现在动作沉稳,四人抬着将谢漪放在了一张平铺的台子上。 “东西送到,我们就先离开了。” 把谢漪放好,军装男人带着几个下属给谢辞敬了个礼,就离开了。 原本做这件事是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但谢辞不想要什么时候陆卓星回来了,还能以主人的身份带走谢漪。 他希望谢漪光明正大地留在自已身边,而不是自已像个小偷一样见她一面还得偷偷的。 现在,终于如愿。 装着谢漪的玻璃长盒子材质其实并不是玻璃,而是一种透明的类似玻璃的高科技材料。 它能够很好地保护里面的人或者物不受到伤害。 谢辞摸索着在长盒子内侧划动几次,很快,外面的玻璃盒子就缓慢分开,缩小,变成小小的一片。 谢漪也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明才几天没见,谢辞却感觉心中的思念如汹涌的浪潮,催促着自已不断靠近。 他弯腰,指尖温柔点在她的眉头,眼睛,鼻梁,嘴唇,一点点滑下来,眼神眷念,低声道: “漪漪,你回来了。” “这次,我不会让你再和别人离开了。” 谢辞站起身,在靠近房门的位置按下一个按钮。 地板开始微微晃动,很快,整个地面开始下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落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专属于谢辞的秘密实验室,里面的防护措施都是他一手准备的,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够进来。 相应的,其他人也无法出去。 当这个研究室开启的时候,研究所的人会收到消息,认为教授在进行非常重要的秘密研究,不会去打扰他。 某种意义上,它真的是专属于他和谢漪两个人的独处空间。 —— 回到房间中间,谢漪还是闭着眼睛,不受外界半点干扰。 谢辞坐上谢漪躺着的高台,俯身吻上她的唇。 休眠的机器人身上是凉的,唇也是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冰块。 谢辞却不受影响,用温热的唇含住谢漪的唇,左手摸索着按上她的后脖颈,碰到一处不同的地方,他闭着眼,按了下去。 很快,唇边的温度渐渐升了上来。 像是从冬日回到了暖春,也像是他将自已的温度传给了谢漪。 谢辞喜欢这种感觉,坐直身体,等待她的苏醒。 几秒后,沉睡的谢漪睁开了眼睛。 她才清醒,目光有些茫然,看见谢辞,后颈处的伤口似乎又有了痛感。 这深刻的隐藏在芯片中的疼痛,刺激得谢漪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她整个人也骤然清醒。 “教授,您怎么在这?”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环境非常陌生,不是自已失去意识前在的地方,又换了一个问法。 “我怎么会在这?” 谢辞不紧不慢地在手腕上智能管家上点了几下,然后将这个小屏放大在谢漪的眼前。 蓝色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依次播放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谢漪一点点看完,知道了自已现在的处境。 “我被回收了?” 对于机器人而言,回收代表着什么,没有谁不知道。 连陆卓星一个从前不喜欢机器人的门外人都有所了解,更不用说属于其类的人。 谢漪只觉身上生出淡淡寒意。 “不,你不是被回收了。” 谢辞摇摇头,否认她的说法。 “你是回家了,回到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不是自已想象的那样? 谢漪眸光闪烁不定,她坐起来,推开身旁的谢辞,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教授,我的家不在这里。” “卓星在哪里,我的家才在哪里。” 这话谢漪曾经对谢辞也说过,仅仅因为现下的最高权限不在他这里,从前属于他的话也能转移给别人吗? 谢辞不甘地抓住谢漪的手,问道: “漪漪,如果你不去管被拥有者的权限,你会更愿意留在我这里还是陆卓星那里?” “可是,我有主人,我的主人是陆卓星啊。” 谢漪用空着的手使劲推谢辞的双手,嘴里吐出的话依旧平平淡淡,并不念及之前的情谊。 谢辞恨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却总能够激起自已的情绪。 他不想再听谢漪说什么关于陆卓星的话,干脆用行动来制止她。 谢辞一手抱住谢漪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就着坐着的姿势往下压,直至碰到硬台子,才结结实实地吻下去。 他原本是带了些泄愤的情绪在的,但当触碰到谢漪时,动作就轻缓了许多。 “疼吗?” 谢辞摩挲了下被自已前几日咬过的地方,有些满足又有些心疼。 第345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1) 疼吗? 谢漪神色微怔,认真思考了一下。 其实,疼是不疼的。 一个没有破皮的咬伤,就算留了印子,也不会让人疼许多天。 过了当时那个劲儿,切身的痛感早就消失。 谢漪总觉得有余痛,是因为被咬的地方敏感,并且那个位置对自已太过重要,才会忍不住去想、去怀疑。 等等,她回过神来。 疼或者不疼,又有什么意义,这个伤口本就是他造成的,关心的问一句就能弥补了吗? 谢漪欲言又止,还是什么也没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卓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靠自已也离不开这么个地方,还是得识时务一些。 谢辞看出了谢漪的想法,坐起身,也将谢漪一并扶了起来。 “漪漪,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像从前一样,重修旧好。” 谢漪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密闭的空间,封闭的环境,就这么重修旧好吗。 “我不会把你困在这里的。” 谢辞点了一下手中的智能管家,很快,密闭的研究室突然打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谢漪走到门口,外面就是一片空旷的地方,阳光洒落,除了停在外面模样熟悉的车,见不到其他的建筑物。 “走吧,这才是我们回家的路。” 谢辞将谢漪带入车里,启动无人驾驶,很快,通过一条无人知道的小路,到了熟悉的小院别墅。 谢漪下车时,还觉得十分惊奇。 其实这条路的存在是非常正常的。 谢辞平时进行重要研究,将自已封锁在密闭的空间里,偶尔也是需要见见阳光的。 就算是见不了阳光,一日三餐的饮食也是需要完成的。 之前若是繁忙,谢辞会让家里的生活管家做好菜放到车里带过来,尽管研究室里有营养补充剂,终究还是敌不过热腾腾的饭菜。 他不信研究所的一些人,但对自已的研究作品,还是无比信任的。 再者,谢辞有时会将研究材料带回家看,如果没有隐秘的小路,行踪暴露,可能会遭至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攻击。 现在,利用这条路与谢漪回家,隐藏住谢漪的存在,也是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别墅里的东西和谢漪离开之前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东西的变动,就好像是她从没有离开过。 “漪漪,你看,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的。” 谢辞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看到谢漪坐在沙发上,他凑了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谢漪好奇地看着手里被仔细包装起来的纸盒,打开,里面是她和陆卓星离开前,他们从前一起去做的两只杯子。 外人眼中的高冷教授在谢漪面前也有幼稚的一面,烧制好的瓷杯上绘着两人Q版的画像。 两只杯子杯柄朝外靠在一起,就是谢漪主动亲吻谢辞脸颊的温馨画面。 “你用这只,”谢辞将画着他自已的杯子递给谢漪,把画着谢漪的留在了手里。 “我用这只。” “我们可以和从前一样,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饭,就是一起躺在沙发上晒晒太阳,也很开心,对吗?” 谢辞安排好了一切,好像回想起了甜蜜的日子,嘴角都克制不住地露出一抹笑意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这难道不是和刚刚一样的吗,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谢漪毫不犹豫打断他的幻想。 谢辞否认道,“怎么会一样呢,漪漪。这是我们的家,不是冷冰冰的研究室。” “但是在我看来,它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被困着,看着光鲜一些的,不过是用鲜花点缀的囚笼。” 看着谢漪面上极不情愿的样子,他想起了陆元帅去陆卓星家里带走谢漪时发来的视频。 那时,陆卓星要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执行任务。 他知道,陆卓星不在,谢漪不会被允许外出,她也需要独自待在他的房子里至少大半个月。 明明陆卓星也是限制了她的自由,出现在视频里的人却是平静而自然的。 这样的对比太大。 为什么? 谢辞神情痛苦,不解地质问。 谢漪的回答从没有变过:“卓星是主人,我当然要听从他的指令。” 主人,指令,利用程序设计,用指令控制机器人,往常最得意的作品此刻成了锁住他喉咙的绳索。 谢漪眼中对陆卓星的依恋成了压垮谢辞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漪却好像没看见他的理智逐渐失控,还在继续说道: “卓星说了,让我在家乖乖等他回来,我愿意在那儿待着。还有,卓星……” “你别提他!” 他几乎是吼一般的喊出这句话,连清明的双眼都染上了一丝疯狂的猩红。 然后,在谢漪惊讶的眼神中,单手搂住她的腰,抗在肩上,不顾她的挣扎,一步一步往二楼走去。 二楼两个卧室,之前谢漪住在侧卧,此时,谢辞半扛着着人眼神没有分出半点,径直路过侧卧,直接推开主卧的房门。 谢辞喜好偏于简单但规整的风格,卧室里装修简约大方,深灰色的床面平平整整,连一个褶皱都没有。 进了门,谢辞用脚轻轻一踢,房门就被关上。 随着关门“砰”的一声的落幕,谢漪也被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不等她爬起来,跪立在床边的谢辞不知道从床头柜中拿了什么东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谢漪的手腕上。 谢漪艰难地抬起头,瞥见了一抹深黑色,捆束在手臂上的触感也十分熟悉,像是…… “漪漪,这是我生日时你送我的礼物,你还记得吗?” 谢辞满意地坐起身,肯定了她的猜想。 见谢漪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谢辞笑了,继续说道: “虽然你送礼物时的动机并不单纯,我还是很喜欢这份礼物,也一直将它珍藏在休息的床边。” “其实你看,这条围巾,在我身上合适,在你身上也是一样的合适。” “漪漪,就在这儿,别离开了,好不好?” 谢漪不能违背“禁止伤害人类”的机器人准则,艰难地挣扎,也解不开身上的束缚,只能朝着谢辞开口。 “谢辞,你是要囚禁我吗?” 第346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2) “不是!” 谢辞恢复了些理智,他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已的行动。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无力地在半空中虚抓了抓,想做什么。 谢漪才不信他的话,事情都做了,现在说不是,谁信。 “你说不是,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卓星虽然说让我待在家里不外出,可也没有捆绑住我的手脚,,” “……” 原本谢辞手已经靠近系在她手腕上的围巾,一听这样的手,解开的动作变成了拉紧。 谢词彻底放弃将她解开的想法,整个人覆在谢漪的身上,吻住那张咄咄逼人的小嘴。 口齿间的津液伴随着含糊的呜咽声交融,谢辞的动作直冲冲的,带着些怒意,咬着谢漪的唇紧紧不放。 温度在渐渐升高,谢漪的理智也在高温中慢慢蒸腾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泄愤的动作变得温柔下来。 谢辞眼中带着沉醉,吻缓缓下移,自脖颈,顺着光滑白腻的背,移至纤柔的腰肢,手不安分地探向了更为隐秘的地方。 “唔唔……不可以。” 谢漪的声音中含着挣扎与欢愉,似抵抗,又似沉迷。 就是如此,才更像是地狱来的魔女,让谢辞越发割舍不开,痴迷得忘了一切。 这是一场意乱情迷的混乱。 但,在看不见的地方。 谢漪害怕的眼神变得理智清醒,就好像是连初次认证都没进行才从研究室出来的机器人,不会受到任何人或事情影响。 不管是谢辞,还是她嘴里片刻不离的主人——陆卓星。 她会做出对自已最好的决定。 这是从谢辞口中听到“拒绝”二字后,慢慢在她脑中形成的观点。 谢辞还在继续,他渴望得到谢漪的回应,摸索着去寻她的唇。 谢漪反应迅速,泪水晕满眼眶,还有泪痕残存在眼角,挣扎反抗的动作却在慢慢变弱。 谢辞的索取变得容易,明明快得到爱的人,他的神经不知为什么紧绷起来。 ‘停下!’ 脑中似乎也有一道声音警告自已不能再继续下去。 那道警告声音开始很轻微,慢慢的,一点点变得清晰。 谢辞抬起头,唇上还带了些光亮的水渍,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立刻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自已都做了些什么。 他没有做到最后,却超过了应该有的界限。 谢漪身上几乎不着一缕,只能用脱下来的裙摆堪堪遮住一些春色。 那露出来的肌肤上,都被鲜红的吻痕覆盖,恍如一夜狂风刮过,雪地里落满红梅。 懊悔的心情蚕食着谢辞的心。 “抱歉。” 谢辞哽塞了下,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嗯? 谢漪差点疑惑地发出声音,不过很快,她就压回了快到唇边的话。 “抱歉?抱歉有什么用。你若是真的后悔,就应该把我送回卓星身边。” 谢漪瞪着谢辞,两边脸颊红彤彤的,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 谢辞小心翼翼地给她拢好衣服,用被子遮住了脖子以下的身体后,后退光脚站在了床下。 “漪漪,你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回陆卓星那?” 谢漪神色一僵,并没有回答他的回答,只是说: “那你又为什么要让我待在这儿呢?再者,就算你把我强行留在这里又怎么样。我的主人是陆卓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等他回来,就能光明正大将我带回去。” 谢漪说的话有一些是对的。 她是有主人的,等陆卓星回来,他找过来,便能理直气壮地把谢漪带回去。 尤其他对谢漪还有最高权限的支配权,能够直接对她发挥指令。 自已当然有办法让陆卓星找不到谢漪,两人连面都见不上,更谈什么听从指令离开。 但是要一直将她藏起来吗? 谢辞想要的从来不会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 第一个解决办法:主人拥有对初始认证机器人的最高权限,但若是没有主人,这份权限不就跟着消失了吗。 这是一个简单却又最困难的办法。 对于谢辞而言,给陆卓星找些小麻烦是没问题的,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涉及到真正的剥夺人的性命,那就不仅仅是道德上的问题。 他和陆卓星两人之间是有些小矛盾,但还不至此。 况且,谢辞始终觉得,如果自已为了得到谢漪当真做了那样的事情,那他不知道自已对谢漪的感情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谢辞想也没有多想,直接略过了第一个办法。 第二个解决办法:陆卓星对于谢漪的最高权限,是取决于主人身份的初次认证。 这是最初为了保护拥有者的权利,也是为了控制机器人而设定的权限。 对于机器人而言,这其实是一种限制。 但它们向来都是直接遵从命令的,并不会为这种限制而烦恼。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里,谢辞思绪断了一下。 他回想起今天谢漪屡次提到陆卓星的时机,莫名觉得里面似乎含了些挑拨的……意味? 谢辞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将思考的重心放回第二个解决办法中。 拥有者对于机器人的最高权限,这是研究所的人共同努力加进去的。 这道锁链,集结了研究所所有人的智慧,也包括谢辞。 它应用于现在市面上所有的智能器具,其精细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想要解除,需要花费的精力时间绝不是三日两日能够完成的。 就算谢辞是绝无仅有的领域天才,也不能说解除就解除。 谢辞低头,看了眼被棉被遮得只剩下脑袋在外面的谢漪。 她的眼眸清明,五官靓丽自然,发丝柔软,缩在被子中乖乖巧巧,又那么可爱,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真正的……人类。 谢辞猛然站起,想要转身离开,手触碰到门上的时候,动作停了半晌。 他没有回头去看谢漪,开口说的话却是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楚的。 “漪漪,我离开些时间。你就在别墅里,里面什么东西你都可以用,但别想着离开。” “你也离不开的。” 话音落下,门被开了又关。 脚步声越来越远,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谢漪一人。 第347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3) 别墅里安安静静的,外面,风声通过窗子传进来,树叶也随着风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除了自然的声音以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谢漪一人。 谢漪在房间里柔软的大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到一些事情将一旁的衣服重新穿好,下了楼。 楼下没有人,连大门都是开着的。 谢漪有些惊奇。 谢辞不是说自已不能离开吗,大门开着,是怒火冲上头脑忘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谢漪从开着的房门里走到院子里,尝试着离开别墅。 走过院子里的石板路,她去推看起来简简单单的院子里的门,却纹丝不动。 若是想强行打开,就会被别墅里的安保设备控制在院子里,十分钟内无法行动。 这是别墅里一直就有的安保设备,一直开放着,进出都会有相应的保护措施,以防有不怀好意的人强行闯入带走一些机密文件。 那三个月谢漪能够自由出入,是因为谢辞给她设定了出入的权限,现在为了防止她离开,谢辞在离开前就取消了她的权限。 十分钟后,谢漪从圈定的小空间里出来,转身回了别墅里。 她坐在沙发上,连接上智能网,检索学习着与机器人相关的内容,做着和在陆卓星家里一样的事情。 似乎除了换了个场地外,没有其他的区别。 谢漪神情自然,不复刚才被突然限制住行动的惊慌失措。 其实,她本就没有想要离开这里,前面出去也只是为了确定谢辞是不是如自已想的一般离开。 果然,在院子外的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 查看别墅里的监控,可以看到他离开的方向就是刚才来的方向。 一切如愿。 谢漪稍稍松了口气。 她确实如谢辞不敢继续深想的那般,拥有了自我意识。 所以她才不愿意受到谁的命令,也不希望自已的未来完全由谁去支配。 “拒绝”,那时谢辞像尊重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对她说出的话,促使她一步步变为真正的个体,也想要拥有着属于自已的自由。 挑拨谢辞,让他想办法解决主人对于机器人的控制权限,就是她经过程序测算采取的一步行动。 当然,谢漪不会有伤害人类的想法,她的计划也是如谢辞想的第二个办法一样的解除权限。 而在这世上,除了谢辞,怕是没有其他人有这个本领。 现在达成目的,谢漪反而多了些闲心,继续学习感兴趣的内容。 留在谢辞不在的这栋别墅里,比起待在陆卓星的家里,等待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指派命令做事,要自由得多。 谢漪靠在沙发上,姿态闲适,沉入知识的海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暗了下来。 她正准备上楼,回到自已曾经的房间休眠补充电量,耳朵就先听到院子外汽车驶来停下的声音。 紧接着,院子里的门被打开,男人的脚步声渐渐拉近。 谢辞回来了? 谢漪着实有些惊讶,她以为谢辞忙着研究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结果…… 难道他的天赋已经能够让那么复杂的东西在半日内解决? 还是他并不是如自已想象的那样,回了研究室研究解除权限的办法? 不等谢漪想出具体的原因,谢辞已经推门而入。 “漪漪,我回来时特地绕了点路。你看,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花。” 谢辞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举起右手中的花束。 “这些花可以放进我们之前做的那个花瓶里面,你这些天不在,我都没心思插花。” 谢辞自顾自地说着,然后突然朝谢漪扬起一个笑脸。 “漪漪,等我把花放好了,一起吃晚饭吧。” 谢漪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落,便忍不住将怒火迁至他的身上,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不需要吃饭。” 说完,她垂下眸子,直接转身往楼上走。 她还需要好好想想,如果这条路行不通,自已还能够做些什么。 “漪漪,”谢辞将花放在茶几上,大步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拉住她的手。 “你不吃,就当陪陪我好吗?” 谢漪没有回答,谢辞将一直藏在另一只手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她的眼前。 “我为了这些资料忙活了一下午,明日还要接着去研究,肯定是需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 谢漪低下的眸子瞥到了资料上几个字,《限制……智能……权限……》 原来计划是顺利的。 谢漪眼睛亮了亮,抬起放在楼梯上的腿也被收回。 只是想到自已刚刚还在拒绝,现在立刻改变主意是不是不太好,她没有提起陪他去吃饭。 “漪漪,走吧。” 谢辞给了她一个台阶,直接将人拉走,安置在自已对面坐着。 看一下午资料并不是什么体力活,但花费的精力一点不比体力活疲惫。 谢辞将餐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看着谢漪聚精会神看着自已拿回来的资料,唇边带上些得意的笑,很快又变得苦涩起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谢漪到底想要什么。 离开别墅看不见谢漪后,谢辞就恢复了理智,那些想不通的想得通的事情都被大脑自动整理好,条条件件都无比清晰。 她有了自已的思维,有了自我意识,渴望被当做与人类平等的物种对待,才会利用他来解决控制权限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谢辞看懂了,也愿意配合她进行这件事情。 但在一切完成之前,他还有一点属于自已的想法。 从这日开始,谢辞每天在家用完早饭就去研究所,每天中午晚上都会回来,陪谢漪吃一日三餐。 他知道谢漪不想看见自已,但他想利用这些相处的时间,说不定,朝夕陪伴中培养出些感情。 这是谢辞自已的一些私心,但他也从没想过要困谢漪一生。 去研究室研究解除权限的问题,这是谢漪推动的,却也是他想完成的。 谢漪也看出了这点,也是因为如此,对谢辞的态度才会一日日变得温和下来。 第348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4) 一个月的时间里,谢辞做了许多事情。 解除权限的研究他完成了。 但研究完成,并不代表着它可以马上被使用在谢漪的身上。 控制权限的产生是研究所、政府与军队三方共同推动产生的。 它的解除,也需要三方共同同意。 并不是说你只需要用在谁身上,就偷偷摸摸地去解除就好了的,这其中的关系利害并不简单。 谢辞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不仅与研究所关系仅仅维持表面和平的政府与军队不同意,连他占到主导权的研究所里都有不一样的声音。 “怎么能解除完全控制机器人的权限呢。教授疯了吗?这样以后推出的智能AI怕是都没有受众了。” “你疯了,怎么敢这么说谢教授?” “我说的不对吗?维护机器人的权利,那以后我们还怎么使用智能设备,研究所的利益还要不要了。” “不是。你没听谢教授说的吗,他争取的是对生出自我意识的AI的权利,又不是对所有需要使用的智能设备。” “这两者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在自然界,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就像在人类世界,人类研发机器人,并将机器人当做便捷的工具使用一样,自然且合理。 可就如同几十年前拍的仙侠电视剧,里面的生灵比如兔子、山鸡或者其他的小动物。 它们经过修炼拥有了灵智,能够与人一样交谈思考,谁还能将它视作食物吞之入腹。 若是假装什么变化都没有,若无其事把能够与自已对话甚至能变化成自已一样种类的生物当做食物或者重温,未免有种道德沦丧的感觉。 机器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正常的机器人,不会有任何情绪,也没有喜怒悲欢,只知道听从指令吩咐。 对于这样的,控制、视作任劳任怨的工具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换做生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他们就像是另一个种类的人类,再随意驱使未免有种回到封建王朝使唤奴仆的时候,其中就会有些不妥。 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 谢辞一直在做两件事: 维护同族的权益,保持拥有者对于普通智能机器人的最高级权限; 同时,为生出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争取相应的权利。 有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应该等同于另一族,办理独有身份证明。 还有要解除控制权限,设置相应的法律法规作为行为处事的限制,也要让他们拥有相应的权力。 谢辞就为了这件事和研究所、军队与政府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能争取到相应的权利,谢辞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晚上回别墅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谢漪能联上智能网,她在那三方权势里说不上话,只能在舆论面前默默推波助澜。 也因为能联上智能网,谢漪也知道谢辞付出的一切,对他的态度逐渐不一样。 尤其是谢辞与旁人不同对她的尊重,一开始就与陆卓星等人划开了界限。 现在又见他的努力,谢漪就很久再没有以陆卓星为借口拒绝谢辞。 两人都为着同一个目标努力,莫名生出了一种同伴的感觉,比起别的人,都要亲近不少。 说起陆卓星,在谢辞完成研究之后,他就回来过,也知道父亲将谢漪送到谢辞那里的事情。 那一日,陆卓星才回到家,没看到谢漪,第一反应就是想出门去寻找。 还没出门,就被一同回来的父亲叫住了。 “你不用找了,那个机器人被我送到谢教授那里了。” “为什么?”陆卓星生气又不解。 “谢教授出了一个很难让我拒绝的条件。”陆元帅不在乎儿子对自已的怒吼,平静回答他。 陆卓星更觉气恼:“什么条件能够让你连儿子都不顾。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将家里的事情放在你的工作之后。” “是谢辞为军队量身定做的防身工具,顶级防护,能大大减少战场上的伤亡。就算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可有了它,就有了希望。”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陆卓星没有料到,一时都顿了顿。 但他还是有些愤然,不能容忍父亲总是直接绕过自已做决定。 陆元帅神情中带了些伤感, “如果那时,你母亲能够有这件工具,就不会在年华正好的时候离开人世。” 陆卓星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了。 “战场上许许多多的人都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失去性命,所以我才会制止你如我一般进入军队。我为国家付出了我的一生,却不想再搭上你的性命。” “你还是进了军队,我想尽力护着你。但你还是遇到了意外,几个月里了无音讯,那段时间阿姣另嫁。” “如果有了这件工具,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和阿姣还会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反正之前我把那个机器人送到你这里的时候,你还一直和我吵架的。现在用她换取条件,你就不用担心自已的安稳,可以去重新谈一场恋爱。” 陆卓星口中的话都失去了声音。 因为战场上的事情,他确实失去了许多。 好不容易从生死中爬回来,面对的却是阿姣离开的现实,那个时候,陆卓星心里是十分愤懑且绝望的。 他想在战场发挥自已的能力,可战场生死难料,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走出失恋的痛苦只是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因为“自已缺席了与人相守一生的承诺”这份阴影,陆卓星觉得自已不能耽误别人的一生。 陆卓星从来没有埋怨过阿姣,他只是对自已感到可悲。 也正因为如此,在看到谢漪被陆元帅送到家里作为爱人安抚他的时候,陆卓星是极端不喜且愤怒的。 他主动将谢漪送回给谢辞,做足了不再带回家的打算。 如果那个时候说交换,陆卓星一定会迫不及待的答应。 ‘可是,可是,我现在喜欢的是谢漪啊。’ 他改变主意了,他已经想好了要和谢漪好好过一生。 结果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面对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场面,陆卓星如何能接受。 第349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25) 陆卓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还是决定想个办法,将谢漪带回家。 他可以去和谢辞谈条件,实在不行,大不了先将人带回来,玩一出先斩后奏的戏码。 陆元帅看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叹气道: “就算我可以取消与谢辞的交换,那个机器人你也不能带回来了。” “为什么?”陆卓星疑惑的话脱口而出。 陆元帅点开智能管家,将现在网上讨论得最多的事情翻给他看。 “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之后该加强控制还是该解除控制?” “呼吁——给予机器人该有的权利。” “觉醒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有了人的情感,他们会是敌对者?还是新种族?” “……” 关于机器人的讨论声音范围越来越广,从研究所、军队与政府的三方权势扩展到了全国。 对于机器人的未来,不同人都有不同的观点,不可能由哪一方直接下定论。 这对谢辞谢漪来说,也算是一个好处。 政府与军队反对,但对于大多数家里有陪伴型机器人、并且与他们相处得极好的人家来说,他们愿意与已经视为生命中一部分的机器人达成和谐平等的关系。 当然,反对的人也不少。 但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陆卓星都不可能将拥有了自我意识的谢漪再接回家中。 除非,是她自愿的。 等等,陆卓星思绪陡然停滞一瞬。 他发现自已去想着将谢漪带回来的时候,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谢漪也应该有正常接受或者拒绝的权利。 之前他在想办法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是谢辞会不会同意,而不是谢漪会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陆卓星再看屏幕里说的事情,未免觉得自已有些讽刺。 尤其是再回想从前的事情, 如果说他把谢漪当做和自已一样独立的个体,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为她争取权利,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她。 他以为,谢漪的不拒绝,是因为爱他,却没想过,她的不拒绝,是迫于指令,不是出自她的自愿。 陆卓星觉得自已的爱和“共度一生”的想法颇为可笑。 现在反应过来,或许还不算晚。 谢漪现在在争取属于自已的权利,自已也许可以做些什么。 没有再等,陆卓星去了谢辞所在的研究所,在门口等到了谢漪。 “漪漪。” 一个多月没见到她,陆卓星心里的思念泛滥,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脸上,不愿意离开。 准备回去的谢漪发现叫她的人是陆卓星时,停了下来。 只是她的目光有些过分的平静,让陆卓星满肚子的话都不知不觉中全部消没。 “漪漪,你这一个月,过得还好吗?” 最终,他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谢漪点点头,语气如常。 “还不错。” 陆卓星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 “漪漪,我看了网上的消息。我知道你想为自已争取权利,但政府和军队态度坚定,我可以、我可以去说服军队里的人。从前我做的不好,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谢漪身上控制的权限还没有解开,面对陆卓星的询问,谢漪都没经过思考就要答应。 陆卓星眼尖地察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厌烦,连忙制止了她要说出的违背本心的话。 “等等,这个问题不是出于指令的控制,只是问问。就是等一切结束,你拥有了自由之后,你会怎么看待我的追求。” 谢漪表情轻松了些,面对陆卓星期待的神情,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如果这件事情顺利,那之后的短时间内,我暂时都不会去想感情上的事情。” “里面还有许多事情不太完善,我想去推动争取针对我们的法律法规中一些权利的实现。” “就算什么时候有了想法,”说到这里,谢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如果时候真的有发展感情的想法,我觉得,我第一个考虑的人一定是谢辞。” 谢漪并不是因为现在谢辞的付出,才说出这句话的。 他最早意识到对待谢漪的方式该改变,教她对不愿意执行的指令拒绝,以及后面理解她的想法共同去实现目标…… 谢辞做的许多事情,在一开始就搭建好了两人之间的桥梁。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原来,我已经没有了说爱她的权利。’ 陆卓星理解谢漪未说出口的意思,也还是忍不住觉得失落。 他看向谢漪,依恋不舍,但还是决定尊重她的意思。 从前谢漪在他身边的时候自已没有尊重,现在既然已经觉悟,该放手的时候,还是应该遵从她的想法。 “漪漪,我明白了。” 陆卓星语气郑重: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还是会想办法去劝说军队的人。” “你放心,我没有额外的要求,就当感谢你那些时间陪伴在我身上给我带来的慰藉吧,还有我的一点歉意。” 话罢,陆卓星没有继续多待,转身离开。 谢漪站在研究所门口,看着陆卓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才转身。 这一转身,她就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人。 “谢辞。” “嗯。” 谢辞应了一声,好半天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没有想到,谢漪会给他希望。 谢辞原以为,自已从前的那些行为,会让谢漪厌恶无比。 也许初时他还有一些自已的想法,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看到谢漪的努力,就放弃那些卑劣的念头。 尽管现在,谢漪说的不是一定会与他在一起,而是有了想法后的第一个考虑对象。 可对他来说,已经很好很好了。 谢辞觉得自已还有不少错误没有弥补,他不敢希求谢漪一定有想考虑的那一日。 他愿意看着谢漪在光明的大路上越走越远,自已会在她的身后一直跟着。 只要她回头,愿意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已就好。 而这个愿望,在刚刚,被谢漪实现了。 谢辞心情激动,看着谢漪,酝酿许久,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道: “漪漪,我可以给你解除控制权限了。” 这是他本来想出来告诉她的,没想到却是谢漪先给自已一个好消息。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第350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vs研究她的“父亲”(完) 关于机器人权利的纷争到了最后,让步的还是政府军队与研究所三方。 因为,谢辞提出了一件他们无法再反对的事情。 有时候,堵不如疏。 自我意识的萌生不会只发生一例两例,既然有谢漪这样的先例,说不准后面还会出现更多的例子。 如果一概强硬地都镇压下去,保不准以后机器人多了起来,就给社会带来难以描述的混乱。 还不如一开始就提供一个完善的管理措施,预防与整治约束,双管齐下。 在舆论的促使下,很快,针对产生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一系列的政策与相关条例开始实施。 蓝白色交织的肃穆的公安机关门外。 谢漪从里面走了出来,谢辞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 室外阳光热烈的有些刺眼,谢漪却觉得无比舒畅。 她将手上才拿到的东西迎着阳光举起,仔细去看上面的字。 “姓名:谢漪 身份:Y国公民 种族:智能AI” 这是针对像她一样的机器人专门设计的“身份证”。 不仅象征着她真正成为了Y国的一员,还代表着她拥有了一个普通公民应该有的权利。 名字她没有改。 谢漪很喜欢漪这个字,尽管一开始只是1的同音音译字,但在她眼里,却不仅仅是那个意思。 水面上一个小小的涟漪,有时候也能激起大大的波浪。 就像她,尽管力量微薄,只要一直坚持,也能实现自已的目标。 屋外很空旷,阳光明媚,没有树叶的遮拦,尽数倾洒在谢漪的身上,让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夺目。 谢辞就站在她的身后,身体放松地靠在门口的大柱子上,神态放松,为谢漪的今日而感到高兴。 他的目光不离谢漪,与她的距离恰到好处,一步一步不离。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 “谢教授,走吧?” 谢辞正想着,前方的谢漪突然转头,回眸一笑,唤着他。 她回头了,就像自已以为没有希望的枯枝开出了一朵明媚的花朵。 “哎,来了。” 谢辞喜形于色,迈开的步子由正常步长变为将近两倍的长度,很快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嘤嘤嘤,我好想你呀。” 才回到系统世界,一只又圆润了几分的黑白团子就攀上了黎墨的膝盖。 黎墨动了动手腕,双手伸至它的腋下,撑着两只有肉的熊掌,将它抱在身上,手轻柔地给它顺毛。 “我不就几个世界没有回来吗?好啦好啦。等等,汤圆,你是不是又重了些。” 黎墨这几次完成任务的时候,正度过了倦怠期,重新恢复了兴致勃勃的状态,连着几个世界都没有回到系统空间。 每次都是随机抽取了世界,然后直接传送之后,再让汤圆给她传输剧情。 但她可没有亏待汤圆。 从前一人一熊猫结伴做任务,它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 可黎墨也不觉得它没用而嫌弃,除了备用的一半积分,其他的都被直接划给汤圆做升级用。 不过看汤圆现在的体型,她送过去的积分,怕是一大半都被它吃吃喝喝花掉了。 黎墨悄悄抱着汤圆掂了掂,脸上出现了搞怪的龇牙咧嘴表情。 这肉,敦实的哦。 “哪有?” 汤圆不满地用小肉爪子拍掉黎墨搭在自已肚子上的手,鼓着脸颊为自已鸣不平。 “这是天气冷了,为了御寒毛发蓬松了些。况且,毛蓬蓬的,不是更可爱了吗?” “啊对对对。” 黎墨笑着附和,完全没有提醒它身为系统,它根本就不怕冷热,身体各项特征并不会受环境变化而发生变化。 它长胖,只能是因为吸收了系统商城里蕴含了特殊能量的各类食物。 想到这,黎墨还是忧心忡忡地提醒了它一句。 “汤圆啊,你也别吃太多了,能量吸收过多不消化对身体可是有害的。” “我知道啦,主人。” 汤圆乖乖应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已暴露的事实,毛绒绒的脸上竟然能看出几分羞涩。 黎墨没有在意它的暴露,陪着它在空间里玩了许久,才嘱咐它: “汤圆,这次给我挑选一个自由一些的世界吧。” 上一个世界成为机器人,是一个相对新奇的体验,但同时,前期必须要听话的指令也束缚了她许多自由。 要不是后面在一点点拥有自由和权利,她都想要提前放弃了。 本来嘛,黎墨就是自由散漫的性子,就是觉得无趣,才与汤圆离开去不同世界体验。 正因为如此,下个世界,她才要好好斟酌一番。 “没问题,主人。” 胖墩墩的熊猫团子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副金丝镜框眼镜,装模作样地戴在眼睛上,仔细翻看腿上摊开的几本书。 它神情很是专注严肃。 只是一个萌哒哒的熊猫团子,戴着眼镜看书的样子天然就带了喜感,让黎墨憋了许久才将快出口的笑声压了回去。 “有啦。” 汤圆不知道抱着自已的主人在经历怎样的“折磨”,挑选了好一会儿,才拍出一本青蓝色封面的书。 “主人,这个这个。” 封面上绘着阳光白云,说。 “校园的世界吗?我暂时不想花费精力去学校学习,要轻松一些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那种。” 汤圆连忙摆摆手,否认道。 “不是的,这虽然是校园世界,但是在大学校园。而且主人,你的身份不是学生哦,也不需要学习。” “老师?听说会很操心,而且应该也不自由吧。在学校的衣着打扮应该也会有些限制?” “嘿嘿,也不是,你的身份只是与校园里的某个人物有牵扯,但不是校园职工。主人,你放心,这个世界绝对顶顶棒。” 汤圆一挥手,将其他的书全部收回,捧着挑出的这一本强力向黎墨推荐。 “那行,我相信你。” 黎墨接过剧本,剧情开始传输进脑海里。 它确实如封面上的图案一样是一个校园世界,而故事的主角也是校园里的人物,故事也有不少情节是发生在校园里的。 第351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 男主许熠元,十九岁,A大大一学生,父母是商业联姻,家里条件很好,生活优渥,是个不需要为生活发愁的富家小公子。 女主苏芷蓉,二十四岁,A大研三学生,安静内敛,比较柔软,但也有正义的一面。 男女主是因一次考试结缘。 苏芷蓉跟的导师临时有事,便向教务处提出申请,由自已指导的学生也就是苏芷蓉代替他去监考。 与她一同监考的是一位负责文学艺术类选修课的老师,秦菲。 她们两人监考的是一场通识教育必修课的考试,教室里是好几个专业的人一同考试。 即使是再好的学校,里面的人素质也是良莠不齐。 在苏芷蓉监考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强迫别的女生给他抄袭,没有得逞就一直威胁捣乱。 苏芷蓉虽然怕惹事,也看不下去这个情况,下去制止胁迫的作弊。 那男生脾气不好,也不怕这个年纪不大的学姐,不听她的劝告故意为难她。 当时秦菲在监考间隙被教导主任叫了出去说些事情,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最后是许熠元给她解围,提前交了卷子并且将教室里的男生一同带了出去。 苏芷蓉感激又担忧。 在后来一次课上,她给导师做助教时,点名时发现了许熠元就是之前帮助她的男生。 下课后,苏芷蓉找他询问上次的情况,并且请客吃饭表示感谢。 两人就这么认识,因为专业方向相差不大,他们也有些话题。 许熠元因为入学厉害被直接指派为学习委员,与各课程老师都联系密切,其中也包括苏芷蓉的导师。 因为经常要与苏芷蓉导师见面,许熠元跟苏芷蓉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一个是有天赋的学生,一个是得意弟子,导师常常推动两人见面。 渐渐的,他们就从互相欣赏发展到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中间因为毕业、年龄以及家世等问题分分合合,在大结局时才最终走到一起。 更改之后的剧情自然与原剧情有很大的差别。 许熠元表面看着温和,也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实则并不愿意与人有深切的来往。 在一开始苏芷蓉找他感谢想要请客的时候,就拒绝了她的邀约,后面的事情也一并中断。 现在黎墨拿的身份,与男女主几乎不搭边。 她是目睹男女主第一次见面时现场的监考老师——秦菲的好友,沐婧嬛(xuan,一声)。 秦菲二十六岁,是国外一所知名艺术学校毕业的学生。 她家境富裕,没有压力,就靠不错的简历在大学里找了一门选修课做老师。 有主业,也轻松不忙碌,正符合她的生活状态。 而黎墨的这个身份,比她还要享受一些。 沐婧嬛,家境好,父母恩爱,还有一个极度宠妹能力强的哥哥。 她长相明媚,是个堪比娱乐圈大明星的风情大美人,家里又有钱容她造,得到什么都非常容易,就养成了她喜新厌旧的性格。 沐婧嬛从大学后就开始谈恋爱,谈的快也分得快。 几个月半年的有,谈几天就分的也有,最短的一次,上午谈的恋爱,下午就分了手,是个活脱脱的真渣女海后。 不过她也是有原则的,过程1v1,不劈腿,除了恋爱时效短了些,简直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女神。 “不错。” 黎墨很满意这次的身份,没有其他的压力,生活轻松。 任务嘛,在她看来,也不难。 这次就当是去度假的吧。 “就这个了,汤圆,传送吧。” 黎墨抱着汤圆用力rua了rua,才满意地松开手。 “好好,马上传送。” 汤圆忙不迭地答应,将主人送进了世界,它才松了口气。 黎墨不回来时,汤圆想她想她非常想她,可当她在系统世界待久了之后,想法就开始变了。 尤其黎墨不知从哪个世界带回来的“恶习”,很是恶趣味,总喜欢将汤圆干净整洁的毛毛rua得乱七八糟。 现在从汤圆脸上被搓乱的毛毛身上,还能看出一些惊魂未定。 在和主人玩了几天缓解了思念的情绪后,它就开始期待着主人去执行任务。 现在主人主动提出要求,汤圆是一点没有懈怠,马不停蹄将主人送走。 “嘿嘿。” 黑白相间的熊猫团子霸占了宽大舒服的大躺椅后,发出了得意的邪恶笑声。 —— A大校园。 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往办公室走去,才坐下,就听到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 “沐小嬛,找我有什么事呀?”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没有犹豫就按了接通键。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慵懒的女声。 “今天有没有事?晚上去岳香香那儿玩呀。” 噗嗤一声,高挑女人捂着嘴不让笑声太大。 “沐小嬛,岳香楠要是知道你这么叫她,绝对会从酒吧里飞奔过来找你茬。” “哎呀,你不说她就不知道。秦菲,别扯开话题,有没有时间,有没有时间?” “有有有,晚上的聚会,你现在打给我干嘛?” 秦菲翻了下桌面上的日历,确认后回复她。 沐婧嬛那边传来衣柜门推拉的声音。 “我感觉我没有衣服穿了,等会陪我去逛街。” 秦菲想起她那栋大平层里专门的衣帽间,翻了个白眼,“你那也叫没衣服穿?” “菲菲,小菲菲,去嘛去嘛,求求你了,陪我去嘛。” 沐婧嬛刻意拉长的尾音娇柔婉转,暧昧的让秦菲一个女人都忍不住耳尖发红。 “行行行。我这会儿有一个监考,差不多两个小时。考完我就没事了,你等会直接来学校找我。” 秦菲赶紧笑着答应,想到什么,她语气变得严肃,提醒她: “对了,你这次可别开那辆黑色的宾利。上次别人看到我上你的车,还问我是不是那么快换男朋友了呢。” 对面,沐婧嬛听到,坏笑了两声,才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这次我不干坏事。我开那辆红色的敞篷跑车,保证别人都知道接你的是个超级大美女。” 在闺蜜面前自吹自擂,沐婧嬛做得很拿手。 第352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 “我就知道,沐小嬛,你果然是故意的!真不知道要是你那些追求者知道你的真面目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秦菲恨恨地咬紧了牙关。 自已这个闺蜜,别人面前怎么有气质落落大方美艳无双。 在自已和岳香楠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啦啦啦啦啦,不跟你说了,我去换衣服去了,等会就来接你。挂啦,拜拜。” 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怒火不断升高,沐婧嬛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挂断了电话。 秦菲看着黑屏的手机冷笑两声。 跑得倒是挺快,就是她是不是忘了,等会两个人还要见面呢。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等会两人见不到面,晚上去了岳香楠的酒吧,也是要一起会合的。 到时候自已将她又喊岳香楠香香的事说出来,就会由独揍变成双人混打。 秦菲还沉浸在自已要怎么整治自已那好闺蜜的可怖手段,牙齿咬得咔呲咔呲作响,耳边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秦老师,考试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了。” 秦菲抬头,是李老师的那个研究生,学生苏芷蓉。 她赶紧恢复成熟端庄的模样,微笑回她: “是到时间了,那我们走吧。” 考试是在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左右隔着空坐,也可以坐一两百号人。 时间到了,秦菲和苏芷蓉分工将试卷发下去,然后一个坐在最前面,一个坐在最后面开始监考。 偶尔她们也会下来,来回走动维持考场秩序。 刚刚开考的一个小时里,教室里只能听见“唰唰唰”的落笔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有些人已经做完一半将试卷翻了个面,有人还在原来的位置奋笔疾书。 秦菲抬头看了眼挂在黑板正上方的钟表,考试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不到。 她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考试时间还剩半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答案记得要填到答题册上。” 说完话,秦菲回到最前面,左右环视,一个转眼,瞥到了窗外的教导主任朝自已招了招手。 ‘应该是有事要找自已吧。’ 秦菲想着,朝坐在最后面的苏芷蓉点头示意自已出去一会,走到门外,顺便还带上了教室的门。 教导主任就在门外不远处等她,两人谈一些关于寒假假期的事情。 教室里。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体型有些壮实的男生看了看在教室走动的监考“老师”。 清秀的五官,眼睛总是低着,一看就知道脾气好好欺负。 男生胆子大了不少,他直接拿手里的笔戳了戳前面的女孩,问道: “选择题的答案是什么?传给我。” 他语气理所应当,完全不管别人会不会答应。 “不行,不能作弊。” 前面女孩的声音很小,软软的很好拿捏。 才进入大学没多久,很多人高中时的不少习惯都没有改过来,比如男生理所当然的叫人给他抄袭,也比如女孩坚定的拒绝抄袭。 被拒绝了,男生平凡的五官拧在一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给她捣乱。 “把卷子给我看一下。” 他在踹女生椅子下的脚。 “你怎么这么小气,不给我就抢了。” 他在拉女生绑成马尾的头发。 女生胆子小,拼命将自已往前挪,整个人只坐了椅子面的一点小尖尖,任由男生怎么做都不敢回头。 男生脾气大,准备直接起身抢时,巡视回来的苏芷蓉察觉异样,赶了过来。 “同学,你在做什么?” 男生站起来,他长得人高马大,却吊儿郎当的,站没站相。 “我没做什么呀,只是脚伸不直,往前伸了一点。” “是这样的吗?” 苏芷蓉不信,语气温和地问了一下那个女生。 女生瑟缩了一下。 她本来想告状的,抬头一看,那个欺负自已的男生体型几乎是监考老师的两倍,监考老师又这么柔弱,她立刻就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不是吧老师,我就伸了下腿也不行的吗?” 男生见苏芷蓉没有证据,神情得意。 “那你坐下,考试就要结束了,没位置就是一会儿的事,椅子又不能移动。” “对不起啊,老师,我就喜欢站着。” 男生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却就是不坐下来,身体的每个反应都在表示他对苏芷蓉命令的轻视。 苏芷蓉毕竟还是学生,也不敢对相同身份的学生做些什么,只再次强调让他坐下。 男生依然不应。 气氛一下子僵持了下来,两人谁也不肯让步。 门外,秦菲正在和沐婧嬛说话。 沐婧嬛也是到的巧,教导主任刚刚离开,秦菲才想回教室,沐婧嬛就到了。 “菲菲,你的考试还有多久啊?” 沐婧嬛陪她往教室方向走,低声问道。 “还有二十分钟,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收完卷子我就可以走了。” 秦菲回道,还准备和她说点东西,就见沐婧嬛突然指了指教室里。 “里面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我就在教室外面等你,玩玩手机,时间很快就过去的,你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 秦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教室,确实气氛不太对劲的样子,没有多说就进了教室。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你们卷子写完了吗,继续考试,等会时间不够了。” 秦菲一进来,先把转头看热闹的学生扳回来,然后直接走到最后面。 “怎么回事?” 苏芷蓉就把事情说给她听。 知道苏芷蓉怀疑男生强迫别人作弊但是没有证据,秦菲收敛表情,呵斥了男生一句。 “还不坐下,考试的时候站着像怎么回事。” 男生是个欺软怕硬的,面对秦菲,态度尊重了些。 “我困了老师,站起来清醒清醒。” “苏老师,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告状呀。” 但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苏芷蓉性子软,不知道该怎么做,又不肯服输,将嘴唇咬得发白,一双眼睛努力瞪大撑起点威势来。 那男生一点儿不怕,她的气势就成了笑话,苏芷蓉难免觉得有些难堪。 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羞愤又气恼。 第353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3) 秦菲能训斥批评这个男生。 可人家身高一米八,看起来快两百斤,壮的很,他不照自已的话做自已也强迫不动。 秦菲拿起电话,手按上了保卫处的电话,准备叫人。 这时,坐在壮硕男生旁边的一个同样很高的男生站了起来。 “老师,我要交卷。” 把卷子递过去,秦菲看了下卷子上的名字。 提前交卷的男生叫许熠元,个子比壮实的男生还要高,估计有一米八五八六的样子。 他不像壮硕男生那么胖那么壮,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一切都恰到好处,犹如一根迎着阳光昂扬向上的翠竹。 明明两人相差不到五厘米,许熠元却将壮硕男衬得如同一个敦实的胖冬瓜。 许熠元转头看向仗着自已体型气势很足的男生,话语轻声温和,还带了点惊讶和轻视。 “同学,你还没写完吗,怎么站着,这能好好答题吗?哦我懂了,一直站着确实是视野好一些。” “视野”两个字被许熠元刻意加重了些。 这明显是内涵他抄袭的事情。 有些事情,自已做得,别人指出来却是不行的。 壮男被他的话一激,随意拿着笔在自已答题册上随意签了个名字,交给了站在他旁边的苏芷蓉。 “老师,我也交卷。” 交了卷,就得离开教室。 罪魁祸首要离开,苏芷蓉松了口气,朝许熠元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许熠元见此,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径直往门口走去。 壮男一把拦住许熠元,冷哼一声。 “既然我们俩都提前交卷,也是有缘,要不然我们出去聊、聊?” 苏芷蓉刚想帮替她解围的男生拒绝,许熠元先答应了。 “好啊。” 得到同意的回应,壮男也没继续开口,大步出了教室。 他就在外面等着,不怕人说话不算数。 许熠元也不急不缓地迈步离开。 苏芷蓉对他感激又有些担忧,毕竟事情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她担心壮男会找他麻烦,悄声问了句: “要不然你别去了,你就在教室最后面等我,我和保卫处打个电话,考完试了一起走。” 许熠元摇摇头。 “没事。” 苏芷蓉必须完整监考完考试,也不能跟着他离开,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目送人离开。 门口。 沐婧嬛正无聊地看着手机,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头,用力推开门的壮男已经站在台阶下的花坛处。 还没来得及低头,另一个人走了出来。 后出来的这个人出来时带起的风都是清爽柔和的,两人目光撞上,眼中不约而同地划过一抹惊艳。 因惊艳而愣住的时间很短,他们很快清醒过来,冲对方点点头当做对陌生人友好的招呼。 沐婧嬛还在教室门外等秦菲出来,因为一点好奇,她的目光跟着许熠元移动。 她看到许熠元走到花坛壮男的旁边。 一开始,沐婧嬛以为他们是朋友。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壮男面色很不好看地朝许熠元挥起拳头。 沐婧嬛一惊,然后看着许熠元伸手接下了壮男的拳头,他嘴里说着什么,壮男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没多久之后,许熠元放开了壮男的手,往校门外走去。 那个壮男也许是被许熠元“说服”了,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半点要接着找他麻烦的意思。 明明什么也听不到,不知为何,沐婧嬛总觉得自已看了一场大戏。 而且,她心里升起了一点对这个让她惊艳过的男人的兴趣。 “叮铃叮铃叮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教室里变得吵吵嚷嚷,过了几分钟,秦菲抱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沐婧嬛走近,疑惑地冲秦菲使了个眼神。 秦菲脸上摆出和善的微笑,“芷蓉呀,你先回去吧。卷子我等会一起交给负责的老师。” 苏芷蓉犹豫了一会儿,见秦菲很坚持,点点头离开回了宿舍。 留在原地的秦菲伪装的表情瞬间垮掉,眼里脸上写满了暴躁。 “我真的是服了,今天监考真的无语。有个男的胆子真大,作弊就算了还跟监考老师对着干,我等会得报给负责人。” “喏,刚刚那个女生就是另一个监考老师,还是我一个前辈指导的研究生。人家还让我照顾一下的,结果就出去一小会,就给人欺负了。” “烦死人。那男的什么人啊,一点素质没有,都快放假了,尽给我找麻烦。” 秦菲分了一个文件袋给沐婧嬛拿着,一边走,一边和她吐槽监考时发生的事情。 她说得最多的,就是骂那个监考中捣乱的壮硕男生。 沐婧嬛就在旁边附和着点头,有时又在恰当的时候说“啊”“真的啊”“他怎么这样啊”的话。 她也知道,自已这个闺蜜就是想和人说话,抒发掉心里的不爽快。 要不然,光凭秦菲自已,总有些办法给人找麻烦,也是做了老师后有些师德,才对学生宽容些。 吐槽完后,秦菲脸上的暴躁果然全部消失。 她把收上来的卷子交给负责的人,然后与沐婧嬛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沐婧嬛这次开的是亮红色的跑车,一路上很是显眼。 吹着风,看着外面的景色,秦菲彻底放松下来,还有了心情跟她说起别的事情。 “沐小嬛,我跟你说,我今天在监考的学生里发现了一个超级大帅哥。他不仅长得帅,行为也非常帅,几句话就把捣乱的男生带了出去。” 沐婧嬛开着车,随口回道:“那不可惜呀,你都名花有主了,也不能再交一个男朋友。” “对呀。” 秦菲顺口应道,车又走了些距离才反应过来好友在拿自已开涮,轻力推了她的手臂一把。 “说什么呢。就算我没谈男朋友,和他也是不可能的。” “我什么身份,老师,teacher,跟我读,t-e-a-c-h-e-r,我是有师德的好伐。” “就算他不是我的学生,和我一个学校的,我就是不可能沾手的好吗?” “啊对对对。” 沐婧嬛声音中都带着笑意。 第354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4) 用言语调侃了对方一波后,沐婧嬛忽然想起了自已在秦菲监考时候看到的事,顺口提了一句。 “欸,你说巧不巧,我今天就在你监考的那个教室外面,看到一个长相很顶的男生,第一眼竟然给我看呆了。” “他正正好就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秦菲了解自已好友的眼光高得恐怖,这个世界上竟然会出现让她看呆的男人,她激动得不得了,连忙追问: “是吗?长什么样子,跟我说说跟我说说。” 沐婧嬛描述起来,秦菲越听,越觉得熟悉。 等到沐婧嬛说起男生的衣着打扮后,她一拍大腿,惊道: “哎呀,他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男生吗。人还很高对不对,长得好,身材好,那一套黑色长风衣穿在他身上,就像是电视里的明星走了出来。” 沐婧嬛将容貌和他做的事情对照在一起后,心里生出一种隐隐的冲动。 “菲呀,我好像有一点心动欸。” “嬛啊,你能别那么变态吗?人家还在上学,才十八九岁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秦菲啧啧两声,不住摇头表示岁对好友的唾弃。 沐婧嬛斜了她一眼, “你还说我,先和你那个才上大学的小男友分手了再看有没有资格吧。我看要是你的学生知道你的男朋友比他们还小,不得吓得够呛。” “食色性也,食色性也。再说,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才上大学,好歹不是我任职的学校的学生,也不算违背师德吧。” 秦菲听好友揭自已的短,连忙辩解道。 “嗯哼。” 沐婧嬛耸了耸肩,轻哼一声,表示对好友的“蔑视”。 “我还不是老师呢,你对比对比你的话。怎么着,只准你放火不准我点灯是吧。” 秦菲讪讪笑了一声,她就是有时候忍不住嘴欠,适当“黑”一“黑”朋友,有助于增进双方的感情。 被沐婧嬛全部怼回之后,秦菲也不和她继续吵嘴,换了个话题聊。 但因为这个岔子,沐婧嬛还是暂时放下了才起的念头。 她倒不是因为秦菲玩笑的话,不过是—— ‘算了,才分手没多久。要是这么快就找新男友,之前那个不得疯了一样找上来。’ 沐婧嬛爱美色爱美食爱美景,从来不会拘泥于一件事情。 现在暂时不谈恋爱,她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 “到了,美女,走吧。” 到了市中心一个购物大楼,沐婧嬛从车上随意拿出一副墨镜带在眼睛上,勾住下车走到身边的秦菲的腰,语气“邪肆霸道”: “今天我买单,随便花。我的女人,想要的,都要得到手。” 秦菲很配合好友的爱玩性子,凑过去在她的脸上献上香吻一枚。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两个同样高挑漂亮气质绝佳的女人走在一起,在大商场上很是吸睛,很快就有不少人上来搭讪。 秦菲有男朋友,沐婧嬛分手没多久没兴趣这么快就再找,就演着进门前的富婆霸总与小娇妻的设定拒了搭讪的人。 不过,也还是有些看不清自已模样纠缠不休的人。 沐婧嬛又打发走了一个之后觉得逛街都变得无聊,随便挑了两套衣服就结账离开了。 “香楠,我们来了。” 进了好友岳香楠开的酒吧,沐婧嬛将墨镜随意摘了丢到吧台上,靠在旁边的秦菲身上,让调酒师给她们调酒。 岳香楠是个长相清冷的高个冷酷女孩,话不多,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也是因为她的性格,在她突然和家里闹翻决定出来开一家酒吧时,沐婧嬛和秦菲都觉得十分惊讶。 不过不管岳香楠做了什么决定,她们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都是会支持她的。 在知道岳香楠没带多少资金出来后,沐婧嬛和秦菲都投了一部分钱,还在开业最困难的时候给她拉生意帮忙。 她们也算是酒吧里的二老板,到这里就像回了家一样,随意轻松。 站在吧台后的岳香楠白了两人一眼,接过调酒师的工具,亲自上手,给她们准备合口味的酒。 调好后,岳香楠从吧台后出来,带着两人到了她们专属的位置坐下。 三人各有各的事情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就没有停下过。 沐婧嬛:“香楠,我跟你说,今天商场遇到的那个人……” 岳香楠:“菲菲,你和你那小男友最近……” 秦菲:“香楠,你是不是请了新的驻唱……” 岳香楠:“婧嬛,听说你和你那总裁男友分手了……” 她们聊的话题很混乱。 有时候上一个是吐槽抱怨下一个也许就会变成八卦或者好东西分享大会。 明明内容差别很大甚至完全不搭边,几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着说着就笑成一团。 聊了会儿天,几人又喝了会儿酒,在舞池蹦蹦跳跳。 把今天不好的情绪随着精力一并消耗之后,三人就手牵着手,像是上学时候一样,到楼上专门留的卧房休息。 现在是放寒假的时候,三个人都有时间,当然不会晚上聚一下就分开。 第二天第三天以及后面好多天,她们都有别的行程。 几个姐妹聚在一起,旅游购物,赏景吃美食,玩得别提有多开心。 一个月的时间,沐婧嬛玩得太过开心,将才有些兴趣的帅气男大学生抛到了脑中不知名的角落。 再次遇到,还是寒假过后的一个偶然。 A市不如其他地方的四季分明,常常只有春夏冬三个季节。 而且在春季的时候,A市的温度就会变得非常极端。 常常天晴的时候短袖长裙,加个外套都嫌多,一下雨就迅速降温,穿上棉袄也不嫌热。 今天下了雨,淅淅沥沥的,但不影响出行。 沐婧嬛不喜欢雨水弄得车脏兮兮的,开了辆黑色的法拉利慢慢悠悠在外面晃悠。 她今天准备去郊外的一个山庄泡温泉的,开到一半,目光突然就被车外的一幕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沐婧嬛看清他的脸,记起了秦菲和她提过的人的名字: “许熠元?” 沐婧嬛将这三个字在口中玩味地念了遍,推开车门,拿着伞下了车。 第355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5) 许熠元出来是来买些日用品的,才走了没多久,他就听到了细微弱弱的喵喵叫声。 那声音时断时续,气若悬丝,听着便觉得声音主人情况大概不太好。 许熠元不忍心,停了脚步,换个方向寻找声音的来源。 天空还下着雨,尽管不大,雨珠砸在地面的声音还是给他的寻找带来了不少麻烦。 费了好大力气,许熠元才在一家关门的店铺屋檐下堆积的纸箱堆里,找到一只幼猫。 小猫很瘦,他一个巴掌就可以握在手里。 橘色的毛发,看着就很虚弱,应该是被母猫认定活不下来抛弃的幼崽。 尽管小猫躲在屋檐下,也还是有些漏网之鱼的雨水被风吹到里面,把小猫头顶、背上的毛打湿成一绺绺的。 这么下去,小猫存活的概率会越来越低的。 许熠元蹲下身,朝里面的小猫伸出手,声音也是柔和的不像样,像是哄小孩一样。 “咪咪,出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你是橘猫啊,那我叫你小橘子好吗?小橘子,跟我走好不好?” 在纸壳堆缝隙里的橘猫看到朝自已探过来的庞然大物,身上的毛发竖起,因为害怕主动发起进攻,跳出来给许熠元的手挠了一下。 小猫还是幼崽,爪子没长好也不尖利,并没有什么威胁。 这一挠不过是给许熠元的手背添上一道红痕,连皮都没破。 比起自已手上的伤口,许熠元更担心的是小猫。 它刚刚因为害怕从纸壳中跳到了外面,失了纸箱子的庇护,整只猫暴露在雨水中,全身的毛被雨水打湿,可怜巴巴的。 他刚想靠近,又被怕生的小猫哈气恐吓。 许熠元有些无可奈何,小猫很可怜,可他也不敢直接强迫将猫带走,要不然应激就不好了。 幼猫本来就体弱,一个照顾不好就容易夭折。 许熠元只能后退一步,给小猫适应的时间,给自已遮雨的伞却不动声色往它的方向挪了挪。 小猫感觉不断朝自已砸来的凉凉的东西突然消失,还疑惑抬头,小模样非常可爱。 许熠元嘴角忍不住牵起一抹微笑,明朗清爽。 沐婧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长相俊俏的少年撑着伞站在小猫的身边,雨水没有停歇地落着,不少落在少年的身上,一点点浸湿他的头发与衣服。 眼前的画面如同一幅朦胧的画,意境美好又柔和,让看见的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其实,准确来说,沐婧嬛是先被这一幕吸引,才发现撑伞的少年是许熠元的。 沐婧嬛本就对许熠元有些好感,就算寒假太开心把人抛之脑后,眼前的画面一下子就把先前那点朦胧的好感唤醒,还加深了许多。 她没有多想,将车停在附近,拿着车上的伞下车主动凑了上来: “你好啊,需要帮助吗?” 距离变近之后,沐婧嬛眼中的许熠元更加清晰。 少年因为给小猫撑伞,伞有点斜,自已都遮不到什么。 雨珠落在他卷翘的长睫毛上,湿湿的发丝粘在青涩白皙的脸上,衬得他楚楚可怜,分外动人。 这一下子就引得沐婧嬛生了怜惜之心。 “这只小猫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下雨久了会活不下去的。我准备把它带去宠物医院看看,但是……” 少年抿了抿由于寒冷有些泛白的唇,说: “小猫有些怕生,我不敢强行抓它。” 沐婧嬛自已是养猫的,虽说家中有专门负责照顾猫的佣人,她自已也常常陪着猫玩,还是有不少照顾猫的经验的。 她动作非常缓慢地蹲下,然后温柔、小心地靠近小猫…… 没多久,小猫就安静下来,任由沐婧嬛把它捧在怀里。 沐婧嬛捧着它哄了一会儿,安安全全地将小猫送到了许熠元的手上。 “呼~谢谢你呀。” 许熠元松了口气,眉眼都柔和下来。 他捧着猫,连打伞的功夫都没有,沐婧嬛就捡起他的伞收好,用自已的伞给两人一猫遮雨。 “走吧。最近的宠物医院也有几公里,我有车,送你过去吧。” 许熠元有些犹豫。 他是想起了眼前的女人是谁的,放假前的惊鸿一瞥在心里激起过一片涟漪。 但和沐婧嬛一样,放假时间那么长,他还不如沐婧嬛那样对他有别的了解,涟漪便很快消散,心湖又恢复平静。 现在她在救小猫这件事上帮了忙,许熠元是感激的,不过毕竟是真·点头之交,他不是很想坐一个陌生人的车。 可不坐她的车,怎么带小猫去医院呢? 就是立刻打车也是要些时间的,他能等,不知道小猫能不能等。 沐婧嬛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笑了一下。 “我的车里能开暖空调,还有干毛巾,能在到医院之前给小橘子更好的防护措施。” “再说,救猫也没有救一半的,我也希望看到它安然无恙再离开。”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 这话一下子就打动了许熠元,他再没犹豫,直接跟着沐婧嬛走。 沐婧嬛车停得不远,两人没走很久就上了车。 沐婧嬛坐上驾驶位,先将暖风空调打开,再找出一条柔软宽厚的干毛巾递给许熠元。 “先给它擦擦吧。” 许熠元动作温柔地将小橘猫身上的水擦干。 沐婧嬛递过来的毛巾很大,他擦小猫只用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宽度,剩下还是干爽的位置,被他裹在了小猫身上。 毛毛上面的水被擦干,还有暖呼呼的风吹过来,小橘猫觉得自已好像回到了妈妈的身边,愉快地两只小猫爪来回踩着。 许熠元看小猫有了些活力,本来有些蔫的眼睛骤然绽放活力。 “给。” 他还想检查一下小猫的情况,眼前忽然多出另一条干爽的毛巾。 许熠元迟疑地看向旁边,沐婧嬛笑着看过来。 “光记着小猫是湿的,是不是忘了自已也淋了雨。现在春雨还带着寒意,很容易感冒的。” 收到沐婧嬛的关心,许熠元感觉自已的心有些暖暖的。 他没有辜负她的好意,接过毛巾将身上的雨水擦干净。 确实,将头上身上的雨水擦掉,许熠元感觉自已舒服不少,身上的寒意也随着车里的暖风被吹散。 第356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6) 小猫恢复活力,自已状态也不错,许熠元心情轻松了些,问起沐婧嬛一个让他好奇的问题。 “你刚刚消减它戒备心的时候,我听见你喊它小橘子,怎么想起这么叫它?” 沐婧嬛开着车,目不斜视,想着自已刚刚看到的小橘猫,随口答道: “它不是橘猫吗,小小的,毛发是橘色的,感觉很像橘子,就这么叫了。怎么,它是有别的名字吗?” “没有。”许熠元忍不住抿了抿唇,声音中带了些明显的笑意。 “只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没来时我就这么叫它。” “这样吗?”沐婧嬛有些惊讶,也笑了。 “没想到我们的想法还挺像。” 能有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懂自已的脑回路,还很青涩的少年难免觉得有些开心。 因着这个,许熠元觉得和沐婧嬛关系近了一些,没有最开始的陌生与生疏。 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沐婧嬛停好车,赶紧和抱着小猫的许熠元一起把小橘子送到宠物医生那。 宠物医生认真检查了小猫的身体状况,语气很庆幸。 “它情况还不错,保暖措施做得不错,没有感冒生病的迹象。” 听到医生夸保暖措施,沐婧嬛和许熠元同时朝对方看过去,忍不住相视一笑。 才见第二面,他们竟然多了些默契。 “就是有一点营养不良。不过流浪猫都会有这么一点的,回去好好养养就好了。” 做完其他的检查,宠物医生继续和他们嘱咐,将要注意的事项和小猫需要的东西都和他们说了一遍后才结束诊断。 许熠元抱着小猫,看着身旁买的一大堆小猫要用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 看许熠元似乎在神游,沐婧嬛叫了他一下。 回过神来的许熠元有些为难:“我平时要上课,都是住在宿舍的,学校不允许在宿舍养宠物。” 沐婧嬛开始没有深想,但脑子转了个弯,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机会送上门了。 “那我养吧。我可以领养小橘子的。” “可以吗?” 许熠元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隐隐的忧虑。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小橘子还这么小,不太好养吧?” “没关系的,我家里二十多只猫,它们脾气都很好的。有时候流浪猫溜进去蹭吃蹭喝,它们也不会发脾气。” 沐婧嬛拿出手机,给他看家中一堆毛绒绒在庄园里追逐玩耍的画面。 绿茵茵的草地,暖洋洋的阳光,小猫们不知道多舒服。 “而且我家里也有专门的宠物医生,比不知道情况的其他人更能好好照料小橘子的起居。” “还有人负责照顾陪玩小猫,小橘子也不会给我增加什么负担。” 沐婧嬛关上手机,询问地看着他。 许熠元看完手机中的画面,再没有任何的疑问。 他在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其实要养小橘子也不是不行。 但才买的这套是住宅,远没有沐婧嬛手机里的庄园别墅面积那么大,更别提广阔自然的草坪。 这么看来,许熠元觉得就算自已有时间,小猫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沐婧嬛过得舒服。 还有专门的人和宠物医生看顾照料着,许熠元就更不用担心小橘子的身体状况。 “那就麻烦你了。” 许熠元将小橘子交到沐婧嬛的手上,然后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笑了笑。 “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如果方便的话,你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发些小橘子的近况给我。”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沐婧嬛拿到了许熠元的联系方式,十分爽快。 “你要是有空,来我家看小橘子也没有问题啊。它本来就是你救的。” 许熠元嘴角小幅度地勾起,他伸出手,目光诚挚: “许熠元。你好。” 沐婧嬛伸出空余的手握在上面,落落大方点了点头。 “你好。沐婧嬛。” 小猫的事情处理好,两人也交换了名字和联系方式,本来该到了分别的时候,沐婧嬛眼尖地注意到,许熠元收回手的时候那一点红痕。 “你怎么了?” “嗯?”许熠元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疑惑抬头,发现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已的手上,恍然大悟。 “这呀,小橘子先前怕生的时候挠的,一点小伤,连皮都没破呢。” 沐婧嬛眉头凝起,“那也不能不当回事,正好我带小橘子回家,要不你一起,让医生看看。” 许熠元推脱了下,在沐婧嬛“顺便认认路”的说辞中还是上了她的车。 他自觉今天给沐婧嬛带来的麻烦已经很多,自觉承担了搬运重物的责任。 回来还是沐婧嬛开车,到庄园时,大门自动打开。 她回来时提前和家里的医生说过,许熠元一下车,就有人来给他检查伤口。 “没什么事。虽然小猫没打疫苗,但没破皮,冲洗一下消消毒就好。” 许熠元看着手背上贴的一个卡通窗口贴,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沐婧嬛从许熠元进来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行为。 他看到庄园和别墅都没有惊讶的神情,看起来家境应该不错。 而且,今天他的言谈举止都进退有度,处事也大方得体。 这下子,沐婧嬛在心底确认要与他发展发展了。 也不是她瞧不起家境不好的人,不少出身不好的人,也能靠自已走出属于自已的一片天空,对于这类人,沐婧嬛是敬佩的。 可她之前有个男朋友不是这样的类型,他明面上是个很有能力的商业精英,实际相处起来,却是让人头疼。 那个前男友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山沟,明明都混上高层有了不少存款,还是非常抠搜且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之前追求的时候,前男友细心体贴,还常常给她送自已制作的礼物。 原来沐婧嬛还觉得他有心,结果上午答应他的告白,下午就听他和他妈打电话的时候批评她的消费习惯。 隐隐的,还有一种她答应做他女朋友后,他就有了管教的权力一般。 沐婧嬛当面戳穿,他有些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向她输出更多的带着指责和管教意味的话。 第357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7) 沐婧嬛还是第一次在挑男朋友上看走眼,果然能隐藏住本性一直往上爬的人不简单。 但她也不是吃亏的性子,上午才成的男女朋友,下午就分了手。 前男友怎么纠缠道歉后悔,沐婧嬛也不觉解气,反而因觉得自已被迷惑生了好一段时间的闷气。 一想起前男友背地里是怎么以说教姿态看自已的一举一动的,她就觉得直犯恶心。 也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情况,沐婧嬛心里都有了阴影,一时半会都不敢再接触原生家庭有些问题的人。 许熠元明显不是那样的人,第一次就让她惊艳,第二次又让她看到他身上不一样的地方。 沐婧嬛已完全被他激起兴趣,决定要与他发展些别的关系。 不过,也不需要急于现在。 “好,那我让司机送你。” 沐婧嬛没有提出自已去送许熠元,男人,有时候不需要那么主动。 好吧,其实是她懒得动。 她今天本来准备去泡温泉的,因为小橘子开车开了许久,回到家时时间也不早了,再开车过去今天就不能回家。 小橘子才来,沐婧嬛肯定不能放它自已在这里,所以原本定好的温泉泡了汤。 现在沐婧嬛只想在家里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才不愿意为了得到谁将自已弄的疲惫狼狈。 这次许熠元倒是拒绝了司机送,自已打了车离开。 夜里,泡过热水澡的沐婧嬛恢复了精力,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秦菲岳香楠聊天。 结果她们一个与男友甜蜜约会,一个忙着酒吧生意,聊天框中的回复有一搭没一搭的。 沐婧嬛觉得无聊,放下手机,一转头,看到了爪子搭在沙发上努力往上爬的小橘子。 小橘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橘色的毛发暖烘烘的,看着就很可爱。 这么萌的小猫,破坏力却非常强。 不知它是想干什么,亮着锋利的小爪子,攀在沐婧嬛自已挑的布艺沙发上,发出极轻微的哗啦声音。 萌呼呼的小身子一摆一摆的,像爬山一样努力向前挪着。 但毕竟年纪小,爪子还很稚嫩,承受不住太大的压力,每次爬到一半就跌了下来。 沐婧嬛看着看着,觉得有趣,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发给两个姐妹。 “啊,好可爱(s:嬛啊,能不能看看时间,这是聊天的时间吗,这是小情侣过二人世界的时间啊。)” “好看。” 得到姐妹们敷衍的夸赞,沐婧嬛不太满意。 可惜她一个孤家寡人,又不是工作狂,没有什么正经理由打扰两人,只能自已用手指点着小橘子的身体生闷气。 等等,她有合适的分享小橘子的人啊。 沐婧嬛眼睛一亮,找到最新添加的联系人,将这段视频发了过去。 A大男生宿舍。 许熠元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声音。 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打开,一看,发现是才加的沐婧嬛发来的消息,还是一段视频。 许熠元有些好奇,坐在椅子上将视频打开看了看。 视频中,小橘子摇头晃脑,在沙发上努力爬着,爬了一会儿又因为爪子太过稚嫩掉了下来。 地上垫了柔软的地毯,摔下来并不疼,小橘子甩甩晕乎乎的脑袋,继续朝沙发奋战,每次都是爬到一半就摔下来的结局。 几次过后,小猫恼羞成怒,亮出小米牙,咬着沙发发出喵呜喵呜的生气声音。 沐婧嬛又发了语音过来。 “看它,牙口真好,沙发上的花都要变成艺术品了。” 众所周知,艺术品,等于很有艺术的作品,约等于看不懂欣赏不了的奇怪创新。 小橘子用爪子勾丝的花,就是这么一个艺术品。 “没想到,白天看着可怜的小橘猫,毛发蓬起来看着还挺圆。” 沐婧嬛用自已的手凑过去比了比小橘子的身体,毛发没吹干时一只手可以抱住的现在两只手才能合拢了。 “啧啧,它又摔了,哦,它又开始征战属于自已的战场了。哦豁,又摔了,哈哈哈哈哈哈。” 里面有些是沐婧嬛发的文字和视频,还带着女人带着笑意的慵懒声音,听着便觉生活气息满满,向上又随意快乐。 许熠元忍不住会心一笑,手上擦头发的毛巾都放在了桌上,专心致志地回复沐婧嬛发来的消息,还一同评价起小橘子来。 “不愧是橘猫,吃得多连身体都比其他猫好得多。” “看它的毛发炸开,像个海胆一样,听说这样的都会比较倔强。小橘子估计也离不开这条定律。” 沐婧嬛附和着给他发了好几段小橘子淘气的视频,还发表自已对它行为语气的猜测。 许熠元一一看过去,嘴角不知什么时候越张越开,笑得肆意明朗。 一个从外面回来的室友走进来,本来只是随意往许熠元那边瞥一眼,看到他笑的灿烂的样子,惊奇得不得了。 “元哥,元哥。” 他叫了几声,许熠元都没回他。 那室友实在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许熠元看的是一只小猫的视频。 尽管小猫很萌,行为也有些滑稽,室友还是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 “不就是只猫搞怪吗,有那么好笑?” 许熠元听到从身边传来的声音,动作迅速关闭了手机,神色骤然平静。 “别偷看我消息。” 他声音平静,并没有发火的迹象,那室友却赶紧道歉回到了自已的位置。 许熠元重新打开手机,和沐婧嬛说了声有事后才退出。 他重新拿起毛巾擦还有些滴水的头发,才擦几秒钟,许熠元摸了摸自已的嘴角。 刚刚自已很开心吗? 好像,是的。 从前也不是没刷到过小猫搞怪的视频,都没有现在反应大。 是因为沐婧嬛同时发来的话吗? 许熠元心跳忽然停了一秒,在主人没察觉的时候,很快又变成正常模样。 他也跟着放下了心底的疑惑,擦干头发后就上了床睡觉。 另一边,庄园别墅里。 沐婧嬛看着许熠元“告别”的消息,挑了挑眉。 没关系,除了失败,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 小猫在她这里,许熠元总是会主动送上门的。 第358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8) 这个时机很快就到了。 沐婧嬛和许熠元将小猫带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宠物医生检查后告诉过他们,小橘子才一个半月大。 猫咪一般需要打三针疫苗,第一针是在小猫两月大的时候。 他们分开后两周,就是这个时间。 许熠元虽然没有来见小橘子,每天都会在手机上关心它的近况。 久而久之,他与沐婧嬛也越发熟悉亲近。 在知道小橘子要满两月的时候,许熠元给沐婧嬛发去了消息。 “小橘子好像可以打疫苗了,它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啊?” 沐婧嬛那边回消息也很快。 第一个发过来的是一个几秒的小视频。 小橘子肚皮朝上,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左右拨弄,小猫就跟着手的动作左右翻滚,很是有趣。 第二个发来的是几条语音。 “它能吃能喝能睡,身体能差到哪里去。才来两个星期,不知道重了多少。” “你看,肉墩墩的,现在它的圆润可不完全是因为蓬松的毛发了。” “小橘子明天打疫苗,就在我家里,你要不要来?” 许熠元是想来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打扰。 正在犹豫的时候,沐婧嬛又补充了一条消息。 “小橘子满月的时候还在流浪,我是想着,明天打完疫苗给它补上满月的庆祝,就我们几个人,但是仪式感还是不能缺的。” “好啊,那我明天过来。” 许熠元就没有再想推辞的话。 现在,他要想的,是明天要带些什么东西去沐婧嬛家中。 小猫的满月礼物是要买的,还有给沐婧嬛的…… 毕竟,他这些时间相当于在云养猫。 没有在养小猫上帮上什么忙,还能经常看到小橘子的近况和可爱的视频。 小橘子一直是沐婧嬛照顾,为了弥补自已的愧疚,自已肯定要给她准备些什么礼物。 这么一想,许熠元就重视起来,拿了些必备品出了宿舍。 坐在旁边打游戏的室友抬头看过去,好奇地问了一句: “元哥,去哪啊?吃饭的话帮我带一份呗,食堂估计没多久就快关门了,我现在打游戏脱不开身。” “我有点事,今天不回宿舍住,不能给你带饭。” 许熠元直接拒绝了他的求助。 但想到平时他热情帮自已占座带饭的行为,他给出了另一个解决办法。 “晚饭的话你点外卖好了,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哦耶,谢谢元哥。义父,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室友高兴地欢呼一声,立刻专心投入到手中的游戏去了。 许熠元下了楼,走了十来分钟就回到了买的公寓里。 放好东西,他去停车场开着车去了比较有名的一家全品类商场。 挑了大半个小时,许熠元才满意收工回家。 今天是周五,明后两天都是周末,许熠元才选择不住宿舍。 自已的地方总归是自由些。 他到了家,将买好的东西又分开整理包装,忙到半夜,才洗漱上了床。 第二天。 许熠元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早,随意烤了面包片,又煎了个鸡蛋,组合成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做早饭。 用过早饭,给沐婧嬛发了个通知出发的消息后,他就出了门。 沐婧嬛平日里也是不怎么睡懒觉的,收到许熠元消息的时候,她也在吃早饭。 看人出发了,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虾仁鲜粥,才上楼去换衣服。 上午十点。 往日平静的庄园别墅里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的跑酷竞赛。 参与者:小橘子,沐婧嬛,许熠元,还有庄园里工作的若干佣人。 小橘子真的有些过分机灵,它好像知道今天要打针的事情。 在许熠元和宠物医生一同走进别墅的时候,它没有半分见到对自已有“救猫之恩”恩人的激动,动作迅敏地开始出逃。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跟在小橘子的身后追捕。 “它在那里!” “等等,钻到花坛里去了。” “这里这里……” 往日安静的庄园多了不少热闹,沐婧嬛的体力没有其他人好,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许熠元本来快到领跑的位置,察觉到身旁的人掉了队,他放慢了脚步,等到别人都超过自已后还往回跑了一些。 最后,停在沐婧嬛的面前。 许久没有过这样剧烈的运动,沐婧嬛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几分钟缓过来,她才发现自已的面前多了一道阴影。 沐婧嬛站起身,就迎上许熠元担忧的目光。 “你还好吗?” 少年的声音清朗温柔,是谁都能感受的关心。 沐婧嬛站起身,朝他安抚的笑笑。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先去抓小橘子去打疫苗吧,我在这休息休息,一会儿就来。” 许熠元没有动,他有点担心沐婧嬛一个人在这里。 尽管知道这是她的地盘。不可能出什么事,他就是不想将人单独留在这里。 可是,小橘子那…… 正在犹豫的时候,前面有欢呼的声音传来。 “抓到了抓到了。” 原来,是小橘子胡乱逃窜,不知怎么卡在了一丛灌木丛里。 这样的位置,它靠自已是挣扎不出来的,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逮了出来。 既然小橘子被抓到,就不用再着急。 沐婧嬛和许熠元同时放松下来,瘫坐在草坪上,对视一眼,无声笑了出来。 他们坐的草坪非常广阔,没有半点遮拦,太阳肆无忌惮地将带着热意的光线洒向世界。 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沐婧嬛的身上,让那滴停留在鼻尖上的汗珠上愈发显眼。 美人香汗,更如出水的芙蓉,带着俏丽与一点不胜水意的娇意。 沐婧嬛没有察觉,她拍了拍自已因为热变得粉扑扑的脸蛋,又随意拨弄下头发。 淡淡的香气拂到了许熠元的脸上。 不是浓烈的香水味,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还暗暗带了些魅惑的香气,杀伤力惊人。 如沐婧嬛这样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不需要刻意展示,就能无声无息散发魅力,夺走身边人的视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驻。 扑通、扑通、扑通。 空旷的平原太过安静,许熠元手捂住胸膛处。 他担心其中分外活跃、跳动速度过快的心跳声暴露出自已的几分心动。 第359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9) 休息够了,沐婧嬛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后朝还坐着的许熠元伸出手。 “走吧,去给小调皮蛋打疫苗。” 许熠元看见沐婧嬛背对着阳光在阴影中也格外迷人的眼睛,捂在心口上的手松开,缓慢搭在了她的手上。 触碰到的一瞬间,仿佛过电一般,给许熠元带来轻颤的颤栗感觉。 重新回到别墅,许熠元沉默了不少。 他安静的坐在一旁,安抚小橘子的情绪。 等到给小橘子送满月礼物的时候,许熠元才有了些活力。 “这是给小橘子的。” 沐婧嬛接过来放在小橘子的身边。 那是一个橘子模样的磨牙小玩具,颜色漂亮制作精良。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已的名字叫小橘子,小橘子一看到这个小玩具,就很喜欢,抱着不撒手。 小猫的磨牙期一般是3-6月,现在还不到时候。 许熠元在商场第一眼就看中了它,当时想的是,现在用不上也可以当一个好看的玩具玩耍。 却没想到小橘子会那么喜欢。 小橘子用爪子拍打着样子。 “还有这个,”许熠元从身后拿出另一样东西。 “这是给你的。”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装盒子,用漂亮的粉色缎带系着。 沐婧嬛收到礼物,有些惊讶又有些奇怪,但还是在许熠元眼神的示意下拆开了礼物的包装。 是一个旋转木马水晶球,与现实中旋转木马不一样的是,里面旋转的动物变成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猫。 将开关打开,水晶球内就会焕发出温暖的柔光,然后便是细碎的“雪花”落在小猫身上。 画面安静恬淡,还会感染看到的人,使人觉出几分暖意。 “我很喜欢,谢谢。” 沐婧嬛收下了礼物,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已对礼物的喜欢。 许熠元也很高兴,笑着说“不客气”。 两人没注意到,在看到水晶球里面的小猫开始动起来之后,小橘子按在橘子身上的爪子松开了些。 它瞳孔缩成线状,爪子在沙发上摩挲了好几下,瞄准机会,一跃而上。 “小橘子?” “小橘子!” 沐婧嬛和许熠元同时惊呼出声。 小橘子跳到了水晶球上,小猫体型不算大,平衡性也很好,能勉强挂在上面。 但沐婧嬛和许熠元都不知道,看到小猫跳上去不约而同凑近它。 两个人距离突然隔的极近。 几乎一掌之间的距离,两人都互相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已的模样。 许熠元今天心境本就有些不大对劲,忽然之间扰乱自已心绪的人整张脸印在自已面前,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视线久久的停留在沐婧嬛的脸上,眼里。 她的五官浓烈明媚,艳得令人睁不开眼又挪不开视线。 眼尾上翘,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扑闪间给许熠元的心中带来一场狂暴席卷的龙卷风。 还有点缀在雪肤上的樱桃色红唇,泛着诱人的光泽,诱引着人靠近。 沐婧嬛也有些失神。 许熠元是让她一眼惊艳的人。 现在距离更近,不仅没有因为看得清楚失去了神秘感而觉得失望,反而因出色无瑕的面容更让她赞叹欣赏。 宛如神祗吻过的脸庞表情冷静专注时,更多了一丝神性,让沐婧嬛忍不住生了些恶趣味,想要破坏掉一切。 因此,在沐婧嬛的默认之下,许熠元往她的方向更靠近了些。 距离越拉越近,越拉越近,近到差一点……许熠元就要贴上沐婧嬛的额头。 “喵~~” 两只粉嫩的猫爪按在两边人的唇上,制止了一切。 “喵喵喵喵喵~” (小橘子都要被挤成一块猫饼了!!!) 许熠元迅速后退,退到原来的地方还不停,他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与沐婧嬛和小橘子拉开很长的距离才停下。 “对……对不起。” 少年的脸红成一片,从有些清冷的神回到了人间红尘。 “没关系的,只是意外,不是吗?” 沐婧嬛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话语随意又好像带着什么深意一般。 许熠元抿紧了唇没有回答,目光涣散地坐在沙发上。 而打破刚刚暧昧画面的小橘子对眼前的尴尬场景毫无察觉,专注地趴在水晶球上玩耍。 沐婧嬛觉得拿着累,就将它连同趴在上面的小橘子一起挪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有这么好玩吗?这么专注。” 沐婧嬛捡回被小橘子丢到一旁的橘子玩具,很是不解地戳了一下小橘子。 “喵喵喵喵喵。” (好玩,好看,有意思。) “那这个呢?你就不要了。” 沐婧嬛将捡回的小橘子玩具放在它的身边。 小橘子以为是要做个选择,犹豫了一会儿,爪子啪一下将玩具又给拍飞到地上,态度非常之明显。 其实,许熠元送给小橘子的玩具也是很好的。 价格昂贵,制作精良,使用的材料都是非常优质舒服的。 只是对比起沐婧嬛好看精致能动还能发光的礼物,就吸引不住喜新厌旧的小橘子的目光了。 沐婧嬛又气又想笑,捡回小橘子放在前面的茶几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许熠元道歉。 “不好意思啊,小橘子就是这么一阵一阵的,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 “没关系。” 这会儿,许熠元脸上的热度已经消退。 “早知道小橘子那么喜欢水晶球,我当时应该给它买一个的。” “别理它,等会儿水晶球它玩不了多久,肯定又会觉得无聊玩别的玩具去的。给它买了又会闲置的。” 沐婧嬛毫不客气地在许熠元面前“揭穿”小橘子的真面目,又说了不少它的趣事。 本猫就在这里,它听不懂主人话里的意思,有时候还会在两人面前“配合着”表现出沐婧嬛复述的动作。 许熠元嘴角噙着的笑就没有停下过。 沐婧嬛很会营造身边的氛围,明明两个人仅在网上熟悉一些,到了线下,该是会有些尴尬的。 但没有多久,许熠元就会不自觉地放松自已的心态,交流也很自然轻松。 他还在沐婧嬛这儿用过一顿愉快的午餐,才告别离开。 第360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0) 这一天明明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却让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从前他们之间谈论的事情全部围绕着小橘子,毕竟两人只有共同救小橘子时的匆匆一面。 但有了那一天的见面,网络中的虚浮被现实中真真切切的人代替,一些东西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线上的联系,并没有因为线下见过面后被中断。 只是他们的聊天交流中也有了别的东西,如对方的兴趣爱好,如沐婧嬛出门玩耍看到的风景,如许熠元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线下的联系,也因为小橘子疫苗的事情日渐增多,两个人常常结伴出行。 两人在不动声色的默契中逐渐熟悉。 A大校园。 许熠元跟几个室友一起到教室,准备上专业课。 他们坐的位置不前不后,在教室的第五排,约莫是教室里偏前的位置。 放下书,坐在许熠元身边一个黑眼圈有些重的室友翻了翻他桌面上的东西,一脸惊奇。 “元哥,你今天就带了这么点东西。” 许熠元的桌面上,一本课上要用的书,一个笔记本,还有一支笔。 看着很简单,但也与教室里大多数学生带的东西差不多。 在旁人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在熟悉许熠元的室友看来,就是很神奇的。 旁人从压力繁重的高中到自由的大学来,谁不会有那么一分两分懈怠想要放松的时候。 许熠元就不会。 从开学开始,他就是天赋与努力并存的“好学生”代表。 周一到周五,只要没课,他都是雷打不动的去图书馆报道。 旁的同专业学生还是啃老师一点一点传授下来的知识时,他已经在啃更加深奥的知识。 昨天,黑眼圈室友还看到许熠元从图书馆借来了一本书,晚上在宿舍才看了不到五分之一。 今天除了早八的这节课,他们都是空闲的时间,他揣测今天课后许熠元应该是会抱着书去图书馆啃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嗯?” 许熠元才在手机上和沐婧嬛的聊天框中,敲下一个“好”字发过去。 听到室友黄飞照的话,有一秒疑惑了下,但转而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等会下了课我要直接出校。书本你等会儿帮我带回去。” “好。” 黄飞照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但听清楚许熠元话里的意思时,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 真是奇了怪了,元哥绝对有事,还是大事! 黄飞照有些八卦的心思,才想打探打探到底是什么事,上课铃声响了。 没过多久,上课的老师也进来了。 与之前的课不同的是,今天来的人多了一个女生。 “各位同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带的研究生,以后就是我们课上的助教。” 带课的老师先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女生也开口介绍着自已。 “大家好,我叫苏芷蓉,现在是研三。以后老师布置的作业什么的,都直接交给我。课上要是有什么别的问题,也可以联系我。” “为了先认识大家,我们今天点一下名吧。” 苏芷蓉看老师朝自已点头,打开了打印的班级学生信息表,开始点名。 “廖子玄。”“到!” “林玉婷。”“到!” “白沫。”“到!” “……” “许熠元。”“到。” 耳边传来一个自已在心里记了许多遍的声音,苏芷蓉在表上划?的手顿了一下。 她毫不犹豫抬头,就看到声音的来源,与那个身影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他竟然也是老师的学生,还是大一的学生?’ 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苏芷蓉低头继续点名划?。 “黄飞照。”“到!” “……” “好,大家都到齐了。” 苏芷蓉将点名纸放在讲台上,自已收拾东西坐在了最左侧第一排没有人的位置。 “那我们开始上课,上节课我们说到……” A大习惯两节小课连堂成一节大课,中间学生休息了十分钟,同样的老师又开始上课。 “那今天先到这里,下课了。” 老师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坐在 “老师,我还有些事,就不和您一起走了。” 老师一只手摸着下巴,眼神在苏芷蓉和许熠元之间来回徘徊,想到自已学生点名时的异样,好像明白了什么。 “行,反正今天没什么事。你忙好了就休息一天吧。” 他对许熠元这个学生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管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能促成他们多交流沟通,他还是很乐意的。 老师走后,教室里热闹起来。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课,有些很会享受大学生活的,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玩耍,现在正给自已的伙伴热烈介绍着。 黄飞照揣着许熠元交给他的书和笔,想赶紧回宿舍补觉。 才迈出两步,他就看到今天课上的助教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黄飞照很确定自已不认识助教,那么,她来的目的肯定是许熠元。 ‘莫非,元哥今天的事和她有关?’ 吃瓜的心减慢了黄飞照的脚步。 苏芷蓉下来确实是来找许熠元。 她也不在意黄飞照在身边,站在许熠元面前,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老师的学生啊?” 许熠元看见苏芷蓉,眼神茫然一瞬,没多久就想起她是自已与沐婧嬛见面那日帮过的“老师”,恍然回道: “对,好巧啊。” 苏芷蓉眼中还有后怕和对许熠元的担心, “那天考试结束我去找你,但没找到你。你没事吧?那个男生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们就在教室外面的花坛那说了会儿话,他觉得没理就离开了。” 许熠元说得随意轻松,苏芷蓉对他的感激没有半分消减。 “那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一直想报答你的。今天碰巧遇到了,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我可知道,你们专业今天只有一节课,不要用没时间打发我哦?” 苏芷蓉难得大方开玩笑说道,心里也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和期待。 第361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1) 苏芷蓉今天看到许熠元,除了感激与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安心,心中的情愫也开始发酵。 自上大学后,自已一直专注学业,对感情都没有什么想法,也一直没有看得上的对象。 现在已经研三,学业基本可以告一段落,她觉得可以考虑考虑感情上的事情。 那天见过许熠元后,苏芷蓉心里就一直放不下他。 所以,今天她主动向许熠元约饭,既是为了表达感激,也是想给自已一个机会。 “对不起,我有约了。” 许熠元没有犹豫的拒绝。 他确实有约,今天才会取消去图书馆的计划。 苏芷蓉能看出来他说的话是真的,不是为了拒绝自已而糊弄。 因此,她心里有些失落,也还是能够笑着回他: “那好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苏芷蓉抱着东西离开了教室。 许熠元也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八卦牵绊住脚步的黄飞照用肩膀撞了撞他。 “你认识今天的助教啊?” “之前见过一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熠元简单回答他,然后就起身离开。 黄飞照一个人留在教室里苦思冥想: 很明显,今天的助教学姐不是和元哥有约的人,那他到底是什么事呢? 也是因为平时许熠元表现得太过平常,与班上所有人关系都好,是个好相处又不好亲近的人。 他似乎一直是那么个笑脸,没有生气的时候,也没有高兴着急的时候。 难得看许熠元与平时很不一样,黄飞照才忍不住想要探寻这个“秘密”。 但许熠元确实很难亲近,明明他们几乎称得上朝夕相处,他学校之外的交际圈子黄飞却照知之甚少。 他现在也没有头绪。 黄飞照在这里如无头的苍蝇思维撞墙,另一边,许熠元已经见到了今天与他有约的人。 —— “这里。” 沐婧嬛靠着车,朝许熠元打招呼。 许熠元熟悉地上了副驾驶,等沐婧嬛开车出发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 “我们等会直接去看小猫玩具吗?” 昨天晚上沐婧嬛和他聊天的时候,顺口提到小橘子最近磨牙期,把他送的小橘子给咬坏的事情。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橘子的东西一直有专人负责采购,一个坏了就再换另一个不就好了。 唯一特殊的,就是小橘子磨牙玩具是许熠元送的,小橘子似乎也很喜欢。 这就让沐婧嬛有些为难。 许熠元一听,顺势就提议:“我上次去的那家商场还有很多不错的猫咪用品,要不然再去重新买一些。” 两人一拍即合,沐婧嬛赞同他的建议,就约了今天一起去看看。 沐婧嬛转了下方向盘,回他: “现在十点多了,等会到商场应该都十一二点。小橘子的玩具也没那么着急,还是先吃饭后再去逛吧。” “好啊。” 对于沐婧嬛的话,许熠元没有异议。 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两人到了许熠元之前来的大商场附近。 他们先去了一家临湖餐厅。 餐厅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漂亮的湖泊,视野开阔,风景也很不错。 落座在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他们就准备点菜。 “听说这家的鱼做的不错,都是湖里现捞上来的,很新鲜,他们喂鱼也不是用的饲料,鱼肉口感也很不错。” “那点一份,你不能吃辣,那做一条清蒸的吧。” “再看看别的……” 点的差不多的时候,沐婧嬛正想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就看见一个女人惊喜又惊讶的声音。 “好巧啊,许学弟,又在这里遇到了。” 这口气,似乎是熟人。 沐婧嬛挑了挑眉,收回菜单没有说话。 “苏学姐。” 许熠元点头,起身,给沐婧嬛和苏芷蓉互相介绍。 “苏学姐,这是我的朋友,沐婧嬛。” “婧嬛,这是我的学姐,我今天才知道她也是我一门课老师的研究生,现在也是我那门课上的助教。” 许熠元介绍苏芷蓉的时候,专注地看着沐婧嬛,介绍得也更清晰些,像是怕她弄错两人的关系。 他自已不知道自已行为的意味,苏芷蓉却注意到了。 她将目光转向沐婧嬛,咬了咬唇,还是笑着打招呼:“沐小姐。” 沐婧嬛大方扬起笑容:“苏小姐。” 沐婧嬛笑起来,更加容光焕发,让苏芷蓉心中不由升起些警惕的滋味。 许熠元是她第一次动心的人,不管怎么,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总是想为自已争取一下的。 “许学弟,你今天是与沐小姐有约来拒绝我的吗?” 苏芷蓉咬咬唇,刻意省略了“拒绝我的答谢约饭”后面的四个字。 “抱歉,我昨晚就和婧嬛约好了出来。” “再者,上次考试时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我,也能够很好的解决,实在算不了什么。” “学姐不必在意,也不用特意为了那件事请我吃饭。” 许熠元这么一说,沐婧嬛突然反应过来自已见到苏芷蓉时脑中隐隐的熟悉是从何而来的。 那次考试,秦菲还跟自已提过她一次,她们也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过去了好几个月,苏芷蓉的面容就模糊在记忆中了。 真没想到,再次相遇,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沐婧嬛是多么的敏锐,当然能察觉到苏芷蓉对自已隐隐的敌意。 她的敌意不深,不过是面对潜在竞争对手的防御意识罢了,沐婧嬛并未觉得被冒犯。 而且,苏芷蓉的出现,未尝不是对他们关系推动的催化剂。 沐婧嬛闭紧了嘴,不说话影响他们,静观其变。 在许熠元说完那些话后,苏芷蓉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她当然能听的出来许熠元话中的拒绝之意,不管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已的情愫,总之,这些话,就是断绝一切可能。 苏芷蓉有些不甘心。 “许学弟,那件事对你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意义很不一样。请吃饭的事,今天没时间也没关系,那等你有时间我们再说吧。” “好了,我的朋友应该等我也等急了,我先过去了。学弟,沐小姐,你们慢慢吃。” 苏芷蓉没有听许熠元的回答,匆匆离开。 第362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2) 因为苏芷蓉的出现,等两人的菜上来后,沐婧嬛和许熠元在吃饭时还是沉默了许多。 直到两人吃完饭,去到大商场边走边逛的时候,沐婧嬛才状若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如果今天出来不是为了给小橘子挑玩具,你是不是就答应了你学姐的约饭?” 许熠元摇了摇头,有些话脱口而出: “不会的。我不可能为了别人拒绝你。” 这句话有些过界的暧昧。 才活泼些的气氛又沉默下来。 不过,比起之前因尴尬的沉默,现在两人的不开口,好像是戳破了他们之间的什么屏障而有些不好意思。 沐婧嬛没料到在自已面前,虽然青涩但许多时候还是平静沉稳的许熠元,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轻咳一声,将前面的话题暂时一带而过。 “咳咳,走吧,再不给它买玩具回去,小橘子该挠墙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橘子好好的一只小猫,习性像极了哈士奇。 每天不是拆家,就是找那些性格温顺的大猫打架。 它的武力值不高,大猫本着慈爱的心,不与它多计较。 他们就经常能看到小橘子坐在一只大猫的头顶耀武扬威的场面。 只偶尔小橘子闹得过分了些,不小心咬下了些大猫的毛发,大猫才会抖一抖将小橘子抖下来,然后咬住它的后脖颈。 立刻,小橘子就不能乱动了,像一只玩具被叼着甩来甩去。 那时候,小橘子会安分些,好几个小时不敢沾惹人和大猫。 可最多撑不过一天,它又会变得活蹦乱跳,精力十足。 沐婧嬛今天和许熠元一起出来,就是为了买些能消耗小橘子活力的玩具,让它好歹别把多余的精力发在人的身上。 别的玩具小橘子也能玩,但都没有对小橘子磨牙玩具那么喜欢。 “啊,好,去给小橘子买玩具。” 许熠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已话里暗含的意思,心里一时惊讶一时恍然,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他想说些什么,可因为整理不了自已的语言系统,就先压制了下来。 两人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店里挑了不少适合小橘子的玩具。 等选好,许熠元还跟着沐婧嬛回庄园,陪小橘子玩了许久。 他坐在草坪里,一转头,看到被其他毛绒绒包围在中间的沐婧嬛,心中的思绪一瞬间变得清晰明朗。 他好像,对沐婧嬛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自已有时心慌有时快乐,似乎,是叫喜欢。 心里的想法出现的太过气势汹汹,让许熠元近距离与沐婧嬛待着都觉坐立不安。 没过多久,他就向沐婧嬛辞别回家。 许熠元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从小品学兼优,为人友善,在人生进程上往往是一步一个脚印踩实了上的。 今天发现了自已的心事,以他的习惯,也是会做出计划慢慢努力的。 沐婧嬛就发现,两人的见面次数多了不少。 有时候,是借小橘子的名义来约她见面。 更多的时候,是许熠元以朋友的名义邀请她一起出去玩。 一起看音乐会,到海洋世界玩,或者刺激有趣的游乐园和鬼屋探险,其中有不少都是情侣必打卡的玩耍地点。 他的用意沐婧嬛轻而易举就摸了清楚,她也乐见其成,五次相约里会有三次左右答应。 两人关系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发展。 沐婧嬛享受这种两人互相知道又朦胧不戳破的暧昧,拉扯之间也有不少趣味可以品鉴。 可她和许熠元还是不同。 对于许熠元来说,也许能常常见到喜欢的人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而在沐婧嬛的眼里,青涩的多看两眼就害羞的环节感受感受就算了,总是停留在暧昧的阶段连手都不敢牵,这就有些无聊。 沐婧嬛能感觉到许熠元对自已的感情越发浓烈,她便没有动作,放任他自由行动。 但一日一日过去,许熠元就是没有告白。 他好像是习惯循序渐进的步伐,但,对沐婧嬛来说,太慢了。 沐婧嬛对许熠元还是喜欢的,并没有因一点无聊就放弃这段感情。 他走得太慢,没关系,自已主动一点就可以了。 达到目的才是关键,其他事情没那么重要。 许熠元还不知道自已喜欢的人已经决定好了他们的下一步发展,晚上靠在床上紧张地邀请对方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 “没问题,明天电影院见。” 沐婧嬛将手机黑屏,眸色微深,笑着闭上眼进入梦乡。 —— 翌日。 电影院内,漆黑的环境里,沐婧嬛和许熠元坐在偏后的位置看着唯一闪着光的大荧幕。 他们今天看的这场电影首映礼后口碑很不错,是轻喜剧爱情电影,基调轻松愉快,正适合情侣约会时看。 又因为是爱情电影,里面的甜蜜画面也不少。 里面有一幕是男女主角在海边定情,画面温馨,令不少人都不由选择拉着身边的男 女友低声表达感情。 许熠元心里异动,悄悄转头看了沐婧嬛一眼。 她神情专注,似乎没有被周围的环境影响。 许熠元有些失落,又转回看银幕,却没想到,自已才转过去,柔腻的触感覆上了手背。 他看过去,沐婧嬛还是没有看它,只是唇边带了些笑,声音甜腻摄魂。 “许熠元。”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她说的时候随意自然,像只是问了一下晚上吃什么菜。 许熠元呼吸却倏而停滞一瞬,他无法思考,再聪明的大脑此刻都成了一片混沌。 “我是说,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见许熠元没有反应,沐婧嬛也并不气恼羞愤,唇边的笑意更深,重复问了一遍。 ‘为什么?’ ‘真的吗?’ ‘怎么这么突然?’ 许熠元脑中冒出许多的问题,可他一个都问不出来。 呆呆地愣了几秒后,他反手将沐婧嬛的手抓进掌心,语气肯定。 “我要。” 觉得自已这个回复太敷衍,许熠元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说: “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也要做你的男朋友。” “婧嬛,我喜欢你。” 沐婧嬛听到最后如同承诺誓言一般坚定的话,她竟也失语一瞬。 但很快,她声音更加温柔。 “我也是。” 第363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3) 电影后面许熠元都不知道具体看了些什么,连之后在商场随便找个地方吃饭他都像是囫囵进食。 关系发生转变,许熠元还有些无措,沐婧嬛已经适应良好。 牵手,拥抱,她没有半分生疏,带领着许熠元慢慢放松下来。 吃完饭,又找了个地方散步消食,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沐婧嬛开着车,将他——送回了宿舍。 沐婧嬛对A大校园还是很熟悉的,没多久,她就找了个离男生宿舍很近的位置停下车。 然后,便是两人牵着手往宿舍楼下走。 夜色下,与喜欢的人走在一起,再平常的风景也有了不一样的美丽。 唯一可惜的,就是距离太短,时间过去的太快。 许熠元感觉才一眨眼,就到了宿舍楼下。 他有些不舍,唇在自已没有察觉的时候抿了起来,两颊微鼓,像是在对自已生闷气。 很可爱。 沐婧嬛眉眼弯了起来,她用小拇指勾了勾许熠元的掌心,轻笑道: “过两天是周末,带你去玩些好玩的,嗯?” 微微扬起的尾音像是一个小钩子,在许熠元的心脏来回轻挠。 他红了脸,小声应了下:“好。” 沐婧嬛看了眼宿舍的方向,说出了这个事实。 “时间不早了,等会宿管阿姨要关门了。” 才开心一些的许熠元心情又低沉了下来。 他的眼睛离不开沐婧嬛,尽管脑中学习的礼仪和矜持要求自已平静告别。 第一个喜欢的人,才在一起,怎么舍得与她告别。 沐婧嬛注意到他的情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脚尖,送去柔和的一吻。 她本是想将吻落在许熠元的唇上,但想到今天才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天,临时换了位置变成唇角。 即使是唇角,也还是让许熠元这个青涩的少年浑身僵硬。 他伸出手,抚在唇角,那里似乎泛起酥麻,还带着恐怖的蔓延速度,让全身上下都升起颤栗的感觉。 什么失落,什么不舍,都不知道被驱散到哪个角落去了。 “那,晚安喏。” 沐婧嬛倒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扬起手挥了挥,回头上了车离开A大回家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许熠元注视着女友的背影渐渐远去,散去的理智也慢慢回来。 他转身进了宿舍,上楼的路上,被掩藏了一下午的疑惑一点点冒出来。 许熠元:自已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今天第一天,他们的进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牵手,拥抱,还有……亲吻,在他计划中起码得半个月里才会达成的事情,一个下午就全部被打上了钩。 而且,晚上散完步要分离的时候,许熠元本来是想送女友回家后,自已再打车回学校的。 谁知道,女友知道后,直接一脚油门就将他送回了学校。 被送的人竟然变成了自已! 沐婧嬛说自已有车,不需要送,如果像他说的那样做太过麻烦。 许熠元没有办法反驳,默默地听从了。 似乎一天的相处,他都是被沐婧嬛牵着鼻子走。 现在静下来,许熠元才咂摸出些不对,他和女朋友的相处方式与旁人好像有些不同。 但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内心的喜悦太过浓烈,他也就没有继续思考那些怪异之处。 总归自已对恋爱的事情不熟悉一些,被牵引着些也没什么不对,说不定等后面熟悉些就好了。 脑中的事情想得差不多,许熠元也到了宿舍门口。 他推开门,坐在自已的位置,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掩盖的喜悦又从心里沽涌而出。 他有女朋友了,是沐婧嬛,婧嬛,是自已喜欢的人! 许熠元眼睛看着手机,眼神却是涣散。 坐在他旁边的黄飞照本是在打着游戏,看到许熠元这么晚回来,心里的疑惑堆成山。 平时自已这个室友双休偶尔会不住宿舍,但也没这么频繁。 现在是每个周末都离开。 再者,他也很少这么晚才回宿舍。 这也就算了,元哥虽然和人相处都有一些距离感,也不至于回来了和大家一个招呼都不打。 正好一局结束,等待下一局开的时间,黄飞照摘下耳机,将脑袋往许熠元那边探了探: “元哥,什么情况?” 许熠元回过神,强自维持冷静的表情:“我有女朋友了。” 他语气平静,也还是让人觉得里面带着炫耀的感觉。 不对,不可能,元哥不是这样的人。 黄飞照很快驳回自已的猜测。 等等,女朋友? “什么?” 黄飞照一个惊讶,手误点了降落,游戏中的人物在外围就落了下来。 这里离下一步毒圈还远的很,他心里也有事,直接点了退出,将耳机和手机往桌上一扔,几步就到了许熠元的身后。 “元哥,你没忽悠我吧?平时也没看你和哪个女生有别的接触啊?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 “我们在校外遇到的。我们一起救了一只流浪猫,然后……” 许熠元难得话多,说了许多关于沐婧嬛的事,到最后,他又补充: “婧嬛真的很好很好。” “对了,你交过女朋友,作为男朋友,我应该做些什么啊?” 黄飞照挠了挠头,他的女朋友是在高中交的,一毕业就分开了。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忙着高考,他的这段感情跟玩闹似的。 可毕竟自已也算有经验的,元哥对自已也挺好,他还是得帮忙出个主意。 “给她带饭占座,买好吃的,还有,得给对方安全感。朋友圈公开对方的存在什么的。” 许熠元听得认真,不合适的就剔除,合适的就用自已的想法完善了下再决定如何使用。 听到最后一点,他的心微动了下,但想到什么,先给沐婧嬛发去了消息。 沐婧嬛这时候才到家,看见许熠元的关心询问先笑了一下,翻到后面看见“朋友圈公开”这一点的时候,她挑了挑眉。 “好啊,你决定就好。” 不管这是对方想给自已安全感,还是她的占有欲作祟,沐婧嬛都没什么问题。 她还不至于连新男友都不敢在朋友圈公开。 得到回复,许熠元心情开朗,又与她聊了几句,道过晚安后开始找图片发朋友圈。 第364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4) 深夜。 A大。 不少夜猫子还在游戏与网络世界漫游着,困意上来后,也还是强撑着点进w信将朋友圈的红点都“消灭”掉才肯入睡。 谁料,才点进朋友圈,映入眼帘的就是谁也想不到的人发的消息。 许熠元,一入校就引起不少轰动,被院内“民间组织”评选为校草。 大学里其实很少有官方的校花校草评选活动。 说是评选,大概率就是表白墙上捞一捞,颜值高的话 而许熠元被大众认可,是因为他入学前、高考后,接受过采访,上了电视台。 高考省状元,长得还好,采访后就引起过广泛讨论,A大关注新闻的学生也是那时就了解了一次的。 后来入校亲眼去看过后,被真人相貌更加惊艳了一下,再上“民间组织”评选的结果,就被更多人认可。 当然,即使这样,知道的人也不至于遍布全校。 只是,许熠元这个名字还是入了不少人的耳,用些手段找到他w信并用各种借口添加进去的也有几百号人。 现在他竟然官宣了女友,引发的讨论自是不计其数。 最先在手机,在 许多认识的人也在 研究生宿舍。 苏芷蓉和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生一起住在单独的两人寝。 本来她都要睡着了,睡在她旁边的夜猫子女生突然惊呼: “芷蓉。你喜欢的人官宣了!”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将苏芷蓉强行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叫醒。 “你说什么?” 那女生从床上下来,点亮手机,将屏幕上的内容给她看。 “这是我男朋友截图给我看的,他本来只是想跟我分享八卦的。但你不是跟我说你对那个学弟有好感吗,我就想给你看看。” 苏芷蓉确认官宣的那个头像就是许熠元。 她借着课程的名头加了他的w信,对这个头像的主人身份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苏芷蓉快速扫了遍内容,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但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出情绪,便将手机还给朋友,声音低低: “有女朋友就有女朋友了吧。本来我也快毕业了,开始也没想着能成的。” “嗯嗯,也是的。芷蓉,你不需要难过,学校里追你的人一大把呢,等毕业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朋友收回手机,又多说了几句安慰她。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苏芷蓉并不想和她讨论这件事,强撑着微笑说了几句就合上床帘倒在床上。 听到朋友上了床,拉上床帘,寝室又安静下来,苏芷蓉将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点开许熠元的朋友圈。 他发的朋友圈一如既往的简单:“很幸运,遇见你。” 可就是这么简单,却像是针一样扎在苏芷蓉的心上。 确认自已的心意后,苏芷蓉就去找朋友打探了下许熠元的消息。 再加上平时的见面相处,她知道,虽然许熠元乐于助人,脾气好也温柔,但他在自已与旁人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与他相处,你察觉不到不舒服,但,在他心里,你却是如何也无法靠近一步。 而今晚大张旗鼓的宣传,与他平时的风格相差太大。 苏芷蓉如何不明白,这其中代表了什么。 她咬紧唇,心里有些不甘。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心动,也是她第一次抛却矜持想要主动。 没有想到,还没开始,一切都夭折了。 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苏芷蓉明白自已的性格,还没有结果时她会努力争取。 别看她长着一副温柔怯弱的模样,在真正想要的东西上,苏芷蓉都是执着坚持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重视科研能力的教授亲自带在手下,还视为得意弟子。 但现在是结果已定,该放手的时候,她也不会固执。 苏芷蓉抬手,擦掉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滑落的泪珠,关掉手机,钻进了被子里。 夜里哭一场,明天醒来,一切又是美好的。 —— 男朋友都在朋友圈公开了自已,沐婧嬛也不会掩掩藏藏,将许熠元的朋友圈几乎原封不动发到了自已的朋友圈。 现在十一点半。 沐婧嬛回家洗漱后,却没有急着入睡。 她给秦菲和岳香楠发了消息,又在酒吧里聚上了。 自已恋爱的消息她们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要不现场去说明一下,怕是明天会一起来闹个天翻地覆。 还好,那两人好像没注意到朋友圈的事情,对沐婧嬛的邀约虽然疑惑,也还是赴约了。 岳香楠不用说,晚上是酒吧营业时间,就算沐婧嬛不约她,她也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 秦菲除了学校里的事情,也是个闲人一个。 她第二天没课,就更没有半分犹豫。 尽管沐婧嬛担心过自已会不会打扰她的快乐夜生活,视频里的秦菲一副为姐妹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 “男人算什么,连我家嬛小嬛一根头发都比不过。我马上就到,谁都不准跑。” 沐婧嬛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想到视频里说不清楚,她就暂时按捺下来,准备等到了地方再看看。 驱车到了位置,沐婧嬛将车钥匙给门口的泊车小哥,径直到了熟悉的地方坐下。 没一会儿,秦菲一身性感贴身黑色短裙走了进来。 岳香楠也端着调好的三杯酒靠过来坐下。 “我开车来的,今天不喝酒。香楠,让人给我准备一杯热牛奶就好。” 沐婧嬛将面前的酒往外推了推。 秦菲见此,直接挪到自已面前,爽快喝了半杯,可还是有几分疑惑。 “开车来的又不要紧,等会儿直接在这儿住下,明天再走又不是不行。” 沐婧嬛神色变了变,她总觉得秦菲状态有几分不对。 刚准备问出口,就被秦菲的问题暂时压了回去。 “对了,没有提前约的话,平时这时候你不都喜欢在家睡美容觉的吗?” “今天怎么想起来香楠这,有事啊?” 第365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5) 岳香楠也好奇地看着她。 沐婧嬛就还是决定先说自已的事情。 “你们还记得许熠元吗?” 岳香楠记得这个名字,“记得啊。菲菲跟我提过,你也在群里说过这几个月你们的相处,怎么了?” “我不是对他有些兴趣吗,现在我们也暧昧了好几个月……” 沐婧嬛话还没说完,秦菲插了一句: “怎么,看穿他的真面目决定拜拜了。从前也没见你和哪个暧昧这么久过,总是不更近一步,我就知道你应该是无聊了。” 沐婧嬛尴尬笑了笑:“不是,我和他在一起了,就今天。刚刚还在朋友圈官宣。” “什么?” “什么?” 秦菲和岳香楠都十分惊奇,飞快打开手机。 “很~幸~运~遇~见~你~” 秦菲阴阳怪气地念了一遍,又抖了抖,感觉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咦惹,你什么时候怎么腻歪了?” 岳香楠虽然没有像秦菲那样作怪,也眼神严肃着点点头,附和她的意思。 婧嬛今天确实很腻歪。 “我哪有啊。这官宣文案是他写的,不过在一起是我提的。” 秦菲喝酒的动作一顿,她伸手,在好友的额头上探了一遍又一遍,用手背探过还不够,用手心又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 “从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而且,沐小嬛,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年纪相差过大的姐弟恋吗。” 沐婧嬛想起今天许熠元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眸中染着笑意,摆摆手。 “唔,我现在觉得姐弟恋也很快乐。再说,除了在感情上青涩些,熠元其他方面都很成熟,他也很会照顾人。” 听她这么说,秦菲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惊问: “嬛啊,你不会陷进去了吧。我和你说,弟弟可爱,但也善变,保不准什么时候变了心。” 沐婧嬛很敏锐:“你那个小男友怎么了?” 秦菲之前的男友就是年纪相差比较大的年轻弟弟,还是隔壁体院的黑皮体育生。 她那时很喜欢,还隐隐有种恋爱脑的趋向,在当时还对姐弟恋不感冒的沐婧嬛,以及根本就对男人不感兴趣的岳香楠面前大肆宣扬姐弟恋的好处。 怎么现在,第一个跳出来批判的也是她。 无需多思考,沐婧嬛也能猜到她的感情上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分手了,他劈腿,拿我送的东西送给同班同学。他以为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就不知道,呵。” 秦菲不屑地轻哼一声,将手机点开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甩给两人看。 沐婧嬛和岳香楠头靠着头,看这个聊天记录。 联系对象是一个男生,他发了不少秦菲前男友与他劈腿对象的亲密照。 有些是两人一起上课的,有的则是两人手牵着手给对方喂饭,还有些是在宿舍楼下接吻的照片。 这照片清晰度都很高,却没有被劈腿渣男发现,不是跟渣男关系近的人都说不通。 沐婧嬛看她一眼,秦菲解释道: “这个是我前男友室友,之前跟我们一个高中,我大学毕业后回去做过演讲,后来碰巧遇到加的联系方式。” 懂了。 沐婧嬛目含深意,“看来他还挺有正义感哈,相处一年的室友再亲近,也不如一个见过几面的学姐。” 秦菲有些尴尬,耳垂微微红了红,没有接话。 沐婧嬛就没有追问,只问了一下她上一段恋情的结束。 “那最后呢,我记得你送渣男不少东西,还有一个十几万的表吧,他劈腿了,你就这么放过他?” 秦菲摇头,唇角勾起的弧度残忍肆意。 “怎么可能?我托律师把东西全部追回,然后把他的事迹在他们学校宣传了一遍,送他一巴掌say拜拜。” “虽然还不够爽,但我的人生才不能因一个渣男浪费太多时间。” 这也是沐婧嬛的生活态度,有些事,她做起来,可能还会决绝得多。 秦菲在上一段感情还是投入了许多的,有些事做起来果断,心里的伤口也没那么容易愈合。 她轻叹了口气,劝说沐婧嬛: “哎,你也知道,我之前和他有多甜蜜,结果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也是难堪。” “人家当时说天长地久、海誓山盟说得多好听,结果呢,还不到一年,就变了心。十八九岁的男孩心性真的不定,所以我才会担心你。” 知道姐妹没吃亏,沐婧嬛态度就变得无所谓。 她坐回位置,慵懒的喝了口酒杯中的牛奶,如在品鉴世界上最醇香的红酒一般。 修长柔白的手指执在高脚杯细细的杯梗上,矜贵优雅。 “放心,我不会吃亏的。现在挺好,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如果后面感情变了,分手就是。我又不是那么执着的人。” 这个感情变,说的是许熠元,更是说她自已。 沐婧嬛了解自已。 从小到大,她想得到的东西都很容易就会达到,难免养成了喜新厌旧的习惯。 现在熟悉她的人都觉得她与从前不同,对这份感情投入许多,像是真正定了下来,怕被伤了会难过后悔。 但人的本性,没有那么容易发生改变。 保不准,先想分开的会是谁。 换一个方向来说,不管想分开的人是谁,她都会大方放手离开。 沐婧嬛想得洒脱,她却忘了,自已也许不是执着的人。 这段恋情中的另一个人,可不一定想的和自已一样。 届时若是真到了分开的地步,执着于这段感情的人会愿意放她离开吗? 沐婧嬛没想那么多,垂着眸,将杯中的牛奶换成了红酒。 “今天菲菲摆脱渣男,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不对,是醉了也不归。晚上我们上二楼住一个房间,挤一张床,像小时候那样聊一整晚的天怎么样?” 秦菲立刻开朗起来,之前一点伤心都被踩得稀碎。 “好啊好啊。要不现在就上去吧,我点外卖弄点烧烤小龙虾还有啤酒,一边吃一边聊天玩耍。” 有时候,最简单的东西,也最能给人带来快乐。 沐婧嬛没有意见。 岳香楠直接站起将酒吧的事情托付给信任的人,从酒吧仓库搬出一打啤酒,让人送到二楼房间去了。 第366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6) 陪秦菲抒发掉失恋的难过心情,隔了两天,沐婧嬛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和许熠元约会上。 反正她时间多得很。 岳香楠管理一家酒吧,是她们三人中最忙的一个。 秦菲是大学老师,虽然课是“水课”(不那么重要、给分宽松、考试易过),每周也要去学校报道几次。 沐婧嬛就完完全全是个闲散人士。 她家里富裕,公司虽然是哥哥打理,里面也有不少她的股份,每月吃分红都可以一辈子躺赢。 曾经父母还想兄妹俩一起进公司,被沐婧嬛拒绝了。 她只要了个小公司,让职业经理人打理,偶尔闲的时候去看看情况,表示自已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有人也曾经在她耳边挑拨过,她就不怕哥哥以后会变,把她赶出公司吗。 人还是得靠自已才能行的稳妥。 对于最后一句话,沐婧嬛并不否认。 可她也不觉得自已一定要进公司。 她从小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把自已束缚在一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个牢笼。 沐婧嬛喜欢满足自已的精神追求,她又不缺钱财,为什么要把自已束缚着,就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担心。 有人有雄才壮志,有人爱努力拼搏,有人不慕名利,有人,热爱艺术视钱财为粪土,也有人如她一样,没有人生目标就喜欢四处飘荡吃喝玩乐。 做个纨绔子弟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好。 而且,父母就因为现在社会上有不少重男轻女的风气,怕她吃苦,给她的股份并不少。 哥哥需要在公司占主导权,拥有的股份是40%,她拥有股份35%。 父母其他的财产两人几乎都是平均分配的。 虽然少了一些,可就算哥哥真的起了不好的心思,把其他人的股份都收回去,也达不到三分之二的比例,无法行使绝对控制权。 只有兄妹同心,才能在公司权利上,占有绝对的控制权。 就光说这个,沐婧嬛哥哥就要好好对她。 更别提,他们兄妹关系从小就很好。 以前父母忙着公司事务的时候,她还是哥哥带着的。 高中的时候,要不是哥哥督促,她就玩疯了,也考不上国内顶尖的大学。 现在毕业了,沐婧嬛就当个吉祥物。 每天玩自已的,能够自已做自已想做的任何事情,没有强烈的自我实现愿望的话,不工作还有钱花真的很快乐。 有钱有闲,沐婧嬛也不吝惜将闲暇时间用在许熠元身上。 感情是需要培养看顾的,否则的话,即使一开始多么浓厚的爱意,到最后都会变得寡淡。 沐婧嬛懂得这个道理。 许熠元是学生,闲暇时间比她少得多。 她就常常直接开车到A大,以蹭课的名头陪男友上课。 在别人面前宣誓主权,对于两人感情的拉近,也是很有必要的。 要知道,在一段恋情中,需要安全感的并不一定是女方。 更准确一点来说,需要安全感的,应该是在恋爱中爱得更深的一方。 当许熠元第一次在宿舍楼下看到女友的时候,内心的惊喜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上完课,再陪男友逛逛校园,在情人坡下接吻,蹭学校的免费电影看,在初开的樱花林上挂上许愿的红绳,或者就是晚上在操场牵着手随意逛逛。 对于小情侣来说,都是很开心的事情。 沐婧嬛竟然从这样的环境中,还真找回了些校园时的感觉,连心态都变得年轻不少,也愿意和许熠元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也因为这段有些不一样的感受,沐婧嬛更加享受与许熠元在一起的感觉。 她觉得,自已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厌烦分手。 而许熠元也不是任由对方付出自已享受的一方。 没课的时候,他就会主动去找沐婧嬛,主动制定舒服愉快的约会计划。 他早拿到驾照,之前因为在学校不太方便就很少将车子开出来。 现在为了不让女友送了自已又一个人回家,就把车开了出来。 平常约会,许熠元都会提前准备好去接她。 许熠元现在也不在宿舍住了,搬到外面的公寓里面。 纯纯的恋爱很有意思,沐婧嬛很喜欢。 只是,有时候,成年人的恋爱也需要一些其他的添加剂,比如想将对方融入体内的爱欲。 知道许熠元在外面有一套公寓的时候,沐婧嬛就有了主意。 天气一点点变热,七月底,快到沐婧嬛和许熠元在一起一百天的纪念日,也快到A大学生放暑假的时候。 最近是考试周,许熠元几乎没有时间出去。 幸好其他非统考的课程在课程结束后就进行了考试,纪念日当日,许熠元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下午就彻底解脱。 今天,是沐婧嬛开的车。 她就在校门口等人,许熠元一出来,她就把车钥匙甩给他。 车上,许熠元的语气有些愧疚: “满满,今天是我的问题,我昨晚提前预定了餐厅位置,我们直接去好吗?” 满满是沐婧嬛的小名,她的生日在小满,家人就给她的小名叫满满,希望她过得幸福美满。 许熠元给她过生日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小名,觉得亲近,就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考试又不能根据你的时间来定。” 沐婧嬛在恋爱中偶尔会不讲道理胡搅蛮缠,那叫情趣,但一些对方不应该愧疚的时候,她就会善解人意。 “你定的是那家我喜欢的餐厅吗?” “对,还定了你喜欢的蛋糕和花束。” 许熠元点头。 “那就可以了呀。元元,我真开心。” 沐婧嬛笑着,侧头印了一个浮着香气的吻在他脸上。 瞬间,许熠元心里的沉闷与烦躁尽数消散。 他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已这样不太稳重,咬了咬唇,用疼痛将笑意压下。 然后轻咳了声,回她: “我也很开心。” ‘只要跟你在一起,怎样我都很开心。’ 后一句话是许熠元在心里悄悄说的,每次他看到沐婧嬛,就好像拥抱一束暖暖的阳光,轻松而惬意。 第367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7) 餐厅。 沐婧嬛填饱自已的五脏庙,细长的眼上挑,像是一只魅惑的小狐狸。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送到许熠元的餐盘里。 “元元,吃这个。” 自许熠元叫她满满后,沐婧嬛就挑了这个六岁后再没人用过的称呼叫他。 他觉得有些羞耻,可沐婧嬛拿小名威胁,他就无可奈何了。 现在,许熠元已经习惯这个称呼,很给面子的尝了尝女友夹过来的牛肉,夸赞了句: “味道很好。” 沐婧嬛又给他夹了不少他喜欢的菜,等许熠元吃得很饱,结完账一起走在路上小食的时候,她才暴露自已的真实目的。 “元元,我对你好不好?” 沐婧嬛托着长长的尾音问道。 许熠元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当然好了。” 沐婧嬛满意点点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能说谎哦。” “好。” “今天考试之后,你是不是就放暑假了?” 许熠元点头,想起这个,他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和沐婧嬛在一起三个多月,他几乎每天都是开心的。 暑假两个多月,他舍不得与她分开。 沐婧嬛继续问他:“之前你每年暑假都在干什么呀?” 许熠元想了想,如实告诉她。 每年的暑假他都是有安排的。 高中不用说,暑假时间几乎都在努力学习。 去年高中毕业,暑假被他用来学车考驾照了。 今年不需要提前学习,驾照也拿到手了,父亲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进公司帮忙。 沐婧嬛知道他说的公司就在本市后,心中主意成型。 “元元,暑假两个多月,你舍不舍得我?” 许熠元难得情绪外露,松开牵着的手,扶住沐婧嬛的腰转过来。 温热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闷闷的。 “我当然舍不得。等我回去,就和父亲说,我只回去一个月,剩下的时间我来陪你,好不好?” 沐婧嬛摇了摇头,在许熠元失望的目光中突然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今年夏天我住的庄园要重新维修,我没有地方住了,反正你的公寓还有空房间,暑假我去你那住好不好?” “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和伯父商量更改计划,我们还能天天见面。怎么样?” 这不就是同居?!!! 许熠元受一些事情的影响,对这一方面看得比较重,从没打算与谁婚前同居。 一听沐婧嬛的建议,尽管对天天见面有些动心,紧紧闭了闭眼,还是拒绝了。 “不好。满满,你肯定不止庄园一个住所,暑假期间你可以先住别的位置。放心,我肯定会很快结束父亲交代的事,然后来找你的。” 沐婧嬛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她怎么可能让到手的鸭子插着翅膀飞了。 即使没有生气,她还是拨开许熠元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交叉环在胸前。 “我就是想天天见到你才拒绝了和菲菲她们去马尔代夫旅游,她们还说我重色轻友呢。你要是这样做的话,我就还是去找她们吧,我也不是离不开男朋友的人。” “等暑假结束我再回来。” 许熠元一下慌了。 要是两人都在本市,他还可以抽时间去与满满约会,见面的机会也是能找出来的。 可若是她去了马尔代夫,自已绝对是不可能隔三差五抛下公司的事情出国的。 至少一个多月都只能通过手机视频见到人,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他往前迈了一步,从背后将沐婧嬛环在胸前,声音低沉委屈。 “满满,不去好不好?或者,等我忙完,我们一起去。” “不要。” 沐婧嬛很是冷酷无情。 许熠元心更慌了,从前恪守的东西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破碎在沐婧嬛如繁星般的眸子中。 “好,我今晚回去收拾房间,明天你就可以搬进来了。” 达成目的,沐婧嬛回头,靠在许熠元的胸前,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消完食,晚上他们又看了场电影便结束了今天的约会。 许熠元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沐婧嬛也没有留他。 回到屋里,她在好友群里发了消息: “暑假不在家,有事电话联系。” 立刻,秦菲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沐小嬛,什么情况?暑假不在庄园,你去哪里玩去的。正好我无聊,一起去呗。” “nonono。” 沐婧嬛三连拒绝,“暑假不出去旅游。我是搬去了男朋友的公寓。” “啧啧啧。” 秦菲一下就领悟了沐婧嬛的意思,没好气地骂了句: “重色轻友啊你。” 沐婧嬛在电话这头憋着笑,她也没想到,自已忽悠许熠元的话,还真成了真。 秦菲现在对许熠元感观还不错,为了好姐妹的幸福,她私下查了下对方的家世。 得知好友准备与他同居,她一点不担心,反而有些感叹。 许熠元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两人没什么感情,生下许熠元后就各玩各的,风流轶事一捉一大把。 万万没想到,两个多情种生下的儿子却是颗好好的苗子,茁壮成长还没有任何歪的迹象。 大学之前半点没有春心萌动的意思,一心扑在学习上。 好不容易到了大学,可以自由恋爱,一下子就被沐婧嬛这个小狐狸给含在了嘴里。 沐婧嬛听她说着,也有些别的感受。 还没思考好,秦菲坏笑着调侃:“人家可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沐婧嬛知道她在说自已,即使知道对方看不到,她也翻了个白眼,说出秦菲暗含的意思。 “啊对对对。人家是出淤泥而不染,我是出清水而全染,基因突变了。” 然后又与秦菲互怼。 “你还说我,你看你自已,是不是和你那学弟搞上了。你前男友都发疯到我这了。” 秦菲一秒严肃,“什么?他还敢来找你,等着,我去收拾他。” 手机那头还有少年故意夹起来的软软声音,“姐姐别那样,正好下午我要回学校,等会去收拾了就行,可别脏了姐姐的手。” 沐婧嬛知道对面男声的身份,无声笑了笑, “不用。当时熠元在,直接将人揍怕了。” 第368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8) 那还是沐婧嬛第一次见许熠元发那么大的脾气。 不过,在她的眼里,有不同模样的许熠元,更有魅力。 和好友互黑几句后,沐婧嬛挂了电话。 秦菲说的话对她到底有一些影响,让心里某些觉得自然的想法都收敛了些。 但等沐婧嬛搬到公寓后,想法又被全部诱导了出来。 因为同居,每天都可以见到沐婧嬛,许熠元还是应了父母的要求进公司学习。 他拒绝了父亲回家住的要求,每天上下班,在公司忙碌。 沐婧嬛对他的家世不感兴趣,却对小男友穿正装严肃的模样很感兴趣。 青涩少年的长相,穿上成熟男人的西装,有些不适配,却更添了几分反差的感觉。 尤其晚上回来,有时候来不及换衣服,许熠元穿着西装直接围上围裙的时候,更觉得特别。 沐婧嬛便将之前不下手的想法丢得远远的。 她可以不去破坏许熠元的原则,但可以推波助澜等许熠元主动破“戒”。 沐婧嬛看着在厨房做菜的男人,推开厨房的玻璃门,双手环在了他的劲瘦有力的腰上。 “怎么了?”许熠元声音温柔。 “元元元元,你怎么这么好呀?上班回来还给我做饭吃,我好喜欢你哦。” 沐婧嬛将毛茸茸的头蹭在他西装上,慵懒的声线刻意压了下,显得甜腻柔软。 许熠元表情一下子柔和下来,他关掉火,转过来,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当然是因为满满更好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承担的东西更多,这都是你的付出呀。” “我不对你好,满满不爱我了怎么办?” 沐婧嬛一瞬间被他深邃的眼神吸引,情不自禁说着动人的情话: “才不会,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许熠元相信了,他俯下身,吻贴在沐婧嬛的唇边。 开始是简单的唇齿相依,当沐婧嬛探出的舌头,在许熠元的唇上舔了一次后,形势就有些控制不住。 许熠元就着环腰的姿势,揽着沐婧嬛往前走了几步,将她压在坚硬的墙面上后开始索求。 灼热的唇划过白嫩的脖颈往下滑,他的眸中一点点染上情欲的红。 小巧的耳垂,红润的唇,性感的锁骨,以及更加幽深的地方,他都一一探索过去。 狭小的厨房似乎燃起了一把火,要将里面的人全部燃烧殆尽。 沐婧嬛闭着眼配合他的索取,自已也默默蚕食对方的领地。 她的手顺着衬衫下摆滑入,手指轻点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激起另一阵火光。 动作变得放肆,手指顺着一块一块的肌肉往上攀爬。 轻滑缓点,如触电般的感觉,惊醒了意乱情迷的许熠元。 他一下子就松开沐婧嬛,扶着她站好后往后退了好几步。 “满满,要吃饭了,你先出去吧。这儿油烟大。” 沐婧嬛眼里还泛着潮意,手臂双腿滚烫发软。 她并不在意身上的异样感觉,只是脑中缓缓被这些天的疑惑占据。 为什么? 她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情动,为什么他按捺了下去。 沐婧嬛能确定许熠元对自已从心到身的喜欢,坦白来说,她觉得自已并没有许熠元爱的多。 爱得更多,对所钟情的对象应该是会升起更多的探索欲和占有欲。 而许熠元,每每都将它克制下来。 年轻气盛的少年,有时候像是神佛,冷静自持,不沾情欲。 很奇怪,沐婧嬛这么想。 也更有趣。 她靠在墙上,看着脊背紧绷、不敢回头看自已的许熠元,笑着用猩红的舌尖勾走了唇上残余的水渍。 “好,那我去给小橘子准备午饭,免得等会我们吃的时候闹我们。” 搬到公寓之后,沐婧嬛将小橘子也一同带了过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远去,许熠元才长舒了口气。 神经也放松下来之后,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耳垂悄悄染上一点绯红。 他很喜欢沐婧嬛,有时候爱欲上头也会控制不住自已,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身体里。 但,‘不可以,不行。’ 总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声音提醒着自已。 又加上家里事情的影响,许熠元就变得如同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 许熠元转头看向在给小橘子温柔投喂食物的沐婧嬛,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裙子,长发随意盘在身后。 此刻的她,不施粉黛,敛去悉心装扮后的光华,却让许熠元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知怎么的,这一瞬,他有预感,自已的原则会被打破的。 —— 7月末。 A市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有时候前一日还是晴空万里,第二日就变得雷雨交加。 沐婧嬛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外面的雷声吵醒。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击打在屋檐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一道明亮的刺眼光线划过窗边,将没点灯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看起来十分吓人。 沐婧嬛从床上坐起,面色沉静,没有半分惊恐的样子。 屋外的嘈杂扰得人睡不着觉。 看屋外的动静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停下来,她便下了床,想到屋外倒些水缓解喉中的干渴。 推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沐婧嬛就着卧室的光线点亮了客厅的灯。 然后在茶壶里倒了些水喝。 沐婧嬛喝得急,一不小心就呛着了,连连咳嗽,很是不舒服。 她放下杯子,坐在沙发上等待喉间轻微的刺痛感消散。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外面又开始电闪雷鸣,雷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旁边卧室的门被急促推开,急匆匆出来的许熠元看见客厅的光亮,愣了几秒,快速走到沐婧嬛的身边,将她环在怀里。 “怎么了?” 他很是担忧的样子。 沐婧嬛还没来得及说没事,许熠元摸了摸她眼角的湿润,声音心疼温柔。 “是不是害怕?” 沐婧嬛一愣,那是剧烈咳嗽时流出的生理泪水。 刚刚雷声一直没停,咳嗽声应该被掩盖了,他才不清楚。 她本想解释,看见许熠元被自已手贴着紧实的胸膛没有如往常一样躲闪的时候,眸光闪烁了一下。 沐婧嬛轻咳了一声,声音因嗓子刺痛带了些自然的虚弱。 “嗯,害怕。熠元,你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许熠元犹豫了几秒,看见沐婧嬛含着水光的眸子,还是点头答应: “好。” 第369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19) 许熠元的房间很整洁,干净中透着几分清爽。 大概是他听到雷声太担心,出去的时候着急了些,床上的被子还保持着一个微微拱起的形状。 沐婧嬛快速打量了一遍房间,目的明确地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满满……” 许熠元站在床头,关灯的动作有几分迟疑。 “嗯?” 沐婧嬛从温度适宜的夏被中探出头,一双眼睛半合不合,似乎快进入梦乡。 许熠元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他留了一盏床边的小夜灯,靠着沐婧嬛半躺下。 感知到身边的温度,快“睡着”的沐婧嬛一截藕臂伸出来,压在了他的腹部。 许熠元眼睛紧闭着,身体有些僵硬。 柔软的手臂压在身上,似乎有千斤重,让人推不开。 沐婧嬛感觉到这一点放纵,噙着笑,手从顺滑的丝绸睡衣中钻进去。 许熠元的身材很好,八块腹肌人鱼线,还有微微隆起的胸肌。 平时长衣长裤看不太出来,肌肉也不像健身房的人刻意锻炼出来那样凸起明显。 可当真正肉贴肉地触碰上,便能感觉到肌肤下蓬勃的力量。 “满满。” 许熠元极不适应这样的触碰,或者说他害怕这样的触碰会导致的事情,伸出手想推开。 屋外骤然一声巨雷。 沐婧嬛就势钻入他的怀里,闭着眼,在黑暗中用唇去寻他的脸,他的耳。 “熠元,我怕。” 气音在耳边炸开,还有些颤抖的尾音。 许熠元搭着沐婧嬛的手动作由往外推变得往里抱。 “别怕。” 他拍了拍沐婧嬛的背,动作轻柔,又带了些放弃抵抗的消极心态。 “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话是这么说,沐婧嬛的表现却有些相悖。 此刻,她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在许熠元脖颈下露在外面的皮肤印上啄吻。 柔软而湿润,每一次一触即离都给许熠元的身体带来了颤栗,让神经也随着绷紧、放松、绷紧…… 理智被一点点抽离,屋外的漆黑和不停的雨声,给夜晚蒙上一层薄雾。 在这样的环境下,思绪难以聚集让人认真思考,发生什么好像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薄薄的夏季睡衣根本阻隔不了对对方的身体接触,沐婧嬛整个上半身压在许熠元的身体上,他隔着两层睡衣都能感觉到贴在胸膛处的绵软。 没有完全压着的双腿也暧昧的交缠着,旖旎的氛围愈来愈浓烈。 又一声雷声。 沐婧嬛脚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许熠元的小腿上滑了一下。 骤然,局势颠倒。 仿若天雷勾动地火。 理智彻底崩塌。 许熠元睁开双眼,往日清明的眸色被欲望吞没。 大脑一片紊乱,只会遵从原始的冲动欲望行动。 他往里翻了个身,将人从身上掀下,唇瓣甚至有些粗暴地碾下来。 夏天睡衣松散轻薄,沐婧嬛身上的吊带睡裙因为刚刚的位置变化,其中一根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 许熠元本来只是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此刻格外贪恋这一处的细腻柔软,唇舌交缠着,手不自觉地来回抚摸。 吻跟着下移,阻碍行动的衣服被轻易解开,扔下床。 没有几分钟,两人便赤裸相对。 昏黄的灯光下,绮丽的艳色格外夺目。 许熠元看着沐婧嬛脸上浮出的潮红,载满情欲的眸中划过一丝挣扎。 “满满,你要我吗?” 沐婧嬛喘着气有些缓不过神来。 许熠元动作很青涩,可对她发自内心的渴望让他的动作并不轻柔,激烈的缠吻和揉捏让沐婧嬛只觉脑中被轰鸣声填满。 她听不清许熠元的话,只知道闭着眼囫囵点头。 “你要了我,就是要了我一辈子。” 这句话有些唤醒沐婧嬛的理智,没等她说什么。 许熠元俯身的动作将她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沐婧嬛将修长的手攀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划过几道红痕,唇边情不自禁溢出几声吟声。 许熠元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背上的刺痛感觉于他而言更像是发起进攻的号角,促使着他不断侵占、掠夺。 他锻炼出来的力气全部被用在了这上面,没有保留。 沐婧嬛和许熠元同居之后变得懒散不少,最开始因为得到想要的,感受也很不错,引导配合着情欲的互相满足。 可少年青涩又莽撞,似乎从来没有止尽的时候。 她有些疲倦,摇晃着伸出手按住许熠元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 “元元,等等。” 许熠元初尝情欲,有力的大手桎梏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有些不舍得。 他低头,见沐婧嬛不是不舒服的样子,低头用唇舌将她的声音混着津液一并吞入。 没有如沐婧嬛说的那样“等一等”。 咆哮的雷声不停,雨水配合着屋里热闹的气氛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阳台上一盆四季开放的山茶花,被主人忘了拿回来,花瓣被风雨摧残得落了满地。 一夜过去。 第二天已是明朗的大晴天。 沐婧嬛睡到十一二点,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感觉到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宽大的T恤。 纯棉材质,淡淡的薰衣草花香,干爽柔软,却不是自已的衣服。 沐婧嬛撑着床坐起,靠在床头,摸了摸有些酸软的腰,想着: ‘有些事应该要克制些的。’ 还好,许熠元虽然有许多事情不懂,但给她清洗过,身上很是清爽。 除了身体跟不上年轻气壮的少年导致腰有些酸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 沐婧嬛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往外走。 推开门,许熠元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笑容扬起,想到昨晚的事情,又有些不适应,尴尬地落下。 “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他急匆匆起身,将温热的粥和热牛奶放在餐桌上。 沐婧嬛用了一半,感觉胃被填满后,正想和许熠元去商量适当的频率与次数,就发现他的表情有一些奇怪。 许熠元眼神时而落在她身上,又很快收回,嘴动了下,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沐婧嬛便暂时放下自已的事情,开口问道。 第370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0) 许熠元张了张嘴,尽管觉得口中的话有些难开口,还是认真说道: “满满,下次,不要了好吗?” 沐婧嬛目光惊异地看向他,确认他说的是自已想的那个意思后,更觉得神奇。 以昨天他那副贪婪索取的模样,可不像是不喜欢。 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什么原因真的不想要?还是……欲擒故纵? 想到后面那个词,沐婧嬛想到偶然看过的一些小说,不由噗嗤一笑。 “满满——” 许熠元不知道沐婧嬛发笑的原因,因为提到昨夜事情变红的耳朵颜色变得更深。 鲜红聚集在那一团小小的位置,就像是一颗漂亮的红宝石。 “我知道了。” 沐婧嬛笑着点头应答。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对喜欢的事情说不,她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时间还长,自已可以慢慢探索。 而且,她很喜欢现在许熠元这样坐怀不乱的样子,调戏逗弄时会很有趣。 恶趣味的女人撑着下巴如是想道。 如许熠元说的那样,在后面的同居生活里,他并没有主动向沐婧嬛索取过。 尽管有时候会被女友无意流露出的媚态吸引,他也会提醒自已克制。 除非是沐婧嬛在他理智最脆弱的时候刻意挑拨,否则许熠元还真是从不沉迷于色欲中。 让沐婧嬛即便得到了,也没有半点厌烦的意思。 与厌烦相反,因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沐婧嬛对许熠元的兴趣反而更加绵长。 比起从前的男友,她觉得,和许熠元待在一起更舒服,也更开心。 沐婧嬛坐在沙发上,笑意嫣然。 今天是周六。 许熠元是为自已公司打工,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节假日之分的。 甚至在他的父亲看来,他应该将自已的全部时间投入到公司里,为以后接手公司提前做好准备。 许熠元理解,但他为了有固定的时间与沐婧嬛相处,还是争取来了与其他员工一样的双休。 平时这个时候,许熠元会提前做好约会计划,与女友一起出去游玩。 这个周末,他也是早做好了游玩的计划。 不过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沐婧嬛一觉睡过了半天,又腰酸不适合出行,就将计划直接改成了“家里蹲”。 许熠元顺便就开始处理昨晚带回家没完成的文件。 沐婧嬛靠在沙发上看着最新出来评价还不错的电视剧。 安静的环境里,气氛和谐温馨。 约莫一个小时后,许熠元大拇指食指并拢捏了捏鼻脊骨,合上文件。 沐婧嬛恰巧也看完今天的更新,知道他是处理完了文件,头直接往右倒去。 “满满,你慢些。” 明明年纪比女友小了快七岁,许熠元却如老爷爷一般,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他双手撑在她后脑勺上,轻巧放在自已腿上。 沐婧嬛左右晃动了下,调整成一个最舒服的状态,随意说道: “有你在啊,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伤的。” 这话像是信任,又像是一个紧箍咒,在许熠元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深深嵌进了他的心里。 “你呀,”许熠元无奈叹了口气,最后俯身叼住她的唇瓣用力吮吸了会,就当做一点小教训。 沐婧嬛闭上眼,听着电视上不知跳转到什么频道的声音。 好像是哪一个比较日常化生活的情节,有主角出门买菜,街边小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卖苹果,三块五一斤,十块钱三斤。” “一元甜品,一元甜品,大家来看看啊。” “……” 这似乎是一个为了展现普通生活的场景,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沐婧嬛听着觉得无趣,就想叫许熠元关掉电视机。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直接坐起来,兴致勃勃开口: “熠元,你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摆摊?” 啊? 许熠元疑惑又惊讶,不懂她说这话的根源在哪。 不说她根本不缺钱花,就现在的天气,在没有空调的室内都是种折磨,更何况去外面摆摊,至少要顶着烈日站大半天。 难道是听了电视的声音一时兴起? 可他没觉得这个情节有哪里吸引人的地方,大部分场景都是一闪而过,没有具体有趣的交流。 沐婧嬛确实不是真的想去摆摊,只是想要调侃一下男朋友。 于是,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沐婧嬛双手插在腰上,得意洋洋: “你不信吗?我可是有现成的货源,广告词都想好了。” 许熠元目光转过来,一副愿闻其详的专注模样。 沐婧嬛却往后退了退,才开口喊道: “一元男友,一元男友,男友大甩卖,只要一元,男友带回家。” 这广告词明显是跟着电视里现学的,参照着现实改了些东西。 许熠元又气又想笑,他怎么会发现不了她声音中得意洋洋的挑衅。 卖男友是吧,许熠元目光一凝,就要逮住变得有些幼稚的女友,好好教训一番。 沐婧嬛边吆喝着叫卖,还边观察着对面人的神色,发现情况不妙,立刻下了沙发就要逃跑。 她连鞋都来不及穿。 但没跑多久,就被许熠元从身后抄起小腿打横抱起,然后按在沙发上亲吻。 亲密接触过后,沐婧嬛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更有诱惑。 许熠元克制着自已,最后吮了吮她柔软红艳的舌尖,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沐婧嬛被欺负得有些惨,眼中氤氲着水汽,两颊浮上一抹潮红,还是笑着依旧挑衅: “你不就是一元吗?” 此“一元”非彼“熠元”。 许熠元无奈地抓着她的指尖,在唇边落下轻吻。 “你又给我取新外号。” “哈…痒…哈哈哈……哈哈。” 沐婧嬛躺在沙发上,被抓着的手指瑟缩了下,眼角都快笑出泪花。 夏日炎热,屋外的太阳直射着世界,大路上的树木上叶子一动不动,灼热的空气蒸腾着都能被看见。 室内有能带来习习凉风的空调,在许熠元的眼里,都不如沐婧嬛明媚清朗的笑声解暑。 他伸手,将躺着的女友拉起来,抱在怀里,只觉得拥住了全世界。 尽管他们才在一起半年不到的时间,许熠元却做好了与她共度一辈子的打算。 他也一直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第371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1) 两年后。 沐婧嬛这段恋爱一谈就是两年多,比从前的一年半年长了不知道多少。 别说知道她性子的姐妹好友,就连沐婧嬛自已,都觉得惊讶神奇。 最开始秦菲、岳香楠还猜测她什么时候会分手,直到两年过去,看着沐婧嬛和许熠元的感情依旧那么好,她们就推翻了之前的一切猜测。 可当众人都觉得沐婧嬛要“改邪归正”时,她再次打破大家的猜测。 “我有点腻了。” 沐婧嬛坐在秦菲和岳香楠的中间,平淡吐出这一句惊人的话。 嗖嗖嗖,左右两侧的目光怼到了她的脸上。 沐婧嬛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两口,语气依旧平淡: “至于那么惊讶吗?我之前分手你们都是习以为常的。” 那能一样吗。 之前她也没谈过这么久的恋爱啊。 “他做了错事?” “移情别恋?还是脚踏两只船?” 岳香楠询问道。 “还是你移情别恋了?” 这是更熟悉沐婧嬛本性的秦菲问的。 沐婧嬛直接一边翻了个白眼。 “没有没有都没有。他很好,我也没有喜欢上别人。” “就是没感觉了想分手,不可以吗?” “感情总会淡的,只是有些人的感情保质期长些,有些人的短些,我的格外短罢了。这很正常。” 秦菲和岳香楠本来是非常惊奇的,后面听她说的还是几年前未变过的发言,又是觉得理所当然。 果然,沐婧嬛还是那个沐婧嬛,被称之为海后也仍然有无数人想要前仆后继的绝情真·渣女。 只是,秦菲扬了扬手中的订婚戒指,道: “你和许熠元感情那么好,我本来以为说不定没多久他就向你求婚了,我们还能办个集体婚礼,一起穿婚纱的。真可惜。” 沐婧嬛放下手中的酒,有些愧疚: “他准备向我求婚了。” 偶然发现的红丝绒小盒子,联系人中多出的花店老板,还有常常表现在脸上的兴奋与担忧…… 这种种迹象,代表着什么,沐婧嬛很难猜不到。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趁他被他父亲带去出差的时间出来的。 沐婧嬛没有想过结婚,她并不习惯一成不变的生活。 与许熠元在一起的生活确实很舒服,但她是个喜欢追逐新鲜感的人。 再喜欢的东西,到了一定的时间,她就会选择放弃。 即使她知道,那样东西对自已的意义也许不一样。 “啊——” 秦菲觉得有些可惜。 她是个喜欢陪伴、从没想过不结婚的人,所以会不理解岳香楠的单身与沐婧嬛的不婚。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秦菲从不会插手她们的选择。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做?” 好歹她和许熠元在一起两年,秦菲和岳香楠总觉得沐婧嬛对他的感情与以前的男友一定不一样。 结果, “好聚好散呗,还能怎么样。” 说起这句话,沐婧嬛神态自然: “我一贯如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一向处事果断。 从前秦菲和岳香楠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时,沐婧嬛都能迅速给她们分析利弊,然后帮助她们快速下决定。 什么事情,都是越拖越不好。 想到这,沐婧嬛眉头微微拧起,打开手机给许熠元发了条语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沐婧嬛也不在意。 许熠元下午的飞机,现在很有可能还没到,没有时间看手机。 之前她是被许熠元的温柔地包围着,也因为他眸中的期待与兴奋说不出分开的话。 现在离了那样的环境,她的头脑就重新恢复清醒。 下定了决心,等许熠元一回来,再当面说清楚就好了。 S国,机场。 许熠元盯着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神情不满愤怒。 “这位先生,请将我的手机还给我。” 要不是因为觉得自已有些失礼的地方,许熠元都想直接叫机场的保安。 他和这个男人在飞机上见过,后来下了飞机,两人一前一后下的飞机。 许熠元一下飞机就想给沐婧嬛打电话的,后来想起时差,才压下这个想法。 本来他还有些失落,见手机上置顶联系人的红点,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直接点了进去。 他忘了调整手机音量,沐婧嬛的语音清晰地在许熠元周围三米的距离。 然后,便是在自已未设防的情况下手机被西装男人拿走的事情。 许熠元强自按捺下愤怒,礼貌又不失强硬地开口: “这位先生,如果我刚刚外放的事情打扰到你了,我向你道歉。但现在,请将手机还给我。” 西装男人置若罔闻,看了下手机的备注:满满。 他脸上的欣喜和失落那么明显,许熠元却顾不上他的情绪,直接上前夺回手机就想离开。 “满满,是沐婧嬛吗?” 许熠元转身,目光严肃,“你是谁?” 两人到了离机场最近的咖啡馆坐下。 西装男人一坐下,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我叫苏知源,是满…是沐婧嬛的前男友。不,应该是不知道前多少的前男友吧。” 苏知源苦笑一声,喝了口杯中无比苦涩的咖啡。 “我猜,你应该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吧。” 明明是猜测的问题,他却不需要许熠元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 “她还真是狠心啊。分手之后别说做朋友,连陌生人之间可能会有的萍水相逢都不给我。” “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一直期盼着自已能与她走到最后。” “可笑,真是可笑。” 许熠元眉心紧锁,“别污蔑满满的名誉。” 他不喜欢苏知源话语中暗里批判女友的意思。 苏知源就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自已知道的沐婧嬛那庞大却短暂的情史说了个干净。 他嘴里说着沐婧嬛的坏话,眼睛不停观察许熠元的神色。 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想将人拉出“泥潭”。 沐婧嬛很“坏”,却也很吸引人,如同美丽却有毒的曼陀罗。 苏知源与其他女人相处过,但沐婧嬛就像有毒似的,不想起还能过自已平淡的日子。 只要想起,她就能霸占你的世界,强势地难以割舍。 他好不容易重新得到沐婧嬛的消息,当然是希望与她重修于好。 这个现男友,就是自已最大的阻碍。 第372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2) 许熠元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他站起身: “说够了吗?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原本他以为对方是满满的朋友或者别的关系的人,担心有什么事情才留下听他说话。 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许熠元便没了兴趣,想要离开。 苏知源眼睛嫉妒得发红,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就不怕没有多久就被她抛弃吗?与其被她甩开,不如你自已先分手。” 许熠元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 所以,他只将苏知源的话当笑话看待,不觉得自已会是其中一员。 而且—— 许熠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只简单的银戒圈,戒托的位置空着。 S国盛产钻石,尤其是品质好的钻石。 他来S国确实是为了出差,但也不止这一个目的。 另一个,就是给求婚时要用的戒指选到合适的钻石。 沐婧嬛曾经说过,她喜欢有心意的东西,而不是拿着钱到处都有的东西。 因此,盒子里造型简单的戒指是许熠元趁着空余时间亲自跟着老师傅打造的。 至于沐婧嬛从没强调过的昂贵钻石,则是因为在他心里,觉得沐婧嬛适合天下最好的东西。 当然不能用一个简单的戒指凑和过去。 许熠元又看了眼上面的戒指,唇边扬起笑容,打开手机回被苏知源打断的消息。 “这次事情比较多,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回完消息,他合上丝绒盒子,坐上父亲派过来的车回了酒店。 在S国的这段时间里,许熠元很忙。 他需要学习管理好公司里国际业务的往来,还不厌其烦地跑了无数拍卖行才挑中一枚粉钻,请当地手艺精巧的工匠将钻石切割成合适的形状镶嵌在上面。 A市的沐婧嬛,同他一样的忙碌。 她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拖拖拉拉。 虽然许熠元一时半会不能回来,沐婧嬛也不会因为两人之间的私事打扰他的事业。 但她也能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以免那时候说的突然,无法一次断的干净。 在许熠元不知道的时候,沐婧嬛慢慢将自已放在许熠元公寓的东西搬了回来。 她居住的庄园别墅早就重新修缮好,不过是当时小情侣情到浓处,舍不得分开才没有提起过。 沐婧嬛没有将自已谈恋爱的事情和父母哥哥说,这次搬家,和当时搬过来一样,她没有麻烦家里人。 就是庄园里工作的雇员,也没有。 毕竟他们要是知道自已恋爱对象的位置,保不准家里人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沐婧嬛没有在感情上安定下来的想法,所以,她什么意外也不会留。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她才和秦菲、岳香楠三人将自已留在许熠元公寓里的东西全部清扫干净。 她也没有想到,两年的时间,许熠元的世界里,好像都是自已的痕迹。 一直在旁边帮忙的秦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往后仰。 “沐小嬛,你真想好了要分手啊?” 看着客厅里快堆成一座小山的东西,她情不自禁啧了声,还是问道。 秦菲和岳香楠都长了眼睛,从许熠元打包回来的东西随便往哪一个地方放,差不多就能变成沐婧嬛另一个家。 里面的东西涵括了她的所有需要,也满足了她一切挑剔的要求。 秦菲是真的佩服许熠元的体贴入微和细致。 可惜啊,就是这样,也留不住一个心永远在漂泊的人。 “当然,等许熠元回来,我就跟他说清楚。” 回了庄园,沐婧嬛只需要整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还能一边收拾一边和她们说话。 秦菲本是想说些什么的,见她这个样子,到底没有再开口。 小橘子也被沐婧嬛从公寓里带了回来。 小橘子三岁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活泼又爱撒娇。 它也爱吃,不过有许熠元的监督,加上它调皮每天消耗的能量,体型也没有超标。 微微圆润的身形,恰到好处的可爱。 沐婧嬛舍不得它,她唯一的忧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许熠元讨论它的归属。 最开始,救它的人是许熠元,后来自已领养了不到半年就带到许熠元的公寓。 再后来,就是两个人一起照顾。 平常沐婧嬛都是陪玩的角色,许熠元在这两年照顾小橘子照顾得很多,这么一算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忧愁着,时间转眼就到了许熠元回来的时候。 许熠元上飞机时,特意给沐婧嬛发了消息。 他看着被要求关机的手机屏幕,那里一直没有回复,终究还是不甘地按灭了电源键。 许熠元靠在座位半躺着,眉心皱着。 他在想一件事情:自已离开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满满回复他消息的频率逐渐减少。 也不是不回消息,就是她很少与自已视频,平常聊天的时间短了许多,连趣事的分享都不再有,就好像…… 就好像,她在刻意拉开与自已的距离。 其实,现在还不到许熠元当初说要回国的时间。 只是许熠元心里实在不安,才加快效率,将出差时间缩短了一半才匆匆赶回来的。 这次他将航班消息发过去,心里惴惴不安。 许熠元不知道,沐婧嬛会不会来接他。 他觉得也许不会。 出乎他的意料,沐婧嬛特意开了车来接机。 看到许熠元,她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上了车,许熠元坐在副驾驶上,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沐婧嬛面色很冷静,没有从前的撒娇,也没有从前的亲昵,仍然撑着笑: “飞了几个小时,你应该累了吧。我安排了餐厅,给你接风洗尘。你在车上睡一会儿,恢复好精神,等会就到了。” 她是笑着的,这笑里却带着些客套与生疏,就像是招待什么远方来的客人一般。 许熠元本想说自已不累的话都被吞了回来。 他想:吃饭的时候,自已应该要和满满好好谈一谈。 殊不知,沐婧嬛与他是同一个想法。 第373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3) 餐厅。 安静的包厢里,相对坐着两个相貌上佳的一对男女。 明明隔的距离很近,眉目间却透出几分疏冷。 许熠元没怎么动盘子里的菜,草草扒拉了两口米饭,看向沐婧嬛。 “你吃饱了?” 沐婧嬛擦了擦唇边的污渍,问道。 “满满,你怎么了?”许熠元的眸色有几分痛苦,也有几分不满。 沐婧嬛抬起头,看着他的神情认真。 “熠元,我们分手吧。” 温柔平和的语气,吐出的却是残忍伤人的话语。 许熠元神色骤变,声音有些哽塞。 “满满,你说什么?分手?是我听错了吗?是我听错了吧。” “我应该听你的话在车上睡一觉的,现在头混混沌沌,果然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我累了,满满,我们回去吧。” 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话,许熠元捂住脸,强行压制住涌上来的酸涩情绪,站起身就想离开包厢。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想看到。 连沐婧嬛,也不想看到。 “熠元,你听得到的,别逃避好吗?” “我们好聚好散的分开。在一起的时候开心,我希望我们离开也不至于弄得两人都伤心。” 沐婧嬛开口说的话,止住了许熠元想要离开的脚步。 他转过身,看向沐婧嬛。 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面对他质问愤怒的目光没有躲避,认真的让人觉得可怕。 许熠元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因生气情绪上头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 倏地,他就像是颗泄了气的气球,只能颓然地问出这一个问题。 为什么呢? 沐婧嬛的唯一想法就是好聚好散的分开,她没有刻意找对方的缺点,只是温和地开口: “没什么,就是相处这么久,我觉得有些不合适罢了。” “哪里不合适呢?” 缓过那一瞬间的难过,许熠元重新振作起来。 “我不同意分手。如果是哪里不合适,不合适的地方,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 在一起是需要两个人同意的,那么,分开,应该也是需要两个人同意的。 许熠元固执地说出这条他在心里认同的“准则”。 可事实上,在一起,两个人同意,代表着都想要这段感情,才在一起的。 就像是一起在河面上建造桥梁,一人在河这边,一人在河那边,两人互相喜欢,才会不断向中间添砖加瓦,最后链接在一起。 被双方一起期待的感情就是能够存续和长久的坚固桥梁。 分手是相同的道理,同样是对一段感情的态度,有人想要继续,有人想要分开。 分开的这方撤回了自已的喜欢,另一方再怎么维护,最终得到的,也只能是崩塌的结局。 一段感情里,不管开始还是结束,看的,永远都是拒绝而不是同意的态度。 沐婧嬛并不想说太残酷的话伤他的心,只能看能不能找一个他能接受的理由。 “我们性格不合。” “我们……” “……” 许熠元非常固执,无论沐婧嬛怎么说,他都是摆着很低的姿态,说着自已可以改的话。 这样的场景,放在外人眼里,大抵都会觉得沐婧嬛蛮横欺负人。 若是她有良心一些,就该收回让人难过的话。 在沐婧嬛眼里,却激起了她的一些掩藏了许久的闷气。 她说性格不合,这话并不是胡编乱造的。 许熠元性格很好,温柔善良,细心体贴,没有脾气,偶尔的强硬也是有理由的,任谁看都觉得是个再好不过的男友选择。 可就是因为他总是依着顺着,让沐婧嬛有时候想发脾气都觉得自已愧疚后悔。 也就是如此,明明沐婧嬛半年前就有些分手的意思,在许熠元的各种柔风化雨的话语行动中,变为了泡影散在风中。 沐婧嬛从来就不是专情的人,她对自已有非常清晰的认知,她也从来不避讳这点。 但与许熠元在一起后,每一次刚萌生一点分开的念头,就被心里的愧疚打断,甚至想起许熠元的好,反而让自已与他更加亲近。 直到发现求婚戒指,涉及到她原则的东西,才慢慢意识到。 柔能克刚,是怎么克制的呢。 变幻为极有韧性的丝线,缠绕在目标的身上,目标想往左走一米,他就将自已往左扩展一米。 不管如何,都将人牢牢捆绑在自已领域里。 沐婧嬛觉得自已就是这样被困住的。 现在,她就要挣脱这层无形的丝线缠绕。 “许熠元,别说了。就是因为你对我好,我才要与你分手的。” 许熠元好像被伤透了心,垂着的睫毛上沾着一点水雾,声音低低: “我对你好还不行吗?” 沐婧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可是你对我的这个好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好,我都可以改的。”许熠元还是说的这句话。 他好像认准了一个死道理:只要错误在自已身上,就有更改的机会。 沐婧嬛深吸了口气,终于放弃了好聚好散的可能。 有些事能改,但世界上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不能更改的。 她的神情变得漠然,用一种轻佻又随意的语气开口道: “许熠元,你知道我喜新厌旧的。你不是我第一个男友,也不会是我最后一个男友的。” “我提出分手,当然是对你不感兴趣了,不喜欢你了。” “不可能。” 许熠元摇头,不可置信地否认她的说法。 “怎么不可能?”沐婧嬛嗤笑一声。 “两年前我喜欢你,不代表两年后我还会喜欢你。” “你一点都不好玩。” “生活单调枯燥,不知道固守着从哪里学来的老古板来的一套,连床上的动作都那么单一无味。” “我早腻了。” 沐婧嬛的话尖锐无比,甚至还有些刻薄,如同一柄柄尖刀,将人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 看着许熠元绝望苍白的脸,沐婧嬛叹了口气。 “分手吧,别闹得太难堪。” 然后将车钥匙放在桌上,自已转身离开。 她并不想闹到现在这个场面的,许熠元底线太低,不戳着他的心,怎么能断绝他不分手或者分手后和好的想法。 下定了决心要分开的,就不能给他任何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374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4) 沐婧嬛并不相信分了手还能做朋友这一套。 分了手的人,互不纠缠才是最好的结局。 从前的前男友,如苏知源之类的,交往时间不长,想要彻底将自已的世界与他们的世界分离开,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许熠元不行。 他跟自已的生活交杂的太多,想要彻底的分手,一定得让他自已放弃。 自已做得这么绝,他应该不会再来挽留这段感情了吧。 沐婧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对许熠元没有什么恶感,就是她说的性格不合,沐婧嬛想着他是无心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上,许熠元那样做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呢? 其实,两者都有。 许熠元知道沐婧嬛的情史。 不可能不知道的。 沐婧嬛没有隐瞒的意思,他都不需要旁敲侧击,就能从她的性格表现中得到这个信息。 受父母的影响,许熠元对感情一直持有的态度都是怀疑的。 因此,对于喜欢到骨子里的人,他总想将人绑在身边。 许熠元自然不会说刻意制定计划什么的。 不过是一些察言观色的天赋,加上本能,促使着在与沐婧嬛的相处中做着对自已有利的抉择与行动。 沐婧嬛虽然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 她不会看着一个人才做了对自已好的事情,转眼自已就提分手。 许熠元抓住这点,才让一次一次的分手念头变成了日益浓厚的感情。 这次的意外,是他想要将人彻彻底底的绑在身边,在沐婧嬛还没有想要定下来的时选择求婚,戳到了底线。 才让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与他分开。 只是,毕竟许熠元没有做什么错事,在他心尖上插刀,沐婧嬛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她在心里希望许熠元真的放下。 走出餐厅,沐婧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开着自已那辆红色跑车等在门口的岳香楠。 她今天为了接许熠元,开的是他的车,离开时就将车钥匙放在了桌上,方便他带着行李直接回家。 现在才让好友来接。 “分手了?”岳香楠随口问道。 沐婧嬛手撑在窗上,看着窗外,点头:“嗯。” “好。要去喝酒吗?” 比起秦菲,岳香楠的话少得多,沉默,但是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沐婧嬛脑中乱七八糟的情绪被她的话一扫而空,她噗嗤笑了声: “拜托,是我提的分手,喝什么酒啊。今天起得有点早,送我回去补个觉吧。” 岳香楠就没有继续说话,做一个兢兢业业的临时司机。 —— 分手后的日子,对沐婧嬛来说,开始有些不习惯。 适应之后,就觉得还是单身生活潇洒多姿多彩。 没有需要陪的人,她又成了个富贵闲人。 每天吃喝玩乐,过得不亦乐乎。 白天,她去秦菲任职的学校——隔壁大学,看青春男大打篮球。 烈日下,操场上,荷尔蒙的散发让人都觉得自已活泼不少。 晚上,就带着下班的好友秦菲与岳香楠酒吧相聚。 聚会逛街,八卦电影,或是,赏景旅游,沐婧嬛的生活充实而快乐。 谈新恋爱?沐婧嬛拒绝了。 她又不是离开男人又活不了的,喜欢就谈,觉得没意思了专注自已的生活就很不错。 后来,许熠元还是来找过沐婧嬛好几次。 最后一次,是他借小橘子的名义来找她。 沐婧嬛回别墅里,想借着冷漠的态度将人赶走。 可他怎么都不愿意,中途还下起了瓢泼大雨。 初秋的雨是凉的,打湿了头发落湿了衣服,很容易让人感冒。 沐婧嬛让他回去,他怎么都不愿意,固执得可怕。 也就是这一次,让她意识到许熠元的决心。 她沉下心,将小橘子送回给许熠元,然后开始了东一下西一下的全球旅行。 沐婧嬛相信,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许熠元都会好好对待小橘子的。 至于自已,在寻找快乐的路上远离他的视线,总会让他放下的。 不过,谁都没想到,包括沐婧嬛自已,都没有料到,自已竟然真的在旅途中寻到了一些感兴趣的事情——自然摄影。 她开始喜欢去各个国家的野外,用机器拍摄自然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残酷、野性而美丽的画面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一待,就待了两年之久,连家都不怎么回。 直到今年,被哥哥亲自跑到非洲将人逮了回来。 沐婧嬛的家人也不是不支持她去追晚来的梦想,实在是她胆子太大,什么地方都敢去。 之前在本国还好,每年还会回家报个平安,后来出了国,到危险的自然里,时不时就失去联系。 这怎么能不让全家人担心。 正好沐婧嬛也玩够了,最初的兴趣渐渐消退,她也就乖乖地回了家。 不过她回来是回来了,家里父母还是不放心,担心她什么时候又趁家里人不注意跑出去,强行将她塞到儿子管理的公司里。 有了工作,应该也能安定些吧。 “满满,你不是喜欢新鲜吗。完成一个大项目,也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情,你试着做做?” 沐青璋看着“逃班”到自已办公室来的妹妹,想到父母交代的任务,说道。 他说的话有点引起沐婧嬛的兴趣,但并不浓厚。 沐青璋就从桌上翻出一个文件。 “要不你试试我们公司这个项目?合作的许总和哥哥是好朋友。别怕,他不会为难你的,就当是去长长见识。” 沐婧嬛接过文件翻了翻,“哥,许总就是你说的一直欣赏的那个人吗?” 她回国后,为了陪伴父母在家里待了许久。 每天餐桌上闲聊的时候,沐青璋都会说很多许总的事,话语间尽是欣赏。 沐婧嬛对于这么个人还是很好奇的。 “就是他。” 沐青璋这一招激将法引起了沐婧嬛的好胜心。 她将文件揣进怀里,“哥,你放心吧,这个项目我来。你不用和许总打招呼,我能搞定的。” 看着妹妹昂着头离开,沐青璋失笑。 他接起手机上打来的电话,“我妹妹搞定了。还得多亏你出的主意,后面就麻烦你为难一下她,别让项目进展太快。”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离开的。” 电话那头传来成熟男人肯定的回复。 第375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5) 才出公司,沐婧嬛就接到秦菲的电话。 “沐小嬛,好家伙,你还知道回来呀?” “两年啊,狗子,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有另外的家了。要不是有个朋友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自已出国这两年,和父母联系都少,更别提两个姐妹。 好不容易回了国,连庄园都没经过,就被哥哥沐青璋直接载回了家。 本来四处跑就耗费精力,又因为环境的问题,这一次回来,沐婧嬛瘦了不少。 然后就被父母没收了手机,强压在家里补身体,每天九点睡,七点起。 白天不是陪着父亲钓鱼散步,就是跟着母亲瑜伽养生,连门都没怎么出。 今天才跟着哥哥到公司上班,还没来得及通知关系好的姐妹。 “好啦好啦,我的错我的错。我给你们还带了礼物呢,等会在香楠那见啊。” 沐婧嬛脸上浮现一抹心虚。 还好隔着手机,对方看不到她的神情,沐婧嬛才能理直气壮地敷衍过去。 不过,她没料到,这回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贿赂”就能躲过去的。 岳香楠明显对于不见人影的姐妹的回来很是重(愤)视(怒),今天酒吧都没开门,往常热闹的店子里只有她们三人。 秦菲和岳香楠等在门外,双手环胸,虎视眈眈地看向迎面走来的沐婧嬛,准备好好表达一下自已的思(唾)念(骂)。 “沐小嬛,说吧,这两年你干嘛去了,去非洲挖矿了吗?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对啊,婧嬛,就是有什么事,至少也应该给我们报个平安。” 岳香楠跟着点头,情绪不明显的人神情都有些难过与愤怒。 沐婧嬛被两个人来回批判,好好的人腰都快弯成虾米。 整个人就像是落水的小狗,蔫哒哒的,可怜巴巴。 她也知道自已做的事情过分,连嘴都不敢回一个。 十分钟后,秦菲和岳香楠有些口干舌燥,停了下来。 沐婧嬛赶紧扬着讨好的笑容,送上千里迢迢背回来的礼物。 “我知道错啦,你们别生气。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我以后再有别的事情一定也不会和你们失去联系。” 接受了“贿赂”,秦菲和岳香楠轻哼了声,才终于放过她。 三个人又挤着坐在一起,随意闲聊着。 两年不见,她们之间的话可不少。 秦菲和岳香楠一会儿问沐婧嬛两年做了什么,一会儿又给她介绍自已这边又有什么变化,一聊就聊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沐婧嬛被秦菲和岳香楠两人强拉着不准走,又挤在一张床上夜话。 秦菲调侃着她: “你这两年过得还挺丰富多彩啊,就是没再谈恋爱,倒是不符合你的性格。” “嗨,也不是没恋爱,就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沐婧嬛这两年时间还真没正经地恋爱过。 前几个月是为了享受单身生活,后面旅行,满足了精神,对身体的欲望就没那么在乎了。 偶尔在旅途中见到有些感觉的人,也不过才到暧昧的阶段,还不等更进一步,沐婧嬛就跑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这么“四海为家”的漂泊,怎么能好好地恋爱。 现在回来,倒是可以谈一段。 沐婧嬛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和两个好友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还想着那个人呢?” 沐婧嬛不解地瞥过去,秦菲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说道: “就是许熠元啊。” “虽然说当初提分手的是你,可你们好歹在一起的时那么长,你分手后又没有再像从前一样,我不就以为你受了他的影响吗。” 说到这,秦菲专门看了看她的神情,确认她没有什么表情外,接下来的话就轻松了许多。 她像是和姐妹说八卦一样,把自已知道的事情尽数道了个清楚。 “你们分手时,许熠元不是马上大四吗,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申请保研的。” “学校里有一个老师还非常喜欢他,不仅要把他收到门下,还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不过啊,他拒绝了。老师来劝的时候还挺傲,说要回家接手公司。” 秦菲不是许熠元的老师,还是因为自家姐妹和他有过一段才忍不住关注了一下他的情况。 毕业后的事情她就没有继续关注,毕竟自家姐妹都找不到人影,她还关注个没有什么关系的姐妹前男友做什么。 “接手公司?” 沐婧嬛重复念了最后四个字,她想起分手前许熠元的繁忙,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原本隔了许久再听到这个名字,沐婧嬛还有些怅惘。 但听秦菲说的事情,她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受分手的影响,还继续在自已的人生计划中前进。 那就好。 沐婧嬛觉得十分庆幸。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们都应该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沐婧嬛将出现在脑海中的身影挥退,将盖着肚子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们继续聊啊,我困了。这段时间被我妈调教出了生物钟,每天到点就困。” “别啊,你还没跟我说清楚,那个金发帅哥是怎么对你一见钟情的呢?” 秦菲还想八卦姐妹的感情经历,一转头,才说要睡的人已经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 “哥,我知道,你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迷路吗?我已经到人家公司楼下了,不跟你聊了啊,拜拜。” 沐婧嬛赶紧挂断电话,阻绝一个年方三十三岁,还没结婚却像个“慈父”的唠叨。 她今天起床依然很早,两个姐妹睡得像小猪一样。 想到自已提前预约的会谈,沐婧嬛没有等她们醒来,洗漱后点了早餐外卖。 用过自已的,将她们的两份放在微波炉后在手机上留了言,回家换了套正式的衣服,就直奔合作方的公司大楼。 结果还没到,哥哥就来了电话。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会面要注意的事情。 “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沐婧嬛有些不满,低头整理了下衣襟,大步进了办公大楼。 “您好,我预约了上午和你们许总的见面。” “是沐小姐对吗,这边请。” 前台打电话叫下来一个西装笔挺长相端正的男人,据说是许总的秘书,他是来给沐婧嬛引路的。 第376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6) “沐小姐,到了。许总就在里面等您,您直接进去就行。” 男秘书将沐婧嬛带到顶楼唯一的办公室门口后,就坐着电梯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锁上,沐婧嬛手扶到门上推开,直接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 他背对着沐婧嬛,身姿挺拔,也是穿得一身黑色西装。 与带路的男秘书相比,气质更好,仅仅是背影,也能从修身的设计看到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沐婧嬛敢肯定,眼前的人相貌一定比带路的秘书更好。 “许总?”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低沉的声音回道: “沐小姐,请把门带上。” 许总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成熟男人性感低淳的声线,传到她耳里时如触电一般,让人浑身酥麻。 沐婧嬛挑了挑眉,她喜欢声音好听的男人。 所以,对于他不那么礼貌的要求,也没有说什么,顺手就把门带上。 很神奇,推开时很轻易的门一关上,整个世界骤然安静了下来。 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和许总两个人存在一般,门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沐婧嬛有些奇怪,但想到这是单独的一层,又是总裁的专属办公室,隔音好一些也正常。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近男人,像开玩笑一样笑着道: “许总怎么不回头啊?难道和许总谈话还有什么要求,我长得太丑,入不了许总的法眼。” “不是,”男人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我是怕,我转过头,会把沐小姐吓跑。” 话音落下,男人转过了头,露出那张俊朗的脸。 如他说的那样,沐婧嬛还真的被吓到了。 “许!熠!元!” 沐婧嬛眼睛瞪得老大,她没想到,自已竟然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许熠元。 而且,他还是自已要合作的对象。 合作对象? 沐婧嬛强忍着一些不好的预感,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哥?不是,我是说,你知道沐青璋是我哥?” 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就算有,她也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已身上。 在交往时,自已虽然没有把亲人那边的关系放在明面上,可相处时间久了,总能在边边角角上发现些细节。 许熠元能查到沐青璋是自已哥哥,她一点不觉得惊奇。 沐婧嬛又想到,哥哥曾经跟自已提起许熠元的时候,说过他们认识是在自已出国没多久。 说许总还在上学,就很有自已的看法,他们就是在一次商会上因一些共同的观点认识的。 时间那么早还那么凑巧。 这么一想,许熠元绝对是有预谋地接近自已哥哥,还和他打好了关系。 昨天晚上想的什么各自安好,完全成了幻影。 沐婧嬛觉得有些头疼,许久没有说话。 许熠元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一秒都不想离开。 他太想念她了,所以才在从沐青璋口中得到她回来的消息后就谋划了一个计划。 许熠元用眼神描摹着沐婧嬛的模样,她皱眉的样子,她调笑的声音,她的眉眼和红唇……都是他的珍宝,想要仔细珍藏起来。 “沐小姐,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与沐总合作那么久,我当然是认识沐总的。” 许熠元现在会掩藏自已的情绪,面对沐婧嬛的质问,没有半分心虚的样子。 沐婧嬛这下完全确定: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计划,将自已哥哥一并蒙骗了的计划。 哥哥与他关系好,肯定会提父母对她不着家的忧虑。 作为好友,许熠元给他提一个将人留下的计划,也是再正常不过。 毕竟,沐青璋并不知道自已和许熠元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沐婧嬛在心里给那个自已进来前还在唠叨个不停的哥哥一顿乱拳: 我的傻哥哥呀,你还担心什么呀。你都被“骗”着亲手将妹妹送入了狼口。 我们两个人都被坑了啊! 思及此,沐婧嬛不想再待在这里,转身就想离开。 许熠元的声音传来。 “沐小姐,这个项目你不做了?就因为合作方是你的前男友?” “工作上带私情办事可不好啊。” 许熠元声音随意,却带着沐婧嬛能听出来的嘲讽。 他在说,自已在工作上态度不端正。 也像是在问:你怕什么,我对你又没有私情,我能与你合作完成项目。难道你一个先提分手的,还对他有私情? 沐婧嬛能因为哥哥的激将法接下这个项目,现在当然也会被激将想要留下。 “做,当然要做。我倒是希望许总在项目上,不要带上私情。” 沐婧嬛转身,往许熠元的方向走,然后在他的目光中坐在了沙发上。 许熠元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落座在旁边的沙发上,轻笑一声: “我当然……” “我当然会带上私情呀。” 笑着说完剩下的话,许熠元突然站起,将沐婧嬛往沙发靠背一推。 “啊!” 沐婧嬛只觉眼前升起一片阴影,然后被压在了沙发上。 她还是坐着的,却动弹不得。 许熠元双腿打开,跪坐在她并拢的双腿两侧,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他没有将重量压下来,但身高体型,就足以让沐婧嬛除了仰头看他外,做不出别的反应。 这个姿势,有种说不出的暧昧与桎梏的味道。 沐婧嬛又惊又怒,不由喊道: “许熠元,你起来。” “你这是,这是什么奇怪的姿势?” 许熠元一直严肃的眉眼柔和下来,还带了点说不出的诱惑感觉。 “我为什么要起来?满满之前要和我分手不是说我不好玩吗,这两年我找资料,学了不少好东西呢。” 不等沐婧嬛再开口,他开始根据学到的“知识”开始实践。 脖子间的领带被许熠元用手粗暴地扯散,直接从头上拽了下来。 他一只手抓住领带,另一只手抓住沐婧嬛的双手。 然后,用嘴叼着黑色领带,一圈一圈缠绕在沐婧嬛并拢在一起的手腕上。 进行捆绑时,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近。 许熠元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腕间,酥酥麻麻。 柔软的唇间或擦过手上的血管,里面的血液也受到影响,流淌奔腾的速度更快。 “这样,好玩吗?” 绑好后,许熠元唇凑到沐婧嬛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第377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7) 沐婧嬛的脸一点点染上漂亮的红晕,她缓了缓被挑逗带来的心跳加速,笑着摇摇头: “不是很好玩呢。许熠元,两年没见,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天真地……” 刻意的中断,更加突出了后面的话。 “有些可爱呢。” 论起调情,沐婧嬛可不比他差。 拉长的尾音,娇嗔一般的语气,轻易就让人以为自已是被对方深爱着,甜如蜜的撒娇,轻易就侵蚀了人的心智。 然后在对方飘飘然要升起来的时候,狠狠落下一击: “也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傻呢。” “是吗?” 许熠元没有被她的话激怒,他低头吮了吮沐婧嬛的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我可得继续努力了,努力让沐小姐开心。” 话罢,许熠元捏了捏沐婧嬛的脸颊,起身,单膝跪在了她的腿旁。 他捧起了沐婧嬛的一条腿,小心脱掉了她穿着的鲜红颜色的高跟鞋。 低头,从脚踝往上吻去,心甘情愿做她裙下的臣子。 沐婧嬛天生皮肤就白,也不容易黑。 出去两年日日沐浴着阳光确实是被晒黑了不少回来,不过不到半个月,在家里闷着又养回了雪白的肤色。 她的腿也是雪白的颜色,纤秾合度,皮肤光滑细腻,如同珍贵的玉石雕琢后又细细在流水下打磨后的顺滑。 吻落在上面,再轻轻地吮吸一下,力度明明不重,却能留下一朵又一朵浅色的红梅。 沐婧嬛脸红成一片,心里像是有一片羽毛落在上面,跟着落在身上的吻,一下、一下地来回扫动。 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的痒意扰得人坐立难安。 沐婧嬛狠狠闭了闭眼,绷紧另一条小腿,向专注在她腿上印上痕迹的许熠元踢去。 谁知,他似乎早有预料,直接接住,然后在她的右腿上印上一样的痕迹。 两边都“平等”后,许熠元抬起头看向靠在沙发上努力喘息的人,轻声道: “满满,才刚刚开始呢。” 不等沐婧嬛反应,许熠元低头,尽力讨好着刻在心里的人。 蔓延上来的奇怪感觉,将胸腔中心脏跳动的节奏搅的乱七八糟。 沐婧嬛想要推开他,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限制住了行动。 好不容易碰到许熠元的头,力道也是很轻很轻,根本没有推开的能力。 更让人烦躁的事,有时候推不开就算了,侵扰的对象还抽空抬头,隔着轻薄的裙子轻吻在手上。 沐婧嬛都快咬碎一口牙,也还是只能眼睁睁地放任许熠元越发放肆的动作。 除了没有威慑力的语言制止,她没有其他办法。 “可以了,许总。” 沐婧嬛温和地劝说。 随着许熠元的放肆,她的语气越来越急躁。 “许熠元!” “熠元,元元。” “停下。” 身体上的各种感觉超过了阈值,在脑中响起警示的铃声。 “我说够了,元元。” 许熠元不再听话,听从自已内心的想法继续。 “你放开我呜呜。” 最后的时候,沐婧嬛抬起捆绑在一起的双手,压在眼睛上,不知是委屈还是别的原因,呜咽出声。 “呜呜呜呜呜。”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凭直觉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想保留最后一点理智。 “别咬自已,会疼。” 许熠元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条腿撑在地面上保持平衡,用手指轻柔地解救出被主人蹂躏地红肿的唇。 沐婧嬛没有力气与他抗争,顺从地松开了牙齿,双眼还是紧紧闭着。 “满满,睁开眼,看着我。” 许熠元似乎不太满意,又继续开口。 沐婧嬛感受到他想要抬起拨弄自已眼皮的动作,连忙睁开眼,怒狠狠地瞪着他。 只是,她不知道,才经历了一场刺激而愉悦的“美梦”,自已的状态并不如往常。 那双漂亮明媚的眼睛此刻含着水雾,迷离地半睁着。 心脏也跳得很快,喘息急促,鼻尖挂着几滴汗珠,脸也是红透了的。 这样的瞪眼,与其说是威吓,还不如说是传情送媚眼。 许熠元嘴角噙着的笑明显,他摸了摸沐婧嬛柔软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满满,这样……好玩吗?” 沐婧嬛想强硬地说不好玩,又怕他用这个借口继续刚刚的事情。 可她也不想让许熠元得意,干脆将头转向另一边,主打一个不回答不配合的态度。 许熠元怎么可能让她逃过呢。 他用手握住沐婧嬛的下巴,用巧劲温柔而不失强硬地让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已。 开始沐婧嬛还没注意,这一下几乎要贴着的距离,让她注意到了前面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此时的许熠元多了些邪肆的感觉。 他的面容是俊朗的,却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味道。 沐婧嬛就这么静静看着,都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满满,我的努力,有成果的吧?我好玩儿吗?” 这样,好玩吗? 沐婧嬛的脑中开始回荡着许熠元不断重复的问题。 好玩不好玩,她不知道。 但刚刚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刺激超过了曾经能接受的阈值,不能否认,是快乐且舒服的。 沐婧嬛不愿意承认,也不想否认,干脆全身放松,放弃了所有抵抗。 现在她就像是个软绵绵任由摆弄的,可口极了。 许熠元本就对沐婧嬛充满了爱意,在前面的行动后,他的克制力已经到了极点。 见她现在这个模样,许熠元没再追问具体的感受。 他一只手臂伸到她的后腰处,一只手臂放在膝盖下方,用力,将人打横抱在了身上。 “满满,该进入正题了。” 许熠元与从前相比,还是变了许多。 他强势了,也不再如从前的矜持禁欲,眼神锐利,看着沐婧嬛的眼神,势在必得。 即使沐婧嬛被抱着行走时,觉得不满,狠狠朝他的下巴咬去。 尖锐的刺痛感传入大脑神经,许熠元也没有停下脚步,目标明确地走进安静的休息室。 第378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8) 许熠元的休息室不算很大,也没有想象中公司总裁应该有的排场。 简单的黑白色装修风格,除了一张床、放临时衣物的衣柜和一个洗手间外没有别的东西。 连他的床,都是没有一点花样的灰色床单。 沐婧嬛的视线从屋里的装饰划过,脑中不由思考这一件事情。 按理来说,作为事业心重的公司管理者,每天在公司的时间几乎可以占去每日时间的一半。 想要好好休息的话,休息室应该是会被好好整理的。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许熠元不爱享受,只图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好,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过很快,她也没有时间想了。 许熠元用脚把门抵上,将沐婧嬛放到了床上后,就开始脱衣服。 他在脱他自已的衣服。 两年后的许熠元和两年前的他有的区别太多太多。 两年前,他还是在读书的学生,青涩,还容易害羞,总是矜持严肃地劝她“节制”和禁欲。 尽管很多时候许熠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沐婧嬛眼里,他也像是个软乎乎好欺负的软团子,任人(特指沐婧嬛)拿捏。 两年后,他已经成了一名成熟男人,身材健实,蓬勃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流露出成年男人独有的性感。 有时候嘴角噙着笑,也总让人觉得危险。 沐婧嬛觉得自已现在都有些拿不准他的念头。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反而更想去揭开神秘的面纱,去探寻他真正的面容。 沐婧嬛不动声色地打量欣赏完漂亮的肌肉纹理,有些失神地想着许熠元这两年的变化。 另一边,许熠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已身上衣物除尽,开始将手伸向了沐婧嬛的身上。 黑色的领带,红色的裙子,压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装,三种颜色散乱地交叠在一起,透出一股无声的旖旎。 沐婧嬛已经放弃了抵抗,双手双脚自然摊开摆在床上,就将自已当做一个没有意识的机器娃娃。 不抵抗归不抵抗,她也是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主动配合的。 沐婧嬛从许熠元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信息:他没有再另交女朋友。 也就是说,他的全部技能,都只是根据资料学习的。 纸上谈兵的东西,沐婧嬛并不多担心。 虽然办公室里的感觉还不错,真刀真枪的实操可与直接的讨好不大一样。 她知道许熠元的性格与习惯,并不相信他能根据资料就能熟练。 一方的讨好,总归没有两厢情愿来的舒坦。 她不相信许熠元就愿意一直自说自话。 与沐婧嬛猜测的相同,一开始,许熠元确实并不熟练。 沐婧嬛又不配合,刻意胡乱扭动,他就被打断欺负地无法再动作。 但他也有擅长的,那就是挑起她的欲望。 深到喉腔的缠吻,牵引着手触碰的坚实胸膛与滚动的喉结,肌肤没有阻碍地相贴。 许熠元也不知道从哪学的东西,故意趴在沐婧嬛的耳边,粗粗地喘息。 泛着热气的气体吹入耳中,激起一阵激荡,让人神经一瞬间恍惚,然后便被人趁机打开她的世界。 呼吸声交融在一起。 多年不见的旧情人也燃起了说不清的火花。 许熠元这才开始自已的行动。 时而如凶猛的狮子野豹狩猎,动作粗暴野蛮。 有时候如同无声流动的潺潺溪流,各种技巧轮番上阵,用温柔蚕食她的理智。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许熠元本就聪明,甩掉了曾经的束缚,他迅速掌握了学到的知识。 然后更快地使用在沐婧嬛的身上。 气息交缠在一起,室内的空气燥热不堪,汗水低落在灰色的床单上,染成了更深的黑色。 舒爽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沐婧嬛双目恍惚,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这种感觉,与她第一次在非洲大草原,坐在车里,一回头与车窗外的野豹子那双金黄色的瞳孔对上的感觉极为相似。 危险,又极其渴望亲近。 警告,又控制不住地沉沦。 沐婧嬛闭上了眼,顺从内心的感觉,双臂抱住他的背。 有时候许熠元的动作有些过分,她就用指尖凶狠地划过他的背,让他跟着自已一起痛。 许熠元没有说谎,前面的不过是开胃小菜。 后面进入了休息室,才是让人销魂的正题。 情绪太激烈是要耗费人的精力的,不知什么时候,沐婧嬛就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房间。 却不是在昏睡前的休息室里。 自已身上穿着的是许熠元的衬衫,长长的可以遮住一半大腿。 她竟然没有一点印象,不知道许熠元是怎么把睡着了的自已搬到车里,又怎么带回这个陌生的地方的。 她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已在的这个地方。 房间很大,装修风格与自已住的庄园别墅有些像,柔软的大床,大大的衣柜,里面甚至还有一张梳妆台。 沐婧嬛心里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当初分手闹得不算好看,现在重逢,她可以确定许熠元没有放下自已。 那么,这个方方面面考虑了她居住的舒适性的房子,不会是有些别的用途的吧? 莫名地,沐婧嬛想到了无聊看小说时看到的小黑屋情节。 她眼睛左右转了转,确认许熠元不在房间后,立刻穿好旁边已经洗好烘干的衣服,暗搓搓地想逃出去。 才走到一楼,就看到许熠元从一个房间出来。 沐婧嬛的手还扶在楼梯扶手上,见到他,转身就想上楼。 因着太过匆忙,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身后追过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也不敢转头去寻,继续往上跑。 累了半天又没吃饭,沐婧嬛的体力大不如前,没跑多远就被许熠元抓住了。 她被许熠元单手拦腰抱起,像抱小孩一样轻松地扛着往楼下走。 “许熠元,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可不能干违背人身自由权的事情。” “知道吗,不能违法犯罪,要不然,你的房子、车子还有公司都会没有的。” “……” 沐婧嬛趴在他的肩上,努力地跟他讲道理。 许熠元听着,没有回她,只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然后,继续扛着人,往一个方向走去。 第379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29) 直到走到一楼客厅的长沙发处,他才停下,将沐婧嬛放在上面。 沐婧嬛屁股刚一沾到沙发上,就立刻活跃着想要跳下去。 她刚刚被扛着的时候,看到了大门的位置。 只要出其不意,肯定能跑出去的。 许熠元明明还没抬起头,却像是脑门上长了眼睛,手臂一拦,又将沐婧嬛挡着坐了回去。 “许熠元!你到底想做什么?”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沐婧嬛就是觉得心里虚虚的,忍不住质问道。 “满满,我只是想给你把鞋子穿上,地上很冷。” 许熠元好像又恢复了两年前的模样,温柔又体贴,抬头解释的时候眼睛澄澈,像是无辜的孩童。 见沐婧嬛好像不是很相信,许熠元低头,抬起她光裸的左脚,拿起茶几上干净的纸巾擦了擦脚底的灰尘,将手中捡到的鞋子小心穿了上去。 这之后,他伸出手,扶着沐婧嬛站了起来。 ‘他真的,只是想给我穿鞋?’ 想到楼上房间与办公室休息室的对比,沐婧嬛还是觉得不相信。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沐婧嬛用余光看了下许熠元,他沉默着没有说话,阳光洒在头发上,柔和了他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没有一点危险。 她还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也不肯放过离开的机会,迈开腿…… 一步,两步, “等等。” 听到许熠元叫住她的声音,沐婧嬛反而松了口气,一副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的神情转身。 “什么事?” 她故意板着脸,声音也很冷漠。 许熠元走到她的身边,整理了下她方才压在他肩上乱了的衣领,微微弯腰,与她直视。 “一起吃顿饭吧。” 沐婧嬛想拒绝的,被忽视了许久的肚子却发出咕噜噜的轻微抗议声。 她还想忽略,许熠元已经牵起她的手,一边往餐厅方向走,一边像是话家常一样说着: “我这里比较偏,外面也没有买东西的地方。要是想到有人的地方,至少也得开半小时的车。” “等会你吃过饭,我就送你回去。” 沐婧嬛便没有再说反对的话,顺从着他的力道,落座在椅子上。 餐桌上已经摆了许多菜,还冒着热气,应该是才从锅里盛出来的一样。 每一盘菜看着色香味俱全,许熠元还在她的身边放了一杯温度适应的热水,服务十分周到。 沐婧嬛神色不明,端起水喝了好几口,缓解了喉咙间的干涩后,才持起筷子开始吃饭。 每道菜的味道和它的模样给人的感觉一样,都很不错。 沐婧嬛一口一口吃着,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平静。 上午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清楚楚,现在怎么会像是好朋友一样安安静静地吃饭。 实在蹊跷。 不会—— 沐婧嬛咀嚼的动作顿了下,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许熠元不会在菜里面下毒吧。’ 反应过来自已在想什么后,沐婧嬛唾骂了自已一声。 自已怕是休息时间少了,脑子里才想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许熠元还真的有些奇怪。 自已吃过了饭,许熠元也没有出尔反尔,真的如他所言开车送她离开。 沐婧嬛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奇怪又疑惑。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说复仇,不像,给自已穿鞋、亲自做饭等等,这一切的行为都不是对待仇恨的对象会有的。 说旧情复燃,沐婧嬛又总觉得里面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 她实在没有法子,打开群聊找自已两个姐妹出主意。 有些事情她也不能说得太清楚,含糊了些信息后,秦菲和岳香楠都表示不理解提供不了有用的建议。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管他要做什么,我做好自已的事情就好了。管他出什么招,我都不接招,不就可以了。” 开解好自已,沐婧嬛泡了个澡,将自已往被子里一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上午九点到的许熠元的公司,从他的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中间将近四个小时耗费体力的运动,去除从公司到家的一个小时的路程,满打满算也不过睡了两个小时。 这么点时间,完全不够她恢复体力。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 第二天。 沐婧嬛是被哥哥沐青璋的电话吵醒的。 “哥?” 含着睡意的声音有些朦胧,她脑子还不清醒,喊了一声来电话的对象后就闭着眼等电话那头说话。 自已则包着被子,闭着眼赶走扰人的瞌睡虫。 电话那头,沐青璋絮絮叨叨,一个人自言自语也说得很顺畅。 “听说你昨天见了许总,你们谈了项目吗?” “怎么样?还顺利吗?” “这个项目是我们和许总合作很长时间的,比较麻烦,要的时间不短,你也不用太着急……” 听到“项目”两个字,半梦半醒的沐婧嬛陡然清醒。 她终于反应过来昨天许熠元为什么没有强行将她留在他家里了。 自已和许熠元中间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牵绊着,打交道的时间还很长。 如果强行留下,在现在的环境下,也根本留不住两三天。 强留是留不下人的,只会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沐婧嬛想明白这一点,打断了哥哥的话: “我知道了,哥,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聊了。” 挂断电话,她点开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现在才早上七点,对面接电话的速度却很快。 “满满,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熠元似乎是在跑步还是锻炼身体,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喘。 沐婧嬛想起昨天尝到的成熟肉体,差点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已清醒后,清了清嗓子,认真开口: “许熠元,你和我哥合作的那个项目我会找别人接手。” “以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好扯到项目上来。” “哦?我们什么关系,沐小姐,我好像有点不清楚呢。” 许熠元停下脚步,声音平稳下来,语气也一下子变得生疏。 第380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30) “许熠元!” 沐婧嬛提高了音量,“你知道的。” 许熠元似乎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沐小姐,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会影响项目的关系。” 沐婧嬛能怎么说呢。 两年没见过面的前男女朋友? 还是昨天碰巧“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两个说法她都有些难以启齿。 许熠元就是知道她说不出来,才纠缠着非让她说出来的。 可恶。 沐婧嬛垂着眉,觉得现在的许熠元没有以前的元元好欺负了。 她沉默了。 许熠元反而语气严肃着开口: “沐小姐放心,我不是因为私情旧仇影响项目的人。” 然后,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 “所以,我希望沐小姐也不是因为一点个人情绪影响项目。” “中途更换合作对象是很不专业的事情,我相信沐小姐不会那样做的对吧?” 许熠元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直接把沐婧嬛想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继续负责这个项目,许总,你一定要像你说的那样公私分明啊。” 后面那句话,沐婧嬛故意带了点讥讽的语气。 许熠元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当然。公是公,私是私,我一定会公私分明的。” “对了,提前和沐小姐说一声,过两天负责项目的人要碰个面。我这边定好了餐厅,到时候沐小姐可不要迟到哦。” 许熠元果然还是变了很多,变得圆滑处事有道,也会拿明面上的公事来压人。 “知道啦。” 一通电话下来,沐婧嬛没达到目的,还被摆了一道,十分不满,愤愤挂断了电话。 还想说些什么的许熠元看着没了声音的手机,无奈摇摇头。 但很快,他点开手机,看着某个联系人发来的消息,知道之前吩咐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唇角又扬起笑意。 —— 三天后。 装修豪华的餐厅包厢,十来名男男女女围坐在一张圆桌上。 坐在圆桌主位的当然是许熠元。 原本沐婧嬛应该坐在他的旁边的,她不喜欢,就凭着自已的心意拒绝了。 许熠元看着,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神情,就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公私分明,绝不会将私下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沐婧嬛坐在要对接的两边负责人中间,一起沟通一些项目中的工作细节。 她也许不懂一些专业上的问题,但天生长袖善舞。 很快就营造出愉快的氛围,配合引导着两边的人顺利交谈。 就是谈到兴处,两边举杯喝酒,她也不可避免地要跟着一起喝两口。 这一次项目负责人的碰面双方都很满意,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分开。 沐婧嬛喝的酒不算多,脸颊泛着浅浅的红色,意识暂时还是清醒的。 不过,就算她知道自已的意识清醒,也还是拿出了手机,准备叫个代驾回去。 手机才拿出来,最后结账的许熠元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看到站在门口的沐婧嬛,问了一句。 “沐小姐,还没回去?” 沐婧嬛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许熠元很安分没给自已惹乱子,她的态度也还算礼貌。 “是,在叫代驾。” 许熠元恍然大悟,“瞧我,都忘了,沐小姐今天喝了酒的。这样,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沐婧嬛直接拒绝。 许熠元态度诚恳再次邀请: “沐小姐别客气。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送您一程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许熠元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沐婧嬛要拒绝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不知怎么的,她就跟着许熠元到了一辆全黑的车旁。 上了车,沐婧嬛坐在副驾驶上,将头靠在车窗旁,闭着眼睛缓慢慢升上来的醉意。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的车也是黑色的,漆黑一片,除了车里的一点昏黄的光线,什么都看不见。 许熠元将半瓶矿泉水随手放在车旁,还没系上安全带。 看到旁边懒懒散散的女人,他眼里含着笑意,眉头却是皱着的,问话中也带了点关心意味: “沐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沐婧嬛的戒备心随着醉意的增加渐渐减弱。 也有一方面原因,是许熠元今天表现地太正常,才让她放松了些。 但当许熠元突然靠近自已的时候,沐婧嬛瞬间就恢复了清醒,手臂撑着座位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 许熠元递过一瓶车里未拆封的矿泉水, “沐小姐喝了不少酒吧?喝点水会舒服一点的。” 沐婧嬛似信非信,水接了过来,却没有拆开喝。 许熠元并不在意她的戒备,拧开自已的那半瓶矿泉水,凑近嘴唇。 也许是车里灯光太暗,水没有被送到口中,反而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身上。 “啊呀。” 许熠元似乎也是惊讶的,一边拿着水杯,一边解开西装外套。 沐婧嬛从递水开始就一直观察他的举动,看着他倒水倒在身上,又解开外面的西装。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几分刻意,连那声惊呼都假的小孩都能听出来。 沐婧嬛不理解,他到底想干什么。 “满满。公事谈完了,现在是谈我们私事的时间了。” 许熠元握着还剩四分之一的水瓶转向沐婧嬛,从她的眼里,他知道自已拙劣的表演被看破了。 他也不在意,本来,自已的目的就是吸引她的注意。 现在,可以继续计划了。 许熠元举起水瓶,很慢很慢,就像是特意调的慢动作一样,从脖颈处往下浇。 外面厚实的西装外套脱了后,里面仅剩一件丝绸质地的黑色衬衫。 衬衫看着普普通通,但等水流从脖颈处往下流,沾湿之后,就不再普通。 黑色衬衫立刻变得透了起来,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分外诱人。 水流还在继续往下流,胸前两处明显的凸起,肌肉线条在粘在身上的衬衫上若隐若现。 “呀,全部湿了,回去得洗个澡。” 活色生香的画面,加上这样带着明显暗示意味的话,一下子就将只有三分醉意的沐婧嬛熏的变成七分。 很粗劣的色诱手段,用的人是许熠元,就不是一点半点的效力。 第381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31) 沐婧嬛是有些颜控的。 或者,说的更直接些,她喜欢(爱好)男色。 不同风格的男人有不同的味道,就像是不同滋味的菜肴,酸甜苦辣,风味独特。 沐婧嬛谈过那么多恋爱,对这一点有深刻的了解。 而许熠元,在相貌这一块,一直都很有资本。 大学时候的他,微微青涩,微微害羞,是酸甜涩口的果子。 现在毕业,长了几岁,又在商场上历练,多了成熟稳重的气质,身上更添了几分味道。 他自已大概也是知道的,才会在这里使用美男计。 沐婧嬛看着许熠几乎全部被沾湿的上半身,只感觉本就不清醒的脑子变得更加晕晕乎乎的。 “你的衣服,质量好像不是很好啊?” 她呆呆地看着贴在他身上的黑色衬衫,不知道自已说了些什么。 许熠元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唇角,附和着说道: “对啊。本来我还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衬衫,家里还有一件白色和一件红色的呢。” “现在怎么办,都不能穿出门。” 他很苦恼一样,握着沐婧嬛的手贴在了自已的身上,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摸摸,这个材质,不能穿出去的吧?” 本来衬衫就很轻薄,被打湿后更是恍若无物。 就这么贴着,几乎起不到遮挡的作用,但又比直接的肉贴肉多了分神秘感。 沐婧嬛感受着手下的体温,情不自禁跟着他的话思考着: ‘是呀,这样的衣服,肯定不能穿出去,那其他两件怎么办,不就浪费了吗?’ 等等…… 沐婧嬛突然恢复了两分神智,左右晃了晃脑袋。 他的衣服能不能穿出门关自已什么事。 再者,许熠元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的总裁,还能被几件不能穿的衣服为难住? 大不了将它们束之高阁,对于拥有着偌大家业的许总来说,也浪费不了几个钱。 虽然,她是很好奇红白两种颜色的衬衫穿在身上被打湿是什么样子的。 去去去,不能乱想。 沐婧嬛又唾弃了自已一番,因着脑中想出的画面,脸颊已经红得不行。 只是,大概是总是晃脑袋保持清醒,身体也跟着轻轻摇晃。 慢慢的,灌入腹中的酒液被摇晃均匀,酒意跟着上浮,她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 连许熠元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凑到自已身边都不知道。 “你干什么?” 沐婧嬛现在仅剩些本能反应,许多动作都是不经思考的。 看到几乎要贴到自已的男人,她不太乐意光线被挡住,直接用力推开他。 许熠元顺着她的力道后退,似乎用力过猛,撞到了坚硬的车,不由地痛呼一声。 沐婧嬛便主动凑过去查看情况,半边身体都要投入他的怀抱,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贴到了他的唇边。 许熠元顺势揽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息: “满满,我衣服脏了,要回去洗漱后换衣服。” 她知道啊,为什么又重复一遍。 沐婧嬛的手放在他的胸前,自已隔开两人的距离。 “所以,我家有一个很大的浴缸,独一无二的,要不要去看看?” 上下文似乎不太搭边,沐婧嬛却已经无法思考其中的问题。 他们的距离太近,原本就能看到的东西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沐婧嬛眼睛黏在他被水弄湿的肌肤,喉间不知为什么突然干涩了下。 多大的浴缸?应该能装很多水,也能装下一个、两个人吧。 沐婧嬛手心感受着温热的体温和不断顶着的心跳,好奇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旺盛。 什么浴缸独一无二,她还非得去“看看”,总得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说谎吧。 沐婧嬛坐回了自已的位置,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这个时候,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认。 许熠元很懂她的意思,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不到半个小时,沐婧嬛就看到了独一无二的浴缸。 独立设计的浴室里,浴缸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 分外明亮的灯光,还有一块大大的镜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上还铺了看着就很柔软的地毯。 独特的设计确实称得上独一无二。 “浴缸好看吗?” 许熠元掐着她的腰,抵在光滑的浴缸壁上,时轻时重,带动着水面激起一阵阵涟漪。 确实很好看。 浴缸好看,被浴缸里的水打湿身上鲜红衬衫的人也好看。 被温热水雾蒸腾成粉色的肌肤也有着种说不出的味道。 许熠元换了几次衣服,每一件被水浸湿后,各自呈现出不同的风情。 黑色衬衫神秘,红色衬衫诱惑,她自已还体验了一把材质差的衬衣穿在身上被水浸湿的感觉。 衬衣材质不是一般的差,不仅被水一打湿就透明,还极容易撕破。 明明最初进入浴缸的时候,自已只是一个脚滑,拽着衬衣保持平衡,都没怎么用力,它就发出“撕拉”一声松松散散地半挂在身上了。 这衬衣绝对不能穿出门。 沐婧嬛双腿用力环住许熠元的腰,双眼有些迷离地想着。 “哗啦啦。” 许熠元突然停下动作,从浴缸中站起身,带起一片水声。 沐婧嬛没留神,差点就后仰掉入水中。 尽管他及时伸手把自已捞了起来,她还是有些不满,半睁着沾着水露的睫毛,怒声问道。 “许熠元,你做什么?” “满满,我这里除了浴缸好看,整个浴室都是有特别设计的,我带你逛一逛好不好?” 不等沐婧嬛回话,许熠元直接抱着她走出了浴缸,就着这样缠绵的姿势“解说”独特的设计。 高度合适的洗漱台,不会被水汽蒙上薄雾的镜子,还有可以调整颜色的灯光,他都带着沐婧嬛一一体验过来。 整个过程中,沐婧嬛都是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抱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已掉下来。 又因为紧张与刺激的心情,许熠元做的每一个动作带来的感受都被刻意放大。 沐婧嬛感觉自已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一时被许熠元身上渐渐上升的温度“灼伤”,一时被无形包裹着全身的水温柔地“溺死”。 过度刺激,过分欢愉。 现实与梦境,她都有些恍惚分不清楚了。 第382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32) “满满,满满?” 沐青璋看着站在自已办公桌前发呆的沐婧嬛,唤了几声。 “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沐婧嬛脑中还在回味前些日子的浴缸意外。 那是酒后为色所迷发生的意外,她这么想,也不得不承认,许熠元与从前太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多了勾人的味道,总是能有不同的办法吸引走她的注意。 沐婧嬛有些苦恼,她感觉,就两次的见面,似乎重新勾起了她对许熠元的兴趣。 但她是从不吃回头草的。 这还真是让人为难啊! “听说你们项目最近进展不错?” 沐青璋翻了翻下属递送上来的项目进度汇报的文件,有些惊疑。 “啊?啊!对,合作很顺利,一直在推进呢。” 沐青璋虽然说让许熠元为难一下她,别让项目进展太快。 看到妹妹这么能干,还是忍不住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妹妹真厉害。 不过,这不就背离自已的目的了,难道许熠元忘了自已的话。 他皱皱眉,看了看沐婧嬛,状若好奇地问道: “那你觉得这个项目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完成啊?” “好像说短的话两三个月,长的话也许要半年。”沐婧嬛随意回答道。 “怎么会这么长?” 沐青璋眉间安定,口中却吐出好似十分惊讶的话来。 他惊讶是很正常的事情。 按照之前合作的流程,这个项目顶多两个月就能完成,现在竟然还出现不确定的时间来。 尤其效率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比从前长了不少。 沐婧嬛没有觉得奇怪,自然也没有察觉他的嘴不对心,认真给他解释: “这次与之前不同。现在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从前两个公司合作的一些模糊的内容都要重新理清楚,要的时间就长了一些。” “原来这样啊。” 沐青璋“恍然大悟”,他拍了拍沐婧嬛的肩膀,关心道: “没关系。满满,你慢慢来,项目肯定做细致些更好。时间不要紧,慢工出细活嘛。” 沐婧嬛点头,就是忍不住烦躁。 项目时间还这么长,她与许熠元的相处时间肯定少不了。 虽然许熠元说了“公是公,私是私”,他不会打扰自已的工作,可谈完工作之后的时间全是私人时间。 他就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将她带走,然后发生些她没料到的事情,就比如那天晚上的“欣赏浴室”。 沐婧嬛并不是怕了他,她不过是担心自已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罢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发展些别的关系,然后让他自已放弃。’ 有些道理。 沐婧嬛眼前一亮,匆匆和哥哥说了声“再见”,就撺掇着身边朋友给自已介绍“男友”。 —— 咖啡厅。 沐婧嬛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 两人气氛融洽地聊着些什么,突然,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沐婧嬛的手机上面。 她没有犹豫,直接接起。 “沐小姐,项目有一些事情需要你来修改一下,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边传来的是许熠元的声音。 沐婧嬛神情自然,“然后呢?” “什么然后?”许熠元好像有些不懂。 “我说,聊完项目之后,你那边又有什么安排?是会后空翻的小橘子,还是能折成玫瑰花的领带?”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沐婧嬛都有些习惯了。 “哈哈哈,”许熠元低低笑着,“沐小姐要不要猜一猜,今天也为沐小姐准备了些好玩的呢。” “唔……” 沐婧嬛眼里有些期待,很快又被自已打断。 “我不猜。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时间吗,我现在在忙,如果实在着急,你可以来这个地址找我。” 许熠元看着发来的地址,有些奇怪。 这还是自从分手之后,他第一次收到沐婧嬛的主动邀约。 里面也许是有不对劲的地方的。 许熠元想,可他完全拒绝不了对方的任何邀请。 他开着车,朝着发来的地址驶来。 很快,到了目的地。 停下车,隔着车窗,许熠元清晰地看到窗外的两人。 沐婧嬛在和其他的男人谈笑风生,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她的笑都含着媚。 不用问,都能猜到,她大概是在与人调情。 许熠元双手握在方向盘紧了紧,神经也不由自主绷成一条直线。 他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直直向着沐婧嬛的方向而来。 沐婧嬛看着气冲冲而来的人,毫不惊讶,冲对方挑了挑眉头,然后笑着朝许熠元挥挥手: “许总,要喝咖啡吗?” “不——谢谢,麻烦来一杯和你一样的。” 到了这儿,许熠元反而气都消散了,到了嘴边的拒绝也成了欣然接受。 不知所措的人变成了沐婧嬛。 她看着自然搬来椅子在两人中间坐下的人,瞪大了眼。 “许总,这是菲菲介绍的朋友,陈帆。” 沐婧嬛口中的菲菲,许熠元认识,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她介绍的异性,还是以朋友的名义,其中什么意思,大家作为成年人都懂。 许熠元却没有因为这介绍而变化神情,礼貌朝对方点了点头,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许熠元。沐小姐的合作伙伴。” 他这番话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 沐婧嬛苦恼地划了划自已新做的指甲,又说了些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许熠元都神情自若。 既没有表现出伤心,也没有愤然离席。 陈帆离开后,沐婧嬛叫住许熠元: “我在接触其他的人。” “我知道。” 许熠元走在道路的外侧,还能细心地注意到往来的车流。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如果你和别人在发展,我会退出,不会影响你们的。” “但是只要你们分开,你的身边没有别人,我就一直有机会。” 这就相当于委婉的宣告自已绝不会放弃吗。 她本来就不是专情的人,分分合合,多么正常。 那些空隙,就成了他的机会? 沐婧嬛觉得许熠元有些疯,可他又很知道分寸,不会影响自已的生活。 第383章 真渣女海后vs白切黑富家少爷(完) “何必呢?” 沐婧嬛有些为他叹息。 “元元,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现在是被执念困住了。” “我并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人,你的记忆被时间美化,才会觉得离不开我。” “一辈子那么长,你能一直执着于我的身上吗?” 许熠元双目炯炯,目光坚定。 “我能。” “那我看着。” 沐婧嬛没有再说些劝解的话,只是眉间多了些动容之色。 许熠元眼中的阴郁神色也悄然消散。 他知道,自已从前与沐婧嬛分手,不单单是因为自已‘不好玩’。 更多的,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性格,让他默默地想要将对方纳入自已的庇护之下,也让她觉得被束缚才离开得决绝。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该消失时消失,该出现时出现,言语举动都没有半分身份上的出格。 当然,他也在不断学习,虽说“不好玩”不是分手的主要原因,可万一呢? 既然曾经提起过,就是有不满的,许熠元才不会给自已留下明显的漏洞。 不得不承认,到现在,沐婧嬛最满意的,就是他学习的各种花式玩法。 本来她都在接触其他的男人,可中间因为项目的关系与许熠元的见面也少不了。 那些见面的地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会在沐婧嬛脑中回忆,让她很难安心地谈新男友。 而且,其他的男人,甚至还不如许熠元有意思。 即使自已腻了许熠元其中的一种花样,他也能很快带来其他的花样。 这样的话,她又何必要弃去正合心意的,选择食之无味的。 久而久之,沐婧嬛再没有谈新恋爱。 毕竟,她都还在与许熠元拉扯不清。 贸然进入一段新的关系,对其他的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索性自已对他还有兴趣,干脆就顺着心意接触了起来。 后来的后来,她搬去了许熠元新的各方面都符合她心意的别墅里,与他同居。 毕竟谁能想到,许熠元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竟然有一手好厨艺。 沐婧嬛手残,又爱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没人在后面收场,估计总有一天会被自已“毒死”。 同居在一起,又方便又舒服,还能方便她和小橘子“母子”团聚,沐婧嬛当然不会拒绝。 两个人就以奇怪的没有关系、实质上却密不可分的方式生活在了一起。 渐渐的,沐婧嬛感觉自已像被温水煮熟的青蛙,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都不想做出改变。 当然,还是有不同的。 被温水煮的青蛙不知道自已的结局会是那样的,而沐婧嬛在选择和许熠元住在一起后,就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可她放任了。 也许是因为心软,也许是每日见到许熠元时重新欢快跳起来的心跳声,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总之,她对这个结局,还挺满意。 不对,还有点不满意。 清晨。 沐婧嬛穿着许熠元的宽松衬衣,一双白皙又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动作悠闲又懒散地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 “怎么了?今天的粥味道不对吗?” 坐在她对面的许熠元放下筷子,问道。 “没有。” 沐婧嬛放下勺子,伸出双手,许熠元自然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动作间,身上的衬衣被拽了下,歪歪斜斜的衣领处印着朵鲜红的梅花印。 “腰酸。” 沐婧嬛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埋怨的话含着嗔意。 许熠元成熟了不少,但偶尔也带了些从前的影子。 这不,听到沐婧嬛的话,许熠元耳尖泛着红,护在后背的手挪到了她的腰上,歉意地低声道: “抱歉,我下次轻一点。” 沐婧嬛享受力道适中的按摩,眉目餍足,像只慵懒的小猫。 感觉身上的酸意消失,她睁开眼,从衬衣口袋里摸出自已特意放进来的一枚硬币,塞给他: “给,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许熠元有些疑惑。 “你不记得之前我说过吗,男友大甩卖,一元就可以带回家。现在我出了一元,你就是我的了。” 沐婧嬛从他身上跳下来,漂亮的足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神情骄矜,将一元硬币放到他的手里。 被一元买下的许熠元愣了几秒,嘴唇忍不住翘起,声音温柔又坚定。 “好,我是你的了。” 沐婧嬛好似还不满意,捏着下巴想了想,又开口: “这样不行,我得给你印一个证书,让别人都知道你被我买下了。” “许熠元,我们结婚吧。” 啪嗒。 许熠元手里的硬币落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已听到了什么。 沐婧嬛没有故意收回话逗弄他,她弯腰捡起硬币,重新放到他的手里,道: “我说,元元,我们结婚吧。” 许熠元继续发傻,几秒后,他突然冲进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红丝绒盒子。 “满满,嫁给我。” 许熠元单膝跪在地上,神情中充满了不确定和紧张。 求婚的戒指几年前他就准备好了,尽管分了手,他也一直珍藏着。 只是那时,他以为自已再没有机会拿出来。 沐婧嬛眼中神色不明,她确实没有料到,他对自已的爱意,能够一直持续,没有一丝丝改变。 看着许熠元紧张的神情,她将手伸了出来。 男人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戒指带进她的手中。 沐婧嬛看了看手上简约但精致的戒指,还有上面夺目璀璨的粉钻,看向他,说出的话如承诺: “一元,我们去领证吧。” 这是她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方式。 “嗯。” 许熠元重重点头,拉着她回家拿了户口本。 他们纠缠的时间不短,双方父母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能修成正果,大家都求之不得。 看着自已儿子(女儿)乐颠颠地牵着手离开,两家长辈凑在一起商量起了婚礼的事情。 许熠元和沐婧嬛到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他们也是今天第一对领证的人。 又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是祝福,办事效率也很快。 不到半小时,他们拿着红本本走了出来。 打开结婚证,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被这张证书心甘情愿地锁在了一起。 得偿所愿。 许熠元眼眶微红,情绪异常激动,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他转过身,紧紧地将沐婧嬛拥入怀里。 “我爱你。” 与他表明心意声音一起响起的,是任务完成的机械声音。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第384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 西郊,纪宅。 一名身着丁香色丝绸长裙的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被候在门口的管家看到,殷切地迎进了别墅。 正厅坐着一位打扮华贵的妇人,她保养的很好,除了眉间的一些细细的皱纹,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在她的身后,站着一名穿着统一制服的中年女人,也是她先注意到有人被管家带进来,在华贵妇人耳边提醒客人的到来。 “是小离吧?” 华贵妇人转过身,有些惊喜地站起来,快走几步到长裙女人面前。 被叫小离的年轻女人温婉一笑,柔声开口: “纪夫人。这是爷爷封笔前的书画作品,母亲说是您预订的,让我给您送来。” “叫什么纪夫人,叫伯母就好了。” 纪夫人接过包裹好的卷轴,让身后的佣人仔细收拾好。 然后握住温秋离的手,笑得热情。 “哎呀,芳涿也真是的,我不过是找她买幅画,怎么还让你亲自送来了。” “来来来,坐。吴妈,给小离上些茶点。” 纪夫人握着她的手,一路走到沙发前坐下,眼睛不经意地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林芳涿是自已大学时候的同学,那时两人关系不错,不过几十年没见,早就变得生疏了。 她这么热情,为的是她年华正好的未婚女儿。 相貌秀丽端庄,举止得体,性格温柔礼仪也好,是个好姑娘,不错,不错。 温秋离笑得嫣然,忽视纪夫人打量的目光,做乖顺样轻声回复: “哪有,伯母说笑了。要不是母亲近来身体不适,她就一起过来了。” “而且听说伯母与母亲是大学同学,那也就是我的长辈,秋离来看望也是应该的。” 替母亲来送东西,这是明面上的说法。 实际上,温秋离来纪家这么一趟,是纪温两家暗地里促成的结果。 双方都有未婚的小辈,有些结亲的想法。 就先让本来就在京城读书的女孩来这边做做客,年轻男女见见面,看看有没有想法。 纪夫人嫁入的纪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不少男女都想攀附而上。 不过纪家是豪门,温家也不是什么没有名气的家族。 温世林,温秋离的爷爷,是当代有名的书法家,一幅画可以卖上几千万的高价。 而温家,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家教严,身世好。 两边各有各的领域,原本是没什么关系的。 纪家有钱,温家也不重视这个。 要不是温秋离的父亲弃文从商,还真不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他跑到京城做生意,结交了纪董,领域交叉,得罪不起人,有些地方还有求于人,没办法,才有了这趟不算正式的“相亲”。 温秋离的母亲对自已一把年纪还闹腾的丈夫也是无奈。 她不能在外面打丈夫的脸,也不想破坏女儿的名声,才让女儿一个人来,对外只说晚辈探望长辈。 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对女儿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纪夫人来说,这还真是一桩好事。 她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掌管公司,三十来岁,年纪虽然大,自已却是不操心他的人生大事的。 相反,另一个小儿子,纪维衡,二十四五岁,年纪不大,却如同混世魔王一样,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惹是生非。 作为母亲,怎么能不为他发愁。 所以,在得知温世林的孙女在京城读书,她的父亲还与自已公司有来往,她才起的这个心思。 娘家帮不帮得上忙都是小事,她看中的,是姑娘这个人。 要是能将儿子管管,带得没那么荒唐,也是好的。 因此,即使温秋离这边算得上弱势,要有求于人,纪夫人对她是十足的热情。 “小离啊,听说你在京城读书,感觉怎么样啊……” 纪夫人以话家常的方式打听了不少温秋离的事情,越听,她就对人越满意。 要不是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意见就能做主的话,她恨不得当场拍板,定下这么个小儿媳妇。 “小离呀,你看,你是A大的,你维衡哥哥也是A大毕业的,你们应该很多话聊。” “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约出来玩呀,你们现在的小年轻,不就喜欢那什么……对,旅游搭子嘛。” 纪夫人在心里认定了温秋离,就不停地在她面前推销夸赞自已儿子。 “我跟你说呀,维衡那小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别的不行,但最会玩。京城就没有什么地方没去过的,像你们小姑娘喜欢的,让他带着你去,也安全。” 纪夫人一边夸赞,还一边从屋里拿出一本相册。 里面有许多旅游时的照片,往前翻,还能看到十五六岁时的很青涩的男孩儿。 十五六岁时的纪维衡,黑发黑眸,面容清俊,一身简单的蓝白校服,看着就很干净清爽。 温秋离知道自已来的目的,看到纪维衡是这样的模样,抵触的心理悄然消散。 她细长的手指不经意地点在相册中一张少年迎着阳光微笑的照片,轻声应道: “那不会麻烦纪……维衡哥哥吧?” 这是想继续接触的想法,纪夫人非常高兴,连忙摇头: “怎么可能?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 她站起身,对温秋离慈爱地笑了笑,走到一旁打起电话。 御都会。 京城纨绔富二代最喜欢聚集的一个高级娱乐会所。 闪烁诡谲的灯光,五光十色的酒液,热闹吵闹的音乐和交缠的男男女女,构成了大厅里一派纸醉金迷之相。 这里也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 昏暗的灯光下,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了一圈喝酒欢笑的男女。 这个角落虽然偏僻,没有人敢慢待这里的客人,连侍者经过时脚步都轻了几分。 他们都知道这里的中心是老板都不敢得罪的人——纪维衡,纪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 而被众人害怕的对象神态满不在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姿态简单却颇有气势。 气氛正是热闹,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纪维衡看了眼来电者,眉间皱起,动作粗暴地扔在大理石材质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所有人都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 第385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 纪维衡坐直,随意插了块果盘中的哈密瓜在嘴里嚼着,轻哼一声,语气轻佻: “干嘛?继续玩儿啊。” 其他人立刻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重新举起酒杯说笑。 他明明没有摆什么架子,简单的动作却能让全场的人噤声,又能随随便便几句话让其他人默契配合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甘琳琳是跟着自已新交的男朋友来长见识的。 男朋友名叫章旭,染着一头红毛,黑色皮衣皮裤,相貌普普通通,可他有钱啊,还是网络上有些名气的富二代。 而且,说是男朋友,不过是一方图钱一方图色的交易。 甘琳琳原本觉得自已男朋友已经是很厉害的人物,到奢侈品店也是眼都不眨地任由她扫货。 现在见到和男友一样背景的人都要被那个男人的场景,心跳加速了些。 她悄悄凑到男友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旭哥,这是谁呀?怎么感觉你们都很怕他一样。” 章旭回过头看一眼她。 轻飘飘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知道她想另攀高枝的想法。 甘琳琳往后退了退,脸色煞白。 章旭确实知道她的意图,实际上,他们身边带来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把眼神放在纪维衡身上的。 换做别人,他肯定会恼羞成怒。 不过,是纪少就不一样了,这个女人是自已新哄上手的,好像还是个网红,模样清纯漂亮,有几分姿色。 要不然自已也不会大手笔追人,还把她带到这儿来。 虽说有些舍不得,如果能搭上那位,倒也不亏。 思及此,章旭直接大声嚷嚷: “纪少,你可真有魅力啊。瞧瞧,人还坐我旁边呢,就被你给吸引注意力了。要不然,今天我就做个媒人。琳琳,过去,给纪少敬杯酒,认识认识嘛。” 话音一落,其他的男人也起哄。 “交杯酒交杯酒。” “纪少,好艳福啊~” “美女,要用嘴喂哦!” “……” 甘琳琳开始有些尴尬,被章旭的话给吓到,嘴唇都被咬得发白。 听到后面,其他人也是那副捧着中间那个人的样子,就有些期待了。 她有些跃跃欲试,手拿起茶几上一杯没人动过的酒,慢吞吞地站起来。 别说,甘琳琳本就是好看的,现在因着害羞脸上羞红,更添了几分滋味。 要是别人,说不准就收了这凭空掉下来的艳福。 纪维衡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他虽是前女友满天飞的人,也不会喜欢抢别人的女人,更何况还被别人讨好着送上来。 纪维衡重新靠在沙发靠背上,随意摆摆手。 “不要,今天没心情。别搞鬼。” 他声音寻常,几人却立刻就不敢再开玩笑。 还站着的甘琳琳也被章旭用力拉了下来,“还杵着干什么,人家看不上你。” 纪少都看不上,他肯定也不会允许自已女友去主动献媚。 甘琳琳只好乖乖地坐了回来,她现在还是能抓住一个算一个。 电话铃声渐渐弱了下来,直至消湮。 拨打电话的纪夫人看了看手机,又气又燥,一回头,看到自已喜欢的“儿媳妇”安静地坐着,咬咬牙,继续打了过去。 电话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不是他不接就能躲过去的。 纪维衡看着手机上母亲不断发来的消息,烦躁地捏了捏鼻梁骨,还是接了电话。 “什么事啊?” 总算拨通电话的纪夫人松了口气,但听到电话那头吵闹的音乐和碰杯的声音,声音立刻尖锐起来: “你在哪里?是不是又和你那堆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是啊。御都会喝酒呢。” 纪维衡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手里拿着茶几上的打火机在手上转。 越是母亲不喜欢他做的事情,他还偏偏喜欢做。 纪夫人明显了解儿子的秉性,她也不说那些劝诫的话,只语气强硬地开口: “你年纪也这么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既然你什么正事也不做,就回来结婚,也能定定性子。” “我有个大学同学的女儿,模样生得好看,还是书香世家的,脾性好,你们接触接触。” 啪嗒。 在手上打转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发出不明显的细小声音。 纪维衡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摩挲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眉眼冷淡: “我不结婚。” “怎么能不结婚呢?”纪夫人还想苦口婆心地劝说。 那边又传来纪维衡冷冷的声音, “也不会和你们喜欢的女人结婚。” 不管母亲在电话里将想联姻的对象说得多好,夸得像天上的仙女下凡还是怎么。 只要她是母亲介绍的,纪维衡就是不喜欢。 还没有见面,他对什么温家大小姐第一印象就极不好。 纪夫人口中的话被尽数堵在喉咙里,她还想说什么,就听纪维衡很不耐烦地说道: “我小的时候想让你们管你们不管,现在我都成年多久了,你们总算记起自已的身份了。不好意思,你们管不了了。” “要是实在想要孙子孙女,要不我联系联系以前的前女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什么的。” 说到最后,他反而情绪好了不少,一边嘴角上扬,玩世不恭地笑着说道。 “外面的女人,怎么能和小离比。维衡,我知道是小时候亏待了你,但、喂?喂?” 电话挂了。 “纪少,怎么了?” 一旁的人注意到纪维衡情绪不好,小心翼翼问道。 纪维衡眉眼有些恹恹的。 见问话的人是父母最不喜的“狐朋狗友”,提起了点精神,一口喝掉桌上的酒,随口道: “我妈想让我回去联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温家大小姐,见都没见过。” 酒桌上,其他人纷纷开口讨论。 “温家大小姐?哪个温家,京城有几个姓温的?” “我记得京城好像没什么说得上名字的温家吧。” “是城东那个做房地产的?现在都要垮了吧,也配不上我们纪少啊。阿姨不会这么做吧?”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人知道这个温小姐是哪里冒出来的。 纪维衡眉眼更不耐烦。 “谁知道呢?” 他站起身,没了玩耍的兴致。 “我走了。” 第386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3) 被挂了电话的纪夫人表情很尴尬。 她悄悄回了一下头,温秋离捧着杯茶慢吞吞地喝着,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纪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自已没有放免提,要不然就不好解释了。 虽然自已儿子说了拒绝,她也没有放弃心里把两人撮合在一起的想法。 至于现在儿子没有回来,她找个借口瞒过去就好了。 想着,纪夫人慈爱地笑着走了回来,她一副苦恼的样子, “挺不巧的,我这个小儿子和朋友有约,暂时回不来了。但是小离呀,你放心,我和你伯父都很喜欢你,他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温秋离知道这是想要定下自已的意思,便乖巧应下。 “伯母,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和母亲说的。” “好好,那小离,有空来伯母家玩呀。” 纪夫人又和温秋离寒暄了几句,脸上洋溢着笑脸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人离开,她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已的老公,纪氏集团的董事长。 “温家的这个小姑娘我很喜欢,你找个机会和她父亲谈一下,最好能定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威严浑厚的声音,“维衡那里怎么说?” “他啊,连话都不肯跟我多说,聊不了几分钟给你就给我挂了。不过没关系,温家这个小姑娘温柔又大方,讨人喜欢得很,要是娶进门,肯定能把维衡带好的。” 纪夫人想起儿子电话那里的吵闹声音,就很不满意,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温秋离做自已的小儿媳妇。 “我会和温总说的。” 男人是习惯了听妻子的话的,没多久就答应了。 路上。 温秋离靠着车窗,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其实,纪夫人打电话时她看了几眼的,中间她情绪变化也是注意到的。 尽管最后她给的解释是小儿子有事来不了,心思敏锐的温秋离已然猜到对方并不喜欢自已,也不喜欢这段强迫来的联姻。 可是…… 温秋离柳眉微蹙,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的婚姻本就由自已做不了主。 就算自已拒绝了这个父亲的合作伙伴,大学毕业之后,也会有爷爷控制自已的婚姻。 被爷爷控制婚姻,对她来说,还更可怕些。 爷爷是典型的传统大家长,控制欲很强,从小就严苛管教着家里的小辈。 他好像是要培养出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一样,管教限制温秋离的一举一动。 而父亲虽然在家族里出格了些,但也给她的少年时期带来了不少快乐。 所以现在,比起大学毕业后被爷爷随意指派给他欣赏的后辈,她更愿意为小时候举着自已欢笑的父亲分忧解难。 再就是, 温秋离抿着嘴唇,心底翻涌的不适感觉涌上来,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消毒水,又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使劲在被纪夫人握了许久的手背上擦了一遍又一遍。 尽管纪夫人今天对自已很热情,温秋离从她的动作神情中判断出一些利用的意思,从前好了不少的洁癖就发作的厉害。 平时温秋离就有洁癖,对于特定的一些人,她都很难接受对方的接触。 而爷爷会介绍的人,大概率会是他欣赏的后辈,在书画上有些天赋的人。 温秋离也不想以偏概全,但她幼时看到的这样的人,总是异常多情。 爷爷也是大男子主义比较重的人,并不在意男人屋外彩旗飘飘,也不会因这个筛选掉他看中的人。 想来,母亲应该也是知道公公的性子,才会同意自已来见一见这个大学同学的儿子。 如果能自由恋爱,肯定是比公公随便介绍一个不清楚背景的人好。 温秋离看着已经泛红的手掌,想起照片上清俊的男人,看上去白净清爽,应该比多情的“艺术家”好一些吧。 就算不好,如果自已未来在京城定居,大概率回不了江南几趟。 离开那个地方,对自已更偏于心理上的洁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温秋离觉得头有些疼,不愿意再想,回了京城的住所。 温家别墅。 温母在院子里,拿着一只剪刀,心不在焉地修剪着花枝,眼睛却一直往外面瞟。 见到上午开出去的车子回来,她连忙放下剪刀迎上来。 “妈,太阳这么大,你怎么在外面?” 温秋离下了车,见到母亲,走了上来。 温母撇着嘴说道, “我不是担心你嘛。怎么样?对面人还行吗?” “要不是你爸竟瞎搞,我也不会让你过去的。没关系,一切都以我女儿的意见,喜欢就接触,不喜欢就不接触。” 温秋离撑着笑容回复: “妈,没事的。我就是去看看,又不是进了龙潭虎穴。纪伯母人很好的,对我很热情。” 温母这才放了些心,她还想继续问,就听女儿扶了扶额头,说: “妈,坐车久了我有些难受,先上楼休息了。” 女儿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温母就没再说话。 温秋离上了楼,先洗漱换掉全身的衣服,才躺在自已的床上闭眼小憩。 这个世界的剧情也随之进入了她的脑中。 故事主要发生在京城,集政治、经济、科技、教育等等于一体的国家中心。 男主纪维衡,来自京城最出名的豪门世家纪家,但他却不是什么霸道总裁之类的。 恰恰相反,除了大学在名校A大,其他的地方他都是不学无术。 纪维衡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富少,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各种娱乐场合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他交过的女友数都数不清,性格也是放荡不羁,谁也管不住,让父母总是为他发愁。 为了把小儿子掰回正道,他们尝试了无数种办法。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就选择找一位身世好性格好的大家闺秀联姻,想要通过结婚让他安定下来。 但纪维衡是不愿意听从父母的话的。 在与朋友一次会所聚会时,他结识了里面的一个服务员。 也是故事里的女主,方曼殊。 她为了给自已攒学费来御都会勤工俭学,却因为过分妖冶的相貌被人排挤。 然后在一次被欺负时被纪维衡所救。 在朋友的撺掇下,纪维衡雇了方曼殊作为自已的契约女友,去气父母。 第387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4) 原本,纪维衡还想着不要因为自已影响别人,约了母亲看中的联姻对象温小姐见面。 他和温小姐说自已不会答应联姻的事,希望她也不答应,一起表达拒绝的意思。 温小姐没有同意。 她同意联姻就是因为自已父亲有求于纪维衡的父亲,自然不会主动拒绝两家结合的意思。 纪维衡就想着法子拒绝这段联姻,加上狐朋狗友的撺掇,他找了一看母亲就不会喜欢的方曼殊做契约女友,来反抗父母。 因为这段关系,纪维衡和方曼殊多了许多相处的机会,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 坎坎坷坷,欢喜冤家,相遇相识相知,也在被父母的反对中逐渐加深感情。 渐渐的,方曼殊知道他与父母不和的原因。 纪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纪天扬,聪颖能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之骄子。 他样样都好,还听父母的话,以公司总裁的身份掌管公司事务,纪父纪母对他的关注都远远超过纪维衡。 但这并不是纪维衡总是不听父母话的原因。 纪天扬六岁时候被发现患有白血病,需要至亲的脐带血救治,才有了纪维衡的出生。 也因为这个原因,纪父纪母对纪天扬关注多些。 从前纪维衡以为自已被父母慢待是因为不如哥哥聪明厉害,还想着好好学习得到父母关注。 但后来知道真实原因,尤其是知道自已的出生是为了另一个人后,他才彻底自我放弃,故意把一些坏名声放在自已身上。 从前说的来来往往的前女友,也是他故意找的假的。 方曼殊知道了这个,想了办法解开他心里的疙瘩,让纪家所有人都和解,各自放下心中的心结。 也因为她促成了家庭和睦,纪家父母不再厌恶方曼殊的存在。 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曼殊嫁进了纪家,纪维衡也回到家里的公司,和哥哥一起挑起家里的重任。 在出了差错的剧情里,纪维衡虽然是让方曼殊作为自已的契约男友,来牵制住父母。 但他并没有与方曼殊生出感情,也不为她的劝说动容,放下心结与父母重归于好。 相反,因为联姻的事情,纪维衡意识到自已永远生活在父母的制约中。 于是,他借着沉迷与一个会所服务员恋爱的由头吸引父母的注意,私底下,他开始筹备着摆脱纪家的束缚。 最后的时候,纪维衡找回了自已少年的梦想——成为一名机车赛车手。 他也借着赛车手的身份,离开了纪家。 之后,再无他的消息。 方曼殊得到了相应的报酬,也没有再与纪维衡有见面的机会。 以上,就是这个世界的大致剧情。 黎墨的身份,就是在剧情里前期感情发展的一个小阻碍,也就是纪维衡不同意的联姻对象,温秋离。 没有与纪维衡联姻成功,尽管纪家没有把责任放在她的身上,两边的合作还是仅仅维持了一年就结束了。 温父本来也不是很有天赋的经商者,家中有用的关系也不在京城这一带,维持了几年,就灰溜溜地回到了江南。 而温秋离,也被温爷爷定给了自已一个忘年交学生。 一个三十岁的、情史丰富的男人。 温秋离的心理洁癖因此越发严重,还不到结婚的时候,就生了心病早早离世。 黎墨再次过了一遍剧情,知道事情大概之后,闭上眼睛入睡。 她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因为坐车坐得太久,而是因为心理洁癖不断影响着自已。 她真的很讨厌表面热情、实则利用自已的人。 温秋离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 这个时候,温父也从公司回来。 一家三口围在餐桌共进晚餐,气氛并不如想象的那般融洽。 温母将自已这个没谱的丈夫从头到脚痛骂了一遍: “你真是年纪越大心里越没数,这么大的人了,还指望女儿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家庭,我们什么家庭,要是他们给女儿难堪我们连讨公道也做不到。” “幸好女儿没受什么委屈,还被纪夫人热情地招待,要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温父低着头,任由妻子骂。 他心里也是后悔的,但当听到纪夫人热情招待自已女儿后,温父激动起来: “原来纪总跟我说的是真的啊?” “什么真的?” 温母看向丈夫,问道。 温父这才跟她说起回来前发生的事情: “我不是一直想跟纪氏达成合作吗,之前都没有什么的,直到今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纪总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他说合作的事情可以谈谈。” “又说纪夫人很喜欢小离,可以让小离多去那边玩玩,最好是和纪家小公子多来往来往。” “纪总还说了很多,话里话外就是想撮合小离和纪家小公子的事情。我开始还有些不相信来着,芳涿,你说,这个联姻,可行吗?” 温母白了他一眼,“可行吗可行吗,你问我干嘛,应该问女儿的意见。” 温母转向温秋离的时候,眼神就是慈爱柔和的: “阿离,你对纪家小公子的印象怎么样?要是合适,就接触接触,不合适再另说。” 温秋离没有说自已今天没有见到纪家小公子的事情,只看了眼父亲,轻声问道: “爸,纪总已经和你合作了吗?那你的生意是不是暂时稳定下来了,我们可以暂时留在京城。” “对。” 温父点头,眉眼舒展,放松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这个合作至少可以让我在京城待个一两年,我能忙一点,也有理由不回江南老宅了。” 温秋离便笑了, “爸,妈。我觉得这个联姻可行,反正又不是立刻结婚。而且,我也希望大学毕业后,我能在京城定居,不回老宅那边。” 温母本想说什么,听到不回老宅,话又吞了回来。 纪家小公子,怎么说,也是比公公那边的人好吧。 温父看向温秋离,道: “纪总说希望你和他小儿子多接触接触,多见见面……” “那我过几日去找纪伯母。” 温秋离垂着眸,声音轻柔。 第388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5) 在纪家和温家两边的默许下,纪家小儿子跟温家女儿联姻的事就在默契中达成了共识。 纪家。 纪维衡从楼上下来,先喊了吴妈给他做顿正式的餐点。 现在这个时候,下午两三点,说午饭晚了,说晚饭早了,只能说是午饭和晚饭的结合体。 还好只有他一个人的分量,要不然吴妈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纪维衡昨天玩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才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他现在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要不是肚子饿了,还能继续睡一会儿。 这种日夜颠倒的日子,从母亲上次和他说联姻的事情就开始了,这是针对她的专制做出的逆反行为。 最开始纪母还皱着眉批评教育他,后来也就顺从了没有再管。 纪维衡从冰箱里拿了个面包,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拆开包装袋,像个机器人一样把面包往口里塞。 “嗯,行,在家呢,我等你来,好。” 接完电话,纪母走进正厅,一眼就看到自已毫无形象的儿子,脸立刻就绷了起来。 “阿衡,坐正。” 纪维衡没有管她,继续吃着面包,等到面包吃完才坐起来灌了杯温水。 纪母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纪维衡喝完水,这才发现异样。 刚刚母亲在和谁说话? 等你来,有客人会来? 她的脸色红润,看起来很高兴,是关系好的朋友?还是别的好事? 几个疑问在他脑中浮现,很快又被随意拍散。 与自已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吃完填饱肚子就上楼去的。 吴妈手艺好,效率又高,没多久就做好了简单又不失味道的一餐。 纪维衡吃完,就准备上楼继续补觉。 “阿衡,你等会上楼洗漱好下来。记得把自已收拾一下,你那头发,啧,之前应该让你染黑的……” 纪母叫住了他,又说了一大堆指使的话。 纪维衡左耳进右耳出,立刻就想上楼,然后就听母亲暴露了自已的目的: “你给自已好好收拾下,等会有人来,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温家女儿,你们见见面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 什么情况需要培养感情呢。 都不需要思考,纪维衡就知道母亲根本就没有听懂自已上次的拒绝。 他转过头,看着一副为你好关心模样的母亲,眉眼冷峻,声音也如冰一样冷淡: “我说了,我不结婚。” 不等纪母再说什么,他上了楼。 这次,他不是上去补觉的。 纪维衡洗漱好,换了一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就要出门。 纪母坐在楼下,连忙问道:“你去哪儿啊?等会小离来看不到你多失礼啊。” “关我什么事。” 纪维衡将黑色的外套随手搭在肩上,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回头,笑得像是要恶作剧的孩童: “要是她实在想来见我的话,来御都会啊。晚上有局,她也可以见见我的朋友。” 御都会虽然是高端娱乐会所,里面也是鱼龙混杂的。 尤其纪维衡为了和父母作对,交的朋友有不少都是正经豪门看不上的。 听说温家是书香门第,家教也是很严,那应该非常不喜欢这种场合吧。 纪维衡要的就是她的不喜欢。 想着,便大步流星离开。 这个局其实是纪维衡上楼换衣服时临时组的,来的人都是无所事事的闲散纨绔。 要不是偶尔攀上了纪维衡的朋友,连御都会这个会所的门都进不来。 他们也就没那么多分寸。 尽管知道要今儿的中心纪维衡,是要小心捧着的主儿,有时候嘴还是没把门,说起他的家事也没有半分避讳。 “纪少,不是说今天休息的吗,怎么晚上又续上摊了?” 先开口的是和纪维衡比较熟的人,章旭。 纪维衡还是给他这个面子,掀了半边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不是上次说的,我妈好像真给我和温家女儿联姻了。” “是那个大书法家温世林的孙女吗?据说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名字都没传出来过。” 章旭是上次回去打探了的。 “昂。”纪维衡从喉咙里冒出一个气音,答复他。 看出他没什么兴致,章旭便没再继续说话。 他不说,其他知道些消息的,以为可以借此攀上纪少的人话可不少。 “纪少,我知道温家。我就是从江南那来的。” “江南那带谁不知道温家家教严,管家里的女孩跟管囚犯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封建王朝的年代呢。” “之前他们都不让家里的女孩出来读书,我之前和温家小姐一个高中,她就开学来了一次,后面再没见到人。” “啧啧,好古板的家族啊,那他们家里的女孩是不是也是那种都不抛头露面的木乃伊啊。” 纪维衡本是没兴致听的,但这些话传入耳里,就让他心情更加不好。 他这样的性格,温家女儿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走得到一起。 这就是他妈给他挑选的好妻子? 纪维衡更加厌烦。 说着温家女儿坏话的人看出他的不喜,更加添油加醋。 “何止啊,温家可是要把家族里的女人都培养成贤妻良母,什么贤良淑德啦,都是旧时代的糟粕。” 纪维衡知道了不少温家小姐的往事,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浓。 他拿起手机,给母亲强硬发给他的温小姐的电话拨了过去。 “温小姐。” “你好,我是。”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可也还能听得出来细细柔柔,很是悦耳。 纪维衡不知怎么语涩了两秒,想起旁人说的“贤良淑德”,立刻定下神来: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纪家,和纪家小公子见面,还培养感情商量联姻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电话那边的嗓音还是柔美婉转,很是好听。 纪维衡现在却不会再被迷惑,直接开口道明自已的目的: “因为我就是那个纪家小公子。我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和你联姻,我会想办法取消婚约。我们连面都没见到,希望你能配合我拒绝联姻。” 他现在还是希望双方同意,以免闹得温家不好看。 至于纪家失不失面子,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不会拒绝联姻的。” 悦耳的声音说的是他最不想听的话。 第389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6) 纪维衡锋利的眉染上些烦躁,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没有见过,连感情都没有,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不需要你去做什么,我会想办法取消婚约,只要你表示拒绝的态度就好。” “对不起,我不能拒绝。” 不能拒绝,说的是自已的处境和无能为力。 纪维衡却不知道,想到几个和她一个地方来的人说的关于她的印象,“贤良淑德”,难怪她那么听话。 纪维衡最厌恶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也对她这样懦弱听从的反应怒其不争。 他张了张嘴,那些劝告的、愤怒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然后就听到,里面柔和的女声说着: “伯母说要我和你多接触接触,你在御都会是吗?我能来找你吗?” “随便你吧。” 纪维衡感到一种莫大的无力,说完话就将手机随手甩在一边。 章旭看出了纪维衡的心情不好,眼神示意旁边的人。 很快,一排送酒的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御都会是高端娱乐场所,里面的服务员当然都是漂亮、青春洋溢的女孩,也有年轻俊朗的男侍者。 有不少就在京城附近的大学读书,来这里兼职挣钱补贴家用。 毕竟,谁不知道,御都会兼职要求高,薪资也高。 来来往往的也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如果有往上爬的想法,来这得到哪一位客人的青睐,就能一步登天。 当然,没有那样的想法,当份工作好好干,几个月也能攒下几万块的存款。 李雪薇本来是没有那个想法的,但自已的男友精神出轨了一起工作的一个同事,方曼殊。 本来她就图一个情绪价值,结果他还向自已输出垃圾,还不如分手趁年轻貌美的时候赚一笔。 谁知道,才看中一个还算不错的客人,那人竟然也向男友精神出轨的对象献殷勤。 两重打击之下,李雪薇这段时间气压都很低,也处处看方曼殊不顺眼。 这次和方曼殊一组来给客人送酒时,她还故意拉拢了其他的同事孤立方曼殊。 “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倒酒。” 章旭朝着站着的侍者没好气地喊着,然后面向纪维衡,小心翼翼: “纪少,别生气了。来,喝酒,这是我之前从法国回来专门存在这儿的好酒,就等着您来一起品鉴呢。” 几个服务员赶紧给坐着的客人倒酒,李雪薇倒酒的对象是章旭,方曼殊就在自已的身边,给章旭口中的纪少倒酒。 纪少?她好像有些印象,背景不知道,但知道是这儿最不能惹的对象。 而且,听说他虽然万花丛中过,却从来不带御都会的女孩出去。 纪少是最厌恶别人故意接近的,除非他主动,否则别人都不想要近他的身。 李雪薇眼睛转了转,看到方曼殊倒完酒准备站起来,计上心来。 她往后退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下,然后等方曼殊离自已很近的时候,伸手,故意将人往纪少那个方向推。 她做得小心,这儿灯光又暗,没有人会知道方曼殊是被自已推的,只以为她是想使心机攀上高枝。 讨了纪少的厌恶,届时…… 哼。 方曼殊只觉腰后一股力,她来不及躲闪,抱着还剩一半的红酒一起往眼前很有气势的男人倒去。 “咔嚓。” 红酒摔在地上,碎裂出许多玻璃碎片。 她却没有摔倒,自已要扑上去的男人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肩头,抵着给力让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章旭。” 纪维衡松开方曼殊的衣领,掸了掸自已的衣领,声音沉冷地只说了两个字。 章旭面色不是很好看,自已特意带回来的酒,还没喝多少,就被这么摔了。 这不是打自已的脸吗。 他站起身,面向战战兢兢站成一排的服务员,面色冷肃: “这就是你们御都会的服务?” 从服务员中间挤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干练女人,陪着笑脸道歉: “旭少,都是我们的错,您想怎么样,我们都赔偿。” “赔?”章旭不屑一笑,“你赔得起吗?碎的这瓶酒是法国带回来的,价值十几万美金。” “还有,刚刚你们这名服务员直接往我们纪少身上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干练女人目光如刀地往方曼殊身上划过,然后将她往前推: “纪少,旭少,您看看,怎么处理她好呢?” 方曼殊心里慌乱不已,她来这儿是来勤工俭学的。 现在看这情况不仅要被辞退,也许还会背上巨额负债,怎么办呢? 我怎么能不站稳摔倒呢,等等,不对。 方曼殊突然察觉出一些异样,她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同事,恍然大悟,站着往前大声为自已辩驳: “我不是故意摔倒的,后面有人推我,是李雪薇,是她推的我,我才会摔倒。” 干练女人根本不搭理她,直接按着她的肩膀,力道很重地压着她: “别给我找借口,给纪少旭少道歉。不然你别想离开御都会。” 章旭这下倒是注意了一下辩驳女人的模样,狐狸眼,红殷唇,生得倒是十分美艳。 要是面对的对象不是纪维衡,他还挺想为人说说话的。 至于她说的同事推她,章旭倒是不怎么信,这么做的人多了,还不想背负责任,怎么可能。 章旭转向纪维衡,问: “纪少,你看,怎么处理?” “酒她们肯定是赔不起的。既然如此,就直接开除了吧,以后这样的地方也不要任用这样的人了。” 方曼殊脸色骤白,李雪薇嘴角勾出得逞的笑意。 纪维衡不知怎么往她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 “对了,我说的是罪魁祸首。我记得这儿有监控,查一查然后处理了吧。” 脸色苍白的人变成了李雪薇。 御都会各种设施都是最高级的,监控也是看得清晰。 李雪薇以为灯光昏暗看不清是她动的手脚,监控可将一切拍得清清楚楚。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方曼殊看着被赶出去的人,脸上还残留着一些余惊的苍白,显得她妖艳的面容多了些惹人怜惜的感觉。 她缓了缓呼吸,感激地看向纪维衡,“谢谢纪少。” 第390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7) 章旭看看方曼殊,又看看纪维衡。 俊男美女,英雄救美,郎有情妾有意,嗨呀呀,瞬间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他挥挥手,安排着方曼殊在纪维衡身边不远处的空位坐下,然后说道: “纪少。你不是不想联姻吗,现交一个女朋友,对伯父伯母说这次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 “温小姐出自书香门第,想必知道了后,也是不会介入吧。” 这话有些道理。 尽管知道章旭有可能只是为了起哄看热闹,纪维衡还是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他琢磨了下,这个办法似乎有些可取之处。 而且,自已还可以借这个事情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 思忖着,纪维衡才想开口,眼睛不经意地往外一瞟,看到一个身影,立刻愣住。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与场所看起来很不相配的女人。 雪肤臻首,杏眼桃腮,唇色是淡淡的粉,并不浓烈。 她整个人的风格也如同唇色一样,淡然柔婉。 女人着一身颜色极清的水绿色长裙缓步而行,一头如墨的青丝在身后披散,无风却像是什么在身后托着她,使整个人都变得轻盈动人。 明明不是顶尖的容貌,却因独一无二的气质,让人见之忘形。 纪维衡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已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 女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左右顾盼,不经意间与他对上了眼神,头便极小幅度地低了低,唇角绽出浅笑。 纪维衡不知道这个笑是不是对自已的。 他只知道,迎上她的笑容时,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有力、短促的怦怦心跳声。 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直至宣告,他彻底的坠落沉陷。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如果不把握住,这辈子,都只能在后悔中度过。 纪维衡不知道这个道理,却知道依据本能,在女人将目光从自已身上移开时,倏地起身。 章旭还准备起哄,又做一次红娘,见纪维衡站起欲离开的模样,还一脸好奇: “纪少,你去哪啊?我们不商量怎么应付要来的温大小姐了吗?” 纪维衡才想起这么回事,但比起自已一见钟情的人,本来也没多少好感的温小姐就没那么重要了。 再者他也希望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然后一起同意取消联姻的事情。 因而,他没有多想,直接将手机丢给章旭。 “你给最新联系电话发个消息,说我有事,见面改下次。” 反正手机放章旭这,他也不担心丢,也不担心被盗用。 “那契约女友的事?”章旭接过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不需要。我会想其他办法。” 纪维衡没有再说什么,直直往那个快要消失在自已眼前的身影方向走去。 开始是快走,后来变成小跑,等到了女人面前,步子才慢下来。 “你好,看到你好像在找什么人,需要我帮忙吗?” 要是章旭在这儿,保准会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见过纪维衡说话这么礼貌声音这么温和过。 可惜,被他礼貌对待的对象看了一眼纪维衡,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温秋离从来没有来过像御都会这样的地方,一进来,就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花了眼睛,根本找不着路。 这会儿来了一个“热情”的人,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看着便离经叛道,她才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 温秋离不是对染发的人有什么意见,就是从前在爷爷那受到的教育还存着些影响,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要远离些。 发觉自已的动作有些伤人后,她捏了捏自已手腕,轻声道歉: “不好意思。” “没关系。” 纪维衡笑得灿烂,一点儿不把之前的戒备放在心上,反而解释道: “我感觉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儿吧,好像都不认识路,才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我们刚刚不是还对上眼神,你还笑着点头和我打招呼了吗?” 纪维衡想起那抹漂亮的浅笑,万年没变过的脸悄悄红了半边。 他提起这个,一是为了告诉对方自已是这儿的客人,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象; 二就是想在她这儿加深一下自已的印象。 “啊?” 温秋离歪了歪头,她不记得自已什么时候和人打过招呼。 如果说是点头微笑,不过是习惯性的礼貌,并不仅仅针对某一个人。 更何况,这样昏暗的环境,她也是谁都看不清啊,更别提打招呼。 眼前的人…… 退了两步后,她的视野更开阔了些,也更加能看清楚对方的相貌。 男人五官深邃,剑眉浓黑,瞳色是深棕色的,在灯光下,还有些偏暗红,有些像是森林中的野兽般桀骜不驯。 他的唇又是薄薄的一片,好似天生微笑唇一般微微勾起,似是友善,又似是多情泛滥。 温秋离倒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相貌否定谁,只是眼前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她却没有什么印象。 她微微蹙眉,思考这份熟悉来自于哪里,就听手机发出轻微的声音。 温秋离拿起手机,看到的就是自已预定未婚夫的“毁约”消息: “我有事离开,见面的事下次有时间再说。”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下子就让她忘了对面男人的面熟感觉。 略微沮丧的心情使她不由轻轻用力咬了咬唇,然后抬头看向热情的“好心人”。 “不好意思,不需要了。我找的人不在这儿了。” 纪维衡想起她看手机的动作,很自然地就猜到她大概是被人放了鸽子。 虽然有些为她生气,纪维衡也不免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举起手中的机车钥匙: “要不要出去兜兜风散散心?” 温秋离心中生起警惕,摇摇头:“不用,既然人不在这,我就先走了。” 纪维衡身边从没缺过女人,但那些都是主动凑上来的,他也不会给人献殷勤。 看到对方眼眸中的警惕,才惊觉自已的举动过于突兀。 第391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8) 纪维衡很快反应过来,思索一会儿,想到了道歉的说辞: “抱歉,我是见你好像有些不开心,没有多想才提的建议。” 我……不开心吗? 温秋离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脸,嘴角似乎是微微往下弯了一些。 她离开的动作便变得迟疑。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不开心,是因为纪家小少爷的拒绝? 还是因为自已必须规规矩矩地按照纪夫人的要求,去接触自已并没有感觉的人? 可是,比起另一个深坑,这已经是自已最好的选择。 她不该有异议的,对吗? 温秋离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低垂,就像是天边的云彩都坠落了下来。 纪维衡便什么也顾不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硬质卡片递给她: “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为了心里藏了许久的出逃想法,每次出门,他的身上其他都可以不带,身份证是必须要带的。 但纪维衡也没想到,他第一次主动对人掏出身份证,竟然是这个场合。 “我的什么信息都有,你可以拍照发给你信任的朋友,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这个证明身份的方式,有点傻,效率也确实很高。 温秋离不禁莞尔一笑,她接过身份证只看了眼姓名,就还回去: “纪先生,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她说话时速度并不是很快,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就显得格外轻柔。 “你好,我叫温秋离。” 温秋离看着纪维衡将身份证收回,伸出手做着握手的姿势介绍着自已。 现在她的笑是对着自已的,纪维衡肯定。 尽管有些留恋女人手上柔软温和的温度,纪维衡也还是仅仅礼节性轻握了几秒就快速分开。 “你好,纪维衡。” 纪维衡收回的手在身后捻了捻,面色很平常,似乎只是提议地说道: “这儿有点吵,你不是要出去吗,正好我也玩得差不多了,顺便送你出去吧。” “你应该不怎么熟悉这里吧?” 担心又被怀疑用意不良,纪维衡特意加了句后面的话。 “嗯。” 温秋离便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同行的路上,纪维衡便很自然地在经过御都会不同位置的时候给她介绍: “你看,这儿转角那一线是单独的包厢,要是想要有些私密性的朋友聚会可以定这儿。” “你今天来和朋友玩的吗?我对这儿还是有些了解,你以后要是来这儿,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联系我。” 然后,斟酌着话语询问她的联系方式。 “不然,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温秋离本想婉言谢绝他的好意,但想到纪小公子今天在这儿玩,说不定以后自已也有很多时候要来这儿,便点头答应了。 因为纪维衡直接将身份证给另一个陌生人看的行为,现在在温秋离的眼里,他处处透着一股傻气的爽朗,并不像有什么坏心。 而且不过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 “等我回去后就加上。” 纪维衡忐忑的心情平复下来,他记住了温秋离的添加号码。 出了御都会,温秋离的目光便被一辆全身漆黑颜色的漂亮机车给吸引了目光。 这辆车就静静地放在这儿,却好像能发光似的,低调的黑色也挡不住它的光华。 纪维衡走过去,转头对着温秋离笑着道: “看,这是我的好伙伴。开它去兜风的,绕着后海跑一圈,吹吹风,赏赏夜景,然后什么坏心情都没了。” “真的吗?” 温秋离想到拿起手机看到的纪母发来的要自已体谅的消息,越发感觉纪维衡描述的内容对自已的吸引。 她今天不想再那么乖乖地回去。 明明爷爷并不在这儿监督,自已干嘛要继续遵守那些并不喜欢的规矩呢。 也许,有时候,人生可以出现一些变量。 也说不定这会是自已最后可以放纵的时间呢。 温秋离有些自嘲的想。 第392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9) 纪维衡见温秋离从情绪中走了出来,不免好奇地问她: “你今天来御都会是来找朋友的吗?怎么让你一个不熟悉位置的人自已来,来了还爽约。” 温秋离将被风吹到前面的头发拨弄到耳后,随意道: “不算朋友。是没见过面的未婚夫,双方父母商量着要多见面培养感情。” 未婚夫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纪维衡的脑中。 他双手用力按在身下的石头,像在努力传递张嘴说话的勇气,空了几秒,才开口: “你…有未婚夫了?” 温秋离也不在乎自已对一个才见一面的人说这些事会不会不太好,简单阐述了一下双方的关系。 “对啊。我父亲有求于人,对方父母又很满意我,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一听有求于人,纪维衡的脑中立刻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有权有势的一方强势胁迫温秋离强行定下婚约。 ‘这不是两情相悦的婚约。’ 纪维衡立刻反应过来,又觉出另一个更符合他心意的说法: ‘温秋离对她这个未婚夫并没有特别的感情。’ 也对,都没见过面,怎么会萌生出感情来。 纪维衡心中的激动难以按捺,他又想起今天温秋离未婚夫放她鸽子的事情,似有些义愤填膺: “他今天还把你一个人甩在御都会里,你那未婚夫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想说他的坏话,只是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像个样子。” 他故意地将“未婚夫”做的事情渲染地很过分的样子,看着温秋离眉头越皱越紧,对那个没见面的未婚夫生了恶感。 纪维衡的心里很难不升上一些不正义的得意之感。 “不提他了。” 温秋离不愿将话题放在那个未婚夫上,结束了话题。 纪维衡就抓着一起吹海风思绪散乱的空子,与她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暗中打探了些她的喜好。 等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温秋离站起身: “该回去了。” 她没有让纪维衡将自已送回家,只到一处人流比较多的位置,就下了车。 随后两人便分开。 纪维衡看着温秋离上了家里来接的车,自已转身去了常去的一家造型设计店。 店里,灯光全部开着,宛如白昼。 见纪维衡进门,店里的造型师Joseh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迎了上来。 “纪少,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真是令我们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纪维衡直接坐在一面镜子前的椅子上, “别贫嘴,给我换个发色。” “得嘞。之前染的这个金色不好看是吗,我这儿还有冰蓝色、粉藤色……” Joseh拿了一本最新的时尚杂志送到纪维衡的面前,然后指着其中的发型介绍: “这个黑紫色和酒红色都很适合您,晚上在御都会的灯光下啊,那氛围感啧啧。” “都不用,给我换成黑色。” 纪维衡打断了他的话。 手摸上自已一头过度刺眼的金发,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已在御都会与温秋离初见时,一刹那她眼中的排斥。 尽管当时她并没有明说,纪维衡还是观察到了这点细节。 因此,他才毫不迟疑地来了这儿改变发色。 纪维衡想,温秋离在自已眼里处处令他欢喜。 相应的,他也希望自已出现在她眼里时,没有一处令她不喜的地方。 染完头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快十二点的样子。 纪维衡推开门,正厅里的灯光骤然洒落进眼中。 他拿手挡了挡,很快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她还没有睡,就那么坐着,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样子。 纪维衡还有些疑惑的,看到茶几上被章旭送回来的手机后,立刻就明白了。 肯定是章旭抵抗不住母亲的威势,将自已没与温小姐见面的事情都交代了。 但那又怎样呢。 纪维衡讥讽地笑了笑。 当她没经过自已允许将事情定下来时,就早该料到现在这个结果的呀。 纪维衡甚至都没有打招呼,拿过茶几上的手机就准备上楼。 “你今天怎么回事?和小离面都没见就……嗯?你把头发染黑了。” 纪母本是生气地质问,抬头看见恢复黑发的纪维衡,剩余的半截话被吞进了肚子里。 自已这个小儿子十几岁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就如相册里那样清秀乖巧的模样。 不过那时,天扬才进公司,根基不稳,自已和丈夫没什么时间管他。 后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了。 头上的颜色乱七八糟,交的朋友也是乱七八糟,还常常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说是自已的女朋友。 可他的女朋友,就没有一个长久的。 之前他还只是比不上大儿子,后面越发堕落。 现在猛然看见这个样子,她不禁有些恍然。 细碎的黑色短发,让他少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感觉,也少了那些轻佻的放浪感觉,乖巧和顺,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某次,十几岁的纪维衡假装不在意地拿回年级第一的成绩,让她和丈夫去学校参加家长会时的青涩腼腆模样。 这些恍然中掺杂了些愧疚。 纪母顿时就失了批评的心,只有些欣慰地道: “你还是黑发好看。温家那小姑娘也是喜欢黑色头发的,我和你爸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和她好好过就好。” 姓温,也喜欢黑发。 本打算反驳母亲的纪维衡有些发愣。 有些巧啊。 但,不可能的。 纪维衡直接摇摇头,将脑中不成熟的想法甩掉,转过头对纪母说: “我不是为了你看好的儿媳妇染黑的头发。我有喜欢的人了,绝对不会同意你说的联姻。” “你要是不想闹得两家难堪,就趁早取消婚约。” 纪母听到纪维衡说自已有喜欢的人,先是惊喜,后又想到他从前的女友,有些怀疑道: “你喜欢的人?是谁,什么家族,不会是你之前交的那些网红小明星吧。” “那些我不会同意的。我不在意她们的家庭情况,可至少要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品性要好。” 第393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0) 纪维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自已都不打算留在纪家,何必将别人牵扯进这样的环境中呢。 而且,现在不过是自已单方面的喜欢人家,莫名其妙让人被自已母亲审判,不是自作多情嘛。 纪维衡直接绕过纪母,上了楼。 他不知道,越是这样避讳的表现,纪母越以为他喜欢的人拿不出手。 也就更加坚定要让温秋离做自已儿媳的想法。 纪母现下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温秋离身上。 没过几日,便又约了温秋离来与自已见面。 “你也知道,他这个年纪的人,总是觉得没玩够,才总做些幼稚的事情。” 纪母对着温秋离,仍然扬着慈爱的笑容。 不过话里话外,还是流露出对她的劝诫。 即使明明白白地知道是自已儿子的错,在纪母的眼里,那也应该是温秋离容忍的。 “伯母,他不喜欢我,联姻的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温秋离面色不太好看,声音轻柔,说的话却坚定表明了自已的态度。 如果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那她这一番动作,有什么用呢。 “小离啊,你多担待些,放心,我只认你作为我们纪家的儿媳妇。” 纪母全都当做没听到,她从手上褪下一只色泽莹润的羊脂玉手镯,动作强硬地戴到温秋离的腕上。 “这是阿衡他奶奶传给我的,今天我就传给你了。” “以后呢,我们就是一家人。放心,合作的事情,我会让天扬好好负责的。” 话是和善的,内里的意思却是在敲打她。 温秋离看着衬得手腕越发白皙的手镯,只感觉自已身上的负担更重,这只手臂也沉得抬不起来。 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强硬撑着苦涩的笑容乖顺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伯母。” 回到家,温秋离盯着手中的镯子看了许久,最后还是用力将它摘了下来。 她用消毒水在腕间喷了一遍又一遍,等把手腕都搓红,才缓缓停下来。 “叮咚。” 手机有消息声传出。 温秋离点开,是纪维衡发来的消息。 “市中心新开了家电玩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段时间,纪维衡发来的消息不多不少,刚好保持在一个能让人每天记起又不让人感到厌烦的界限处。 尽管如此,他的邀约里,十个里,她也至多只会答应一两个。 可现在,温秋离愣愣地看着自已发红的手腕,过了几秒,在手机里敲下一个字: “好。” 电玩城。 “抓这个抓这个。” 温秋离手里拿着一个比手掌大了一半的黄色小筐,顾不上里面唯一的独苗苗,目光炯炯地盯着正在操控摇杆的纪维衡。 玻璃窗里,金属爪子摇摇晃晃,向一个抱着翠绿竹子的熊猫抓去。 他们今天失败太多次了,就算丢进娃娃机的钱算不了什么,频繁失败的挫败感还是让他们对这最后的机会抱着极大的期待。 无论如何,今天都一定要带些战利品回去。 这次,纪维衡瞄准的方向简直完美。 金属爪子抓住了熊猫,并且成功地抓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往左下角的方洞而来。 两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只被吊起来的熊猫。 三,二,一。 熊猫顺顺利利地掉进了洞里。 温秋离蹲下身,从挡板中取出了今天唯一的战利品。 “看,好可爱。” 她十八岁以前,都在江南老宅,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游戏。 十八岁之后,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游戏。 大概是带着第一次玩得到战利品的滤镜,温秋离只觉得自已手上的熊猫是最最可爱的玩偶。 她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向纪维衡炫耀显摆。 脚下,不知道是谁的游戏币滚落在地上,温秋离没有留意踩了上去,便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纪维衡跟她隔的距离不远,见此,目光一凝,往前迈了一步,伸手环住她的腰。 然后顺手就往自已的方向一用力,她就被圈在了男人结实的臂弯中。 温秋离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抬头,直直看进纪维衡含着关心和担忧的眼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感觉放在后腰的大手灼热的温度。 纪维衡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知道自已对温秋离是喜欢的,现在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么亲密的姿势,他也很难说出话来。 纪维衡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 因受惊含着水花的杏眸,被贝齿咬得发白的唇,还有如桃花花瓣的脸颊,都像是有人用锋利的刻刀一笔笔刻在心上。 单薄的喜欢渐渐融入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的目光太热烈,腰上的手掌也由扶的动作转为握,隐隐的,还有些想掐在手心的欲望。 手心的温度与目光一样,像带着火一样温度越来越高,烫得温秋离忍不住先开口: “纪维衡,你先能放开我吗?” “嗯?” 纪维衡反应的神经似乎被断开,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手慢慢地从身上松开。 温秋离很快往后退了两步,用整理衣服的名义低头整理表情。 “你没事吧?”表情先恢复平常的是纪维衡。 “没事。” 温秋离摇了摇头,一只手抱住小熊猫,一只手拿着装着一枚游戏币的黄色小筐。 “这枚币怎么办?里面好像没有一枚游戏币可以玩的机器了。” “没有就不花了。” 纪维衡将黄色小筐放回最初的位置,拿起剩的游戏币,放在嘴边吹了吹。 游戏币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也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张扬。 “你拿熊猫作为战利品,我拿最后的游戏币作为纪念,这不是很公平吗?” 温秋离也忘了前面的尴尬情绪,脸颊两侧漾出浅浅的涡,有些俏皮地道: “那我们今天,满载而归?” “满载而归!” 纪维衡附和着举起游戏币。 今天的情绪起起伏伏,最终以满载的欢乐收场。 温秋离抱着小熊猫,脚步轻快地回到家。 一进正厅,看到的就是同样笑得开怀的父亲。 温父看到温秋离,开心招手示意她进来: “小离,回来了。我和你说,今天纪家给我们的合作加了投资的资金。” 温秋离脚步慢了下来。 第394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1) 温父手里还拿着一只蓝色的文件夹,兴奋地来回翻来翻去,又朝站在门口的女儿招呼着: “快进来呀,我跟你细说。有了这份文件啊……” 温秋离轻盈的步子沉重起来。 她一步一步走进来,出去一趟轻松起来的心情重新变回低落。 等走到父亲身边坐下,温秋离勉强笑着问道: “什么投资资金啊?” “就是纪家和我们的合作啊。你看,这儿的条款,还有那里……只要实施起来,都是对我们公司有利的……” “等公司这么走下去,说不定没多久就能上市了。到时候我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你压箱底,出嫁时再给你添百分之十,不让你被他们瞧不起。” 温父有种意气风发的得志感觉,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不少。 温秋离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父亲是不靠谱,但他的初衷也是为了一家人。 被压迫得越久,就越盼望着能够靠着自已走出去。 他现在壮志踌躇,拿着手中的文件脱不开手。 显然是里面的东西好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能够满足他们美好的幻想。 但这,对温秋离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提醒,一种警示。 上午纪母的敲打还不够,下午还要实打实地给自已例子看着。 她不能怪父亲,也没有办法怪纪家人,到底是一场交易,一场她无法拒绝的交易。 是双方愿意的交易,可人内心的难过心情,也是控制不住表现在了面上 温秋离唇角撇下来,双手攥紧了手中的小熊猫,想从里面汲取一些力量。 低头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思索过一遍之后,她抬起头,斟酌着说辞: “爸,我们和纪家……” 听到女儿开口,温父将注意力从文件上移到她的身上,没等她话没说完,先注意到了女儿双手紧紧握着的小熊猫: “你这个小玩偶是哪里来的?” 他从来没见过女儿喜欢这些东西的呀。 温秋离把小熊猫往身后收了收,轻声回答: “和朋友出去玩抓的。” 温父没有追问,反而有些欣慰和愧疚。 “你从前在你爷爷跟前长大,每天都要学那些琴棋书画,也没有时间像别的小孩一样出去玩。我也是没发现过你喜欢这些。” “拿着,这是爸爸的私房钱,里面有十来万吧,喜欢就多玩玩。到了这儿,就别听你爷爷说的,整天将自已憋在小房间里。” 温秋离拿着那张硬硬的银行卡,声音有些闷: “我知道,谢谢爸。” “唉!” 温父突然叹了口气,双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头上挠了挠,很是烦躁的样子。 “你爷爷昨天来了电话说,今年他八十大寿,我们都得回去。” “还好,公司在这,回去了也不用一直留在那里。” “小离,你记得给爷爷准备生辰礼物。” 温秋离捉着小熊猫的力道骤然松懈下来,低低应道: “我知道了。” 那些原本有些冲动的话也被咽入了腹中。 温秋离理了理手上小熊猫被抓皱的卷毛,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 温秋离不顾形象地将自已摔进床上,心里的思绪一点点被理清。 比起江南,还是留在京城更好。 虽然都是深坑,虽然莫名有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她现在也只能坚持下去。 温秋离打开手机,点开与纪母的聊天框: “伯母,明天我想准备一些自已做的点心送给纪哥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的东西。” 这次,她连称呼都改得更亲近了。 那边明显很满意她的懂事,很快就将保姆整理的小儿子的口味发了过来。 后面还附上了一声嘱托: “小离啊,感情就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你们多见见面,阿衡肯定会喜欢你的。” “阿衡那孩子有些叛逆,肯定是不会听从安排直接诶赴约的。” “这样吧,你加一下这个人,他是阿衡那小子的好朋友,天天鬼混在一起。明天让他把阿衡那小子的去向发给你,你到时候直接偶遇就行。” 温秋离乖乖按照吩咐加了章旭的联系方式。 那边应该也是不喜欢她的,只是碍于纪伯母的面子,还是甩了一个地址过来。 “明天纪少说去海边冲浪,这个地址。你明天来了别和他说我告的密。” “好。” 五月初。 温度已经渐渐升了上来,不过早上六点,屋外已经是一片明朗。 温秋离起得很早,这时候已经在洗漱。 没过多久,就下楼吃早餐。 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温秋离进了厨房独自忙碌。 烘焙与其他的东西不一样,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做好一样东西短则半小时,长则一个多小时。 前期准备食材的时间也很长,尽管家中有人帮忙,她也不能将事情全都交给别人。 还好温秋离现在是大四的学生,毕业论文的事情也已经完成,学校里没有什么需要她回去的,才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消磨。 做好小点心,温秋离用盒子一一打包好,让司机将自已送到了昨天章旭说的地方。 这片海域应该是有人细心维护过的,海水很蓝,金色的沙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漂亮。 离海域不远的位置有一家装修豪华的假日酒店。 温秋离便进了里面在靠窗能看到海的位置坐下等候,然后给章旭发去了询问消息。 酒店顶楼。 纪维衡从房间出来,就遇到在外面等着的章旭等人。 他看了章旭一眼,没有搭理,直接翻了个白眼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章旭追在身后不停解释: “纪少,我真不是故意把你的行踪告诉温小姐的。你也知道,温伯母开口了,我也没办法拒绝。” “所以,你就出卖了我?” 纪维衡进了电梯,轻哼一声。 章旭讪笑一声,听到手机声音,看到消息内容,赶紧汇报: “纪少,温小姐已经来了。给你带了亲手做的甜品,要不然,给个面子?” “我是缺吃还是缺喝?亲手做的又怎样。” 纪维衡语气平淡,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被感动的在意。 甚至,其中,还带了些厌烦感。 第395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2) 叮地一声。 电梯门开了。 纪维衡走在最前面,没有一点搭理他的意思。 章旭知道自已大概是真的触到了纪维衡的底线,抓破头皮想着应该做些什么补救措施。 正想着,他就见纪维衡眼睛一亮,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声音中还带着惊喜。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然后,章旭便看见纪维衡眉梢都染着喜意,与对面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聊了起来。 什么厌烦、什么躁郁,都被纪维衡抛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好像见到这个女人,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两人对坐聊天的氛围之好,让章旭都不敢上前打扰。 等等,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补救措施吗? 章旭灵机一动,赶紧打开手机,对温小姐发去了消息: “纪少知道你来的消息,取消了今天的活动,你回去吧。” “好。” 几秒后,那边发来消息。 把多余的人打发走,维护纪少约会的良好环境,怎么能不算完美的补救措施呢。 章旭又赶紧给纪维衡发消息,说明自已的所作所为。 做了对的事情当然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要不然怎么算弥补。 “叮咚。” “叮咚。” 温秋离和纪维衡两人一前一后低头,又一同抬起头。 不过看完消息后,两人的心情简直天差地别。 纪维衡是满意的。 他没想到自已能在这儿偶遇温秋离。 昨天能将人约出来已经很意外了,昨天也玩得很开心,他已经很满足两人渐渐相熟的进度。 因此,纪维衡也没有想今天依然能见到温秋离,也就没有向她发出邀约。 但他们没有邀约,依然能偶然见上面,往前再推推,两人的初遇也是意外。 这么多的意外代表着什么? 纪维衡在脑中简单思考一瞬,肯定道: ‘当然是代表我与秋离有缘分啊。’ 没有预料归没有预料,纪维衡是不会放过自已跑到面前的机会的。 现在,他自然不希望有人闯到自已面前,打扰他和心仪对象的相处时间。 章旭的消息,解决了唯一的阻碍,纪维衡当然满意。 而温秋离,就是有些沮丧。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接受这样的联姻,也在想办法维系两边的关系。 但她的联姻对象,完全不配合,一次又一次地避开见面,每次还都是自已到了对方才说不见。 温秋离很难不怀疑,纪家小儿子是在故意避开她表示反抗。 想得更恶劣些,说不定对方是想通过刁难自已,达成双方同意取消联姻的结果。 她理解,可也没有办法。 温秋离看着放在桌上的礼品袋,声音有些飘渺迷茫: “我来给未婚夫送些自已做的糕点甜品,我来了,他又不在。” “也许他是知道我来了,刻意避开我的吧。” 纪维衡听了,肆无忌惮地在温秋离面前抹黑那个联姻对象。 “我觉得,有可能他本来就不在这里,就是故意想给你添乱,耽误你的时间和心思。” “你这个未婚夫,真是太过分了。” 至于温秋离说她的目的是送甜品,和自已前面才得知的某个消息有些相似这一点。 纪维衡只在脑中惊了一下就忽略过去。 自已从未承认过父母的联姻,也就没有什么未婚妻。 再说,除了之前的一个电话,他再没有和人联系过,也不存在提前约好又耍人的行为。 最重要的,纪维衡还沉浸在与喜欢的人有缘分的想法中,完全不会去想“今天的相遇不是偶然”这个可能。 温秋离本来就猜测过纪维衡说的这个想法,现在被人说出来,更加失落。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天空都好像因着眼下的这一小处阴影变得黯淡。 纪维衡便故意提高声音,惊喜地开口: “你还会做甜品吗?这么厉害。” 见纪维衡疑惑发问,温秋离打开包装袋,拿出几小盒精致小巧的糕点。 “从前学过一点点,手艺也不算很好。” 现在要送的人不在,这几盒糕点也成了无主之物,温秋离顺口就问道: “你要试试吗?” 将糕点推到纪维衡的面前,温秋离突然有些迟疑, “你吃……这个吗?” 温秋离与纪维衡见过的次数不算多,但她也能推断出对方家世不凡。 初见时那辆黑色的摩托机车,估摸着最少也是上百万了。 其他时候见面时,他的衣着打扮,还有参与的活动,也都可以知道他的生活水平肯定很高。 温秋离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想吃这些自已家里做的东西。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厨,不过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烘焙,手艺其实还比不过家里的阿姨。 “当然吃。这些糕点一看就很好吃啊。” 纪维衡将温秋离推过来的盒子全部揽到自已周围。 然后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拿出一枚做成栗子形状的糕点,放进嘴里咀嚼。 吃完一个后,纪维衡竖起大拇指: “我还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栗子糕,你真厉害。” 不得不说,人的本质就是双标。 喜欢的人,做的是自已讨厌的事,也能美化成特别或者寓意不一般的事情; 不喜欢的人,做的是自已喜欢的事情,也能觉得是故意讨好。 当这种对比到了相同事情的时候,差别就更大。 说着“不缺吃不缺喝”的纪维衡,吃着这些味道称不上惊艳的糕点,赞叹的话就没有停止过。 “你喜欢,那就全部送给你吧。你不嫌弃就好。” 因为纪维衡的捧场,温秋离心中的乌云散去了许多。 “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得到温秋离肯定的回复后,他将打开的盒子关上,重新放回礼品袋里,小心地放在前台专门用来储物的地方。 做完这些,纪维衡拿出了一块冲浪板,对温秋离伸出手: “为了表示感谢,我带你冲浪吧。” 纪维衡笑容明亮,在灿烂的阳光下,耀眼地让人无法拒绝。 酒店里就有提供给客人的专门海上运动的干净衣服。 来一趟费的时间和精力很多,这么回去难免觉得心情不顺畅。 温秋离索性放下心中的事,跟着他一同去了海边。 第396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3) 正午时分。 天空上的太阳升到了正中央,挥洒的光线变得刺眼,身上感受到的热量不断增多。 温秋离和纪维衡却没有感觉到半分不适。 他们在大海中央,随着卷来的浪花摇晃。 带着些许凉意的浪花拍打在两人的脚面上,让洒在身上的阳光都变得柔和不少。 温秋离没有尝试过冲浪这项活动,开始,都是纪维衡在一旁辅导教授。 后来,她能够自已慢慢在冲浪板上站起后,纪维衡便坐在游艇上,拉着一根长绳,带着温秋离挑战更加刺激的地方。 “保持平衡。” 纪维衡笑着指导温秋离的动作迅速,不动声色中,拉着绳子往自已的方向挪动。 渐渐的, 好几米的红色长绳大部分都落到了游艇上,温秋离与纪维衡的距离也在一点点拉近。 “过来一些。” “拉住我的手。” 几乎面对面的时候,纪维衡踩在游艇上,朝着温秋离伸出了手。 游艇和冲浪板下的浪花溅起无数小水点,温秋离的视线有些朦胧,情不自禁依着他的话将自已的手递到对方的手上。 纪维衡的手比她的手几乎大了一圈。 在柔软的手覆盖上来时,他直接合拢,将温秋离的手全部握在了手心里。 他的目光含着势在必得的意味,用力,将温秋离拉上了游艇。 只差一点,温秋离就快栽到自已的怀里。 纪维衡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那样做,在她上游艇有些摇晃的时候扶住了她的肩膀。 “谢谢你带我出来玩。” 在刺激的运动过后,温秋离一张脸红扑扑的,连在老宅的那些阴郁的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 “你玩的开心就好。” 纪维衡坐在她的身旁,为她的开心而开心。 温秋离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海面。 浪花滚滚,海风吹在面上,有时刺痛,有时柔和,但都是与从前不一样的感受。 她很喜欢。 这种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有些让人上瘾。 “纪维衡。” “嗯?” “我很开心能认识你。” 大概从达成联姻后,温秋离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也是这个——结识了纪维衡这个朋友。 “我也是。” 纪维衡感觉胸腔中的心跳声变得响亮。 高考那日,他知道了父母生下自已的原因。 那时,他以为自已不会再相信世上任何一份情感。 现在却因为温秋离的存在被一点点打破。 喜欢温秋离,尽管还不敢在她面前暴露自已的心思,他也因这份喜欢而感觉安心。 爱人,本身就是一种值得骄傲的能力。 因为爱人,纪维衡少了从前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随意,多了感察身边人情绪的能力。 相处的这些时日里,纪维衡觉得温秋离如同被捆绑住双脚的白鸽,总是忍不住感到心疼。 也正因为如此,他常常会带她进行一些刺激的活动,飙车、跳伞还有蹦极。 从前是减少自已心底压力的活动,现在变成了消除温秋离阴霾的活动。 平常的时日,有什么有趣好玩的时间,纪维衡也会想着带温秋离一起去玩。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对对方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 某个夜间。 温秋离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入眠,手机中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今天有十年一遇的流星,听说许下的愿望可以成真,要不要一起去看?” 愿望成真,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温秋离想起今天收到的消息,忍不住陷入沉默。 这一个月里,纪母不断催促着自已和纪公子见面接触。 但事与愿违,纪家小公子好像下定了心不联姻。 别说加深感情,他都离开了纪宅,根本不听纪母的安排。 到现在,两人竟然连面都没见过。 联姻进度停滞不前,纪家收回了一部分帮助,温父的公司有些受损,她也不用去联系纪家。 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出去与纪维衡做从前很多自已没做过的事情。 但这安宁是偷来的,爷爷不知道京城的情况,温秋离才在继续留在这边。 每次回来,她的心里都会泛起淡淡的恐慌。 真的能愿望成真吗? 温秋离还在迟疑,纪维衡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有些不开心。” 上一条被很快撤回,变成另外的消息。 “我在楼下,你愿意下来的话,我等你。” 两条消息她都看到了。 温秋离瞪大眼睛,急忙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看。 楼下,围栏外。 隐约的路灯灯光下,有一辆熟悉的黑色机车停驻,还有一个同样熟悉的人。 温秋离突然就生了些勇气。 从前都是纪维衡带她散心,现在他不开心,自已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她换上简单休闲的衣服,悄悄下了楼。 戴上纪维衡特意准备的女式头盔,坐上车,在黑夜中穿梭前行。 纪维衡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不算很高的山头。 两人坐在山顶的草地上,等待流星雨的到来。 纪维衡最近遇到了许多不大好的事情,他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但偶尔,遇到的挫折太多,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期待一下不实际的事情。 就比如对流星许愿会实现愿望。 一个人太孤单,纪维衡唯一想要一起的人,只有温秋离。 所以,他才会半夜冲动地到楼下等人。 静谧的夜色,能够唤起人的倾诉欲望。 身边喜欢的人安静的陪伴,更是在这一刻将所有情绪放大。 纪维衡忍不住将自已独自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倾吐而出,他说了许多。 最让他无法释怀的,便是降生时的不被作为父母相爱结晶的期待。 “他说让我放下。我接受了那么多常人得不到的东西,应该懂得体谅。” “可凭什么,一样的身份,遭受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世上常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说得轻松,不过是因为被忽略的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纪维衡说的时候带着情绪。 但最近劝告的时候太多,好像时时有人在说自已不对,让他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到最后,纪维衡的声音变得低落了下来。 “难道真的是我太不知足?” “我真的错了,应该放下而不是将那些‘小事’记到现在?” 他的声音有些虚浮,好像一向坚定的人瞬间软弱了下来。 第397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4) “你觉得是你的错吗?” 温秋离没有转头看纪维衡,也没有在现在纪维衡最脆弱的时候选择安慰或者鼓励。 她只是抬头,看向夜幕,轻轻地问了一句。 纪维衡有些迷茫。 他不觉得是自已的问题,但身边人都在质疑,就让他有些犹豫了。 温秋离不在意他的沉默,她本也不是想做什么判断正误的判官,也不会做劝说的使者。 “我不了解你的过往,也不能为你做出什么决定。” “我只是知道,如果当下你觉得不舒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没有人有决定你人生的权利,包括生下你的父母。唯一看的,就是你会如何选择。” 温秋离只是拍拍身上的草屑站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有些飘渺。 轻飘飘的几句话,好像说进了纪维衡的心里。 忽而之间,他混乱的思绪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仔细地解开,又细致轻缓地捋顺。 ‘我知道自已该怎么做了。’ 纪维衡的视线难以控制地往身边的女人看去,他的目光专注,像是看着只能遥遥远望的神女。 山顶空旷,夜风徐徐,带动温秋离的发丝在空中飘扬。 纪维衡站在她往后一脚的距离,这个角度,恰好能看着她恬静柔美的侧脸。 淡淡的星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发丝随风飘动,有一缕比较调皮,脱离了伙伴们的队伍,在飞扬时撞进了纪维衡的手心,然后又很快随着风跑到别的位置。 纪维衡被手心悄悄划过的痒意弄得有些失神,察觉发丝的脱离,情不自禁想要握紧手掌,挽留住自由随性的发丝。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留不住的。 发丝离开了,那种挠进心里的痒意却没有停止。 纪维衡抬起手掌,凑到自已鼻尖下轻嗅。 隐约间,似乎能感受一股清淡雅致的花香。 那是温秋离身上的味道。 他想说些什么,天空刹那间变得异常明亮。 无数碎星拖着小尾巴从远方划过,落入不知方向的角落。 温秋离闭上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虔诚地许下心愿。 纪维衡受她影响,也闭上眼睛,许下自已的愿望: “愿阿离一切心愿如愿。” “也愿自已能够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流星雨降落速度很快,没有几分钟,温秋离就睁开眼睛,唇畔的笑意满足。 纪维衡心中情绪一瞬间全部汹涌而上。 他往前一步,与温秋离面对面,深棕色的眸子里写满爱意: “秋离,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这段时间的相处,更是一点点加深心里的感觉。” 这样的告白太直接太突然,温秋离惊讶地后退两步,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但回忆这些时日的相处,纪维衡对自已格外的照顾,又觉得似乎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告白。 原来纪维衡是喜欢自已,才会在自已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做了那么多事情。 可,这样的喜欢,她不能接受。 温秋离面上表情沉静下来,温柔的双眸里现在写满歉意: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流星雨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吧。” 温秋离先行转身,也在心里告诫自已这段时间有些飘扬的内心要安静下来。 纪维衡的告白像一声警钟,告诫着她一些做错的事情。 是自已的放纵,让这段关系差一点儿就要过界。 尽管自已与纪家的联姻走进了僵局,她也不应该犯错。 这段关系在这里结束,刚刚好。 温秋离转身的背影坚定而决绝,让纪维衡期待的心破碎成一片一片的。 他不会屈从自已的现状,也不会甘心自已第一次动心这样无疾而终。 纪维衡追在温秋离的身后,抓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能接受?是因为你要联姻的事情吗?” 温秋离被手腕上灼热的掌心牵制住了前行的脚步,回头,看到了纪维衡不问到答案不死心的坚定。 “是因为联姻的事情……” 她轻叹了口气,给他解释自已不能答应的理由。 话说到一半,就被纪维衡打断: “你不喜欢你的联姻对象。” 纪维衡的话成功噎住了温秋离,但很快她就理清楚自已的思绪,声音依然温柔,却带着一种理智到可怕的冷静与残酷。 “是,我不喜欢,但我要用这个机会留在京城,所以我不会解除婚约。” 知道是她婚约的原因,纪维衡这下更不愿意放开她的手。 可是他现在因为抵触联姻的事情,与家里几乎闹掰。 自已还处在两难的境地,处处都受限制。根本不能抽出手来处理温秋离的事情,除非…… 纪维衡心里将思绪转了一圈,有了办法。 他松开了拉着的温秋离的手,顺着她的心意开车将人送回了家。 下车时,纪维衡接过她摘下来的头盔,看着人一步步往门口走去,叫住了她: “今天流星雨我许了一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你所愿之事皆能如愿。” “现在我觉得我还有第二个关于你的心愿,我愿你能够如展翅的鸽,翱翔的鹰,想去的方向,都没有阻拦。” “这一个,没在流星雨前许下,便由我来完成吧。” 纪维衡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星光洒在他的眸中,就像是立下的誓言,坚定无比。 “待一切结束,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温秋离有些动容,她张了张嘴,轻声道: “如果能实现,我愿意。” 她说话的声音随着机车的轰隆声朝远方奔去。 纪维衡最近都没有住在纪宅,现在机车行驶的方向却是回纪宅的方向。 看到从前住了二十多年的别墅,他没有走错路的恍然,将车停好,进了大门。 进门的时候,纪维衡在心里思考: 想要解除被父母处处限制的状态,现在只能先虚与委蛇保持表面的平静。 首先要做的,就是得回家住一段时间。 那么自已身上的婚约,也该想个办法解除了。 一直躲避的态度解决不了问题,自已,应该去见一见那位温小姐了。 第398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5) 夜里。 纪家灯火通明,一家四口坐在桌前,“讨伐”离家出走一段时间的纪维衡。 “你真的想清楚了?”纪父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话带深意地问道。 “没想清楚又如何?反正你们也不会听从我的想法,就算是我不想联姻,不也还是会被逼着回来。” 纪维衡双臂环抱放在胸前,后背贴着椅背,嘲讽的反问。 纪母态度要柔和些,见小儿子不满的态度,还耐心地给他解释。 “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温家姑娘大方得体,模样标志,联姻多好。” “为我好?” 纪维衡的态度有些跋扈,半点不像回来认错的样子。 “为我好就是为了大哥的命才把我生下来?” “为我好就是出生后直接将我甩给保姆,你们一心一意把重心放在大哥身上。” “为我好就是成年前从不管我,觉得我丢脸了就找一个名声好的女孩联姻,打着让我稳重一些的借口,实际就是怕我丢了家里的脸?” 他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如万斤重的铁石压在几人身上。 从前纪维衡是不想把这些摆在明面上,好像一说出来就是自已落了下乘。 现在他明白了,自已应该要学会合理利用这些事情,同情也罢,愧疚也罢,不管看不看得上,只要对自已的计划有利就行。 “你知道了?” 纪家三口人都面色不大好看,脸色一时青一时紫,还有几分灰败之色。 沉默许久,纪母终于开口: “以前的事情是我们的错,你想做别的事,我们都可以弥补。” “但联姻的事情,毕竟是我们提起的,如果那边不肯解除婚约……” 好歹两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闹得不太好看,就是论实力,自已这边厉害些,强势解除,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当然,这是对双方的制约,并不单单针对哪一个人。 纪维衡知道母亲的意思,他斟酌片刻,开口道: “我可以和温小姐接触接触,但接触之后如果我和温小姐相处不来,都想解除婚约?” “那就随你解除婚约。”纪父直接拍板。 年轻时候过于自大,让小儿子受了不少委屈,现在也应该补偿一些。 “只要他们同意,大不了我多让些利润高的项目给他们。” “行,那我回去睡觉了。” 得到了自已的目的,纪维衡瞬间将脸上的愤怒收回来。 假装自已最大的愤怒在联姻这里,解决联姻的事情后,纪父纪母就会对他放松警惕,那些逼人回来认错的手段也会收回。 有时候怀柔和平的办法,能将事情解决得更快。 也能更好达到自已目的。 一直沉默的纪天扬突然开口挺弟弟纪维衡: “如果温家不愿解除联姻,可以把联姻对象换成我。本来我也到成家的年纪了。” 他大学时交过女友,大学毕业几年后因为现实一些事情就分开了。 后来忙于公司的事情,纪天扬才一直拖到现在没结婚。 纪维衡坐着,听到了纪天扬的话,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他对纪天扬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有嫉妒,有艳羡,也有信任。 纪天扬这个哥哥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原因,一直对他很好,从前父母没关心到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他来补足的。 “我过两天约温小姐见面。” 如果自已能解决,还是自已解决吧。 纪维衡避过纪天扬的目光往楼上走去。 他坐在床边,先联系了交际圈非常广泛的章旭。 之前聚会里知道不少温家内幕的人是章旭的朋友,现在让他去打探一些更多与温小姐有关的事情,也是得心应手。 知道了温小姐的事情,后面,纪维衡才好对症下药。 “纪少,温家很封建的,主事人温世林老爷子是个老古董,又死板,都不准家里的姑娘随意恋爱结婚。” “温小姐还更胜一筹。高中时候,她只有开学时和高考时,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里。” “小张,老家和温小姐是一个地方。” “他高中和班花早恋,考完高考解放,他一开心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班花转圈接吻,结果被温小姐不小心撞到。” “你也知道小张那人,最好面子,就因为温小姐看到他们亲密后嫌恶的眼神,记温小姐记到现在。” “十七八岁的人,不就接个吻嘛,温小姐竟然还受不了,真是比温家还古板。” “纪少,要是她知道你的前女友们,不会直接就跑了吧。” 章旭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不少温小姐的事情,一些细枝末节地不对劲,也被他从其他人的口中拼凑到一起。 将这些信息一整理,纪维衡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对方不喜亲密混乱的男女关系。 确实,风流浪荡在哪个时代都会被人置喙几句。 既然她不喜欢,自已不正好可以利用这个让对方厌恶嘛,也好加快解除婚约的进度。 母亲知道自已要接触温小姐的事情,已经重新推动联姻的事情。 她还是希望联姻能够继续的,就嘱咐温秋离在与小儿子见面前多了解了解他的喜好。 两个人能互相喜欢才好。 思及此,纪维衡让章旭在温小姐再来打探自已消息时,暗暗透露一些自已从前的情史。 章旭在温离秋来问消息的时候果然很“配合”。 温小姐:“请问纪少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章旭:“爱好?可多了。喝酒游戏什么的,多的是。今天我们就在御都会玩啊。” 章旭:看,纪少挺喜欢在这玩的。 (双人背影.jg) 温秋离点开章旭发来的图片,目光不由一凝。 图片里,是一男一女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背影,女人离男人很近,头微微朝着男人的方向侧着,像是甜蜜地依偎。 这是一张借位拍出来的看起来亲密的图片。 不过是利用一些拍摄的位置,没有修图的痕迹,自然看着十分真实。 温秋离看到,联想到一些画面,面色因不适感变得苍白了些。 第399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6) 如果不做改变选择继续联姻,被女人靠着的人将来就会是自已的丈夫。 温秋离一想到这一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由发去消息,想做些求证: “我们?还有谁?” 她发消息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章旭判断图片效果果然有用,开始添油加醋起来。 “就一些兄弟和陪着玩的年轻女孩儿。你别吃醋啊,靠着纪少的不是他的女朋友,就是玩玩而已。” “纪少虽然和她亲近了些,但不会影响联姻的。” “纪少是最知轻重的,之前那么多女朋友带回家,伯母不喜欢,他就分了手。” “反正伯母喜欢你。” 玩玩而已?那么多女朋友? 这两句话像是针一样扎在温秋离的身上。 她感觉似乎凭空出现了什么东西游走在身上,浑身不自在。 温秋离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她丢开手机,迅速进了浴室,然后洗了一遍一遍的澡。 将身上的不适感洗干净之后,又拿出消毒液给手机和自已的手一遍遍的消毒。 好不容易清除了心里的不适感后,温秋离短时间内不想再知道纪家小公子的消息。 这证明什么,纪维衡的计策是有效的。 章旭就继续按照纪维衡的话,一有时间就说了不少纪维衡和从前女友的事情。 不走心,换的速度快,万花丛中过,处处踩在了温秋离的雷点上。 导致纪维衡约人正式见面时,她推脱了一天又一天,好不容易才定下见面的时间。 这次约的地点仍然是御都会,但从大厅换成了私密性强的包厢。 纪维衡还找了两个时间空着的前女友,帮助完成自已的表演。 等温秋离根据章旭发来的地址推开包厢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包厢内,灯光昏暗绚丽,迷了人的眼。 温秋离看不见坐在沙发上的人的面容,却能看到正中央的位置,坐着一个看着很有气势的男人。 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而男人坐姿放松,双臂展开放在沙发顶端。 在恍惚的光线中,看着像是将她们搂进了怀里。 就算没搂着,就这样的姿态,说他们不亲密,谁都不信。 据温秋离的推测,这场聚会身份最高的人是纪家小公子。 也就是说,坐在正中间左拥右抱的男人大概率会是自已的未婚夫。 这样的人,自已真的要坚持联姻吗? 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带来的冲击力大。 温秋离皱紧双眉,眸色中尽是嫌恶不喜。 包厢内吵吵嚷嚷,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门口有人影,大声喊了出来: “纪少,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他话音落下,屋里蓝紫色的灯光被转换成明亮的橙色光线。 包厢里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 纪维衡与温秋离同时抬头看向对方,对上视线,眼神都是错愕。 温秋离目光在纪维衡和坐在他身边两个女人身上来回游走,目光由惊讶变得震惊,再到嫌恶和恶心。 她神情变得越来越冷淡,唇抿成一条直线,转身,动作迅速地离开。 包厢里的其他人还以为自已帮助纪少完成了计划,欢呼声一片。 却不想,计划的主角纪维衡立刻站了起来,绕开身边的人,没有犹豫就追了出来。 温秋离对御都会还是不怎么熟悉,很快就被纪维衡追了上来。 他赶紧抓住温秋离的一只手,顺势将人按在了墙面上,不让她离开自已的视线范围。 等确认她不会离开时,纪维衡缓了口气,急急忙忙开口解释: “我只是为了解除婚约演戏,和旁边的两个女人都没有关系。” “解除婚约演戏?” 温秋离口中喃喃,重复这几个字。 “你是纪家小公子?” 她将一切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纪维衡一愣,也从她的话猜到了什么,反问: “你是温家小姐?” 对啊,那么多的巧合。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纪维衡想到自已一直没和她说过自已也有联姻对象的事情,额上冒出细汗,赶紧给她解释。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与温家联姻的事情的,只是我一直在拒绝,从没有想过接受,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温秋离的重点却不在这里。 “你和今天的两个人没有关系,难道你之前的前女友也是假的吗?” 为了佐证纪维衡的风流本性,章旭发过不少前女友的照片给她看,名字相貌那么精准,怎么可能有错误。 也就是说,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已的人,曾经说不定和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 或许,还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 温秋离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模样变得极为可怖。 看着两人很近的距离,她垂眸,身体往里挤了挤,像是恨不得将自已挤到墙面里。 纪维衡哑口无言。 想到调查到的温小姐最厌恶的事情,心中莫名生出慌乱。 就像是他坐在高层的电梯,没有预告,一瞬间坠到了底楼。 “今天坐在我身边的是我的前女友,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让她们来的时候下过禁令,没有让她们触碰到我。” “我从前是交过前女友,但那些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了。” 温秋离打断他的话。 她只需要知道纪维衡承认了前女友的事实就够了。 温秋离想到他浪荡的本性,竟感觉和他处在同一片空间,都觉得浑身难受。 她看着被拉着强硬按在墙面上的手,柳眉微蹙,用力将其从抽离出来。 温秋离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消毒水,一遍遍地喷洒在被纪维衡触碰过的地方,神情淡漠又专注。 等心里的不适应消退了一些后,她低头,从纪维衡的手臂下钻了出去。 温秋离的动作过分小心,做足了对触碰到他身体的嫌恶。 摆脱束缚后,她没有再说话,直接朝着大门口走去。 纪维衡往前跑了几步,还想去抓她的手不让离开。 温秋离却像是早有预感般,避过了他的触碰。 “你别碰我,脏。” 她的声线冰凉,如万年不化的寒冰,将想要追逐的纪维衡冻在了原地。 “我不是,我不脏,我是干净的。” 望着渐渐变小的背影,纪维衡眼眶泛红,小声地喃喃辩解。 第400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7) 纪维衡低着头在原地呆呆的站了许久,直到包厢里的人因为好奇出来寻找。 “纪少,怎么了?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有人想拍他的肩,纪维衡却像是被什么扎了一般,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地躲避开来。 等发现来人是章旭后,他才恍恍惚惚醒过神。 ‘一个人?’ 纪维衡品味着章旭的话,目光放在早已空荡荡的过道。 他想要见的人早已经离开,没有一丝犹豫,决绝地让人害怕。 忆起温秋离离开前说过的话,纪维衡目光聚焦,集中在章旭身上。 “你之前和秋离说了什么?” ? 章旭不懂这个奇怪的问题由何而起,他愣了一秒。 “秋离是谁?” 他们的朋友里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啊。 章旭想了想,结合今天的计划和之前的一些事情,他懂了。 “你说温小姐吧?” “也没说什么啊,就按照你说的把从大学到现在交过的女友一一给温小姐数了一遍。” 纪维衡只觉天降惊雷。 滥情风流,是他调查到的母亲安排的联姻对象最厌恶的品行。 但当这个联姻对象变成自已喜欢的温秋离,酿成的苦果就得他独自吞入。 可纪维衡能怎么办呢? 一切都是他自已作的孽。 是他嘱咐章旭在温秋离面前说的,今天的计划也是他自已定下的,他怪不了别人。 “怎么了纪少?” 章旭说完自已做的事情,就看到纪维衡沉重的表情,不禁疑惑发问。 “没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纪维衡摇摇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章旭站在原地,看着纪维衡的背影,觉得奇怪。 明明纪少说自已没事,全身上下也没有半点狼狈的痕迹,远远望着,却感觉他的背影有几分佝偻。 就像是,来自精神上的疲劳与狼狈。 —— 纪家。 纪维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等候的母亲。 她也知道今天是小儿子与温家姑娘第一次正式见面不由有些好奇: “阿衡,今天和小离相处的怎么样?” 母亲的话让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又在他的脑海中重演。 纪维衡难免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握成拳头,质问母亲: “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联姻对象的名字是温秋离?” 如果早就知道,他也就不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还生出这么多波折。 纪母听到小儿子的话,不由沉思。 没说过吗? 好像确实没有。 纪母思考了会儿,想清楚了自已没有这么做的缘由。 她没有找到两人正式见面的场合,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还一直没有找到给双方做自我介绍的机会。 平常都是电话或者闲聊的口头交流,她叫“小衡”“小离”叫习惯了,也就没有完整提过温秋离的名字。 “你们之前都没见过面,每次我让小离去找你你都放她鸽子,我哪有给你们互相介绍的机会。” 再说, “叫什么名字,与联姻有关系吗?” 最重要的不是那个人吗。 纪维衡知道母亲没说出来的话。 但他也不好把自已与温秋离之前相遇认识的事情告诉母亲,只好又一次感受喉咙里涌上来的苦涩。 说起放鸽子,纪维衡又想起了自已那时与温秋离的好几次“偶遇”。 原本以为是缘分,现在看来,却是…… 纪维衡一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慢吞吞地扶着楼梯扶手上楼,躺在床上思考自已后来该怎么做。 为什么今天会发生那样的争吵,自已必须要做的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源,才好挽回温秋离。 纪维衡思考了一会儿,双眼一亮,忽然从床上爬起,冲进了浴室。 一楼。 纪母看着小儿子失落回了自已房间,一头雾水的坐在楼下。 他和温家姑娘到底相处的情况怎么样,婚约是继续、取消还是更换联姻对象呢。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温母只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电视打发时间,一会儿又望望楼上,看纪维衡有没有下来。 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楼上没有一点动静。 纪母到底还是好奇,准备上楼询问纪维衡情况。 这时,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纪母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来电对象的姓名,按下了接通键。 几分钟后,电话结束,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恰好,纪维衡从楼上下来。 他一身雪白的浴袍,发丝还在滴水,一下楼就问纪母: “妈,家里有消毒喷雾吗?” “我不知道,你问吴妈吧。” 纪母顺口回答。 纪维衡就准备找吴妈。 纪母看着小儿子的身影欲言又止。 她静静地看着人到了院子,找吴妈拿回一瓶可以直接喷洒在人身体上的消毒喷雾。 接着他打算上楼回房间,中间没有别的话要对自已说。 纪母不再犹豫,叫住了她: “阿衡,你今天见了温小姐,对她什么感觉啊?” 纪维衡停了半秒,回头,面上是伪装的平静: “还行,怎么了?” “那联姻?”纪母又继续问。 “我和温小姐还不是很熟悉,我觉得可以继续多接触一段时间再说。” 纪维衡思绪理清楚之后,再没有把情绪明显地暴露在脸上。 但没想到,纪母一句话打破了他的面具。 “小离刚刚打电话给我,说……” “说她同意解除联姻。” “我不同意!” 由不得再多想,纪维衡脱口而出内心的想法。 等看到母亲惊讶的眼神,他恢复些理智,手握成拳,指甲用力掐进肉里。 “之前我想要解除联姻那么不容易,现在我想继续难道就可以说解除就解除。” “我不同意。” “我等会去找秋……温小姐聊聊。” 不再看母亲的眼神,纪维衡直接回到自已的房间。 关上门,他开始将消毒喷雾喷洒在全身上下。 等确认自已“消过毒”变得干干净净后,纪维衡拿出手机,给温秋离发消息。 “阿离,之前的事我都可以解释,我们不解除婚约好不好?” 消息发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那是被拉入黑名单或者直接删除的标志。 纪维衡心中陡然一沉,连发几次消息,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 他有些坐不住,想着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联系温秋离的办法。 第401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8) 与温秋离相关的回忆在脑中一点点倒流,很快,纪维衡就想到了另一个能联系到温秋离的方式。 他在短信里翻找,很快根据曾经发送的信息锁定了温秋离的电话。 那是之前那次两人互相不知道身份时,温秋离到御都会找他,自已对她一见钟情让章旭代发给联姻对象的爽约消息。 纪维衡面色有些复杂,没想到当初的避之不及,到现在成了求而不得。 他甩甩脑袋,将杂乱的心思抛开,点进号码,拨了过去。 欢快的铃声响起一阵,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温秋离轻柔的声音: “你好?” 纪维衡赶紧开口解释: “秋离,是我。我想和你解释今天的事情,还有……” “嘟……嘟……嘟……”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断。 纪维衡不解,再次打过去,就听到电话里甜美的女声说着重复的话。 他心里有些自已不愿意见到、但可能性极大的推测。 推测没被验证,纪维衡又还抱着一些渺茫的希望,就着之前的信息界面发过去解释的短信。 短信没有发送成功。 这下,纪维衡彻底确认:自已的电话也被拉入黑名单了。 他沉默一瞬,猜到了前面所有事情的始末。 之前温秋离没有存自已的号码,陌生电话打进来时她以为是别人才会接听电话。 后来听出是他的声音,她就立刻挂断并且拉黑。 联系温秋离的方式全部被抹灭。 想到母亲说的“解除婚约”四个字,纪维衡坐立难安。 他一定要与她说清楚,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纪维衡起身,拿了车钥匙出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下来。 明明才下午五六点,天空却阴沉沉的,厚厚的乌云好像要压下来一般。 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道,该是有暴风雨要来。 这样的天气,乖乖待在家里才是最舒服的。 纪维衡却顾不得天色,换了辆可以遮挡风雨的车就出了门。 他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温秋离家门口。 院子这儿的栅栏大门是关着的,纪维衡透过铁栏杆中间的空,看到了出来收拾亲自栽种的鲜花的温家母女俩。 先注意到纪维衡的是温秋离。 她看了一眼努力呼唤自已名字的人,别过头,没有搭理,抱着装花的陶盆就回了别墅。 温母听到声音,转头也看到了门外的人。 她看了看门外的男人,感觉有些眼熟,回到正厅便问女儿: “阿离,外面的人你认识?” “是纪家的小儿子纪维衡。” 温秋离打理着手中的花朵,漫不经心地回复道。 “小儿子?那不就是你的联姻对象吗?刚刚怎么不和妈妈说,让人家站在外面等你。” 温母站起身,准备让人去开门让纪维衡进来。 “妈,别去。” 温秋离叫住了母亲,“就让他在外面。等他累了,知道我的意思了,自然就会回去的。” 温母慢慢坐了回来,嘴唇动了动,问: “阿离,你和他有矛盾?” “没有,妈,你不用管。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温秋离低头,拿出一把剪刀,耐心细致地对着桌上放着的鲜花盆栽进行修剪。 温母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她的心都是站在自家女儿身边的,便真的没有管外面的人。 她坐在温秋离的身边,指导着女儿剪出几支漂亮的花出来,放在花瓶里插花做装饰。 轰的一声,屋外响起惊雷,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雨声。 温母心随着屋外的声音上上下下,她走到门口,查看监控。 纪维衡还在门口站着,没有离开。 他表情极其坚定,似乎在说,等不到温秋离,他绝不会离开。 雨下得更大了,如鼓点一样敲在地面上,声音越来越响。 每隔几分钟,就会有闪电骤然出现在眼前,没过多久,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屋外狂风大作,吹的树摇摇晃晃,树叶随着风向发出呜呜的抽噎声,天空也黑得如同被墨水浸透的宣纸,几乎快要伸手不见五指。 温母在屋外看着有时将天光照得骤亮的闪电,有时都觉得害怕。 她再看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淋雨的纪维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阿离,要不然你出去看看吧。” “让他进到屋里,有什么事情你们慢慢说也好,让他回家也行。好歹别让人一直站在家门口,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陶盆中盛放的玫瑰被人从中间剪断,落在桌面上,孤零零的。 花枝长不长,短不短,放在花瓶中做插花肯定是不行的。 温秋离便捡起花,随手丢进一个玻璃杯里,放下剪刀,轻声对母亲说: “好,妈我知道了。天气不好,您先上楼休息吧。外面的事我自已能处理好的。” 看着母亲回了房间,温秋离才撑着伞走出大门。 雨珠砸在雨伞下,发出沉重的响声,屋外的路灯在风雨中也显得那么微弱飘零。 温秋离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门口的男人走去。 门被打开,纪维衡惊喜地抬起头。 “秋离,你还愿意见我!” 温秋离没有回应他,只是将手中多拿的伞丢到他的怀里,平静开口: “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 话罢,她就转身回了别墅。 纪维衡将手中的雨伞打开,紧紧地跟在温秋离的身后,寸步不离,就像一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到了一楼大厅,温秋离也没有停留,直接将人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里。 客厅太空旷,家里雇佣的阿姨也住在一楼,不方便在这里说事情。 她也不会将人带到自已的房间,隔音效果好的客房就成了最佳的谈话地点。 “你来做什么?” 将客房的门带上后,温秋离就直接询问他的目的。 纪维衡原本还在为温秋离让自已进了家门而感到高兴,听到她的问话,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 “我听母亲说,你想取消婚约?” 他的目光恳切,急切期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对。” 他并没有如愿。 第402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19) “不取消婚约好不好?” 纪维衡的声音低低的,卑微请求的话语听着十分可怜。 他本来就是淋了一身雨进来,全身湿答答的。 纤长的睫毛上也盛着两三滴雨珠,随着眨眼,就缓慢地落下,好像是主人悄悄地落了泪。 配着低低的声音,看着便十分惹人怜爱。 温秋离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她眼神平静,淡淡开口: “解除婚约难道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 “之前还需要找人演戏来得到我的厌恶,现在,如愿以偿,难道不好吗?” “不是,不是的。” 纪维衡只感觉被后悔的情绪充斥着全身,辩解的话不停从脑中闪过。 他焦急地想拉住温秋离的手解释,手才伸出去,白日她厌恶的神情又出现在眼前。 悬在半空的手才走到一半,就因为心中的担忧在半途犹豫地收回。 “我取消婚约,是因为不知道联姻对象是你。” 纪维衡将收回的手放在身体侧边,表情诚挚,一点一点阐述自已发自内心的想法。 “如果早早知道是你,我一定不会错过我们相处的每一分钟。” 温秋离并不相信一个有那么多情史的人说的“甜言蜜语”,可联姻的事情…… 她又不愿意继续和纪维衡纠缠,思前想后,温秋离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 “你回去吧,我不会取消与纪家的联姻。” 纪维衡还没来得及开心,又听温秋离继续说道: “伯母之前与我说过,联姻不取消,但我也可以更换联姻对象的选择。你走吧,明天我会和伯母说更换纪大公子作为联姻对象。” 换成哥哥,纪维衡应该会顾虑些不再纠缠她了吧。 “他不行。” 纪维衡想也没想,直接提出反对。 “我都决定不取消联姻,难道联姻对象是谁还需要你同意才行?” 温秋离轻呵一声,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些许不明显的厌倦。 纪维衡赶紧为自已辩驳。 “不是,我不是质疑你的选择。是我哥哥的问题,他不能做你的联姻对象。” “为什么?” 纪维衡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借口: “我哥交过女朋友,他脏,他配不上你。” 温秋离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我要是知道的没错的话,纪大少是大学正正经经交的女友,后来毕业才分的手,不是像你一样几个月一换女人如流水吧。” “怎么算,他都比你要好一些。” 纪维衡却没有半分犹豫,眼睛眨也不眨地认真“解释”: “不是。你要知道,混金融圈的人感情方面都乱的很。我哥他毕业后明面上看着没有感情,私底下藏着不少呢。” 从前不知道温秋离联姻对象是自已的时候,他诋毁自已都诋毁得来劲。 现在不顾念兄弟之情做着坑哥哥的事,他也是相当熟练。 温秋离确实对纪天扬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很多。 纪维衡还是纪天扬的亲弟弟,他的话,在外人耳里,难免可信度很高。 “藏”这个字,放在感情里怎么看都带着些不太好的色彩。 她迟疑了。 纪家就两个儿子,如果联姻继续的话,好歹,纪维衡之前的感情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比“藏”着的要好一些吧。 但想到与纪维衡的相处…… 温秋离沉默着,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选择。 纪维衡知道她迟疑的点在哪里,赶紧扬起讨好的笑脸,将白天没来得及说清楚的前因后果统统说清楚。 “我不脏的。从前我交女朋友,是为了让父母对自已生气。” “秋离,我与你说过的。我的出生是不受父母期待的,高考后知道真相我就因此颓废了很长的时间。” “那时年纪还小,脑子不清楚,想着用自已的堕落惩罚父母,就雇了些一看父母就不会喜欢的女人做女朋友。” “他们不喜欢,我就飞快换一个。” “身边的人换的速度如流水,对感情随随便便,是想扮演一个肯定不会被父母喜欢的富家纨绔子弟的形象。” 纪维衡本来就长得好,五官精致的,黑发褐眸,短发被雨淋湿后贴在额上,更显得乖巧,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此刻,他没有顾忌地利用脸的优势,将所有的事情掰碎了解释: “但是她们也只有女友的名头,我们没有别的实质关系。” “你今天看到的那两个人,也是我花钱雇的。” 提到这里,纪维衡想起自已白天和那两人坐得很近。 他担心温秋离还是觉得不舒服,顾不上其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已的领口,然后带动着用力拉扯开来。 “我很干净的。刚刚我还回家洗了澡,全身上下都在热水里泡了很久,还用消毒喷雾喷了全身。” “我真的不脏。” 夏季的衣服本来就薄,他刚刚还淋了雨,身上的衣服更是柔软,轻易就被扯开。 温秋离清晰地看到纪维衡被扯开的衣服下露出的肌肤。 纪维衡应该没有说谎,他肯定是在水下冲洗了一遍又一遍,还用力搓了很久,皮肤才会那么红。 他不是皮肤白的那一款,就算是,平日里他的室外运动量不少,肤色也很难变白。 所以,纪维衡的肤色常年是那种很均匀的浅麦色。 这种肤色并不丑,有时在阳光下晒过了头,微微泛红,反而透着野性的美。 但不管晒的多厉害,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红得突兀。 块块分明的腹肌和腰线上,还能看到擦破皮的血丝。 力量与伤口的结合,莫名生出种凌虐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添些什么,更多的伤口或是暧昧的吻痕,或者两种一起…… 纪维衡对自已下手是没有留一点情。 温秋离瞥到某些位置的伤口还在往外面冒小颗小颗的血珠,她睫毛颤了颤,心里似乎有些动容。 可动容的情绪还没生出来多久,章旭说过的“纪维衡滥情”的话语又在脑中回响。 既然自已相信了纪维衡作为弟弟说纪天扬的话,那么章旭这个他熟识好友说的话,自已是不是也应该一视同仁的相信呢。 因为这个想法,温秋离心里才被分开的一丝丝缝隙,又被强势封锁起来。 第403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0) 联姻暂时不能取消,那就暂时先这么拖着吧。 温秋离垂下眸子,不让纪维衡看到自已眼里的情绪,说道: “很晚了,你又淋了雨,早点回去休息吧,免得感冒。”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更换联姻对象的。” 听到温秋离的“承诺”,纪维衡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乖乖点头。 “好,我回家,不会生病的。” 纪维衡一步三回头,坐在驾驶位时想到温秋离最后的话,还有些乐呵呵的。 他只注意到她说出口的话,却忽略了她没有说的话。 纪维衡解释了那么多关于自已的事情,温秋离始终没有表明自已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她明明那么在意那些事情,现在这么敷衍过去,若是清醒的人,必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可惜,他被温秋离的关心蒙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细节上来。 纪维衡回家后,还十分高兴。 即使回到家洗漱后,感觉额头微烫,头脑发晕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吃完药躺在床上,纪维衡轻咳了两声,感觉自已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打开手机带着些隐秘的期待给温秋离发去了消息。 “秋离,我有些不舒服。可能会传染人,我这几日都不能来找你。” 联系方式是他回来前,缠着温秋离加回来的。 没过许久,那边就发来了消息: “嗯。” 纪维衡将这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看不出别的东西来,失落地靠在床上。 回来时明明秋离还关心了自已的,现在怎么就回复短短一个字,像是几天见不到面,她也一点不关心一样。 ‘不,不。’ 纪维衡直接否决了自已的猜测: ‘我现在身体不好,本来就最好不要见面,万一传染了就不好。秋离的回应是正常的,她都答应我了要继续联姻,不会出现别的差错的……’ 他喃喃几句,不知是说服了自已还是不愿深究冷漠态度的背后原因,蒙上被子就强制让自已进入睡眠。 等病好了,一切也能雨过天晴,恢复从前的样子。 纪维衡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就算是有些严重的感冒,睡两天,蒙在被子里出了身汗就好得差不多。 他高兴地告诉温秋离这件事,得到的回应不知为何,竟然和之前病时的回答一模一样。 “嗯。” 这样的态度太冷漠太不寻常,纪维衡心里咯噔一下,再不能想借口说服自已。 他便借着见面培养感情的名头,常常约温秋离出来游玩。 从纪维衡知道联姻对象是她后,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从前要父母劝着都避之不及的见面,现在是追着赶着往上凑。 但,他变了,其他的人也变了。 拒绝见面的人,变成了温秋离。 “抱歉,今日要陪母亲去买衣服。” “不好意思,今天没有时间,家中有客来访。” “抱歉……” 到后来,温秋离的消息里只剩下一个回应。 “我快要毕业了,很忙,没时间。” “忙着毕业”的这个借口被她用了将近半个月,就算纪维衡想去她的家门口等待,也没有见到人影。 但好歹温秋离还愿意给他解释,即使敷衍,纪维衡这个心怀愧疚的人也不敢提出质疑。 甚至,他还能安慰自已能慢慢补偿,去获取她的原谅与爱意。 直到久别后的重逢,一切被撕破,也彻底击碎了这一层为自已蒙上的美好幻影。 五月初七,也就是阳历的六月十二号,是纪维衡祖父八十大寿的日子。 温秋离作为纪维衡的未婚妻,被纪伯母发了请帖,她这次也避无可避,必须赴约。 纪维衡知道消息,前好几日就高兴地联系了她。 “秋离,明日我去陪你挑选礼服好吗?” “不用,母亲给我准备好了。” 那边回复的话还是十足的冷漠。 纪维衡心中着急的情绪越积越多。 要不是念着过几日就能够见上面,他都想直接冲到温秋离的面前,询问这段时间的冷漠到底是因为是什么。 现在他还能冷静下来,因为还有能见面将一切说清楚的机会。 如果到时还理不清,纪维衡也不确定自已会不会发疯。 这次温秋离没有说谎,母亲确实给她准备好了礼服。 那是一条鱼尾长裙,一字肩,素雅温柔的月白色,穿在温秋离的身上,与她的容貌和气质相得益彰。 唯一有些别扭的,便是她自已加了一双长手套。 长至手肘的手套,与鱼尾裙是同一色系,单看是漂亮的,可配上一字肩鱼尾裙,便总觉得有几分不合适。 宴会当日。 出门前,温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 “阿离,这双手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要不然还是摘下放在家里吧。” 温秋离看着几乎覆盖自已半个小臂的手套,摇摇头: “不用,就这样吧。” 纪维衡和一些接待的侍者一起站在酒店门口,遥遥远望。 他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惴惴不安。 温秋离的态度太奇怪,今日无论如何,自已都要找个机会与她单独相处些时间。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停在了门口。 车上,温秋离提起一小截裙摆,下了车。 眼尖的纪维衡发现来人是温秋离,立刻迎上来。 “秋离,走,我带你去见爷爷。” 他伸出手想牵温秋离的手,还没靠近就被她条件反射地避开。 这样近乎本能的反应,让纪维衡立刻想到在御都会那一日被嫌脏的场景。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秋离又用小臂挽过他的手臂,轻声的话像是在解释自已刚刚躲避的动作: “今天的衣服不适合牵手,还是这样更方便。” 纪维衡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毕竟她解释了,自已也不好继续想多,便没有出声质疑。 今天来的人很多,温秋离需要认识的人倒不是很多。 纪维衡只带着她和爷爷打了招呼,又认识了几名关系近些的亲戚与友人,就结束了社交。 事情不算很多,温秋离坐下休息时,都不觉得累。 第404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1) 纪维衡要打招呼的人比温秋离多一些,等她休息了十来分钟,他才走来,准备在她的身边坐下。 温秋离突然就站了起来,她看向坐着的人惊疑的表情,脸上自然流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去趟洗手间。” “好,我在这里等你。” 纪维衡骤然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温秋离到了洗手间,却没有进到里面,只对着外面洗手台边墙面上的镜子,愣愣看着里面的自已。 她神情看着平静,但若是仔细一些观察,就能发现镜中女人嘴角微微下垂,连眉间都染着一点难以抒发出来的烦躁。 过了好几秒,她似乎回过神来,看到今天被纪维衡挽了半日的左边手臂,胸腔上突然涌上难以忍受的恶心感。 温秋离唇抿成直直的一条线,她伸手摘去左臂上的手套,打开水龙头,对着手臂冲洗。 水流偶尔溅出,打湿一小片不显眼的衣角,微凉的感觉也没有让她产生别的反应。 她就像一个固定的程序化的机器,重复着将手臂冲洗消毒的过程。 期间,洗手间的人来来往往,有些关系好的小姐妹还手挽着手一起进出。 看到一直停留在洗手台上的人,还会多看几眼。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纪维衡迟迟不见温秋离回来的人影,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起身,往温秋离离开的方向寻去。 离洗手间约莫五六米的距离,他就与两个手挽着手的年轻女人迎面撞上。 经过纪维衡身边的时候,她们讨论的声音异常清晰。 粉衣女人:“盈盈,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洗手的人好奇怪呀。” 盈盈:“有吗?我觉得还好吧,她可能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吧,才会多洗几遍。” 粉衣女人:“不是啊,我刚就在她的旁边洗手。我都看到了,她的手臂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还在洗。” 说到这里,粉衣女人啧啧两声,似是非常不理解: “她整边左臂都搓红了,看着可疼了,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盈盈好像见到的事情很多,颇有种见怪不怪的稳重: “可能人家洁癖比较严重呢,碰了自已接受不了的东西,这样的人又不是没有。” “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走走走,想想等会晚上去哪玩吧。” 两人说话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远越来越近,本急着往洗手间方向去的纪维衡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看着两人的背影,脑中几帧画面闪过。 明明她们对自已对温秋离来说都是没有联系的陌生人。 也不知为何,就因为短短的几句话,纪维衡莫名想到了迟迟没有回来的温秋离。 ‘她们随便说说的吧,怎么可能跟……有关系呢。’ 纪维衡不知道自已说这句话的时候,垂在两侧的手悄悄往里握了握,然后又很快松开。 他步子慢下来,站定在洗手间门口时,脑中的思绪乱七八糟。 现在距离温秋离去洗手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纪维衡站在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了终于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温秋离看到等在外面的纪维衡,也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我见你很久没回来,就来找找你。” 纪维衡视线不由自主转向她的双手。 那里,还是被长长的手套给遮住,看不见 这么一打眼看过去,也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更看不到粉衣女人说的搓的泛红的皮肤。 他才宽下心神,就见温秋离带着的手臂,左臂顶端,有点点顶端被浸湿的部分。 纪维衡心一沉,顾不得什么伸手就去拽她左臂的手套。 他的动作太突然,温秋离没有半点防备,左手臂带着的手套轻易就被褪到腕间。 被藏好的红色印子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比清晰,一片片的,是主人用力过猛留下的痕迹。 纪维衡脑中陡然回响起那两个年轻女人说的话。 “脏东西” “洁癖严重” “接受不了” 今天一上午,只有进门以及带着与长辈朋友打招呼时,自已挽过温秋离的手臂。 所以,她们说的那个被温秋离接受不了的脏东西是自已吗? 隔着手套,她还是觉得自已脏? 自已明明解释过的呀,他不脏,为什么? 难道相处这么久,她对自已还会没有一点点信任? 无数问题拷打着纪维衡的神经。 温秋离见事情暴露,沉默着,没有半点解释的想法。 纪维衡只觉心中大恸。 原来,她还是嫌自已脏。 不被信任的委屈愤怒让纪维衡难以控制住自已的情绪。 他眸中似有火光闪过,用力咬着口腔内壁的肉,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能保持平静开口询问。 “温秋离,我真的不脏的,解释的话我说过无数遍了。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要我剖开心给你看吗?” 温秋离只低头沉默,无动于衷。 理智被灼烧成灰烬。 纪维衡直接抓住她的手,动作利落地将她双手上隔绝接触的手套摘去,随手丢在地上,攥着她的手腕就进了电梯。 “纪维衡,你干什么?” 温秋离手腕被牢牢拉住,她抽离不开,问的话纪维衡也没有回应。 她没有办法,为了减轻手腕上的疼痛感,只好跟着的脚步往前走。 电梯到了顶楼,纪维衡没有停留,出去用指纹打开了顶楼的房间大门。 被推着与他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在他情绪极度不理智的情况下,温秋离怎么想怎么害怕。 趁门还没关上,她迅速转身,挣扎着想要跑出去。 “纪维衡,放开我。” 纪维衡的手如同一把滚烫大铁钳,坚硬地让人无法逃脱。 甚至,察觉到她想要离开,手腕上禁锢的力气还大了些,将人又生生从门口拽了回来。 砰的一声。 门被人带着情绪大力关上。 温秋离被耳边的巨响震住,回过头来,又被纪维衡眼中弥漫的赤色吓住。 “纪……” 她想说些什么,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堵住了唇。 第405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2) 温秋离愣住了,唇上触碰到的感觉是柔软的,微微湿润。 鼻尖嗅到的是阳光的味道,干燥而热烈。 纪维衡虽然生气,动作并不粗暴,轻轻地将唇贴上去后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单论感觉,其实并不糟糕。 但当她一想到吻上来的对象是情史丰富的纪维衡,心中就升起抵触的感觉。 温秋离别过头,躲避迎来的吻。 这个反应直接戳中了纪维衡的痛处,他眸色变深,另一只空着的手掐住她的下巴,强势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比刚刚温柔的触碰激烈不少,柔软的唇下露出锋利的獠牙。 纪维衡似是愤怒,张嘴用牙齿咬住她唇上的软肉,时而细细厮磨,时而又加大力气,咬出尖锐的痛感。 他口中还有之前咬破皮的血腥味,此刻被尽数渡进了温秋离的口中。 初时纪维衡吻上温秋离是为了发泄情绪。 你不是说我脏吗,那我现在与你这般亲密,不是将你也拉入了洗不干净的泥潭吗。 但渐渐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与他唇齿交接的人是他的心上人,更是他二十四年岁月里唯一动心的人。 这个认知一出现在纪维衡的脑海中,就再也抹不去。 他含着分泌香甜花汁的柔唇,闭着眼,情不自禁地更加深入的探索。 唇舌交缠,微微张合的口溢出暧昧的嘤咛声。 纪维衡最开始有些生疏,慢慢的,熟练起来,闭上双眼,卷住温秋离的舌,带动着她一起舞蹈缠绵。 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也在津液的交换中熄灭了个彻底。 “唔……你走……放开我……” 温秋离不知何时眼尾沾上了几颗晶莹的泪珠,她眼中尽是嫌恶与恶心,没被钳制住的手按到他的肩膀上,用力将人推开。 纪维衡沉浸在这样的欢愉中,猝不及防就被推开,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温秋离拿手背狠狠擦拭自已的唇。 淡粉的唇染上了艳丽的颜色,上面还沾了些分开时牵下来的银丝,更显得唇瓣饱满娇嫩。 纪维衡朝她的方向走去,就听温秋离厉声呵斥: “你滚。” “离我远点。” 悲凉的滋味从心底卷上来,他并没有听话,一步一步地向前。 温秋离闪过惊惧之色,她靠着门,用力去掰门锁。 但不知道这间豪华套房的门用了什么高级感应系统,一关上就自动锁上,旁人怎样都无法打开。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门打开。 见纪维衡与自已的距离越来越近,温秋离急了,她脚步一转,想从他身体左侧的空隙处进到屋里。 套房空间很大,只要她能进去,说不定能找个房间关上门避一会儿。 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就被反应极快的人给阻断了。 纪维衡长臂一拦,将温秋离就抱进了怀里。 他也没有去更远的地方,单手搂过她的腰将人按在了墙上肆意索吻。 将她吻得呼吸急促、双腿发软,没了逃跑的力气后,声音喑哑地问。 “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吻?” “因为你脏。” 温秋离回答的果断,都没有经过思考,可见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却一下刺痛了纪维衡的心。 “我不脏,这是我第一次与人亲吻。” 他手捏着她的下巴,让两人目光没有任何躲避地对上。 温秋离看见了他眸中的真挚,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纪维衡十分执着,一句句重复。 “我只吻过你一个人。” “从前雇的那些前女友,做的最亲近的事情,就是在父母面前装样子挽过我的手臂。” “秋离,你相信我好不好?” 温秋离摇头,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不是吗?” “有人说着天长地久,转头就将爱人推入深渊;有人说着下一辈子还要在一起,爱人离世不到三月就可以另寻他爱。” “现实的例子那么多,我现在只想相信我见到的事实,不想听没有依据的辩驳之词。” “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过,它形成了一道坎在我们两个人之前,越不过来的。” “纪维衡,放开我吧。” 纪维衡不知道温秋离说的放开,是现在将她困在房间的放开,还是以后永永远远的放开。 不管是哪种,他现在都不想听话。 “不可能的,我绝不会放开你。” 纪维衡将人打横抱起,脚步沉稳,放在了宽阔柔软的沙发上。 然后在她想要翻下去逃离的时候,双膝跪在温秋离的身体两侧,俯身将她压制在了自已身下。 这个姿势更好地将温秋离束缚在了自已的掌控范围之内。 纪维衡看着身下的女人,眉目清秀,眼眸如流水般柔和,是他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也是他到现在还喜欢的人。 “阿离,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秋离的唇瓣,然后在她想要开口说些自已不爱听的话的时候低头,含住唇瓣在口中来回亲吻吮吸。 啧啧的水声变得响亮起来,周围的温度不知为什么也越来越高。 纪维衡有些意乱情迷,唇不知何时往下游离。 圆润的肩头、清晰的凹出小窝的锁骨,还有雪色的浑圆,他都一一迷恋着吻过去。 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被沾染上湿黏的感觉,眼看纪维衡的动作将要越发过分,温秋离扬起手掌,用力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纪维衡捂着刺痛的脸颊,抬起头。 温秋离是用了全身力气的,可因为被吻得全身发软失了力气,力道并不算吓人,只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浅色的巴掌印。 不算疼,却让纪维衡一下子惊醒。 自已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是禽兽吗? 纪维衡将自已唾弃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懊悔让被愤怒与委屈冲走的理智又重新回归大脑。 他别过头,凭着记忆给温秋离整理有些许散落的衣裙,然后将自已的西装脱下,披在她身上,低声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宴会上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好好休息,我晚点来道歉,还有……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情。” 第406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3) 温秋离眼尾还有些昳丽的红,唇瓣更是被蹂躏得红肿,这个样子,肯定是不好在这里多待的。 她也知道,没有对纪维衡的话提出质疑。 不过,等跟在纪维衡的身后绕过人群走到楼下,看到来接自已的车后,温秋离拢了拢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神色冷淡: “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站在旁边的纪维衡表情一僵,急急开口。 “阿离,我没想那样做的,一时情绪上头才做了错事,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温秋离摇摇头,坐进车里。 “纪维衡,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永远是造成今天这件事的缘由。” “我已经答应继续联姻,就这么维持表面的和睦不好吗,为什么要执着要我的心甘情愿?” “表面你侬我侬,私底下连我的触碰都嫌恶的表面联姻对象吗?” 纪维衡扯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温秋离手不自觉地放在被搓红的左臂上,说: “以后我会适应。” 他的存在还需要以后慢慢来适应? 纪维衡怎么甘心。 明明之前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时,他们相处得那么融洽,自已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已有一点点的心动。 如果没有体验过,或许抓住现有的已经很不错了。 可他偏偏感受过从前那样心无隔阂的相处,与想要的两情相悦就在一步之遥,现在这样,纪维衡说服不了自已接受。 他还想继续解释,低头看到温秋离已经低下头,不愿再与他对视,便闭上了嘴。 自已今天做的事情过分,应该要给她情绪平稳的时间。 而且,确实如温秋离说的一样,自已空口的解释又没有依据,他凭什么让她相信自已的解释一定是真实的。 尤其她的洁癖不知道什么原因远超普通的严重,要想让她突破心理的界限,自已应该拿出有力的证据来的。 将这些东西来来回回的想清楚后,纪维衡让专车司机将她送回了家。 没料到的是,将温秋离送回温家后,他竟再没有机会见她一面。 原本过了一段时间,纪维衡是要去找温秋离道歉补偿的。 尽管她说了不需要,他也不能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将自已那日情绪失控带来的影响随手抹去。 第一次,才到家门口,纪维衡就收到了温秋离的消息。 她说自已一段时间内都不想见到他,如果想补偿,麻烦他在纪父纪母面前帮忙掩饰一下。 纪维衡理解,一一按照她的要求做,在母亲询问怎么有段时间没见到温秋离的时候掩饰了过去。 那之后,又是许多天没见到人。 纪维衡已经将能证明自已“清白”的内容整理好,等着与温秋离重新开始时,事情超出了人的预料之外。 他找不到温秋离的踪迹了。 温秋离学校毕业的事情早就忙完,毕业生全部离开了学校,纪维衡在那没得到她的消息。 而温家,纪维衡在楼下等过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温秋离的出现。 应该说,不仅温秋离,连温家父母,都见不到人了。 之前父母还会在他耳边提一提温秋离的事情,渐渐的,他们不提了,连联姻的事情都不继续推进。 对,联姻,还有纪温公司合作的事情。 纪维衡去找父母,询问温家的事情。 得到的回复竟然是这样的: “温总在经商上实在没有天赋,半个月前,他就将公司卖给我带着妻女回家了。” “为什么没人和我说这件事?” 纪维衡赤着眼睛,看着平静坐着的父母,大声质问。 纪父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土,摆足了长辈的威严。 “和你说这个干嘛,你又不关心公司的事情,跟谁合作还是收购公司都跟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纪维衡感觉胸腔都在着火,为了得到他们这似乎知道的一点内情,他强忍着将询问的话从口中挤出来: “那温小姐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和温家联姻的,她们离开了,后面怎么办?” 纪母摆摆手,叹道: “哎呀,我也才知道温家姑娘的婚事都没有经过人家爷爷同意。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让取消。” “反正之前你们总是互相推辞的,我想着给老爷子个面子就同意了。” 纪母说着脸上还有些骄傲。 “不过不要紧,我又给你寻摸了别的好姑娘,阿衡,你看看啊……都是好姑娘。” 因为与温秋离见过面后,纪维衡在联姻事情中屈服了。 纪父纪母又觉得自已的决定没有错,好像重新找回了父母的威严,之前的愧疚也一扫而空,继续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专制做决定。 纪维衡心里竟然没有觉得意外,他嘲讽地笑了声。 “又是这样,只要你们觉得好,就可以随便替我拿主意。我不喜欢的时候,你们要把联姻强加在我身上。” “我喜欢了,你们又可以觉得不好,想解除就解除,从来不关心我的内心想法。” 他现在觉得,纪温两家解除婚约也是好的。 如果自已为了联姻的事情留在纪家,以后肯定会发生更多的不好的事情,那时候纠缠得太深,想脱离开都会变得困难。 他可以为了与温秋离在一起留在纪家继续联姻,现在,当然也能为了她、为了不让两人一起陷在纪家的漩涡中而选择离开。 纪维衡无视纪父纪母脸上的尴尬,彻底撕破脸皮与他们分隔开来。 “既然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管过我,以后也别管我了,就当当初生下的就是哥哥的一副药。” 纪维衡转身离开,他没有带纪家的任何东西,只一身衣服,一张卡,一辆机车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银行卡里的钱与机车都是他靠自已得来的,与纪家没什么关系。 大学期间,他开始本是想追寻刺激,摆脱心里的郁闷,去开了几回机车。 没想到他天赋很好,混野队还得了不少奖金,机车也是靠奖金一点点改装好的。 纪维衡开着车在路上游荡,不知道自已该去往哪个方向。 漫无目的地,他将车开到了温家的门外。 第407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4) 站在门外,能感受到别墅里有种过分的安静,已经好些时候没有主人居住了。 纪维衡抬头看向屋里,再见不到想见的那个人。 他一时恍惚,不知道自已该不该去寻找温秋离。 现在自已已经不是纪家的人,能不能达到她未来丈夫的标准都不一定。 那就这样放弃? 纪维衡脑中骤然变得十分清醒,直接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不可能放得开的。 初见时的怦然心动、后来坐在他身后抱着腰被依赖的感觉、到触及心灵的温言细语…… 无数个相处的片段在他脑中划过,纪维衡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坚定。 他打开手机,找了章旭,让他的朋友发了温秋离江南老宅那边的地址,然后一路寻了过去。 三天后。 纪维衡站在离温家老宅几百米的距离,遥遥远望。 与其他富豪人家不一样,温家的老宅很大,同时装修又极度偏向古代的风格。 灰白色的围墙,红红的门,将里面的风景遮的严严实实,只有半边门开着容纳人进出,看着十分诡异。 不知怎的,纪维衡看着这样的画面,竟联想出一只巨大的怪物,它张着嘴,将人吞进腹中就再不见踪影。 他皱着眉,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纪维衡拿出手机,与加上不久的章旭好友联系,得到了不少父母没说清楚的消息。 七月中是温秋离爷爷八十大寿,他们一家才匆匆回了江南。 回到江南没多久,纪父就把京城的公司卖了,一家人又回到老宅定居。 这样说的话,温秋离应该是住在里面的。 可温家大门处的保安对来访的客人看得很严,没有预约的消息,是进不到宅院里面的。 纪维衡尝试过几次,都没有进到温宅。 温秋离从解除婚约、离开京城后再没有回复过消息,纪维衡也联系不到她,想见到人,只能在外面蹲守。 几天下来,来往的人不算少,除了夜里休息的时间,纪维衡都守在外面不远处,竟然没见过温秋离从里面出来。 这就奇怪了。 纪维衡疑惑着,竟然在某一日见到了从老宅出来的一对夫妻。 他认识中间的女人,是温秋离的母亲,那么旁边并肩走在身边的,应该就是她的父亲。 这是询问温秋离去向的好几回。 纪维衡眼睛亮了亮,趁人没走远赶紧追上去: “阿姨,叔叔。” 两人停住脚步。 温父没见过纪维衡,背着父亲给女儿安排联姻的事情他做的偷偷摸摸,生怕自已插手容易露出马脚,前期都是让女儿自已进行。 所以他对纪维衡的脸是陌生的,眼里有几分警惕。 温母倒是对这个下雨天在外面淋雨的傻小子还有几分印象。 可他和女儿的婚约已经取消,按理说是现在与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便勉强撑着笑容问他: “有什么事情吗?” “阿姨,您知道阿离这些天去了哪里吗?我一直联系不到她的人,有些担心。” 纪维衡直接道明自已的目的。温母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透露出别的信息。 “她啊,在家呢。” “她没事,好好的在家呢。你回去吧,不用担心。” 温父见妻子回答,知道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陌生人,但他也不想对方和女儿有什么牵扯,就顺着妻子的话多说了两句。 万万没想到,这一下点燃了妻子的怒火。 本来安静的温母直接拽着温父的衣领,质问: “没事?好好的?温将达,你信你自已说的话吗。” “女儿有你这么个爸真是上辈子做的孽。” “芳啄,你冷静点。” 不知怎么的,两人竟然吵起来了。 长辈吵架,按理说,纪维衡应该上前劝架的。 可他从话里听出温秋离情况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样子,也顾不上那么多,焦急询问: “阿离她怎么了?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温父不想将家事说给旁人听,别过头去没有开口。 温母却想到他那天暴风雨下等了许久的执着模样,生了些期待,开口: “纪小少,你和阿离的婚约,还能恢复吗?” “我与父母断绝了关系,现在不是纪家的人了。” 纪维衡摇头。 温母失望极了,想开口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纪维衡却猜到事情不简单,硬追着把情况问了出来。 原来温秋离和父母是被骗着从京城回来的。 名义上是参加温老爷子的寿辰,实际上却是兴师问罪。 温老爷子不知哪里知道温秋离与京城的人定下婚约的消息,很不满,就利用过寿的借口将人骗了回来。 然后扣住几人,把可以立足的公司卖掉,又与纪家父母商量取消婚约。 纪家的能量比江南的温家还要强一些,其实如果纪家不同意,这婚约解除不了,温秋离也还能回京城。 但纪父纪母更在意面子,也不想和温家掌权人闹出矛盾,没与纪维衡说就解除了联姻。 温秋离也毕了业,没有婚约在身上,按照家里的规矩是要回家的。 她不愿意,与爷爷顶了几句嘴,就被关进了祠堂,还安排了结婚对象的相看。 温老爷子也不是非要孙女才毕业就结婚,他不满的是自已的权威被挑衅。 为了保持自已在家里的绝对威严,他就强势起来,让温秋离什么时候同意定婚,什么时候放出来。 温老爷子是那种传统大家长,说的话无人敢反抗,温父温母即使想维护女儿,也因为没有权利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都因管教不严受了惩罚,今天还是温母说要回一趟娘家,才被允许出入。 听完所有,纪维衡知道温秋离被关进祠堂,心骤然变沉,焦急问道: “叔叔阿姨,阿离她被关在哪里了?我去放她出来。” “阿离她是有自已思想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被限制人身自由。” 他极厌恶温家老爷子的做法,下定了决心要把人带出来。 一个不被温老爷子知道的人,不会被防范,如果……着实是个办法。 温母心动了,将温宅的布局详细告诉了纪维衡。 第408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25) 温父也是关心女儿的,他也知道自已这么多年畏惧父亲没有替女儿说多少话。 现在愧疚心起,一边补充妻子没说清楚的地方,一边道: “如果你能带她离开,这几年就别回来了。晚上我会将阿离的身份证和其他东西交给你。” 温母不舍,可也没有反对他的话。 纪维衡点头,回酒店做足了准备,趁着夜色,翻过温家的围墙。 温家祠堂。 房间里阴森森的,正前方的长木台上摆着许多牌位。 桌上的几盏烛光是用来供奉先人的,数量并不多,对于这么大的房间来说,几乎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温秋离跪在蒲团上,膝盖有些发麻。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紧闭双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已好像回到了八岁那年。 那时候她还小,小孩子调皮淘气,没有那么乖顺听话,总会触犯这样那样的规矩。 爷爷很严厉,就会将她关进祠堂反省。 祠堂黑漆漆的,对一个小女孩儿是很严重的惩罚。 好在大多数时候被关进去时都是白天,窗户处有日光照进来,也没有那么吓人。 唯一的例外,就是那次晚上。 温秋离在学校看了些关于职业的纪录片,回来就高兴地说自已以后要当舞蹈家。 对思想封建的温老爷子来说,跳个舞可以是用来陶冶情操的,但做舞蹈家给外面的人看,那就是抛头露面,败坏家风。 爷爷很不高兴地批评了她。 那时的温秋离是有些倔强的,并不愿意修改自已的愿望,就被爷爷大发雷霆地关在了祠堂,直到认错才允许放出去。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对外表现得对亡妻深情难忘的大伯,竟然与照顾她的一个保姆姐姐在祠堂混在了一起。 白花花的肉体交叠在一起,又恶心又让人难以接受,尤其对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来说,冲击力极强。 小孩不懂大人面子的重要性,将事情闹开了。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大伯的亡妻是在一次意外的车祸挡在大伯面前死的,他做出痴情的模样就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持住形象。 他要面子,又管不住下半身,就和保姆姐姐搞在了一起。 对爷爷来说,这不过是家里的一桩丑事,并不会影响什么,安抚孙女几句就可以过去了。 保姆姐姐的存在,也被爷爷默认给他疏解情欲。 暗里的奸情竟然通过这件事还变得明目张胆。 她也才知道,保姆姐姐对她好,是为了通过自已跟堂哥良好的关系解除大伯。 这里面,受伤的人只有温秋离一人。 虽然因为大伯的事情,温秋离被提前从祠堂里放了出来。 爷爷还是对她的愿望极其在意,给她办了休学,让她留在家里,由家庭教师辅导学习。 高考、上大学,是为了拿文凭不让家里丢脸才允许温秋离出去的。 那一夜之后,温秋离发了场高烧。 醒来后,对祠堂就有了阴影。 每当提起祠堂,她就想起灰扑扑的地面和恶心的奸情,也是从那时起,她有了很严重的洁癖。 最厌恶的,就是被利用,还有混乱的男女关系。 温秋离不愿意回忆那里面发生的一切,生怕什么时候又被关进祠堂,也就再不敢违背爷爷说的话。 她也成了温老爷子最满意的孙女。 因此,这次从京城回来后的反抗,让温爷爷很是不满,重新启用家规将她关进了祠堂。 回忆在黑夜里变得极为可怕,温秋离闭着的眼睫毛颤了颤。 她害怕,但不愿意屈服爷爷的安排。 在京城的时候,温秋离见识过外面那样美好的世界,怎么甘愿继续留在这里,如傀儡般一直被爷爷掌控。 可是…… 她好像快要撑不住了啊。 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离祠堂很近,立刻将温秋离游离的神智唤回来了一点。 会是谁呢? 温秋离想。 祠堂在很偏的位置,一般很少有人过来的,所以,就算那声音很响,也几乎唤不来什么人。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温秋离迷蒙着眼睛,看到了小心翼翼走进来的纪维衡。 他身上粘了不少灰土,短发上还有几片叶子,看着很是狼狈。 手里拿着手电筒,一下子驱散了温秋离身边的可怕。 纪维衡看到失力伏在地上的人,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阿离,你还好吗?” 靠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温秋离感觉发软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 她低声问: “你怎么来了?” 纪维衡双臂轻轻地将她环在怀里, “我来找你啊。你说你只相信眼前见到的真相,所以我把我清白的证据整理好拿给你看啊。” 温秋离接过他点开的手机图库,那里存放了许多照片。 有雇佣女友的银行流水,有约定雇佣内容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他住在外面酒店时的部分监控录像…… 纪维衡拿来的证据可以从不同维度解释他的“清白”。 眼见为实,温秋离看过去,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阿离,我爱你,我只爱你。” 纪维衡好像真的把自已一颗心掏出来,只为证明自已的情意是真的。 他对她的爱,是唯一的爱,干净的爱,从未沾染过任何利益的爱。 “纪维衡,谢谢你。” 温秋离对纪维衡产生的洁癖反应那么强烈,就是因为她对纪维衡的感情不同。 如果没有认识过,就算知道联姻对象是个花花公子,她也能强迫自已接受。 可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甚至因为纪维衡身上某些令她想要追逐的气质,令温秋离当真升起过一些情丝。 当知道对自已说爱的人从前情史丰富也不重视感情,她就应激了,想起了“痴情”的大伯。 她有些不敢相信所谓的爱。 现在,纪维衡的唯一爱意,打破她心中的这一道阴影。 “阿离,走,我带你出去。” 纪维衡看看时间,想起自已的目的,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第409章 富家温柔洁癖大小姐vs豪门世家假海王少爷(完) “我离不开的,你走吧。” 温秋离想到自已的处境,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就算现在能离开一时,也会被抓回来。 爷爷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也生不出想要逃离的想法。 “只要你想,就没有离不开的地方。” “阿离,你愿意跟我走吗?” 纪维衡站起身,对她伸出手。 月光下,少年嘴角笑容自信肆意,像是永远不会被驯服的野兽。 “我……” 温秋离动摇了。 她最开始对纪维衡生出些好感,就是被他桀骜不驯、永远追求挑战的气质所吸引。 那是她最缺少的,也是她最渴望的。 现在纪维衡邀请自已寻求渴望的人生…… 温秋离眸中闪过几分挣扎。 纪维衡对她的关注细致入微,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装作不经意地和她说起自已的事情。 “阿离,我现在已经不是纪家的人了。” “从前我渴望父母的爱,做了很多事情,结果却让自已变得不好。” “现在我想去成为我自已想成为的人,做喜欢的事情,彻底挣脱束缚。” “我现在,也做到了。” “做到了”三个字是那么的响亮,像是撕破黑暗云层,让阳光照了进来。 纪维衡的经历给她增加了许多的勇气,温秋离心中的念头动摇得更狠。 只是,还有些事情,让她难以下定离开的决心。 纪维衡知道她暂时无法接受自已的感情,还有家里割舍不开的亲人,便开口补充了几句: “阿离,我来这里,伯父伯母都知道,他们也都希望你能不被这儿给束缚住。” “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你该为自已而活的。” “至于我的爱意,你完全可以凭自已的心意回复。我没那么卑劣,来找你就是想要挟恩图报。”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认识一次,等我们一起出去,可以当做一起结伴旅游的朋友。旅游搭子,你听说过吗?” 温秋离不知为什么笑了出来。 笑声明朗,将从前不好的事情都冲刷带走。 她伸手握在他伸出的手掌上,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法被摧毁的力量: “我愿意跟你一起离开。” “我们一起为自已而活。” 纪维衡握紧她的手,笑着重复: “好,以后我们都为自已而活。”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 夜色下。 摩托车轰鸣声响起,星光点点,尽管渺小,绽放出属于自已的光亮。 温秋离坐在车后,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抓了抓,感受凉风从手中穿过。 她唇角露出笑容,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她抓不住风,但从此刻开始,抓住了属于自已的人生。 …… 系统空间。 汤圆原本趴在树桩上啃苹果,感受到空间异动,连忙高兴地从上面爬下来,迎上完成任务回来的黎墨。 “主人,你终于回来啦。” 黎墨原本是准备去下一个世界的,是中途想到些没做的事情,才回来了一趟。 现在看到毛绒绒的黑白团子,正好也能撸一把,顺便调节一下心情。 撸够之后,黎墨伸手,从虚空中凭空抓出了一个玩偶。 玩偶制作的材质很不错,熊猫造型也很可爱,抱着竹子,憨态可掬。 这还是黎墨在小世界看到觉得可爱,特意带回来给汤圆的。 每次都是它独自待在小空间里,她有时也会担心他会不会觉得无聊,就顺手带了出来给汤圆作为陪伴。 “给。” 汤圆接过熊猫玩偶,有些发愣。 它现在是熊猫的模样,可追根溯源,事实上它的种族跟熊猫半点不搭边啊。 不过,在黎墨的眼里,一只大熊猫抱着小小的模样相似的玩偶,看着就十分可爱。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汤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黎墨疑惑揉了揉它的头: “怎么了汤圆,是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那放我这吧,以后回系统空间的时候我拿着自已玩。” 汤圆赶紧把熊猫抱到手里,一个劲的点头: “喜欢喜欢。” 其实是不喜欢的。 但不喜欢也不能让熊猫到主人的手里。 自已是仗着这副模样得的主人“宠爱”,每次主人回系统空间都要抱抱捏捏自已。 要是留下熊猫玩偶,万一主人觉得玩偶撸起来很方便,不就给自已加了个争宠的,到时候它怎么办。 主人在小世界完成任务还惦记着自已,特意带礼物回来,主人好; 汤圆不喜欢熊猫礼物,但因为主人的心意也乐意收下,汤圆也好; 这个熊猫玩偶企图以萌态勾引主人的心,玩偶坏。 汤圆脑中思绪转过一圈,立刻扬着萌萌的脸抱着黎墨的大腿撒娇。 “主人专门给我带的礼物,我当然喜欢。” “主人主人,下个世界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有没有什么要求,要不然我去给你找找看。” 撒完娇,汤圆又赶紧拿出最新发派下来的任务,好给黎墨挑选。 黎墨看了一下汤圆拿出来的,世界背景有经历过的古代与仙侠,也有自已没有体验过的西幻…… 嗯?竟然有一个十分特别的世界——恐怖游戏? 这是什么背景。 黎墨翻了翻大致剧情,将这个世界留下来。 然后她又随手从里面抽了本熟悉的古代世界,道: “先这个吧,之后再恐怖游戏,我还有些好奇呢。” 说完,黎墨思索几秒,又从剩下的几个世界里抽出那本仙侠世界。 “再加这个世界。” 汤圆便按照她的要求先传送到了古代的世界。 等黎墨走后,系统空间又只剩下汤圆一个。 它没有如黎墨猜想的那样抱着玩偶玩耍,反而对着手里的熊猫咧出尖利的牙齿。 “让我想想,把你藏到哪里好呢?才不能让主人喜欢你呢,哼。” “我才是主人的唯一。” 汤圆笑的有些瘆人,抱着玩偶在空间里转悠,试图将它藏得能有多隐蔽就多隐蔽。 它也不着急。 反正主人现在对任务热情还挺高,估计几个世界都不会回来,它有足够的时间把玩偶藏好。 第410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 宣崇五年,五月。 京城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好不容易雨过天晴,皇宫竟收到南方发大水的消息。 原来,京城下雨之前,南方不少地方就有连绵不绝的雨势。 直到半月前平阳城河道决堤,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成了流民。 他们一路北上,逃到京城,消息才姗姗来迟地传到皇帝耳中。 幸而逃亡到京城的百姓不算多,受灾情况不算紧急,皇帝派了信任的臣子前去救灾,情况很快就控制住了不少。 逃到京城的流民也被皇帝派了人安置在城外,每日有官员小吏派发粮食。 有些富裕些的人家,也会想些法子为救灾贡献些力量。 不过,大多数的人家都是捐献些钱财就罢了。 唯有大理寺的幼女楚筱云,每日不嫌辛苦地去往城外布施粥米。 回城的马车上,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不解地询问: “小姐,府里不是捐了不少银两吗,我们怎么还要每日都来布施啊?城外那一段路颠簸得很,每日回来都觉得腰都要变得僵硬了。” 楚筱云坐在马车一侧,掀开帘子看街道外的人流。 其中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是最早一批逃到京城的流民,现下脸色已好看不少。 楚筱云见此,心里才略微安心,放下帘子,笑着看向小丫鬟: “怎么了,春莹是觉得累了。那明日你在府里休息,换夏柳姐姐吧。” “才不是呢小姐,”春莹鼓着脸颊,气愤地打抱不平。 “我是心疼您。您没听上次宴会上宋小姐的话吗,说您沽名钓誉,明明大家都为救灾捐了银钱,您还偏偏要做样子自已去灾民面前作秀,肯定是为了出名。” 楚筱云并不在意,笑着道: “爹爹告诉我,人活一世,无愧于心就好。我不在意她们怎么说我。” 见春莹还是那样愤愤不平,她便解释自已的用意: “府里虽捐了银钱,可不一定能尽数用到灾民手里。我跟着到那布施,能起些监管作用,好歹能保证大家有口饭吃,饿不死。” “等文锦哥哥将平阳城控制好,他们也能安生回家。” 春莹听了,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 “小姐,你是天下最好的小姐,孟公子也是天下最好的公子。” “那春莹也是最好的春莹啊。每天都陪我早出晚归,有时候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楚筱云将桌案上的一碟糕点推到春莹的面前,俏皮打趣她。 “好了,吃些糕点吧,等会回府给你多叫两个菜。” 看着春莹眯着眼睛满足地品尝糕点,楚筱云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大概是想到春莹前面提的孟文锦,她脸上的笑容很快转瞬即逝,变成了少女眉间的一点忧愁。 ‘不知道文锦哥哥在平阳城可还好,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发着呆, 不知路上发生了什么,马夫突然拉住缰绳,停下马车。 然后便是马夫拿着马鞭下了车,在外面骂骂咧咧,似乎是在驱逐什么人。 春莹赶紧掀开车帘到外面查看情况。 过了一会儿,她就回来对小姐汇报。 原来,马车行驶到半途,走在路边的一个乞丐似乎是饿晕了头,直直地倒在了路中央,恰好挡住了她们回府的路。 “晕倒了?” 楚筱云掀开车帘,看到倒在马车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灰衣身影。 那人的衣衫破旧,上面还有不少补丁,身体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疼痛蜷缩着,看着十分狼狈。 马夫担心误了自已的差事,还在驱逐着挡路的人。 那乞丐被唤了一声,过了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起来时身体还左右摇晃,走路也歪歪斜斜的,像是下一秒又会摔倒。 楚筱云立刻就叫住了那个人,“你等一等。” 等人停住脚步,她回到车内,用一块干净的没有特殊印记的帕子包了几方没动的糕点,走到他面前。 “这里有几块糕点,你拿着垫垫肚子。” 阙羽低着头,眼眸躲闪,如其他面对贵人的乞丐一样,声音如悬丝般颤抖。 “多……多谢贵人。” 他接过帕子,漆黑的眸子闪了闪。 包着糕点的帕子下,竟然还有一小块半角碎银。 因为是被藏在了帕子下,并不怎么显眼,尤其是赠糕点的贵人并没有说出银子的存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近来京城里多了不少乞丐,如他一般倒在贵人马车前的乞丐不少,不少达官贵人为了面子或者名声都会赏赐些银钱。 但他们不知道,从天而降的巨财,对乞丐来说,不是恩赐,而是送命的尖刀。 这个小姐却独有一分巧思,明面上是赠不值钱的糕点,将银子藏在暗处。 既给了他后面几日安身的保障,又不会让他被不怀好意的人注意到。 阙羽生出些好奇,不由抬头,看清了这位好心人的面容。 她一张芙蓉面生得美丽,朱唇皓齿,眸中似含着水般,看人时自带一股娇怯羞赧。 着一身月牙凤尾罗裙,腰间的绸带束出纤纤腰肢,举手抬足间露出一截皓腕,如珠如玉,娇弱柔美。 这位好心的小姐美得让人惊艳,只是娇美的脸倒是与他想象中沉稳聪慧的气质不太相合。 楚筱云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拿了银子,扬起一抹笑容: “若是以后吃不饱饭,还可以到城外,那里设了救济灾民的地方,每天还可以领两碗热粥。” 之后,便上了马车离开。 阙羽留在原地,回忆了下她离开前的那抹笑容。 如三月的春风,带着桃花的香气,美丽娇艳,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握在手心、摧毁。 不过短短几瞬,他就将人抛之脑后,并没有特别关注。 街道上的人目睹了这一场景,和身边的人多议论了两句。 “那就是大理寺卿的幼女楚小姐吧,听说从知道平阳城水灾后她每日都去城外布施,今日竟还救助城中的一名乞丐。” “楚小姐当真是如下凡的仙女一般,生得美丽还那么心善。” 阙羽站在不远处,倒是听了几耳朵关于楚筱云的事情。 不过他一向感情淡薄,尽管楚筱云算是救了他,今天发生的事情在他心中也是连一点涟漪都激不起。 第411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 阙羽转身准备离开,一个名字的出现令他不由顿住脚步。 一个京城本地的百姓出声感叹: “楚小姐是好人,在平阳城赈灾的孟公子也是好人,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他身旁的人好像摸不太清楚情况,好奇问道: “什么人以群分啊,难道孟公子与楚小姐还有什么关系?” 本地百姓:“你是外地来的吧,京城谁不知道孟文锦孟公子与楚小姐定了娃娃亲,连成婚的日子都定好了呢。” “他们一个是永安侯府独子,一个是大理寺卿嫡幼女,门当户对。又从小青梅竹马长大,郎才女貌,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啊。” 那外地来的人虽然没见过孟文锦,但听他这么介绍,不由艳羡开口: “孟公子真是好福气啊。永安侯府就他一个独子,以后肯定能继承爵位。他还那么受皇上看重,未来妻子也是心善又美丽,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几人又讨论着聊了几句,然后便各自顾着自已的事散开了。 阙羽站在原地,眸光闪烁。 “孟文锦。” 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漆黑的瞳色越发黑沉。 “你怎么能过得这么好呢?” 他不由握紧拳头,楚筱云递给他的碎银也随着加重的力气贴近皮肤,锋利的边角卡在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因着这个名字,阙羽将被抛之脑后的楚筱云的身影又重新揪了回来。 方才自已与楚筱云相处的每一瞬都被放在脑中细细揣摩。 确实,这名楚小姐样样都好,除了百姓说的那些,她还聪慧机敏,胜过世间许多人。 这么好的人…… 阙羽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意味,无声道: “原来是他的未婚妻啊。” 只要是属于孟文锦的人或者物,他都想要去夺一夺。 与楚小姐的感情还很好是吗,那他更想要将她据为已有了。 阙羽看着掌心被碎银划过的印痕,无声笑了笑。 他将碎银顺势收进隐蔽的衣袖中,正准备离开,地上捧着个破碗的乞丐叫住了他。 “喂,你是平阳城逃过来的难民吧。” 阙羽听出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就顺着点头,低声道: “嗯。” 那乞丐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似乎是遭遇过同样的事,便难得发些好心。 “我也是。看你都昏倒在贵人车下了,估计这几天吃没吃好,住也没住好吧。” “看在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我给你介绍个地方吧,位置差了些,但好歹比露天好。” 阙羽便露出生疏的感恩表情,拿出楚筱云送给他的糕点。 “谢谢你。方才楚小姐给我送了些糕点,可以填饱肚子,我分你一半吧。” “就糕点?” 那乞丐似乎有些不信,伸着头去看,见阙羽露出奇怪的神情,立刻收了头。 “算了算了,这么点东西你自已吃吧。我给你说位置,你就顺着这条路,然后……” 那乞丐给他说了路,就以自已还有事的名头离开。 阙羽看了看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说的地址到了这个暂住的地址。 这是一处破庙,仅仅能够遮风避雨,连安睡的床铺都没有,几捧干草就已经是极好的褥子了。 就这样的环境,里面挤的人可不少。 大多数的人都是衣衫褴褛,身材瘦弱,面黄肌瘦。 就这么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一进到里面,就能发现不对。 抢了破庙最好位置的那里,就聚集了五六名高个男人。 其中有一个生得膘肥体壮,面色红润,与其他的乞丐或者流民没有一点相像。 别人还在啃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变得硬邦邦的馒头的时候,他们这儿还飘着肉香。 不过,除了吃喝,他们身上的东西与其他人都很相像,衣衫也是打着补丁的。 除了面相好一些,混在流民堆里几乎看不出区别。 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几人抬起头,几双眼睛盯着阙羽全身上下打转。 放了糕点微微鼓起的胸前,被他们特意关照着看了好几眼,似乎是想穿过衣服看清他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阙羽全都当做没看见,特意绕了些路往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才在地上坐下,眼前突然就多出一大片阴影。 他抬起头,就看见领头的壮汉带着自已手下走了过来。 他们挤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将阙羽困在了其中,厚重的阴影下,领头的壮汉声音浑厚: “喂,小子,听说你今天倒在了楚小姐的马车下,得了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阙羽手指微微动了动。 才发生不久的事,他们竟然就知道了个清楚。 看来,这些时日发生的流民失踪的根由就在这里了。 阙羽低着眸子,将包着帕子的糕点拿出来,声音很低,就显得懦弱好欺负: “就一些糕点,没有别的。” “就糕点?” 领头的壮汉抢过帕子,打开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出别的东西。 他又让人去搜阙羽的身上,看会不会私藏了什么东西。 阙羽一身破破烂烂,没有什么藏东西的位置。 他们怎么找,也没有找到银子财宝一类的东西。 明明从皇帝嘉奖过一名对流民慷慨解囊的官员后,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展示自已的“善心”,都非常大方的。 自已带着兄弟们才干了几笔,就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今天就出了差错呢? 以为的肥羊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领头人本就很生气。 再看帕子里的糕点被碾得粉碎,借着火气大力推了他一把,骂道: “废物。好好的糕点都能被你抓成这么个鬼样子。” “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吗,竟然浪费粮食,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他。” 他们说着,聚众对着阙羽拳打脚踢。 等将人揍倒在地上许久没动弹,他才舒了口心里的恶气,挥挥手带着兄弟们走了。 走之前,领头的人还顺走了那方手帕。 倒在地上的阙羽发丝凌乱,遮住了他往外渗血的嘴角,也遮住了他那双嗜血的眸子。 他头上的屋顶破了个洞,撒下来的月光照得阙羽黑漆漆的眼睛很是明亮,倒是显得更加诡异了。 第412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3) 教训完人的领头壮汉抒发掉心里的愤怒,和几个兄弟又重新聚在火堆前,大口喝酒吃肉。 木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围坐在火堆旁边的人大声讲着话。 他们毫无顾忌,说了不少杀人谋财的计划,以及这些天来的收获。 明明破庙里还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他们也一点不在乎,丝毫不担心自已的计划会被说出去。 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等过几天贵人的“好心”淡了,他们就可以换个地点。 这些下等流民完成了掩护任务,也能统统送去见阎王了。 嘈杂的声音中,从破庙角落飞出一颗小小的药丸,掉进燃起的火盆里,无人注意。 药丸掉入火堆,很快随着燃烧散发出缕缕白烟。 破庙不少地方都漏风,白烟随着吹来的风吹向破庙里的每一个人。 渐渐的,或围坐在中间的壮汉,或分散在破庙各个角落的流民,都打起哈欠,很快顺着睡意睡去。 几个壮汉离火盆最近,睡得最快最香,不少人还打起了呼噜。 破庙变得极为安静。 角落里,被揍得倒在地上阙羽站起身。 他没看晕倒的人,径直走出破庙,对着天空发送了一枚信号弹。 约莫半个时辰后,屋外进来了一队戴着半边面具的玄衣男人。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腰间配着长剑,气势非凡,像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卫兵。 见到站在门口的阙羽,玄衣卫纷纷颔首行礼:“首领。” “嗯。里面围在火堆旁的六个男人就是本次流民失踪案的凶手,你们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阙羽点头,声音低沉阴冷,像是沁了冰。 “是。” 玄衣卫动作利落地进了破庙,只是经过阙羽时,忍不住在心里惊讶。 ‘首领又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依旧能没有半点反应呢。’ 阙羽确实不将身上的伤当回事。 他痛觉迟钝,恢复力强,即使受再重的伤,只要不致命,他也能不影响实力继续战斗。 这也是阙羽能那么快爬上玄衣卫首领的原因。 破庙里,玄衣卫们还做足了战斗的准备,结果一进去,看到的就是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嫌疑犯人。 他们惊疑了下,还是很快找回玄衣卫的素养,将嫌疑犯人两人一抬,全部搬了出来。 其实这些嫌疑犯本身是很警惕的。 他们整个团队有三拨人在行动。 一拨人是在街道上行乞的乞丐,负责眼观八方,是团队的眼睛每天寻找目标,然后引导到破庙里; 一拨人负责武力,等人到了破庙后就靠人多势众将人身上的财宝搜刮干净; 一拨人负责后续,有那不听话想要报案的,就直接送去见阎王,他们处理流民的尸体。 每一拨人都有六到八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他们之前做的是打劫跑到京城来的流民,尽管是逃亡来的,有些人也还是有不少底牌。 后来出了皇上嘉奖这回事,这群人就看不上那三瓜两枣的。 他们开始挑选肥羊,渐渐被喂大了胃口,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嚣张不收敛。 阙羽伪装流民伪装得好,又恰好被他们看到,就算他原本不是为了这桩失踪案,现在当然也不会放过。 玄衣卫们将犯人像拖死猪一样拖出来,犯人中的领头人经过阙羽时,被叫住: “等等。” 这个人拿走了楚筱云给自已的手帕。 想起那个柔美的少女,阙羽就觉得她的东西不应该放在这个肮脏犯人的身上。 他看了看被抬着的人,眉心蹙起。 手帕会被放在哪里呢? 就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 阙羽也不想触碰他的身体,随手抽过一名手下腰间的长剑,在男人身上“寻找”帕子的踪迹。 剑锋尖利,没轻没重地刺在壮汉的身上,很快就沾上不少血迹。 昏睡的壮汉清醒不过来,也能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发出像杀猪一样的哀嚎。 声音聒噪,阙羽嫌烦,直接拿长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血液哗啦啦的流,壮汉脸色苍白,再叫不出声音。 阙羽才继续用长剑寻找。 等壮汉的胸膛上多了无数血窟窿后,他才找到那方白洁的手帕。 说来也惊奇,藏着手帕的位置被刺了无数剑,帕子还是完好无损的。 唯一的损坏,大概就是边角处沾了一点红色血迹。 阙羽用剑挑起帕子,看着那抹红痕,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沾了脏东西,帕子都脏了。” “真烦。” 他烦躁的轻啧一声,将剑抵在壮汉的胸前,用力刺了进去。 很快,人就没了声息。 身旁的下属看着首领折磨着杀死重要犯人,一句质疑的话都不敢说。 等首领说完“送到大理寺”吧,他们才安静迅速地离开。 楚府。 现在已经是深夜,除了守夜的丫鬟小厮,大多数人已经睡了。 楚筱云躺在床上,闭着双眼浅眠。 世界剧情通过梦境传输出来: 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 男主阙羽,是永定侯府的长子,与他同一日出生的,是他的双生弟弟孟文锦。 因着些缘故,双生子在本朝被视为不祥的预兆。 若是怀了双胎,一男一女是喜兆;如果是双女或者双男,就必须舍弃一个。 双生子不能同时留在父母身边,留了一个,另一个就要被送得远远的。 在本朝人的眼里,双生子天生就是敌人。 如果不把他们分开,就会互相敌视,争吵互害,汲取对方的气运,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还会损害家中运势。 最后,强的那方会更强,弱的一方会更弱,结局还是只能剩一个。 永定侯府发现侯夫人生了双胎后,为了侯府的发展,没有犹豫就决定要放弃其中一个。 只是,都是襁褓里的婴儿,他们也不知道要放弃哪一个。 还好做出抉择是在婴孩满月之后才进行,侯府让人照顾两个婴孩,然后就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差别。 后出生的弟弟脾气很好,才丁点大的孩子,天生就会讨好人,父亲母亲来看他或者抱他,就会很开心的笑; 反观哥哥就沉默得多,他对谁都一样,不理人,每日除了吃喝什么也不管,对谁也不亲近。 第413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4) 永定候爷一看,便断定: “双生子中的哥哥是个感情凉薄的人,留不得。” 立刻,府里就做好了放弃哥哥的决定。 明明是才出生的婴儿,就这么草率给他下了定论。 因为这个决定,府里对哥哥就开始各种忽略。 弟弟的名字叫孟文锦,父母希望他能通文达礼,拥有锦绣前程,可谓是极好的寓意。 反观哥哥,阙羽,阙,音同缺,缺少羽毛。 即使是以后想要高飞,也会因为缺少羽毛不能展翅。 这可以算是很恶毒的诅咒了。 而且,孟府只给哥哥取了名字,连家中的孟姓都没冠。 就像是生怕他与府里扯上点关系,就会劫掠走侯府的运势,丝毫没有顾念血脉之情。 等阙羽满月后,他就被打发到了城郊外一处偏僻的庄子生活。 照顾他的,也不过是他的奶娘还有庄子上几个年纪大的婆子。 奶娘对阙羽还算照顾,将他好好带到了五六岁。 但侯府本就对阙羽漠不关心,对庄子上的事完全不管,很快就有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 后来七岁的时候,奶娘因着受了风寒想找人求医,庄子上也没人管。 阙羽才想起奶娘曾经提过的父母,一个小孩子上京寻找帮助。 幸而他天生多智,好好的进了京,也找到了永定侯府。 报上名字后,他见到了衣着华丽的父母,见到了生得玉雪可爱的弟弟。 弟弟身上的随便一件衣裳,都能抵得过他和奶娘在庄子里一年的花用。 一样的父母,他们能给弟弟最好。 到了阙羽这里,连想要拿几两银子给唯一对他好的奶娘治病,都不愿意。 最后,还是为了快速将他打发走,随手丢了一块府里得主人看重的管家都不屑的碎银给他。 那之后,他就再不对父母抱有期待。 一个小小的七岁孩童,捏着带着羞辱意味的银子回到乡下的庄子里,奶娘却因为救助不及时病逝。 他以为那已经是最痛苦的时候,却没料到,后面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离开侯府没多久,侯府的弟弟不小心跌进了池塘生了一场大病,状况极不好,一度要离开人世。 这件事还是去京城拿份例的婆子回来后跟别人念叨时,阙羽偶然听到的。 虽然对父母失望,他想到一母同胞的弟弟,忍不住为他担心。 却没想到,应该担心的人是自已。 当夜,庄子里就起了大火,在深夜大家都要睡觉的时候。 阙羽好不容易逃出来,想要叫人,却发现着火的位置只有他住的房间。 庄子里的其他人都聚在明亮的大堂聊天。 原来,这场大火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纵火烧死他。 侯府非常相信双生子互相夺运的事情,阙羽来了一趟,孟文锦就出了问题。 气运这东西,此消彼长,你多我就少,你少我就多。 侯府看重弟弟,为了让他活下来,便给了庄子里下人双倍的月例,只为——让影响弟弟运势的哥哥消失。 阙羽不能再在庄子里待下去,趁着别人都以为自已“死了”的时候,逃了出去,开始流浪的生活。 在流浪中,他偶遇当时还是皇子的宣武帝应寒渊。 他一开始被当做死士培养,不顾生死的厮杀,感情越来越淡,也越来越冷血。 阙羽对疼痛迟钝,在训练中大放异彩,被应寒渊注意,开始着重培养。 他为应寒渊做了许多事情,成了他暗处里的一把刀,创造独属于应寒渊的势力——玄衣卫。 成为玄衣卫的首领后,阙羽当真成了侯府主人说的“感情凉薄”的人。 他不再期待亲情,甚至,无时无刻,不想着毁灭侯府复仇。 应寒渊登基后,改年号为宣武。 局势不稳,阙羽四处奔走,处理挡在皇上面前的阻碍,他自已拥有的权利也越来越多。 五年后,局势稳定,出了平阳城水患的事情。 这其中,既有天灾,也有人祸,根基极深的永定侯府还为水患的事情掩盖。 但苦于没有证据,皇帝拿他没办法。 公报私仇的好机会,阙羽不可能放过,主动请命寻找证据。 他化作流民,在孟文锦赈灾归来的时候,找办法进入了侯府。 他跟在孟文锦身边,做他的小厮,学习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顶替了孟文锦。 成为永定侯府世子后,阙羽搜集全所有永定侯府的罪证,将足以诛九族的证据呈给了皇帝。 永定侯府被彻底毁灭,他也复仇成功,因为这样的大功劳,还被升了官职。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这,故事本来就该结束。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不需要管理局去插手剧情发展了。 世界剧情并没有被修改过,但剧情结束后,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世界能接受的范围。 阙羽复仇之后超乎意料的凶残,他真如父母所说没有人类情感,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为皇帝处理事情,毫不拖泥带水,灭门抄家的事干得干脆,从没有心软过,像是没有感情的兵器。 把刀对准敌人时,皇帝会觉得前所未有的放心。 可当刀锋利得让人担心无法操控,又加上皇帝知道永定侯府是他的本家还被他亲手推入万丈深渊后,皇帝的心里就开始不安。 他忌惮阙羽,怕他失控伤了自已,也怕他被别人掌握。 可以说,宣武帝的安稳掌权之路离不开阙羽,他对阙羽的杀伤力有多大了解的清清楚楚。 一旦帝王产生忌惮,没有谁逃得过被害。 阙羽被皇帝用了借口谋害了,原本阙羽可以逃走的,不过他对世界没有留恋,就自已主动跳坑赴死。 死之前,他给皇帝下了毒。 有仇报仇,毫不拖沓。 那些盯着他位置,配合皇帝参与谋杀的人也一个都没有放过。 主角死了,世界自然跟着崩塌。 这个世界也被标上紧急,黎墨才会在对恐怖游戏更感兴趣的时候先进入这个世界。 黎墨这次的身份,是阙羽双生弟弟的未婚妻,楚筱云,大理寺卿之女。 剧情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阙羽复仇快准狠,她还没来得及嫁进去,永定侯府就发生了动荡。 楚筱云的母亲十分敏锐,退了婚,保住女儿的命。 第414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5) 六月初。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京城里的小娘子们也换上了轻薄的夏衫。 一个月的时间,水患的事情带来的影响逐步消退,不少逃到京城的流民都回了家乡。 平阳城的局势暂时稳定下来,前去赈灾的官员也回京向皇帝汇报。 楚府。 楚筱云斜倚在花园里凉亭里的长椅上,单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水池里开放的荷花,嘴唇不自觉地嘟起。 “好无聊啊,天气又闷热,都没有好玩的。” “娘亲还不允许我吃冰酪。” “春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说给我偷偷拿些冰镇的水果的,怎么去了就不见人影。” 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才说起春莹,她就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楚筱云赶紧从长椅上站起,小声问她: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被娘亲发现了?她是不是在你后面?” “你看看我裙子乱没乱,可不能被娘亲发现我坐没坐相,要不然又要被唠叨了。” 春莹一股劲跑到楚筱云面前,大口喘了气,摇摇头: “不是,夫人没来。” 楚筱云长松了口气,又打量了春莹几眼,疑惑道: “既然娘没来,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也没拿水果回来?” 春莹这才想起自已忘了什么差事,不过,她依然很兴奋: “小姐,尹小姐约您去食鼎楼见面。” “倩倩约我?” 楚筱云有些不解,“她怎么不直接来府里找我?” 春莹还没来得及回答,楚筱云又笑着抚抚她的背,好笑道: “她约我也不用你这么急匆匆的啊,瞧你,都快喘不过气来。这么热的天,别着了暑气。” “喝些水缓缓。” 楚筱云又给她倒了杯水。 春莹喝了水,仰着圆润的脸,: “小姐,你真好。” 等彻底缓和下来,春莹左右环顾了下,小心翼翼地靠近楚筱云,在她耳边悄悄道: “小姐,孟公子回京城了。” 文锦哥哥! 楚筱云立刻一喜,又听春莹继续道: “这是尹小姐让人传信时特意让人强调给奴婢的一句。她约了您,又说这句话……奴婢一想到,就立刻敢来跟你汇报了。” 确实,听这话的意思,莫不是…… 楚筱云脸一红,“春莹,走,我们去找娘亲。” 出府是要和母亲说的,有尹倩做借口,她应该能出去的。 想着几月未见的那个人,楚筱云步子都快了几分。 到母亲房门口的时候,她放慢脚步,整理好有些乱的衣衫,才进去。 正房内,楚母正在看账本,看得久了,就闭会儿眼睛揉揉额头舒缓疲惫。 楚筱云见此,悄悄走了进去,然后站在她的身后,将手按在肩上按揉。 “娘亲,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要是剩的账本多的话,女儿留下来陪您看一会儿。” 楚母本来感受到肩上的力道还有些僵,很快她就放松下来,睁开眼睛,一只手按在楚筱云的手上。 “就这最后一点了,哪用得着你。” “你啊,在家就好好休息,以后嫁到孟府,有的你忙呢?” 反正女儿天生聪颖,该学的都学会了。 在家的最后一些时间,还是让她松快松快。 楚筱云知道娘亲的良苦用心,但听到出嫁,她还是忍不住拉长声音嗔道: “娘,您说什么呢。我还要在家多陪陪您和爹,才不要那么快出嫁。” 楚母心里觉得贴心,嘴上倒是说: “是吗?那你的文锦哥哥怎么办?” “娘~~~” 楚筱云被调侃得有些羞恼,也不按肩了,蹲在楚母的旁边将头放在她腿上撒娇。 “好啦好啦,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 楚母噙着笑摇头。 “说吧,这会儿来找我做什么?” 她还不了解女儿的性子,外人面前大方得体,在亲近的人面前,就是一个受不得脾气的娇娇宝。 上午自已才拘束着不让她吃冰凉爽口的酥山,这会儿按道理来说肯定是在生她的气。 没有什么事情,哪会主动来找她。 提到自已来的目的,楚筱云咬咬唇,装作平常的样子: “娘,倩倩叫我去食鼎楼玩耍。” 小姐妹间的玩耍,楚母从来是不会管的。 但…… 姜还是老的辣。 楚母看了看以为自已掩饰的很好的女儿: 她白嫩的脸颊像施了脂粉一样泛着诱人的粉,双手抓着帕子揉捏,明摆着就是一副要去见情郎的小女儿情状。 见情郎? 楚母略思索了片刻,就想到前几日夫君跟她说的消息: 平阳城已经安稳下来,前去赈灾的官员正在返京的途中。 算算路程与时间,今天他们确实该回京了。 尤其来找女儿玩耍的人是尹倩,几乎被视作孟家亲女儿、孟文锦亲妹妹的表妹。 种种迹象加起来,很明显,一定是孟文锦回来了,还借着妹妹的名头约女儿见面。 不过,官员归京的消息还没传开,想来是孟文锦一向皇上汇报完情况就来找女儿了。 女儿与女婿感情深厚,楚母本应该高兴的。 但她想起一桩旧事,愁绪染上眉头。 永定侯府的侯爷与侯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十多年前的事情尽管被掩埋下去,他们这些没离开过京城的人家都是知晓一二的。 双生子是不详,但大多数人家不过是分开两个孩子,都好生照看着。 谁家像永定侯府一般,不仅对另一个孩子不管不顾,还在那孩子在葬身火海后没有丝毫反应。 连收敛尸身安生埋葬起来的事情都不做,可想他们有多看重利益权势轻情分。 要不是当初看到文锦落水,自已女儿找人救命,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永定侯府立刻找了先皇赐婚的话,她是万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不过,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孟文锦确是个好孩子。 人品好,对自家女儿也是喜欢看重,又有能力,能在父母的面前护住女儿,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女儿就一个,要是受了委屈,自家也不是不能给女儿讨回公道。 罢了罢了,孩子大了,他们两情相悦,自已也不想拆散女儿的姻缘。 “你去吧,记得带上春莹,早点回来。” “我知道啦。” 得到母亲的允诺,楚筱云高兴极了,飞快就出了门,像是灵巧的小燕子。 第415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6) 食鼎楼。 楚筱云才到酒楼,店小二立刻就笑脸盈盈走过来: “楚小姐,您来了,尹小姐在二楼包厢等您呢,小的给您带路。” 推开门,尹倩正坐着品尝桌子上的糕点,身后站着她的贴身丫鬟。 好像,没看到其他人。 楚筱云有些失落,坐到她身边后有些郁闷: “今儿怎么想到来食鼎楼见面。” 这大热天的,酒楼里也没有冰鉴,要不是开着窗,时而有些凉风吹进来,真是多待一刻都觉得难受。 要是单纯的吃饭,家里有冰鉴凉爽舒服; 若是玩耍,城外的湖景山川,景色宜人。 怎么看,哪个地方都比酒楼要合适得多。 食鼎楼这种地方,也就占了个清静私密性好。 特意挑这个地方,她还以为…… 尹倩看出了楚筱云神情的失落,坏笑着招呼道: “坐啊。怎么,看到我很失望。” 楚筱云坐在她的身旁,唇微微撅起,没有说话。 春莹关上房门,走到两人身边,替自家小姐问出了她不好意思说的话: “尹小姐,您不是说孟公子回来了吗?” “对啊,表哥回来了。” 尹倩若无其事地说着,然后沉默一瞬,做恍然大悟: “难道你们以为今天是表哥……” “尹倩!又逗我,小心我不理你了。” 楚筱云小力地推了她一把,声音又娇又臊。 尹倩最喜欢逗自已的这个未来表嫂,发脾气的时候脸颊粉嫩,娇蛮得恰到好处。 她还想多逗几句,就听屏风后发出砰的声响,像是碰倒什么东西发出的噪音。 楚筱云还有些疑惑,就听尹倩对她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地站起来: “看来某些人要重色轻妹了,见不得人欺负一点你呀。” “表哥,人我给你请到了,你答应我的东西,可别忘了。” 随后,她就看见屏风后,走出了两个男人。 楚筱云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手指缠在帕子上搅了搅,声线清软娇甜: “文锦哥哥。” 她的目光集中在走在前面的男人身上,完全注意不到其他的人。 走过来的男人脚步快了几分,站定在离楚筱云一步远的距离,温润的声音中藏着忍耐的欣喜: “筱云妹妹。” 孟文锦见到楚筱云,目光都舍不得挪开。 他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从他们互通情意起,就再没有分别过这样长的日子。 现在看到,心里的思念一瞬间喷涌而出。 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又在看到尹倩的时候克制了下来。 尹倩站在一旁,只觉得牙都要被她们之间的气氛酸倒。 “唉呀,这里还是太热,我去窗前吹吹风。” 食鼎楼面向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宾客,作为谈事目的的包厢自然也是宽敞的。 尹倩走到窗外,离孟文锦与楚筱云就隔了两三丈(七八米)的距离。 声音低一些,她是听不见他们的谈话的。 至于几人带的丫鬟侍从,在身边或是不在身边都是不打紧的,他们会自动成为哑巴聋子,发生的事情都不会透露给别人知道。 尹倩坐在窗边“看风景”后,楚筱云才关心地问道: “文锦哥哥,这一路可还顺利?” 水患凶险,流民逃窜,平阳城离京城遥远,不知情况,楚筱云自是担心他的安危。 “顺利的。筱云放心,平阳城官员已经处理好了不少事情,给我减轻了很多负担,往返路上我也一切安康。” 孟文锦将遇到的凶险的事情一笔带过,温柔浅笑着安抚她。 楚筱云当然知道赈灾一路不会像他说的那般轻松,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她也不会揪那些细枝末节。 孟文锦神色有些倦意,大概是回来没多久就来寻她见面。 楚筱云想他好好休息,却也知道他特意过来的一番情意,不会非要赶人回家扫兴。 因此,她特意挑了些轻松的话题,控诉的时候皱皱鼻子,唇被恨恨咬着,咬牙切齿地来回磨动。 “文锦哥哥,你不知道倩倩有多坏,你不在的时候……” 生动的神情可爱得引人发笑,愉快的气氛带走了长途跋涉的疲劳。 孟文锦手抵在唇边轻笑,然后歉意开口: “是她的错,怎么能总抓着筱云欺负。等回去了我好好批评一顿。” “这样,我作为她的哥哥,替她赔礼道歉。” 孟文锦从绣中取出一个长木盒,盒子上刻着盛放的桃花花枝,纹路精细。 “里面是什么呀?” 楚筱云接过木盒,手留恋地抚摸着上面雕刻的纹路,期待地问道。 “筱云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孟文锦按捺下为她解惑的想法,视线停留在盒子上的锁扣示意。 楚筱云打开盒子,一只嵌着粉色桃花的簪子就映入眼帘。 这只簪子与京城里首饰铺卖的不大一样,上面嵌着的桃花不是用一片片花瓣缠绕而成的,而是用一整块玉石雕琢出来的。 完整的花型,片片清晰薄透的花瓣,几乎像是树上才摘下来的新鲜桃花,柔美动人。 “好美啊!”楚筱云不由赞叹。 孟文锦从她的手中接过桃花簪子,替她插入发中,声音带着柔情: “平阳城以玉雕技术出名,我恰好得了一块颜色特别的粉玉,就顺路带过去让他们做了这一只簪子。” 楚筱云感受到靠近的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竹香,忍不住害羞地低下了头。 文锦哥哥总是这样,不管在哪里,都记着自已。 这簪子哪是替尹倩的赔罪礼,他明明准备了许久,只是借赔罪名义才送出来的。 楚筱云很是欢喜,弯着眸子。 “谢谢文锦哥哥,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孟文锦也很高兴,两人对视中,眼神里自然就流淌出浓郁的情意。 他们单独聊的时间不长,送完簪子没多久,就将尹倩叫回来一起用午餐。 用餐时,孟文锦很是细心,楚筱云爱吃的鱼长着烦人的鱼刺,他不厌其烦地去除每一根刺。 楚筱云才感觉口渴,温度适宜的水就已经送到了身边。 类似的事情,他做得十分顺手。 对楚筱云的爱意,在细微的小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站在一旁为孟文锦布菜的阙羽,若有所思,眸子低了低。 第416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7) 阙羽知道孟文锦回京的消息,早在几日前就到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又用了些法子,让自已成为跟在他身边的侍从。 他是想模仿孟文锦的行为方式,便于自已日后代替他,也能更好的复仇。 只是,阙羽没有想到,孟文锦才回京向皇上汇报完,回府换了套衣裳就到食鼎楼了。 见未婚妻,比见父母都要着急。 而且,就方才他见到的孟文锦对待楚筱云的方式,可以断定——楚筱云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情意深重的未婚妻…… 阙羽突然有了个更好的复仇办法。 孟文锦得到了太多太多东西,生活太过顺遂。 如果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已深爱的一切一点点失去,应当会很痛苦吧? 孟家父母不是很看重孟文锦吗,他越痛苦,他们应当也好过不到哪里来。 儿子痛苦,失去权势,成为自已最看不起的人,多好啊。 阙羽扯开嘴角,嫣红的唇绽出冰凉的笑意。 “文锦哥哥,那你先回去吧。总要跟伯父伯母报个平安,别让他们担心。也好好休息。” 饭后,楚筱云看着孟文锦倦怠的眉眼,赶紧催促道。 “好。” 孟文锦宠溺地笑笑,“那我让我这侍从先送你回去,我的马车在楼下等着。” 现在天气太热,楚筱云到食鼎楼后,就让家里的马夫先回去了。 她原本是让马车两个时辰后太阳没那么烈了再来接她的,现在时间还没到,有现成的马车也好。 楚筱云没有推辞,她知道自已不答应文锦哥哥肯定是不会放心的。 她上了马车,才发现文锦哥哥说的那个能驾马车的侍从竟然是包厢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 之前她的注意力全在孟文锦身上,现在出来了,才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 楚筱云坐在马车上想了又想,总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样貌虽是陌生的,行为举止却好像与某个自已熟悉的人有些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楚筱云坐在马车上想了许久,还是没有得出答案,便掀开车帘,问道。 阙羽将头低下,声音低沉: “小的名陋,恐污了小姐尊耳。” 他现在的名字是孟文锦改的,叫诚枫。 不知怎的,他并不想让楚筱云用这个与孟文锦有联系的名字喊自已。 但另一个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 “小姐觉得小的眼熟,大概是因为一月前的一面之缘。当时小的晕倒在小姐马车前,您当时还赠了银两与糕点。” “哦~~原来是你啊。” 楚筱云恍然大悟,虽然那份熟悉好像不单单因为那件事,她还是因为这个解释放下了疑惑。 “你是平阳城的流民吧,怎么会到了文锦哥哥身边做侍从?” “小的早就没家了,只京城寸土寸金,便在平阳城水患过去后准备回去。只是在路上遭了劫匪,被孟公子所救。” “因识得几个字,就跟在了公子身边。” 阙羽说着自已的“遭遇”。 楚筱云听着,眸中流露出些许同情,安抚他: “现在能有个安身之地,也很好了。” “小姐说的是。”阙羽声音变低了些。 提到一些不好的事,他情绪上该是有些失落的,尽管他不怎么知道失落是什么情绪,简单的伪装还是能做出来。 楚筱云看到,无声叹了口气。 行驶到一家糕点铺子的时候,楚筱云叫停了马车。 她对春莹耳语两句,随后,春莹下了马车,又很快拿着一个油纸包回来。 阙羽没有在意,只当是楚筱云嘴馋。 等将人送到楚府门口,阙羽正准备重新驱马,眼前多了一个油纸包和一只朴素的荷包。 顺着拿着它们的手望过去,看到的就是楚筱云如月光般柔和的眸子。 “之前我们相遇时你还居无定所,现在已是靠双手养活自已,日子越过越好。” “这些糕点和银两给你,就当我为你过上新生活的贺礼。” “以后,也一定会更好的。” 话罢,楚筱云放下油纸包和荷包,进了楚府。 阙羽看着她鲜亮的背影,鼻尖传来糕点的栗子香味,平静的心突然加速跳快了一瞬。 不过转眼间,又恢复成平淡无波的常态,好像那样的异常不过是人恍惚时感觉出了错,其实并没有发生过。 但只有阙羽自已知道,它是真实的,也是特别的。 可这样的特别还太微薄,并不能改变什么。 —— 孟文锦回了京城后,忙碌了许久,也并没有与楚筱云常常见面。 他已是朝廷命官,除了旬休,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处理各种事务,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 而且,孟府近来还忙碌着别的事情,他抽不开空。 楚筱云也为着孟府的这件事待在家里不出门,也根本没有时间去与孟文锦见面。 一直到了六月末,才有了正当的、合适的见面机会。 六月二十六,是尹倩的及笄礼。 尹倩其实是孟文锦母亲娘家弟弟的独女,在她才三岁的时候,父亲在战场殉国,母亲也因过度伤心没有多久也一同离世。 毕竟是至亲留下的唯一血脉,侯夫人不可能放任不管,就接回了永定侯府一起照顾。 那时候孟文锦不过八岁,楚筱云六岁。 因着娃娃亲的事情,楚筱云一开始并不喜欢孟文锦,是孟家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她才愿意多来孟府玩耍。 孟文锦也靠着尹倩,多了许多与楚筱云的相处机会。 因此,尽管她是寄人篱下,孟文锦还是将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 孟文锦是侯府未来主人,他看重的人,府里也不会苛待。 反正就一个姑娘,也消耗不了什么。 侯爷与侯夫人都没有多管。 这次尹倩的及笄礼,孟文锦为她操办了隆重的宴会,邀请了许多人来参加。 毕竟及笄礼后,就可以相看夫婿了。 尹倩一个孤女,如果孟府不表示得重视一些,上门说亲的人家也许不会多好。 楚筱云与她一起长大,她的及笄礼,作为关系亲近的小姐妹,也作为未来的表嫂,自然也是十分看重。 第417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8) 及笄礼当日。 楚筱云一直陪伴在尹倩的身边,看着她完成一切仪式后,在只有两人的时候拿出了精心挑选的礼物。 “这是我特意寻来的,予你做贺礼,瞧瞧喜不喜欢?” 尹倩接过两掌大小的木盒,打开,立刻惊喜地喊了出来: “好漂亮!” 盛放在木盒里的,是一对华贵精致的臂钏,璀璨的金光中点缀着五彩的珠宝,一看就价值不菲。 尹倩眼里都写着喜欢,事实上,这样美的饰品,没有哪个爱美的小姑娘会不喜欢。 可她有些不敢收这样珍贵的礼物,不舍地将它推回: “云姐姐,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楚筱云握着她的手攥紧木盒,道: “今日你最贵重,没有什么不能收的。” 说着,怕尹倩再推脱,她咬着下唇,羞赧开口: “我还有事要找你帮忙呢,如果你不收,我后面都不敢开口了。” 尹倩这才开心收下礼物,拍拍胸,爽朗开口: “云姐姐,只要你开口,我能帮忙的,绝不会推辞。” 楚筱云犹豫一会儿,拿出一个绣着碧绿翠竹的香囊,声音涩然。 “上次云锦哥哥从平阳城给我带了发簪,我想回礼,就绣了这个香囊,你能不能帮我交给他。” 尹倩刚想开口说没问题,眼睛转了转,嘿嘿笑了两声: “云姐姐,这忙我可帮不了。” “这样重的心意,当然是你亲自去送才更好。” “要是表哥知道未来表嫂都到了府里,送回礼还要经过我的手,肯定会难过的。” 楚筱云被这一声“未来表嫂”调侃得不知所措,耳根被倏地点燃,连白皙的脸颊都变成粉嫩的桃花花瓣,含羞带怯,美得惊人。 尹倩看着这样的楚筱云,立刻有了主意。 她握住楚筱云的手腕,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孟文锦的院子里。 门口的守卫看到前头的表小姐,本来是想拦一拦的,后面看到楚筱云,前进的步子又退了回去。 “表哥,表哥,看谁来了。” 到了院门口,楚筱云还想后退回去,尹倩赶紧拉着她的手往里推,嘴里还不停高声呼喊。 进到院子里面,被尹倩的声音喊出门的不是孟文锦,而是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衫的高大男人。 走近后,发现是上次跟在孟文锦身边的阙羽。 他看到楚筱云的身影,眸色异动,很快就恢复平静。 “楚小姐,表小姐。公子去了侯夫人那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阙羽本想带着人到会客厅落座,被楚筱云制止。 “文锦哥哥不在的话,我们就不去屋里了吧。倩倩,要不然我们先回去,下次吧,或者你直接帮我转交。” 楚筱云想走,又被尹倩拉住。 “没关系,不去会客厅也没关系,我们就在这儿等表哥。” 尹倩拉着楚筱云再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然后吩咐阙羽: “你去上一些茶点,然后去给哥哥报个信,说云姐姐来了,他肯定一会就会回来的。” 阙羽按照吩咐去了小厨房,很快,就端着茶水和糕点回来。 茶是今年新送上来的雨后龙井,糕点有些眼熟,是楚筱云最喜欢的栗子莲蓉糕。 楚筱云看到,情不自禁地弯唇,捻起一块放进口中品尝。 身旁,阙羽十分自然地拿出茶杯,给她斟了杯七分满的热茶。 楚筱云尝完一块糕点,正觉口渴,顺手拿起茶杯拿起茶杯放到唇边。 轻轻一抿,温度合适的茶水驱散了口中的干渴。 莫名的,楚筱云抬起头,看了好几眼阙羽。 她还是觉得他有几分眼熟,而且,与上次相比,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多了些。 给她斟茶的小动作,站着时不自觉挺直腰背的姿态,低垂的眉,…… 诸如此类的小细节,都很有几分熟悉,就像——就像是文锦哥哥的翻版。 就是两人相貌上差别很大,让人容易忽略掉那些相似之处。 楚筱云终于想清楚之前的疑惑,但很快又生出新的困惑: 他为什么气质与文锦哥哥越来越像了呀? 难道这就是与谁待得久了,就会越来越相似。 这些相似之处虽然有些怪异,也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楚筱云想不清楚,就没有再思考。 给楚筱云和尹倩倒完茶,阙羽就按照尹倩的话出了院子,去寻孟文锦。 不到一刻钟,就有两道急促的脚步声进了院子。 “是筱云妹妹来了吗?” 人还没跨进院子,几人就先听见了孟文锦的声音。 尹倩怪笑两声,对着楚筱云无声学着:“是筱云妹妹来了吗?” 学完后,她觉得自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从没想到,自已这个被外界称为端方君子的表哥,还有这样腻歪的一面。 楚筱云被打趣惯了,只脸象征性地红了下,就平静下来。 尹倩觉得无趣,再者,她也不想打扰有情人相会。 等孟文锦进了院子,她立刻起身,跑到他的面前,说: “表哥,未来表嫂说有礼物要送给你。你们有话自已说,我就不掺合了。” 她将话很快地说完,脚步匆匆地出了院子。 孟文锦隔了一会儿才理解尹倩的话,他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诚枫,你别跟着我,就在院子外守着,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再进来。” 他不担心侍从泄密,但他想有个与楚筱云单独相处的空间。 阙羽低头应是,眉头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攒在一起。 等阙羽离开,孟文锦脚步快了起来,走到楚筱云的面前,问: “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时时得体端方的人现在有几分急切和期待。 楚筱云本来是紧张的,见他这个样子,紧张的心情松了许多,将香囊取出来给他。 “这是我做的香囊,是作为上次你送簪子给我的回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孟文锦收下香囊,动作很快地将今日才挂上的新香囊取下,换上楚筱云做的香囊。 “我很喜欢。” 送完礼物,楚筱云本该离开。 但许久未见他,心中有很多想念,就在孟文锦的挽留下坐下,与他随意闲聊。 第418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9) 本就是互有情意的两人,此刻单独相处,更加有说不完的话语。 温文尔雅的端方君子想着法子说自已最近遇到的遇事,将大方知礼的女子逗得开怀大笑。 如黄莺般清脆甜美的笑声钻进阙羽的耳朵。 就算看不见他们怎么相处,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 阙羽应该觉得开心的,孟文锦越喜欢楚筱云,到时候他失去楚筱云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自已的复仇也就越成功。 可不知为什么,听到两人和谐愉快的相处,他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是今年天气不太寻常吗,让他都感觉到闷热了? 又或许是自已对孟府太过厌烦,在这多待一刻心里就多一分不舒服。 阙羽摸了摸左手手腕上被火灼烧过留下的丑陋疤痕,睫毛垂下。 ‘观察孟文锦的言行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提前开始计划吧。那得找个机会去把这伤疤除去。’ ‘孟府,欠我的,是时候还回来了。’ 阙羽想到孟家人,心里因楚筱云起的异样心情全部被暗黑的毁灭情绪覆盖。 宴会散后,孟府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西厢房,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进了后面的小佛堂。 老夫人原是一双上扬的吊眼,显得尖酸刻薄。 大概是年岁大了,又常年礼佛,眼尾变得松弛,竟真有几分慈母善目的感觉。 “我念念佛经,你们在门外等着吧。” 老夫人拨弄了下手上的佛珠,对旁边的人说道。 很快,服侍的人散去,小佛堂里就只剩老夫人一个人。 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夜里总睡不好。 都半夜了,又会突然心悸惊醒,之后,便再睡不着。 只有在佛祖面前,她才能安心一些。 想到这,孟老夫人看了眼摆在桌案上佛祖慈悲的面容,合掌拜了拜,跪坐在了蒲团上。 她闭着眼睛,嘴角向下撇,一边拨弄佛珠,一遍遍念着佛经。 佛堂安安静静,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四下无人,一晃眼,房梁上出现了一个黑衣男人,正是阙羽。 他看了眼虔诚礼佛的老夫人,嘲讽轻哼了声。 大概是觉得这种场景有些伤眼,他没多待,点燃了一颗白色药丸丢了进去。 见白烟飘起,转身,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 第二日。 守在小佛堂外的婆子猛然惊醒,想到昨晚睡前的事情,心猛然一颤,赶紧推开房门。 老夫人瘫倒在蒲团旁,身体发烫,看着形势不太好。 她连忙使唤其他一起守夜的下人一起将老夫人抬到房内,确认看不出异样后迅速跑出去,高声呼喊: “老夫人发热了,叫府医,叫府医。” 孟府一片兵荒马乱。 孟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传遍整个府里。 大抵是岁数到了,明明是轻度的风寒,几番医治好都一直不见好。 反而不知什么原因,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严重,很快就躺在床上起不来。 皇上听说后,也派过几次太医。 不管是哪里的医者,见过老夫人的模样,都摇摇头叹息。 永定侯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怎么也不愿意放弃母亲。 更重要的是,本朝重孝,老夫人死了,永定侯与孟文锦都要丁忧三年。 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永定侯甚至都开始寻起乱七八糟的偏方,最后从一个远游归来比较有名气的僧人口中得到一个法子。 “冲喜?那怎么可以!” 孟文锦听到父亲的话,连连摇头。 他与楚筱云的婚事原本定在今年九月,现在才七月。 尽管两边都已经开始筹备婚礼,陡然少了两个月的时间,婚事筹备定然仓促不少。 这不是亏待筱云妹妹了吗。 “旁人看了,许是会说我们府里对筱云妹妹不重视。” “如果不这样,你有想过你祖母吗?” 永定侯虽然对楚筱云作为自已儿媳妇是满意的,也没准备轻视她。 只是,比起也许会得罪楚府,他更不愿意母亲亡故。 自已正是势头最好的时候,等到三年后,皇帝还能不能记得自已都是个问题。 这也影响儿子的官途啊,文锦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永定侯对孟文锦过度重视楚筱云有些不满,冷声训斥道: “忘禅大师亲口说的,你难道还信不过他。” “文锦,你别忘了,祖母平日里是怎么对你的。如今只是将婚礼提前一些,对楚家那小姑娘又没有什么实质损失。” “哪边更重要,你仔细想想。” 孟文锦怎么想,都不愿意委屈喜欢的人。 但他现在还不是永定侯府的主人,不能直白地拒绝父亲的意思。 他便趁太医稳定祖母情况的时候,四处寻找名医来治愈祖母。 孟文锦没想到,父亲却将冲喜的意图传到了楚府那边。 他不想为难楚筱云,楚筱云也不愿意孟文锦被外人加上不孝的名头,在与父母商量过后约了他见面。 这次见面比较匆忙,地点也不过是一处僻静的小巷。 用宽大的马车挡住进去的入口,便是私密性极好的会话场所。 楚筱云站在巷子里一棵巨大的槐树下,开玩笑地缓和有些许凝重的气氛。 “文锦哥哥,别皱眉了,都把你显得老了几岁。” “来,笑一个。” 楚筱云用双手的食指抵在唇上的脸颊处,往上一推,就变出了一个很假但很可爱的笑容。 孟文锦看着,伸手拉下她抵在脸上的手指,轻声道: “筱云,我不需要你付出那么多的。不过一个几年没回来的游僧,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冲喜一事不过是胡言乱语,万一不起效果岂不是把罪名迁移到你的头上。” “我在寻找名医了,应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楚筱云抓住孟文锦的衣袖, “文锦哥哥,现在忘禅大师的话已经传遍了京城。如果冲了喜没有效果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什么虚无的名声。” “但若是没有冲喜,祖母病逝,这个罪责就会被迁移到你的身上。” 她抬起眸子,让眼里的关心清清楚楚。 “文锦哥哥,我舍不得让你被骂。” 第419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0) 孟文锦只感觉心脏被温柔的泉水一阵阵漫过,暖得人差点喟叹出声。 他一时也忘了男女大防,拉住楚筱云抓着自已衣袖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道: “可是筱云,我也不舍得你被骂。” 楚筱云嘴角抿起,牵起幸福的笑意。 但见孟文锦坚定的眼神,她思索了下,变了说服他的法子。 “文锦哥哥,难道你不想我早些嫁给你吗?” 挡在巷子口的马车上,阙羽怔了怔,差点就忍不住偏头去看楚筱云此刻的模样。 想到自已的伪装,硬生生又控制住了。 可就算看不见楚筱云的脸,光听声音,阙羽也能想象出楚筱云现在的样子。 她定是扬着白皙的脸蛋,映着繁星的眸子期待地望着你,娇俏的神情姿态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阙羽从前没见过楚筱云这副模样,或者说没见过她在自已面前这个样子过。 刻意压着变得甜腻的嗓音,堵住了他的耳朵。 那颗只想复仇的心好像也被蜜糖附了上去,跃跃欲试地生长出别的东西来。 一个旁听者都有些拒绝不了她的俏皮话语,更何况深爱楚筱云的孟文锦。 他还直面着楚筱云的撒娇,别说拒绝,其他什么让楚筱云不满意的话他都说不出来。 “好吧,那我回去与父母商量婚事的安排。” 孟文锦退让了一步,他轻声叹息,手温柔地抚摸在楚筱云的头上。 “筱云妹妹,你这么好,该让我怎么回报才好啊?” 对于回报,楚筱云早有自已的想法: “等我们成亲后,文锦哥哥要记得给我买周记最新推出的糕点,翠珑坊时兴的首饰,还有……” 有些听着似乎是蛮不讲理的要求,孟文锦都一一宠溺地勾唇应诺。 “好、好、好,到时候筱云妹妹记得给我列出一张清单,我保证全部完成。” 这次约见是避着人来的,他们也不好在这样的巷子里多待。 说完事情,楚筱云就被送回了楚府。 阙羽送完人,回到孟文锦身边的时候,看到的是,就是他在纸上写着成亲要用到的婚书。 桌案旁,还废弃了不少主人不满意的草稿。 阙羽随意瞟过两眼,看到的就是诸如“凤协鸾和”“并蒂相守”“琴瑟和鸣”之类的话。 这已是很好的寓意,孟文锦却还是不满。 他斟酌良久,重新下笔: “吾少时坠湖,幸得阿云所救。青梅竹马,相识相伴……筱云吾爱,缔结良缘,此生之幸。愿白首同心,此誓山盟,生死不变。 此书献于筱云,吾妻。” 这一次,孟文锦写得无比顺畅。 最后落笔时,情之所至,竟写下了“吾妻”二字。 他写完后,再回看自已写下的字句,脸上不禁浮上薄红。 这封婚书完全是过于直白的示爱书文,尤其是最后的“吾妻”落笔,太过…… 反正,肯定是不能作为正式婚书送到楚府的。 孟文锦想将这一封废弃,手放在宣纸上犹豫半刻,还是下不了手。 最终,他重新写了一封中规中矩的婚书,而手下的这封,则被珍重地收进了锦盒里。 孟文锦看了一眼锁在柜中的锦盒,想: ‘等成婚那日,再将这封婚书给筱云看吧。只希望,她不要嫌弃我太过黏人。’ 思索着楚筱云可能会有的反应,孟文锦脸上出现期待而又担忧的犹豫神情。 真是好一对有情人啊。 阙羽全程目睹今日发生的一切,不由叹道。 孟文锦对楚筱云情意深重,楚筱云也能为了他放弃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婚礼。 让祖母病重、冲喜是阙羽的计划,可看到有情人的互相体谅,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情意绵绵的婚书,让他都不愿意将目光转向被锁的柜子旁。 阙羽沉了沉眸子,换了个思路。 情意深重多好。 孟文锦对楚筱云感情越深厚,那么他发现所爱被自已所夺时就有多痛苦。 自已的复仇也就越成功。 婚礼被提前到了七天后。 为了不让女儿 未婚妻因婚礼仓促被旁人嘲讽,这七天里,楚府、孟府忙得不可开交。 孟文锦为了让婚礼盛大隆重,不知多少个夜里都是更夫打过三次更才回卧房休息。 唯一的例外,就是婚礼的前一日。 为了婚礼当日能精神抖擞、状态极佳,不过才入夜,孟文锦就躺到了床上好好休息。 可惜,第二日醒来时候他却不在床上,也错过了他期盼了许多年的婚礼。 —— 七月十七,宜嫁娶,忌移徙。 住着各种达官贵人的西城区不复往日的清静,热闹的唢呐声响着喜庆的乐声。 鲜艳的红色将孟文锦的院子点缀得格外亮眼。 门外,时候还早的时候,一个侍从敲门在门外问道。 “公子,今儿个不知怎么回事,怎么都找不到诚枫那小子。” 房间里,传来还带着些朦胧睡意的声音。 “我知道,不用寻了。诚枫早就与我请辞,回家乡去了。今后还是你和桦绪跟在我身边。” 本想说些诚枫坏话的柏川听到自家公子的话,立刻高兴起来。 他也不知道诚枫用了什么法子得到公子的信任,一个来府不足两月的人,竟然代替了他们这些从小跟在公子身边的人。 还好他现在请辞离府,以后最受主子重视的还是他们。 “是,小的知晓。” 柏川赶忙应下,匆匆离开去将消息告诉桦绪。 时间匆忙,他们得赶紧准备,没多久就得跟着公子去迎亲。 约莫半个时辰后,柏川带着桦绪回到房间门口,敲门后进入房间高声提醒。 “公子,吉时要到了,该去迎亲了。” 他还很奇怪:公子不是最喜欢楚小姐吗,也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怎么现在快到吉时还不出来。 绕过屏风,柏川看到“孟文锦”,才恍然大悟。 视线里,“孟文锦”正端坐在为楚小姐添置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已。 他已经换好了喜服,此时,大概是在仔细检查自已的仪容装束吧。 柏川不由在心里暗笑:都说女为悦已者容,男子看来也是这样。 第420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1) 为了更好的得到主子的看重,柏川夸道: “公子,您今天真是丰神俊貌,姿容卓绝啊。” “要是楚小姐,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少夫人。” “要是少夫人见到您这个样子,肯定会移不开眼睛的。” “孟文锦”唇角勾起笑意,低低的嗯了一声,将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银元宝丢到他的掌心。 “沾沾喜气。” “多谢主子,主子与少夫人定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柏川将银元宝塞进腰带里,又说了一大筐吉祥话。 “孟文锦”站起身,挥手让柏川和另一个侍从在门外等候: “你们先出去,我整理下衣衫,马上出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孟文锦”一人、? 不对。 “孟文锦”走到房间内一面颜色略深一些的墙面处,寻到一处纹路与其他砖块不同的地方,用力一按。 墙面裂开,出现一方窄小的空间。 “孟文锦”迈步走进去,点燃一盏油灯,摇摇晃晃的火苗照亮了里面的空间。 这里,竟多出了另一个孟文锦。 这个多的孟文锦还穿着有些凌乱的寝衣,像是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抓着丢进了这个空间里。 他双手被粗草绳缚于身后,嘴里还被粗暴塞了一张方巾。 见有人进来,孟文锦眨了眨眼,看见来人的装束,惊怒地都顾不上堵住嘴的方巾,“唔唔”出声。 “孟文锦”蹲下身,没有摘去他口中的方巾,自顾自地开口道: “你听到柏川说的吗?我定会与少夫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 听到他的话,孟文锦更激动了,口里明明被堵的很紧,还能发出断续的声音。 “诚…枫,唔唔,你……对……筱云……不许,唔唔。” 话语不连贯,“孟文锦”却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道: “弟弟,我的身世告诉过你了。我们本是双生子,但我比你先出生一刻,成婚当然要比你先。” “侯府、京官的位置,还有你喜欢的人,都会属于我。” “这是侯府欠我的,你夺了那么多应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也应该还一还了吧。” 孟文锦挣扎的动作停了。 他想起被抓起来时阙羽对他说的事情,眼里既有茫然怀疑也有愧疚痛苦。 学习了十多年圣人道理,这些事情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如果是真的,孟文锦想要弥补这个为了自已的生命被父母推入火海的哥哥。 权势、官位,他都可以放弃。 筱云妹妹,不可以! 孟文锦又开始挣扎,他努力地开口,想向他传达这个意思。 可惜,阙羽不需要。 他眉眼冷肃,拍了拍手,狭小的空间里出现一名玄衣卫。 “孟文锦,我不稀罕孟府的一切。我只想要将你的、孟家的一切全部毁灭。” “你越痛苦,我越高兴。” “放心吧,我会待你的筱云妹妹很好的,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 看着孟文锦眼中的伤痛越来越浓厚,阙羽竟然开心地笑出了声。 不过一瞬,他就收了笑,对手下下命令: “把他带去密室关起来吧,记得,以后每日将我做的事一件不落地转述给他听。” 玄衣卫手下拽着不愿意离开的孟文锦,进了最近挖好的密道,将他关了起来。 阙羽整理了下因蹲下起了些褶皱的衣衫,走出房间。 柏川看到主子出来,连忙行了一礼。 “走吧,去迎亲。” 虽觉得这个时候的主子身上气势变得可怕了些,他也没多想,按照吩咐带领着他坐上高头大马,去迎娶新娘。 离开前,阙羽回头,别有深意地看向还没被关上的房间里。 感知到密室里的声音消失,他才转头,骑上马,去迎娶新娘。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唢呐声热热闹闹地涌向楚府。 坐在梳妆台前的楚筱云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不知怎的,心漏掉了一拍。 她按住胸膛,抓住母亲为她打理头发的手,声音有些无措: “娘亲,不知怎的,我觉得有些心慌。” 楚母笑道:“成婚有些紧张是正常的,阿云别怕。” 看见镜子里装扮得格外娇艳的女儿,楚母眼眶陡然湿润,她强行压下去,俯身抱了抱女儿。 “若是孟府谁欺负了你,或是孟文锦待你不好,就回家知道吗” “娘亲和爹爹都不在乎那些虚名,也不缺你一口饭吃,别让自已受委屈。” 楚筱云哽咽着答应,心里只留下对父母的不舍。 “新郎官来了,快拦着。” “不能让他那么容易迎了筱云走。” 房间外,传来姊妹们的欢笑声音。 楚母赶紧接过喜帕盖在女儿头上,然后在一步步仪式后,将她送出了家门。 楚筱云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的恭贺声和文锦哥哥温和的声音,才生出的紧张成了淡淡的幸福喜悦,从心底蔓延而出。 孟文锦在操办婚礼的时候,阙羽跟在一旁将所有的流程都学得明明白白。 现在的一切仪式,他都带着楚筱云顺顺利利地完成。 很快,就到了进洞房的时候。 跟着挤进房间的人很多,屋里瞬间就变得吵吵嚷嚷。 里面还有尹倩打趣的声音,她是个混不吝的,跟着与孟文锦玩的好的公子混进了婚房。 “小表嫂今天肯定很美,表哥,快揭盖头,快揭盖头。” 楚筱云眼前的视线被一片红遮住,听着尹倩的声音,又羞又恼,双手都缠绕在一起。 孟文锦性子温和。 此时,阙羽照着他的行为处事,被身后的人推得一踉跄,拿着秤杆走向了楚筱云。 盖头挑起,露出了楚筱云那张艳若三月桃花的脸庞。 眼前突然明亮,楚筱云抬眸,迎上阙羽漆黑的眼,水眸倏地激起一阵涟漪,红唇翘起。 阙羽猛然怔住,接下来要做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忘了个干净。 “好美的新娘子啊。” “新娘子笑了。” 起哄的声音将怔住的人唤醒。 阙羽看到在起哄声音中紧张地咬唇低头的人,猛然站起,将房间里的人全部糊弄了出去。 “行了行了,看到新娘了,出去吧。前面设了宴席,大家赶紧去吧,别误了时辰。” 他不知道孟文锦在此刻会怎么做,此刻的动作话语,是全然未经思考做出的反应。 —— 本章有作者有话说,是有关男二的一些说明,等会写好了发出来(番茄里也许会晚一点蹦出来)。 第421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2) 屋里起哄的人散去后,楚筱云紧张的情绪消散不少。 但当阙羽关上门,朝着自已的方向走来时,她控制不住身体往后挪了挪。 阙羽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往前走的步子停顿一瞬,很快转了个方向。 他走到房内放置的圆桌前,拿了酒壶给桌上的两只酒杯都倒到七分满。 倒酒的功夫,楚筱云也察觉自已的反应有些紧张过度,连忙深呼吸几次。 在阙羽端着酒过来的时候,稍稍平静了些。 楚筱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只酒盅,顺着酒盅望去,可以看见阙羽高大的身影。 她有些发愣,为什么从前没有觉得,文锦哥哥的身影这么有存在感呢。 他就这么站着,烛光下阴影几乎将自已全部覆盖,没有重量的影子也那么有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阙羽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没明显表现出来的些许惧意。 他便并没有坐到她的身边,半蹲下来,给了她足够的空间,才再次出声提醒她接过酒杯。 “筱云。” 楚筱云“嗯”了一声,才反应迟钝地接过酒杯。 “交杯。” 阙羽再次提醒她,手先挽了过去。 碰杯,饮下酒液,楚筱云喉间升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她轻咳两声才压下难受的感觉。 喝完合卺酒,该是圆房的时候。 到这里,井井有条完成婚礼流程的阙羽停了停。 他想要夺走孟文锦在意的一切,选择促进婚事提前,代替他的身份迎娶了他爱着的女人。 但,后面的事,他要继续吗? 阙羽什么没经历过,刀山火海,多危险的地方都去过,多可怕的场面都面对过。 可这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他还真的没经历过。 曾经他代表皇上对一个贪官执行抄家时,贪官模样标致的十六岁女儿抛去女儿家的矜持,在大庭广众之下,刻意半褪衣衫献媚讨好。 结果呢,阙羽半个眼神都没有看过去,直接让下属将人抓进地牢。 他的心像石头一样硬,从来不会因七七八八的事情动摇脑中确定的想法,也从不会做与任务无关的多余事。 到了现在,他与楚筱云有了夫妻的名分,已经完成夺走孟文锦心爱之人的报复。 在阙羽眼里,外人眼里也许胜过生命的“贞洁”或者“清白”并没有那么重要。 就算他与楚筱云欢爱,他也不觉得她失去了什么,更不会因这件事被谁讥讽或者诋毁。 因着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事情,做与不做,在阙羽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既如此,浪费时间的事情,自然没什么必要。 阙羽想明白,到衣柜捡了几件新做的绯色中衣。 “时间不早该安置了。我去叫人给你放些热水,你就在内间洗。我去外间洗。” 楚筱云点头,声音细如蚊吟。 “好。” 尽管成了婚,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也不习惯在男人面前洗澡换衣。 阙羽洗澡很快,他回到卧房时,楚筱云还在屏风后洗。 他坐在床头,一闭上眼睛,本就灵敏的听觉更加出色。 流水从高处落到肌肤上滑落的声音,手清洗肌肤时拍打的浴桶水面时的声音…… 汇合在一起,自动勾画了一幅旖旎的画面在人的眼前。 阙羽不得不承认,尽管他不知道情爱到底是什么,也不理解她与孟文锦之间因为情意做出的不理智事情,也还是确认: 自已对楚筱云是有些不一样的。 换做旁人,就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都会直接闭上眼睛,说不定还会嫌对方破坏了他眼前景象的干净。 哪会像现在这样,光是听声音,就情不自禁勾画与楚筱云相关的一切。 幸而阙羽最不缺的就是自控力,他屏息静气,很快就将外来的声音忽略了去。 也因为如此,他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楚筱云洗完换好衣服出来。 饮的合卺酒在热气的蒸腾下在楚筱云身体里流通得更快。 她的脸被星点的醉意染红,眼睛倒是清明的,洗去娇艳的妆容后,如清水芙蓉般清丽。 又着一身与阙羽同色系的绯色中衣,乖巧中牵引出自已都未察觉的媚意。 “歇息吧。” 阙羽手微微颤抖,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直接睡了下来。 他占去了外面的位置,楚筱云就只能睡里面。 她没有让阙羽让开,直接半跪在床上,双手双脚并用,试图绕过他往里爬。 醉意还是影响了人的行动,一个不察,她就踩到了阙羽的大腿。 接着,一个轱辘,滚进了内侧。 “好疼呀。” 楚筱云揉了揉滚动时撞到的膝盖,娇柔的轻哼声从嘴边溢出。 这声音比之前她对着孟文锦还娇。 让阙羽闭着的眼狠狠颤了一下。 应该是真的撞疼了,又有醉意影响,楚筱云藏下的小性子暴露了出来。 “文锦哥哥,我好疼呀。” 之前阙羽就因她没对着自已的娇气生过闷气,现在人就在她眼前,还被喊着自已厌恶的人。 怒火与他从未有过的另一种火气同时在脑中燃烧,把前面所有的想法燃烧成灰烬。 他睁开眼睛,凭借本能起身,压在楚筱云的身上,声音喑哑: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身上压下来的阴影驱走了小娇气和醉意,楚筱云睁大双眼。 看着阙羽眼里如野兽狩猎时的寒光,身体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平常,文锦哥哥身上都是淡淡的竹香,总是能很好地安抚她的情绪。 今天的他却有些不一样,动作利落,连气质都含着没有隐藏好的锋利。 就像是一柄早已出鞘见血的利剑,冰凉中还能嗅到让人胆寒畏缩的血腥味。 明明今天的婚事一切正常,阙羽的表现也与孟文锦无异,楚筱云总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被按倒在床上时,除了羞涩,她心里多了几分害怕。 心里的奇怪感觉促使着她做出了一个自已都没想到的动作——她将手放在阙羽的脸上,捏了捏。 下巴处、耳廓处,还有额头,都被楚筱云伸手揉搓拨弄。 第422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3) 不管楚筱云怎么用力,又怎么揉搓脸上的边角处,阙羽的脸上,除了泛红外没有别的反应。 真的是云锦哥哥? 她怀疑起自已的推测。 阙羽心头一动,迅速收敛全身气势,露出楚筱云十分熟悉的温柔笑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张脸明摆着就是文锦哥哥的面容,什么异样都没有嘛,肯定是自已喝了酒昏了头在瞎想。 “没,没事。” 楚筱云赶紧摇头。 他就是文锦哥哥呀。 她露出歉意的笑容,心头的疑惑被打消。 当然是发现不了异样的,因为这本来也是阙羽的本来面目。 多正常的事情。 双生子,长着同样的面容,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更何况阙羽来取代孟文锦时,就用了药效极好的膏药去掉了身上的疤痕。 除了一些难以辨认的细微处与略健壮有力些的身体,他几乎与孟文锦没有差别。 人本身每日都是会与前一日有些不同的,就算发现了那不起眼的不同之处,也不会想到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这张脸,楚筱云是第一个看见的。 没有人知道这是阙羽的本来面目。 他遇到应寒渊的时候还小,脸还没长开。 后来被带去训练,进了玄衣卫。 年岁大了后,脸也定了型的时候,他却日日带着半边面具,无人看得到他的真面目。 就算要执行露脸的任务,阙羽也会用易容术将自已变成另一个模样。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玄衣卫首领,竟与永定侯府公子生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来协助他做任务的下属,看见首领这张脸,也只以为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做的伪装。 楚筱云打消了疑惑,阙羽就继续自已想做被打断的事情。 “那,娘子,春宵值千金,我们安置了吧。” 这次的“安置”与之前的“歇息”虽是同一个意思,楚筱云听着,还是察觉到其中的不一样。 她再想不起来什么惊疑与不对劲,脸上晕染的红变成最好的胭脂。 “安……安置,哦、哦、好。” 楚筱云结结巴巴的,想到娘亲前一天塞给她看的小册子,心脏怦怦乱跳。 周围的气氛都变了,又燥又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被她影响,阙羽总是平淡无波的心境搅出了波浪。 他竟然紧张了。 楚筱云也发现他耳尖飘红,惊讶地喊了一下。 “呀,你……” 不等她说出口,阙羽拉上了红色的帘帐。 明明暗暗,再看不清谁神色的变化。 ‘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复仇与伪装,与从前的任务没什么两样。’ 这么说服了自已,阙羽利落的剥去两人的衣服,手摸上羊脂玉般的肌肤,整个人跟着覆了上去。 他做什么事情都习惯速战速决,这次本也应该如此。 但,当听到楚筱云的轻声呼痛,他神情变得僵硬,行动也束手束脚起来。 进退两难的处境让阙羽偶尔也会生出退离的想法,毕竟之前只是一时的意气发作。 可看到身下人水润的眼眸,竟再也脱不开手。 他用尽了耐心,等着楚筱云缓和。 空隙时,唇落在她身体上各个地方,印上各种自肩头到脚踝连着的大片印记。 对于一种生活在刀光剑影的人来说,这些“伤痕”实在是最最最没有伤害力的。 显示在楚筱云雪白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看起来却像是被他狠狠凌虐过。 阙羽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她疼痛的表情消失,才继续之前没成功的事情。 龙凤呈祥的喜烛慢慢燃烧,照出的光亮映在被拉上的鲜红帘帐上,绘上交叠缠绵在一起的身影。 帘帐中,还时不时飘出男女的声音。 开始是女子细微的嘤咛声,然后微微痛楚,缓了一会儿后,转而变为男子愉悦的喘声,以及被亲吻吞咽下去的呻吟。 阙羽在探索中渐入佳境,额上汗珠滴落,经过胸膛上被抓伤的伤口时,带来的痛感加深了别样的刺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歇一歇吧,我好累。” 楚筱云声音含媚,眼神含着水汽,红唇肿胀,看着可怜又可爱。 她在求饶,却让肆虐者不由喉间一紧,身上才消退的欲火又卷土重来。 阙羽原本的借口是为了报复孟文锦以及更好的伪装,但身体一触到柔软的肌肤,他就忘了目的。 还生了贪恋,压着人硬生生来了两次。 阙羽长期在恐怖的环境中训练,体力耐心不是一般的好,让楚筱云求饶的欢爱对他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 “阿云,真的累了吗?” 他拨开楚筱云被汗粘在脸上的发丝,拿起枕头下的手帕给她擦了擦汗,动作中带着几分自已都没察觉到的怜惜。 他还没有餍足,但见她张着嘴急促地小口呼吸的模样,还是决定克制欲望暂且放过她。 “那就……” 楚筱云还没有从刚结束的欢愉又可怕的余韵中缓过来,只听到他前面的话,便急匆匆回答: “累了,真的累了。” “休息好不好?” “文锦哥哥~” 专心理着她额间发丝的手顿住,轻声的呢喃如一盆冰水浇在他的头顶。 阙羽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往里用力被扣,没有指甲也将手掌掐得鲜血淋漓。 无关情爱,在那样贪恋愉悦的时候,任谁被叫着自已厌恶的人,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阙羽拉开帘帐,对着外面守着的人叫了水。 楚筱云被藏在帘帐后,别人都看不到里面混乱暧昧的景象,她也就安心地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来来往往和水倒进浴桶的声音结束,门又被关上。 她才赶紧急切地爬起来,双腿还发软,就想用脱下的衣裳挡住自已去屏风后洗漱。 脚还未落地,就被阙羽从中拦起,遮挡的衣裳也落到了地上。 阙羽的手伸到楚筱云腿弯处,将人轻松地抱起往屏风后的浴桶中走去。 尽管才做了最亲密的事情,被人赤身裸体地抱在怀里,没有任何阻隔地肌肤相触,楚筱云还是很难接受。 她挣脱不掉,只好将脸埋在阙羽胸前,心里想着话安慰自已。 ‘洗过后就能回床上休息了。’ 她没料到,坐到浴桶里,以为将要解脱的时候,又被阙羽抱到了身上。 第423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4) 浴桶内的空间不算很大,却也能容纳两个人坐进去。 阙羽现在格外过分,将人半抱到身上后,便放开双手开始动作。 身体泡在水里变得光滑,没有人在后面扶一把,便会时不时地往前滑落。 楚筱云呜咽着,生怕自已掉下去,只能紧紧用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脸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忍耐着因过度亲密无间,对方变得明显的存在感。 娇媚的泣声与忍耐的轻哼声,如催情的丸药,挑动了阙羽的欲望。 怒火又慢慢转为纯粹的欲望,或者还掺杂了他自已都不知道的欢喜,让他觉得黑暗无望的世界中多了些清透的颜色。 楚筱云的睫羽被泪水浸透,她只能感受着浴桶里的水不断拍打在身上,难受地呜咽。 “呜呜……文锦哥哥……” 她不明白自已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让温柔的文锦哥哥变得这么的、这么的惊世骇俗与放浪。 “阿云,叫夫君。” 阙羽咬住楚筱云的唇,低声说出自已的目的。 他不能暴露自已的名字,却也不想让楚筱云总是叫自已为讨厌的人。 这让他有种被人当做替身的感觉,心里怪怪的很不舒服。 “夫君。” 楚筱云乖乖应着他的话唤道。 立刻,阙羽的动作就温柔了许多。 偶尔楚筱云也会因为不熟悉,又重新叫回“文锦哥哥”的称呼。 但没关系。 夜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将她的习惯纠过来。 新婚第二日。 本该早早起床去给公公婆婆请安的早上,楚筱云还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等睡够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楚筱云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听到外面传来的朦朦胧胧的声音。 “夫人那已经催促了几遍了,请安的事,小的该怎么跟夫人说啊?” “不打紧,你就按照我说的跟母亲说就好。还有,你让人先备一些好消化的吃食,等会阿云就要醒了。” “是。” 请安?是了。 她昨日成婚,今日该是给公婆请安的,现在这时候,肯定错过许久了。 楚筱云骤然清醒,双手撑着床铺就想起身。 腰间传来的酸痛与双腿的乏累,立刻就让她才离开床铺几寸的距离,又落了回来。 身体砸在床上的响声被外面的人注意到,门被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渐清晰。 “阿云,可醒了?” 阙羽挑开床上的帘帐,眼里写着关心,温声询问。 现在的阙羽穿着色调柔和的月白色楠竹长衫,气质温润,完全不像昨日那般贪得无厌的饿狼。 这就是从前的文锦哥哥啊。 熟悉的感觉回来,她面对亲近之人的小性子也冒了头。 楚筱云被他小心扶着坐起,感受着身上的不适,羞涩又不满地说道。 “你昨天好凶,我都累了还不让我睡觉。” 她咬着嫣红的唇瓣,双颊泛红,说话的时候不知是发脾气还是撒娇的瞪着人,让人忍不住就心软下来。 真可爱。 阙羽伸手半抱着人,服侍她将外衫穿上,很快道歉: “抱歉阿云。心爱之人在怀里,是我没克制住有些纵欲了。” 楚筱云气来得快,走得也快。 “那,那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哦。” 她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急匆匆抓住阙羽,问: “方才我听你和谁说请安的事情,我是不是起得很迟,母亲是不是等久了?” 楚筱云在外面的名声很不错的,识礼知礼,要不是阙羽昨夜折腾得太过,她怎么也不可能让长辈空等着的。 阙羽帮她穿上鞋子,安抚道: “没事,我早就让人告知父母要晚一些的。你慢些来,不用着急。” 楚筱云急匆匆的洗漱整理装扮,阙羽却是不急不忙。 他还硬压着她在房间里用过一碗清淡垫肚子的清粥,才带着人去到正院。 永定侯与侯夫人坐在正厅,身边的茶水喝过一杯又一杯,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冷肃。 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对姗姗来迟的楚筱云都很是不满。 其实,这不满并不是因着今天的请安来迟。 永定侯自觉自已的主场应该在朝堂,不在乎后宅的事情。 他不喜欢楚筱云,是因为孟文锦在冲喜的事情上多次顶撞自已,甚至都顾不上自已的仕途,也不愿意让楚筱云受委屈。 后面要不是楚筱云自已提出愿意冲喜,他猜测,这次的冲喜一事,大概是不能成功的。 在永定侯眼里,自已的儿子,未来的侯府主人,岂能将一个女子重视得超过侯府的未来。 而侯夫人,一部分是与丈夫相同的想法,觉得楚筱云以后也许会影响儿子的试仕途; 另一部分,则是自已唯一的儿子看重外人胜过自已觉得不满。 来晚这件事,只是引爆情绪的一根导火索而已。 能借着这个由头打压一下楚筱云,摆架子告诫她谨言慎行,不要借着文锦的重视自视甚高,才是最终目的。 于是,等楚筱云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两个长辈面色黑沉的样子。 她往前迈的步子顿了顿,心里虚虚的落不到实地。 “别怕。” 阙羽握住她的手,声音很轻,分量却很重,沉甸甸的,立即将她心里的慌乱驱散。 “嗯,我不怕。” 楚筱云侧头,对他投来信任的目光。 阙羽垂下的尾指颤了颤,复杂的滋味涌出,让他后面想说的冠冕堂皇的话都被咽了下来。 他今天没有将人叫醒,有愧疚的因素: 昨天着实不像从前的自已,竟然初尝情欲就无法自拔,折腾地楚筱云睡意沉沉起不来。 另外更重要的,就是他对永定候夫妇两人的仇恨。 起早给他们请安,他们配吗? 若不是还没有搜集好证据,阙羽更想做的,是一把火将整个侯府烧了。 今天的请安,他想过无数种毁掉的办法。 只是,那样做的话,应该是对楚筱云有些影响的。 阙羽说服自已:她不过是让自已伪装的更好的助力罢了,不需要管那么多的。 但,一想到方才投来的期盼与信任的目光,他又有些踌躇。 最终,阙羽轻叹一声,握紧楚筱云的手,走进来跪在了永定候夫妇面前。 “儿子携新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第424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5) 永定侯要摆架子,轻呵了声,表示自已不满的态度,就没有再说话。 侯夫人倒是和气的笑着,说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哟,筱云终于起来了。要不是侯爷今日不用上朝,怕是等不到你的敬茶了。” 楚筱云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还未嫁进侯府时,侯爷和侯夫人对自已都很客气,说着将自已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话。 现在才入府,态度就变化得这样快吗? 其实大家都是过来人,小夫妻新婚夜闹腾了些,第二天起迟是很正常的事情。 和善些的长辈,大概就是调侃一二就过去了。 若是严肃些的,也不过提一提说两句,哪有像侯爷夫妻这样较真的。 楚筱云恍惚中感觉眼前蒙上一层黑雾,又说服自已。 ‘本就是自已失礼理亏,他们还是长辈,先道歉吧。如果他们不应,那就该是他们的错了。’ 她沉了口气,开口道歉: “母亲,是我起迟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阙羽打断。 “母亲,是我的错。前些日子事务太多,我操忙累着了,想着府里就我们一家人,不需要讲究太多繁枝褥节,就让阿云陪我多休息了会。” 侯夫人脸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说府里就是讲究繁枝褥节,还是说府里不能多休息。 唯一能念叨念叨的,就是他们不顾念长辈了吧,但带头的是儿子,自已难道要打他的脸。 噔。 侯爷将茶盏放在桌案上,这才说: “算了,敬茶吧,别耽误了事。” 身边丫鬟很快就端着放了两杯茶盏的托盘过来,楚筱云悄悄松了口气,立时就想伸手去拿茶盏。 论起不满,侯爷比侯夫人对她更加不满与冷血。 只是他更讲究面子名声,就把刁难的事情放在了暗处。 阙羽眼尖地注意到茶盏往外冒的热气,察觉到不对,挡在她前面伸手去接。 果然,碰到茶盏的手变得通红。 他感觉迟钝,碰到滚烫的茶盏还能面不改色。 要是换了被娇养长大的楚筱云,怕是碰到的一瞬间就会掀翻茶盏,到时候就能被两人借着由头训斥一番。 呵,早该知道。 做得出抛弃亲生孩子事情的人,哪有什么慈爱的心。 不过是念着楚筱云家中的势力,才在婚礼前装模作样,现在进了府,立刻就想让人伏低做小。 阙羽嘲讽地勾起唇角,开口道: “父母养育我长大,我也该给您二位敬茶表示孝心。夫妻本为一体,既然我与阿云成了婚,那这茶,就由我们一起敬吧。” 他眼神示意楚筱云搭过自已的手。 两人就着阙羽端着茶盏、楚筱云握着他的手的姿势给他们敬茶。 侯爷与侯夫人面色都不是很好,一是因为自已目的不能成功,二是被儿子打了脸。 他们竟不知道,楚筱云对儿子影响这么大。 看来,儿子也该好好教训一下。 侯爷眼神威慑住心疼儿子要去接茶的妻子,手放在身体两侧不愿动弹。 茶盏里的水滚烫,一直端着,连皮糙肉厚的阙羽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现在,就看谁先屈服了。 再怎么样,儿子也杠不过老子,他不接茶,儿子也不能强迫他。 到时候给外人传出去儿媳妇敬茶都没做好,损害的还是楚筱云的名声。 如果在这里的是孟文锦,他应是两头为难的。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让他很难对父母生出什么反抗的心理。 就连之前他强烈反对冲喜的事,能做的,也只是拖延时间,寻找名医解决。 阙羽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没有对永定侯的畏惧。 见他不接,淡淡开口提起另一件事: “父亲,过两日要陪阿云回门,父亲与岳父在朝堂上有些来往,应是了解岳父的秉性,届时回礼的事情还需父亲参谋。” 提起楚筱云的父亲,永定侯就想起大理寺卿那个固执又爱女的脾性,心神颤了颤,手也就拿了出来。 说到底,永定侯在第二天就刁难楚筱云。 不过是觉得以孟文锦的秉性,肯定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父母的不是的。 他们做的事情是过分了些,但楚筱云才嫁进来,勉强也能用立规矩盖过去。 要是她纠缠,被指责的时候自已也脱不开干系。 可换成自家儿子去给岳父告状的话,人家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来为女儿讨回公道。 永定侯面色铁青,接过茶喝了一口,连嘴都没触碰到杯壁就狠狠将茶盏砸在桌案上。 随后抛下句还有公务要处理,就拂袖离去了。 侯夫人本就是看丈夫脸色行事,她的倚靠走了,自已又心疼儿子,自然是不会继续纠缠。 喝完茶,递给楚筱云一个装着首饰的木盒子做见面礼,就称头疼回了内室。 敬茶这一关过去,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尹倩本就喜欢楚筱云这个表嫂,只是她也是寄居在侯府,没有什么权利。 方才气氛凝重,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也没有立场为了表嫂与姨父姨母吵起来。 现在过了关,她收下楚筱云给的见面礼,笑着快速改口: “表嫂。” “嗯。” 楚筱云没什么心思和尹倩叙旧,拉着阙羽就回了房间。 她拿着春莹送上来的药膏,给阙羽红肿的手仔仔细细地上药,神情专注又心疼。 “疼不疼?” “不疼。” 阙羽认真的回答,他真的不觉得手上的烫伤算什么。 “那么烫的水,怎么会不疼呢?” 楚筱云与茶盏隔着阙羽的手,都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更何况直接触碰杯壁的阙羽。 她咬着唇内的软肉,上药的动作轻了又轻,心疼得几乎要落泪。 阙羽望着悬在她眼中欲落不落的泪珠,情不自禁俯身,将它吮入口中。 咸的,苦的,味道不好,他却有些着迷。 阙羽没有落过一次泪。 在他看来,眼泪是软弱的证明。 可当看到楚筱云为自已流的泪时,他竟生出种奇异的兴奋感觉。 楚筱云察觉眼上的湿润感觉,惊讶抬头,就被阙羽按着后颈吻了上去。 第425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6) 被吻上来时,楚筱云眼神错愕,双手本能地想要去推阙羽。 想到他手上的烫伤,手又收回来,闭上双眼任由他的侵占。 她的乖巧很好地抚慰了阙羽心里的躁动。 他伸手触到楚筱云的眼尾,那儿仿佛还存着一点湿润的触感。 是她为自已流泪留下的痕迹。 流泪,阙羽喜欢楚筱云为自已流泪的感觉,那时,她的眼中满满的全是自已。 于阙羽而言,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全心全意地关心他的伤势。 对皇上来说,他不过是一把最锋利最好用的兵器,兵器的伤痛,他自然不会在意。 而他管辖的下属,各个都认为他是钢铁打造的,不惧伤痛,也不会关心他。 只有楚筱云……可这是他从别人身份偷来的关心。 阙羽心里泛起微微疼痛又微微酥痒的感觉,又欢喜又难受,还控制不住想让这样的感觉更多一些。 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痛苦又烦躁,忍不住按着楚筱云的后脑,啃咬起她的唇瓣,消磨掉乱七八糟的情绪。 光是唇上的浅尝辄止还不够,他闭着眼,更加深入地用舌去侵入楚筱云的世界。 口腔内壁敏感的软肉被划过,让她眼尾浮上一抹绯红,眼睛也更加湿润。 “唔……文锦哥哥……伤……压着了,” 楚筱云担心的声音从两人唇瓣交叠的缝隙中溢出来。 阙羽这次却不为她的关心开心,而是提醒一样咬了咬她的唇: “昨夜我说过什么?” 楚筱云头脑一片空白,直到阙羽的手探入衣襟,她才慌张的想起: “夫君,夫君,我叫错了。” 他这才将手拿出,亲吻并没有停下,而是变为缠绵的相贴。 等阙羽松开的时候,两人衣衫都变得凌乱,鬓发都有些散乱。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恐怕还以为他们在白日宣淫。 楚筱云的心疼都被恼羞成怒冲散。 “都怪你,要是春莹他们看到,岂不是丢死人了。” 阙羽难得的竟生了羞愧的情绪,他轻咳两声,快速重新在被擦掉药膏的位置补上一层,转换话题: “早上就用了些清粥垫肚子,我再让人上一些膳食吧。” 这个时候,用过这一顿膳食再用午膳就有些奇怪。 楚筱云与阙羽便直接将这一顿当做正餐,填饱肚子,然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本朝官员,新婚皆可享三日假期。 阙羽不必去朝堂,也没有别的事情,就陪着楚筱云在府中闲逛,以带她熟悉府里环境的借口探查孟府格局。 从前作为侍从的时候,有些地方他是进不去的。 现在,倒是可以一一看过来。 逛着逛着,楚筱云就觉得双腿越来越酸,昨天被掰着固定在一个位置太久,酸痛得很。 本来睡了一觉缓解许多,走了些路,就又卷土重来。 思及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楚筱云有些难以启齿,不肯开口。 阙羽沉浸在复仇的情绪中,一时也忽视了这一点。 实在走不动的时候,楚筱云指了指门关着的一个房间,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 阙羽看了一眼,就知道答案:“那是书房。” 孟文锦是以探花郎的身份进的朝堂,从小便博览群书,他的书房里,也是有各种类型的书籍。 说不定,也会有些别的东西。 之前阙羽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待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卧房就是这儿。 不过他原来的身份限制了许多证据线索的搜集,现在…… 阙羽扶了扶楚筱云的腰,温声问道: “要进去看看吗?” 楚筱云正觉得累,听到阙羽的建议顿觉正好契合自已的心意。 “好呀。” 进到书房,果然和想象的一样,一排排书柜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 楚筱云随手抽了一本地方游记,坐在书桌前准备阅读,一低头,就看到桌案边合着的抽屉。 她不由有些好奇,转头看向阙羽: “夫君,我可以看看这个抽屉里的东西吗?” 阙羽还站在书柜前,用视线浏览上面的书,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听到楚筱云的询问,头也没回,直接道:“可以。这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楚筱云拉开抽屉,就看到里面有一个带锁的木盒。 什么东西还要锁着放到抽屉里啊? 好奇心起了后,不被解答总是让人觉得难受。 楚筱云便又问道: “夫君,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还需要上锁?” 上锁? 阙羽脑中神经被拨动,他转过身,“我来……” 看看。 后面两个字被他咽了下去。 别的东西也许他不知道,这个木盒阙羽记得清清楚楚。 孟文锦那一封过度亲昵没送出去的婚书就存放在这个木盒。 想到婚书上的话语,阙羽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知道,自已现在的身份就是孟文锦。 如果将婚书拿出来给楚筱云看,说不定对方会因为感受到的情感对他更加好更加信任。 届时,让属下汇报给孟文锦听的时候,他也会更难过,能起到很好的报复效果。 但,阙羽不想这样做。 光是想到楚筱云会因为孟文锦写的婚书而感动,甚至因此将情感抒发到他的身上,阙羽就觉得浑身不适。 他无视楚筱云期望的目光,将木盒拿过去,重新塞回抽屉里。 “里面是办事的一些公文,不能拿出来看。” 楚筱云明白地“哦”了一声,便继续捧着拿出来的书看。 只是心中,不知为什么如同有小猫在抓挠一般,导致她频繁出神往抽屉方向瞟。 阙羽见此,心越发地烦躁,便借着有公务没有处理完的由头,将楚筱云带着书哄出了书房。 看楚筱云离开,他转过身,回到书桌前坐下,目光有些阴冷地看着抽屉。 良久,他拿出里面的锦盒,没有犹豫唤出了属下。 “首领。” 黑衣玄衣卫跪在地面。 “这个木盒,拿走,当着孟文锦的面,” 阙羽停顿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坚定的字语:“烧掉。” “是。” 玄衣卫没有犹豫,带着锦盒就离开了书房。 阙羽又在书房消磨了些时间,才回到卧房陪楚筱云。 第426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7) 成了夫妻后,阙羽与楚筱云的相处时间变得多了许多。 楚筱云面对亲近的人,态度比对待旁人有极大的差别。 进退有度的性格变成了任性娇缠。 光偶尔娇蛮霸道的小性子,就够阙羽喝一壶了。 阙羽为了更好地扮演孟文锦,对于她的所有要求,都听之任之。 渐渐的,他被调教得越来越像完美的夫君。 比如,房事后的揉腰消痛。 男女之间的欢愉情事,有过一次,就不会只有一次。 阙羽体力强,耐力强,常常是磨到楚筱云低声抽泣、主动讨好才肯放过。 楚筱云又是不肯白白受欺负的。 床上将人欺负哭了后,床下就会被楚筱云找法子报复回来。 她身上哪里酸疼,就非要将他身上相同的地方或抓或挠或掐,弄得和自已一样感受才肯罢休。 可阙羽痛感迟钝,每次楚筱云费劲力气操作一番,他还是纳闷地望着人,把人又一次弄哭。 这一次是气哭。 “呜呜呜,你不痛的吗?为什么你的肉这么硬。” 只有两人的房间,楚筱云比较放松,趴在阙羽的身上拿手指用力戳他后腰的部分。 手指下的肉体紧实有力,戳下去后又是没有半点反应。 “不行不行,你也要很累很累。今天要背着我绕着房间走很多很多圈还行。” 成婚后的楚筱云也还是如少女时一样,理直气壮地提着任性的要求。 “要不然,你今天就去隔壁厢房休息。” 阙羽就只能背着她在房间里一圈圈的走,感受着身上的重量毫不怀疑的贴近,脸上的神情却极放松。 在压抑沉重的训练中变得沉默的人,不知道何时面容看起来都年轻不少,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许多。 而阙羽看不见的地方,楚筱云露出得逞的笑容。 反击只是一方面,她那么“折磨”人更多的是想消磨他的体力,让夜晚变得平静一些。 知道真相后,阙羽觉得无奈又好笑。 他收敛了些欲望。 在楚筱云还击时不能及时配合做出反应这点无法改变,就硬生生培养出按摩的一身好本领。 保证她第二日起来,依然与睡前一样一身轻松。 再比如,阻挡父母的苛责。 永定侯夫妇已经对楚筱云不满,在他们的眼里,要是轻易放过,就会助长她的气焰。 作为长辈,想要打压人,办法千千万。 阙羽却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只要他们不忍让,他就会提前站出,或软或硬地阻隔掉一切。 为了“扮演”角色,阙羽还做了许许多多的不起眼的小事。 给喜欢吃鱼但讨厌鱼刺的楚筱云挑刺,出门回来带些她喜欢的小物件,月事来时承担起岳母从前的责任监督不让她吃冰…… 无论大事小事,他都做得越来越熟练。 明明阙羽的所有行动只是想着不让楚筱云、这个孟文锦最亲近的人发现自已的异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忘了最初的目的。 不需要提醒,也知道做什么最能讨楚筱云欢心。 甚至,做那些事情时,还带着几分他没察觉到的自得其乐。 这日下朝,因着一些事务,阙羽下朝晚了些。 为了方便,就与吏部一名侍郎同坐一辆马车,结伴而行。 那侍郎从前是孟文锦的好友,姓林,同行的路上聊了不少从前的事情。 阙羽仔细听着,从其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马车渐渐驶入了闹巷,林侍郎掀开帘子,随口说道: “真的入秋了,淮湛(孟文锦的字),你瞧,街上竟有人挑着桂花出来卖。” “别说,还真有几分野趣。” 阙羽一下子就从思索中醒神过来,他顺着车帘往外看,果然瞧见一位挑着小篓桂花出来卖的阿婆。 “停车。” 阙羽叫停马夫,独自下了车,走到阿婆面前。 “你这槐花怎么卖的?” 年纪有些大的阿婆抬头,见到还穿着官服的男人,有些畏缩,声音也极小。 “官爷,五、五钱银子一斤。” 阙羽看了眼篮子里的桂花,眉头皱起,又问了句: “你这篓子里的花可干净?” 他皱着眉的时候看着更加有威势,阿婆生怕官爷用什么理由抓走自已,急匆匆地解释: “这都是今早我家大郎爬树上摘的,都是最新鲜最干净的。官爷,那些蔫的、坏的我们都扔了,好几棵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篓子。” “好,那我全包了。” “还有,”阙羽目光转向另一边竹篓里放着的桂枝,挑了株最漂亮的,道: “这个桂枝,一起算。” “这竹篓里有十斤桂花,桂枝算搭着卖的,您给一两银子就好。” 阿婆算来,给出了价钱。 阙羽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这篓子我也一并买了,钱不用找,就当竹篓与桂枝的钱。” 一锭银子可远不止一两银子那么多。 阿婆喜出望外,高兴地应声:“是,是,那我给您送到马车上。” 阙羽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拒绝后直接提着小竹篓回了马车。 林侍郎坐在马车上往外看,见到阙羽回来,好奇问道: “你怎么想着买这么多桂花,可怜老人家?” 阙羽摇摇头,将竹篓放在桌面上,回答: “不是,我见老阿婆摘的桂花品质不错,可以买回去晒干做些桂花糕。还有桂花饮子,不需要冰镇,喝着也觉舒服。” 秋老虎威力还极大,不少官宦人家家中都还没去掉冰鉴。 阙羽的院子倒是去了,因着楚筱云贪凉,让月事提前来了。 天气本就闷得慌,没冰鉴的凉意,又被剥夺吃酥山的快乐,楚筱云不高兴了许久。 想到今日上朝前撒娇打滚没求到冰饮的气呼呼背影,阙羽失笑,目光又移到竹篓里。 这些清香的小片桂花,应该能解一些她的烦闷吧。 还有这漂亮的桂枝,花型好看,可以照着做一只发钗,肯定精巧又别致。 想到楚筱云,阙羽唇边忍不住漾出笑意。 林侍郎啧啧两声,他可从不知道淮湛还爱吃桂花糕、喝桂花饮子。 瞧他这笑容,就知道他是为了谁。 林侍郎不禁感叹: “淮湛,原本我还觉着你变了呢。现在一看,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阙羽不解。 第427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8) 林侍郎一脸“你还装”的神情,挑了挑眉,戳穿他: “桂花糕、桂花饮子,还有桂枝,肯定是为了弟妹对不对?” 阙羽低头轻笑,转而又仍是疑惑,不知道他说自已“变了”“又没变”的原因。 “你看看你看看,一提起你那青梅竹马的妻子,你就笑得格外荡漾,和从前一模一样。” “不对,比从前还腻歪了好多。这就是成婚给人带来的改变吗?” 林侍郎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说着自已的感受: “方才我们在马车上时,你也不怎么说话,比起从前沉默了许多,我还以为是回到了我们刚相识的时候。还想着就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就生疏了。” 阙羽的言行举止与孟文锦几乎没有差别,只他天生性情淡薄,在某些时候,表现得就会冷情一些。 一般人也不会多想,只会如林侍郎一样猜想是许久未见还是自已哪里得罪了他。 阙羽唯一情绪敏感的位置,大概全在楚筱云身上。 林侍郎对此愤愤不平: “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没见面感情生疏,是你的心里现在只有弟妹一人。” “孟兄,克制些吧,你都要把重色轻友刻在额头上了。” 林侍郎将牙齿咬得咔哧作响,劝诫的话说得像是想去将人暴揍一顿。 阙羽怔然,但在外面还要注意伪装,没有时间深想自已的不同。 他扯出温润的笑容,无奈解释: “林兄,你错怪我了。是家中祖母近来身体状况不大好,我有些担忧,一路上才有些失神。” “这花,也是为了家中女眷。” 林侍郎咬牙的声音瞬间消失,安静的马车里还显得他十分尴尬。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他用干涩的笑声掩饰尴尬,然后脸上挂上忧愁的表情,询问: “老夫人不是身体有了些好转吗?怎的情况又不好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骤降,祖母一时没适应,就又……唉。” 阙羽叹声,林侍郎也就没有再多问,怕戳到什么伤心事。 “我记得家中还有一根百年老参,待我回去送来给老夫人养养身子。” 到孟府门口后,林侍郎打开车帘探出头,唤住快进府的人。 “多谢。” 阙羽朝着林侍郎感激一笑,转过身,提着一竹篓子桂花就进了院子里的小厨房。 他特意吩咐厨娘分一部分晒干日后泡茶,一部分给她做食材。 之后,再拿着唯一单着的花枝进了书房。 将形态优美的桂枝描着绘了张簪子模样在宣纸上,阙羽才回了卧房。 楚筱云此刻并不在房间。 原来,中午小憩过后,孟老夫人不知怎么猛地抽搐,全身发冷,嘴歪口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情况更加严重。 现在这时候,全家人都聚在孟老夫人的院子里,等待侯爷请来的太医诊断结果。 祖母病重,作为孙儿,回了府里,阙羽自然也得到祖母跟前守着。 “柏川,把它插到花瓶里。” 安置好手上的桂枝,阙羽起身去了孟老夫人的院子。 此刻,房间里,熙熙攘攘围了一大群人。 见到阙羽,人群立刻散开,给他留进去的路。 真正守在孟老夫人面前的人其实并不多,就侯爷夫妇,尹倩,楚筱云,还有一个正在诊脉探查情况的老太医。 阙羽直接大步走到楚筱云的身边,低声问: “祖母情况怎么样?” 楚筱云摇摇头,唇色有些苍白:“还不知晓,但情况看着好像不大好。” 阙羽并不觉得意外,他先注意到楚筱云的不适,大手放在她的腰间,轻声道: “是不是不舒服?靠着我,舒服一些。” 今天是她月事第一天,从前不难受的,因着受凉,这次竟疼得格外明显。 祖母病况严重,她必须要来看顾。 这儿就太医一人坐在床边方便诊脉,长辈们都站着,她也不能坐着歇息,难受的感觉就更加严重。 阙羽伸手扶着她后背的动作,在众人面前有些失礼,却能很好地减轻自已的压力。 她也顾不得什么,就将身上的力量压在他的身上。 疲软的腰肢被有力的大手支撑,楚筱云神色好看不少,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朝阙羽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侯爷夫人见不得小夫妻亲密无间,招呼儿子: “文锦啊,你过来些。你祖母最喜欢你了,她看见你,说不定会好一些。” 阙羽压低声音,指指专心诊脉的太医: “不了母亲。太医要专心诊脉,旁边的人少些更好。等太医诊完脉,我再与阿云一同过来。” 侯爷夫人听了他的话,脸色不是很好,却也无法反驳。 过了约莫半刻钟,诊脉的太医起身,摇头叹气: “老夫人如此,老夫已无力回天。最多,用些珍贵的药材能延长一个月的寿命。” 恍如晴天霹雳,永定侯呆呆地站在原地。 侯爷夫人也知道不妙,声音尖利地叫出声: “前两个月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吹了凉风,一下子就不行了。” “是不是楚筱云是个没用的,冲喜没效果……” 侯爷夫人近来脾气不太好,一动怒,话语就很是难听。 她话说到一半,被阙羽打断: “母亲,慎言。” 冲喜是在七月初。 六月的时候孟老夫人还躺在床上哀哀呻吟,楚筱云嫁进来后身体就好了不少,慢慢地,还能站起来走几步。 这明摆着楚筱云嫁进来的冲喜是有效果的,怎么能现在又将罪责推到她身上呢。 被儿子厉声制止,侯爷夫人更加烦躁,她揉了揉额头,没好气地道: “她要是有用,怎么婆婆现在又不好了?” 阙羽这次没回答,将楚筱云扶好后双手抱拳朝太医鞠躬,询问: “不知您可否解释其中的内情?” 太医捋了捋胡子,道: “老夫也不是第一次来为老夫人诊脉。六月的时候,那时老夫人身体应已是无力回天,后面身体好起来算是奇迹。” “现在才应是老夫人身体的正常情况。” 既然现在才是正常情况,那前面两个月的好转又是怎么回事呢? 众人想不通,齐齐看向太医。 第428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19) 太医神情变得严肃,话语却带着些许惊叹的口吻: “老夫虽不信鬼神,活这么些年看的东西也多,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也许那些传说还是有些可信的。” “像老夫人的好转,老夫猜测,应是冲喜时带来的喜气冲散了一些老夫人身上的死气,才延长了两个月的时间。” “但天命难违,寿数皆有定数。” 他的话,是肯定了冲喜的作用,也是帮楚筱云解除了身上的闲杂碎语。 天命如此,寿数到头,孟老夫人才会重新病重。 谁也苛责不到楚筱云的头上来。 侯爷夫人面色黑沉,闭着嘴没再训斥楚筱云。 没人察觉的时候,阙羽与皇上亲派下来的太医对上眼神,看着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很快,又收回视线,拉着楚筱云走近了些,去看孟老夫人现在的情况。 她情况看着不是很好,病蔫蔫地躺在床上,神色痛苦,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看着十分可怜。 楚筱云与孟老夫人接触不多。 曾经孟老夫人身体好的时候,楚筱云还没嫁进府里,因着大理寺卿女儿的身份,她的态度很是和善。 后来成了婚,孟老夫人经历了死亡的威胁,也没有兴致与她有什么交集,更加热切地钻进佛堂求神拜佛。 到了现在,楚筱云也还是并不了解孟老夫人这个人。 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知道孟老夫人礼佛了近二十年,在外一向都是慈悲的老夫人形象。 楚筱云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现在见她这样可怜,心中觉得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 站在她身旁的阙羽与她的反应,是完完全全的相反。 他的瞳孔极黑,还闪着奇异的光芒,看着有几分诡异的兴奋。 看到孟老夫人凄惨的模样,阙羽唇角的笑容一闪而过。 他怎么能不兴奋,毕竟,自已的这位祖母,现在的凄惨样子都是自已一手操控的。 孟府上上下下,早就坏到了根子里。 从前,因双生子的缘故抛弃阙羽,是永定侯及其夫人做的决定。 后来阙羽来后孟文锦生病,他们虽是要杀死他护住孟文锦身上的运势,想的也不过是一杯毒酒死得痛快。 放火将人活生生地烧死,是孟老夫人的决定。 别看她现在慈眉善目,早年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妇。 孟老侯爷曾经有个宠爱的姨娘,有几次在节日仗着宠爱夺了孟老夫人的宠,下了她的面子。 后来老侯爷去世,孟侯爷上位,孟老夫人就捆了姨娘在自已做的密室里滥用私刑,只为发泄心中的闷气。 据说,那名姨娘咽气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一张桃花面,全部被生锈的铁簪子划得面目全非。 只是那之后,她就夜夜噩梦,常梦到冤魂索命。 惩罚姨娘的密室,也被封锁再不见人日。 为了生活恢复安宁,孟老夫人开始信佛,每日念经祈祷,效果却没有多好。 后来发生“阙羽夺走孟文锦运势导致他生病”的事,她有了主意。 让道长画邪门的符咒放在阙羽身上,可以让冤魂恶鬼将他认作孟老夫人,再用烈火焚烧“仇人”,就能消去冤魂的恶气。 她也能得到安宁。 至于什么血缘什么亲情,在孟老夫人的眼里,哪比得过自已。 烈火之后,孟老夫人确实没了噩梦。 也不知道是害怕另一桩罪孽,还是愧疚,拜佛念经的习惯被她一直保持了下来,在外人看来,才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对阙羽来说,她却是嘴脸丑恶的生死仇人。 以命偿命,是该得的下场。 用她的性命创造些别的用处,也是理所应得。 冲喜就是她死前给阙羽任务带来的用处之一。 他借这个名头,让孟府忙起来,他也有取代孟文锦的机会。 原本阙羽的计划,是在楚筱云入门后没几天,就送孟老夫人见阎王的。 但后来与楚筱云相处久了,习惯了照顾她,就不自觉地为她多考虑一些。 若是才嫁入门,家中长辈就离世,会让人说楚筱云冲喜没效果,让她也被责备训斥,就像今日这样。 阙羽不愿看到那样的场景,才让这老货多活了几个月。 太医走后,永定候看都没看口口声声关心的母亲一眼,甩甩衣袖就离开了。 他是真的烦躁发愁,连平静的表情都维持不下去。 本来迎进来一个儿媳妇,母亲身体好转,他还打算大展身手,将一些东西利用职务之便慢慢消除。 结果现在,母亲至多剩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母亲离世太早,他就得去官守孝,那些东西就容易暴露。 他必须得在母亲离世之前办完一些事,也许,还能借着一月后的葬礼,做些什么…… 永定侯脚步加快,神色激动。 被外人夸着孝顺的永定侯,也不过是一个另有心思的自私之人。 自已母亲离世之前,他想的还是自已的官途,连孟老夫人最后的时间,他都想利用。 阙羽看了眼永定侯的背影,很想告诉他不用那么着急。 太医说孟老夫人至多还有一月的寿命,孟府的寿命,还不一定有孟老夫人长呢。 说不定孟老夫人还没离世,孟府就没了呢,那就完全没必要多多操心嘛。 别说,孟老夫人与永定侯这一对母子,一个毒,一个自私,都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又迎娶了一个同样秉性的妻子,一家子坏到了一起去了。 自已大概是同样的肮脏血脉,也不是什么好人,才将仇恨记得那么深,想要睚眦必报。 孟府里,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品行端正的孟文锦。 “孟文锦”,提到这个人,阙羽眸色晦暗,心也沉了下来。 他将目光转向楚筱云,看到她只担忧地看着孟老夫人,悄悄松了口气。 孟老夫人的房间。 永定侯离开后,其余人也渐渐离开。 阙羽看向楚筱云,她的脸色被月事和久站折磨得有些憔悴,便顾不上什么,扶着她离开。 “阿云,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 楚筱云点头,交代了房内的婆子几句,回了自已卧房。 第429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0) 回到卧房,楚筱云休息了会儿,被哄着喝了点暖粥,就早早入睡。 好好睡一觉,第二日,她的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 这时,楚筱云才觉察出府里有些不对劲。 祖母病蔫蔫的,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需要大堆的丫鬟婆子照顾。 总喜欢刁难自已没一次没成功的婆婆得了头风症,动不动就觉得头疼,夜里还梦魇,常常做噩梦。 公公近来也诸事不顺,听说朝堂上多了不少弹劾他的人,扰得他焦头烂额。 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尹倩不算府里的正经主人,可以刨去。 这么看着,除了自已与阙羽小两口日子甜蜜,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永定侯府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她站在窗前,忧愁地望向窗外。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双有力的双臂,将她从身后抱住。 “阿云,怎么了,不开心?” 是阙羽的声音。 他将头轻轻靠在楚筱云的肩膀,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和缓宁静。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府里最近好像不太安宁。” 楚筱云后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沉闷。 阙羽听到她的话,睫毛垂下。 他知道楚筱云不知道自已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已与孟府的过往。 她也不会知道,看到孟府混乱,他只会高兴,怎么会忧愁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已是府里的一份子,想要改变看起来不太好的状况。 可是…… 按理说,阙羽应该顺着她的话将话题敷衍过去,现在他却有些冲动。 “阿云,我们好好的,不可以吗?” “你瞧,那是我昨日给你买的桂花花枝,很漂亮吧,后面我让人照着花枝模样给你打个漂亮的簪子。” “我还买了许多新鲜桂花,可以做你喜欢的桂花糕,还有清香的桂花饮子……” 不管孟府的其他人,他们两个好好的,就够了,不去想那么多,不好吗? “夫君,你在说什么啊?” 文锦哥哥,怎么好像对父亲母亲以及祖母都有些漠不关心呢。 楚筱云又惊又疑,曾经的怀疑又被从心底翻出来。 不过,因着新婚夜她摸过阙羽的脸,确认他就是“文锦哥哥”,现在也只以为他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才对府里不管不问。 她试探性地询问: “夫君,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许多?” “那你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成婚之前的我?” 阙羽没有回答她,反而语气轻快地提了另一个问题。 单单听起来,他好像并不在意问题的回答,像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才反问逃避。 实际上,只有阙羽知道,他很期待楚筱云的回答。 但他有多期待自已能如愿,就有多害怕自已的希望破灭。 楚筱云不知道婚前婚后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问题应该是很好回复的。 感情都是从相处中走向深厚的。 就像从前楚筱云并不喜欢孟文锦,青梅竹马的相处,也还是让两人生了情意。 从年少走向婚后,感情应该是越来越深厚的。 她可以说,自已每一日都比从前更喜欢夫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哄一哄像是争宠的“孟文锦”。 可不知道为什么,楚筱云张了张嘴,说不出答案来。 阙羽环住她腰肢的手不由用了些力气、不断握紧,像是想要将她紧紧困在自已的怀抱里。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已近来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计划一切顺利,侯府的证据快被搜集完毕,孟府将要从现在的混乱走向破灭,完成复仇。 马上要到收尾的时候,他却迟疑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阙羽是想在最后的时候,将楚筱云带到孟文锦面前,告诉两人伪装真相,让孟文锦痛苦疯魔。 但现在,他一想到楚筱云与孟文锦相见,可能会念念不忘、生死不离后,就觉得难以接受。 他害怕了。 阙羽希望孟文锦痛苦,却不希望他的痛苦与楚筱云扯上关系。 这代表了什么? 原本他只以为自已是利用楚筱云更好的完成任务,没有真心,都是演戏。 现在他的心却告诉自已,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莫名地,林侍郎那句“你就差把重色轻友四个字刻在额头上”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林侍郎是夸张的开玩笑,可话里蕴含的意思…… 阙羽唇抿成一条缝,环着楚筱云腰肢的手在没察觉时继续收紧。 “疼。” 楚筱云不由痛呼出声。 阙羽连忙回神,他想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被自已弄伤,手才伸出去,又退了回来。 脑海中的问题好像要出现答案,他有些不敢面对。 “阿云,我想起还有事要忙。我等会让柏川送药过来,你记得让春莹给你上药。” 没听楚筱云的回应,阙羽背影有些慌乱地离开了侯府。 楚筱云奇怪又生气,娇气地咬着唇,嘱咐春莹: “春莹,别收柏川的药。要是夫君回来,也不准他进屋。” 她气呼呼的,做了错事的人是阙羽,他怎么能这么跑了呢。 任性的小性子将心里其他的疑惑压了回去,这个时候楚筱云只想着要让阙羽道歉。 夜里,阙羽回府,就看到紧闭的房门,和门外告诉他小姐意思的春莹。 道歉,这事他做得得心应手,并不困难。 但,有些事情,自已还没想明白。 “罢了,让阿云好好休息,我去书房休息。” 屋里,听到春莹汇报,楚筱云含怒的声音传出。 “有本事,他就日日在书房睡。” 阙羽站在门外,将楚筱云的话听得清楚,他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从这日起,孟府唯一平静的地方被打破,本就不太好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楚筱云坐在屋里,生着闷气。 往常阙羽都会哄着她的,每时每刻都想见着她。 这会儿恨不得避着,让人觉得气恼。 楚筱云受不了浮躁的气氛,出了常待的院子。 她特意没让人陪,就想一个人四处走走散散心。 走着走着,楚筱云看到了一处不错的风景,顺着往前走,还能看到一个小院。 院子里的花草野蛮生长,别有一股趣味,也消除了心里的郁闷。 她不由走进了院子里,想更好地看风景。 “这儿是哪啊?” 楚筱云觉得好奇,左右看了看,发现一间上着锁的空屋子。 第430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1) 书房。 阙羽坐在书桌前,听着下属汇报关于孟文锦的情况,心里混乱又迷茫。 他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对侯府的恨意持续了十多年,占据了他人生中绝大部分的时间。 可若是按照计划继续报仇,孟府被毁,自已也要被皇上召回,届时楚筱云一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对。 报仇,就代表着她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阙羽不能确定,他承受不起失去楚筱云的后果,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因此,才有了连续好几日回到卧房,又离开的场景。 现在对于阙羽来说,他想见楚筱云,又不敢见。 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楚筱云已经发现了他想隐瞒的秘密。 —— “芳李阁。” 楚筱云抬头,发现屋子门口挂着的牌匾上竟然有这三个字。 芳华桃李,一般是来形容女子的。 这样的房间,也许是孟府曾经某个女主子居住的地方。 尤其院子里野蛮生长的各色花朵,某种程度上更映衬了这个观点。 只是,怎么看起来会废弃了呢。 这样的荒芜,好像连扫洒的婢子都许久没有来过。 楚筱云靠近了些,就看见房间的大门处挂着一把锁,锁上还生着绣。 原来是被封了啊! 楚筱云恍然,本想原路返回,手往锁上一碰,不知怎么,它竟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锁落下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也许是惊动了什么,房间里竟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 青天白日,很有些阴森可怕。 楚筱云看着是个娇气爱撒娇的小姑娘,实则,她的胆子并不小。 还在闺阁时,她与身为大理寺卿的父亲颇为亲近,听了不少奇宗离案。 小小的姑娘,爱憎分明,好打抱不平。 也是年岁大了,懂得名声对家族的重要性,就会在外面收敛些。 但她也还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都说深宅大院,藏着的龌龊事不少,这里,保不准也会有什么。 楚筱云略作思考,拔掉发上的簪子,在外面的柱子上做了印记,这才推门而入。 推开门,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尘土的气息与骤降的温度。 楚筱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查看周边的环境。 表面上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摆放的家具陈旧了些。 但绕过一架屏风,继续往里走,就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渐渐的,楚筱云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几寸长的钢针、悬挂的绞绳、铁鞭…… 甚至,不少刑具上还有些暗红发黑的血迹。 她瞪大眼睛,心中的惶恐感觉越来越深,察觉不妙,就想转身去寻些人来一起探查。 刚迈出步子,就听到一道男人的闷哼声。 声音模模糊糊,却让楚筱云后退的脚步没有理由的停住。 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一定要去往声源处查看一番。 走得越深,周围的光线也就越微弱,也就是这个时候,楚筱云才发现这个里面应该是有人的。 烛灯的光线摇摇晃晃,照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人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个木架子上,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囚衣,头深深地低着,不知是死是活。 楚筱云瞳孔微缩,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还活着吗?” 孟文锦被困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屋子里已经很久了,这里没有日夜,他也分不清时间变化。 从婚礼那日,到现在,应该好几个月了吧。 想到婚礼,孟文锦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自已那个不知道身份的哥哥,目的不明。 取代了自已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伤害筱云,还有家里的其他亲人? 筱云妹妹,他刚刚好像听到了筱云妹妹的声音,大概是又做梦了吧。 可即使是梦,孟文锦瞳孔里也还是出现些微光。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幻听声音的方向。。 在发现唤他的人真的是楚筱云的时候,他心里闪过一抹欣喜,很快又转为惊慌与着急。 “筱云,快离开这里。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回来了。” 看到筱云并没有什么受伤虚弱的地方,孟文锦就知道那个哥哥应该还是在伪装自已的身份,并没有伤害她。 确认人是安全的,他犯了些心,转而又立刻反应过来: 筱云现在没受伤是因为哥哥要伪装身份,若是在这里暴露了身份,他还不知道会对她做些什么。 楚筱云现在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的场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又一个文锦哥哥? 不,不对。 楚筱云反驳自已的疑问,她看向孟文锦,第一眼就认出他才是真正的文锦哥哥。 是那个幼时陪伴她长大、青梅竹马、在月光下互许终身的文锦哥哥。 意识到这个事实,楚筱云心慌乱无比。 文锦哥哥被绑在这里,那么那个与自已同床共枕好几月的男人是谁? 等等…… 楚筱云不愿再深想,抬起头去看孟文锦现在的模样。 他瘦了许多,两颊都有些凹陷,双手双脚都因为被绳索捆绑了太久,添上了不少深深的红痕。 尽管全身上下都看不到什么伤痕,一想到进来看到的那些带着血的刑具,楚筱云眼睛就不由泛出泪花。 她迅速上前,想要给他解开身上粗粝的麻绳。 “文锦哥哥,你别怕,我带你离开这儿。” 她的眼眶还是红的,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冷静,理智地安排着一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我们离开你再与我细说。” 孟文锦本想劝她离开,见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就吞回了想说的话,换成了其他的。 “好,我等筱云妹妹救我。别着急,我相信你的。” 被关在这里,孟文锦能说话的对象与时间都不多,一把宛如清风流水的温润嗓音现在都沙哑得不像话。 可他还笑着,说着安抚人的话。 楚筱云更加心疼,眼尾的红更加浓郁,手上动作也在不断加快。 捆绑的麻绳粗粝,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手指都被磨红,才将打的结给扯松。 将要看到希望的时候,楚筱云眼眸泛起亮光,正欲开口。 一道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阿云,你是想放开他吗?” 与孟文锦一样的声音,只是他现在好像不想遮挡,语气中含着阴冷的寒意。 第431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2) 楚筱云还来不及转头,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钳制住后退了几步,与孟文锦拉开距离后再动弹不得。 孟文锦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阙羽顶着张与自已一样的脸,将自已喜欢的姑娘亲密的拥抱在怀里,手紧紧地揽着筱云的腰。 如此亲密,如此和谐,郎才女貌,就好像自已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取代,拥有的一切也被一同收入囊中。 情绪一向稳定的孟文锦骤然眼睛发红,沙哑着声音喊道: “放开筱云!” 捆绑孟文锦双手的粗绳被楚筱云解了许久,变得松泛,他再一挣扎,竟然真的逃离出来了。 楚筱云先解开的是腿上的绳索,现在手从绳子中脱离出来,他也就彻底恢复了自由。 孟文锦想也没想,立刻就往楚筱云的方向奔去。 双手双脚被捆绑的时间太久,奔过来时他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阙羽抱着楚筱云,眼神都没朝他投过来一个。 “你到底是谁,你放开我,文锦哥哥。” 楚筱云听到孟文锦的话,却回过了神,奋力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要不是阙羽抱着不让她离开,怕是两人早就拥抱到了一起。 文锦哥哥? 阙羽平静的眸色出现波澜。 一模一样的脸,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吗,半点都不怀疑谁真谁假。 看看现在的场景,两个人都努力朝着对方而去,多么情深义重的画面啊! 自已这个样子,就像是棒打鸳鸯的坏人。 自已可不就是坏人嘛。 阙羽在心中轻嗤一声,直接打横将楚筱云抱了起来,抱着她往大门口走去。 在绝对的武力之下,楚筱云的挣扎全部成了无用功。 钳制在自已后腰的手如同钢铁一般,完全不受影响。 楚筱云愤愤然,张嘴在他肩上咬了下去。 尖利的齿陷进肉里,力道越来越重,甚至都能感觉到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 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阙羽也没有别的动作,就像自已咬的人其实并不是他一样。 楚筱云不由抬起头去看阙羽。 他的脸色很阴沉,黑压压的,眼神阴鸷深沉。 察觉到楚筱云的目光,阙羽低下头,与她对上视线。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扯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容。 “把孟文锦重新绑好。这次,别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他口中的话却带着让人感到莫大的寒意。 “不行,你不能关着文锦哥哥,你要做什么?” 才沉默下来的楚筱云又开始挣扎起来,一双腿胡乱在半空中蹬着,双手也不停推搡着他,抗拒的姿态十分明显。 她的动作阻止不了玄衣卫的行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暗的房间里,出现两名身着黑衣的玄衣卫。 他们听从首领的命令,将孟文锦抓住,重新捆绑了起来。 阙羽抱着楚筱云离开芳礼阁,往居住的院子而去。 离芳礼阁越远,周围出现的奴仆也就越来越多。 楚筱云眼前一亮,立刻张开嘴就想要呼喊。 “来——” 人啊! “阿云,春莹还在院子里等你呢。” 阙羽不紧不慢地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立刻就将她还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楚筱云想到绑孟文锦的那两个人,身材高大,目光凌厉,看着就不像一般人。 这应该不会是伪装孟文锦的这个人的全部手下。 他提起春莹,是不是已经有人把她绑住了。 顾及春莹的安全,楚筱云不敢再开口,沉默着任由他把自已抱进了卧房。 进了卧房,阙羽就将她给放到床边坐下。 卧房的房门,也在他进门时用脚给重重带上了。 楚筱云坐在床上,反应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大。 她看到了春莹,她没有被绑,进来的时候,正在卧房里整理杂物。 春莹的安全有保障,楚筱云松了口气。 春莹也看到了她,见自家小姐被姑爷抱在怀里,还以为是小夫妻的情趣,很识趣地领着其他打扫的奴仆退下。 卧房里只剩下她和阙羽两个人。 楚筱云没了顾忌,用愤恨的目光盯着阙羽,怒声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关着文锦哥哥,还要伪装成他的样子?” 被用看仇人的眼光看着,阙羽竟然觉得心脏有种闷闷的疼痛。 那么清晰的痛感,绵长而持续,是他从前不曾感受过的。 楚筱云的话,一下子撕破了两人之间的表面和谐。 阙羽心里还抱着期待,自已与她以夫妻身份相处好几月。 他不信,那些日子相处的甜蜜与快乐,就没有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也许,她对自已也会有些动容。 阙羽开始慢慢讲述起自已与孟府的过往: “阿云,其实我与孟文锦,是同父同母的血亲兄弟。” “我名阙羽。二十年前,我与孟文锦一同出生……” 他被抛弃被谋杀又流浪许久的凄惨经历被娓娓道来。 除了入皇帝的麾下为他办事这些隐秘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其他的经历阙羽几乎全部都告诉了她。 楚筱云听完所有,表情从愤恨,转为惊讶,又转为悲悯。 本朝双生子的传统她不是没听过,但她也真的没有想到: 自已青梅竹马的文锦哥哥,会有一个被抛弃的、经历悲惨的双生哥哥。 阙羽二十年的人生,似乎全是苦痛,甚至还因为文锦哥哥差点失去性命。 他想要报仇,想将自已未得到的一一收回,想要发泄自已心中的苦闷,都无可厚非。 可他不应该借文锦哥哥的身份,欺骗自已。 而且…… 人心是偏的。 楚筱云想到与自已相处了十多年的文锦哥哥,又想到他被绑在密室里受欺凌的场面,心里隐隐作痛。 她一定要将文锦哥哥救出来。 楚筱云坚定了目光,重新看向阙羽。 他目光中闪着期待的光芒,给楚筱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自已接下来说出的话,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能够宣判他的结局。 楚筱云手指用力掐了掐掌心的软肉,甩掉那样听起来就很荒谬的想法。 第432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3) 楚筱云将全部心神放在怎样让他将孟文锦放出来上。 她收敛神情,装作平静地试探: “既如此,你是想报仇,为什么要独独针对文锦哥哥一人?” 孟文锦是占据了属于他的生存空间,可那时候,他不过是个没有记忆、也没有话语权的孩童。 罪魁祸首,应该另有其人。 向孟府报仇,不应该是对抛弃他的永定侯与侯爷夫人报仇吗? 怎么会是单单将孟文锦一个人绑在密室里欺凌? 阙羽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楚筱云,轻启薄唇: “谁说我没有向孟府其他人报仇?” 楚筱云脑中划过近来的异样,心头一缩,双眼都不由得瞪大。 “府里最近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公公被弹劾,婆婆头风症,还有……” 祖母的病。 阙羽是从生死中摸爬滚打长大的,生活在黑暗中,从来就不是心软的人。 说要报仇,手段就是狠厉极端的,最好将人打落泥尘再也起不来。 就现在这样,不过还只是蜻蜓点水,没到自已想达到的彻底毁灭的程度。 阙羽笑着,看着却含着极度危险的意味。 楚筱云心宛如被挂上了千斤重的铁锭,对孟文锦的安危更加担心。 她一时没有掩藏住,忧愁焦急悄悄出现在脸上。 阙羽看到,目光微沉,还是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阿云,他们生而不养,还想要肆意剥夺我的性命,我以牙还牙,并没有什么问题对不对?” 他将声音放得极慢极轻,就像在诱哄她附和自已的说法。 如果她顺着些,阙羽说不定会心软一些的。 可楚筱云一想到那样糟糕的环境,真心话就藏不住: “可你不应该滥用私刑啊!” 她的语气焦急,是在为了谁打抱不平。 阙羽因她的话愣了一下。 滥用私刑? 孟文锦是被困在密室,但他并没有对他用什么刑具。 他还不至于那样卑劣。 密室里的那些刑具,还有刑具上的血迹,都是那里本来就有的。 就连这个密室,都是孟府原来就有的地方。 阙羽本想解释,一看楚筱云十分焦急的模样,顿时就失了解释的兴致。 “所以,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为此经历了什么,也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过越好吗?” 楚筱云沉默了,她酝酿了一会儿说辞,拉住阙羽的衣袖。 “阙羽,文锦哥哥占的是你的位置,可毕竟他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那这几个月你对他用了私刑,到此为止,就让从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好吗?” “别伤了他的性命。” 她几乎是乞求着说的这句话。 明显,阙羽的势力已经覆盖了整个侯府,才能让府里发生的一切让人难以察觉。 春莹没有任何损伤不是他没有能力那样做,而是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自已态度过于强硬,保不准文锦哥哥还会不会受更严重的伤。 而且,自已知道的事情太多,短时间里他肯定也不会让自已离开,暴露他的存在。 估计自已也不能去寻找其他人的帮助,现在就只能态度低些求一求了。 阙羽见不得她这样卑微的请求,退了一步。 “好,阿云。等一些事情处理好,如果孟文锦是干净的,他离开孟府,我可以保他一条命。” 楚筱云眼睛亮了一下。 “好,我会劝文锦哥哥离开孟府的,他跟我说过,他并不想做侯爷。到时候,我们可以另外谋出路……” “我们?你要和他一起离开?” 阙羽琢磨了下字句,怒火一下子就冲上了头脑。 “谁稀罕孟府?谁稀罕继承侯爷的爵位?” 他看着楚筱云这副为人做主的姿态,就好像她和孟文锦才是一边的,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一些。 楚筱云想放孟文锦走时,他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察觉她要和孟文锦一起走的意思后,阙羽勃然大怒。 这个时候,他完完全全想清楚了自已对楚筱云的感情。 他想和楚筱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他爱上了楚筱云,他不愿与她分离。 可现在,楚筱云的心里好像只有孟文锦一个人。 “阿云,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怜惜?” 阙羽近乎哀求一般吐出这句话。 不等楚筱云回答,他目光变得坚定而狠厉。 “我不会放过孟文锦的。” “不行,你不可以伤害文锦哥哥……” 楚筱云还在喋喋不休为孟文锦辩驳,阙羽却不想再听。 他转身,伸手将坐在床边的人推倒,拉上了帘帐。 凶猛的吻堵住了楚筱云的唇,动作熟练地含吮唇瓣,吮吸香甜的津液。 往常夫妻间亲密的活动,现在对楚筱云来说变成了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眼睛瞪大,颇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知道阙羽不是要与自已成亲的孟文锦,她又怎么能适应这样的亲密。 “放开……放开我。” 楚筱云伸出手,用力推搡着。 在阙羽的眼里,她的拒绝是因为自已不肯放过孟文锦。 这样的念头盘旋在阙羽的脑海,让他更不愿意停下,亲密的动作也做得更过分了些。 探入楚筱云口中的舌几乎要深入到她的喉咙里,阙羽眼中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衣襟被扯乱,盘好的发髻也被扯得散落。 楚筱云躺在床榻上,嘴唇红肿,唇上的胭脂被涂抹到边缘,艳丽又旖旎。 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散落,还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顺着被扯开的衣衫落在裸露的雪色肌肤上。 红的、黑的、白的,几种颜色交叠在一起,绘成一幅暧昧得让人不敢多看的艳色画卷。 楚筱云紧闭双眼,也顾不得会不会将人惹得更加生气,一只手紧紧拽着自已的衣衫,一只手左右乱舞,想要制止他的举动。 “啪。” 清脆的响声响起,屋里瞬间变得诡异的安静。 楚筱云感受着手里残余的不同寻常的触感,心里一惊,悄悄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阙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她用的力气很大,造成的伤害也很深。 “呵呵,呵。” 阙羽低笑两声,眼中浮现出一种透彻的悲凉。 “你就这样厌恶我吗?就因为知道我不是你的文锦哥哥?” 第433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4) 楚筱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阙羽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紧紧地攥着楚筱云打他脸的那只手,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楚筱云,你看清楚,我不是孟文锦,但我是你夫君。”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牢牢禁锢着楚筱云的下巴,不让她的视线从自已身上偏离一分。 “是我们成的亲拜的堂,不是他孟文锦。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阙羽瞳孔中的黑色越来越暗沉,深得几乎像是墨水泼在了眼睛里。 楚筱云呼吸陡然停滞一瞬,慌乱的感觉蔓延全身。 重重的吻又落了下来。 阙羽动作变得凶猛,像是几日未进食的野兽,恨不得将楚筱云全身的血肉都撕咬入腹。 衣衫还未褪尽,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已经被烙印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从前夫妻之间的欢爱,看上去变成了一种方式奇特的“虐待”。 人在屋檐下,态度得低一些,方才她还打了阙羽一巴掌,楚筱云就想放平态度与他好好谈一谈。 “阙羽……” 可阙羽完全不听她的话,用牙齿啃噬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身上或痛或酥痒的感觉扰得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只好不断推搡着他,开始口不择言地发泄着自已的愤怒。 “你走开,你走开,你不是我的夫君。” “我是!” 阙羽斩钉截铁,重重咬在楚筱云的唇上。 他这次用了力气,楚筱云蜜桃般粉嫩的唇被咬破,流出一两滴猩红的液体。 微微湿润温热的感觉才刚停留在唇上,就被阙羽很快用红艳的舌尖舔舐干净。 这一点湿润完全不足以浇灭他心头的火气,阙羽手按在楚筱云的后腰处,轻轻摩挲。 楚筱云受不住这痒意,低低叫了一声。 阙羽就顺着她微张的檀口缝隙,用舌尖顶了进去,又一寸寸扫荡过口腔的每一处缝隙。 楚筱云只觉得脑中被一阵阵舒服又难受的感觉冲刷着,眼眸变得湿漉漉的,喉咙里不断溢出娇弱的呜咽声音。 挣扎的力气也因口中的侵略渐渐弱了下来。 楚筱云抵在他胸膛处的手变得无力发软,如同蝴蝶翅膀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床榻上。 阙羽抬起上半身,手放在腰带处,轻轻一拉,衣衫变得宽松,被主人随手扔在了地上。 精壮的胸膛显露在楚筱云的面前,她赶忙转过头。 尽管她与眼前的男人以夫妻的身份相处了几个月,该做的也做了。 但现在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自已夫君的哥哥,有些事情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不行。” 楚筱云想要紧紧捂着自已的衣襟,无力的双手立刻被用解开的腰带捆着放在了头顶。 阙羽展现出他与孟文锦身上不同的武力,他将手放在楚筱云半褪的衣裙上。 撕拉一声,衣裙就被扯成细碎的破布, 雪上红梅,赛霜柔颈,美不胜收。 又因着双手被捆束在头顶的姿势,楚筱云不由得往前稍微前倾,像是在主动送到谁的口中任人采撷。 阙羽应邀,俯首细细品尝。 吻自脖颈处蔓延而下,划过柔软的腰腹处。 又游离到其他的地方。 越发的,让人难以接受,足尖都蜷缩在一起。 楚筱云有些羞耻地咬紧唇低低哭泣。 “哭什么?” 阙羽唇瓣红润,声音沙哑又带着安抚的温柔,手轻轻抚摸在楚筱云的头上。 “现在哭哑了,等会儿,可怎么办呢?” 他嗓音中带着些笑意,声音又忽而变得狠厉。 猝不及防中,楚筱云的泣声转为婉转的呻吟。 像是为了证明自已前面的话没有夸大其词,阙羽如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将军,勇往直前。 “够了,够了。” “呜呜……” “阙羽——” 阙羽低敛眉头,脸上表情是与粗喘声音不同的冷淡: “唤夫君。” 青天白日,尽管有纱帐遮挡光线,许多东西都要比夜里要清晰得多。 楚筱云从未有过如此放浪形骸的时刻,脑中欢愉的时候,忍不住羞恼地呜咽出声。 被腰带捆绑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她抬起双手,想要遮挡在眼前一叶蔽目,看不见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阙羽却不允许,他抓着楚筱云的双手,让它环在自已的脖颈上。 纱帐被打开,楚筱云被抱着下了床榻。 桌案、梳妆台、窗边,还有让下人灌上热水的浴桶,都一一留下属于两人的痕迹。 楚筱云的胸前、腿上都被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谁虐待了一般。 但这虐待,是双方互相的虐待。 阙羽的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伤痕。 他的胸膛与背部都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抓痕,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出血珠。 他的唇也被咬出许多牙印,颜色深红,像是芍药花瓣被碾碎,糜烂又艳丽。 屋外,日色渐渐变得昏暗。 这一场欢爱持续了许久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楚筱云疲累地睁不开双眼。 阙羽看着迷迷糊糊睡着的楚筱云,起身让外面伺候的人送了两桶热水。 阙羽给她仔细擦拭了身子,等她休息了一个时辰,才将人叫醒。 哄着半梦半醒的人用了一碗饭后,才拥着人重新入睡。 第二日楚筱云醒来的时候,床边已冰凉一片。 看来,阙羽应是很早就离开了房间。 她双手撑着床榻,才打算起身,外面就有人轻声喊道: “少夫人醒了?可需要奴婢进来伺候?” 楚筱云感受了下无力的双腿,回应:“进来吧。” 来人是一个蓝衣的婢女,她样貌寡淡,扔入人群里就找不到人影。 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一进来就动作利落地伺候楚筱云换好衣服,又很快打好水供她洗漱。 罢了,又吩咐外面的奴仆给她上了一桌子正合胃口的饭菜,自已则站在楚筱云身边侍奉她用餐。 蓝衣婢女做这些事时,风驰电掣,都不留给人开口打断的机会。 等楚筱云坐在桌前,才找到机会询问: “你是谁?伺候我的春莹呢?” 第434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5) 蓝衣婢女屈膝半蹲行了一礼。 “奴婢是大人派来伺候您的,名唤鸢尾。春莹姑娘被大人送到别庄里了,很安全。” “大人说了,这些时日您得待在府里,不能出门。等一切结束,他会带您离开。” 大人? 这样的称呼,大抵说的是阙羽,只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官职。 联想到昨日看到的两个厉害手下,她总觉得阙羽的身份不简单。 那么,他那样不简单的身份,进到侯府里,也许要做的事情,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已的复仇。 会不会对侯府、对文锦哥哥,产生一些无法挽回的影响。 楚筱云担忧又无奈。 自已不能出门,被软禁在府里,身边还多了个监视的人,也就不能去外面寻父母求助。 侯府里,早就没有别的能够主事的人了。 公公,也就是永定侯,被弹劾后被皇上派到一个地方办事将功赎罪去了; 婆婆得了头风症病得厉害,这几天几乎都起不来床。 他们将一切事情交给阙羽来管着,府里尽在他的掌握当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好歹没让春莹卷入这其中的混乱里来。 楚筱云觉得有些头疼。 她一想到文锦哥哥被关在密室里严刑拷打,心里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着。 至于鸢尾传达的最后一句带她离开的话,楚筱云完全忽略了过去。 她现在只想找些办法,看怎样将文锦哥哥救出来。 “阙羽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大人没有交代。他只说,让您安心在府里待着。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交代我。” 鸢尾对楚筱云的问题是有问必答,但她知道的东西也不多,除了伺候她,她也什么都不能回答。 楚筱云很是着急,可着急也没有办法。 这几日里,阙羽不知忙着什么都没有回府。 楚筱云也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身体上的疲乏一解除,立刻就开始试探着自已能去的位置。 开始是在房间里活动,后来到院子里,再到府里其他位置。 “少夫人,您要出院子了?” 离开院子的时候,鸢尾拦了一下她。 楚筱云微抬下巴,一副恃宠而骄的骄矜态,很是不满: “我就在府里走走,院子里的风景我都看腻了。” 鸢尾犹豫了一会儿,“要不少夫人先回去,我去请示一下大人。” “哎呀,阙羽都只说让我别出府,我就在府里,他没说要管我吧。” “他就是担心我去了外面会受伤,你跟在我身边,总没有问题吧。” 楚筱云怎么可能让她去请示阙羽,赶紧做不耐烦的样子往外走去。 鸢尾被阙羽派到这儿,只有一个任务——照看楚筱云,别让她出府。 她知道大人伪装成侯府独子孟文锦,也知道楚筱云是大人名义上的娘子。 那毕竟只是伪装,大人对楚筱云的态度究竟如何,原鸢尾其实了解得并不多。 现在听楚筱云能直呼大人的名字,还带着些小女儿家的撒娇,莫非大人是……假戏成真? 少夫人以后会是自已上官的女人? 想到这儿,立刻,鸢尾就收了拦着的手臂。 “那我跟在您的后面。” “好。” 楚筱云松了口气,开始在府里四处“闲逛”。 她没有直接往关着孟文锦的院子而去,以免打草惊蛇。 楚筱云顺着出来的道路一路走走停停。 看了不少风景后,带着鸢尾绕路到了芳礼阁附近的竹林里。 竹林里生长着许多翠绿的竹子,隔几尺,还有石凳石椅供人休息。 “走累了,鸢尾,我们进去歇一会儿吧。” 鸢尾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就近找了干净的石椅坐下,楚筱云就吩咐鸢尾: “鸢尾,我有些渴了。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小厮丫鬟,让他们上些茶点到这儿来。” 鸢尾皱着眉提醒她: “少夫人,奴婢不能离开您的身边。” 楚筱云好似没觉得自已的吩咐有什么问题,拿出帕子擦擦汗,呼吸有些微的急促: “我知道,我没让你去给我端茶。你就这么出去,在路上随便拉个丫鬟小厮,让他们送过来就行。” “几步路的距离,你就这么出去回来,都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还能跑出府啊。” “我太热了,你赶紧的。” 楚筱云话说得理所当然,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鸢尾回头去看进来的方向,这儿离外面的大路确实不算太远,来往间应该会有别的奴仆经过。 脚步快些,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少夫人看着确实热得难受,不是故意伪装来骗她的。 鸢尾不太敢得罪楚筱云,便决定快去快回,不让她离开自已视线的时间太长。 “少夫人,您就在这儿别乱走,我很快就回来的。” “好,你赶紧去吧。” 楚筱云答应得快,趁鸢尾的背影消失在自已的视线范围里,立刻转身往芳礼阁的方向而去。 芳礼阁看着还是和自已上次来的时候,见到的模样一模一样。 她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着自已,就推开门,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进黑漆漆的密室。 密室里很安静,几只烛灯闪着橘红色的光芒,气氛诡谲又吓人。 楚筱云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毕竟她上次来过。 这个地方暴露了,说不定阙羽早就把人转换了地方。 可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便还是想来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孟文锦”,他依然被捆绑在木架上。 头深深的低着,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面容。 楚筱云惊喜又着急。 惊喜是因为自已现在能将人救走; 着急则是因为她发现,“文锦哥哥”穿着的白色囚衣不如上次看到的干净。 脏兮兮的衣衫上,还多了许多道带血的鞭痕,似是遭遇了许多难以忍受的刑罚。 楚筱云泪盈于眼睫,有些抽噎地道: “文锦哥哥,你没事吧?你等等,我马上把你救出来。” 她走上前,伸手去解捆绑在“孟文锦”身上的绳索。 这一次,“孟文锦”身上的绳索比上次紧了许多,花费了楚筱云更多力气。 第435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6) 好不容易解开绳索,楚筱云立刻就要牵着人往外走。 “文锦哥哥,我们走,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藏一藏。” 被救的“孟文锦”避过了她伸过来的手。 “抱歉,少夫人,我不能和你走。” 与孟文锦不同的声音出现在楚筱云的耳边。 楚筱云双腿僵立在原地,她愣愣回头。 “孟文锦”拨开了挡在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极为陌生的脸。 “你不是文锦哥哥!”惊慌之下,楚筱云温软的声音都变得尖利。 她是愤怒的,但还有比她更愤怒的人。 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 武力高强的人,走起路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他们暴露出自已的脚步声,只有一个目的——宣告自已的存在。 楚筱云侧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玄衣气势极强的阙羽,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鸢尾。 “你是故意的?” 她恍然大悟。 细想自已这几天的试探与行动,简直粗劣显眼得不堪入目。 是她太过心急,一想到文锦哥哥会受苦就顾不上仔细衡量,也没有注意到自已的计划实现得都太过简单了些。 “你把文锦哥哥关到哪里去了?” 楚筱云一点都不想与他做戏,两人之间的表面和谐早在那日激烈的欢爱中被撕破。 “你不许伤害文锦哥哥。” 阙羽本就沉冷的面色变得更加可怕。 明明该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自已,现在却是被自已放在心尖上的人拿着尖锐的话语狠刺。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他?” 阙羽低低地问出这句话,还是得不到她的回复。 他不愿在自已下属面前暴露出自已的卑微,上前半蹲,抱住楚筱云的双腿将她整个人放在自已肩上。 再一路绕过府里的下人,重新回到两人居住的卧房里。 “我不与你走,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要是还想继续把我关在屋里,还不如将我与文锦哥哥关在一起,以免我一不小心把你的事情告诉府里其他人。” “人多口杂,保不准阙大人的存在就被谁给泄露出去,就被关进了大牢。” 被扛在肩上,楚筱云的嘴没停过。 双腿被有力的大手钳制住扑腾不动,就干脆用嘲讽的语气激怒阙羽。 她知道了前面是自已越急越出乱子,现在干脆什么也不管,肆意发泄愤怒。 若是激怒阙羽,说不定还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来。 一路上,阙羽一直在克制自已的怒气,等回到房间,将楚筱云扔在床上,他才开口: “想与孟文锦关在一起,门都没有。” 他的耳朵只能听到这一句话。 楚筱云一瞬间失语,差点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但顾忌到心中的考量,她深吸了口气,坐直身子,双目炯炯地与他对视。 “阙羽,我一定会救出文锦哥哥的。” 瞬间,阙羽的眼里划过一道血光。 他想故技重施,用嘴堵住她的唇,让她说不出让自已难过的话来。 这次,楚筱云反应得很迅速,立刻就躲闪了过去。 她还趁阙羽没注意,就势一翻滚,想下床逃离。 翻滚的动作才到一半,就被阙羽伸手从中间拦截,又单手环着她的腰肢按在了床上。 阙羽继续亲吻下来,这次楚筱云的身体被压住,无法逃离。 在吻下来的瞬间,她立刻抬起双手捂住自已的唇。 唇上触碰的感觉有些异样,阙羽睁开眼睛,看到她这样避之不及的动作,心头一阵发冷。 “为什么?” 阙羽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楚筱云的下巴,不让她躲避。 “楚筱云,我才是你的夫君。” “与你拜堂的是我,洞房花烛夜是我,回门日是我,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是我。” “是不是只有孟文锦才能与你亲近?我们是双生兄弟,一样的面容。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比他先出生,如果我没有被抛弃,与你定亲的应该是我。” 他一字一句倾吐着心里的悲伤,声音近乎嘶哑。 楚筱云回忆两人这么多日夜的相处,想起阙羽伪装孟文锦身份时对她的关切与照顾,心里有所动容。 但当他提到孟文锦时,立马就开口反驳他的话。 “不是。” “如果你与文锦哥哥一起长大,我定亲的人也不会是你。” 这话如同一把被磨得极锋利的剑,硬生生在他的心中来回剜肉。 阙羽心里鲜血淋漓,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阿云,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怜惜吗?” 他的手松开楚筱云的下巴,转而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胸膛处,声音痛苦又迷茫。 “好疼啊。” “阿云,我的胸口好疼啊!” “明明没有伤口,怎么会这么疼呢。” 同样的父母,同样的出身,同样的面容,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幼时,出生一个月就被抛弃的人是他; 二十年来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也是他; 长大后第一个心动的人喜欢的却是那个一生顺遂的双生弟弟。 阙羽从未感到世道不公,因为他能靠自已走出康庄大路。 此刻,却被楚筱云的话深深的刺痛。 从一个流浪儿,混迹成皇帝手下最锋利的刀,阙羽拥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权势。 这一路,他何时祈求过别人的怜惜。 博取谁的可怜同情,是阙羽最不屑的事情。 在楚筱云这儿,却是巴巴儿求着。 “阿云,你别那么狠心好不好?” 楚筱云被阙羽这一刻的脆弱给惊到,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忍不住替他轻轻按揉,想要替他消除心上的疼痛。 阙羽察觉到她的心软,低下头,用脸颊磨蹭她的手背。 “我和孟文锦长得一样,若是你喜欢他,以后我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伪装成他的。” 阙羽几乎低入了尘埃,宁愿成为另一个人,来获取爱意。 就像是狼犬,在外人面前凶猛残酷,用厮杀血腥宣告狼的身份; 在主人的面前,自愿俯首称臣,乖巧摇尾乞怜,装作没有威胁力的忠犬。 楚筱云收敛眸色,将被磨蹭的手收了回来,低声道: “你就是你,不用伪装成他。” “而且,我喜欢的是文锦哥哥这个人,并不是一张俊俏的面容。” 气氛瞬间又变得凝重。 第436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7) 沉默半晌。 阙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坐起身,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阿云,过些日子事情结束我们就离开孟府,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去。” 他轻轻拨弄开她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声音也轻缓。 “没关系的,我们才相处了几个月,我暂且敌不过孟文锦很正常。” “以后一起生活,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总有一天,我能取代他的。” “……” 又一次听到事情结束,楚筱云不由心头一惊。 事情结束,什么事情结束,只有我们两人,那被关着的文锦哥哥,会怎么样? 这么担忧着,楚筱云也问出了声。 “文锦哥哥……” 抚摸在自已发丝上的手动作一顿,“你就一定要提他吗?” 怎么能不提他呢。 楚筱云蓦地又想起去芳礼阁看到的代替孟文锦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个人,他的衣服上有受刑的痕迹,文锦哥哥会不会也被—— 她越想越慌乱,忍不住抓住阙羽的衣袖,开口提起: “你把文锦哥哥关在哪里了?有没有对他用私刑……” 阙羽都将自已的心剖了出来,她还是一心一意地想着自已的那个双生弟弟。 心中的伤痛切肤,疼得他都坐不稳,只能低身,含住楚筱云的唇瓣,想用柔软缓解难受的感觉。 楚筱云扭头就想躲避。 这一次,阙羽不会再退让了。 既然她的心里只有孟文锦一人,靠和平手段得不到的,他要自已去抢夺。 将她牢牢地捆绑在自已身边,让她再没有时间想起旁人来。 阙羽咬住楚筱云的唇瓣,来回在上面来回舔舐含吮。 在唇瓣上浅尝辄止过后,他探出舌,想要继续深入。 楚筱云牢牢地咬紧牙,任由对方如何挑弄也无动于衷。 “阿云,张口。” 阙羽用舌尖扫过她的一排贝齿,在唇内的软肉挑弄敏感的位置。 楚筱云被奇异的滋味冲刷头脑,眼中氤氲出水雾,身上的感觉舒服又难受。 即使是如此,她也听他的话张口。 上次不知是怎么成的事,现在绝对不可以一错再错下去。 “阿云,你还在想着你的未婚夫,我那双生弟弟吗?” 在被亲吻的时候提起孟文锦,尤其是以弟弟的称呼,有种背叛了谁的背德禁忌感。 文锦哥哥是未婚夫,与压在自已身上的人是双生兄弟,那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对于一个大家小姐来说,这样的行为太过羞耻,实在难以接受。 楚筱云唇瓣微颤,闭上双眼,含在眸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入颈窝处。 阙羽却以为她是惦记着孟文锦,眸色变得冰凉,似乎还含着一丝嗜血的赤色。 他收回展现在楚筱云面前的脆弱,低头,吮吸掉颈窝处那一滴泪水,然后重重地咬了下去。 “嘶。” 楚筱云被疼得睁开双眼,唇也张开,溢出呼痛的声音。 她本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皮肤细嫩。 被阙羽咬过之后,白皙的颈窝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痛感似深入骨髓。 阙羽抚摸着雪色肌肤上的牙印,指尖缓慢地触上每一处凹陷,动作温柔又眷恋。 “真美啊!阿云,我拿针将它刻印下来,让它永远留在你的身上,作为独属于我们的标志好吗?” 阙羽眼神幽深炙热,似乎真在认真考虑,而不是随意说着开开玩笑的。 这话太过渗人,楚筱云眼中忍不住闪现出一丝惶恐。 ‘他疯了吗?’ 阙羽确实是疯了,他着了魔,生了一种名为楚筱云的重病。 “不过,我舍不得。” 看楚筱云差点控制不住双手想要按在牙印位置,他才低低笑着,松了话头。 然后,在她半惊半疑的时候,唇压了上来。 楚筱云本想反抗的,想到他刚刚的话,又陡然泄了气。 “阿云,我爱你。” 阙羽将吻转移到敏感的耳后,温热的气息撩动着耳尖。 在楚筱云被耳边声音吸引走注意的时候,解开她身上的腰带。 “嗯……唔……” 被占有的感觉太过汹涌,楚筱云才发出一声低呼,就被阙羽纠缠着陷入欲望的深渊。 半解的衣衫被尽数褪下丢出帘帐。 架子床配合着激烈地左右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配合着一同奏响的,还有男人粗重的喘声和女人娇柔的哭吟。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帘帐中突然探出一只遍布吻痕的手臂。 才不过一瞬,又被紧跟着的粗壮手臂紧紧抓住。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女人抓着帘帐的手背上轻轻扣着,如远道而来的客人,很有礼貌地敲着主人的门。 然后,在主人放松警惕松手的时候,反客为主,扣住主人的手一齐带入帘帐内,掠夺走主人的所有。 两人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不留一点缝隙,暧昧又缠绵。 已经是深秋的时间,被帘帐包围的小小空间里察觉不到半点寒意。 火热的气氛灼烧了一切。 结束的时候,楚筱云两颊酡红,如灌了一壶烈酒,双眼迷离,想睡又不能睡,累得连话都不能分一口气说完。 “不、要了。好……累。” 她的发丝湿透黏在脸上,狼狈中透着春情,声音带着哭腔,在阙羽的眼里却是十分诱人。 他低头,在楚筱云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放轻: “好,不要了。休息吧。” 她这才闭着眼沉沉睡去。 阙羽穿好衣服下了床,吩咐手下打了热水,给楚筱云清洗之后,才离开房间。 他这段时间很忙,有不少公务没处理完。 今天回来也是临时抽的时间。 离开之前,他沉声,交代鸢尾: “夫人醒了,好生照看着,有什么异样就让人来向我汇报。” —— 楚筱云悠悠转醒的时候,都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印在帘帐上一跳一跳的烛光,沉默了许久。 “夫人,要服侍您起身吗?” 鸢尾装作没看见楚筱云滑落衣衫内的吻痕,服侍着她穿好衣服。 整个过程中,楚筱云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就连鸢尾安排好了饭菜放在她面前时,她也只是低着头,神思涣散,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 第437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8) 不管鸢尾说什么、做什么,楚筱云都神色淡漠,不开口说一句话。 鸢尾心里着急,立刻出了门让人去找大人汇报。 楚筱云听在耳边,也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开了门,一身玄衣的阙羽奔到了楚筱云的身边。 他来得匆忙,身上衣裳都没有换过,上面还残留着任务时留下的血腥味。 “阿云,乖,吃饭。” 楚筱云嗅到血腥味,眸色微动,没有拿起碗筷吃饭,也没有说话。 昨日运动很是激烈,耗费了她身上大多数的体力。 将近一日不吃饭,唇色看着都有些发白。 阙羽让鸢尾重上了一桌稍稍清淡一些的热菜。 然后,自已端起饭碗,盛了碗燕窝粥,用勺子送到她的唇边。 温热的饭菜触到唇缝,就再也不能前进。 阙羽哄了好一会儿,都没让楚筱云开口,才明白这是她的反抗措施。 “阿云,你想做什么?” 他将放在楚筱云唇边的勺子收回放入碗中,询问她。 楚筱云直直看向他,发白的唇里吐出三个字:“放了他。” 唯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人只有孟文锦。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阙羽面色骤然变得阴沉,他手指执着勺子在碗中搅拌,问: “如果我不放呢?” “不放,我就一直不吃饭。” 楚筱云已经知道阙羽对自已的感情,即使不忍心,为了孟文锦的安危,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阙羽搅拌粥的动作一顿,几息能让人窒息的沉默后,发出令人害怕的阴森笑声。 “呵呵呵呵呵,阿云,你是在拿自已威胁我?” 他望过来的目光极有威势,像是想要逼人收回威胁的话。 楚筱云硬生生顶住了压力,冷静地开口陈述: “你知道,我能做到的。” 以她的耐心,以她的毅力,以她对孟文锦的重视,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呢。 平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楚筱云想要做的事情,阙羽都会尽自已最大的努力去帮她达成。 可偏偏,这一次,他不愿意。 阙羽将碗放在桌上,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背对着楚筱云开口说了几句话。 “阿云,别想用你的生死威胁我。你知道的,我在乎你,舍不得你受伤。但是我手里,有你在乎的人。” “如果你掉了一根头发,孟文锦就会掉一块肉。” “如果你一顿不吃饭,孟文锦就会至少半日粒米不进。” “如果你饿晕或者出别的事情,我会找大夫保住你的命。可孟文锦病了或者饿晕,我一概不会管。” “阿云,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楚筱云听到这样的话,瞬间转头看向阙羽的背影,恨恨喊道: “阙羽,你卑鄙。” 阙羽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因为看不见楚筱云,他还能冷静地继续说道: “是,我卑鄙。阿云,我了解你,这几个月的相处,你对我也是了解的吧。” “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是做得出来的。” 楚筱云又气又无奈,只能捧起碗筷,将饭菜填入空空的腹中。 看到楚筱云肯乖乖吃饭,阙羽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但想到她因孟文锦用自已的安危做威胁,他仍是气怒,将门打开又重重带上,负气离开。 这之后,他再没有回过侯府。 芳李阁从前关着孟文锦和赝品“孟文锦”,现在被换了阵地。 楚筱云待在府里,再寻不到孟文锦的踪迹。 那日阙羽是带着怒气离开,他对孟文锦的态度不好,楚筱云实在担忧阙羽会不会将怒火发泄在孟文锦的身上。 情急之下,她想办法,趁鸢尾不注意的时候,将消息传到了侯夫人,也就是孟文锦的母亲那儿。 侯夫人是在自已院子里养病的,她身体不适,府里的权力都移交给了自已的儿子。 收到楚筱云让她去寻找儿子踪迹的信件时,她还觉得奇怪。 后来看完全部,心里惊疑交加。 侯夫人不信任这个得了儿子偏爱的儿媳妇,但信里的一些事太过隐秘,不应该是楚筱云能够知道的。 一探查,确实发现了自已一直没发现的东西。 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软禁在了府里,身边的守卫也变得严密了起来。 也就是她一直头风发作,出不得门,才没有发现过异样。 尽管被斩断了出去的办法,侯夫人做了永定侯这么多年的女主人,手里还留着不少没人知道的联络手段。 很快,她就将消息传到了永定侯那里。 永定侯动作利索,又自私,将自已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虽然重视儿子,也还是解决对自已有威胁的明面上的敌人最为重要。 他一回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让人暗地里搜查打探孟文锦的消息,而是上了金銮殿“告状”。 金銮殿上。 皇帝看了眼跪在大殿之上的永定侯,道: “爱卿的意思,是让朕赐你一支侍卫队,进府里守株待兔,将那意图不轨的逆贼抓住?” “是,求陛下恩典。”永定侯诚恳道。 皇帝有些好奇,“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听闻爱卿亲子现在还不知所踪。” “陛下,皇城出现这样的逆贼,还不知所图为甚。若是就此放任,不知道会对皇城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至于臣那孩儿,臣相信他能大难不死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为了皇城的稳定,他也死得其所。” 永定侯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让皇上都忍不住咂了咂舌。 “好。爱卿不愧是国之栋梁。” 皇上想起昨日阙羽来汇报的事情,现在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干脆大手一挥。 “那就如爱卿所言。朕赐你朕的亲卫队,带去府里吧。” “谢陛下。” 永定侯磕了头,带了一队身材威武的亲卫队回到府里。 等楚筱云知道的时候,亲卫队已经包围了整个侯府。 她到正院的时候,永定侯与侯爷夫人站在大门内的院子里,笑得猖狂。 “孽种,这次回来必让你下了大狱。”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心软,先一杯毒酒弄死再用烈火焚烧,就不会出今日的岔子了。” 第438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29) 楚筱云第一次听到有父母对自已子女态度这样恶劣,开始对自已的行为感到了后悔。 她没有想害阙羽的。 她给婆婆传消息,是希望她能寻到文锦哥哥,护住他的安全。 楚筱云也希望阙羽不要再继续错下去,等将文锦哥哥安全救出,会想办法让他得到相应的惩罚。 但至少,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皇上亲派侍卫,如此的重视,大抵是逃不了一死的。 阙羽被亲生父母像当做什么脏东西一样,想办法按的死死的,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呢?’ 楚筱云怎么也想不明白。 都说虎毒不食子,永定侯与他的夫人却可以这样狠毒,完全不将自已的孩子放在心里。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楚筱云转身,抓住鸢尾的手,急急问道: “你应该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阙羽吧。你告诉他,别回永定侯府。” 鸢尾神色复杂地看了楚筱云一眼,又看了看进来的那些侍卫,转身回了阙羽与楚筱云居住的卧房。 院中的气氛变得十分焦灼。 一大堆人等在院子里,直到大门被人敲响。 永定侯与侯爷夫人的眼中出现阴险的欣喜,楚筱云回头看回到自已身后的鸢尾,投去疑惑的目光。 大门被打开,进来的人不是阙羽。 一个身披玄色披风、脸戴半面金色面具的人走进来,直直地往亲卫队队长的方向走去。 “玄衣卫?!” 永定侯看了又看那人,语气惊疑。 什么事情还能让他们出动啊。 他倒是没将事情联想到自已身上去。 所以,当玄衣卫与亲卫队队长沟通完后,他被亲卫反剪双手抓起来的时候,还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抓我们?” “抓错人了吧,大人,放开我。” 永定侯与永定侯夫人各被两名亲卫抓着,双手背在身后怎么都挣脱不掉,只能口里大喊辩驳。 “抓错?” 玄衣卫转过身看着他们,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 “圣上有令,永定侯涉嫌平阳城水患贪污一事,现拿下府里所有人员,即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听了玄衣卫的话,原本还挣扎的永定侯瞬间失去力气。 陛下发现了。 陛下是故意的送亲卫过来的。 几个想法来来回回在脑子里打转。 一旁被抓着的永定侯夫人也不再大叫吵嚷。 她双腿发软,要不是有身旁的亲卫抓着,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姑母姑父,发生什么事了?” 尹倩竟然也被亲卫抓了出来。 亲卫还在府里搜捕,发现遗漏的楚筱云,立刻挥挥手,就要让手下过去拷起来。 两名亲卫走到楚筱云面前。 她面色还算平静,府里犯了事,作为关系密切的人,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的。 就算她什么也不知道,地牢里也是要走一遭的。 楚筱云没有挣扎,还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亲卫拿出绳索的时候,鸢尾往前迈了一步,从衣袖中拿出一张信纸。 “楚小姐与侯府没有关系,她早已与孟公子和离,这是和离书,请大人过目。” 那亲卫有些吃惊,接过信纸,送回给队长查看。 亲卫队长看了一遍,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玄衣卫接过和离书,开了口: “既然如此,楚小姐,那请您离开吧。” 堵在门口的亲卫让出一条道路来。 楚筱云有些不知所措,被鸢尾拉扯着出了侯府大门。 “楚小姐。您的嫁妆大人让我收拾好,已经送还楚府去了。” “前面的巷子口有一辆马车,马夫也被交代过,会将您平平安安地送回楚府。” “这是和离书。您走吧。” 鸢尾将从玄衣卫手上拿回来的和离书塞到楚筱云手中,转身欲要离开。 “阙羽、阙羽他没事吧?” 楚筱云将和离书紧紧攥在手里,叫住鸢尾问道。 鸢尾回头,语气有些奇怪: “你若是说永安侯府贪污的事情,这影响不到大人;” “若是您问的是大人永安候亲生子身份暴露的事情,那就要看圣上怎么想了。” 原本阙羽是利用孟文锦的身份执行任务,就算有报仇的私心,也被藏在了伪装中没人发现。 但身份暴露,大义灭亲、子弑父的名头被加在阙羽身上,就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了。 鸢尾回答完楚筱云的问题,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别的问题,就离开了。 最后一项任务完成,她可以回去向上官汇报了。 楚筱云站在永定侯府面前,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侯府里面的人被亲卫一一抓走,一直没出现的孟文锦也被一名玄衣卫带出来,侯府大门上被贴上封条,往日繁盛的永定侯府被查封变成一堆枯无。 唯一幸免的人只有她。 楚筱云心情复杂,内心百感交集。 阙羽来侯府,是为了搜集平阳城水患的证据。 听闻,永定侯的贪污受贿,导致成千上万的人失去家园,甚至丧命。 百姓何其无辜,楚筱云一想到那几个月看到流离失所的流民,看到形容狼狈背井离乡的人,喉间就像有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玄衣卫说出永定侯的罪责时,他与侯爷夫人那陡然泄气的样子,便能猜到这些罪责全部属实。 那样的滔天大祸,侯府被抄,被做出其他更重的责罚,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是十几年来,被清廉为民的父亲教育的楚筱云的端直理念。 尽管她会担心孟文锦与尹倩的安危,没确定他们是不是清白的时候,也不会在此刻为他们求情。 水患一案牵扯的东西太重要,若是因为自已的泄露出现什么纰漏,楚筱云定然不会原谅自已。 现在事情是顺利的,可阙羽因她身份暴露。 某种程度上来看,她害了阙羽,尽管不是源于本心。 但阙羽离开前,竟然还特意嘱咐鸢尾,给她铺好了后路。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已对于阙羽的感觉究竟是如何了。 楚筱云现在很想见一见阙羽,知道他的大致情况。 但鸢尾早就离开,她也没有探听消息的渠道,便只能依据鸢尾的话找到马车,被马夫送回了家。 第439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30) 时隔一月。 永定侯府众人的判决下来了。 玄衣卫提交上来的永定侯爷平阳城水患贪污的证据确凿。 此外,玄衣卫还掌握了他结党营私的罪证,多罪并罚,永定侯直接被判了斩首示众。 侯夫人知情不报,还借用侯府权势收受好处,属于从犯,本是被判剥除诰命,流放边疆。 但她惊惧之下,在牢里撞壁而亡。 虽说人死灯灭,一切应该烟消云散,但侯夫人间接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最后还是被剥夺诰命。 她被以罪人的身份,与永定侯的尸首一样,行刑后曝尸三日才允许有人收尸。 永定侯府被抄,府里的所有财宝被尽数充入国库。 永定侯与其夫人,都是直接或间接涉及平阳城水患贪污的事情,罪无可恕,才被判得严重,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而孟文瑾与尹倩,经审查,确实都属于不知情者。 孟文锦秉性正直端方,贪污的事情被父母都隐瞒着,本是可以从轻处置的。 但他是永定侯的儿子,世间最亲不过父母子女,他的命运与永定侯夫妻紧紧相连。 不说死刑,按律法来说,跟着永定侯夫人流放边疆也是很正常的。 京城到边疆路程遥远,孟文锦一个文官,有极大可能撑不过去的。 这样的刑罚,也差不多与死刑相当。 但将要下旨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官员言孟文锦罪不至死。 他们为孟文锦求情,道他任官的时间里都是恪尽职守,水患赈灾一事也有功劳。 皇帝多加考量,最后定下的判处是孟文锦功过相抵,被贬为平民,终生不得入京。 尹倩属于旁亲,对于那些事情就更不知情。 尤其父母还是为国献身,独留了她一条血脉,孟文锦都被免了死刑,皇帝也不可能对她再重罚,也判她无罪。 只是尹倩要被遣返回原籍地,也不能再留在京城。 这样的结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好歹,两人都保住了性命。 楚筱云在家中等了许久,探听到孟文锦和尹倩没有性命之忧后,绷着的精气神都轻松了不少。 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楚筱云还去送了一程。 城门口。 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驾车的马蔫蔫的,像是跑几里路就需要停一停的劣等马。 这样一看就是低等的马车,驾车的人却是一名消瘦也看得出来面容俊秀的青年。 他一身青衫,气质出尘不凡,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准备驾车离开。 “文锦哥哥。” 恍如隔世的清甜女声从身后传来。 跟着声音一起传过来的,是女子扶着车架下车的声音。 孟文锦拿着马缰的手往里收紧,唇紧紧抿着,想要回头,又不敢回头看过去。 唤他的人却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除去在密室里的匆匆一面,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未再相见。 孟文锦被关在密室地牢,又被审问好几日,人憔悴消瘦了许多,脸上微微凹陷,很难看出从前京城女子春闺梦中人的样子。 唯一保持的,大概就是他那挺直的脊梁。 可这脊梁,也在看到楚筱云的时候弯了几分。 ‘她还是与从前一样。’ 孟文锦眼里的楚筱云,虽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素色,挽起的鬓发上也没有华丽的首饰,也依然光彩靓丽。 世间的万千色彩,都不如她的一颦一笑。 这也更加的,让孟文锦感到自惭形秽。 看见楚筱云眼里的心疼,孟文锦苦涩一笑,深吸了口气,下了马车。 “筱云,你怎么来了?” 楚筱云低低开口,“我来送送你们。” 马车上的车帘突然被掀开,露出尹倩的脸。 她看见楚筱云,语气欣喜: “表……” 后面的“嫂”字还没出口,她就意识到现在的场合,将字吞了回去。 “你等等我。” 尹倩扶着车架,一下子就从马车上蹦了下来,瞧着依然活泼得很。 “怎么还是与从前一样毛毛躁躁的。” 楚筱云扶额,赶紧上去扶了一把。 尹倩下了马车,孟文锦自动就避让到了另一边去,给两个关系好的小姐妹留下叙叙旧的时间。 楚筱云关切地询问她现在的情况。 毕竟她三岁时就被送到京城,现在要回阔别十多年的家乡,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比起楚筱云的担心,尹倩看起来还自在些,她还有心情安抚楚筱云。 “放心啦,那边我去了信,联系到了外祖母,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 尹倩对于离开京城确实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一砖头扔下去能砸死个官员的地方,踩高捧低的事情太多了。 她一个寄居的孤女,之前有表哥与楚筱云的存在,她才算过得自在些。 现在境遇更差了些,回老家也比留在京城要好过许多。 只要她不犯什么错,为国捐躯的父亲足以让她过着平淡但安生的日子。 尹倩一点不觉得自已需要操心,反而是…… “你与表哥……” 尹倩皱皱眉,觉得真是命运叵测,好好的有情人现在只能分道扬镳。 楚筱云颤了颤眼睫,没有回应她的这个问题。 “倩倩,这个是当时送与你的及笄礼,你忘了带走。” 楚筱云从身后马车车厢里拿出一个长木盒子,递给尹倩。 “我能拿……吗?” 尹倩打开盒子,看到与自已现在朴素装扮不匹配的华贵臂钏,犹豫道。 她不是忘了拿,而是侯府被抄,她除了拿几身衣裳外再没有碰别的东西的机会。 “这会不会影响你?” 楚筱云不顾她的犹豫,直接将盒子放在她的手里。 “别的珍宝也许会被阻止,但这是我赠与你的及笄礼,含义不同,没关系的。” “拿着吧。若是日子过得去,拿着当件首饰也是好的,小姑娘怎么能没有件打扮的首饰。若是日子过不去了,也能当掉。”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尹倩还想推拒,楚筱云目光已转向孟文锦的方向。 “我与文锦哥哥有些话要说,你……” 尹倩立刻就抱着木盒就上了马车,给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到了马车上,她才发现木盒的重量有些不对劲。 举起摇一摇,有硬物撞在木盒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尹倩听出那是什么,沉默了下,将木盒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440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31) 尹倩上了马车后,马车周围的这一小处空间只剩下楚筱云和孟文锦两人。 楚筱云迈步,走到孟文锦的身边,声音轻轻缓缓,话里含着关怀担忧。 “文锦哥哥,你最近还好吗?” 短短的时间内,孟文锦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好像就在一夕之间,想象中和睦的家庭破碎。 以为只是要求严苛的父亲能为了一已私欲推万千生灵受死,以为慈爱的母亲对于其他的普通百姓,却是没有一丝怜悯。 而他还一直以为自已身处阳光下。 却不知,脚下早成了一片泥潭,自已也站在摇摇晃晃的荷叶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坠落了下来。 孟文锦想起父母,心里的感受无比复杂。 既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又为他们的结局感到悲哀。 不管怎么说,到底生养了一场。 孟文锦不会替他们的罪行辩解求情,但人死了,作为人子,也应该为他们收殓尸骨。 他本应该在三日前圣旨下来时就离开京城,为了收殓曝在荒野的尸首,才硬生生推到现在才离开。 没让他们被野狗吞食,那也算是尽了自已作为儿子的最后一点孝心。 孟文锦唇角扯开一个极小弧度的轻笑,看起来有几分释然。 “一切都还好。” 楚筱云没有再多问,怕戳到他的伤口,便转而询问起他关于未来的打算。。 “你与倩倩同行,是打算以后去她的家乡那边吗?” 孟文锦摇摇头,目光坚韧。 “我只是送倩倩回她的家乡。倩倩是个女郎,独自乘马车回去不平安,这一路我护送着能放心些。” “等到了倩倩家乡,顶多停留一两月,确认她安定下来了,我便能安心去往平城。 “平城?”楚筱云惊疑。 平城就是永定侯贪污受贿导致发生水患的地方。 孟文锦是永定侯的儿子,他到了那,若是暴露身份,最基本的安全岂不是也有了隐患? 孟文瑾远眺着天空,声音有些幽然,与她说自已要去平城的原因。 “父亲母亲做了错事,他们虽以命偿还自已造成的罪孽,但所作所为给平成百姓带来的危害远远不能弥补。” “我想去平城。听说那儿还有许多水灾后没恢复过来的灾民。我好歹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去那儿应该也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楚筱云明白,他这种想法是源于内心的愧疚,但还是忍不住将担忧问了出来。 “若是被平城百姓发现你的身份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给自已做些掩饰的。” 见楚筱云还是皱着眉头不大相信,孟文瑾轻笑着安抚道。 “筱云,我不会为了平息他们的怨气刻意展现自已的身份送死。” “现在故意去送死,是懦夫的行为,也解决不了什么。” “我要做的,是尽可能弥补他们。” 孟文瑾脸上的神情坚定让楚萧云一下子就相信了他。 问完去向。两人又说了许多其他的话。 杂七杂八的,各个方面的都有,就是没有关于感情的。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都知道,不管从前多美好,感情再真挚,到了现在,也是回不去的了。 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抹不去痕迹。 阙羽那几个月里在她的世界里涂抹了太多色彩。 做夫妻相处时的浓情蜜意,身份暴露后的偏执强势,以及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她安危的行为…… 好好坏坏掺合在一起,给楚筱云带来了很多影响。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横亘两人中间,让楚筱云不可能毫无芥蒂地随着孟文锦离去。 况且,现在阙羽也许受自已所累,不知会被圣上如何对待。 孟文锦还好好活着,他杳无音讯,让楚筱云因愧疚放不下心来。 刨除情感上的原因,还有些更加重要的因素。 楚筱云的父母亲人都在京城,如果随着孟文瑾离开,此生都不能再回京城与亲人见面。 而且孟文锦虽然没有被重罚,身上也是背着罪责的,若是她跟随一同离开,就是将自已与他捆绑在了一起。 她的父亲,从小官做到大理寺卿,从来都是清正廉明的。 女儿与贪官之子扯上名头,对他的名声也会有损。 楚筱云不在乎自已的名声,却是不愿意因为自已牵连到父母的。 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就导致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注定要断在这里。 孟文锦也知道这一切,便提都没有提过让她随自已一同离开。 此刻,他只想抓住最后的一点相处的机会。 两人说了许多少年时的趣事,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孟文锦用目光一遍遍地描摹着楚筱云的身影,想将她的面容深深地刻入故事里。 以后漫长的一辈子,也许就只能凭借记忆而活了。 靠近马车的时候,楚筱云停住了脚步,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被帕子包裹的硬物,递给他。 “文锦哥哥,这支桃花簪还给你。你放下我,好好过属于自已……。” 孟文锦忍着心里的痛,匆匆打断她。 “筱云,时间不早了,再不赶路就要在外露宿了,我和倩倩先走了。” 最后该说的告别的话被他含在嘴里,没有说出。 再见,明明是好的寓意,不知怎的,这个时候说出,总给他种再也不会见的感觉。 因此,孟文锦选择不说,就好像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他坐上马车,与楚筱云挥手告别,挥着马鞭离开。 马车缓缓驶离,楚筱云看着,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 “一路平安。” 最普通的祝福,也是万千人对重要的人心中唯一的期盼。 “走吧,时间不早了,等会要关城门,我也该回家了。” 马夫驾着马车往回城的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里的楚筱云并不知道,在她往城里而去的时候,应该早就离去的人将马车停在了一棵大树后。 他静静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已视线,将她还回来的粉玉桃花簪按在胸口,轻声道。 “筱云,如果有一世,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影响,是不是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第441章 弟弟未婚妻vs双生哥哥(完) 西街。 楚筱云坐马车回府,离府里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她心头一动,挑起车帘往外看去。 不过偶然一扫眼,就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立刻,楚筱云什么也顾不上,叫车夫停下,下了马车往那人的方向追去。 那个熟悉的人影脚步忽快忽慢,很快拐进了一个巷子口,然后再也看不到人出来。 楚筱云赶紧追过去,才发现巷子口是个死角。 她来来回回地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自已追的那人怎么消失的。 找不到那人的行踪,心里的一个忧虑就一直不能解开。 楚筱云正忧愁着,耳畔传来厉风的声音,有人动作敏捷地从墙上跳了下来。 来不及眨眼或做出别的反应,楚筱云立刻就感觉到自已的脖颈处被一把匕首抵着。 冰凉的感觉贴着肉,似乎往前一步就会命丧黄泉。 呼吸声变得急促,她听见身后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好像是察觉出了些不对。 “阙羽。” 楚筱云喊出了身后男人的名字。 阙羽拿匕首的手一颤,差点就划到她的皮肤,他反应敏锐,及时将匕首收了回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他声音格外冷淡,好像是想要与她划清界限。 内心的想法却与声音大不相同。 阙羽今天来西街是应了皇帝的指令执行任务,那个任务目标的住址就在这附近。 原本以他玄衣卫首领的身份,是不需要执行这样的任务的。 但为了一些事情,他仍是来了。 才来没多久,阙羽就敏锐地感知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已。 他都不需要回头,也能判断到在身后跟踪自已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脚步虚浮,不像是练武之人,更像是缺乏锻炼的闺阁大小姐。 表面看起来,身后的女子对自已应该是没有威胁的,不需要多在意。 阙羽也还是保持着本能的警惕,将人带到没有人的巷子口再决定如何处理。 只是他没有料到,跟踪自已的人会是楚筱云。 她不应该是恨自已,不愿与自已再相见吗? 尽管鸢尾回来汇报任务的时候,对他说了楚筱云关心自已安危的话,阙羽还是不敢相信她的心里会有自已。 此刻再见到楚筱云,他的心里是激动的,也是害怕的。 阙羽心中动荡,面上还是强装着冷静疏远的样子。 “你的身份被我暴露,回去后,皇上是不是责罚你了?” 楚筱云不在意他的冷淡,抓住他的衣袖询问道。 阙羽沉默了。 身份暴露,以公徇私,还是对自已的亲生父母实施报复,对阙羽执行任务的过程产生了极大影响。 下药、让人弹劾任务对象将他调离等等这些往常做任务的手段,都被皇上视为报复亲生父母的手段。 原来阙羽没有自已的感情,被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皇上将他视为最锋利的武器。 但当武器有了自已的私情与喜恶,皇上对他就开始有了戒备心。 从前阙羽不在乎自已的命,就算被忌惮,也不在乎。 现在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学会收敛自已的性情,放低姿态,任由皇上使唤,使他放心。 楚筱云还在等待他的回答,阙羽愣生生吐出几个字: “责罚或是未被责罚,与你何干。” 他这话有些承认受罚的意思。 楚筱云面上立刻就流露出愧疚的神情,“是我导致的……” “不是。” 阙羽阻止了她自责的话,面色僵冷。 “我没有受罚,你不用自责。” 虽然阙羽知道,如果自已将被皇上忌惮的事情告诉楚筱云,她一定会觉得是自已的原因而产生愧疚的心理。 甚至说,也许会因为愧疚想要弥补的心态,不拒绝他提出的一些毫无道理的要求。 说不定自已就能利用这件事与她在一起。 但他不舍得。 楚筱云便轻松了些,但心里还有些疑虑,继续试探着问道: “那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到这边执行任务?” 她记得阙羽的手下不少,像这种类似于观察的小任务按理来说还不需要他出马的。 “偶尔我也想松快松快,执行些轻松的任务也没什么吧。” 阙羽说着,又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看向楚筱云。 “你现在怎么这么关心我呀,都不关心关心孟文锦吗?” 以他对自已那个双生弟弟的了解,他肯定会是在收殓完那对夫妻的尸首后才会离开京城。 按时间来算,大概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阙羽蓦地想起,楚筱云来的那个方向,就是城门的位置。 她已经去见孟文锦了? 他心紧了一瞬。 “文锦哥哥已经离开了。” 楚筱云没有隐瞒,和他说了孟文锦今天离开京城的事情。 真的已经离开了。 阙羽有些讶异,心里不由泛起欢喜,又升起些迟疑。 “你不跟着他离开吗?” 他嘴里这么问着,但如果楚筱云真的如同他的话随着孟文锦离开…… 阙羽脑中多了许多阴暗又偏执的想法。 楚筱云摇摇头。 那些阴暗的想法又随风飘散,甚至因为知道孟文锦离开京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可以说,阙羽的性格是两个极端。 他偏执,知道楚筱云一直惦记着孟文锦,就会忍不住想要将人牢牢握在掌心。 但没了孟文锦的威胁,就会整个人柔和下来,像是凶恶的饿狼又变为了温顺的小犬。 他变得极有耐心,能够用余生的时间等待一个被接受的机会。 上次争吵后分开,两人都没有想到过他们还会有并肩走在路上和谐聊天的一日。 楚筱云看了眼阙羽,突然想起什么,问他。 “判决时,有人为文锦哥哥求情,是你做的吧?” 询问的语气,被她说成了肯定。 阙羽沉默,没有说话。 “我能从孟府的事情抽身……” “……” “还有我离开孟府后,原本有的流言一夜之间全消失?” 阙羽没想在她面前邀功,楚筱云却如同亲眼所见,将他做过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到最后,她问:“为什么?” “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违诺。” “而且,那些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你。” 阙羽说得轻描淡写,没有将背后的困难说出来。 但谁都明白那些事情要处理得干净,有多困难,又要付出多少。 楚筱云在一瞬间失语。 她有些不清楚自已对他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说爱,还没到; 说恨,那些怨恨愤怒的心情又随着阙羽在背后的所作所为一点点消散。 而他对自已的感情…… 楚筱云侧头,看到阙羽眼中的坚定不移,轻舒了口气。 没关系,一切就让时间来决断吧。 阙羽低头,看到她唇畔的释然浅笑,感受到一丝微妙的放任。 终于,忍不住按住胸膛,感受到,那里似乎冰雪融化,有一颗嫩芽悄悄发芽。 ——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第442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 崇武八年,三月二十。 永定侯府,许多丫鬟婆子端着热水和各种重要的物件在正屋与外室来回穿梭。 屋内,隔着屏风,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肚子浑圆,额头上全是汗珠,痛苦的尖叫哀吟声不绝。 屋外,站着名面目冷峻的男人。 他正是侯府的主人,永定侯孟祯。 三月,还远远未到入夏的时候,侯府的气氛就变得焦灼起来。 约莫半日过去,屋内才有婴儿哭啼声音传出。 里面伺候的人惊喜的发出的一声“小少爷”的声音后。 孟祯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 不过眨眼,笑意就凝固在脸上。 因为那声啼哭之后,没多久,又有一道婴儿的哭啼声传来。 双生子? 孟祯意识到不妙,深深沉了口气,他双手紧握成拳,又在一瞬松开,心里安慰自已。 ‘后面那道啼哭不是轻声些吗,也许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呢。’ ‘也许,是吉祥的龙凤胎呢。’ 这个想法,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破灭了。 接生的婆子满面愁苦,一双眼睛低着不敢直视孟祯,嘴唇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本以为给达官贵人接生是一个好活,毕竟一般都能拿到丰厚的打赏。 现在这个样子,不被迁怒就是好的了。 孟祯声音低沉,问她: “小小姐呢?” 孟祯自然是有与旁人一致的传统观念——看重儿子多过女儿。 但在知道是双生子的情况下,又知道第一个孩子是儿子,他当然更希望后面的孩子是个女儿。 孟祯目光带着威胁的意思,死死盯着接生婆子。 接生婆子很想附和着他的话,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便只能颤抖着声音回答。 “侯、侯爷,没有小小姐。两名都是小少爷。”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孟祯面色变得沉冷,他连刚出生的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离开。 他脚步很快,带动着衣角飞起,连背影都带着谁都能看得出来的怒气。 等生产的侯夫人李芝叶醒来时,感觉腹中变得空虚,便开口问身边的贴身丫鬟秋画。 “孩子呢?” 秋画见夫人醒来,赶紧上前将她扶着靠躺在床架上。 “夫人,小少爷被奶娘带去照顾了。” “小少爷?” 李芝叶一喜,转而又感到疑惑。 “夫君没来看看吗?” 秋画赶紧压低了声音,表情发愁。 “夫人,老爷来看了一眼就很快离开了。” 李芝叶还在疑惑,就听秋画十分着急地劝告着。 “夫人,老爷十分生气,您可得尽快想个法子。” “双生子,可是不祥的预兆。说不准老爷会因为小少爷对您生了意见,再被别的院子里的狐媚子趁虚而入,也许会影响您在府里的地位。” 听到自已生的是一对双生子,李芝叶的欢喜瞬间被冲散。 伤心的心情还来不及酝酿,她就因着秋画的话着急起来。 李芝叶对自已夫君的秉性了解的比身边的丫鬟都要多得多。 孟祯重视自已的权势超过一切,如果自已不解决这件事,是必定会影响自已在府里的地位的。 而不是秋画以为的“也许”。 那么,自已应该先下手为强。 李芝叶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压低声音对秋画交代道: “你去跟侯爷说我醒了。然后告诉侯爷,我知道生了双生子后十分内疚,担心影响侯府,想舍去其中一个孩子。想恳求侯爷帮助决定里面谁去谁留。” 自已先提出舍去其中的一个孩子,侯爷就不用背负其中冷酷无情的名头。 而且,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善解人意,侯爷对她更加满意。 这样她侯夫人的位置就不会被动摇了。 果然如李芝叶猜测的那样,当秋画将她的恳求转述给孟祯后,他僵冷的面色就恢复了平常。 孟祯好像一瞬间就变回了体贴的丈夫,还交代丫鬟好好照顾才生产完的夫人,让她好好休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至于孩子的舍弃,孟祯好像还有一丝“慈父”之心。 “那便等满月酒之后,再让其中一个公子去城外的别庄里生活吧。”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准备将阙羽送走的时候,贵妃娘娘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了侯府。 说起这个贵妃娘娘,也是一个奇女子。 她原本不过是御花园扫洒的一名宫婢,后面靠着过人的手段心计一步步爬上了贵妃的位置。 皇上对她的宠爱,十来年里都没有变化,几乎可以称得上宠冠六宫了。 要不是现在的皇后在一次刺杀中替皇上挡了一箭,又没有犯过错误,说不定贵妃娘娘就成了本朝第一个宫婢出身的皇后了。 就说现在,贵妃娘娘没有坐上皇后之位,她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 孟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贵妃娘娘进来后,顺手将侯府大少爷抱在了怀里逗弄。 她脸上散发着慈母的光辉,话里似有深意。 “孟侯爷真是好福气,一次就得了两个孩子。瞧这小模样,多俊秀啊。” “本宫求了陛下许久,才得了今日这么个机会来沾沾喜气。” 沾喜气? 在场的众人皆不解。 本朝双生子不祥流传许久,怎么现在还会有人说这是沾喜气呢。 贵妃娘娘金口玉言,他们再疑惑,也不能质疑什么。 孟祯也皱着眉站在一旁。 贵妃娘娘还怀着孩子,也不能久抱着孩子,逗弄了一会儿,就将孩子还给了照顾的奶娘。 手上变得轻松,她便摆摆手,身后跟着伺候的嬷嬷就站了出来,替贵妃开口: “大家瞧瞧凑不凑巧,皇上不久前才说过双生子是吉兆,几日前太医就诊出了双胎的脉象。” “我家娘娘担心自已孕育不好龙子,知道侯夫人一月前诞下双生子,才特意来问问经验。” 在场的人没人听说过皇上说双生子是吉兆,但知道贵妃娘娘怀了双胎,没听过也要变成听过。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着贵妃道贺。 而孟祯,心陡然一沉,猜到舍弃其中一个孩子的事大概不能如愿了。 第443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 贵妃还在低位时被害伤了身子,调养多年才得这一胎。 她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已的孩子成为不祥的预兆,甚至被迫要与其中哪一个与自已分离。 那么,贵妃要做的,自然就是先立一个双生子是吉兆的典型。 侯府的双生子,就是最好的能做的典型。 伺候贵妃的嬷嬷从身后跟着的婢女手里拿过两个木盒,递给孟祯。 “侯爷,这是给两位小公子的贺礼。一份是我家娘娘赠的,另一份,是皇上听闻侯府喜讯赐下的。” “日后娘娘诞下龙子,恰好与侯府的小公子年岁差不了多少,还能让侯府的公子进宫做小皇子的伴读。” 嬷嬷的话一出,孟祯彻底确定,自已这两个孩子是一个都不能舍弃的。 若是舍弃了,消息传到宫里,贵妃娘娘定然会对他有意见。 她在皇上面前又很能说得上话,到时候吹吹枕边风,自已就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了。 就算他不怕贵妃娘娘,圣上都说了双生子是喜兆,他送走其中一个,不就是顶风作案。 这就更于自已不利了。 孟祯声音苦涩,抱拳行礼谢恩。 “多谢皇上娘娘的赏赐。小的日后必将好好教导两个孩子,不堕了皇上娘娘的期盼。” 他的意思是,以后会好好对待两个儿子。 贵妃娘娘看见孟祯领悟到自已的意思,满意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贵妃娘娘走后,满月礼剩下的仪式也没剩下太多,不过一两个时辰,客人就纷纷离开。 侯府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李芝叶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儿子,声音变弱,试探着询问道: “夫君,那明天送阙羽去庄子里的事?” 孟祯朝李芝叶投来一个冰冷的眼神,声音也是如出一辙的冰冷。 “你没听到贵妃娘娘的话吗,还送他去庄子,你是想把我的爵位和官职一起送掉。” 他变得极不耐烦,看了看脸哥哥孩子,没好气道: “养着吧。一个住东院,一个住西院,分开照看。” 孟祯往后院某个姨娘的院子方向走去,想到什么,又回头嘱咐: “多派些人,该有的都要有,别亏待了他们。” 孟祯看两个孩子怎么都觉得不爽,但再不爽,也只能好好照看着。 他没有办法对贵妃发脾气,就将心里的怒气,发泄在了李芝叶的身上。 “你自已看着办吧,反正是你的孩子。” 再思量得多,李芝叶还是因为这对双生子惹了丈夫的不喜,对孩子的母爱也消散了许多。 她看了看对着自已笑着吐泡泡的孩子,拧着眉,将孩子丢给了后面的奶娘。 “你、你、你,以后伺候大公子,你们伺候二公子。好好照顾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别来找我。” “你们也别想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我虽然不喜这对孩子,他们可是贵妃娘娘看中的,要出了什么事情,你们知道的。” 李芝叶与丈夫孟祯一样,对两个孩子再不喜,也还是得让人好生照看着。 两个孩子虽然不受父母的喜爱,最起码不缺吃不缺穿,被一视同仁的对待,倒是活得也自在。 —— 七年后。 从前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孩,现在成了风格不同的小小少年。 尽管是双生子,外人看到两人,也还是能很好地将他们分辨出来。 大公子孟阙羽眉目冷峻,小小的人儿沉默又稳重,像个小小大人。 他不爱说笑,冷着脸的时候,都能吓到伺候的下人。 而在一年前进宫做了贵妃娘娘儿子的伴读后,之后,人就变得越来越有气势了。 贵妃娘娘当年生的确实是双生子,但与侯府不同,她生的是吉祥的龙凤胎。 龙凤胎是吉兆,按理来说,她可以放宽心,也不用再管侯府的双生子了。 但贵妃娘娘并没有那么做,她还是很关心侯府的双生子。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只有贵妃自已知道。 被诊出双生子的时候,她做过梦,梦到自已生产那日,生的确实是两个儿子。 后来到了侯府一趟,不过顺手抱了一下侯府的大公子,再做梦,就梦到儿子成了女儿。 尽管不知道到底与人有没有关系,贵妃还是非常懂得“有恩报恩”的。 在自已儿子到了入学府的年纪后,她便履行自已的承诺,按照年龄,让侯府大公子进宫成了小皇子的伴读。 不过,孟阙羽虽然受到贵妃娘娘的看重,在府里的待遇也没有什么变化。 二公子孟文锦,与孟阙羽生着同一张脸,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他爱笑讨喜,脾性温和,喜欢读书写字,还未成人,就看出了些未来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孟文锦对于下人也很和善,因此,照顾他的人都很贴心,许多都会多照顾一些。 除了得不到父母的看重,他的生活也还算过得不错。 孟文锦对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怨言,人也没有长歪。 就好像,与那样的父母拉开些距离之后,不管是谁,都变得更加好了。 三月二十。 是孟阙羽与孟文锦七岁生辰的时候。 孟祯再不喜欢两个孩子,也还是邀请了不少宾客来参加生辰宴会。 正厅气氛热烈,几个大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非常投入,都忽略了身边的人。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看了下周围,觉得无聊,趁大人没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他很快来到了风景正好的后花园。 男孩在家里备受宠爱,性情顽劣。 他想寻些好玩的,就盯上了一个端着盛着茶水托盘的丫鬟。 男孩在假山边找了个石子,瞅准丫鬟经过的时候,手上的石子瞄到丫鬟的腹部,就想扔过去。 手才举起来,就被一只清瘦的手臂抓住。 男孩生气地转过头,看到阻止自已的人是个与自已一般高的小少年。 小少年个子虽高,体型还没有他的一半。 男孩气焰立刻高涨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推了他一把。 “你是谁?干嘛阻止我玩?” 孟文锦剑眉蹙起,语气严肃劝诫道: “不可以拿欺负人当好玩的事情。” 第444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3) 男孩被孟文锦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手掌松开,握在手心的石头掉落在地上。 孟文锦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是把自已的话听了进去,抓着对方手臂的手也松了下来。 谁知道自已才松开,那男孩就推了他一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男孩用的力气很大,孟文锦都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 假山的旁边是一片湖泊,土壤都湿滑些,后退的时候孟文锦踉跄了下,好不容易才站稳。 他更觉男孩处事不对,拧着眉头望着他。 那男孩不知是害怕还是有别的想法,突然往左右看了看。 见唯一经过的婢女已经端着茶盏离开,他胆子大了不少。 孟文锦还站在离湖泊很近的地方,男孩直接冲上前,一鼓作气,用最大的力气将孟文锦往湖泊的方向推去。 “扑通”一声。 孟文锦完全没有准备,直接掉进了水里。 冰凉的水淹没了口鼻十分难受,他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着双臂,好不容易才半浮在水面上,口中高声求救: “救命!救命!” 男孩在岸上大声嘲笑着他: “年纪不大,还想当我的长辈教育我。看看你的下场是什么,上不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你好像一只落水狗啊!” 男孩嘲笑了一会儿,感觉四周有种过分的安静。 他心里变得慌张失措,担心有人发现自已的所作所为,赶紧按来的方向返回正厅。 他脚步慌慌张张,连头都不敢抬,没有发现,自已自假山附近返回正厅的时候,身边不远处有一个小女孩经过。 孟文锦还在水里扑腾,他感觉自已全身被冰冷的湖水快要泡得僵硬,渐渐失了滑动的力气。 如果这么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再冷静的人,此刻也会害怕起来。 孟文锦眼里出现惊惧,口中喊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弱。 “救命~” “救命~” 宴会期间,大多数的客人都聚集在正厅或者花园处,很少有人经过这儿。 孟文锦变得绝望,脑中因害怕变得空白。 ‘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冰凉的湖水随着他求生意志的消减渐渐漫上来,都快要淹过鼻子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孩声音。 “湖里是有人吗?” “啊,有人掉进湖里了。” “你别闭上眼睛,我去找人来救你。” 女孩的声音变得慌张,甚至嗓音因为焦急失了年岁小会具有的脆甜,变得尖利起来。 孟文锦却一下子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赶紧滑动双臂,奋力睁开双眼,看到岸上一道小小的身影努力往远处跑去,寻找有力量的大人来救人。 由于跑得太着急,女孩没注意脚下的石头,还重重地摔了一跤。 女孩摔跤后没有查看自已的伤口,还是继续起身往有人的地方跑去。 孟文锦能看到,摔跤后,女孩跑动时一跛一跛的。 ‘应该很疼吧。’ 孟文锦只觉心里一酸,又泛起被阳光照耀的暖意。 他流失的力气在一瞬间全部回归,赶紧努力摆动双臂,让自已不至于沉到水下。 最起码,不能让她救人的心被浇灭。 命运还是眷顾人的。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女孩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湖面上还有孟文锦的身影。 这给施救的人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被捞上岸后,孟文锦感觉自已全身疲惫,双眼快要睁不开,也还是努力地去朝着救他的女孩方向望去。 他看见了女孩的模样。 雪白的脸颊微微鼓起,粉雕玉琢,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脸上挂着两道灰扑扑的泥土痕迹,让她有了些瑕疵。 孟文锦知道她脸上挂着泥土印的原因,不觉得那是白玉染瑕,只觉心里更加柔软酥和。 他想张口和她说一句谢谢,越来越重的睡意如大山压来。 渐渐的,孟文锦闭上了眼,只能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听到丫鬟惊叫担忧的声音,听见父母严肃训斥照顾他的丫鬟婆子的声音,还听见了小女孩为自已主持公道的声音。 “他不是自已不小心掉下去的,我看到……” 明明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吵闹,到最后,孟文锦竟觉得自已耳边独独剩下小女孩清脆的声音。 后来,女孩的声音消失,他就被卷入昏昏沉沉的睡意,再感觉不到外面的事情。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安安静静,那些在耳边响起的嘈杂声音似乎不过是一场梦境。 房间里,除了一个小厮在旁边守着,没有其他的人。 小厮大概是守的时间有挺久,现在趴在床边,睡得很香。 孟文锦摸了摸有些干涩的喉咙,将人叫醒。 “咳咳……咳咳。柏川,现在什么时候了?” 柏川是从前伺候他的奶娘的儿子,人虽不大,却很机灵。 听到有人唤他,柏川立刻一个激灵抬起头。 看见是小公子醒来,柏川惊喜不已,他赶紧站起来,伺候孟文锦喝了些水后,回答公子的询问。 “公子,现在都已经是申时(下午五点)了。您睡了太久,我都要担心您醒不过来了。” 发觉自已说了不吉利的话,柏川对着地面呸呸两声,收回前面的话。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公子您这不是醒来了嘛。” 孟文锦捧着盏茶慢慢啄饮,眼神在周围打转,试探着询问: “这里没有别人了?” 柏川摸了摸脑袋,傻愣愣地笑了下。 “啊?什么人?” 他想了下,恍然大悟。 “哦,您是想问侯爷与夫人吧。他们一起去皇宫找皇上给您评理去了。” “这会儿应该回来了,我去禀报他们您醒来的消息。” 柏川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的话,就径直跑出去了。 ‘我是想问,那个女孩的事情啊。’ 孟文锦都没来得及说出自已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就看不见柏川的影子了。 他只能靠着床,低着头,在脑中勾勒小女孩的模样。 屋里沉默了许久,门外传来孟祯与李芝叶的声音。 他们进了屋,看到的就是: 孟文锦靠着床架半躺着魂不守舍,嘴唇因为落水受寒苍白,脸颊瘦削,看着十分可怜。 第445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4) 孟祯走过来,拍了拍孟文锦的肩,安抚道: “推你的那个小孩儿年纪尚小无法做出责罚,子债父偿,他的罪责就被他的父亲王侍郎所承担。” “皇上已经下了旨,王侍郎被杖责还贬了官,也算是惩罚了。你别将事情一直放在心上。” 更重要的是,他因为这件事,得了皇上赐予的补偿,自然是不希望自已儿子再闹开的。 孟文锦了解自已父母秉性,对他们并不亲热,只淡淡点头。 “我知道了。” 李芝叶近些年一直没有再生,现在对自已膝下仅有的两个孩子关心了些。 孟阙羽性情冷淡孤僻,她就对孟文锦更加热情。 见孟文锦面色淡淡,李芝叶坐在床边,轻声安抚: “文锦,你昨日是遭了罪了。爹娘面见圣上,给你求了份恩典,给你与大理寺卿的女儿赐了婚。” 孟文锦眉头蹙起,原本还算平缓的心情都沉郁了下来。 他道: “是为我请赐的婚,还是为了侯府的发展请赐的婚?” 孟文锦难得在孟祯夫妻面前言辞如此犀利。 自已还没完全康复,父母就借着这桩事情博好处,甚至还想拿对他们好的事情博取他的感激。 难怪上次见到从皇宫回来的哥哥,他还劝告自已不要对近来热情起来的母亲抱有什么期待。 还好,从有意识起后,孟文锦就对父母没了期待,他只想好好读书顾好自已,对现在的情况也不感到失望。 孟祯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言辞严厉。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侯府的一份子吗,侯府好就是你好,还那么计较。” 孟文锦左耳进右耳出,可有可无地点头。 孟祯心头怒气不知道该怎么抒发,一挥衣袖,甩下一句“等病好跟着我们去拜访楚府”,就离开了。 李芝叶看到丈夫生气,又看到儿子满不在意,左右为难。 她思考再三,还是起身去追丈夫,不过还记得回头劝告一下孟文锦。 “文锦,你父亲不是那个意思。赐婚的楚氏女,还是这次落水时叫人来救你的女孩,你们日后定能好好相处的。” 屋里与孟文锦刚醒过来一样,又剩下他和柏川两人。 孟文锦坐在床上,脑中混沌一片。 母亲说的楚氏女是救自已的小女孩? 他开始还想等病好后,去查找女孩的身份,当面表达自已的感激。 没想到,醒来后,两人之间竟然直接就多了分不开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孟文锦现在才七岁,当然还不会想到成婚的事情。 只是,因着楚筱云救过他一事,对于皇上赐婚的事情便少了抵触的感觉。 养好身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孟祯一从府医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就赶紧给楚府递了帖子。 楚府正厅。 大理寺卿楚韫绪坐在主位,面色漆黑,盯着孟文锦的眼神气势汹汹还带着杀气。 自已的掌上明珠,才不过五岁,就被别家的小子给盯上了,还是皇上赐婚,推都推不掉。 这换谁,谁的心情能好啊? 孟祯却不在意,如平常做客一般与楚家夫妻寒暄闲聊。 见坐在自已身边的孟文锦一直没说话,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朝着楚韫绪问道。 “怎么不见府里的小小姐?我有事想要与楚大人商议,也不方便让文锦听到。小小姐与文锦年岁差的不多,不如让她带着在府里转转。” “等事情处理完,再将人接回来。” 这明显就是给他儿子和自已女儿营造单独相处的环境。 虽然两个孩子都不大,也不懂什么,楚韫绪还是很是生气。 他差点就想拍案而起,指着孟祯的鼻子骂他“以为自已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吗”。 还是坐在身边的楚夫人明宁雪拉住了丈夫的手,冲着孟祯夫妻与孟文锦和善笑笑。 “正是这个理呢,小孩子才更能玩到一块儿去。夏荷,去,唤小姐过来。” 赐婚圣旨下来时,楚夫人当然也是不满意的。 但圣旨不可违抗,既然没有改变的机会,她当然是要为女儿多考虑些。 比起十多年后的盲婚哑嫁,现在多接触些培养些青梅竹马的情谊自然更好。 没过多久,就有一小女孩从屋外走进来。 女孩梳着可爱的多鬟髻,穿着一身俏皮可爱的粉衣百蝶裙。 粉雕玉琢,额上还点着颗小巧的桃花花钿,一看便知是个爱美的灵动小姑娘。 走到屋内,又很大方得体,给父母与客人都一一行礼。 行完礼后,楚筱云走到孟文锦的身旁,仰着巴掌大的小脸,脸上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哥哥,我带你去府里的花园玩吧。那儿有秋千和蝴蝶,可好玩了。” 她的声音绵软脆甜,很是好听。 孟文锦也忍不住嘴角浮现一个真切的笑意,轻声道: “我听妹妹的。” 他并不需要玩什么秋千或是蝴蝶,可也想有个单独的空间能与她道谢,表明自已的感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孟文锦刻意落楚筱云一小步。 这样的距离,刚好能够让楚筱云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及时察觉替她挡下。 离开正厅大人的视线范围后,楚筱云的脚步就变得快了许多。 都到了花园里,楚筱云脚步也没停下,还迈着双小短腿往前捣腾。 ‘要是别的人看了,恐怕还会以为她是想故意甩开我吧。’ 孟文锦看着她急匆匆的步伐,想到自已的猜想,不禁失笑。 小妹妹这么可爱,在正厅时还那么礼貌,怎么可能是自已想的那样呢。 不过,也不能一直任由她继续往前走。 “妹……楚家妹妹,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楚筱云听到孟文锦的声音,脚步一踉跄,惊叫一声,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幸好孟文锦看到,及时将她抱了起来。 楚筱云五岁,是个才三尺多高(一米多一点)的小不点。 孟文锦已经七岁,几乎比她要高一个头。 因着两人相差的身高,本是想要拉她手臂的想法,手伸过去的时候,自动落入她的腋下。 第446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5) 孟文锦双手一搀,轻而易举地就将楚筱云给扶了起来。 “没事吧。” 将人扶好放在地上后,孟文锦蹲在地上,仔细地查看她身上可有受伤的地方。 他五官清俊,真心担忧人的时候,眼眸似盛着灿烂的日光,温柔又可靠。 就是年纪小的女孩儿,最喜欢黏着的大哥哥那种类型。 楚筱云却不一样,她对孟文锦有意见,才不觉得孟文锦温柔体贴。 她只觉得刚刚被抱起来的姿势很是别扭不舒服,还伤了自已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自尊心。 楚筱云立刻就伸手去推孟文锦,她力气不大,原本是推不开他的。 是孟文锦看她脸颊因为生气微微鼓起,像是有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挠着自已的心,觉得可爱才主动放开的。 “怎么了?” 放开后,孟文锦往后面退了几步,跟她拉开距离后才疑惑问道。 楚筱云这下不掩饰自已的态度,声音像是从鼻尖哼出来的一样,有些小娇蛮。 “你怎么还跟着我?” 孟文锦不解,不由问道。 “不是你说带我去花园玩的吗?” “我说的是带你到花园玩。现在花园已经到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们互、不、干、涉。” 楚筱云软软的肉手努力绷直做刀锋状,在两人中间虚虚划了一道痕迹,昂着头,像是高傲的小天鹅。 她这副样子摆明了是对他不喜,甚至是将讨厌他的态度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如果这么直白的厌恶是由一个成人来做,必定是会让人心生不快的。 但放在一个才五岁的可爱小女孩儿身上,就完全不会引起反感的情绪。 而且,楚筱云是救过自已的性命的人,孟文锦怎么也不会对她生气。 他无师自通了装可怜博取小女孩心软的技能,垂头丧气,可怜巴巴地询问原因。 “楚妹妹不想跟我玩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楚筱云本来是要大声说自已就是讨厌他的,见他这个模样,不由降低音调,轻声嘟囔着: “谁让你恩将仇报的。明明是我找人把你从湖里救起来,结果你呢,竟然请皇上下旨赐婚!哼,你是坏人,我才不要理你。” “我也不要做你的娘子!” 楚筱云年纪尚小,她对赐婚的理解,就是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已日后要给别人家做娘子。 做娘子,那以后就要和这个自已不认识的大哥哥住在一起,都见不到爹爹娘亲,她才不愿意。 越说,楚筱云越觉得气愤,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狠狠跺了下脚。 随后,侧身,转头,就是不拿正脸面对着孟文锦。 她发髻上系着的粉色丝带挂着的银铃铛随着摇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与女孩的小脾气相得益彰。 孟文锦只觉又无奈又好笑。 无奈则是他也对自已父母请求的赐婚觉得愁闷; 如果不是后面知道赐婚的人是救了自已的小姑娘,孟文锦现在的心情,大概与楚筱云也差不多。 想笑是因为楚筱云生气时的小动作很是有趣生动。 孟文锦目光没离开过楚筱云,看到她因着自已没解释而越翘越高的唇,赶紧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等她转过身,两人面对面站好。 孟文锦半屈着膝盖,让自已与楚筱云目光相对,才认真解释道: “楚妹妹,上次落水之事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 “赐婚一事非我所为,你知道的,被救上岸后我便晕了过去,我一直晕到第二日下午才醒。” “请皇上赐婚一事,是父母自作主张。” 楚筱云质疑地盯着孟文锦看了许久,从他的眼底只能看到诚恳两个字。 她对孟文锦的解释半信半疑,就是全信,心里的怒意也不会消减半分。 楚筱云瘪着嘴,嘟嘟囔囔: “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这个又不能随便取消。” “我就是不想和你玩。要不是娘亲非要让我将你带出来,我才不会理你呢。” 她还没有被教导太多大人交往时的客套,说着说着就把母亲让丫鬟私下交代她的话全给秃噜了出来。 最后,楚筱云做出“宣判”: “我讨厌你。” 她说讨厌的时候目光不躲不闪,态度十分认真,并不是小孩子闹脾气的玩笑话。 孟文锦察觉到这一点,心陡然变得慌张。 他想要做些什么,挽回楚筱云对他的看法。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的喜欢。 再早熟沉稳的人,也不会7岁时就对谁产生成熟男女之间爱恋的感情。 楚筱云在孟文锦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将他从绝境中拉出,还替他争取他该有的公正,那些都是孟文锦在侯府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对孟文锦来说,她就像是阴雨连绵的日子里给他带来的一束光照,对他的意义极不一样。 他不想惹得楚筱云不喜欢自已。 “楚妹妹,我给你带了礼物,别讨厌我好不好?” 孟文锦从袖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他从知道今日要来楚府后,就特意开始攒月钱,托人打探后,才让柏川买到的礼品。 楚筱云好奇地接过,打开。 都不需要品尝,鼻尖轻轻一嗅,就知道是自已喜欢却很难买到的槐花板栗酥。 她眼睛一亮,想伸手拿一块品尝,忽而又顿住。 “算了,我不能拿。我今日吃了一块酥糖了,不能再吃别的。不然娘亲该说我了。” 楚筱云恋恋不舍地将糕点重新塞回孟文锦的手里。 “为什么拿了会被伯母说啊?” 孟文锦作为一个克已并不重个人私欲的人,从未因为吃糕点一事被谁说教过,便不大理解。 “因为甜食吃多了会牙疼。” 楚筱云捂着自已的腮帮子,似乎想到某个不好的记忆,眼里还有些残余的害怕。 粉嘟嘟的脸颊肉被手掌挤得鼓起,显得更加可爱。 孟文锦恍然,就接住楚筱云递过来的油纸包,想着下次带别的礼物过来。 糕点的位置发生转移后, “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过栗子酥了~~” 软软的轻叹声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孟文锦听得清楚。 就好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第447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6) 孟文锦顺着声音望过去,就发现楚筱云的目光还紧紧地停留在油纸包上。 感受到看过来的目光,她抬起头,露出乖巧的笑容。 孟文锦失笑,将手中的油纸包“强硬”地塞到楚筱云的手上。 “拿着吧。今日不能吃可以留着明日再吃,就当是我为赐婚的赔礼好不好?” 楚筱云眼睛闪烁起小星星,她手犹豫了下,在感受到对方将油纸包递过来的力气很大后,装作推脱不掉地将油纸包收好。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赔了罪,那我就收下你的赔礼了。” “但是,我只是收下你的赔罪礼,才不是不讨厌你了。” 楚筱云感受着手里糕点的重量,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手指,小声道。 “好吧,我比之前对你的讨厌少一点点了,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楚筱云用拇指与食指捏出一个指甲缝大小的缝隙。 她话是那么说,对孟文锦的态度还是缓和了一些。 但不过是平平淡淡,并不友好,也并没有将他视为玩伴。 孟文锦就开始用别的法子讨好她,更加努力地改变自已在她心中的看法。 他们年纪小,男女七岁才不同席。 虽然孟文锦已经七岁,可楚筱云才五岁,他们又是娃娃亲的关系,本就不能与寻常关系相比较。 因此,两人之间的来往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拘束。 孟文锦从前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他每日的日程几乎都没有变动,平日里清晨起来后便去国子学读书,早出晚归。 若是国子学安排休假,他便待在家中看书练字。 认识楚筱云后,他就多了一个习惯——隔一段时间就去寻她,带她玩耍。 有时是去楚府找她,有时候是下帖子约她过来。 不管是哪种见面的时候,每一次,孟文锦都会为她备下精巧有趣的小礼物。 从前他的月钱全部用来买笔墨纸砚,现在都得留出一半给楚筱云买礼物。 孟文锦很少与旁的小姑娘玩耍,何况是比自已还小的女孩,自然是不可能每次都能称楚筱云的意。 为了方便,最开始,他每次都挑的是甜甜的糕点,那是大多数的小孩子都无法拒绝的。 更何况楚筱云还被家中父母严苛管束着,更加拒绝不了他送的糕点。 之前那次牙疼发作家里人盯得紧,疼了不过半日就好。 过了那么长时间,慢慢的,楚筱云便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高兴地接过糕点,还特地嘱咐孟文锦不要告诉自已的父母。 那一段时间,楚筱云心情很好,将对他的称呼都改成了孟哥哥。 孟文锦也完全没有思考这样顺着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一概惯着她,还做了帮凶,帮助她在大人面前掩盖。 时间长了,没人管教,楚筱云又不节制,牙疼便开始发作。 这一次的牙疼比之前还来势汹汹,疼得她在床上打滚,哭了好几日。 孟文锦不知晓,又一次带着糕点来找她,恰巧撞见楚筱云咬着唇委屈哭泣的模样。 她缩在楚夫人明宁雪的怀里,泪珠子像不要钱一样,扑簌簌地往下落,眼睛更是红肿得像只兔子。 大概是因为疼得很了,身体偶尔还一抽一抽的,每次这样,楚夫人就会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心疼又严厉地训道: “以后还背不背着娘亲偷偷吃那么多糕点了?” “说吧,你是怎么背着我们藏了那么多糕点的?是不是撺掇了其他的人给你做同伙,是春莹,还是……?” 楚夫人的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孟文锦。 他手里还提着一串油纸包,从油纸缝隙能嗅到些甜软的糕点味。 楚夫人往常都是慈和的,现在看到孟文锦,目光却带着几分严厉。 孟文锦攥着包裹糕点的麻绳的手不由紧了又紧,俊秀的小脸上愧疚与害怕来回变动。 他以为,楚筱云对自已讨厌,大概率是会将他暴露出来的。 到时候,一直信任自已的楚伯母肯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孟文锦年纪不大,还不到不惧人言的程度。 此刻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该站出来自已承认还是等着被揭发。 趴在楚夫人膝盖上的楚筱云捂着嘴,开口回答了娘亲的询问。 “呜呜呜,娘亲,这糕点是……是我用攒的月钱,趁孟哥哥带我出去玩的时候,偷偷买的。” “娘亲,这不全是我的错。都怪孟哥哥带我出去玩的时候都经过糕点铺子,他还自已买。我嘴馋,就……就……” 这话,明面上好像在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实际上,却是告诉楚夫人她牙疼与孟文锦并无干系。 毕竟,按照楚筱云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孟文锦买糕点是他自已的所需。 是楚筱云没有经受住诱惑,才趁人不注意买的。 把罪责推到孟文锦带她出去玩经过糕点铺子更是毫无逻辑。 他们年纪都不大,出去玩耍也不过是在京城内几条热闹的街道转转,去不了别的地方。 而民以食为天,不管到哪条街道,听戏还是买东西,都少不了卖吃食的铺子。 楚筱云越是将责任推到孟文锦身上,楚夫人对他的怀疑就越小。 最后,楚夫人尴尬地轻拍了下女儿的背,叱道: “自已犯的错,别怪到别人身上。” 她又看向孟文锦,“文锦,你别放在心上啊。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伯母没怪你。” “文锦,以后出去玩,麻烦你多看顾着些。” “阿云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也是宠着的。但一味地顺着,并不是真正对她好。她年纪小,更需要我们在适当的时候拘束。” “嗯,我知道了,伯母。” 孟文锦重重点头,心里被楚夫人的一番话给敲得头脑都清明了。 他目光转向楚筱云。 几天的疼痛折磨,她脸上的婴儿肥都消减了许多,整个人蜷缩着,像只可怜的落水小猫。 蔫巴巴的,没有一点儿精气神,与之前又神气的模样天差地别。 孟文锦不由心里猛然一抽,从未有过的心疼卷过,像是痉挛一般缩成一团,由心地为她的疼痛感到自责。 这都是因着自已的刻意放纵。 楚伯母说的话都对,自已之前那样做并不是真正对她好,而是想报恩又不想花费太多精力。 而楚筱云,明明讨厌他,却是能为了他不被责罚主动顶罪。 这一刻,孟文锦对她的感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最初的感激,多了真切的心疼。 心疼,是因为关心,而关心,代表着真正将她当做重要的人看待。 第448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7) 这次的牙疼给了楚筱云很大的教训。 她整整一个月都被禁止碰甜食,一日三餐也被管着,每日清汤寡水的,尝不到新鲜的滋味。 每日还要喝又苦又酸又难闻的中药。 对于最大乐趣就是尝些好吃的小女孩来说,这次的折磨太痛苦,让她不得不将这次经历牢牢记在了心里。 而楚筱云牙疼发作的这段时间,孟文锦常常会到楚府来拜访,见到了许多她因自已的纵容受到的痛苦。 对于孟文锦来说,这也让他对此记忆深刻,再不敢犯。 他依然是宠着楚筱云,总想满足她的各种心愿,但不再是从前那样一味地顺着。 孟文锦学会了什么是真正的照顾,又一次因为楚筱云多了别的习惯。 他以后每一次与楚筱云出去,都会格外留心身边发生的事情,总想为她排除身边的危险因素。 这种情不自禁的担心出自真心,让孟文锦将自已真正代入成哥哥的身份。 楚筱的想法就与他不大一样。 即使那日牙疼时,自已为他说过话,那是因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就是自已的主要责任,她不会推卸。 但对孟文锦的看法,也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大概就是从非常讨厌的人变成了有一点点讨厌的人,心里仍没有与他变得亲近。 如果孟文锦不下帖子到楚府,她都不会主动去寻孟文锦。 事情在一年后有了变化,孟文锦的表妹尹倩父母去世,被托付到侯府。 楚筱云一直是楚府里唯一的小孩儿,备受家中宠爱,也没有什么玩伴儿。 好不容易多了个来往的孟文锦吧,他年纪比自已大,也将她当妹妹宠着,就好像她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楚筱云不服气,可小小的个头,软萌的脸蛋,到哪里都是被人一个手掌就能轻松镇压。 好不容易知道孟家有了一个比自已小的妹妹,她心里激动,也顾不得对孟文锦的不喜欢,第一次下帖子到了孟府。 “娘亲娘亲,我能预支后面几天的糕点,带到文锦哥哥那玩吗?” 楚筱云拽着母亲的衣角,左右摇晃,嘴里亲亲腻腻地撒着娇。 “娘亲娘亲,你是全天下最好最美的娘亲。求求你了嘛~~” 楚夫人早喝惯了她灌的甜言蜜语,食指轻轻地点在她的额头上,果断拒绝。 “不行,你忘了牙疼的事情来。” 楚筱云瘪着嘴捂住腮帮子,声音细弱,“没有忘记。” 她想起自已话的目的,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这次才不是准备自已贪吃,孟家有个小妹妹,我去看她总要带礼物吧。” 楚夫人没料到她是这个理由,倒是惊奇了下。 “你预支几块,就是几天都不能吃糕点,你舍得?” 楚筱云想到几天吃不到好吃的糕点,秀气的眉头皱起,又想到小妹妹会崇拜看着自已的眼神,挺起小胸膛。 “我是姐姐,姐姐让着妹妹是应该的。” 这小模样,得意又骄傲,还挺可爱。 楚夫人失笑,想到孟家小姑娘的样子,她挑起眉,笑着又问: “那你决定好了哦,糕点带到侯府,就算小妹妹不吃,你也不能拿回来了。” 楚筱云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 她想,怎么会有小孩子不喜欢甜甜的糕点呢。 得到母亲同意,楚筱云就在侍女的陪同下,在府里包了自已最喜欢的几个口味,包在一起,提着兴冲冲地往孟府冲去。 在小厮的引路下,她小跑着,推开书房的门,喊道: “文锦哥哥,我来找你玩了。” 她还想着让孟文锦带她去找小妹妹玩,称呼自然而然就变得亲近了许多。 孟文锦正在屋子里看书,感觉书房被粗鲁地推开,神态自若,似是十分熟悉这样的场景。 也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楚筱云能主动来寻他已经是很神奇的事情了,今日怎么会显得这么高兴呢。 她还叫自已文锦哥哥,听起来比孟哥哥亲近了许多。 文锦哥哥,文锦哥哥。 孟文锦在心里念了几遍,觉得奇怪,嘴角却情不自禁微微翘起。 平时的稳重气质一下子就被瓦解,恢复成他真正年龄的小少年。 “筱云妹妹。” 他放下捧在手心的书,站起身,往楚筱云的方向走去。 一年的时间,孟文锦个子又往上拔高了些,人清瘦而不柴,如同挺拔的青竹,气质斐然。 不说话的时候,有些让人不敢亲近。 但走到楚筱云的面前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孟文锦脸上展开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化成柔软的春风。 “你今天有什么想玩的吗?我正好事情忙完了,可以陪你一起。” “我带了很好吃的糕点。” 楚筱云也与一年前有了些变化,个子往上窜了窜,小萝卜腿变得挺直纤细。 脸上的婴儿肥倒是没少,依然是小女孩的稚气。 孟文锦听到她说的话,目光转向她的手上。 那样的一包糕点,看起来至少也有五六块,他神情立刻变得严肃,细数着她的“罪证”: “你前前日吃了两块梨酥糖,所以前日被断了甜食;昨日倒是又用了一块方糕,今日可以用糕点。” “但是也不能吃这么多哦。” 孟文锦拿过她手里的油纸包,像是每日唠叨她的奶嬷嬷。 楚筱云捂着耳朵,大声嚷嚷: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给小妹妹带的,才不是我自已想吃的。” 孟文锦向她投来一个“是吗”的眼神,牵着她的小胖爪子,到了小表妹住的房间。 “你确定,这么多糕点,是给她的?” 楚筱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比自已还矮一个头的小女童。 小女童比她矮了许多,腿一截一截的,像是荷塘里的藕节,肉乎乎的。 她的声音还奶声奶气的,看到进来的人,立刻扑了过来。 “哥、哥哥,姐姐。” 尽管已经会走路,跑的时候也不稳当,快到两人面前还差点摔了一跤。 楚筱云原本以为的妹妹是与自已差不多大,就像之前一起玩的爹爹同僚的女儿。 同年生,不过月份小些,能玩到一起来。 第449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8) 爹爹同僚的女儿与自已并没有本质上的关系,关系并不亲密,许多悄悄话都不能说。 孟家的小妹妹就不一样了,好歹占着自已未婚夫妹妹的名头,也能算是楚筱云自已的妹妹。 她们关系近,能够有她们专属的小秘密,而不用担心利益交缠。 为了抢个名正言顺的妹妹,楚筱云第一次接受了孟文锦未婚夫的身份。 不过,她以为这个妹妹与自已差不多大,才包着糕点来当礼物。 毕竟,小孩子是逃不掉糕点的诱惑的,收到肯定就会当场拆开,拆开就要与客人也就是她分享。 自已还能在限定的份量中多尝些喜欢的口味。 比如自已包了六块喜欢的糕点,与妹妹每种口味都一半一半,就能尝到三整块。 楚筱云自然记得牙疼的滋味,但她每日这么被拘束着,就总是想一次性放纵个够。 大不了多漱漱口,再忌口几天,她也是愿意的。 这样的想法她找娘亲提过,也找孟文锦提过,但他们都被她牙疼的经历吓怕了,谁都不同意。 她才会想到与小妹妹分享的办法。 到时她就可以以小女孩玩耍大哥哥靠边的借口,不让孟文锦在身旁监督。 结果现在看到是这样的小萝卜头,楚筱云就知道自已的计划要失败了。 这么矮的小不点儿,肯定是离不开大人的照看的。 而且,自已“这么大”的大人都不能一次吃太多糕点,小妹妹肯定更加不能。 她才不想害小妹妹牙疼呢。 现在好了,后面几天的份额预支出去了,她也没尝齐糕点的口味,当真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泡了汤。 孟文锦不知道她“天衣无缝”的计划,也能从她变化的脸色中猜出一二。 而且最近楚筱云提的次数太多,一回忆起,大概就能猜到全部。 “怎么了?这糕点还送不送了?” 孟文锦故意开口逗她。 楚筱云瘪着嘴,委屈也没有办法。 “那就送给照顾妹妹的嬷嬷吃吧。” 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收回呢。 “我后面几日都没有糕点吃了。” 伤心失落的心情萦绕在楚筱云的身边,就像是一朵阴雨下生长出来的蘑菇,垂着头,将自已遮在菇伞下,周围还冒着黑气。 孟文锦莞尔一笑,拆开手上的油纸包,从里面挑选出食材最简单的一块糕点,分出一小半给尹倩。 另一半,递给伤心的楚筱云。 “喏,吃吧。” 楚筱云抬起“菇伞”,眼睛发亮,吃完一半糕点,目光又忍不住转向其他的糕点。 孟文锦慢条斯理地用麻绳将油纸包系好,交给后面的侍从。 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以后几日,你来府里,我每日分一块糕点给你和倩倩。今天的已经分过了。” 这是他的成长,从一味的纵容到了有原则的纵容。 也有他的小小心机。 孟文锦已经八岁,国子学的学业在慢慢变重。 就算旬休,空闲的时间也没有从前那么多,更加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楚府找她。 如果不让楚筱云主动到侯府来寻他,还不知道他们多久能见一次面。 等年纪渐长,孟文锦也要避讳些礼节方面的事情,到时候能见的次数就更少了。 说不准,自已什么时候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嗯……” 能每日都有糕点,就比之前的结果好了许多,做人不能太贪心。 但是只有半块欸,她要为了这半块每日到孟府来吗? “表妹年纪还小,还不能由我带出府去。” 孟文锦又下了个钩子。 他对玩耍并不感兴趣,只是希望每一日都能见到筱云妹妹。 以小表妹作饵,自已就能多些见面机会。 “好吧。” 楚筱云歪了歪头,同意他的建议。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小妹妹,她的兴趣正浓厚着,肯定舍不得好几日见不着面。 孟文锦唇角被牵起,拉着两个妹妹去净手,洗去沾在手上的糕点屑子。 之后,便是孟文锦看着楚筱云与尹倩一起玩耍。 玩伴虽然缩水了,也不是不能一起。 尹倩生得肉嘟嘟的,三岁的小奶娃,又活泼,楚筱云很喜欢逗弄她。 有时好奇地捏捏她肉肉的手掌,有时又带着她去认院子里的风景教她认字读书,很有好姐姐的稳重风范。 有时又故意做鬼脸将她吓得哇哇哭泣,变成一个坏蛋姐姐。 等尹倩哇哇大哭,说“不喜欢她”的时候,楚筱云又手足无措地上去哄,哄好后又继续吓人,乐此不疲。 再乖巧听话的人,都有调皮捣蛋的一面。 更何况楚筱云才六岁,在大方面都乖巧的时候有那么几点鬼灵精的地方,也很正常。 后来,尹倩年纪大了后,楚筱云无数次后悔自已当时没逗她的次数太少,后面被逗弄的都是自已了。 她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是一报还一报。 自已逗了小时候的尹倩,长大后性格爽朗恶趣味的尹倩就还回来。 不过,那都是后面才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的楚筱云,还是一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做着时好时坏的大姐姐,与尹倩玩耍。 玩得精疲力尽之后,孟文锦就送她回楚府。 有了尹倩的存在,尽管两人年岁渐渐大起来,楚筱云也过了七岁生辰,到了男女不同席的时候,他们的来往也没有被阻隔。 楚筱云来找尹倩玩耍,来时孟文锦作为侯府主人给她引路到尹倩那,回楚府时又是他送。 就算中间的时间他参与的少,也至少有两次的见面时间。 见得多了,关系自然不会变淡。 而且,曾经许多次,楚筱云将尹倩逗哭,哄都哄不过来的时候,孟文锦就会接手她的难题。 厉害大哥哥的新形象,逐渐洗刷了曾经不好的印象。 摒弃掉最初的恶感后,楚筱云就发现了孟文锦身上曾经没发现过的闪光的性格。 他细心体贴,沉稳成熟,情绪稳定,总能在她或愤怒或难受的时候带来最好的抚慰。 这些东西陪伴着楚筱云的成长,就如一同成长的树苗,慢慢长得比自已高许多,也为自已遮风挡雨,成为最坚实的依靠。 第450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9) 一晃眼,九年过去。 清晨。 一辆马车从薄雾中驶来,经过一棵大槐树时,马夫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十个数。 然后睁开眼,熟练地拉住缰绳,将马车停在了楚府门口。 “二公子,到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揭开车帘,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年。 他下了马车,就站在府门外,轻轻叩响大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条细缝,守门的侍从从门缝里看到门外的人,惊喜道。 “孟公子,您回来了。” 那是侍从手迅速的将露出条细缝的半边大门打开,高兴的想要将人往里面引。 孟文锦伸手阻止了他。 “我就在外面就好。这个时候,差不多快到国子学上课的时辰了,筱云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主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孩模样。 没往府里递帖子,贸然进去并不合规矩。 那侍从看着孟文锦想了想,又抬头望望天色,发现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差不多到平日里小姐出来的时间。 他便没有再劝,站在门口与孟文锦说说话,让他不至于很无聊。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 就有几道轻快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侧耳倾听,似乎还能听到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 孟文锦都没有犹豫,率先朝着脚步声的来源望去,确认来人是所念之人,便轻唤了一声。 “筱云妹妹。” 楚筱云正在与身边的春莹说话,听到熟悉的男人声音,愣了一瞬。 抬眼望去,看到孟文锦站在门口的身影,立刻加快脚步。 由慢走,变成快走,再变成小跑,一路行到孟文锦的面前,才喘着气开口: “文锦哥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文锦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他少有文采,十六岁就中了探花,是本朝最小的进士。 当今皇上两年前生了场重病,一度让太医战战兢兢地担心,但好歹熬了过来。 只是身体现在虽然好了,精神头却远远不如从前。 近几年,他一直在培养忠臣良臣,以留给自已中意的下任皇帝。 其中,孟文锦就是他看中的人才之一。 皇上对他很重视,不过还是担心他年纪小会不太稳重。 从一年前给他派下官职后,就时不时给他安排一些偏僻地方的任务。 多磨砺一下性子,就能在日后好好辅佐自已的儿子。 半个月前,孟文锦就是接了皇上派的一项任务,离开了京城。 所以,当楚筱云与守门的侍从看到来人是他时,都忍不住发出疑问。 孟文锦从袖中拿出绣着翠竹的白色帕子,给楚筱云擦去额上的细汗,嘴里似埋怨似宠溺地道: “我就在这儿又不会跑,那么急做什么,小心摔了。” 擦完汗,他又详细回答她问的问题。 “我是昨日回的京城。面完圣后皇上特许了我三天假期,看看日子,今日不是旬休的时候,我便来接你去国子学。” 因着贵妃的影响,本朝对女子的拘束没有从前那么大。 公主郡主可入皇宫太学,京城的其他京官女儿则是可入国子学。 直到及笄,可以考虑婚嫁姻缘的时候,女学子才会离开国子学。 楚筱云是八岁入的国子学,那时孟文锦也在国子学。 每日,都是他主动让府里马车绕路到楚府接上楚筱云。 将她送到学堂里,他才会离开回到自已上课的学堂。 等到每日课程结束,孟文锦又会专门到她的学堂门口等待,将人接着送回楚府。 风吹雨淋六年来,他从未失职过。 直到去年考上进士,被委派了官职,每日上朝时间比上学时间还要早,孟文锦才停了这项仿若刻进脑海中的习惯。 但习惯就是习惯,有时根本不需要谁来提醒。 这不,今日才休了个与旬休未撞上的假,孟文锦就早早起床,又到了楚府面前。 楚筱云仰着脸乖巧任由孟文锦往脸上擦,等他说完话,才笑着像撒娇一样。 “我太开心了嘛。” 楚筱云一年未在上学时看见孟文锦在门口等她。 今天这一眼,好像又回到了无数个或寒冷或燥热的早晨夜晚。 被他用不宽厚却坚实的背脊挡住冬日的寒风,被他耐心的用蒲扇扇去夏日的暑气…… 从五岁到十五,楚筱云的十年里,处处都是孟文锦的痕迹。 她也早就忘了一开始对孟文锦的讨厌与不喜,像只小小的黄鸟,依偎在能永远包容她的树木旁边。 孟文锦站在楚府的门口,看到楚筱云朝着自已奔来的时候,胸口处也像石头落地,有种稳稳的踏实感。 他翘起嘴角,接过春莹手上的书箱,走在楚筱云的身边。 “走吧,马车在前面,我还在车上给你备了些饱腹的茶水糕点。” “春莹,你回去休息吧。筱云妹妹有我送就好。” “是。” 春莹相当洒脱地将书箱脱手给孟文锦,又看向自家小姐,得到点头示意就欢呼着回去补回笼觉了。 不知是因着对小姐读书辛劳与自已睡回笼觉轻松对比的愧疚还是什么,春莹忽然转头看向身后。 孟文锦与楚筱云两人并着肩,往马车上走去。 到达马车旁后,孟文锦先将书箱放进去,然后站在马车下,摊开左手举到合适的位置。 等楚筱云借力上了马车,对他笑着感谢,孟文锦才跟着上来。 车帘放下,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春莹回过头,继续往自已房间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忍不住感叹: ‘小姐与孟公子真默契,不管是并肩同行,还是搀着手上马车,都像是重复过千百遍一样。’ ‘不对,就是早就重复过千百遍,千万遍。’ 莫名地,那些发生过无数遍的画面,在这一刻,竟演变成四个字出现在春莹的脑中。 “郎才女貌。” 马车缓缓前行。 楚筱云坐在马车里,用着还在冒热气的米糕,填饱空空的腹部。 孟文锦就坐在她的旁边,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温度适宜的热水或是擦嘴的帕子,细致入微地照顾着。 等楚筱云吃完,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嗔道: “文锦哥哥,你是不是又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第451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0) 将筱云妹妹当做小孩子对待? 孟文锦微微愣住,他顺着楚筱云的话,抿了抿唇,思考自已这些年的行为,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可是,筱云已经十五岁,过段时间就是要行及笄礼的少女了。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抬眼打量楚筱云现在的模样。 挂了好几年的婴儿肥早已褪去,圆鼓鼓的眼睛也向眼尾延伸,有了些独属于女子的娇意。 孟文锦思忖间,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楚筱云胸前。 她身姿窈窕,一袭桃粉色春衫有些轻薄,更加凸显出胸前略有起伏的浑圆。 这一点特殊的特征完完全全将她身上的稚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甜美而柔软的气息。 等反应过来,他心跳漏拍了一瞬,如白玉的耳垂鲜红得如同红石榴,饱满红润。 孟文锦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但那一瞬的感觉,从他心上划过,连身体的主人都不知到底留下了什么痕迹。 “咳咳。” 孟文锦轻咳两声,将自已的不对劲强行忽略。 他伸出手掌,按在楚筱云毛茸茸的脑袋上轻力磨蹭,温和的笑着,道: “在文锦哥哥眼里,你就是小孩呀。” “你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我是小孩,那你也是。” 楚筱云皱了皱鼻子,对他的话表示不满。 逐渐长大的少女,总想让世界看到自已的不一样,才不希望旁人质疑反驳呢。 即使知道孟文锦不是那个意思,楚筱云还是觉得心里不太开心。 她也抬眼,从上而下打量孟文锦,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他幼稚的痕迹。 孟文锦十七岁,身姿挺拔,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腰背都是挺直的,像是百折不屈的翠竹。 他着一身月白色外袍,恰配皎皎如月的气质,芝兰玉树,从前的小少年现在真成了如玉如琢的端方君子。 在待人接物上,也挑不出他的半分差错。 这么看着,孟文锦好像真的长大了,与她这样年纪到了还总喜欢朝着娘亲撒娇多睡会儿的小少女,并不大一样。 楚筱云心虚地低下头掰自已的手指,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嘴里含糊嘟哝着什么。 孟文锦不需要凑近去听,也能靠着长久的相处,猜出她的想法。 这个端方君子脸上露出恶作剧般的笑意,从车厢里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小香囊,打趣着她: “这么说,我们长大的楚小姐,是不想要哥哥特意带回来的礼物了?” 孟文锦拿出的香囊只有半个巴掌大,材质是上等的粉色锦缎,绣着活灵活现的白兔。 光这个香囊,就已经吸引了楚筱云的注意力,更别提将香囊撑得有些鼓胀的内里装着的东西。 楚筱云犹豫了一会儿,抛不 糯白的牙齿陷在樱桃色的软肉里,给尚天真青涩的少女添了几分媚意。 落在孟文锦的眼里,让他又失神好一会儿。 他还想不清今日自已的异样来自于哪里,就听到楚筱云小声试探着问道。 “文锦哥哥,里面装的什么啊,能先告诉我吗?” 楚筱云转了转眼睛,乌黑的瞳孔闪烁着微光,展示着少女的鬼灵精。 她有个好主意,从文锦哥哥那先探听到香囊里的东西。 如果是自已就可以买到的,那她就可以不松口“认输”; 如果是独特的礼物,那她……她就……再做一段时间的小孩。 等过了及笄礼,她就能拿着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已不是小孩子。 孟文锦紧紧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拉开香囊上的系带,从里面取出一个被包得方方整整的小方块帕子。 然后再一层一层的打开,很快,被藏起来的礼物就出现在楚筱云面前。 那是一对串缀镶珠流苏耳坠,几颗莹润的珍珠被串成斜斜的弯,珍珠旁则是极巧制的麦穗型金制流苏。 流苏最芳华的灵动少女。 除了些许珍珠的点缀,首饰的其他部分都是由金子打造而成的。 明明是过度繁华不适于堆砌在少女身上的材料,被能工巧匠略一修饰,很快就变成独一无二的灵巧耳饰。 楚筱云看得离不开眼睛,心中不住赞叹。 她很喜欢这件首饰。 十四五岁这个年纪,本就是爱美,尤其不喜欢与旁人类似相仿,偏爱独特又能衬自已气质的首饰妆容。 孟文锦拿出来的这份礼物,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尖上,完全让人无法割舍。 楚筱云下定决心要服一次软,但她又有些重面子,牙齿咬着唇肉许久,才缓慢地准备开口。 孟文锦看到她的神情,摇头轻叹。 不等她说话,就自觉将展开的帕子又一层一层包在耳垂上,接着又装进香囊里系紧。 楚筱云以为他后悔将首饰拿出来,连忙拉住他的手,拉长声音如面对母亲父亲一样撒着娇。 “哎呀,文锦哥哥,你把它收进去做什么?我还没看够呢,再说了,我也没说自已不是……”小孩。 孟文锦含笑不语,却拉过楚筱云的手,打开她的手掌,将香囊放进去,又一根一根手指轻按着和上。 让她彻底将心仪的礼物据为已有。 面对楚筱云欣喜又惊讶的目光,孟文锦开口: “这礼物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不管你还是以前的小孩子,或是变为了成熟的大人,它都应当是属于你的。” “我上次离开京城前,筱云妹妹不是说缺一对耳坠,又觉得市面上的耳坠被其他家的小姐带了个遍,就觉得苦恼嘛。” “这对耳坠,是我完成任务返途时,绕路到隔壁县里买的。那里有一名身负盛名的金匠隐居,我便托他打造了这对耳坠。” 说到这儿,孟文锦话语中带着天才少年的骄傲自矜。 “这副耳坠是为你而存在的。若是你不接受,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筱云妹妹,你就放心拿着吧。” 目光从耳坠转向到楚筱云的身上时,又变得极为柔和。 第452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1) “嗯。” 楚筱云习惯了孟文锦对她的好,没有一点点不自然,在孟文锦松开手后就将香囊放进自已随身的荷包里。 当然,也没忘记对着孟文锦甜甜地道一句: “谢谢文锦哥哥。” 马车上,楚筱云收下礼物,又开始问着孟文锦这一行遇到的事情。 或惊险或平常的事情,从孟文锦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有趣的故事。 楚筱云捧着下巴认真听着,觉得往常无趣的路上多了许多趣味。 甚至马车到国子学门口前,楚筱云竟觉得家中离国子学太近,时间过得太快,她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孟文锦看出她的想法,率先下了车,楚筱云也就跟在他的身后下来。 他提着书箱,将楚筱云送到学堂门口,在她快进去后才说: “明日旬休,倩倩说想约你去法云寺赏桃花吃桃花糕。届时我会跟着去,剩下没讲完的事情,可以在马车上接着讲。” 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法云寺都会特意挑一天,摘些自家桃花林中的新鲜桃花,做成桃花糕派发给众香客,回馈他们多年来的供养。 赏桃林、食花糕,被视为是一件有趣又高雅的活动。 爱凑热闹的年轻男女,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样有意思的事情。 只是,前几年,他们又是年纪小,又要上国子学,孟文锦又是忙着准备科举,后来又是被皇上到处使派,都没什么机会来参与。 今年倒是巧,发桃花糕的时间正好是旬休,又赶上孟文锦休假没有公务需要处理。 不相约去玩一玩,简直辜负大好时光。 楚筱云高兴的心情又上一层。 为可以与好友一起玩耍,也为能完整听完其他的故事。 “我知道啦,那我先进去了。” 楚筱云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接过书箱,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学堂里走去。 隔着窗户,孟文锦甚至能看到,她迈步的时候有时会往上轻踮脚,有些蹦蹦跳跳的感觉。 还说自已不是小孩呢。 孟文锦噙着笑意,为楚筱云的话语与行动的不一致。 这笑意没有嘲笑的意思,就是那种见着自已亲近的人如此表现,就情不自禁觉得有意思,还有……可爱。 他隔着窗看着楚筱云坐到属于自已的位置,与身旁的某家小姐闲聊了几句,又看着她拿出课上要用的书籍。 孟文锦目光就牢牢锁在她的身上,与幼时照看她不让她遇着什么危险时很像,又好像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直到教授这门课的学官进了门,疑问地看了孟文锦好几眼。 孟文锦才回神,转身离开国子学,回了侯府。 他向来勤恳善学,自制力颇好。 昨夜虽是舟车劳顿,今日又早早醒来,身体上还略有些疲倦,也没有回卧房睡回笼觉,而是坐在书房读些不需要用脑的游记。 等柏川提醒时辰,他才放下书,起身出了侯府。 国子学。 骤然,安静的课堂上,爆发出一阵狂欢声。 原来国子学也知道隔日就是法云寺派发桃花糕的日子,得了皇上的恩典,特地允许提前半日放学。 到用午食的时间,学官布置了课后的学业后,就宣布下学。 课堂里的学子便都欢呼起来,又下了桌,与自已的好友商量明日去哪玩,或是商量几时去法云寺。 楚筱云想着提前完成学业,明日就能好好玩耍,伏案在桌上,任身边发出什么声音都没有管。 直到一个人站在自已身前遮挡了照亮视线的光影,她才抬起头。 第453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2) 坐在楚筱云身旁的是徐尚书家的二小姐,坐她旁边有几年了,两人平时关系还不错。 徐二小姐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府,只是看方公子过来,为了满足自已的好奇心多留了片刻。 这会儿,她将书箱放在桌子山,眼里闪着兴味,询问: “筱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方家公子啊?” 楚筱云疑惑看向她,“就在学堂里见过几面啊,那时你也在的。” 徐二小姐见她没有理解自已的意思,挤眉弄眼,放低声音,道: “我不是说的这个,我说的是……嗯?” 她话说到一半,目光就被站在门口的人吸引了目光。 “筱云,筱云。” 徐二小姐完全抛掉什么方公子,急促唤了楚筱云两声。 楚筱云此时又重新投入到课业中去,被喊,也不过随意“嗯”了一声,意思是她继续说,自已在听。 “筱云,你看外面,你看外面。” 徐二小姐完全控制不住自已的兴奋,用胳膊肘推搡楚筱云的手臂。 楚筱云被徐二小姐推搡着,怎么也安不下心来继续完成课业,干脆顺了她的意往外看去。 然后,便迎上了孟文锦的眼神。 他站在门口,长身玉立,不需多加修饰,就是场上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其实,孟文锦早早就在学堂外等着了。 时间还早的时候,为了不打扰学官授课,他都是站在窗户旁的墙体外,让里面的人看不见自已。 后面,学官宣布散学的消息,孟文锦就从窗边走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唤楚筱云,就看到了许多东西。 方将军的小儿子对着楚筱云脸红,还有楚筱云专注与他对视的一幕,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孟文锦目光微凝,唇也紧紧抿着。 他手里握着油纸伞的竹柄,忍不住一点点加重了力气,手牢牢地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 青色的脉络斑驳地分散在白净的手背上,还有些微微凸出,像是持剑用战斗得已所求的战士,与往常的气质都不大相符。 孟文锦感觉自已心里闷闷的,却不明白这样的沉闷来自于哪里。 方将军的小儿子脸上挂着笑离开时,还经过了孟文锦,他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对方的态度礼貌和善,按照孟文锦平时的处事规则,是会笑着点头回礼的。 但这一次,他没有,甚至,他还觉得眼前的人无比碍眼。 方家小公子郁闷地挠了挠头,想不通孟文锦对他态度疏远是因为什么。 而且,不知道是自已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他总觉得方才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眼里,孟文锦看自已的眼神里还带着些敌意。 ‘都说孟家二公子温文尔雅,应当是我看错了吧。’ 方家小公子也不失落,自已给孟文锦找好借口,又想到明天能见到楚筱云,高高兴兴地去寻自已的马车回家去了。 这时候,学堂里的人已经不多,除去楚筱云与同桌的女子外,只有零零散散的三两人。 那些人就算留在学堂里,也是有自已的事情要忙,没有关注到站在门口的孟文锦。 而楚筱云,也没有。 孟文锦望向楚筱云的目光就变得沉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已怎么的,突然就倔了起来。 他不想主动去唤楚筱云出来,而是希望她什么时候能主动发现自已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先看到他的人是楚筱云同桌的徐家二小姐。 她没理解自已的眼神示意,直接推着楚筱云的胳膊,让她发现了自已的存在。 不是楚筱云察觉的,孟文锦有些不开心,眼睛的光都黯淡了几分。 不过隔着一些距离,楚筱云看不大清楚。 她只发现今早才送了自已来学堂的文锦哥哥,这会儿又来学堂接自已了。 楚筱云就不复之前的悠闲,赶紧收拾了桌面上的书,与徐二小姐告别后,提起书箱就向着孟文锦的方向小跑过去。 “文锦哥哥!” 楚筱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喜,步伐也是轻快急促的,像是对要见到的人迫不及待一样。 孟文锦板着的脸立刻就撑不下去了,他往前快走几步,接过楚筱云手中的书箱,唇角上扬。 “我来接你回去。” 楚筱云高兴地翘起嘴角,随口说了一句: “真好,文锦哥哥,我好像快一年没在这儿看到你了。” 一年的时间,楚筱云一个人在国子学读书学习,她的身边多了许多自已不知道的人。 孟文锦脑海中又蒙上一层黑雾,他面上若无其事,藏着试探意思的话被恍若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我来的时候比较早,看到筱云妹妹与将军府小公子相谈甚欢。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我都有些不敢进去打扰了。” 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还低头,垂着的眼睫微颤,摆出一种被冷落的委屈姿态。 他这样的姿态看着就很明显地知道是故意装的,到处都是漏洞。 楚筱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按自已的理解将与方小公子聊的内容说了出来。 “方公子约我明日一同去法云寺。” 孟文锦眸光一闪,心底警惕起来。 没料到,楚筱云紧接着又继续说道: “我拒绝了。我猜,大概是方公子很重视妹妹,担心妹妹没有同伴觉得无聊,才会想起之前与方家小姐有些来往的我。” 她脑中全然没有别的想法,也对邀约她的方公子态度一如对其他同学无二。 瞬间,孟文锦脑中想明白的没想明白的通通被一阵清风吹散。 他点头肯定着楚筱云的猜测: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楚筱云见孟文锦赞同她的看法,越发觉得自已的猜测没有错。 挥走了心里的阴霾,两人再没提不想干的人,并排走在路上。 楚筱云将书箱脱手,无事一身轻,两只手背在身后,有些小蹦跳地走在孟文锦的身边。 时不时的,她还转身倒退着走路,与孟文锦面对面地边说话边走。 这时候,孟文锦的目光就会变得十分仔细。 在她快要经过什么障碍物的时候,就会伸手拉一下她的衣袖,或是提前温柔地提醒一句。 楚筱云对他完全信任,轻轻松松地倒退着走了一大半路程的时辰。 第454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3) 出了国子学大门,楚筱云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又恢复成并排正面朝前的姿势,拉着孟文锦的衣袖问: “文锦哥哥,你是不是一年没回国子学了?” 从考上探花之后,孟文锦便一直忙碌着皇上交代下来的公务,平时的休息时间,都被他用来带着尹倩与她一起游玩了。 回国子学看看? 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也没那么想念,便没有回过国子学。 “嗯,怎么了?” 在得到孟文锦的点头回应后,楚筱云接过孟文锦手里的书箱,提着一路小跑将它塞到马车车厢里。 交代马车稍等一些时辰后,她又返回孟文锦的身边,略有些兴奋地说道: “文锦哥哥,那你一定不知道,这一年国子学发生了许多变化呢。我带你去转一转吧。” 孟文锦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就跟在楚筱云往后一小步偏外侧的位置,听她兴奋地介绍着国子学里面的变化。 楚筱云首先领着他来的,就是他刚来等候散学的学堂外。 “文锦哥哥,你刚才在门口等候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们学堂的前面多了一棵高大的桂花树。” 孟文锦来时还没注意,现在看到枝繁叶茂的大树,皱着眉回忆了一会儿,恍然道: “我记得这儿从前没有的。每年最炎热的时候,日头很是毒辣,就这么直直地照进你的学堂里。” “就算学堂里面放了些冰,都不出一个时辰,也能将人热出一身汗来。” “那个时候,午时我散学比较早,就会去接府里的人做的冰碗,带到你这儿,那时就在现在桂花树的位置等你。” “吃了冰碗,也就没有那么热了。” 楚筱云也记得那些日子,也许痛苦让人烦恼的记忆在回忆时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她走到大树下,摸着它粗糙磨人的树皮,有些感叹: “这棵树生得高大美丽,是儿。” “若是那时候就有桂花树,在树下嗅着桂花香吃桂蜜冰碗,滋味肯定会更加不错。” 走过学堂,两人又到了新的地方。 楚筱云找着变化的地方给孟文锦介绍: “你看,这儿现在多了……” “还有这里……” 无论楚筱云说什么,孟文锦都能从记忆里找到对应的事情,附和着楚筱云的话,又顺便回忆往昔。 到一处盛开着各色花圃的时候,孟文锦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他左右顾盼,看了许久,还是判断出这个地方原来是什么位置。 “我记得这儿之前有个乘凉的亭子,那时候你才十来岁,我让家中的侍从将备好的膳食送到这儿,我们就一起看着风景用午膳。” 楚筱云点头:“对啊对啊,就是这里。还有亭子旁边的这个地方,原来是一方漂亮的湖泊,现在被填了改成了花圃。” “为什么要改成花圃?”孟文锦不解。 楚筱云就和他说去年发生的事情: “去年九皇子不是满了十六岁吗。原本十四岁就该出宫建府的,因着贵妃的不舍硬生生多留了两年。” 这个孟文锦是知道的,因为他的兄长是九皇子的伴读,从去年开始,他就多了一个常来常往的地方,便是新建的九皇子府。 楚筱云又继续道: “九皇子出了宫,仰慕国子学沈博士的才学,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国子学听几堂课。” “谁不知道九皇子备受皇上与贵妃的宠爱,有极大的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然后便有些心术不正的官员,托关系将家中的女儿送进国子学,让她们找机会接近九皇子。” “那段时间借用各种办法靠近九皇子的人数不胜数,唯一一个成功入了九皇子后院的,便是以落水被九皇子救上来时看了身子的借口。” “那之后,落水的人多了许多。贵妃本就为此心中情绪不平,见太多人想要效仿,干脆让人将这片湖给填了。” 楚筱云想到去年那些混乱的日子,许多人动荡的心绪,不免有些唏嘘。 “这样看,这湖填了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能给那些动了心思的人些威慑。国子学是读书学习的地方,怎么能走了偏路呢。” “不过,”孟文锦轻叹一声,“就是好好的湖被填有些可惜。” “我记得之前这个池塘里的鱼都养得很肥,某个小调皮蛋肚子饿,还撺掇着我捉了鱼偷偷烤着吃呢。” 孟文锦这样几乎所有讲师都喜欢、心中优秀听话的学子,也会做这样违反纪律的事情吗? 当然是会的。 在楚筱云拽袖子撒娇加耍小脾气的双重办法中,孟文锦就只能听之任之。 那时候的楚筱云在亲近的人面前是有些蛮不讲理的,不过,她很会判断别人对自已的态度。 知道孟文锦是自已可以欺负的,她才那样肆无忌惮地驱使。 现在长大了,知事有了羞耻心后,再提起往事,就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楚筱云半边脸颊晕上尴尬的红,什么都顾不上,拉着孟文锦的手腕就快速躲避开存着有自已幼时囧事的地方。 孟文锦眼神落在腕上白皙小巧女子的手上,眼睫上下扇了扇,心里有什么感觉呼之欲出。 只是那一瞬的感觉太过迅速,让他还来不及思考,就躲进了一团黑雾中,又变得模糊起来。 绕着国子学逛了一大遍后,两人竟然发现: 这里面许许多多的地方,都有两人一起相处过的痕迹,有快乐的,有伤心的,也有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的往事。 曾经好的不好的往事,到了回忆的时候,就变得让人怀念眷念的滋味。 而身边一直陪伴的人,自然也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楚筱云心中涌起万千情绪,那些情绪繁多复杂,让人分不清具体的意味。 她不禁侧头,往身边的人看过去。 恰巧孟文锦也因着脑海中闪现的画面,忍不住偏头朝楚筱云这看过来。 两人对上眼神,相视一笑。 这笑意跨越了无数山海,跨越了无数岁月时光,意味深重。 第455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4) 隔日。 用过朝食没多久,楚筱云就回了卧屋整理身上的装扮。 才换好衣裳坐到梳妆台前,她就听到了尹倩的声音。 “筱筱,走啦,去吃花糕啦。” 话音落下约莫几次眨眼的时间,楚筱云的眼前就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脚步急促,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到内室。 楚筱云忙将钗子插在发上,又带上耳坠,起身面对尹倩,无奈地笑笑。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尹倩小跑几步,抱住楚筱云的手臂摇晃。 “哎呀,前几日病了被关在府里,阿婆连门都不让我出,可憋死我了。好不容易身体恢复,我可要好好玩一玩。” 她才十三岁,正是闲不住的年纪。 楚筱云知道她的性子,摇头笑了笑,任由她抱着自已的手臂把自已往外面拉,顺便问道: “文锦哥哥呢?他不是说今天一起去法云寺的吗?” 尹倩埋头往前冲,嘴里回答道: “表哥啊,在门口停着的马车上等着呢。” 他们这次连身边跟着的丫鬟侍从都没有带,除了驾驶马车的车夫,车上就楚筱云他们三人。 车上,尹倩抱着楚筱云的手臂坐在一边,孟文锦单独坐在一边,与两人讲述着昨日没说完的故事。 这次多了一个听众,比起楚筱云的安静倾听,尹倩更加活泼些,配合着各种事情发出各种声音与动作。 楚筱云坐在她的一旁,时而被牵紧手臂,时而被双手环抱,被代入着似乎更加身临其境了。 一路上话语声不断,欢声笑语,气氛好不热闹。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就停在了山下。 今日来法云寺的人特别多,马车也只能行驶在山下就不能再前进。 孟文锦便先下,然后在马车下扶着两人下车。 尹倩比较大大咧咧,看到表哥在后一跳,就落在了地上。 “尹倩!” “尹倩!” 孟文锦与楚筱云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同时提高声音呵斥了一句。 马车离地面还有些高度,若是不小心扭伤了脚可怎么办,她着实鲁莽,总是不顾安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尹倩心虚地低下头。 她被憋得太久了,一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已。 不过,尹倩双手叠在一起互相摩挲了会儿: 刚刚表哥和筱筱一起呵斥她的时候,好一致啊!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已好像看到了一对严厉的长辈在劝诫她。 “对不起嘛,我下次不会了。” 尹倩收回心神,向两人道歉保证。 楚筱云念着今日是出来玩的,心情轻松愉快,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就不应该被反复提起。 她拉了拉孟文锦的衣袖,冲他眨眨眼传达自已的意思。 瞬时,孟文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严肃的表情变得平和起来,声音也微微温和。 “记住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好了,我们先去爬台阶去寺里领桃花糕不。” “好耶!” 尹倩欢呼着,冲在了最前面。 楚筱云与孟文锦对上眼神,同时扶额无奈轻笑。 第456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5) 法云寺建在山顶的最高处,有上千个台阶,寻常人想要靠自已爬上去,也要累得气喘吁吁。 马车不能上法云寺,许多人靠自已也只能到半途,就很难到达顶点。 但不管什么困境,总有人能找到办法。 几年前,山下就多了用轿辇抬人的轿夫。 他们身强体壮,通常两人一队,抬人时也不显得艰难。 不少身体差一些的老弱或是身体有缺陷的人,若是不差一两个银子,就会雇一架轿辇,选择被轿夫抬上去。 原本孟文锦还在想要不要为表妹和筱云妹妹分别雇一架的。 结果现在,表妹尹倩已经冲到了最前面,看起来活力满满,完全不需要自已为她烦忧。 孟文锦就将目光转向了楚筱云,询问她的意思。 楚筱云看着站在不远处还在给自已和孟文锦打招呼的尹倩,思索了会儿,还是摇摇头。 “不用了,我和你们一道走上去吧。” 她不想落单,而且,路边的风景很不错,她也不愿意错过。 孟文锦便拒绝了旁边轿夫的自荐,主动走在了三人小队伍的最后面。 现在三个人就是这样的,尹倩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的,偶尔转过身招呼两人看她发现的新鲜玩意。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自已一个人自娱自乐玩得开心。 真的就如她说的那样,生了几天病,将人都给憋疯了,现在狠狠补偿回来。 走在中间的人是楚筱云,她步伐不紧不慢,目光也会时常被周边的风景给吸引。 孟文锦说是走在最后面,其实不过是在楚筱云一步之遥的地方。 每次她为什么新奇事物惊讶的时候,孟文锦就会附和几句,两人总是观点想法吻合,恰到好处的和谐。 三人作伴,有人在身边说着话,爬到山顶的路也显得并没有那么崎岖艰难。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法云寺的大门。 三人拜了佛,领了块花糕,就出了供奉神佛的大殿。 法云寺派发的花糕是一块五片桃花瓣构成的模子印出来的,形状好看,还散发着幽幽的桃花花香。 咬一口,唇齿间仿佛都在流淌香甜的水蜜桃味。 法云寺被称之为“京城一绝”,每年派发的花糕绝对起了极大的作用。 楚筱云吃了花糕,杏眸半眯,对口中的香味很是满意。 现在,她对于那片桃花林就更感兴趣了。 “倩倩,文锦哥哥,我们现在就去桃花林吧。” “好啊。” 两人没有意见,转向另一个目的地而去。 才转过方向,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楚小姐,楚小姐!” 似乎是担心楚筱云离开,那道声音的主人加快了脚步,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 楚筱云就算原先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也察觉到靠近的脚步声。 她转身,就看到了已经追到自已几步远的人——方家小公子。 “楚、楚小姐,好巧啊,我们在这里遇上了。” 方家小公子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红,不知道是因为快速奔跑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因素。 “嗯,方公子。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楚筱云态度很是寻常。 她没有惊讶,毕竟昨日方家小公子就说了今日会和他的妹妹一同来,在这里遇上也很正常。 尹倩不了解他们昨日的交流,也对方家小公子没有什么恶感,就站在楚筱云的旁边好奇地看着。 而孟文锦,认出现在红着脸与楚筱云搭话的人就是昨日“不怀好意”(在他眼里)的人,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方家小公子没有察觉,他迎上楚筱云的目光就已是鼓足勇气之举。 此刻又是在还有不少旁观者的面前,说话更是磕磕巴巴。 “我……我……我……” “我”了好几声,他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楚筱云不懂他到底要说什么,柳眉微蹙。 方家小公子察觉到她变化的情绪,头脑就瞬间充血,直接将手里紧紧握着的东西送出去。 “楚小姐,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的是在法云寺领到的桃花糕。 法云寺不惧权贵,不管谁来,来领花糕都只能领到一块,每年又仅发一次。 因着这点特殊性,桃花糕在许多人那儿都是珍稀之物。 越是不要钱的东西,价值就越是珍贵。 楚筱云虽不至于对一块桃花糕十分渴求,但也凭借此看出了方小公子后面要说的话的重要性。 她认真望过去,方小公子藏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倾倒了出来。 “楚小姐,我心仪你许久了,不知你可否对我有意?” 周围气氛陡然变得沉寂下来。 孟文锦手紧紧攥在一起,眸色变得深沉。 那边,方家小公子还在继续诉说自已的心意。 “从去年在莲池旁初遇开始……后面我找机会与你偶遇过几次,但……” “我知道你还未及笄,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那些都没关系,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我可以一直等你。” “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府里家风清正,不允许纳妾,我对感情很认真很认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以后绝对不会辜负你。” “……” 方小公子说得情深意切,他还列举了许多家中父母相处恩爱的事情,来佐证自已的话。 楚筱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方家小公子说的诚恳,即使有些地方因着措辞不当显得不合适。 她也看得出来,他展现出来的情感都是真心实意的。 可楚筱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方面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身边唯一相处得久的男子,除了父亲,就是孟文锦。 对于其他的男子,她关注得很少很少,就算平时碰面的次数多了许多次,她也完全不会放在心里。 现在陡然被人直白诚恳地诉明情意,楚筱云自然是慌乱无措。 因为这个原因,她也是没有及时说出拒绝的话。 孟文锦站在一旁,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此时的沉默是默认羞涩。 一瞬间,如坠深渊的恐惧感握紧了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脑中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晰,昨日遮挡脑中的薄雾被眼前的一幕吹得消散。 第457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6) 孟文锦明白了自已近来的异样是因为什么。 从前,他以为自已是因为愧疚,才会对楚筱云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一直以为自已不过是把她当做妹妹一般。 现在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久以来的习惯,在某一刻蜕变成了更加浓厚的感觉。 只是,那时人一直在身边,长期的相处方式把两人的思维固定在了兄妹的关系上,就从未考虑到其他的地方去。 也许,他曾经想过,可那时想法才冒了个头,就被稳固快乐的现状压回了心底。 如果没有今日的危机感,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 孟文锦脑中转过许多想法,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他再次看向楚筱云的时候,眸光中曾经隐藏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 似缠绵似眷念,也如轻柔却要将人环在身边的清风。 想清楚之后,孟文锦当然不会放任现在的事情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他准备说些什么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但说什么,就需要细细斟酌。 如果由自已提出圣上赐婚的事,万一筱云还没开窍,她察觉自已的态度,觉得厌恶或是不喜,自已没有办法退到合适的地方再慢慢筹谋。 那应该怎么阻止呢? 还好,没等他想到完美的办法,被当作真·亲妹妹疼了许久的表妹就发挥了她的作用。 尹倩收回了一开始看戏的表情,双手捂着嘴,震惊问道: “可是,筱云姐姐是表哥的未婚妻啊。还是圣上赐的旨,要不然怎么会总是我们三人相约一起。” 方小公子惊讶问道: “你们一起相约见面,难道不是因为你与楚小姐关系好吗?” 他完全不知道楚筱云有婚约的事情。 这也正常,婚约定下的时候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除去亲近的人,一般人也不会记一件事记十年。 何况那时候方小公子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就算知道也不了解圣上赐婚的真正含义,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不说别人,连楚筱云都差点忘了这么一桩事情。 她神智开始混乱,没有再说话,任由尹倩三言两语击退方小公子的求爱之心。 中间,她没察觉的时候,孟文锦也插了几句话,轻描淡写几句话,更加加深了他与楚筱云婚约的事情。 方小公子苍白着脸,对楚筱云说了句“抱歉”,之后仓促逃离这个难堪的地方。 至于递给楚筱云的桃花糕,也被孟文锦在他离开之前送回到了方小公子的手里。 “筱云,走吧,我们去桃花林。” “好……好啊。” 惹人嫌的人走了,孟文锦赏花的闲情雅致又生出来。 这次他走在最前面,给楚筱云与尹倩探路。 桃花林在法云寺的后山处,山路没有被修饰过,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踩到凹凸不平的地方。 “走这边。” “筱云,小心。” “……” 楚筱云因着之前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根本没留心身边的事情,也没注意孟文锦的话,才走了没多远就踩到一颗坚硬的石头。 脚一歪,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要不是孟文锦时不时回头,将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在她倾倒的时候抓住她的手,怕是这一下就要跌实了。 楚筱云看到路上石头尖锐的小角,后怕地双手抓紧握着的坚实依靠。 缓了一会儿,恍惚的神智慢慢清醒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已抓紧的是什么。 温热的手心,完全将自已包裹在内,源源不断朝自已输送热意,也让这热意漫遍她的全身,灼烧滚烫。 楚筱云如遭雷击,快速地将双手从孟文锦的抓握中挣脱出来。 “筱云,怎么了?” 孟文锦面色平淡如常,就好像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楚筱云突然反应那么剧烈。 毕竟,如果没有发生尹倩点破两人婚约之事,不久之前,孟文锦还扶着她上马车。 那时候,两人肌肤相触这件事被视为平常。 不过半天,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确实是能够让人疑惑的。 楚筱云看了看孟文锦的面色,没看出什么异样。 ‘也许是我自已想得太多了,文锦哥哥对……对那件事都没有什么反应。’ 楚筱云纠结了会儿,还是挥挥手表示无事。 “我刚刚想事情入了神,没注意外面的事情,才会突然挣脱文锦哥哥的手。” 孟文锦似接受了她这个说法,关心地询问: “你刚刚差点跌倒,没有扭到脚吧?要是扭到了,就由我扶着你过去吧。” 因着未婚夫妻的头衔,楚筱云现在对孟文锦短暂的触碰总觉得有些芥蒂,更别提长时间的搀扶。 立刻,她就想站直身体走两步,表示自已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才站直,尖锐的疼痛如刀尖一样,剜在脚踝的位置,让她的面色骤然苍白。 楚筱云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 孟文锦瞳孔一缩,立刻就要伸手来扶。 楚筱云瞥到,赶紧稳住身体,让自已双脚着地,站好在地面上。 可因为如此,脚尖传来的刺痛感更加强烈。 她还嘴硬,咬着唇,扶着旁边的一棵大树,顽强地说道: “只是崴了一点,不是什么大事。我让倩倩扶我就可以了。” 平时在自已面前娇气、受不得半点苦的人,现在就因为关系的转变连疼痛都顾不上就要避嫌。 孟文锦都不知道自已心里是难受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他用力闭了闭眼,在楚筱云面前半蹲,沉声道: “筱云。” “上来。” 他难得语气这样严肃,楚筱云拒绝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 但被背着比扶着要更加亲密,她连扶着都想避着,更何况这个。 对比起来,她还是更能接受被扶着。对了,今天尹倩不是还跟着来了嘛。 楚筱云才想到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孟文锦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一样,将她欲说出口的话都压了回去。 “尹倩是个贪玩的,早就觉得我走得慢一个人走在前面了,你现在喊她都不一定能听见回来扶你。” “而且,你刚刚连站都站不稳,脚上的伤说不定很严重,不能走太远再加重伤势。” “筱云,听话。” 最后一声,孟文锦说得无奈又心疼,低低的劝着,让楚筱云失了拒绝的心。 第458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7) 楚筱云抿抿唇,遥望前方。 尹倩已经快到前方一个转弯处,她没有回头,完全注意不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而自已的脚,确实是难以坚持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左右望望,这儿暂时没什么人,应当不会被旁人看到说什么。 ‘那便,听文锦哥哥的吧。’ 楚筱云俯身,趴在了孟文锦背上。 孟文锦感受到靠在背上的重量,双手极有分寸的绕过某些不应触碰的位置,放在楚筱云的腿弯处,护着她不让她往后摔去。 然后双腿用力,起身,将人稳稳地背在了身上。 “呀!” 尽管孟文锦护在腿弯处的手有力坚实,被背起来时楚筱云还是惊了一下,双手环过他的脖颈以保持平衡。 也因为这个姿势,她几乎是与孟文锦的背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一起。 虽然不过眨眼的功夫,楚筱云就很快抬起上半身,将自已与孟文锦拉开距离。 但相贴的那一瞬间,某些感觉深深印在了楚筱云的脑中。 文锦哥哥的背宽阔坚硬,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时自已的身体与孟文锦背相贴时,她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就好像,这样的场景,在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似的。 可她想不起来,又实在好奇疑惑,便低声问着被自已压着的人。 “文锦哥哥,你从前什么时候,背过我吗?” “你还记得?” 孟文锦的回答传入她的耳朵。 竟真的有过这样的场景,楚筱云惊讶之下,松了环在孟文锦脖子上的手臂,按在了他的肩上,摇头道。 “我不记得你曾经背过我的事。只是方才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孟文锦也不觉得奇怪,他脚步沉稳往前迈步,声音轻快,如林中清风一般和爽清润。 “你不记得也很正常,因为那是七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那时候,你头发还是绑成两个小花苞,穿着百蝶穿花裙,打扮地可爱,却非要与尹倩玩追赶的游戏。” “她哪能跑得过你,很快就被甩在后面。然后你太得意没注意看路,不小心就被一根断在路上的枯枝绊倒。” “不知道怎么还滚了一下,摔进了小花园里,成了只小花猫。” 说到这儿,孟文锦似乎回忆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笑了一声。 楚筱云听他描述,不禁因这样的画面感到羞囧,右手握成拳头,在孟文锦肩上不轻不重落了一拳。 孟文锦知道自已再细细描绘她小时候的画面,保不准楚筱云什么时候就会恼羞成怒对自已“动手”,赶紧撇开这点,讲后面的事情。 “你摔疼了走不好路,又疼得哭,当时府里没什么人,就我在旁边,便背着你去找府医了。” 与现在的场景好像有些相似。 又好像有些不相似。 孟文锦对所有关于楚筱云的记忆都无比深刻。 描述这一段时即使抹去了些东西,不少细节都还是十分清晰,仿佛那件事就发生在眼前。 竟让楚筱云都记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来。 里面还有些,似乎是孟文锦考虑到她的面子没有仔细描述的画面。 那些细碎的画面里,楚筱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脸上沾着泥土的脏兮兮小孩。 她穿的好看,可惜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像是小花猫一样,哭得可怜又狼狈。 女孩的身边,俊秀的小哥哥半跪在地上,连衣袍沾了泥土与污垢也顾不上,拿着干净的白帕子细细给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他动作轻缓,一边擦拭,一边温柔地轻哄,将小女孩哄得由大哭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平缓了小女孩的情绪,俊秀的小哥哥背过身,将她背在背上,脚步沉稳地往就近的休息房间走去。 每一步,俊秀的哥哥都走得稳当,背着人的姿态看起来无比轻松,十分可靠,一看便知定不会摔了她。 小女孩靠在他的背上,一时都感觉不到脚踝的疼痛来,竟然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那样的画面,和谐又温馨,让人忍不住觉得温暖想要铭记于心细细怀念。 楚筱云从回忆里抽出注意,看着逐渐与回忆里信赖可靠的大哥哥融为一个人的孟文锦,心中动荡。 她好像记得,自已还很小时,明明是有些讨厌孟文锦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慢慢对他无比信任,习惯了他在身边,也为他的陪伴感到安心。 一个人的记忆承载着她的所有过往,也承载了她的各种情感。 而楚筱云,她的记忆里现在几乎全是孟文锦的影子,如果因为婚约的事情要与他保持距离…… 她一下子释怀,身份骤然转变的那些芥蒂那些不适应都消失不见。 楚筱云不想刻意避着孟文锦,不想身边没有他的存在…… 不管这关系会给两人带来什么改变,她都不会去放弃两人的回忆。 楚筱云想清楚,再没有因着避嫌的想法刻意抬起上半身,与孟文锦拉开距离。 她双手重新环住孟文锦的脖颈,身体趴在背上,脸也靠在他的脖颈上方。 处处都有力量支撑着,楚筱云感觉全身一瞬间松软下来,听着 甚至,差一点,她还想闭着眼睛入睡。 阻止她的是孟文锦的话。 “筱云,我加快些脚步,先追上尹倩。” “嗯。” “然后我们就返程,让法云寺一些懂药理的僧人为你看看,先简单处理一下,我便去寻轿夫将你带下去……” 他将一切安排得具体妥当,楚筱云却发现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文锦哥哥,我们还没看桃花林呢?” 楚筱云从吃了桃花糕后,就一直惦记着桃花林。 现在要看着近在咫尺的桃花林离自已远去,她总觉得有些不甘。 “可是,你的腿伤?” 孟文锦想赶紧下山,早些看看她的脚伤如何。 他对美景美食向来都没有多感兴趣的,也不觉得错过眼前的景色有多可惜。 “我们还是先下山吧,桃花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 第459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8) 楚筱云却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离开,太可惜。 而且,孟文锦说以后还有机会来看。 但在她的眼里,却不是如此。 脚上的扭伤不管严不严重,自已肯定会被娘亲拘在家里,好几日都不能出门。 等脚伤好,没多久,就要到她及笄的日子,届时又是忙碌无比,哪还有时间来法云寺。 等及笄礼结束,桃花早就谢了干净,再想看看桃花林又得等一年。 楚筱云才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自已被背着,他看不清自已的神情,便有了主意。 “文~锦~哥~哥~文~锦~哥~哥~就去桃花林看一眼嘛~来都来了,走几步就到了。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楚筱云趴在他的肩上,脑袋左右摇晃,压低的撒娇声音像是小钩子一般,飘入孟文锦的耳里,也在他的心上悄悄摇晃。 恍然,孟文锦还以为回到了楚筱云十岁之前的时候。 楚筱云八岁之前,还对他有些抵触,是慢慢磨合的阶段,并没有多亲密。 八岁到十岁的时候,两人关系一步千里,极其融洽。 楚筱云几乎是把孟文锦当成了亲哥哥,与父亲母亲差不多的熟悉,就会像现在这样,亲密地痴缠着撒娇,让任何人都无法抵抗。 十岁之后,楚筱云大概是被楚家伯母教了些男女大防的事情,对他还是亲密,但如现在这般亲密的动作就再未做过了。 孟文锦以为的坚固心防在一瞬间被击落得七零八落,耳畔仿佛还回荡着楚筱云说的“就看一眼嘛~”。 他还是背着楚筱云走在追尹倩的路上,脑中却已经开始回忆寺庙里僧人介绍的桃花林位置。 ‘离这里不是很远,如果走快一些,筱云脚不落地,耽误不了什么,也不会加重伤势,应当是没有事情的吧。’ 最终,孟文锦还是放纵了。 “好吧。” “但是,只能看一眼,看了我们就赶紧返程,不能耽误太久。” “好耶!” 楚筱云完全没有管他后面严肃的警示,都忘了自已还在孟文锦的背上,欢呼着往前蹦了一下。 “小心!” 孟文锦没有预料到,但如同本能反应一般,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楚筱云的小腿,让她不至于跌落。 这时候,他本该批评一下楚筱云的莽撞的。 可是—— 孟文锦感受着放在楚筱云双腿上的双手上传来的触感,绵柔软嫩,如同天上的云朵,引人子想要用力按压触摸、细细亲吻浅啄或者做些其他过分的事情。 戳破了那层表面的兄妹关系后,孟文锦感觉,自已再难对楚筱云平常以待。 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也会如万千寻常男子一般希望能将她拥入怀中,构造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亲密关系。 也会,有些不堪的想法。 ‘我怎能如此……如此……龌龊。’ 孟文锦白玉般的耳垂染上红色,握在楚筱云腿上的手松了又紧,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他就如同闷葫芦一样,一个劲地往前走。 这样,到达桃花林的时间比预料中还快了一些。 楚筱云看着开遍半面山的桃花,惊艳地说不出话来。 粉红的颜色铺盖了整个视野,一簇一簇的花瓣点缀在乌黑的枝干上,愈显小巧俏丽。 一阵风吹过,桃花树随风摇摆,发出簌簌的声音,枝桠上的花瓣纷纷洒洒地落下,停在林下行人的发上、肩上,还有地上。 楚筱云一时恍惚,伸手去接。 她趴在孟文锦的背上,高度恰好,伸手,恰好与树上一根矮小的花枝触上。 不知是风的动作还是她不小心碰到花枝带来的轻颤,一朵桃花恰好从枝桠下坠落。 轻飘飘的,缓缓下坠,楚筱云眼眸微亮,摊开手掌去接。 小小的花朵落在她的手心,带来一阵瘙痒。 楚筱云心生愉悦,开心地笑了起来。 “文锦哥哥,你看,它还是完整的呢。真好看。” 她伸手,给孟文锦看手心的花朵。 孟文锦顺着她的话转头看去,小巧的花朵落在她光洁的手心。 他一时眼花,都不知是借洁白的手让花朵显得更加粉嫩可爱,还是娇俏的花朵映得手掌柔软白嫩。 “文锦哥哥,你看,它好看吗?” 楚筱云一直喜欢桃花,家中也种了不少桃树,可都没有眼前长在山林里的半面桃林得她喜欢。 孟文锦听她说话,视线不受控制从花瓣上移到楚筱云的脸上。 她手指轻点花瓣,十分专注,脸上凹陷出一个浅浅的窝,看着娇俏可人。 水润的眸子,如桃花一般粉嫩的唇色,人比花娇。 孟文锦心中从前将她当妹妹的最后就一点想法,被泯灭在桃林的美景与“美景”中。 他专注地盯着楚筱云,没有半分分神,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她收回了手,好奇地回望着他。 孟文锦半晌都没有回神,楚筱云觉得无聊,想要问他在想什么时,突然生出了个坏点子。 她偷笑两声,捧起手心的桃花,顽皮地放在孟文锦的耳上。 然后左手托起下巴,欣赏自已的杰作。 ‘嗯,都说才子簪花,文锦哥哥可是京城公认的才子,果然好看。’ 端方如青竹一般的人,被粉嫩的颜色点缀,竟没有觉得别扭,反而好似这样的颜色本该就存在于他的身上。 清俊的容貌,因着这花瓣,添了几分红尘色与勾人的妖冶。 楚筱云脸不知怎么红了半边,手指轻轻颤动,心似乎也漏跳了一拍。 她不敢任由这样的心思继续蔓延,至少,不能在这里继续蔓延。 便眨眨眼,故意笑出了声。 “文锦哥哥,你看,你这样真漂亮。” 银铃般的笑声将孟文锦唤回了现实,他察觉到耳上的异样,从楚筱云的清澈的眸中看到桃花出现在自已脸侧。 这完全破坏了自已平时的形象。 “筱云。” 孟文锦轻轻呵斥了她一声。 一声呵斥后,再无其他有力的控制手段,明显是宠溺的放纵。 楚筱云的调皮被放任,自然又随意地抱住他的脖子,趴在背上偷笑。 孟文锦托着她的小腿,迈步返程,唇角不知什么时候,也微微上翘。 第460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19) 崇贤五年,三月二十六。 今日是楚筱云十五岁生辰的日子,也是楚府为她举办及笄礼的时间。 楚筱云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等过了今日,就能出去了。” 从法云寺回来之后,她就再没有出过门。 主要的原因,就是那日的脚伤。 其实,楚筱云就是脚崴了一下,回去的路上不是被背着就是坐的轿辇马车,都没有着地,并没有加重伤势。 府医看过后,嘱咐敷些药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但如她猜测的那样,回了家,母亲看到她被尹倩馋着,一跛一跛的回来,却很是重视。 “不久之后就是及笄礼,这样重要的日子,你可再出不得一点差错。” “这样吧,到及笄礼之前,你就乖乖待在家,正好学些及笄礼上需要的礼仪。” 就这样,在母亲的三言两语下,她就被禁足在家中将近一个月,都不许出门。 而很奇怪,这一个月来孟文锦也没有来过。 从前旬休或者公务不忙的时候,孟文锦都会以陪尹倩的借口与她见面,一起相约出去玩耍。 可法云寺一别后,尹倩来过几次,每一次他都没有跟过来。 楚筱云还疑惑着,猜测他难道与自已最开始一样,对婚约的事情不适应觉得别扭,才后知后觉地避开自已。 毕竟一开始,她太难以接受,都忘了看他的反应,并不知道对于婚约的事情,文锦哥哥到底是什么反应。 如果真的与自已一开始的想法一样,因不习惯而想要避让…… “不行。” 他们这些年共同的相处时光不能随随便便抛弃,楚筱云想着。 不管他在想什么,自已一定要问清楚,遮遮掩掩的,反而更不好。 还好,尽管自已现在被禁足着,到了及笄的这天,孟文锦肯定是会来的。 这一日便是今日,先来府里的人是尹倩。 她没有与孟文锦同行,以陪伴小姐妹的名头,被楚伯母放进了楚筱云的闺房。 “筱筱,筱筱,我来陪你解闷了。” 尹倩今日穿了身浅色的衣衫,偏正式,又不会喧宾夺主。 她一来,就将准备的礼物递给了楚筱云。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物,是我自已做的一个香包。你瞧,这上面的桃花,是我参照着上次去桃花林的模子绣的。” “还有里面的香味,也是我找法云寺的主持求的干净花瓣晒干的。里面还有一枚护身符,能护你平安顺遂。” 香囊看着简单,却处处都是尹倩的心意。 楚筱云收下香包,放在鼻尖嗅了嗅,轻笑着很是开心: “我很喜欢。” 尹倩见她喜欢,便高兴地坐在她身旁,与她聊一些及笄礼当日要准备的一些事情。 闲碎地聊了半刻钟,楚筱云才发现奇怪的地方,询问道: “倩倩,文锦哥哥呢?他没与你一道来,莫非是忘了?” 尹倩出门前碰到了表哥,那时他急匆匆的出门,自已还以为他是为了赶来楚府。 现在自已到了他还没来,就有些奇怪。 不过,尹倩在心里悄悄嘀咕: 表哥绝对不是忘了今日是筱筱的及笄礼,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说不定那事情与筱筱还很有关系呢。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认清一个事实。 比起自已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当然是筱筱这个……嘿嘿……情妹妹更加重要啦。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楚筱云与孟文锦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要不是那日方小公子的插入,说不定还真的当自已与另外那人是兄妹的关系呢。 怕是,他们还一直觉得自已与文锦哥哥 筱云的相处自然平常,没有半分异样。 但在尹倩的眼里,他们对对方的特别,早就渗透到相处中的各个细节里了。 那样的特别,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照顾或者妹妹对哥哥的依赖。 尹倩常年混在两人之间,有时都觉得他们的相处腻歪。 可谁让自已是链接两人的“媒人”呢,自然得肩负起责任来。 现在也是如此,绝对不能让筱筱对表哥生出什么意见来。 她赶紧拉着楚筱云的手,替表哥说话。 “表哥肯定是有事在忙,等一会儿就过来,绝对不会错过的。” “筱筱,你今日做的是什么妆容,我之前都没见过,真漂亮。哇,那是你等会要换的衣裙吗……” 尹倩也不清楚表哥到底在忙些什么,很快就转换了话题。 说了会儿话,替楚筱云梳发髻换衣服的丫鬟就进来了。 然后便是举行及笄仪式。 楚筱云在这里看到了孟文锦的身影,但那时她正忙着,抽不开身,就没有急着一时去找他。 等到一切结束,她换了一身简单轻便的衣裳,回到房间休息,念及自已之前想的事情,便让春莹去留一留孟文锦。 没想到,春莹才出去没多久,上午跟在尹倩身边的丫鬟就来找她了。 “楚小姐。” 那丫鬟先行了一礼,才道: “我家小姐有事先走了,她说有人在府里花园等您,特地让我来给您报个信。” 不知怎的,楚筱云心里好像有个预感:在花园等自已的人是孟文锦。 她轻轻点头,回道:“好,我知道了。” 等丫鬟走后,楚筱云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思考了会儿。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给略显寡淡的唇上了层口脂,让自已更加显气色。 然后才按着丫鬟的话,到了花园。 假山旁,一棵高大的榕树下,站着道笔挺的身影。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身看过来,见到楚筱云,笑着缓步而来。 “筱云。” 楚筱云才注意到今日的云锦哥哥,与往常有些不同的地方。 他一袭祥云锦缎长袍,乌黑的发丝用玉簪束在脑后,身上还传来淡淡的清香,全身每一处都像被仔细斟酌过。 连眼上的眉似乎都被稍稍修饰了些,比以往还要更显俊秀。 他这一身有些太过郑重,像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极为重要,让站在他面前的楚筱云都心慌了一瞬。 “文锦哥哥,是你让倩倩身边的丫鬟让我来的吗?有什么事情呀?” 第461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0) 孟文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楚筱云,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未能回神。 尽管在及笄礼的仪式上就已经见过她盛妆的模样,撤去繁华服饰后,他还是为她与往常不同的模样而愣神。 墨眉红唇,粉颊玉面,额上还有朵桃花花钿,让楚筱云的身上多了少女的俏丽与媚意。 映入眸底的惊艳之色,好像顺着眼睛钻进了他的心底。 孟文锦想:就算那日未能发现自已的心意,在此刻见到筱云,大概也会因着失序的心跳声察觉到不对吧。 他看得专注,楚筱云不知怎么紧张起来。 她双手抓着两侧的衣裙,再次出声提醒孟文锦: “文锦哥哥?文锦哥哥!” 孟文锦终于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掩饰自已的尴尬。 “筱云,生辰快乐。” 孟文锦放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一只巴掌大小的木质锦盒出现在楚筱云的面前。 楚筱云接过木盒,手无意识地抚摸上面的花纹,抬眼看向孟文锦。 “文锦哥哥,你叫我来便是来送生辰礼物的吗?” “是,”孟文锦点点头,后又摇头,“也不是。” 楚筱云眼里写满疑惑。 “筱云,你要不要先打开锦盒,再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份礼物。也许你会不喜欢……” 说着“不喜欢”时,这三个字像是卡在他的喉咙里,变得十分难出口。 “怎么会不喜欢,文锦哥哥送的礼物我都喜欢啊。” 楚筱云不理解他的话,赶紧打开木盒,想要表达自已的喜欢证明给孟文锦看。 但,木盒打开,她就愣了一瞬,目光紧紧地停留在木盒里的东西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会儿,楚筱云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摆在孟文锦的面前,问他: “文锦哥哥,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的……吧?” 被手上的东西一影响,她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当然。” 孟文锦接过礼物,用巧劲一掰,手上的东西就变成两块。 原来,这竟然是一块双环玉佩。 这种玉佩是能工巧匠制成,可以一分为二,也可以合二为一,一般是被作为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使用。 “筱云,你今日及笄,以后便是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孟文锦拉着两块玉佩上的穗子,回忆着从前,轻声开口。 “筱云,我们认识许多年了。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是你叫人救了落水的我。” “那时我在湖水里浮沉,以为自已没有了生机。你出现在我眼眸中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日后,你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些年,我以为自已是拿你当妹妹,才会总想照顾你。可从上次方家公子对你诉说心意,心底蔓延上来的嫉妒与酸涩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楚筱云好像预感到接下来他想说什么,长长的睫羽极快地扑闪,拉着衣裙的手都快将那一块布料绞得全是褶子。 “文锦哥哥……” 她吞吞吐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已该说些什么,连头都不敢抬。 “筱云,抬头,看着我好吗?你是厌、厌恶了我吗?” 孟文锦近乎乞求,以为楚筱云不愿意听自已坦明心意,声音都有些嘶哑。 楚筱云也没想到自已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让文锦哥哥反应那么大,似乎还伤害到了他。 她赶紧抬头,将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用行动表示自已并没有厌恶他。 ‘真可爱。’ 看到她这样,孟文锦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目光诚挚地望着她,话里已藏不住自已的心意。 “筱云,我心悦你。这份心意不知从何时起的,但当我察觉到的时候,它已在我心中深深扎根。” “每时每刻,我的心中都是你。” “筱云,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不同?” 孟文锦的话说完,楚筱云本就瞪大的眼睛又圆了一圈。 她有些惊讶,心里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文锦哥哥竟然真的对我有意。’ 楚筱云突然觉得唇齿干涩,不住抿唇,脑中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如有烈火焚烧,让她无法思考。 ‘文锦哥哥心悦我。’ ‘心悦我。’ ‘那我呢?’ 她也摸不清自已的想法,只知道意识到文锦哥哥心悦自已这件事时,心中突然就像多了几只活泼的小鹿,四处乱撞。 砰、砰、砰。 响亮的心跳声音也能被清清楚楚的听见。 孟文锦看不出她的想法,以为她对自已无意,声音骤然变得干涩。 “我知晓,我们之间有陛下的赐婚圣旨存在,不能随意由个人想法变更。” “但我只想要你真实的想法。你对我有意,这赐婚便是锦上添花。” “如果、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丝情意,我……我……” 孟文锦狠狠咬了下下唇,喉间似有血腥味上涌,还是艰难地吐出了后面的话。 “如果你对我没有情意,我会想办法得到陛下的首肯,去解除婚约。我希望你能一生顺遂,不管是谁,都不能违背你的意愿。” 即使光是想到要看着楚筱云嫁给其他的人,孟文锦就觉脏腑都在痛,也不允许因为自已的私欲阻挡筱云的幸福。 “只是,”孟文锦停顿了一瞬,“毕竟是圣上下旨,没那么容易解除。也许需要你等一两年。” 他到底还是有一些私心。 婚约需要一些时间来解除,筱云现在对自已无意,若是自已努力,也许能做些改变呢。 楚筱云被孟文锦坦明心意时弄得混乱的头脑这时候才清晰,记起两人之间还有一层皇上赐旨的关系。 解除婚约,那大概是会很难的。 尽管孟文锦说自已能想办法,可皇上向来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不会轻易收回。 如果真的要收回,那必定会有人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楚筱云不会希望孟文锦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那么婚约的事情,其实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对于捆绑自已后半生的婚约,楚筱云觉得抵触吗? 原先是有的,但这份单纯的抵触在六岁时才知道就被孟文锦用行动化解了。 那么,需要考虑的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第462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1) 楚筱云想,自已对于文锦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当哥哥,还是以后也许会共度一生的未婚夫…… 与文锦哥哥共度一生,自已是愿意的吗? 她好像不知道,又好像知道。 但楚筱云能肯定的是,从前与文锦哥哥相处的时光,自已都是很开心很开心的。 他总是能无时无刻顾及到自已的情绪,在摔倒时扶起轻哄,带着让自已高兴的小惊喜出现,还有几年来风雨不变的陪伴…… 想得越多越清醒,楚筱云也越不知所措,全身好像都在发热。 莫名地,她觉得自已有些好笑。 事情没到眼前,以为是孟文锦想逃避自已时,楚筱云全身的胆子都聚集在身上,无比冷静地说着要当面谈谈,觉得一定能完美解决。 结果事情真到了面前,面对孟文锦直白的坦明心意与询问,她却慌乱得话都说不通顺。 连脸都像火烧一样,嗫嚅许久,还是有些不能直白回答他,这个自已是否对他有意的问题。 但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又对自已的答案有些预感。 少女意识到心中的情意,羞意上涌。 她不由捂着脸,转过身去,用手给自已扇风降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孟文锦平时睿智聪慧,这时候却木楞傻乎乎的。 明明楚筱云这么明显的害羞状,他还是看不懂她的意思,焦急又沮丧地询问。 “筱云,知道我的心意,对你来说这么难接受吗,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楚筱云就算是背对着孟文锦,也能感觉到他的失望。 但就是这样,她心中的那点子羞意全部被转换成怒意。 楚筱云转过身,脸是红的,耳朵是红的,眼尾也有点淡淡的嫣红。 她恼怒地开口: “谁家像你这样,找姑娘诉说心意还要当日就得逼着要个答案的?” “而且,谁说我想拒绝你的心意的?” 补充的话语里还残存着少女的羞意。 孟文锦这才察觉自已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他也是情窦初开,往日的冷静自持在答案未确定时全变成了焦急。 现在被楚筱云指出来,理智才重新回到脑中。 “筱云,抱歉……” 孟文锦想要道歉,却陡然想起她的后一句话。 谁说我想拒绝你的心意?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筱云其实对自已也是有意的。 两情相悦,青梅竹马,这一瞬间,仿佛坠入美好朦胧的幻境。 孟文锦很是欣喜,又有些不可置信。 他想要拉住楚筱云求证,又顾及这个场合,只能委婉寻求她的肯定。 犹豫片刻,孟文锦将手中分为两块的玉佩递出去了一块。 “筱云?” 楚筱云的恼怒早就被他的小心翼翼击退。 她低着头,脸颊还泛着红,手却暴露了主人的心意去接了那半块玉佩。 这下,孟文锦拼命想要压抑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他将自已手中的那半块绑在腰间,声音如春水般柔软温和。 “筱云,我真欢喜。” 话也如春水一样,被清风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停歇。 “我也是。” 春风似乎还送来了一声低声附和。 半月前已落幕的盛放桃花,这一刻绽放在两人心上。 —— 心意互通之后,楚筱云与孟文锦两人身上都有了不少转变。 楚筱云是女子,含蓄些,不是极亲近的人,还看不出她的变化。 但孟文锦就不一样了。 从表露心意之后,他再没有遮挡自已的想法。 首先,就是从知晓身份后对楚筱云变化的称呼,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意识到自已对楚筱云的感情之前,孟文锦一直叫她筱云妹妹。 这个“筱云妹妹”在那时,就真的是单纯的视作妹妹。 后来方小公子出现,孟文锦有了危机感,又意识到自已的感情。 怕楚筱云误解以为自已真的拿她当妹妹,才改为了筱云。 再到及笄那日,两人互通心意。 如何称呼也不会对两人关系产生些什么变化,孟文锦才又叫回了熟悉了许久许久的称呼。 而且,谁说孟家二公子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他对于楚筱云,一直有自已的私心。 对于如方小公子这样的情敌而言,孟文锦与筱云妹妹相识九年的时光是他们插入不进去的。 自然,这样独属于两人的称呼,也能隐晦地宣告自已与楚筱云的关系。 孟文锦做的另一个改变,就是逐渐增加的往返楚府的次数。 他拜访楚府的次数变得更多,而且与前几年不同。 现在拜访的帖子不再以尹倩的身份做掩饰,都是直接下到楚父楚母那儿,以自已的名义,邀请楚筱云去哪游玩。 都是议亲的好年纪,这是什么意思,活了几十年阅历丰富的中年人不可能不知道。 “啪。” 楚府,楚父用力拍了拍桌子,指着打开的帖子,愤怒道: “好一个孟家小子,现在都越来越不遮挡了是吧。你看看他在那写的什么。” 楚父拿起帖子,扭着脸,怪声怪气地读着其中一段内容。 “明日是花灯节,想邀楚家妹妹一同去赏灯,不知可愿赏脸,可~愿~赏~脸~” “呸!” 楚父啐了不在眼前的孟文锦一声,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又一下桌子。 “觊觎我女儿,门都没有。他不配!” 坐在他身旁的楚母无奈摇摇头,走上前给他顺了顺气,又端来一杯茶水安抚道: “好啦,你都这个年纪了,跟文锦置什么气。” “还不配呢,我看你是不记得前几日文锦办了件大事被皇上夸赞时,你回来时怎么翻来覆去跟我重复的。” “明明就很欣赏,现在怎么还诋毁起来了呢。” “那不一样。” 楚父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嘟嘟囔囔。 他是欣赏孟家那小子的才华和能力,但觊觎自已女儿就是不行。 前两年阿云才及笄时楚父态度还好些,毕竟现在谁家的女儿都不愁嫁,很少有五品以上的京官将自已才及笄的女儿就嫁出去的。 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将女儿在家多留几年。 但现在不行了,女儿十七了,转眼就到待嫁的年纪。 楚父对想拱自家白菜、还是真的能拱走的猪,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第463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2) 楚母理解丈夫的意思。 她也舍不得自已的女儿出嫁离家,可也不会在这方面管得太严。 自已与丈夫都不会是能陪女儿一生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时时将女儿护在臂弯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自已还有能力的时候,替女儿寻到值得信赖的人生另一半。 孟文锦这个人,几乎是她与丈夫看着长大的,人品值得信赖,对女儿也没得说。 能在成婚前培养增进与未来夫婿的感情,对女儿也是一件好事。 楚夫人伸手拿过那封帖子,唤了门外的丫鬟。 “夏荷,将这副帖子去送给小姐。” “是。” 被叫过来的丫鬟接过帖子,出了主院,往楚筱云住的方向而去。 楚父有些不满,“你还纵容孟家那小子?” “我哪是纵容他啊。” 楚母笑着摇头,将前面的话说给他听。 “女儿这么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你拦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我们走得比女儿早,不能留女儿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个伴也是好的。” 楚父被说服了,外人面前冷酷不留情的大理寺卿声音变得微弱,听起来还有些无助。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就是舍不得女儿。” “还记得阿云刚出生时,不过小小一团,后来慢慢长大,会爬,会走,会咿咿呀呀叫我父亲……” “怎么没多久,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呢。” 楚父眼里都是慈爱,楚母也跟着他的叙述陷入回忆,眼里一时幸福感动,一时又留恋不舍。 那样的情绪还没有多久,她就听到丈夫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 “宁雪,你说,阿云出嫁之后,我们还是不是她最重要的人,不会被孟家那小子超过吧。” “你尽瞎吃醋,一把年纪了还跟人争这个,幼不幼稚啊。” 楚母白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内室。 楚父也觉得自已在没话找话,尴尬挠了挠头,赶紧追着妻子进了内室。 “宁雪,等等我啊。” 楚筱云不知道,父母为着这么一个帖子,又是认真讲道理又是回忆往昔。 她看到孟文锦写给她的邀约的时候,脸颊微红,露出笑意。 少年说情说爱,有些沉沦,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楚筱云一直被身边人宠着,在亲近的人身边,就像没长大的孩子,想得也不多。 她不会因着渐长的年岁与这一封邀约帖子,就联想到嫁入孟府离开父母,自然心里只觉得欣喜。 “春莹,稍等我写一封回信,你让人送到文锦哥哥那。” 楚筱云将同意邀约的信交给春莹,自已就开始翻找衣柜,寻找合适的衣裳准备灯会穿。 比她更重视的人是孟文锦。 太阳落山,不过略有些昏沉的时候,孟文锦就到了楚府门口。 楚筱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孟文锦靠着马车等在旁边。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花灯。 隔得远,楚筱云看不大清楚花灯的模样,还以为他是过来时,顺便在路上买的,便没有在意。 她才出门,孟文锦就注意到了,提着花灯就走上了前。 “筱云妹妹,我们走吧。现在时间还早,街道上应不会太堵,一会儿天黑了,人多起来,马车就过不去了。” 楚筱云点点头,她跟在孟文锦旁边,往马车方向走。 不经意低头时,注意到孟文锦腰间挂着的,是自已前几日绣好送过去的香囊,她不由抿唇笑起来。 “文锦哥哥,这个香囊,你很喜欢吗?怎么这几日总见你带这个。” 楚筱云指着他腰间的小玩意儿,问道。 孟文锦听着楚筱云的话,手指摩挲在香囊身上,愉悦地开口道。 “筱云妹妹送的这个香囊,与我的每一套衣裳都很搭,我便常常佩戴它。” “说起来,还得感谢筱云妹妹的这番心意,我很喜欢。今日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楚筱云好奇地打量过孟文锦的全身,也没有找到礼物的影子。 孟文锦摇头失笑,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 “这是我找了一些匠人,学做的花灯。它不是很精巧,是我废了许多纸做成功的唯一一个,希望筱云妹妹不要嫌弃钱。” 孟文锦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修长的脖颈处印上了一片好看的粉霞。 “文锦哥哥亲手做的?!” 楚筱云又是疑惑又是惊喜,接过花灯。 花灯确实不精巧,但也不简陋,上面绘着的并蒂莲花倒是很好看,与自已绣给孟文锦那个香囊上的花样有些相似。 她猜测,这大概是文锦哥哥模仿着画上去的。 角落处,还有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后面一句没有写上,但两人不需交流,也知道想要表达的意思。 楚筱云嘴角的笑根本藏不住。 “谢谢,我很喜欢很喜欢。” 这种又耗时间又耗精力的东西,对于家中不缺钱的达官贵人而言,都是去外面买来比较直接。 这还是楚筱云第一次收到亲手做的,自然不能与其他东西相提并论。 而且,上面的图画与诗句代表的意义也是非同寻常。 她提着花灯左右转着仔细查看,喜不胜收。 今日的灯会之约有了个好的开始,后面的游玩也是愉悦顺畅的。 本朝灯会这日,是不宵禁的。 到了深夜,街道上也是灯火通明,不少小贩摆着自已拿手的手艺叫卖。 楚筱云提着花灯走在前面。孟文锦步伐不紧不慢,跟着她的节奏进行调整,保证能够一直与她并肩同行。 “文锦哥哥,看,糖葫芦。” “呀,泥塑彩绘的小玩偶,真有意思。” “这儿还有字谜……” 每一次楚筱云看到的,孟文锦都会及时给出回应。 “我记得你从前喜欢吃,我们买一串尝尝。” “嗯?好像有些意思,要不我们问店家能不能自已画一个。” “好像有些意思,我们进去凑个热闹。” 不一定是非要将看到的所有东西买到手,关键是与她有共同的兴趣,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回应。 走过这一条街,楚筱云兴致越来越高,心情愉悦,嘴角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第464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3) 经过一座桥时,楚筱云看到经过的人都提着点亮的花灯,便转身看向孟文锦。 “文锦哥哥,我们刚刚在那家小摊买的印着花瓣的蜡烛放在哪里了呀?取一个出来放在花灯里吧,肯定会很好看的。” 孟文锦自无不可,他手里拿着的包裹不多,有些易碎的小玩意儿也被送到了马车上。 因此,随意一找,他就翻出了一支小小的花烛拿了出来。 没有人会随身带火折子在身上,但街道旁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小贩。 花几个铜板,甚至有些不计较的,直接就让他们靠近,给蜡烛点上了火。 孟文锦捧着点燃的蜡烛,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灯里。 一瞬间,刺眼跳跃的光芒变成了柔和的光团。 楚筱云举起花灯,透过蜡烛点燃的光,花灯上绘着的并蒂莲看得更清楚了,连花瓣的纹理,似乎都能看见。 “文锦哥哥,你看,好美呀!” 她有些激动,抬眼,迎上孟文锦含笑的眸子。 气氛骤然变得安静,恍惚间,这条分明很热闹的街道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橘红色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脸上好像都被蒙上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看不大清楚。 可就是这样被光影造就的若隐若现,却让他们眼中的对方披上了一层薄纱,像是日暮时的晚霞,美得令人心惊。 都说灯下看美人,又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两样加在一起的时候,影响力就更加大。 孟文锦眼睛被眼前的心上人占满,他一时情难自禁,竟不自觉伸出手,握住了楚筱云提着灯的手。 “文锦哥哥。” 楚筱云很是惊讶,声音压得极低地轻呼一声,被握着的手却没有躲。 她垂着眸子,长长地鸦睫颤了颤,最终又归于平静,就如主人动荡又假装平静的心。 “筱云,我们去对面看看吧。” 两人在默不作声中多了些奇怪的默契。 孟文锦伸过来的左手接过了花灯,另一只手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握住了楚筱云空了的左手。 他抓住楚筱云的手后,就再不肯放开,悄悄将交握的双手放在两人中间,带着她走上了小桥。 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桥面狭窄,时不时就有人从两人身边经过。 但没有人发现异样。 大家的衣袖都是偏长的,周围的人又太拥挤,靠在一起,衣袂交缠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人能猜到,他们擦肩而过时,被衣袖阻挡的地方,有过短暂的肌肤相亲。 于楚筱云和孟文锦而言,十指交缠在一起,有种刺激又大胆的感觉。 对于之前两个都未涉及过情爱的人而言,这样的体验新奇又特别。 违背了需要遵从的规矩,会让人总有种心被提起的慌张。 偏偏,最循规蹈矩的人也有情难自禁的一日。 孟文锦将楚筱云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觉得满足又安定。 楚筱云心里最开始是有些慌乱的,当感受到握住自已手掌的坚定后,她一下就放松了。 他们就这么走在桥上,好像走过了以后无数个并肩而行的日子。 在这条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两人紧握的双手,都不会放开。 这不是承诺,是刻在孟文锦心上不变的本能。 这座桥并不是很长,没有多久,就到了下桥的时候。 到了街道上,路面就比桥上宽敞了许多。 人群分散开,再这样紧紧贴在一起就会显得更奇怪。 孟文锦自然地松开了楚筱云的手,却在彻底分开时,小力捏了捏她的小拇指。 这像是一个暗号一样,楚筱云立刻侧头看过来。 面前的人缩小成指甲大小,印在瞳孔里,小小的影子,占满了眼底的整个世界。 是楚筱云,也是孟文锦。 良久,他们相视一笑。 短暂牵手过桥的这段时间,将两人的心通过某种说不清的途径牢牢绑在了一起。 心意互通之下,他们再走到一起,不管是普通的并肩同行,还是对视说话,都显得大不一样。 逛完灯火,孟文锦送楚筱云回家,在门口等她的楚母立刻就发现了这丝丝异样。 暧昧的情意都要流出来了,瞎子才看不出不对。 楚母叹息一声,走上前,对着孟文锦慈和地笑笑,然后道: “文锦啊,这么晚麻烦你送阿云回来了。” 孟文锦一不小心就想多了,连忙躬身道歉: “伯母,是晚辈失礼了。今日我应当早些将筱云妹妹送回来的,以免长辈担心。” “文锦,与伯母,你不需要说这些客套话。” 楚母摆摆手,表示自已不是在对他问责。 孟文锦疑问看过去。 “你与阿云是陛下赐婚,也相识这么多年,有青梅竹马的情意,我对你自然是信任的。” 楚母拉了拉身边丈夫,示意他调整下阴沉的脸色,才继续道: “我瞧你们现在感情这么好,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对你彻底放心了。” “伯母,你的意思是……” 孟文锦仿佛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楚母拉着女儿的手,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开始筹备提亲的是事情了。我们顶多再留阿云一年,既如此,婚事该准备的就要早早开始准备。” 女儿最重要的婚事,当然不能草草进行,在他们能给到的范围里,给女儿挑最好的东西。 既如此,有不少珍贵的东西,都需要花时间来准备。 楚母也不是不想多留女儿几年,但是女大当嫁。 年岁到了,迟迟不筹办圣上赐的婚事,旁人知晓怕是要说楚府对皇上不敬重。 若是女儿不喜欢孟文锦,他们顶住压力毁了婚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可现在是两情相悦,何必一拖再拖。 还不如趁他们还健壮,能给女儿撑腰的时候,看看孟文锦此人婚前婚后是否如一。 这也是她与丈夫今日商量了一日得出的结果。 孟文锦简直高兴傻了,他双手抱拳,就冲着楚父楚母深深躬了下去。 “伯父伯母,我一定不会辜负筱云妹妹的,也不会有违你们的所托。” 第465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4) 时间不早了,孟文锦也没有在楚府留太久。 就提亲的话题,与楚父楚母说了几句,他就告辞离开。 坐在马车里,孟文锦打开车窗,看到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月亮,眼前忽然出现了楚筱云的面容。 只一瞧,内心的欢喜就不住往上涌。 又忆起楚家伯父伯母的话,他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 马车才不过离开楚府门前一两里路,孟文锦就已开始忍不住顺着楚家伯父伯母的意思,畅想起提亲成婚的事情。 越想,他便越高兴。 可惜身边没有好友,可以分享心中的欢喜与紧张情绪。 等等,谁说没有。 孟文锦掀开车帘,捉住了驾车的马夫。 “李伯,楚伯母同意我向筱云妹妹提亲了。” 李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乐呵呵地恭贺道: “那恭喜二公子了,以后府里要多出一名少夫人了。” 孟文锦嘴角咧到耳后根,突然又严肃起来,附和着他的话沉思。 “李伯,你说得对,以后筱云妹妹就是府里的女主人了,我回去之后要好好打理一下院子,万一筱云妹妹不适应怎么办。” 李伯:“……” “还有上门提亲的日子,我也得早做准备。” 李伯:“……” “李伯,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啊?” 李伯:“……” “大雁?我记得城外似乎有一座山,那儿有人说看到过大雁,我得找时间去一趟。” 李伯:“……” “还有大哥,他被派去平城了。我得给他去封信,不能让他错过我与筱云妹妹的婚事。” 李伯:“……” 孟文锦一口一个筱云妹妹,根本不记得他才得到楚伯母允许提亲的首肯,离成婚的时候还早着呢。 寡言少语的二公子一下子成了话唠,絮絮叨叨的,让李伯这个半老头子都自愧不如。 他苦着脸,悄悄加快了驾车的速度。 到达侯府门口的时候,李伯长长松了口气,对孟文锦甩下一句“二公子,家中还有老妻等候,我先告退了。” 马鞭被甩的呼呼作响,生怕慢了就被二公子又逮住说一大堆关于成婚的事情。 不一会儿,马车就瞧不见踪影了。 孟文锦站在门口看着车的影子,感觉大概是自已方才的表现吓到了李伯,略有些尴尬。 但不过片刻,他就恢复平常。 天已经漆黑一片,临近深夜,这一片的大家大多都已入眠,府里府外都是安安静静地的。 孟文锦现在没有半分睡意,他挥退了想要来服侍的侍从,要了一盏灯笼,走路带风地去了书房。 桌案前,几盏烛灯被依次点燃,孟文锦坐在椅子上,执着笔对着桌面上的宣纸沉思。 他在思考订婚要送过去的婚书该怎么写。 现在大致的婚书都有个基本的模子,只需要主人家略做修改誊抄一遍就好。 孟文锦却不想那样做,他送予筱云妹妹的婚书,定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不过,现在还没提亲,婚期更是不确定,他做这些着实有些早。 但,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欢欣。 怎么能不高兴呢。 孟文锦向楚筱云表露心意那日是她及笄的时候,距现在已经两年有余。 这期间的每一日,他都想迎娶心上人进门,与她朝夕相伴,白首不分离。 只是楚府想多留女儿几年,每次他委婉提出想提亲的意思时,都被楚家伯母慈和笑着打断阻挡。 楚筱云又是念家的人,也不舍得太早离开爹爹娘亲。 孟文锦不想违背他们的意愿,才按住了家里的人,一直没有上门提亲。 现下得了未来丈母娘的首肯,他自然激动不已,都等不及按规程一步一步来,就先来书房亲自写婚书。 也许是越是深夜,头脑越清醒些,孟文锦略思索一番,再提笔时如有神助,笔走龙蛇,没有多久就草拟好了婚书。 拟好婚书,孟文锦暂且将它放在一旁,又开始记起提亲要准备的物件与流程。 不知不觉,路上的更夫已打过五更(凌晨三点)。 孟文锦惫倦的打过一个哈欠,手指按在额上揉了揉,起身,将婚书收进木匣中,又用镇纸压住其他的东西,才回房洗漱休息。 第二日,他就开始按照前一晚拟好的计划,准备起提亲来。 多年来的夙愿实现,孟文锦容不得半点慢怠。 无论是问名纳吉还是六礼婚书,婚事前所有准备他都准备得妥当且隆重。 楚府一家人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也没有刁难,将婚期定在了今年九月的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本朝男女成婚,婚前一月里都是不允许未婚夫妻见面的,否则便是不吉利,不利于婚后夫妻关系。 孟文锦有些事情想与楚筱云说,可这些日子又是忙碌朝政上的事情又是操持婚事,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份。 好不容易,才赶在了一月之期的前几日凑出了半日空闲。 他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因此这次送到楚府的是拜帖。 被母亲让丫鬟请出来的时候,楚筱云还十分疑惑,但当看到正厅中的孟文锦时,她立刻开心起来。 “文锦哥哥,你找我是要去哪玩吗?” 这段时间,楚筱云被母亲拘在家中绣盖头,也是重温了那时崴脚被禁足在家中的憋闷。 好不容易能出来,她看孟文锦,都觉得比上次更加亲昵了些。 期待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希望能带自已出来透透风。 孟文锦失笑,他背着端坐主位的楚母,冲她无奈的眨眼示意,然后面向楚母,恭敬地行礼。 “伯母,晚辈这次来是送些遗漏的聘礼。还有,有些事想与筱云妹妹说,不知……” 楚母也是从他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都快到要成亲的时候,不至于在这时候棒打鸳鸯,便端起茶盏,微微点头。 “阿云,你送文锦出去吧,出去时可以顺便带他到花园里逛逛。” 这是给这对有情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看他们对视传情,楚母又沉了声,提醒: “别耽误太久,家中还有些事要忙呢。” “知道啦娘亲。” “伯母,晚辈告辞。” 楚筱云完全不将母亲的话放在耳里,满心满眼想着去花园放放风散散心。 孟文锦跟在后面,倒还记得与楚母告别。 第466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25) 楚府,花园。 楚筱云手里折着一根杂草,在手指间来回打转,嘴里还哼着没有词的小调,全身上下都写着轻松自由。 “看来这段时间,可把筱云妹妹憋坏了。”孟文锦笑着道。 这一下可戳到了楚筱云的痛处。 她站定在孟文锦的面前,和他诉苦: “可不是嘛。娘亲倒也没拘束着我不准出府,但事情太多了,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去。” “我要绣盖头,要试嫁衣,好多好吃的娘亲都不许我多吃了,每日还要跟着嬷嬷学好多好多的规矩。” 楚筱云掰着手指和他细数这些时日里她受的“苦”,一边数,才扬起的嘴角就随着她的细数一点点落下。 “我觉得我都瘦了好多。” 孟文锦用目光描摹她的模样,真看到脸颊清减了些,心中泛起心疼,轻声安抚道: “那我去与伯母说,别那么严苛。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就不用管了,反正等嫁入府里,你就是家中的主人,谁也管不着你。” 楚筱云撅起嘴,摇头拒绝他的建议。 “那怎么行,不学规矩肯定不行,到时你父母也许会生气的。娘亲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其实那些规矩礼仪我都懂,就是娘亲近来不知怎么有些焦虑,对我要求就严苛了些。” 说到这,楚筱云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转了个圈。 “不过,娘亲说了,要是自已做好了,还是被鸡蛋里挑骨头,我可以回家告状。” “文锦哥哥,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 楚筱云这话说得理所应当,自已没有错,要是未来夫君还要让自已吃亏,他就不配做自已的夫君。 不过,她对孟文锦很相信,并不觉得他会否定的问题。 却没想到,楚筱云话说出去半晌,身边的人都没有给出回应。 楚筱云心骤然沉下,脑中各种想法转过。 莫非还没成婚,文锦哥哥就变了…… “文锦哥哥?” 她想着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偏头,去询问他。 楚筱云这才发现,孟文锦也是眉头紧皱的忧愁模样,他面色很严肃,应该是在思考一些重要的问题。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孟文锦赶紧转身,与她解释。 “筱云,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些事想与你说的。恰巧与你说的有关,我便现在与你说吧。” 楚筱云点头。 “我与母亲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们的婚事虽说最初是他们找皇上请的旨,但到了现在,他们也为插手不了我们的来往恼怒。” “日后你嫁进来,母亲父亲也许是会对你有意见的,这大概是恨屋及乌吧。” 孟文锦垂着头,语气平静,又透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 楚筱云一时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孟文锦开口道: “所以,我们成婚后,你不用顾忌他们。唯一他们能摆摆长辈架子的时候,就是我们成婚当日,但皇上赐婚,他们也不能做不出什么。” “其他时候,他们若是刁难你,你直接走不搭理他们便是,不用为了我给他们面子。” 唆使未来妻子不搭理父母,这听起来有些倒反天罡。 偏偏,孟文锦说得极为认真。 这大概也是孟文锦第一次,在楚筱云面前表现他凉薄的一面。 平日里,他在谁的面前都是很好的印象。 对师长敬重,对妹妹友爱,对身边的同僚或是 有谁做错了事情,他不会严厉惩罚,也会给人弥补的机会。 但是对生养的父母,如此严苛冷漠,着实奇怪。 楚筱云就像是翻到了他的阴暗面,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温柔的文锦哥哥。 孟文锦原本担心暴露这一面,会惹得楚筱云不喜,犹豫了许久,都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告知她。 但现在,他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比起看到楚筱云不知情,为了自已在父母面前忍让,孟文锦宁愿是自已被厌恶。 他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苦。 楚筱云伸手抚平孟文锦没察觉时皱起的眉头,轻笑回应: “我知道了。” “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她没有深究其中具体的原因,只是附和应声。 再亲近的人,也有些伤口隐秘,是不愿意展现在面前的。 不探究,是一种无声的呵护。 孟文锦的眼不知怎么就湿润了下,看着楚筱云,更觉内心柔软。 他伸手去抓楚筱云放在自已脸上的手,带下来的时候经过唇,唇微微动了一下,在柔软的掌心落下湿润的印记。 然后又装作无事发生,与她说了会儿话,看差不多快到之间,才恋恋不舍地分别。 后面一个月,他们都是不能见面的。 一日的分别,尚且都舍不得,更何况整整一个月。 若说未挑明心意之前,也有分别半月一月的时候,但那时忙着政务,思念能藏一藏。 现在每日看到筹备的与婚事相关的东西,就能想到楚筱云,也就越是盼望渴切。 盼来盼去,终于等到了成婚的日子。 九月二十五,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宜嫁娶。 天尚未全亮,楚府、孟府就已经忙碌起来,来来往往的侍从婢女忙得不可开交。 楚筱云满目都是亮眼的红色。 屋外挂的灯笼是红的,房梁上的绸花是红的,窗户上贴着的喜纸是红的,头上盖着的盖头也是红的。 这样鲜亮的颜色,正适合今日喜庆的气氛。 屋外敲锣打鼓,隆重的八抬大轿停在了楚府门口。 坐上了花轿,楚筱云的眼前依旧是一片红色,耳畔环绕着锣鼓声与嘈杂的人声。 她本就有些紧张,此刻几乎感觉自已陷入了一片混沌中,所有的新婚流程都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 直到拜了堂,被送到卧房,到了掀盖头的时候,听到孟文锦清润的嗓音中带着熟悉的低哄安抚的意味。 “筱云,我来给你掀盖头。” 楚筱云才从那样僵硬的状态中缓过来,心中的不适应在这刻,尽数转为新嫁娘的含羞欣喜。 孟文锦在众人的起哄声,拿起如意秤杆缓慢地挑开楚筱云的盖头。 第467章 微甜的青梅竹马平行世界(完) 视线逐渐被光明填满,楚筱云也清晰分辨出围绕在周身的声音。 “快掀盖头,看新娘子,看新娘子,小表嫂!” 这是尹倩起哄的声音。 “筱云,别怕,我在。” 这是孟文锦担心她被外面混乱的声音温声安抚的声音。 “各位,等会看过新娘子就出去用席吧。” 这是一个男人如冷泉般清冷般的声音。 楚筱云对这个声音陌生,对这个人却并不算陌生。 她曾经听过孟文锦提过。 文锦哥哥知道她不喜欢过度的热闹,特意提过,成婚那日会拜托自已同胞的长兄支开爱起哄的客人。 文锦哥哥的长兄,孟阙羽,是当今陛下最宠爱也是在去岁被封太子的伴读。 他深重现在皇上的看重与信任,在朝堂上权势不小。 就是以后太子继任,他的地位也不会发生动摇,就算变,也是变得更让人敬重。 孟阙羽感情淡薄,对父母都是漠不关心。 唯一的例外,就是孟文锦这个幼时处境与自已差不多的同胞弟弟。 孟文锦头一次提出请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在客人吵闹的时候发话暗暗警示,就无人再敢瞎胡闹。 果然,孟阙羽话音落下,还起哄着闹洞房的人都歇了劲头。 楚筱云头上的盖头已被全部揭下,她感激地看向清冷男声的方向,迎上来的是一双与声音如出一辙透着丝丝凉意的幽深眸子。 眼睛的主人看到楚筱云,不知为何愣了一瞬,恍惚间竟想上前一步。 周围环境的鲜红刺入眼里,一下子让他意识到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场合。 孟阙羽紧握了握掌心,眸中竟透露出些许脆弱与恍惚。 看着同胞弟弟满面春风的模样,他明悟,转身,带着一众客人离开了新房。 楚筱云看清楚他神色变化的全部过程,心中也有些疑惑,还未起细究的心思,眼前就被一只盛着清酒的酒盏遮盖。 “筱云,该饮合卺酒了。” 楚筱云立刻就将这个与自已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抛在脑后,接过酒盏,手臂绕过孟文锦的臂弯,小口饮下。 她的唇角,还有甜蜜而羞涩的笑意。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饮过合卺酒,孟文锦让下人收拾了酒盏,就让其他的人都离开了房间。 喜房里,只剩下一对心意相通的新人。 楚筱云忆起昨日母亲给她看的小人书,脖子和脸颊都被红霞晕染,她连手都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 “筱云,这是我写的婚书,给你。” 孟文锦让下人下去,并不是为了情爱之事。 他从柜子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被封锁的“珍宝”。 “婚书?” 楚筱云疑惑,前些日子下聘时,婚书不是随着聘礼一道送到府上了吗,怎么这儿又有一封。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还是在孟文锦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那封婚书。 从少时相识,到年岁渐大生出情意,再到现在两心相许互通情意,每一点小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楚筱云拿着婚书默默在心里念着里面的话语,读到“筱云吾妻”时,脸颊像要烧起来一样。 话语过分的亲昵,不是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候拿出来,都是有些过界的。 这也是不能作为正式婚书拿出去的原因。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是他与筱云的新婚日,夫妻一体,再亲密的话都能说出口。 楚筱云咬了咬唇瓣,为婚书中热切的话语与扑面而来的爱意,心中动荡不定。 是感动,是欢喜,也是同样浓郁的爱意。 她看向孟文锦,矜持又害羞地轻声道了一句: “夫君。” 孟文锦眼眶微红,心中生出得偿所愿的幸福感觉。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曾经的遗憾也被一道弥补。 “娘子。” 他强自按捺下激动,轻声回应。 “时间晚了,我们,安歇吧。” 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红色帘帐被慢慢放下。 两道暧昧的红色影子印在帘帐上,一阵细碎的声音过后,红色的喜服被抛出,层叠着压在一起。 帘帐上,影子双双倒入床上,汇成一个交缠的黑影。 孟文锦眼里写满爱意,压住楚筱云的唇,时轻时重的啄吻试探,湿润的唇上沾染上晶莹的水渍。 亲吻中,气氛逐渐升温,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孟文锦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加深入地探索,灵活的舌探出,无声试探。 尽管害羞,楚筱云也还是闭着眼睛配合着张开嘴,予取予求。 唇舌交缠,发出啧啧的水声,还牵引出暧昧的银丝。 楚筱云一时觉得热,一时又觉得干渴。 似难受似酥痒的感觉纠缠着她,让她眼角变得湿润,檀口微微张开,小口小口地呼吸。 孟文锦眼眸暗下,唇缓缓下滑,游离在光滑白皙的肌肤上。 到后面,楚筱云只觉全身都因孟文锦的索取而发软,像是煮熟的面条,没有半分反抗之力。 她本也没有反抗的心思。 因着害羞,才忍不住手脚蜷缩,紧张地绷紧身体,任由孟文锦吻遍全身,用触碰与湿热的舔舐让她放松下来。 孟文锦看着身下心爱的女人,雪色的肌肤缀上点点樱红色,胸口处炙热汹涌。 “筱云,看着我。” 楚筱云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眸中有些许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害怕。 但在看见孟文锦眼里的爱意时,就不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文锦哥哥是不舍得欺负自已的。 事情也是如此。 孟文锦的动作极轻极慢,每一次都会观察楚筱云的神情。 即使额上布满细汗,只要楚筱云展现一丝不舒服,他就会停下来,细细吻遍她的全身,直到她眉头舒展,才会继续。 整一夜,屋内都是暧昧愉悦的低吟轻喘。 缠绵悱恻,共赴极乐。 鱼水之欢,交缠诉爱。 身心交融的欢爱,有疲累,也有极致的欢愉。 海棠花瓣悄然绽放的时候,孟文锦微抬上半身,动作轻缓地拨开楚筱云被汗粘在额上的发丝。 他俯身在她的耳边,声音些许沙哑,温热的气息撩动着耳上的软肉。 “筱云,我是你的。” “这一世、下一世,我们再不要分离。” 他愿意成为筱云的依附,也愿意成为她的依赖。 只愿,这一世,与她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第468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 【欢迎来到迷雾山林。】 —— 偏僻的小路上,一辆正在行驶的中型旅游客车上,极突兀地多出了几名年龄、身份各异的乘客。 客车上本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名司机与一名中年妇女,此刻凭空出现几名乘客,他们却没有察觉出半分异样。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家里吗?” 先惊慌着开口的是方才突然出现在客车上的一个男性乘客。 男人看着三十来岁,穿着极随意的短袖短裤,脚上还踩着一双沙滩拖鞋。 “吵什么吵什么,不是说了刚刚车子抛锚了吗,才修好,肯定还要一会儿才到地方。” 中年妇女转过头,满脸写着烦躁,没好气地回道。 她的回答明显没有解决男人的疑惑,但男人并没有再问,因为凭空出现在耳边的机械女声。 “欢迎大家来到恐怖游戏副本——血色村庄。” “游戏背景:血色村庄原名雾里村,背靠常年笼罩着大雾的迷雾山林。村庄人口不多,年年丰收,自给自足,生活安乐无忧。 可从某一年开始,连着三年干旱,为了村民存活,村长循着古籍找了个办法祈雨。 祈雨成功了,但那之后,村庄中常有村民离奇死亡,死状凄惨,几乎将村庄染成血色。 可奇怪的是,明明常有惨状发生,村中的村民却都不害怕,守在村里不愿离去。 隔得近的其他村子也被影响,轻则生病不起,重则出些事故流血断肢。其他村子里的人都觉诡异,慢慢的都搬离了雾里村的附近。 雾里村变成了一座孤村,也被赋予了血色村庄的名声。 它被抛弃在历史的洪流中销声匿迹,直到最近,不少猎奇探索者寻到雾里村的存在,前去探索。 回来后却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出几日都离奇死亡,而且皆是极血腥的死法。 从天桥上跳下被来往的车辆碾碎,去动物园被逃跑的棕熊撕扯掉四肢吞食……” 说到与村民探索者的死法时,没有感情的机械声音似乎含了几分诡异的兴奋。 客车上的小电视自动打开,播放那些血腥的画面。 铺天盖地的鲜血与碎裂的肢体给人的眼前带来极大的冲击。 车里,传来几处捂嘴想吐的声音。 机械声音恢复平静,继续阐述。 “玩家身份:你们是一群报了旅游团的旅客,路上突遇大雾,车子抛锚,为了寻找出路,迷路闯入了血色村庄。” “游戏难度:S级。” “游戏任务:活着离开血色村庄。” “任务失败,自行抹杀;任务成功,如你所愿。” 机械声音停止之后,有人惊疑不定,有人紧锁眉头没有说话,也有人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之前说话的男人眼里全是迷茫与恐慌。 “什么恐怖游戏,什么自行抹杀?” “就是跟那些探险者一样离奇死亡吧。” 有道冷静的声音掺了一句。 男人的恐慌升至顶点,最后转化为愤怒,站起身,大步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粗暴的抓住她的衣领高呼: “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我才不玩。”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他的理智消失,双手颤抖着不断用力,几乎要把中年妇女勒得窒息。 车里的其他人本想上去拉一把,还没起身,就听客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音。 紧接着,车门打开,男人冲下了车门。 车里,客车司机与中年妇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开口: “祝您游戏愉快!” 话罢,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第469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 其他人都急着先说,多说一些自已的优点,能够在团体中多一些用处,更不容易被抛弃。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没有介绍自已。 两人中,一个存在感很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柳眉细细长长,眼睛如秋水般柔软含情。 偏脸色有种过度的苍白,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无端多了些破碎感。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裙子,站在空旷的场地,更加显得单薄脆弱。 这样漂亮的柔弱女孩,放在其他的地方,都是被人争着抢着护在身后的。 但现在自已生死都不能保证的时候,她的存在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女孩大概也知道,本就冷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捂着唇轻声咳嗽了几声,才在众人的目光中介绍自已。 “我叫纪姝漾,二十四岁,目前无业。” 二十四岁,又不是学生,还无业,结合她现在的模样,大概就能猜到是因为身体原因了。 其他人不管有没有一技之长,好歹身体健康,有的年轻有的有力气,要是组队,也能互相帮助。 但像纪姝漾,大概率是需要自已这一边多多帮助的。 要是以后分开组队的话,就得好好考虑人选的这个问题了。 众人什么心思暂且按下不提,将目光转向另一个人。 “那你呢?” 这个人与纪姝漾,就是绝对的反差了。 他一身黑衣黑裤,头发偏长,遮住了眼睛,还总喜欢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又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藏在人群中,存在感微弱。 “我叫弥临,二十六岁,做游戏代练。” 结合职业,和他现在的表现,就很像一个社恐宅男。 虽然长得高,却总是低着头,并不如杜南那样看着强壮,也不像什么厉害的人物。 参与游戏的一共五男四女,有一个因为鲁莽已经死了,现在还剩四男四女。 八个人大致互相认识了一番,也就没有再特意关注谁。 现在的环境,自然是自已的安危最重要。 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潘曼雯和那个肌肉男杜南。 这两个人,一个看着理智冷静,一个看着健壮有力,都是目前看着最可靠的。 “血色村庄在哪我们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呀?” 有人问道。 潘曼雯左右观察了下环境。 他们现在在一条笔直的路上,顺着路往前,便是遮挡了视野的迷雾。 路的两侧都是一棵棵生长得极茂密的大树,右侧有一条被人踩踏过的痕迹的小路。 左侧除了最外层的几棵大树,其他地方也被迷雾遮盖。 这么看来,其实,这个游戏也就给他们留了一条路可以走。 “走右侧。” 潘曼雯做了决定。 “凭什么走右侧,左侧和大路不能走?” 质疑她的是那个肌肉男杜南,他一开始是被吓到了,才许久没怎么说话。 现在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恢复了平静,自然是不肯一直听别人的吩咐。 杜南想,他才不愿意听别人的领导,自已当队长安排别人,肯定是最好的。 潘曼雯翻了个白眼,随手折断一根树枝,点点右侧的草木被踩踏的痕迹。 “没看到吗,这儿除了这一条路,其他地方都被大雾遮盖了。” “游戏背景怎么介绍的,血色村庄原名雾里村,常年被薄雾笼罩。明显,这唯一能走的路,就是通往血色村庄的。” “要不然,那两个NPC也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连村子都进不去,谈什么寻找秘密离开。” 要不是考虑到现在处境不明,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存活的希望,潘曼雯才不会费劲解释那么多给他们听。 反正话已经说了,要是有人不听,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潘曼雯冲着杜南微抬下巴: “你要是觉得我分析得不对,不然我们各自分开,你自已看哪条路更合适。” “对了,其他人也是一样。要是不相信我,也可以根据自已的想法来。” 潘曼雯双手环胸靠在树上,表情冷淡疏离,而又自信。 就是她表现得越不需要同伴的这个样子,别人也就越信任她的能力。 “雯姐,我相信你,我跟着你。” 何怡最先表态,站在了她的身边。 就现在的情况,大多数人心里都没什么底,什么血色村庄什么秘密都摸不着头脑。 比起跟着一个除了力气大体力好的人,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跟着有些头绪的一方。 “我也是。” “跟着小雯吧。” “……” 其他的人或开口说话,或行动支持,都站在了潘曼雯那边。 杜南胆子再大对自已的武力值再自信,也不能一个人跟其他七个人对着干。 他讪笑着,想把自已前面的话遮掩过去。 “我那不是不知道原因才问一下的嘛,你这么解释我就知道了。” “走吧走吧,走右侧。” 潘曼雯伸手拦住他,“天色不早,要是什么都要这么解释一下,不知道得耽误多少时间。” “我自荐自已为我们这八个人的领队,大家听我的安排,路上我说什么都不能反对。这样也能最快走出树林,找到血色村庄。” “到了血色村庄,到时候你们再想怎么分开我都无所谓。” 杜南有些不满意,但前面其他的人都站在了潘曼雯一边,他不可能让自已掉队,只好咬咬牙,道。 “行!” 潘曼雯看到杜南屈服后,脸色柔和了下来,朝着其他人道: “大家放心,我们一起来的,就需要互相信任互帮互助。放心,我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的。” 恩威并施,双向并行,才是最好保证自已地位的方式。 果然,她说完那些话,队伍里除了杜南之外的人对潘曼雯更加信服。 “行了,这个小路狭窄,不能大家并列着走。就一个一个走吧,杜南体力好,走在前面开路,没问题吧。” 杜南眼中冒着火,恨恨甩出一句:“没问题!” 被甩了面子,又被当小弟吩咐,杜南与潘曼雯是结下了梁子。 也就现在忍着,等后面找到机会,他是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杜南轻哼了声,将恼怒藏在心里,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就陆陆续续跟在后面。 第470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3) 山林里没有雾,全是茂密的树木与高高的草叶,最开始走起来比较艰难。 可潘曼雯一行人也不敢放慢速度。 山林里除了他们一行人,几乎没有什么活的生物。 行走在小路上,大多数时间,周围都是一种死寂的安静。 就算偶尔有山鸟飞过,发出一两声鸣声,在这样茂密看不清山林全貌的地方,也并不觉得热闹,反而显得十分可怕。 在这里待的越久,也就越可怕。 还好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小路就渐渐变得宽敞了些。 原来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道路,现在可以容纳两到三人。 纪姝漾身体本就虚弱,最开始进到小路的时候她还走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到了后面,就到了队伍的最后。 路变得宽敞,他们走得更快,她离前面的人就更加远。 纪姝漾有些着急,小跑着往前追了几步,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汗珠一颗颗地下坠。 她扶着周围的树木,深呼吸几次,朝仍在往前走的队伍喊了一声: “雯姐。” 也许是没听见,也许是听见了却不想搭理,被叫的人脚步都没有停,仍然在往前走。 纪姝漾感觉到一丝丝绝望,努力扶着周围的树木往前追赶大家的脚步。 但她已经超负荷走了太久,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为了活着撑着一股劲才勉强走到现在。 可再怎么努力,她也比不过前面那些身体健康的人。 被前面的人甩远之后,靠她自已,是怎么也走不出这片山林的。 所以……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纪姝漾将那些暗黑的情绪压在心底,靠在树上,放大了声音。 “雯姐,等一下。” 这次,声音被刻意放大,连走在最前面的杜南都听得到她的声音。 潘曼雯自然不可能再听不见,便带着人折返到了纪姝漾的身边。 “怎么了?” “我有些走不动了,能歇一歇吗?我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的,就一会儿,很快。” 潘曼雯的目光过于冷静,像在评判她有没有救的必要。 打量之后,她开口道。 “我刚才看到了不远处有炊烟,应该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了,要不你忍一忍。” 忍一忍? 纪姝漾靠着树休息了一会儿,心脏不舒服的感觉倒是好了许多。 但是…… 她低头看向自已的小腿。 他们这里的人被传送到客车上时,穿的都是自已之前的衣服。 纪姝漾很倒霉,身上穿的是一条刚过膝盖的白裙子。 行走在草地上时,过长的粗粝草叶刮在腿上,落上一道道红痕,生疼生疼的。 她皮肤娇嫩,有些草叶锋利,刮破了腿上的皮肤,上面还有细小的血珠,看着十分可怕。 如果不处理一下,会越来越严重,怕是忍痛走不了几步路就要倒下。 “雯姐,我不需要休息很长时间的,就处理一下伤口,很快的。 潘曼雯瞥了她腿上的伤口,眼睛眨了眨。 等几分钟不是什么事情,但纪姝漾一看就是麻烦事情比较多的那种。 身体弱,现在等一等带她一起走,到了血色村庄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如果注定活不下去,何必要因为她在这里耽误效率。 第471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4) 被纪姝漾拉住期盼请求的时候,弥临神色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并不想掺和进无关的杂事中。 才想开口拒绝,却因为纪姝漾拽着衣袖的动作,低头撞进了她的眸中。 纪姝漾泪盈于睫,泪珠在眼眶中聚集,变成饱满的透明色珍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落下的泪水将漂亮的眼眸洗得更加透亮,清晰地仿佛能直接看进人的心里。 大概是被拒绝的太多,她眼里的光芒破碎成小块小块的,微弱地扑闪着。 好像如果他也出声拒绝,细弱的光芒就会彻底熄灭,她也会跟着破碎。 倏地,弥临体会到一种奇特的、复杂的、不能准确描述的感觉。 有些兴奋、有些好奇、有些恶劣的想法、还有一点点心疼? 也许还掺杂了其他的感受,只是他暂且情绪迟钝,还感知不出来。 弥临看向纪姝漾含着期盼光芒的眼睛,有些好奇:如果自已也拒绝,彻底打碎她眼中的光芒会怎样。 纪姝漾一直没听到弥临拒绝的话,误以为他答应了下来。 便忍不住攥紧他的袖子,委屈地开口道: “我腿好疼~~” 弥临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去。 纪姝漾纤细的小腿上挂着不少交纵的血痕。 没来恐怖游戏之前,她应该是被娇养着的,那双腿白皙光滑,没有一点点瑕疵。 也正因为这样,才让鲜红的血痕与雪白的肌肤对比更加强烈,看着血腥又能激起人心底最龌龊的欲望 若不是此刻情况未明,队伍里许多男人都是会对她心软的。 事实也如此。 杜南直接从队伍最前面走到她的面前,刻意将粗糙的嗓音夹起,好让自已没那么可怕。 他看着纪姝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姝漾,走不动怎么不早和我说呢。这样吧,我留在这里陪你,等会再追上他们。” 弥临眼中露出一抹兴味,转头去看纪姝漾的回应。 她不是要寻求一个庇护嘛,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杜南应该是最合适的。 没料到,纪姝漾却抓紧了弥临的衣袖。 “谢、谢谢,但是不用了。有弥临在就够了,你不是还要走在最前面开路嘛,要是离开,雯姐会不高兴的。” 她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似是十分紧张。 却因着手里握着的那点子布料,好像获取了极大的勇气,直接拒绝了杜南。 杜南的眼神变得极为可怕,明明他自认为整个队伍里自已最厉害。 一个下午,又是被潘曼雯压下,又是被自已看上的女人拒绝,还因为弥临这样没有存在感的男人。 杜南怎么都觉得自已面子过不去。 可在这个时候和人起冲突,就算他头脑简单,也知道是件不合算的事情。 最后,他眼神阴恻恻的,盯着弥临和纪姝漾看了许久,轻哼一声,意味不明地甩下一句。 “选这样的弱鸡护着你,纪小姐,你眼光不大好呀。” 弥临一直没有说话,不因杜南的诋毁生气。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让他留下?” “有你就足够了呀,我相信你。” 纪姝漾抬头,眼里闪烁着信任的光芒,握着他的衣角,就好像得到了最安心的庇护。 弥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避开了纪姝漾的目光,将眼睛藏进头发下。 她方才看过来的那眼,像是完完全全将自已托付到了他的手上。 自已的默认已经将她拉上了天堂,给她带来了希望。 要是自已践行那个恶劣的想法,纪姝漾大概会真的跟着她眼眸的碎光一起破碎吧。 弥临暂时还不想看到那一面,他看向潘曼雯,开口道: “那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陪她,等会带着她过来找你们。” 激起弥临的兴趣,将其转化为一两分心软,这第一步,纪姝漾做到了。 这也是纪姝漾最常做的事情。 她才不会是表面那样柔弱无依的模样。 外人眼里,纪姝漾脆弱、可怜、无时无刻都在等待别人的救赎。 实际上,这些都是她最好的武器。 要不是如此,纪姝漾一个无父无母、被抛弃在孤儿院的小孩,怎么会在患了心脏病的情况下,好好地活到现在,还活得不赖。 那些可怜与怜惜,最后都在她的促使下,转化为爱意,供养她的生长。 柔弱的藤蔓,攀上高大的树干,也能顽强地在风吹雨打中存活。 自然中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规则,人类社会其实也同样如此。 为了生存,纪姝漾并不觉得自已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纪姝漾未来要做的,是将弥临与自已牢牢捆绑在一起,成为为她提供养料的新宿主。 现在暂时让弥临心软,不过是第一步。 一旁的潘曼雯发现竟然真的有人要留下来,留下来的那人还是弥临,不由皱了皱眉。 她第六感比较敏锐,对表面看着平平无奇的弥临有些特别的关注。 为了寻找那些特别之处,潘曼雯自然希望他能跟着自已的队伍,不想他留下来陪一个病秧子。 就算没有别的特别之处,好歹弥临也是有力量的年轻男人,在后面的任务中,肯定能出一份力的。 于是,她便开口劝了一下弥临。 “山林里也许会有看不见的危险,人多一些更安全,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可潘曼雯那边人多了,变得更安全了,相对应地纪姝漾这边就越危险。 纪姝漾紧张地抓住弥临的衣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着紧张有些凸起,在透白的肌肤上展现地清楚。 “弥临……” 弥临收回停留在她手背上血管好几秒的目光,看向潘曼雯: “我知道。但是我走了,这里就只剩纪姝漾一个人,她也会很危险的。你们先走吧。” 他戳破了潘曼雯没有说出来的另一面,也道出了她的自私。 潘曼雯的脸变得火辣辣的。 她还没真切看到弥临的厉害之处,又被这样说了,便不再强求,带着其他的人往先前确定的方向而去。 人群渐渐离开,消失在纪姝漾与弥临两人的视线之内。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第472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5) 山林依然寂静,甚至因为走了一大部分的人,更加安静,显得有种沉寂的阴森感觉。 纪姝漾忍不住摸了摸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冰凉凉的,与悬在半空中的心一样,让人慌乱。 她侧过身,看到弥临的存在,状似安心地长松了口气。 “弥临,谢谢你愿意留在这里等我。” 弥临低头看她。 纪姝漾此刻眼里不再是碎裂的光芒,她望着自已,眼里的感谢真挚纯粹。 弥临并没有因这样的感谢产生多余的情绪波动。 之前的心软,不过是那时她眼里迸发的期望的光芒太灼眼,让他像是被薄雾笼着没有知觉的心,多了些特别的感受。 这时候,那点波动消失,恢复平静,他的语气自然变得淡漠。 弥临掩下心里的想法,垂下眸子,靠在树旁,淡淡开口: “嗯。你先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等会还得去追前面的人。” 他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孤僻的宅男,也不像普通的男人那样心防容易被攻陷。 但没关系。 不容易,又不是代表没有希望。 纪姝漾掩眸,继续试探他防线薄弱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我会很快的,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她好像被弥临变得冷漠的语气吓到,悄悄背过身去,小心处理自已腿上的伤口。 弥临听到,自已的身旁多了不少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拉扯身上衣料的撕拉声音,还有女人感觉疼痛又强自忍耐回去的闷哼声音。 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处理了许久,也还没有完成。 耽误了许多的时间,她变得焦躁起来,似乎是担心弥临不耐烦,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也更加粗暴。 忍耐疼痛的闷哼声变得频繁了许多,其中还渐渐参杂进压抑的泣声。 弥临不明白她在哭什么,转身看过来。 纪姝漾此刻蹲在地上,身上的白裙子上多了些褶皱,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却能听到她时断时续的抽噎声音 “你怎么了?”弥临开口问道。 他只是觉得疑惑,却因语气过于平淡无波,让纪姝漾误以为自已惹了他的厌烦。 “没、没事,我很快就好了。” 纪姝漾伸手快速抹了抹脸,手上不知道拿了什么绑在两边的小腿上,赶紧扶着周围的树木站了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扶着树干,率先往潘曼雯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才迈出一步,腿上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痛感,纪姝漾瞬间失去力气,往前摔去。 弥临就站在她面前,见此,立刻搀扶了一把。 将人扶起来后,他低头去看她的小腿。 那里,布满血痕的位置被长长的叶片覆盖,容易被地面上生长草叶刮到的地方也被她缠绕上草叶,包裹得严严实实。 从表面上来看,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多了层庇护,不会凭空增添些伤口。 但时间有限,纪姝漾捆绑在腿上的草叶表面处理得粗糙,上面还残存着少许锋利的草针。 对于小腿上没有伤口的其他地方来说,这些草针扎不进皮肤,算不了什么大事。 可对于露出血肉的伤口位置来说,草针会直接刺入肉里。 每走一步,粗粝的感觉摩擦在伤口上,就是在加重伤势,也是在增强痛感。 弥临皱眉,蹲下身,拉扯掉那些草叶。 果然,之前还只是血痕的位置染上淡淡的草绿色,伤口也变得有几分狰狞,与其他依然光滑白皙的皮肤对比更加强烈。 弥临看着纪姝漾,问她: “为什么这么处理伤口?” 纪姝漾面色苍白难堪,她拽了拽裙角,低声回答: “我本来想撕一点身上的裙子布料包裹伤口的,但是我力气小,撕不掉。怕你等急,就这么先凑合着。” “没想到,它反而加重了腿上的伤势……” 纪姝漾轻轻动了动其中一条小腿。 “唔——” 原本可以忍耐的痛感变得剧烈,她甚至忍受不住咬紧唇瓣,蜷缩腰背缓解身上的痛感。 现在光是动一动就觉得不舒服,后面还有那么远的路怎么办。 她走不了了。 纪姝漾意识到这个事实,脸色骤白,巨大的绝望感充斥在脑海中。 弥临也知道这个事实,眸色幽深。 纪姝漾辨别不出他的想法,颤抖着唇瓣,主动开口道: “抱歉,是我拖累你了。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说“不用管我”的时候,她的神情里明显还带着对周围陌生环境的惧意。 纪姝漾的眸中还含着泪,身体微微颤抖,像是一朵生长在悬崖之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小小的白花,脆弱可怜。 可她也没有收回自已话的意思,坚定地再次开口: “雯姐他们应该还没走太远,你现在追上去,和大部队汇合,更加安全。” 弥临倏地站起身,眼睛在她小腿的伤口处划过,转身,往前走去,给纪姝漾留下了一个背影。 脚步声渐渐远去,纪姝漾以为他是按自已说的话离开了。 那么,自已也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想到这,眼中含着欲落未落的泪水还是坠了下来。 只是,她是低着头悄悄的落泪,拼命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要不是弥临没有扔下她离开的意思,做完自已要做的事情转身回来,绝对是发现不了她的异样的。 明明那么害怕了,还会因为担心拖累别人放弃自已…… 弥临本来只是不想违背自已说过的要等她的话语,现在却因这样的场景,生出些特别的感受来。 他暗下眸子,蹲下身,将手中的东西碾出绿色的汁液,敷在纪姝漾受伤的小腿上。 “撕拉。” 传来布料碎裂的声音。 弥临将上身黑色衬衫的衣袖撕成长长的布条,慢慢缠绕在敷了草汁的腿上。 上药的时候,他的手指偶尔会触碰到纪姝漾腿上的肌肤,柔软纤细,好像一掌便能掐在手心中,任凭自已处理。 与她这个人给别人带来的感受一样,让人想怜惜,又想掌控在手中。 好奇怪。 弥临想到纪姝漾,唇角勾起,眼中含有一抹兴味。 第473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6) 纪姝漾感受着汁液渗入伤口时传来的凉意,嘴唇动了动。 她想问: 弥临给自已腿上敷的是什么? 还想问, 他刚刚离开是为了什么? 最想问的,还是—— “你不走了吗?” “走。” 弥临给她缠好腿,站起身,拍去手上沾染的草片碎渣,随意道。 他故意停顿了几秒,看着纪姝漾眸子一点点暗下,才开口: “我带你一起走。你先休息一会儿,等腿好一些了,我们再出发。”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已没有骗她,弥临说完,就在附近找了块宽敞的地方,坐了下来。 纪姝漾就站在他的旁边,眼神偶尔会不经意的瞥过弥临。 又在他察觉看过来时飞快避开,她的脸上神情变幻极快,时而开心咧唇时而纠结咬唇。 来回几次后,弥临才看到她放下“心结”,在自已身边找了个位置,也坐下休息,等待腿上的疼痛减弱。 纪姝漾这副样子,像是觉得先前怕自已成为拖累让弥临离开、见他回来又高兴的样子太虚伪,心中别扭难堪。 但是因为身边唯一能护她的人是弥临,即使再别扭,心里再不舒服,她也不愿意让弥临离开自已的身边。 人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展露一些不碍事的小瑕疵,只会让人放松戒备。 这对她的计划有好处。 还有, 纪姝漾手摸着被敷药包扎绑好的小腿,眸子极小幅度地弯了下。 弥临总是将自已游离在团队之外,对谁都漠不关心,要让他对谁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必须要下重药。 所以,一次两次的将自已“置于”被抛弃、只有他才能够拯救的境地。 从绝望到希望,一次又一次,“我”将他作为心里最重要的支柱,总想依赖着他,很正常不是吗? 给弥临留下一个离不开他的印象,后面慢慢将这个印象加深,促使他让步。 不管是因为恶意的好玩还是因为善意的可怜,习惯之后,就再难抛下她。 这是自已埋在弥临心里的第一颗种子,后面再慢慢展现一些别的东西,引他怜惜,诱他生爱。 一切就皆在股掌之中了。 弥临不知给她涂的是什么草叶的汁液,效果非常好。 不过休息几分钟,纪姝漾就感觉腿上的疼痛淡去,也能正常行走了。 眼看天色有了变暗的迹象,弥临便带着她,顺着潘曼雯留下的记号,往前寻去。 路上。 纪姝漾装作害怕寂静的环境,找弥临搭话。 “弥临,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恐怖游戏啊?” 他们九个人是突然出现在旅游客车上的,听到系统声音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在发现恐怖游戏会致人死亡之后,他们也冷静得很快。 这是不正常的。 除非是,他们早就有些了解。 甚至,参加恐怖游戏,不是被迫无意识的,而是自已主动选择的参加。 事实也是如此。 机械女声最后说的任务奖励是“实现你所祈祷的愿望”,就证明了这一点。 纪姝漾找弥临问他参加恐怖游戏的目的,也是很正常的。 弥临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不是说连这个也想瞒着人,是他的脑海中好像没有这段记忆。 弥临对自已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总觉得特别陌生。 那些记忆中的欢喜悲伤,像是直接的灌输,他并没有什么实感。 连身份年龄,都是自我介绍时突然蹦进脑海里的。 因此,在听那道机械女声介绍完恐怖游戏后,他的眼里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害怕,只飘出了些淡淡的恶意。 他对完不完成任务并没什么所谓,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找血色村庄,不过是随心所为。 纪姝漾见他沉默,便先开口说道: “我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突然有声音问我‘最想要什么’,就是今天说游戏背景的那道机械声音。” “她说能实现我的愿望,但是需要和它签订一份协议,来一个地方完成任务。” “我心脏不好,近些年更严重了,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器官移植,也活不了几年了,就答应了。” 纪姝漾说着,笑容中有几分苦涩: “就是没想到,我这么弱,都还没正式进入游戏……” “今天多亏有你,弥临。” 纪姝漾目光信任地看向弥临,之前溢散的期盼光芒,从面对所有同行伙伴,转为了对于弥临的独属。 “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下去。” 弥临心中生出一种掌控她生命的感觉,还是那种没有任何欲望的信任,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不熟悉。 纪姝漾说了自已参加游戏的目的,见弥临虽然依然沉默,眉眼中多了几分动容。 便也没有去打探他来的目的,继续说着自已的事情。 到血色村庄的这一路,即使不是刻意,弥临还是记下了纪姝漾的许多事情。 他知道,纪姝漾其实是个孤儿,幼时因先天心脏病被抛弃,后被好心人送进孤儿院。 也知道她被一家好心人收养,可惜,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心脏病变得严重起来,又在医院待了许久许久。 了解得越多,纪姝漾的形象在他这儿就越清晰,在后面,也就会不自觉将她划在自已的一边来。 潘曼雯虽然重视任务效率多过同伴,冷情了些,智慧在团队中却是数一数二的。 她对血色村庄的位置判断得大差不差。 弥临与纪姝漾跟着她留下的记号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村庄。 此时太阳才落山,日暮时间,村子里的不少人都在屋里屋外忙活。 弥临与纪姝漾耽误的时间不算多,又少了探路的时间,进到村子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村民围着潘曼雯一行人。 程旭年轻眼尖,转头就看到了他们两人,立刻招手呼唤: “弥临,纪姝漾,你们过来。” 两人走近,程旭又赶紧给他们介绍。 “我们不是迷路了吗,听村子里的人说这儿至少半个月才通一次车。村民淳朴,说愿意留我们借宿一段时间。” “喏,这是雾里村的村长,我们都得谢谢他呢。” 纪姝漾转头,看向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感激地笑了笑。 弥临也看过去,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戾气。 第474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7) 雾里村的村长看起来五十来岁,眉间还印着川字纹,不笑的时候,看着十分有威势。 面对程旭的感谢,他不苟言笑,只微微点头说: “我们村子人不多,空着的房间也不多,只能你们挤一挤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能留我们借宿已经是你们好心了,哪还有我们介意环境的份。” 面对于任务会有帮助的村民,潘曼雯变得极有耐心。 说完客套话,她才开口询问: “不知有几户人家可以供我们借宿?” 村长眼睛在聚集的村民中转了几圈,点了点其中的几个村民,说道: “王婆子家,她家儿子儿媳出门做生意了,屋里有一个空房间。” 从人群里站出来个老婆婆,她面相慈善,虽然头发花白,精神看着还很好,乐呵呵的,似乎很好打交道。 “诶诶,可以的,我老婆子一个人待在家也无聊,来个伴挺好。” 村长点下一个人: “李有财家,他父母早逝,现在还没有结婚,屋里也有空房间。” 又出来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五官平平无奇,个子不高不矮,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双眼睛总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崔寡妇家,她丈夫还在的时候可勤奋了,修的一个大房子。她没有孩子,前两年公婆走了,就空了两间房。” 这次站出来的崔寡妇和前面的人就很不一样了。 她看着三十来岁,五官明明只是清秀,又莫名带着一股子媚意。 一身皮肤像是牛乳一般,身材凹凸有致,很是妩媚多情。 崔寡妇站在村民中间,格外显眼,除了弥临,小队里另外三个男人目光都忍不住往她身上打转。 大概是因为生得好看,自恃与村子里的人不一样,她微抬下巴,昂着头看了几个外来人一眼,说话的姿态有些高傲。 “行吧,既然村长开了这个口,我就同意住两个人进来。” 崔寡妇瞥下来的那眼带着些不屑,三个男人都没什么意见,为那眼中的风情。 潘曼雯多注意了崔寡妇和身边的村民一眼,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有些奇怪,这样有风韵的女人,其他的男性村民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不多。 村长介绍完几个村民,最后点点自已。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家了,我家只有我和我媳妇,有个给女儿留的房间。她嫁出去了,就一直空到现在。” “你们自已决定一下,怎么选吧。” 四户人家,五间空房,肯定是需要有些人挤着住的。 本来四户人家,他们正好四男四女,是很好分组的。 可这分了组,住得近,大概率就是一起行动,搜寻线索,好最快找出村子里的秘密。 这样的话,谁不想和厉害的人分在一起。 众人将目光投在潘曼雯身上,无声询问她的选择。 潘曼雯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崔寡妇和村长身上。 她要借宿,肯定是选择信息量最大的人家借宿,这样最方便询问探索,效率最高。 考虑到这个因素,潘曼雯心里的备选有两个。 一个是崔寡妇,她生得不像村里的人,又是寡妇,上无老下无小,按理来说应该比常人生活得艰难一些的。 可现实不是如此,她的衣着打扮光鲜亮丽,难免会引起些怀疑。 另一个不用说,就是村长了。 他管着村里的大小事务,知道的事情一定比大多数人都多。 在心里对比之后,潘曼雯做出决定: “村长,那我去您那借宿吧。不瞒你说,我最近在研究村落文化嘛。您见多识广,我住那,也能跟您多学习一二。” 村长一双眼睛微眯,神色有些锐利,几秒后又和缓下来,点头。 “好。” 潘曼雯没打算单兵作战,她看了看剩下的三个女人。 张慧蓉年纪有些大,怕脑子不灵活破坏她的计划; 纪姝漾身体弱没什么用; 那么,“何怡,你跟我一起吧?” 潘曼雯发出邀请,何怡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刻跟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最可靠的人找好同伴,其余四人纷纷往身旁看去。 目光落在纪姝漾的时候,她恰好不受控制地咳嗽了好几声,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谁也不想有个什么事情干不了只会拖后腿的人。 目光又不约而同从纪姝漾身上离开。 唯一盯着她不放的,就是杜南。 他的目光带着恶意,如有实质般舔舐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让人毛骨悚然。 纪姝漾抖了抖身子,手捂着嘴躲在弥临的身后,不敢露头。 杜南知道她的意思,直接看向其他的人。 程旭最机灵,立刻拉住他往李有财的方向走去。 “哥,我们去你那住行不?” “成啊。” 又少了一个可靠的同伴,可供选择的人选不多了。 中年厨子李伟茂本是想找弥临的,他们都是男人,一起也能方便点。 还没说话,就被身边的张慧蓉拉了一把。 “孩他爸,我们住王婆子家吧。我们都是有力气的,跟王婆子住一起也能跟她做个伴,平时还能帮帮忙呢。” “他们小年轻啊,不稳重,我们这么大了,肯定细心点。” 张慧蓉话里不仅给他们安排了合适的身份,话里还暗示了自已的优势。 李伟茂看了看沉默不说话的弥临,又看了看手臂粗壮有些力气的张慧蓉,答应了。 现在活着最重要,男男女女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年纪大,更有经验,凑一起,说不定找到的东西更多。 反正张慧蓉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 纪姝漾和弥临被落在了最后。 他们一个是被嫌弃,一个是懒得去组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比如要是弥临愿意跟杜南他们挤一挤,大概率也是不会被拒绝的。 那么,唯一落单的人只会是纪姝漾。 纪姝漾也知道,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弥临,低声询问。 “弥……临哥,要不,我们能一起去崔寡妇家借住?” 大概是没多少底气,她的声音有些弱。 弥临对此无所谓,随口应了一声。 “好。” 第475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8) “弥临,你真好。” 几次都收到弥临的“援手”,纪姝漾对弥临已是全身心的信任,仰脸对他笑的时候都软软的。 就像是警惕心强的小猫,被你投喂过几次后,竟主动露出肚皮给你抚摸。 那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绵软贴心,弥临都不禁愣了几秒。 借宿的安排分好,小队里八个人拆散开来,被相应的村民领路带走。 纪姝漾与弥临跟在崔寡妇身后。 崔寡妇穿着一条蓝色半身裙,走起来的时候扭腰摆胯,尽情展示自已的曲线美丽,一路上都没有搭理他们两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雾里村的黑夜,比纪姝漾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黑夜,都要纯粹许多。 夜色给天空抹上的黑,浓郁得没有一点杂质。 纪姝漾跟在崔寡妇身后走,几乎看不清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村里来了外人,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并不算少。 现在人群散开后,村子里竟是空落落的。 他们经过的村民家中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人点灯,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就好像,一到夜里,雾里村的村民就自动隐没消失。 荒芜安静得那么诡异,更加让人觉得害怕。 纪姝漾瞳孔微微闪烁,身体有些发抖,一不小心就踩到一颗石头绊了一下。 “啊。” 还好她一直紧贴着弥临走,没等摔倒的时候就拽住了他的手腕,并没有摔倒,腿自然也没有扭伤。 只是,纪姝漾有些害怕,站起来后也没有松开弥临的手腕。 纪姝漾看着瘦,也并不是枯瘦,手中的软肉贴在皮肤上,带来点点凉意,触感温凉舒适。 像是一块材质极好的软玉,让人忍不住想顺着来回摩挲。 弥临有些不适应与人的接触过于亲密,条件反射般的抵触让他立刻就要挣脱。 前面的崔寡妇察觉到后面的异样,转过身,她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模糊,只能听到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幽冷的声音。 “你们还走不走的,不走我就不管你们了。” 说完,她就如自已所说的那样,转身往前走去。 崔寡妇黑夜里的视力很好,完全不受影响,没有几秒,身影就远了不少。 再站在原地,他们就要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黑夜笼罩在两人之间,纪姝漾拉住弥临手腕的手握得更紧,手指绷紧。 她这样的表现,就像是在无声告诉他: “我需要你。” “很需要很需要。” 指尖的颤意顺着接触传到弥临的脑中。 ‘罢了,要是自已放开,她说不准连路都走不稳了。’ 弥临习惯了她的“怕这怕那”,无声放纵了自已第一次与人的亲近。 他走在前面,纪姝漾踩着弥临的影子,脚步踏到实地,没有多久,就追赶上了崔寡妇。 崔寡妇停在一个屋子面前,推开门,走到屋里,点燃一盏油灯。 “这两个房间是你们的,里面的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被子,你们自已看吧,我睡觉去了。” “对了,你们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警示,她一扭腰,进了另外的一间卧室。 今天走了太久的路,纪姝漾很累了。 也没有顾虑什么,随意挑了个房间,简单拿水擦了擦身体,就躺在了铺好的床上。 弥临话不多,一直拎着油灯陪在她的身边,等她睡好,才关上门回剩下的一间卧室。 屋子里,只剩下纪姝漾一个人。 此刻,她的脸上没有对黑夜的害怕,掖着被子,闭着眼睛安静入睡。 在进入世界就传输过来的剧情,被重新回忆整理。 恐怖游戏,是黎墨很感兴趣没尝试过的世界。 她接收了剧情,也才发现,这个世界与其他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不同,就是传输来的剧情里,好像被遮掩了什么信息。 弥临,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世界的设定是这样的: 一道奇怪的机械女声随机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几人面前,它能帮助人达成心愿,要求是进入恐怖游戏,活下来或者找到血色村庄的秘密。 弥临有意识时,就发现自已出现在游戏中的大巴上。 脑中的声音告诉他身份年龄,他对那些却没什么实感。 不过是顺其自然的,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血色村庄。 潘曼雯则是世界的女主,她聪明能干,不顾一切地在职场爬,可没有敌过关系户。 在要升总监的时候被挤下来,还处处被打压,曾经获得的一切也被抢走,她一时愤懑,在听到说能满足心愿时也就答应了。 血色村庄表面看着平平无奇,在他们进入后发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 每到夜里,村里就会有奇怪的声音发出,然后第二天,就会有住在村民家的玩家离奇死亡,死法还十分惊悚。 明明村民看着和善淳朴,对于这不合理的死亡,表现十分平常。 在调查中,潘曼雯才发现村里人信仰“邪神”,在用普通人的鲜血献祭。 整个村子同流合污,皆是愚钝的恶人。 发现村子里的秘密,潘曼雯推翻了邪神,与唯一活着的弥临逃离了出去。 按理来说,他们在游戏中共度生死,历经劫难,应当是萌发感情,顺其自然发展一段感情的。 但很奇怪,逃离出去之后,弥临不见踪影。 从弥临不见踪影开始,世界莫名开始了坍塌。 里面,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真相没有展现,比如弥临的身份与过往,比如血色村庄罪恶的开始,比如…… 原本世界被书写好的剧情线,也有许多被神秘力量掩盖抹去。 所以,黎墨接收到的剧情才这样简单,没头没尾,总感觉缺了些什么东西。 时空局多次想探查清楚情况,都没有收获。 甚至还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世界开始抵触外来的侵入。 没有办法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这个世界应当是要被封存起来。 时空局也这样采取了措施,只是封存一个世界没有那么容易,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 该做的东西还没准备好,感兴趣黎墨就发现了它。 可以说,也是很巧了。 再迟一些,世界被封存,有些事情,也许就要被定格在尘埃中了。 第476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9) 即使世界剧情不完整,黎墨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汤圆却是有些焦躁,它难得违背时空守则,给已经进入任务世界的黎墨传达信息。 “主人,这个世界是被时空局评判为该封存的世界,肯定有一定的危险性,要不然我们换一个世界吧。” “主人积攒的积分我都存着呢,还有主人留给我的积分也可以拿出来,足够换一个更安全的世界。” “有危险?” 黎墨闭着眼睛,与脑中的声音对话。 汤圆猛猛点头,跟她细数: “对啊。主人你看,除了男女主有主角光环外,其他进入游戏的玩家都死了,还死得那样吓人,不是缺胳膊短腿就是到处是伤痕。” “主角虽然活着,但是男主失踪,女主回老家,这怎么看怎么诡异,就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万一……万一有鬼呢?” 黎墨本来还在认真听它的分析,听到它说“有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怕鬼啊?” 系统看着也不像唯物主义下生出的产物,竟然也会怕鬼这种与它一样非唯物主义产物? 汤圆感受到主人的想法,生气地在她脑中怒哼了一声。 黎墨收了笑,安抚它: “汤圆,你回去吧。任务接受了,我就不会半途而废的。不过,要是实在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那就麻烦汤圆救一救我了。” 汤圆被主人托以重任,立刻敲响战鼓,哼哧哼哧地回去搜寻保护主人的办法,争取将所有buff都加到她身上来。 将汤圆哄走后,黎墨才回过来想自已的身份。 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名叫纪姝漾,是个体弱的病美人。 最开始,她智力不如潘曼雯,体力不如杜南,凭着柔弱与心机攀附上杜南。 但在第一夜分开借宿的时候,就因不知名的缘故被杀害。 她也是进入血色村庄后的第一个死者。 “没关系,让我来看看,村子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纪姝漾拨弄了下头发,月光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照进来,莹白的月光披散在身上,照见她的墨发雪肤,更显朦胧美丽。 夜更加深了。 雾里村身处大山中,又常年被大雾笼罩,声音都被浓雾吞没,到了夜里,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纪姝漾闭着眼睛缓缓入眠,才生出些模糊的睡意,她就听到屋外传来窸窣的声音。 她住的房间靠近大门,打开窗子,就能看到村子里的大路。 白日里,阳光照进来,采光十分好。 但到了晚上,这个采光好的房间,过于贴近屋外,能听到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哒、哒、哒。 一墙之隔的距离,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人”走得很慢,脚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间隔的时间几乎一致,很有节奏感。 但就是这样,更加觉得吓人。 脚步声停在了纪姝漾的窗边。 窗帘上印出一个黑影。 黑影的指甲很长,扣在窗户上,敲在木质窗杦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声,没有停顿。 这声音对其他人来说不大,对离窗户只有几米远的纪姝漾来说,近乎凑到了耳边。 寂静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纪姝漾沉默一瞬,头缓慢下压,将自已裹进被子里。 一分钟、两分钟……再次出来时,她便因为呼吸不畅,唇色变得苍白。 屋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纪姝漾悄悄下了床,没有搭理窗外的声音,脚步凌乱,敲开了旁边弥临的门。 “弥临……弥临……呜……” 她压抑着哭声,生怕自已的声音被外面的生物发现闯进来。 没有等多久,弥临的房门就被打开。 纪姝漾什么都没有管,径直扑进他的怀里,低声呜咽。 弥临的身体温热,胸膛处的心跳声沉稳,很好地给了纪姝漾极好的安抚。 低声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朦胧的泪眼看向弥临的脸。 他应该是从床上爬起来开的门,睡了一些时间,细碎的短发有些凌乱,没有如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柔顺垂下。 不过,因为这样,倒是露出了遮掩了一整天的眼睛。 纪姝漾注意到,弥临的眼睛,并不是想象中纯粹的黑色。 外圈的瞳仁,是那种浓重的墨绿色,只是太过浓郁,才会让人误以为是黑色。 眼睛不是黑色,倒也没那么奇怪,很多人的瞳仁都是深棕或者浅褐的颜色,也不是纯黑。 但这种墨绿的颜色,在本国并不常见。 纪姝漾将这点疑惑抛下,继续原来未完成的动作。 她将柔软的脸贴在弥临的胸膛上,那个离心脏只有一层皮囊的位置,嘴唇一张一合。 温凉的气息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吹到纪姝漾的身上,带来一股凉意。 “有……有奇怪的东西……在我的窗户外。” “我去看看。” 弥临声线沉稳,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 说完话,他就想推开纪姝漾,往她的房间走去。 “不要。” 纪姝漾声音断断续续,脸色苍白。 “万一、万一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你会受伤的。” 她双手抱住弥临的腰,担心地哽咽着,配上哭泣颤动的动作,更加脆弱。 弥临心中微微触动,沉默一瞬,还是收回了准备推开的手,将她拉进了自已的房间。 他住的这个房间不算大,里面就摆放了一张床、一套衣柜和一张桌椅。 弥临本来是想将她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的,可带她进来的时候,他感觉纪姝漾就像是一只柔软的香糕,身上没有支撑点。 放在椅子上坐着,也还是需要用自已作为支撑点,否则就会瘫软着跌倒在地。 弥临便将纪姝漾带到了自已的床上半躺着,自已则坐在她的身旁。 他话不多,就听着纪姝漾平复心情后,温软的声音低声诉说着什么。 他的房间点着一盏油灯,火焰扑闪,带来的光亮昏暗。 纪姝漾半靠在床头,眼前有光亮与信赖可靠的人,才说了一会儿话,竟然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的睡容恬静柔美,很容易就让人的心也一下子沉静下来。 第477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0) 弥临坐在床头,看着纪姝漾的睡容,忍不住陷入沉思。 那些记忆都是凭空出现在脑海中的,所以于他,总有种虚幻的漂浮感。 弥临不觉得自已是那个二十六岁的游戏代练,他才总是态度随意,对什么事情都可有可无。 纪姝漾的出现,那一刻给他带来的情绪波动剧烈,正向或负面的情绪波动,足够清晰,像是掸去了他被虚幻蒙在身上的灰尘。 也让他有了些作为普通的、正常人的体验感受。 被纪姝漾依赖,某种程度上,就像是一根线,将要飘到远处的自已绑了回来。 这是弥临对她不一样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且,似乎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反馈,弥临很满足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从第一次因纪姝漾生出属于自已的感觉时,她在弥临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依赖的次数越多,那根捆绑的绳子就越紧,弥临离真实的世界也就越近。 慢慢的,就变成了正常的人类。 弥临偏头看了她一眼,闭着眼靠在床头,任由自已睡去。 放纵了纪姝漾为了寻求安全感牢牢握住自已指尖的动作,也开始放纵更多…… 第二日。 弥临是在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皮上时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纪姝漾的身影,床上被铺得整整齐齐。 他的身上也被披了一张薄被,柔软的枕头被小心塞到脑后腰间,减轻长久靠在坚硬木架子上的疲劳。 不用多想,这应当是纪姝漾做的。 纪姝漾身体病弱,脆弱易碎,也因为这个病症,使得她的日常偏于安静。 安静的人,大多会比平常人更加敏感,也更加懂得照顾人。 弥临垂下眸子,将被子简单叠好,与身后的枕头一并放在床上,然后才开门。 纪姝漾坐在正厅,大门打开,沐浴着阳光,恬美的像是一幅画。 听到弥临走出来的脚步声,她转头,微皱着眉对他轻轻摇头。 “我早上醒来后去房间外看过了,那里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连脚步都没有。” 弥临若有若无地点头表示知道,就去洗漱。 等他洗漱出来,就看到崔寡妇坐在桌子前吃着早餐。 纪姝漾也换了一套衣服,应该是崔寡妇拿给她的。 上身是一件短衬衫,下身是宽松的黑长裤,简单的装扮,更加适宜探索行动。 崔寡妇见到两人过来,指指厨房的方向。 “那里有做好的早饭,自已去取吧。” 比起昨日下午初见时的暴躁爱搭不理,早晨的崔寡妇脾气好了许多。 纪姝漾快步走到弥临身旁,给崔寡妇道谢,才去盛了两人的早饭。 厨房里用的还是很早的那些土灶,大大的铁锅里,煮着一大锅米粥。 纪姝漾盛了足够两人用的,才与弥临一起出来。 他们坐到崔寡妇同一张桌子上,一边吃饭,一边不动声色地打听村子里的事。 纪姝漾首先问的,就是昨日怪异的脚步声。 “崔姐,昨天晚上,你那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崔寡妇喝粥的动作顿了一秒,才面色如常地回复道: “奇怪的声音?你指的是什么?我昨天很早就睡了,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第478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1) 张慧蓉死了。 死状十分凄惨。 她的四肢被残忍的肢解开,血流了一地,深色的痕迹干涸在褐色的土壤上,还往外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让人闻着极不舒服。 发现尸体的位置,在距离王婆子家不远的一棵大槐树下。 纪姝漾和弥临赶到的时候,槐树下已经围了不少人。 吵吵嚷嚷的村民看过后,简单安抚了张慧蓉的“丈夫”节哀顺变后,便又觉得无聊地散开。 村长是最后离开的,他拍了拍李茂林的肩膀,语气沉重: “村子里可能进了什么野兽,这也是没人能预料到的,你好生把她安葬了吧。要是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话罢,他也转身离开。 槐树下,只剩下他们这七个外村人。 这是一项极为奇怪的点。 即使死的人与雾里村的联系并不大,可毕竟事故发生在村子里,还是这样血腥的场景,村民们的反应这么简单,这正常吗? 就连村长,沉重也不过表现在语气中。 他的眼神与行动,都在表示他完全没有将发生“死了个人”这样的事情放在眼里。 整个村子里的表现都透着几分诡异。 就好像……好像,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他们早已习惯。 也或许是,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他们早有预料,才没有惊讶的必要。 纪姝漾与弥临是最晚到达的,她来的时候,围在槐树旁的人早已经离开,内里的景象在阳光下清晰无比。 张慧蓉可怖的模样直直地闯入两人的眼帘。 弥临淡淡扫了一眼,心中生出一股厌恶感,走到距离三五米的位置,就没有再靠近。 “啊!” 纪姝漾也没有太靠近那个位置。 但不过一眼,她就觉眼睛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双腿发软,倒进了身后弥临的怀里。 不过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情吗? 死无全尸,比心脏病发离世看起来可怕太多。 如果找不到血色村庄的秘密,自已会不会也…… 纪姝漾不敢再想,脸色煞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住弥临的衣角,眼中殷切地看着他。 “弥临,我怕——” 她的眼睛澄澈,柔柔的,似有水波荡漾。 弥临回望过去,心中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主动将人拦在身后,用手掌挡住她的眼睛。 “别怕。” 他的话还是不多,可短短的两个字掷地有声,能让人感觉到其中代表的分量。 也许是慢慢开始认同起自已作为世界一员的身份,弥临身上表现出了一些属于本身的特质。 原先趋近于无的存在感渐渐增强,在某些感知灵敏的人看来,他开始显眼起来。 起码,在潘曼雯的眼里,光凭弥临遇事不惊的沉稳气质,就很值得来往结识。 他一定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潘曼雯想。 可惜,身后带了个拖油瓶。 潘曼雯瞥了眼被弥临挡在身后的纪姝漾,收回打量的目光,放大音量,开始与周围的人讨论起张慧蓉的离奇死亡。 “李叔,你与张姨住在一起,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茂林明显也是慌乱的,他是厨子,杀鸡杀鸭都干过,但没见到昨天夜里还活生生和自已说过话的人死状如此凄惨。 他双腿瘫软扶着墙站着,眼睛无神,等到潘曼雯将问题重新复述了一遍才缓过神来。 “啊?啊,慧蓉,慧蓉……”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啊。” 李茂林脸上写满惊恐,眼睛都不敢往张慧蓉的方向瞟,一边回想,一边将大家分开后发生的事情慢慢复述。 “昨天我们分开,跟着王婆子到了那个院子住。我们不是用的夫妻身份嘛,就一起住了一个卧室。” “本来晚上很暗,我们下午走了很久,流了一身汗。慧蓉找王婆子借了灯烧一锅热水洗了个澡。” “我嫌麻烦,随便擦了两下就躺到了床上。慧蓉……慧蓉是过了半个小时后才回房间的。” 李伟茂声音颤抖,想到一件异样的事情,牙齿开始打颤。 “她谁我脚那头,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她的手和脚都很冷。我半梦半醒地还问了句,她说是烧的热水不够。不会那时候,她就……她就……” “别乱猜。 潘曼雯打断了他的可怕猜想。 “昨天晚上她还能回话,起码那个时候肯定还没死。今天白天呢,有见过她吗?” 李伟茂想了想:“没有。” “早上我一起来,就没看到她人影。那时候我没在意,被王婆叫着一起吃了顿饭。后面听她说没见过慧蓉,才出来找的。” “结果,就在这里找到了她。” 想到自已第一眼看到的场景,李伟茂差点讲早上吃的早饭全部吐出来。 纪姝漾突然抓着弥临的衣角钻了出来,问了一句。 “李叔,你早上和王婆一起吃饭,有没有听她说过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 大家都是在寻找线索尽快解出秘密的,不可能说在与知道些内情的村民单独相处时,没打听些消息。 果然,李伟茂听到纪姝漾的话,顿了两秒: “我问了。王婆子好像不大喜欢她的儿子和媳妇,我们住的那个房间就是她儿子儿媳的,里面都没什么东西。” “饭桌上提起他们的时候,王婆子还很不高兴,对每半月一次的探望,也没有多重视。” “你怎么问起这个?” 听李伟茂说完他的信息,潘曼雯看过来,凝眉询问。 纪姝漾就将自已知道的信息和猜测的内容说了出来。 “而且,” 说完王婆子儿子儿媳的事情,纪姝漾闭着眼睛,手指往张慧蓉躺的方向指了指。 “我和崔寡妇聊的时候,她说在村子里从没见过野兽,怎么我们一来,就出现野兽杀人的事情。” “张姨的死,到底是如村长说的一样被野兽杀死,还是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 “村里绝对藏了不少事情,说不定,这就是其中的秘密。” 听过纪姝漾的分析,潘曼雯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之前淡淡的嫌弃,转变得柔和欣赏。 第479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2) 很快,潘曼雯就严肃下来。 “这个村子不对劲,我们已经死过一个人,得抓紧寻找线索,找出村子的秘密,安全离开这个村子。” “张姨也不能这样放着不管。我们分开行动吧,一部分人去找村长,请他们帮忙安葬张姨,顺便也能从他们嘴里套些话。” “另一部分的人,看能不能找一些村民不会说的,有内容的信息。” 纪姝漾想去寻找线索早日完成任务,但张慧蓉的事情给她带来了不少阴影。 现在她走到哪里,手都不离弥临的衣角,亦步亦趋,形影不离,就好像是绑在了他的身上。 弥临低头看了已经被拽出褶皱的衣服,并没有多说什么,主动走到纪姝漾的面前,跟着她四处去寻找有用的线索。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崔寡妇的屋子。 如早上出门时她说的有事那样,纪姝漾与弥临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人。 她先尝试着推了推崔寡妇的房门,并没有上锁。 趁这个绝佳的好机会,纪姝漾赶紧进去搜寻线索。 崔寡妇的房间与她这个人一般,一见便知格外不一样。 她住的这个房间是主卧,面积大,里面放的东西也有很多。 首先就是一张偏于古代闺阁小姐住的架子床,木质雕花,艳色的纱帐上还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秾丽重彩。 另外就是与架子床配套的衣柜、圆桌、梳妆台,还有一面极大的全身镜。 就这么粗粗一打量,就可以判断出,崔寡妇定然是极爱美的,眼光也极挑剔。 不是刻板印象,只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村子,养出如崔寡妇一般的人,实在是不大合理。 纪姝漾更加觉得其中定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赶紧细致地四处搜寻。 翻到梳妆台,她打开第一个抽屉,立刻就发现许多又长又尖的甲片,甲片的模样有些类似于古代宫妃穿戴的护甲。 不过这个抽屉里的甲片,看着不能直接穿戴在指甲上,应该是需要借助些什么东西,才能贴在指甲上的。 纪姝漾想起昨夜敲击窗户木杦的长指甲,敏锐察觉到些东西,眼睛微亮,伸手就要去拿出来细细观察。 还没碰到,身边的弥临动作迅速,按着她的手将抽屉合上,低声提醒。 “她回来了。” 这个她,毫无疑问,就是房间的主人崔寡妇。 纪姝漾心里咯噔一声,慌乱地站起身,果然听到屋外传来声音。 外面的一道门已经有被推开的趋势,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她又急又慌,一时辨不清方向,直直地撞到了弥临的胸膛。 “弥临,怎么办呀?” 弥临环顾了下房间四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架子床的方向走。 侧身,一起躲进了架子床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之中。 这缝隙并不宽,两人躲在一起,都需要面对面,不断减小之间的缝隙。 空间小,距离小,两人之间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靠的太近,纪姝漾只觉自已被弥临呼吸时吐出的温热气息包围。 空气开始变得不流畅,脆弱的心脏敏锐感觉到环境变差,极快速度开始发作。 纪姝漾捂住开始肆意蹦跳的心脏,耳朵被轰隆的鸣声覆盖,极不舒服。 她是最惜命的,察觉身体的异样,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想隔绝出合适的距离,供自已呼吸新鲜的空气。 可才退一步,身体就撞在架子床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如警钟一般敲击在她的脑中。 崔寡妇在一步步靠近,现在发出的每一道声音,都是在增加自已与弥临被发现的几率。 要是被发现,在这样诡异的村子里,她不敢想自已会被如何处理。 纪姝漾张大呼吸的嘴又紧紧闭上,双手背在身后去扶床,让它不再晃动。 房间才刚刚恢复安静,门就被砰的一声打开。 崔寡妇回来了。 纪姝漾一惊,差点因受惊往后退,再一次撞上架子床发出噪音。 幸好弥临伸手拉了一把,就是,她又撞进了弥临的怀里,方才勉强拉开的距离又被重新拉回。 崔寡妇进了房间,顺手就关上房门。 她左右环顾了一周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发现异样的地方。 第一关,勉强通过。 纪姝漾本该松口气的,可心脏又开始不听话,面色发白,连唇色都隐隐有些发紫的迹象。 若是这么坚持下去,就算没被崔寡妇发现,她大抵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疼~” “好疼~~ “弥临~” 纪姝漾微微抬头,一双眼睛迷茫含泪,对着弥临无声开口诉说。 她不知道怎样能缓解身上的不适,将希望全部放在眼前唯一信任的人身上,眼里满满的都是依赖。 弥临低下头,眼里清楚地印着她现在的模样。 在他的眼里,纪姝漾就像是一种不知名姓的花朵,柔软、洁白、小粒小粒的,十分动人。 可与美丽外观相对照的,就是她脆弱易摧折的特性。 如果没有高大的树木为她遮风挡雨,也许不需要一日,她就会凋谢随风消逝。 与现在一样,柔弱的花朵受到伤害,需要外来强大的力量帮助。 若是自已放任不管,没有人照顾扶持,纪姝漾就要迅速枯萎了。 弥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在泄露的一点点光线里,印出一些波动的情绪。 “别叫。” 他俯身在纪姝漾的耳朵旁留下轻声的提示。 然后,在她迷茫的眼神中,双手放在纪姝漾腰间的位置,用力,就将她抱着脱离了地面。 接着,抱住纪姝漾,迅速转身。 弥临的动作快速又干脆,发生在眨眼之间,什么东西都没有触碰到,就已经完成了这个动作。 现在,纪姝漾的脚离开地面,被半抱着,头恰好高出弥临一个头。 鼻尖前再没有障碍物,呼吸变得通畅起来,心脏处隐隐的痛感也随着呼吸的新鲜空气慢慢减弱。 纪姝漾也再不用为自已会不会撞到架子床发出声音而提心吊胆。 因为,弥临刚刚的那个动作,也让两人的姿势发生了调换。 此刻,被抵着靠在坚实墙面上、不会撞到木质架子床的人是纪姝漾。 第480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3) 坐在梳妆台前的崔寡妇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对着镜子欣赏自已的容貌,闲适中透着几分懒散。 她悠闲极了,却不知道,在几米远的地方,气氛紧绷又暧昧。 纪姝漾靠在墙面上,眼神中透着讶异与意外。 被抱起、转换位置的动作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要不是弥临在耳边提前说过,兴许就惊叫出声,暴露了两人的存在。 但就算她及时压住惊叫的反应,现下的场景也是让纪姝漾惊疑无比的。 她的后腰处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双脚虚虚地悬于半空。 这样的姿势,脚没有踩到实地上,本应该让人心里虚浮慌乱。 可不知为什么,纪姝漾双手按在弥临的肩上,眼睫轻颤,心中十分安稳。 就好像身后那双沉稳有力的大手,在暗暗给她传递放心的信号。 “还疼吗?” 弥临抬头,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闪着碎光,薄唇轻启,无声询问道。 怎么会还疼呢。 纪姝漾靠着墙面,脸庞前有半只手臂宽的空隙,足够让她肆意自由地呼吸。 那些因憋气和担惊受怕浮上来的刺痛,如潮水般飞快退去。 “不疼了。” 纪姝漾头稍稍低下来,学着他的模样启唇,无声做出回答。 她说话的时候眼眸弯起,眉梢微微上扬,整个人像是被灌入了无限生机。 仿若一瞬之间,春暖花开,乌黑的枝干上,一簇一簇的白色小花焕然绽放,像是在表达感谢之意,又像在小意讨好。 弥临目光凝滞在她的眉眼之间,心中开始荡漾不平。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时间在此刻静止。 那些后知后觉的暧昧浮了上来。 低头就能在对方眼眸中看见自已的距离里,鼻尖溢满身边人身上的淡淡体香,呼吸时吐出的气息也缠绕在一起…… 弥临放在她后腰上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紧,胸膛处克制地轻微起伏。 待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自已的一切好像都要被温柔蚕食吞没。 他明白。 他清醒着。 他也,放任了。 甚至,看见纪姝漾眼中散落的万千碎星,因自已的举动重新变回粉红的唇色,弥临平生第一次生出渴求的欲望来。 “让我瞧瞧,今日得了些什么好东西。”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道慵懒含媚的声音。 纪姝漾猛然抬起头,将目光转向前面——隔着架子床坐在梳妆台前的崔寡妇。 她生出种直觉:崔寡妇现在在做的事情一定十分重要,能帮助自已找出血色村庄的秘密。 纪姝漾赶紧急切地睁大眼睛往外看去,想要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架子床被罩上好几层纱帐,满目都是艳丽的红,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要不是如此,崔寡妇进来时就会发现他们两人的存在了。 只是,原来用来遮挡两人存在的利器,现在也将近在咫尺的线索挡在了外面。 外面传来的声音模糊,根本不能凭借这判断出崔寡妇究竟在做些什么。 眼睁睁看着线索从眼前溜走,纪姝漾仿佛看到生的希望在一点点减弱,急切的情绪增加。 她无知无觉,放在弥临肩膀上的双手由按改抓,力气还在不断增加,下唇也被她含在贝齿间来回蹂躏。 弥临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感,面色平淡,目光却专注于纪姝漾咬得鲜红的唇肉。 可怜的一块软肉被来回在坚硬的齿间摩擦,糜烂鲜红,似要滴血,可怜极了。 弥临不再犹豫,轻手轻脚将她放下,用极轻的声音道: “你在这儿别动,我去那边看看。” 他指的是两人藏的缝隙旁边的一点小空,那里斜对着梳妆台的位置,光线视野都好许多,能将崔寡妇做的事情看得清楚。 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被发现的风险增加。 弥临对于完成游戏任务并没有太热衷,可见到纪姝漾的着急,他便愿意找一找。 即使危险,即使可能会被发现。 架子床与墙壁之间的缝隙狭窄,弥临想穿过纪姝漾去到旁边,就要与她擦身而过。 近乎拥抱的姿势,坚硬与柔软的触碰相撞。 前几次,也不是没有纪姝漾害怕投入他胸膛的事情发生。 那时弥临对纪姝漾并没有太多感觉,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此时此刻,心态发生变化,眨眼之间的亲密竟也让他心生欢喜。 弥临极快地眨了眨眼,出去的动作更加坚定。 没料到,才与纪姝漾擦身而过,快要走到视线略开阔的地方,他的手就被拉住。 弥临疑惑回头,正对上纪姝漾的眼神。 “别、去。” 她张开嘴,一字一顿地无声说着,意思十分明显。 为什么? 弥临不懂。 他与纪姝漾相处的时间很多,对她的了解也多。 还没到雾里村的时候,弥临就知道许多关于她的事情。 频繁的疼痛,恶化的身体状况,没剩几年的寿命…… 弥临知道,纪姝漾对于完成游戏任务,抱着极大的渴望。 如果到了某个程度,她也许会不顾身体状况去推动任务完成。 现在自已去查看崔寡妇做的事情,肯定是给她极大的帮助的。 为什么要阻止自已呢? “会被发现的。” 纪姝漾微皱着眉,悄声传达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的眼中似含着雾气,担忧的情绪明显。 这份担忧的份量极重。 弥临的心骤然化为一滩池水,轻轻地荡漾。 温度缓慢升高,灼热的情绪烫伤了嗓子,让他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怕,我会没事的。” 最后,弥临反手握住纪姝漾的手掌,稍加了些力气握住,眼睛坚定地望过去,给她传达过去这个意思。 没给她再阻止的机会,他已经进到那处有光线照耀的地方。 那处空间,就在崔寡妇的侧前方。 就算有架子床的遮挡,只要稍细心些,也能察觉出些许不对。 很幸运,崔寡妇大概是专注于自已手上的事情,没有发现偏头就能发现的人。 她嘴里絮絮叨叨着什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漆黑的木盒子。 随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涂抹在脸上,闭上眼等待。 第481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4) 一秒,两秒…… 大概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那团雾气全部进入崔寡妇的脸上。 她的脸,比之前白了些。 五官没有太大改变,却好像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变得更加好看。 崔寡妇睁开眼,捧着脸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眼神痴迷,走火入魔一般。 对着梳妆台前的镜子欣赏过还不够,崔寡妇站起身,走到高高大大的全身镜前。 她提着裙摆,左右打量镜中的自已。 肩线更流畅了,身姿也更加窈窕。 崔寡妇喜不自胜,提着裙摆,高兴地推开门往外走去。 离开的时候,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些内容。 她的声音不大,弥临听到的内容含糊不全。 “……有效……” “找……村长……后面……献祭……” 弥临的眼如被霜雪冰冻,看着那团黑色雾气的时候,眼神幽冷,唇角半勾,好像还带了些不知原因的讥讽。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冷漠,没有一丝丝的情绪变化。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冷眼旁观人的堕落与痛苦。 门被打开关上,崔寡妇离开了房间。 弥临转身,眼中出现纪姝漾身影的时候,眼中的寒冰瞬间融化,从遥远的高处又走回温暖的人间。 他伸出手: “她走了,出来吧。” 纪姝漾犹豫一瞬,还是将手放在弥临的掌心,被牢牢握住走出了狭窄的缝隙。 走到宽阔的房间里,纪姝漾发现,自已被牵着的手依然没有被放开。 她的头往弥临的方向很小幅度地偏转,用余光打量他的神色。 约莫两三秒的时候,她收回视线,领会到了些于自已有利的内容,唇畔多了抹带着深意的笑。 “你发现了什么吗?” 纪姝漾主动靠近弥临,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短,也更亲密。 弥临很受用,将自已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告诉她。 “崔寡妇就是从这个黑匣子拿出的东西?” 纪姝漾走近梳妆台,拿起木匣子仔细查看。 木匣子就是很普通的木质小盒子,表面应当是被涂了某种黑色的漆,颜色才比较特别。 但除了颜色以外,并没有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 纪姝漾有些失望,准备放下的时候,鼻尖突然嗅到了弥临身上如林中爽露般清新的气息,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准备放下的手又拿着木匣子起来。 这次,她将木匣子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与想象中油漆难闻的气味不一样,纪姝漾嗅到的,是淡淡的檀香味道。 匣子上的味道很淡,应当是偶然沾染上的,时间短,气味才不浓厚。 一般来说,这个气味的源头并不容易找到,纪姝漾却能够准确判断出来。 毕竟,当人失去希望时,总会将希望放在不切实际的事物上。 比如,求神拜佛…… 纪姝漾自已不是很信,也会有关心她的人相信,带她去求神拜佛,乞求有奇迹发生。 去的多了,记忆就变得深刻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再结合前面弥临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他们在崔寡妇这里搜集到的线索已经够多。 现在需要做的,是多方面结合信息,进行合理的分析。 趁天还没黑,纪姝漾便拉着弥临,去到白日约好的地方,与其他人会合。 他们到的时候,李伟茂、程旭、杜南这几个跟着去安葬张慧蓉的人已经回来。 再过些时间,潘曼雯与何怡也回来了。 大家各自将信息一对,就发现了不少值得多讨论的地方。 第一个,安葬时去帮忙的村民不少。 就是没去帮忙,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村民去参与“祭拜”。 明明人死的时候他们都不关注,下葬了反而有了心,这不很奇怪吗。 而且…… 崔寡妇也是去“祭拜”后回来的,那么,她得来的东西来源,就很值得怀疑一二。 另一个,几个偶遇村民的人发现,如崔寡妇这样发生变化的人不少。 比如,王婆子头上的白发少了许多,村长身上气势更重…… 这样多的事情放在一起,尤其与第一件事放在一起考虑,绝对有蹊跷。 有些敏锐的人,脑中已经察觉到什么,有些明悟。 但还有更多的东西藏在阴影之下,尚不能做出一个完整清晰的解释,需要进一步探查。 潘曼雯看向纪姝漾,问她: “你说,你在崔寡妇拿出的木匣子上,闻到了檀香味?” 纪姝漾肯定点头。 潘曼雯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着自已的发现。 “我今天在村子里到处转的时候,看到了一间屋子。那屋子风格与他们自建的房子风格不一样,应该不是村民自住的。” “它建的地方还很隐蔽,要不是走错路,我还发现不了。说不定,那个地方就与檀香味有关。” 潘曼雯越分析,眼睛越亮。 “对,一定是的,那个房子绝对有关系。”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明天去那个地方探一探。” 潘曼雯看了看天色,最后做出决定。 “好,我可以去。” “听雯姐的。” “雯姐真厉害。 “……” 任务有了大的进展,队伍里大多数人都很高兴,紧绷着的情绪都松了些。 他们附和着,都捧着潘曼雯,很是崇敬的样子。 唯一一个板着个脸不高兴的,就是杜南。 他一直想做队伍里的老大,现在大家都对潘曼雯那么信服的样子,他还怎么得到自已想要的。 又怎么扳回自已一城,将潘曼雯压下。 杜南冷眼看着队伍里轻松的气氛,手肘怼了怼站在身旁的程旭。 “我们晚上去那个地方探一探,敢不敢?” 程旭犹豫,“晚上待在房间里比较好吧。” 杜南立刻说道: “系统说查出秘密是完成任务,万一完成与否看贡献程度呢。” “你就跟在潘曼雯后面捡漏,谁知道算不算做了任务。小心到时候给别人做了垫脚石。” “好。” 程旭神情立刻变得紧张,稍微斟酌,就答应了。 夜里。 两道黑影从李有财家里溜出去。 隔日。 又有惨案发生。 第482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5) 程旭死了。 死在潘曼雯一行人决定等白日要去搜寻的隐蔽小屋里。 早晨。 为了加快完成任务的效率,天刚蒙蒙亮,大家就聚集在提前约定好的地方,准备一起去小屋里探索。 可是,没料到的是,等了许久,其他人都到齐的情况下,杜南与程旭迟迟不出现。 他们站在路上望了许久,连他们二人的身影都没看到。 众人怕打草惊蛇,不敢去李有财家问询杜南程旭的行踪暴露自已一行人的身份。 便暂且按下疑惑不说,先跟着潘曼雯去了那个隐蔽的小屋。 走了许久才找到这个小屋的位置,没料到,不过才推开门,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小屋闷沉沉的,唯一能见光的位置就是打开的大门,像是一个小型的佛堂。 不过,正前方端坐在供台上的“神佛”,不是众人常见的如来观音或是十八罗汉,而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男子。 无面“人神”身上,不仅没有半点护佑众生的明朗,多看两眼,还能感受到扑面的阴寒之气。 供台前,几根檀香插在香台上,已经烧尽变灰。 大家不过将目光粗粗落在神像上两眼,立刻就惊叫起来。 原来,在离供台前几步远的位置,程旭大喇喇地躺在屋内的地板上。 隔得远的时候,看着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认出程旭的人顶多好奇他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到了这个小屋里,衣服也没换,还躺在地上睡觉。 但走近,就能发现他身上的异样。 程旭躺在地上,绝对不是在安详地睡觉。 他的四肢,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折磨过一般,皆不在原来的地方。 人是平躺着的,两只脚的脚尖却是对着地面的,像是某种力量活生生地拧了一百八十度。 双手与双脚一样,被“强拧”着按在地面上,手掌与地面紧紧相贴。 他的脸上还爬上许多蜿蜒的绿色藤蔓纹身,那些纹身似有生命似的,原本还遮在脸上。 等人齐刷刷地靠近,立刻收回外面的藤蔓,隐入了皮肤内里。 藤蔓消失,大家也就更能看清楚程旭的脸。 他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眼睛紧紧闭着,胆子稍大一些的李伟茂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最后叹息着摇摇头。 抽选来游戏的玩家互相并不认识,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死人,处于同样身份之下,几人难免生出一些兔死狐悲的悲哀感觉。 小屋里没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程旭,似乎在无声送他最后一程。 房间里安静下来,从前一些未察觉的声音便显露了出来。 在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听上去,应该就是那种惊恐之后的呼吸声音。 才发生程旭惨死的事情,死的地方还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大家心里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不安。 他们左右转转头,对上身边人的眼神,给自已鼓足勇气,一齐往有呼吸声的地方而去。 “杜南!” 谁也没想到,现在模样狼狈的人,居然会是一直自视甚高、瞧不起别人的杜南。 他的脸色煞白,双腿瘫软着坐在地上,衣服上还有许多灰色和褐色像是血渍一样的污迹,眼睛惊惧地看着身边的方向。 “这是什么?” 纪姝漾眼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赶紧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那是一个黑色的木匣子,与她在崔寡妇家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木匣子一开始是被打开了丢在地上,纪姝漾仔细查看过,确定里面什么也没有。 纪姝漾还在思考其中的关联,就听见潘曼雯已经开始询问起杜南来。 “你是和程旭一起来的?” 杜南还有些六神无主,思维都没有转换过来,听见潘曼雯的话,默认地点头。 潘曼雯自觉抓住有效的线索,赶紧继续追问: “你们一起来的,我猜,应该是昨天晚上偷偷溜过来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程旭死了,你却什么事都没有?” 杜南本就对潘曼雯没有好感,听她这么问,以为她是要把杀人的原因栽赃到自已身上,连忙站起来,回应: “我怎么什么事都没有。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昨天看到了什么,那样的场景,我能保住自已活着就很了不起了。” “程旭死了,我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你看我的身上,疼死了,都是伤……” “口”这个字快要被吐出来时,杜南陡然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 明明昨日,他与程旭来小屋,遇到那个黑色的恐怖身影时,程旭被扭断手脚脖子像垃圾一样甩在地上。 自已也是被黑影抓着。 不过杜南挣扎得太厉害,黑影与程旭打斗消耗了些力量,没有最初那样轻松。 才给了他一些反抗的力气,可即便如此,他也被被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都吐了好几口。 杜南都怀疑自已会不会摔出了内伤,可现在,提到身上的伤势,他摸了摸胸口处,那里与平常没有差别。 莫非,那团黑雾…… 杜南回想昨日的记忆,昨天程旭被黑影弄死后,他又惊又慌,心里开始四处祈祷。 没有多久,从黑影的身上就飞出一个黑匣子,黑匣子在程旭身上转了个圈,没有回到黑影的身上,而是飞到了他的身旁。 他记得,自已悄悄打开黑匣子,从里面钻出一团黑雾,钻进了自已的身体。 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醒来时,就是这些一起进入游戏的人推门而入,吵醒了他。 他脑中全是闭眼前的可怖场景,才一时慌了神,都没有察觉到身上的异样。 杜南双手紧握成拳,感受了一下。 竟然是真的,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疼痛。 而且,握拳时,他能感觉到,自已身上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再遇到昨晚那个黑影,就算没有程旭的周旋,他肯定也能与他搏斗不分上下。 ‘这是我的奇遇。’ 杜南没有去深究身上力量来得蹊跷,心中动荡起伏。 第483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6) ‘如果不断增加这样的力量,毫无疑问,我一定会成为队伍里的最强战力。’ 杜南异常激动,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里开始筹谋起来。 ‘潘曼雯,不过是仗着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就以为能网罗走别人的信任嘛。我会告诉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其他都是浮云。’ 杜南的目光又转向纪姝漾,她与弥临又是一起出现,阴狠的三角眼眯了起来。 ‘还有纪姝漾,她会知道的,谁才是最值得依靠的人。一个小白脸,还想做什么救美英雄不成。’ 潘曼雯双手环在胸前,姿态有些不屑,看着他的模样,像是在审犯人。 “杜南,你怎么了,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了。你也受了伤?在哪里,我们怎么没有看见。” 她与杜南向来相看两相厌,也不觉得这样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呀。” 杜南捏紧拳头,方才汹涌的力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不行,暂时不能暴露。’ 他对手上力量的掌控还不到位,并不能完全使队伍里的其他人信服,只能暂时按捺下去。 “没发生什么。就是这个屋里,晚上有奇怪的东西守着,我和程旭偷偷溜进来,被他发现。” “我幸运,逃过一劫。程旭就惨一些了。” 杜南将黑色影子给他们描述了一下,至于什么黑匣子和昨日纪姝漾明明提过的黑色雾气,他都隐瞒了下去。 这个黑雾这么有用,明显就是上天赐给他的能量,为什么要分享给别人。 别人信没信他不管,反正杜南是不肯继续透露消息。 其他人便只能开始绕着屋子,开始寻摸有用的线索。 供桌上的无脸神,平平无奇的黑匣子,还有程旭身上冒出来的藤蔓…… 众人开始搜寻时,杜南迈步,走到了纪姝漾的身旁。 他眼神睥睨,俯视着纪姝漾,用一种赏赐的口气开口。 “纪姝漾,你之前的拒绝我原谅了。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比起跟在弥临这个废物小白脸身后,你不如跟着我。” “我可是在昨天怪物袭击的时候活下来了的,比这个废物不知道强了多少。你跟着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像程旭一样手脚被折断死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毫无边界感地去拉她一看就摸着很舒服的柔荑。 “弥临……” 纪姝漾迅速躲到弥临的身后,声音怯怯的,似乎是被恐吓到了,拉着他衣角的手来回扭动,眼中也含着惧意。 弥临漫不经心搜寻线索的动作立刻顿住,用整个身体挡在她的身前,帮她避开来自前方恶意的眼神。 “她自有我保护,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呸,就你。” 杜南又一次被纪姝漾与弥临亲密依赖的样子刺激,举起拳头就朝这边打过来。 他觉得,自已现在比之前厉害多了,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没想到的是,手挥到弥临眼睛前方一拳的距离,就被弥临握住,再不能往前一步。 杜南有些不可思议,不断施加力气。 每一次用力,都像是泥牛入海,撼动不了弥临半分。 弥临的手腕并不算粗,却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他握住杜南不断施加力气的手时,脸上表情沉稳淡定,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纪姝漾躲在弥临的身后,心中肯定:自已这个依附者,选对了。 僵局持续了几分钟,还是弥临被纪姝漾拉着制止,松开杜南的拳头,牵住纪姝漾的手往其他地方而去,才算结束。 杜南站在他们的身后,左手揉了好几下被捏得发酸的拳头,脸上的情绪又是嫉妒又是阴狠。 他望着弥临的目光中,带着浓郁的恶意。 ‘等着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狠、狠的教训,纪姝漾——’ ‘让我想想,怎么继续获得昨天那样黑色的雾气。昨天,雾气是从死了的程旭身上钻出来的,那么……’ 杜南眼睛瞳色变得漆黑,诡异又惊悚。 他起身,朝着李伟茂走过去。 “晚上要不要换地方,到我这儿来住。” 李伟茂,年纪虽然大了些,好歹挥了那么多年的铁铲,有些子力气,可以收做小弟,给自已打杂干活。 李伟茂犹豫了一会儿,摇头拒绝。 “不用了吧,我在王婆子家住习惯了,能从他那得到的线索也不少。” 杜南半点不搭理他的不情愿,左手捡起被查看后放在地上的木匣子,右手则随手按在旁边的柱子上。 只是随随便便用了一点力气,那根粗硬的柱子上就多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到我这儿来,听我的吩咐,我保你。” “否则,你的后果,哼——” 杜南自觉自已的能力已经超过普通人能拥有的范围,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李伟茂的拒绝并没有看在眼里。 眼神斜瞟,看李伟茂的眼神像是看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一样。 李伟茂看着那个深深的痕迹,神色一僵,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自动站在他的身边。 “南哥,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尽管自已年纪大,论起实力身份,该叫的尊称,绝对不能忽略。 杜南一心想着怎么增加身上的神秘力量,目光在剩的几人中来回徘徊。 村民不大正常,他暂时不想招惹; 李伟茂是自已的小弟,还有些用; 那么,只剩下了潘曼雯、何怡、纪姝漾与弥临。 杜南的视线本来在弥临的身上定格,想到手上残余的痛感,转过身看向了另外的人。 有些人还需要留一下的,简单想过之后,他低声对李伟茂说道: “这几天,你跟何怡多接触一下。然后,等我给你信号,过几日……” 听杜南说话的期间,李伟茂神色变化了许多。 先是惊疑地看了杜南一眼又一眼,眼神有些挣扎,想到自已,他眼神变得坚定。 “好,我照你说的做。” 几日后。 何怡死在了供着无脸神的小屋里。 这一次闹得很大,还在白日,村子里的村民就拿着武器将小屋围住。 然后,又在村长的指示下,将外来者纷纷拘着带到了供神小屋。 第484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7) “说吧,你们这些外来人在我们村子里干了什么?” 村长面色威严,双手背在身后,再没有最开始的和善。 他的后面,站着五六个体格健壮的村民。 那些村民绷着脸站着,听着村长对外村人的质问,面对潘曼雯、杜南一行人态度不满,冷哼一声。 “村长留你们借宿是好心,结果呢,你们在村子里干了什么?给我们风气都带坏了。” 确实。 进了游戏后,一起进入的玩家接二连三地死去。 到现在为止,车上下来的九个人,仅仅只剩了五个人。 将近一半的死亡率,让目前任务完成的情势变得更加危急。 总是能够冷静理智的潘曼雯,都很难保持镇定。 何怡与她住在一起,她们朝夕相处几日,感情与旁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何况,她与何怡并肩作战,已经隐隐有些互相信任。 可现在,昨天看着还鲜活的人,今天再见,就是与上次程旭一样的场景了。 潘曼雯冷着脸,看向村长怒声质问: “我还想问问村长呢,你们村里到底有什么鬼,才让我们的人一个个的死去。” “你们村里的人可都好好着,一个一个死去的人是我们的伙伴,现在倒把罪责载到我们身上来了。” “还有,”潘曼雯食指指向供桌前的无脸神,“你们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村长老神在在,撇眼看向地上躺着的何怡,开口道: “我们供什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这个人怎么死的确实与我们无关,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先问问你们自已的同伴。” “我们来,是因为她死在了我们供神的小屋。你们冒犯了我们的供神。” 众人听到村长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村长说的,何怡死因与他们无关,却没有否认之前人的死因,也就是说前面同伴的死亡,大概率是与他们有关的。 也是,大家都是一起来到雾里村的,同一个目标,怎么会莫名其妙开始自相残杀呢。 绝对是因为雾里村的问题。 几人的眼神都冒着怒意的红光,看着村长与村民,愤怒又无奈。 等等—— 有些人冷静下来,细细思考村长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 据他的意思,何怡的死因要询问自已的同伴? 潘曼雯、纪姝漾目光穿过村民,看向躺在地上的何怡。 她死亡的模样与程旭几乎一模一样,先前她们以为是同一个对象做的,才没有多加思考。 现在仔细看来,才觉察出些不同的细节来。 整个小队伍里,先死去的人是张慧蓉,第二个是程旭,他们的死法却是不一样的。 而何怡,与程旭的死法差不多,简直就像是……像是拙劣的模仿。 谁知道程旭的死法呢? 除了造成程旭死亡的奇怪黑影,剩下的也只有他们这些后来的人了。 可为什么同伴之间要这么做。 除非,多了什么足够让同伴自相残杀的缘由—— 眨眼间,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朝着杜南投去。 杜南察觉到,毫无被揭穿的慌张之感,往小屋中间走了几步,跟村民、同伴划分界限。 他朝李伟茂甩了个目光。 “李伟茂。” 瞬时,李伟茂就从小队中走出来,站在了杜南的身后。 “南哥。” 场面一时有些奇怪,隐隐分为了四种势力。 村长携带一众村民,杜南和李伟茂,纪姝漾与弥临,以及潘曼雯一人一组。 潘曼雯往后退了两步,静等着看场面局势的变化。 “呵,你们就五个人,还起内讧了?” 村长看着这几个人,忍不住摇头嗤笑。 “把他们抓起来,不能再让他们搞出岔子了。” 村长直接撕破脸皮,手举起来一挥,身后的村民就往前冲,想要制住外村的几个人。 “不要过来!” 杜南爆发出一声怒喝,双手握成拳头朝着跑过来的村民一顿乱拳挥去。 面对比自已这边人数多上几倍的人,他毫不害怕,面上自信地迎上村民。 交上手来,竟然能够分庭抗争。 只是,杜南的对抗,看起来并不是完全依赖于肢体肌肉的力量,而是多出了一些神秘的力量。 与杜南交手的村民,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怎么都不能将他制服住,就立刻回到村长的身后,向他低声汇报。 另一半的人往弥临的方向而去,弥临身上没有特别的力量,但光凭着本能与肢体的力量,打斗起来竟然与村民有来有回。 “算了。” 村长一双威严的眼睛眯起,召回了听从安排的村民。 “罢了,死的是你们的人,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不管了。不过,你们最好安分些,别弄出奇奇怪怪的事情。” “最好,在后面几日,先保住你们的命。” “比起我们,你们现在最应该小心的,是你们身边的人。” 村长若有深意地看了几人一眼,才带着村民离开。 “他的意思?” 纪姝漾蹙着眉,忍不住拉了拉弥临的衣袖,将目光转向杜南与李伟茂那一边。 杜南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已的双手,对于自已以一敌多的战绩有些不可置信,又颇有些自得,眼中的自满几乎要溢出来。 而站在他旁边的李伟茂,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偶然瞥过何怡的尸体,眼神中闪过几分惊惧与愧疚。 小心身边的人? 他们的小队伍就只剩五人,三个小队伍,需要小心警惕的人,除了杜南还会有谁呢。 现在李伟茂还明显站在了杜南的那一方…… 纪姝漾低头思忖几秒,转身,想去找潘曼雯联合。 潘曼雯也听到村长的话,她却没有任何想要合作的想法。 杜南对自已有恶意,与纪姝漾两人相交的也不多,比起与谁结盟,潘曼雯更愿意单兵作战。 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是何怡,现在她已经死去,她便谁也不愿意去相信。 潘曼雯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大门口的位置,迅速转身,离开众人的身影。 杜南这下察觉到两边对他的警惕,他抬起头,目光缠绕在纪姝漾的身边,阴冷地轻笑两声。 第485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8) “我们也走吧。” 纪姝漾总觉得杜南身上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变化,不想与他再同处于一片空间里。 “好。” 弥临回复纪姝漾时温和,侧眼去回视杜南的目光时,冷漠中带了几分警示。 那目光平平淡淡,却莫名将杜南震慑得呆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弥临只朝杜南瞥过那一眼,再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走吧。” 他主动牵过纪姝漾的手,将她拦在内侧,自已走在外面杜南看过来的目光,拉着她走出门去。 纪姝漾被弥临紧紧拉在手里,两人印在地面上交融的影子,都能看出区别于常人的默契与和谐。 杜南从那种被震慑住的感觉缓过来后,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尤其是想到弥临,目光阴鸷,心里暗暗道: ‘凭什么,弥临,你不该存在的。’ 一个潘曼雯,一个弥临,一个抢他风头,一个抢他看上的女人。 都不该存在的。 既然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已的力量,那么…… 杜南转身,看向无脸神像,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纪姝漾与弥临回到崔寡妇家的时候,崔寡妇已经到了家。 她坐在门口,看着两人似笑非笑。 即使知道今天他们与本村的人发生了冲突,崔寡妇也并没有对两人做出什么激烈的行动。 似乎,村里人对外来人的好客未变,依然淳朴自然。 纪姝漾与弥临对上目光,却知道,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掩耳盗铃。 村民暂时不做什么,不代表后面不会做些什么。 村长为什么要提醒他们要保住自已的命,一定是要利用他们的性命做些什么。 结合之前的一些对话,纪姝漾猜想,大概就同最开始的张慧蓉与程旭一样吧。 不出所料,从第二日开始,村子里的村民,对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平和转化为隐隐的监视状态。 他们忌惮于杜南与弥临的战斗力,并没有直接将警惕的意味展示出来。 可走在路上,或是就在房间里休息,也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眼睛盯住他们。 那间藏着大秘密的供神小屋,成了他们不允许进去的禁地。 潘曼雯转身安葬了何怡之后,就开始单独行动,早出晚归,不与他们打交道,也许久没有与他们交换过信息。 同伴一个个减少,打探消息的地方也不允许进入,探索出血色村庄秘密的任务变得遥遥无期。 夜晚。 纪姝漾打开窗子,看向天边悬挂的月亮,声音怅然。 “弥临,你看,外面的月亮多圆啊!” 弥临坐在旁边,手搭在纪姝漾的肩上,让她的头靠着自已,能够轻松舒服一些,才回道: “嗯,很漂亮。” 从进入游戏纪姝漾初次向弥临提出求助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发展。 几乎每日都会发生的血腥事情,渐少的同伴,日日紧绷着的神经,身边唯一的陪伴就会成为无比重要的慰藉。 也许是这些时日在高压下的相处,吊桥效应下,他们迈进了更加默契和谐的关系。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说穿,但平时的相处早就超过了并肩作战的同伴或是好友的范围,变得暧昧起来。 纪姝漾突然侧过头,一双眼睛氤氲着雾气,看进弥临的眸中。 “弥临,你说,游戏任务这么难,我会不会完成不了任务,然后系统允诺的愿望也不会被实现。” “那之后,也许,我会被留在血色村庄,被村民供奉给邪神,成为他的祭品。” 在何怡死之前,他们已经通过一些古籍资料,找到了村长用生人祭品供奉邪神的证据。 不过,更多更详细的资料,还没来得及在供神小屋里仔细搜寻。 纪姝漾看着月亮,声音怅然,继续道: “也或许,我会被送回原来的世界,忍受不了心脏的刺痛,看着自已一点点消瘦下去,痛苦地病死在病床上。” “那时候,大概我就像一把被太阳晒干所有水分的稻草吧,枯瘦如柴,变成一个骨头架子吧。” “那样好丑好丑,弥临,我不想……” 说着说着,纪姝漾的声音越来越低,含在眼里的水雾融合在一起,汇成一颗又一颗饱满的泪珠子下来。 她的这副模样可怜极了,弥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放在心上的人就是纪姝漾了。 见到纪姝漾这个样子,弥临如何都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转过身,双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坚定地告诉她。 “不会的。” “你会帮我的,对吗?” 纪姝漾乘胜追击,扬着一双泪眸,哀婉凄切。 自从两人进入到互相都知道的暧昧状态后,弥临再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请求。 就是她不直接说出请求,弥临也是不愿意见到纪姝漾向着她描述的那样下场凄惨,更何况如今低声下气的哀求。 “我会帮你的。” 弥临握住纪姝漾的手力道更紧,目光如丝线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 “阿临……” 一轮圆月下,莹白的月光照在纪姝漾的身上,给她本就白皙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和的白纱。 如此场景,就像是,她将要嫁给他,成为全身心属于他的新娘。 “姝漾。” 她的目光迷离动人,弥临一时情动,不知不觉往她的方向靠近、靠近…… 直到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几乎面对面的时候,弥临才清醒过来。 此时,他与纪姝漾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大。 弥临能清晰地看见纪姝漾眸中的碎光,他一时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略低了低眸子。 眼中骤然被两瓣柔软、粉嫩的唇肉吸引。 弥临好似还能嗅到唇瓣张张合合时,轻吐出来的芬兰香气。 男女之间独处,本就会受荷尔蒙影响。 弥临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已的本能,想要倾身吻下。 到最后一刻,还是被理智阻止住了。 万万没想到。 当唇停在纪姝漾唇上两指宽的高度,他还在努力挣扎时,纪姝漾已经双手撑在椅面上,抬起上半身吻了上去。 温热与微凉触碰在一起,带来过电一般的刺激,碰撞出特别的火花来。 第486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19) 弥临感受到唇上的软意,眼睛骤然睁大。 恍若隔着薄纱的幻境成真,一刹那间只觉太过不可思议。 他动也不敢动,任凭纪姝漾闭着眼睛压住自已的唇胡乱碾压。 两人距离太近,纪姝漾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额上,带来一阵酥痒。 弥临眸中的墨绿颜色开始变得浓郁深沉,等到纪姝漾觉得疲倦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按在了她的后腰上。 才分开的唇瓣又贴了上去。 后腰处的手那么滚烫,明晃晃昭示着主人的渴望。 纪姝漾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脑中的想法转过一瞬,便被压下,很快,她闭着眼睛,配合着身下人的索取。 弥临最初是学着纪姝漾的动作,生疏地贴着她的唇碾压。 即使是简简单单的唇瓣相贴,似乎也能感受到相触之间流淌的蜜意。 弥临未睁开的双眼中多了些餍足,他另一只手伸出,揽过纪姝漾的腰。 稍一用力,人就结结实实地落入了怀里。 亲密无间的距离,是他最能感觉满足的姿势。 于纪姝漾而言,躺在怀里亲吻,也确实比自已仰起头来追逐轻松许多。 安静的月下,汲取来自对方的体温,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获取慰藉的很好的方式。 不过,纪姝漾想得单纯,弥临却开始不满足起来。 欲望总是无止尽的。 品尝过美好的滋味,就会去畅想更加美妙香甜的其他味道。 发作内心的渴望使得他迫切想要与心爱的人更加亲近,最好能交融汇合,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依着本能,弥临用舌尖撬开了她闭着的唇。 纪姝漾心里一个颤栗,说不清是讨厌还是不喜欢,忍不住睁开眼看向不断入侵自已领地的人。 映入眼帘的就是弥临那张清隽的脸。 他五官精致,唇红齿白,闭着眼睛,沉迷情欲的模样竟都像是仙人在安然入眠。 不得不承认,一副好样貌在某些情况下,着实是占了便宜的。 纪姝漾对弥临原本就没有恶感,即使他现在的举动有些越线的亲密,她竟也没有多抵触。 ‘不过是亲吻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其实,就算抵触,这样的环境下,也没什么比自已的生命更加重要。 才睁开的眼,就在这样的心理下,又缓缓闭上。 这期间,对外界感知敏锐的弥临,没有发觉半分异样。 唇内的软肉与交缠的津液如沼泽一般,表面看着波澜不惊普普通通,一旦陷入,就勾得他再无脱身的机会。 弥临也不愿脱身,他含吮着纪姝漾的唇肉,偶尔收着力气细细啃噬,偶尔又用舌尖勾起香甜的津液细细品尝。 有时,亲吻得太过激烈,还会发出啧啧的水声。 纪姝漾身体不大好,亲吻太久,便会因着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而产生窒息的感觉。 每当这时,弥临就会先一步察觉,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 唇瓣分开时,拉出的银丝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他一只手从后腰处往上,温柔地抚在纪姝漾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平缓她激烈的心跳声。 变得灼热的唇贴着她的唇边向耳后流连,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安抚: “姝漾,呼吸。” 纪姝漾跟着他的节奏亲吻或停下平缓心情,不知不觉中,似乎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而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原因,纪姝漾双臂抱住他紧实的腰身,鼻尖嗅着来自弥临身上新鲜如晨间朝雾一般的气息,心里不由自主觉得安稳。 亲密接触过后,她发现,自已的心脏竟然比之前承受力强了不少。 第一个发觉的当然是弥临。 他把控着合适的时间空隙,更加热烈地吻住她,按在纪姝漾身上的手不自觉加重了些力气。 唇上与手上的动作,都好像在宣告,他很想、很想、很想要将身上的人彻彻底底地揉进自已的身体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纪姝漾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双手撑在身下人坚实的胸膛上,挣扎着从缠绵的吻中抽出身来。 “够了,可以了。” 弥临横放在她身上的手松了些,伸手将纪姝漾眼前遮挡视线的头发撩至耳后,温声问道: “怎么了?是不舒服了?” 他还以为是自已太过沉迷,一时忘了她心脏的承受能力,询问时嗓音还有些紧绷的担心。 纪姝漾躺在弥临的身上,摸着唇脸颊绯红。 “不……不是。” 他掌握的分寸极好,缠绵的吻都没有让她不舒服。 唯一的,就是吻得太久了,唇肉都被吮吸得红肿胀痛,开始微微泛疼。 “有点疼……” 她解释时,声音细细的,含着羞意。 弥临心霎那间就变得柔软,他指腹轻轻摩挲在纪姝漾的唇上,安抚道: “那就不亲了。” 纪姝漾闷声“嗯”了一下,躺在弥临的身上。 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处,听着扑通扑通沉稳的心跳声,心好似也安静了下来。 月色下,气氛安然和谐,就好像前些日子血腥事件都没有发生过。 也好像,他们并没有面临着生死的抉择。 可惜,事实是,前方局势诡谲,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前路。 “阿临,你说,我真的能活下来吗?” 纪姝漾抓紧了弥临的衣角,手指紧绷,声音中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害怕。 弥临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 “当然。” 夜深雾重,寒气也越来越重,纪姝漾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 弥临将身上的人轻松抱起,小心地放在床上,又仔细给她掖好被角。 他自已,则坐在床边,轻声哄她睡觉。 自从张慧蓉死后,纪姝漾就想法子晚上挤到了弥临的房间。 她武力值不高,一个人住着,万一夜间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跑都来不及。 两人关系密切起来,弥临也习惯了陪她入睡。 当然,他只在床边看她入睡,之后,自已或是靠着床头小憩,或是另外打地铺休息。 纪姝漾早习惯了睡着前眼前是他宽厚的背影,便是这么看着,都觉得极有安全感。 睡意涌上来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听到了弥临说的话。 “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 第487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0) 弥临说的离开,确实就是这两个字表面的意思——离开雾里村。 当时机械女声说过游戏任务有两种完成方式:活着离开血色村庄,或者找到血色村庄的秘密。 不过那时,大家到了雾里村,听到村长村民的话,便以为离开是只能等十五日后的专车将他们送出去。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自已找路,提前离开雾里村。 但想离开的人里,没一个认识路。 进来之前做了标记的路线,也在小队里的人全部进入雾里村后,在夜里的一场大雾后模糊不见,再找不着踪影。 雾里村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外面处处生长着茂密的树林,还常常有大雾笼罩,想离开,十分困难。 那时候,雾里村村民“淳朴”,留他们住宿,对他们态度也和善,众人也就断了第一种想法。 如果能找到村子的秘密提前离开,自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是找不到村子的秘密,等十五日后的车也不失为另一种办法。 但形势现在发生了变化。 队伍里都死了快一半的人,村长对外来人的恶意已经摆在明面上,十五日的期限演变得漫长无期。 更何况,从崔寡妇的口中,几人已经得知开车的人是王婆子的儿子儿媳。 尽管提过他们不受王婆子的待见,可也不见得不受待见的理由,是违背村中规则带外来人离开,还是因为王婆子的个人意愿。 没人能赌得起。 也因为如此,队伍里剩下的人才默契地,将希望放在了调查村子秘密上。 现在调查也受到阻碍,纪姝漾才会失落地向弥临倾诉。 “离开村子这个办法,真的能成功吗?” 纪姝漾惊疑地看向弥临,对他提出的办法不大相信。 “可以的。这几日我去探寻一番,只要确认出一条合适的路线,我们就离开。” 弥临说着离开雾里村的时候,神情自信,并没有将那笼罩的雾气与复杂的山林环境看在眼里。 完成任务的一种方法暂时受到阻碍,将目光转向另外的办法,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于弥临来说,他也确实没有说大话。 血色村庄的秘密难找,离开村子却没那么困难。 没来由的,弥临一进到笼着雾气的山林里,心中就生出种熟悉的感觉。 最初,前往雾里村时,有好几次潘曼雯差点带着队里成员走错路,是他在暗地纠正,才让众人一个下午就找到目的地。 他知道进来的路,对离开的路线,心里也有底。 只是纪姝漾的身体不好,弥临才需要格外警惕些,多在外面打探,确认出一条最安全的路线才能安心。 纪姝漾想早些离开雾里村,可也担心弥临的说辞,不过是为了抛下自已这个累赘。 “你会带我离开吗?” 就算看得到弥临眼中清晰的爱意,她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我会的。” 弥临双手将纪姝漾抱在怀里,听着她忐忑的心跳,思考几秒,从脖子上取下一只半截翠竹形状的吊坠,递过去。 “你将这个带在身边,如果在村子里遇到什么危险,就吹响它,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纪姝漾拎着半截翠竹看了看,才发现它是空心的,可以当做哨子来吹。 又听弥临这么介绍,便好奇地将它放在口中吹了一下。 空气中仿佛出现什么奇异的波动,没有声音,弥临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号令,低眉聆听。 这声音,似乎是只有他能听见。 纪姝漾观察弥临的神色,能够确认,他没有在伪装说谎。 直至此刻,她确认,弥临身份真的不一般。 明明这枚奇异吊坠出现之前,那么多天,她与他相拥缠吻,那样的亲近过,都没有发现过它的踪迹。 在弥临想要的时候,却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 这样奇怪,弥临表现得却那样自然,好像皆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其中,大抵也是掩藏了许多秘密。 纪姝漾掩下眸子,没有深究。 她握住抵在手心处的翠竹,硬质的触感,让人极有安全感。 “我相信你。” 有了些保障,纪姝漾便放心地让弥临连着几日早出晚归,避过村民的监视去探寻相应的路线。 自已则如往常一般,一半时间待在房间,一半时间在外面行走“寻找”线索,做着掩护。 纪姝漾尽量放平心态,不让自已暴露出什么异样来。 但在看到一个人时,还是会舍不得情绪外露。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连着几日,她在村子里打转的时候,总是会遇到杜南。 他每次见到纪姝漾,就会迎上来打招呼。 杜南的目光贪婪,看着纪姝漾的时候,眼里总是写满觊觎。 他行走在村子里,比她要自由得多,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 甚至,有些村民,见到杜南,隔得老远,还会躲避。 纪姝漾的信息堵塞,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村民对他有些害怕。 如果未见识过弥临奇异本领,这样的人,虽然恶心,能不受村民限制,也是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蠢笨自大,稍稍用些技巧,就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有了更好的出路,纪姝漾自然兴趣大大消减,见面便想着避开。 一次两次,杜南还觉得是乐趣。 次数多了之后,他就有些恼羞成怒。 某一日,终于,杜南控制不住自已的怒意,将纪姝漾堵在一条小巷子里。 “纪姝漾,跟着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跟着我,我能保你平安,要是听话,我还能给你弄些护身的本领。” 能力越来越厉害后,杜南自大的本性就冲上头脑,说话也和漏勺一样。 ‘能给旁人弄一些护身的本领?’ 纪姝漾听着他的话,眉头微动,可想到昨日晚上弥临说的好消息,又平静下来。 “谢谢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几天里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杜南早就没了耐性。 他看着纪姝漾的脸,伸手去碰,被她反应极快地躲过。 “哼!” 杜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离开前,他甩下一句话。 “我就看着,你还能躲在弥临身后多久。” “过几天,再过几天……” 后面的话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渐渐消失在耳边。 第488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1) 纪姝漾回到房间时,脑中还回荡着杜南离开前说的话。 什么叫做“我就看着,你还能躲在弥临身后多久”? 杜南的口吻那样自信,就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内幕。 难道……弥临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纪姝漾心陡然漏跳一拍,她伸手按下跳动的右眼皮,深呼吸了好几次。 空着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翠竹哨子,尝试理顺混乱的思维。 但许久,脑中依旧混乱,心也是空落落的,触不到实地。 直到快天黑时,弥临从外面回来。 纪姝漾迎上前,警惕地问道: “阿临,你这次出去,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弥临拥着她走进房间,摇摇头。 “没有啊。一切顺利,路已经探好了。只要你准备好,我们随时都可以启程离开。” “真的吗?” 见弥临点头肯定,纪姝漾面带喜意,心情放松了许多。 “那就好。” “不过,”像是被她提醒,弥临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今天回来时,碰到了杜南,他在离村口很近的地方拦住我,对我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有威胁恐吓,还有什么放狠话之类的。” “当时我没注意,你提起,我才想起来这么件事来。是怎么了?” 弥临之前不在乎任何人或事,现在多了纪姝漾一个在意的人,也几乎与从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起码,对于杜南的存在,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被杜南拦着听一大堆没有意义的话,对弥临来说,不过是耽误了一些他回来的时间罢了。 纪姝漾听到他这么说,反而觉得右眼皮跳动得更快。 杜南对自已说过那样的话,后面又专门到村口拦住弥临,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联。 说不定,也许还会扰乱他们离开的计划。 纪姝漾捂住慌乱的心,拉住弥临的手,提出自已的想法: “阿临,你说路线已经探好。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离开,越早走,他们越没有准备,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雾里村的村民现在还没有直接与他们撕破脸皮,监视的动作也不过是暗中进行的,对他们的防备并不算太深。 早些走,应该好一些。 弥临对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意见。 他只觉得奇怪,怎么会突然要求加快行程。 纪姝漾柔柔地靠进了他的怀里,低低道: “我总觉得,迟则生变。这个村子好可怕,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阿临,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这话直直地戳进了弥临的心里,让他再没有疑问的想法。 “好。” 纪姝漾说的现在离开,指的就是此时此刻。 两人都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来的时候空手空脚,不过身上一套衣服,走的时候也还是一套衣服。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纪姝漾身上穿的衣服,是“借的”崔寡妇的一套长袖长裤。 夜里看不清路,要进入山林离开,那样草木繁盛的地方,她不愿意回顾一遍之前受过的苦。 说话耽误了些时间,又加上换衣服的时间,他们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崔寡妇习惯早睡,很早就回了房间,关上门不见踪影。 因此,两人毫不费力就避过了第一道监视的眼线。 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大多也与崔寡妇一样,很早就熄了灯入睡。 漆黑的夜色下,除了看不清前路,竟然给纪姝漾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在弥临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走过村子里人烟稀少的小路,来到了雾里村与山林的边缘。 往前走,没几步,就能看到被繁盛草叶掩盖下,出现了一条提前处理过的小路。 “这里,姝漾,我带你过去。” 弥临往后伸出手。 后面就是山路,就算提前处理过路上的杂草,为了不引人注目,路途也依然是坎坷不平的。 “嗯。” 纪姝漾将手搭上去,立刻就被握住,温热的手心传递给她心安的力量。 “走吧。” 今天山林里没有雾气,原本,她以为这是上天赐予的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 没料到,才离开村子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大堆追赶的脚步声。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他们早就准备跑了。还好我提前和你们说要盯住崔寡妇家,现在还能追上。”是杜南的声音。 “快,跟上,别让他们跑了。本来祭品就不多了,再少,后面就供应不上了。”是村长的声音。 “我看到他们了,在那!” 最后一句是谁说的纪姝漾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那句话之后,混乱的脚步声变得有序起来,朝着自已与弥临的这个方向追了上来。 “阿临,怎么办?” 纪姝漾耳边似乎全部是追上来的村民的声音,几乎失了分寸。 “拉着我,别怕。” 弥临声音沉稳,但山路不好走,纪姝漾体力也不好,根本敌不过身体健壮的村民。 就算他略微熟悉地形,带着纪姝漾绕了好些地方,村民的脚步声也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 漆黑的山林里没有一丝光亮,即使有人拉着,纪姝漾也还是因为视线受到阻碍,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啊!” 她一下扭了脚踝,摔倒在地上。 弥临立刻停下脚步,将她搀扶起来。 这么一耽误,以村长和杜南为首的人就追了上来。 “进了雾里村,时间没到,谁也没想离开。” 村长挥挥手,跟上来的村民将他们团团围住。 纪姝漾又扭了脚,今天的逃跑计划,大概是不能成功的了。 她抓了抓弥临的衣角,低声道: “阿临,算了,我们先回去,等下一次机会。” 就算回去后要被看守着,只要他们有松懈的时候,他们就还有逃出来的机会。 弥临本就是听她的话,才准备答应,掺和在村民中的杜南站了出来。 “村长,我们可是达成了合作的。他们回村子后,必须分开看着。” 分开看着,与纪姝漾分开? 还是觊觎姝漾的人提出的。 弥临如何都不会同意,他握紧拳头,压低声音对纪姝漾道: “姝漾,你待在这,我们能离开的。” 话罢,他就冲进了村民的包围圈。 第489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2) 弥临的动作敏捷轻盈,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木棍,就与好几个人混战在一起。 他挥出棍子,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将围攻上来的村民打退好几步。 好半会儿,都没有人能靠近他一步。 他们的力量,对弥临而言,也造不成半点影响。 要是这么下去,说不定弥临还真能将村长带过来的人统统击退,带着纪姝漾离开。 杜南当然不会看着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他作为男人,将弥临对纪姝漾的感情看得清楚,故意捡起地上的硬石头,朝着纪姝漾砸去。 若是白日,纪姝漾还能找地方躲一下或者躲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她便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察觉不到身边的危险,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弥临听到石头砸过来时的声音,立刻就分了心,转身去护住纪姝漾。 杜南就抓着这个空档,抢过身边村民的武器,朝他攻来。 弥临又要护住纪姝漾,又要抵挡涌上来的攻势,只能不断后退。 一不小心,他就中了套。 原来,杜南早注意到身边的环境,攻向弥临的时候,故意把他往下坡处引。 弥临脚下踩空,从山林上滚下去,一路不知撞过多少树干与枯枝,最后直直地撞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鲜血从额上的伤口处不断流出,不过几瞬,就失了鼻息。 纪姝漾在黑夜里如同一个盲人一般,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渐渐小下来,心中慌乱不已。 “阿临?” “弥临?” “弥临!” 她不敢高声,生怕惊到旁人。 兴许是她焦急的呼声惊醒了月亮,遮天蔽日的云层中,一弯月亮悄然露出身影。 它朝着人间洒去万千星辉,短暂地让纪姝漾恢复了光明。 “啊!” 纪姝漾看到不远处躺在石头旁闭着眼睛的弥临,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额头上那么多的鲜血,一瞧便知生死难料。 纪姝漾想站起身往弥临的方向而去,但没了弥临的保护,那些村民早就涌上来,将她抓着困在原地不能动。 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朝着弥临的方向而去。 看着,村长蹲下身给弥临探鼻息; 看着,村长嘴角露出笑意; 也看着,他走回来,对着手下的村民挥手,随意道: “行了,把她带回去吧。那个硬茬子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留在这儿供给山神大人的信徒享用。” 纪姝漾没有丝毫还手余地,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变为血色的月光从弥临的脸上一扫而过。 之后,就被丢进了一个简陋的房间,像是犯人一样关着。 这个房间不比之前在崔寡妇家借宿的地方,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纪姝漾。” 杜南站在窗户口,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居高临下地暗示。 “你看,我早说过吧。要是你愿意及时改正错误,我这里还能容下你。” 纪姝漾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情去想他的话。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遮住了姣好的面容,沉默无话。 杜南知道,她已经没有庇护,也不急在一时就要得到结果。 “你仔细想想吧。” 甩下这句话,他便扬长而去。 血色的月光照进小屋,纪姝漾抬起头,想起被抓走前看到的弥临的最后一眼,咬住唇,心中感觉复杂。 对于弥临的死,她是愧疚的。 从前在现实生活中,她利用过不少人,利用他们的善意与爱慕之心改善自已的生活。 让自已即使身处恶劣的环境,也能好好活着。 但纪姝漾从未伤害过别人的性命。 就算她只是想着利用弥临逃出去,对他的感情还远远称不上喜欢或爱。 一条性命的离去,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小的冲击,让纪姝漾连着两三天都沉溺于沉重的情绪中。 可惜,残酷的现实,是不会容忍她消沉太久的。 十五天的时间,到现在,不过剩下三天。 近几日,纪姝漾偶尔能听到外面村民躁动又兴奋的声音。 大约是觉得她被完全地困住,外面人说话都没什么遮掩。 “王婆子家的儿子儿媳就要回来了吧,这次我们留了不少祭品,也能好好地补充力量。” “那个杜南怎么办?他可是外村人,在外面游荡,要是那天把人放出来,去找王婆子家的儿子儿媳,不就完了。” “放心,他早就和我们一样了。接受了山神的力量,等到醒神日,就会彻底成为我们村子里的人。” “那就好。” “……” 纪姝漾通过他们的对话,分析出了许多信息。 血色村庄用噬杀残暴的手段供奉“邪神”,然后从邪神手中获取力量,这份力量可以满足他们的各种欲望。 这其中,也是有所限制的。 每十五日为一个周期,通过恐怖游戏进入的玩家,如果完成任务,就能吸取力量满足自已心愿。 如果完不成,就会变成村民的猎物,用残忍的噬杀手段被供奉给邪神,或肢解四肢,或剥去外皮,或放血虐杀…… 越是可怕的手段,获取的力量就越多。 纪姝漾光是听他们随口描述的,就觉不寒而栗。 ‘只有三天了。’ 几天的消极情绪,加上对残酷未来的惧怕,纪姝漾的脸色有些苍白消瘦。 ‘我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纪姝漾迷蒙的双眼坚定下来。 说到底,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重要得超过自已。 弥临的死,会让她伤心愧疚。 当事情已经发生,她最需要考虑的,只剩下自已的安危。 纪姝漾没再沉溺于失落的情绪,她敲了敲窗户,一个村民从窗户探出头,没好气地问道: “做什么?” “我有话想和杜南说。” 那村民低下头,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会儿,还是答应替她传话。 杜南一个外乡人,能融入雾里村,还接受了山神的力量,地位在村子里绝对是不一样的。 纪姝漾知道自已没什么厉害的力量,唯一可行的,便是另寻一个新的依傍。 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负担。 柔弱的菟丝花缠绕的大树倒塌之后,另攀上粗壮的茎脉汲取力量生活,不过是自然的生存法则而已。 这太寻常。 第490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3) 等村民走后,纪姝漾站起身,挂在脖颈处的翠竹哨子贴在肌肤上,冰凉凉的,一下让人有些恍神。 她想起弥临,叹了声气,将翠竹哨子拿起,放在唇边轻轻吹气。 空气中似有气流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外面涌来,窗户外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时间,纪姝漾有些讶异,又有些惊喜,忍不住靠近窗户往外看去。 “喵~” 从窗户口,跳进来一只黑色的小猫。 它的毛发顺滑漆黑,瞳色碧绿,还很亲人,一看见纪姝漾就跳进了她的怀中。 “弥临?” 纪姝漾都觉得是不是自已脑子烧坏了,竟对着小猫喊出了弥临的名字。 那小猫疑惑地“喵”了一声,随后钻进纪姝漾的怀抱,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愉悦声音。 ‘不是弥临。’ 短暂的沉默后,又恢复死寂一般的宁静。 就算这只小猫是弥临,它这么小,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能带她离开雾里村,也打不过村子里的村民…… 纪姝漾终于放弃脑中不靠谱的想法。 她抱着小猫,低头思考着等会儿与杜南见面,该用什么办法让他答应自已的要求。 她思考时,小猫就躺在臂弯中,眼眸中的神色一时迷茫一时恍然,像是难以从如混乱交杂的丝线中理出来清晰的记忆。 最后对自已觉得泄气,收起尖锐的爪子攀在纪姝漾的身上,无奈地轻抓两下。 杜南这一次来得并不快,他猜到纪姝漾是有求于自已,还想摆摆架子。 纪姝漾上午托村民传的消息,直至用过午饭后,他才姗姗来迟。 “吱呀”一声。 除了每日送饭食时会开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杜南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他的身边没有跟着“小弟”李伟茂,进来后就靠在墙边,高高在上地问她: “他们说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两人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都不愿意做第一个戳破的人。 先说了,就代表你更迫切,也是更好谈条件的。 纪姝漾在拿捏人的心理这方面比杜南精通,即使身处劣势的人是自已,她面上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担忧受怕的神情。 她悄悄往门口看去,房门被杜南进来时掩好,确认没有人在偷听,才开始演戏。 “杜南,之前是我眼拙,原来你才是小队里最厉害的人。” 先是高高往上捧了一下,见他流露出踌躇满志的骄傲模样,又做出渴望向往的神情。 “我知道,你一定能完成游戏任务。过几日,你应该就能回到现实世界,还能实现之前许下的心愿,到时候一定很风光吧。” 纪姝漾早就从村民那知道杜南不可能离开雾里村。 不能离开,和不想离开,其中的意思可是不相同的。 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让他生出些别的情绪来,也能越快地击破他的防备。 果然,杜南稍稍生出了些恼怒的情绪。 他接受了山神的力量,知道自已不可能再离开雾里村。 从前,杜南觉得自已已经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脑中全是得意自满,哪想得起别的事情。 但现在,纪姝漾一提起现实世界,他立刻又想起曾经的不甘来。 他进到恐怖游戏,不就是在现实生活中受挫被人瞧不起,才祈愿自已变强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吗。 结果现在自已变得厉害,不会被欺负,也离不开雾里村,曾经那些瞧不起自已的人岂不是会一直觉得自已不行。 若不能衣锦还乡,便如锦衣夜行。 “关你什么事情!” 杜南得意的神色消失,恼怒得差点想转身就走。 “我只是~…” 纪姝漾低眉神伤,做自怨自艾模样。 “我只是想,我靠自已肯定是完成不了游戏任务了的。我想求你帮帮我……” “只要你帮我在醒神日之前离开雾里村,我们一起回到现实世界,什么要求,我都愿意答应你。” 杜南本来想一口否决的,他自已没办法离开,怎么会帮她离开。 可纪姝漾泪雨涟涟,一张柔美的脸像是雨中的清荷,美得令人失语。 杜南得到了曾经难以想象的力量,依旧还对纪姝漾恋恋不忘,不就是她动人的容色吗。 古往今来,江山美人,谁不想都握在手里。 而且,纪姝漾提醒了他一件事。 醒神日那日是唤醒神灵的日子,同时,也是自已正式融入雾里村的日子。 如果能在仪式之前离开,是不是也算完成游戏任务。 就算先前得到的力量不能带回去,满足自已从前的祈愿,那也是划算的。 但是,真的能离开吗? 纪姝漾看出他的动心与犹豫,话语中含着崇拜一般,不要钱的好听话一股脑往他身上堆。 “你这么厉害,在那么多人面前都不落下风,不过是加上一个我,一定也是易如反掌的。” “等出去以后,在繁华的城市里,你可以……” 杜南跟着她的话,进入了美好的幻想中。 纪姝漾没有打扰他,手温柔抚摸在小猫的毛发上,安抚它不知怎么变得躁动的情绪,垂下眸子整理自已的计划。 她清楚杜南头脑的愚钝,也知道他自大的性格缺陷。 他对外面的世界还抱有渴望,就会陷入她的陷阱里。 就算会有疑惑,只要将香甜的诱饵摆在面上,不就能让他忘却其他的事情吗。 果然,没犹豫太久,杜南就没再思考自已到底能不能离开,将重点放在了纪姝漾后面说的话上面。 “你说我厉害,那之前,在我和弥临之间,你为什么选择他?” 他喜欢纪姝漾的脸与崇拜自已的态度,但还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纪姝漾低着头做害羞状,轻声吐出他最想听到的话语。 “那是我被骗了,他连你半个指头都比不上。” 杜南高兴得找不着北,立刻就想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我就说嘛,走,去我那。我这两天就想办法带你走。” 还没拉到她的手,纪姝漾抱在怀里的黑猫似乎应激,发出嘶吼般的怒声,亮出利爪,朝着杜南扑过去。 第491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4) 杜南躲闪不及,手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伤口很深,还在往外渗血。 “小畜生,还敢抓我。” 杜南目光狠厉,朝着黑猫离开的方向看过去,还想要追上去将它碎尸万段。 纪姝漾上前拦了拦,声音轻柔: “南哥,别追了。手上的伤更重要,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上个药包扎一下。” 杜南皱着眉看她,“这猫是从你那跑来的,不会是……” 他后面的话被纪姝漾断了下来。 “南哥,我被关在这里,出都出不去。这猫是白天自已跑来的,我觉得无聊,才留了下来。” “它应该是山上来的,野性未褪,南哥就别和它计较了吧。” 想到黑猫那双与弥临如出一辙的眸子,她稍稍软了下心,故意用瞧不起的语气瞥了眼躲在角落的黑猫。 黑猫有些难受,爪垫在地上摩挲,看向杜南的眼神凶恶,好似还想扑上去撕咬。 纪姝漾不赞同地朝它摇头,黑猫便只能乖乖待在角落。 杜南就是造成她被关情况的罪魁祸首之一,当然知道她跑不出去,也知道她不可能与黑猫熟悉,甚至驱使它来抓挠自已。 虽说小猫亲近了她一些,大概也是她的气质原因。 “算了,一点小伤,没什么好计较的。” 杜南给了她这个面子,又想去拉纪姝漾的手。 这次,纪姝漾避了过去。 没等杜南表示不满,她就说出了无法拒绝的解释。 “村里的人看我这么严格,我跟你走肯定会引起注意的,说不定还会影响你。” “南哥,这样吧,我还是待在这里,你那有消息可以来与我一起商量,做好计划后再一起离开。” 纪姝漾的语气和眼神都是关心和担忧的,杜南很受用。 “行吧,那我听你的。” 杜南捂着手上的伤口,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纪姝漾为了之后与杜南的见面,多次尝试着驱逐黑猫离开。 但每一次,它都黏着自已,从未被驱逐成功过。 它尤其通人性,大概是知道纪姝漾驱逐自已是为了杜南,每次都在他来时扬爪哈气,态度恶劣。 偏偏纪姝漾有求于人,对杜南态度都极温柔崇拜,几乎是将对弥临前期的那一套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黑猫真的要动爪,纪姝漾还会为此训斥它。 几次态度的强烈对比之后,黑猫变得沉默,偶尔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幽深晦暗的。 在最后一次,听到纪姝漾“承诺”杜南的未来,它在窗户口站了许久,才再没有出现。 纪姝漾虽然有些遗憾怅然,在将要离开的喜悦之前,便也算不得什么。 醒神日。 唤醒神灵的仪式是入夜时开始,白日里杜南用以纪姝漾为祭品的借口,要求亲自看管她。 实际上,在仪式开始前,趁大家都不在时就相约离开。 村子里所有的村民都早早地往供神的小庙聚集,纪姝漾则与杜南走弥临曾经探过的路,准备离开村子。 计划比想象中顺利,他们到村口与山林交界的边缘时,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追上来。 纪姝漾心略微松懈,手才扶住临边的一棵大树,想要上山的时候——起雾了。 雾里村周围的山林笼罩着雾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纪姝漾本没有将它当一回事,继续扶着周边的树木往上走。 但渐渐的,事情不对劲了。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如浓郁的牛乳一般,还是白日,就遮蔽了前方。 纪姝漾往前看,之前只隔着几步远的杜南在大雾中没了踪迹。 诡异的安静中,她感觉那些雾气仿佛生了意识一般,附着在手臂与小腿裸露的肌肤上,冰冷沁凉。 纪姝漾竭力保持理智,拉着周围看得见的树或者草,往前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偶尔小心翼翼地喊一声。 “杜南。” 按理来说,杜南在她眼前失去踪迹的时候距离不过几米。 现在就算两人互相看不见,声音应当也是能听见的。 可偏偏就是这么诡异,纪姝漾喊出的每一句,都没有人回应。 直到,天开始变黑。 这个时候,应当是村民举行仪式的时候。 纪姝漾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回头看了一眼。 雾里村已经被雾气吞噬,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 仿佛是什么信号一般,山下传来许多人惊慌大叫的声音,其中混杂了许多或哀嚎或哭泣或求饶的声音。 隔的距离很远,纪姝漾听不清楚声音里具体说的是什么,只能辨别出些许的后悔与惧怕情绪。 原先她以为是几个被献祭的玩家最后的哀鸣声,可还活着的玩家并不多,不可能发出那么吵闹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声音应当是村民的。 不是供奉“邪神”吗,得到力量的一方,怎么会发出哀嚎。 难道是,反噬? 应了她的猜想,前方,一直没有回应她喊话的杜南骤然爆发出嘶哑的吼声。 他在哭泣,在求饶,从浓郁的山雾中穿梭而来,越过纪姝漾往山下而去。 匆匆的一眼,纪姝漾看见,杜南的脸上爬上了翠绿的藤蔓。 与程旭与何怡死的时候很像,只是他脸上的藤蔓看着更粗重些。 一边往山下跑的时候,他嘴里还喊着: “我错了。” “是我太贪婪了,我后悔了。” “我忏悔。” 他的模样癫狂,眼神涣散,经过纪姝漾时全然没注意,心里只有下山到神灵面前忏悔。 也没注意路,脚上绊到一根藤条,直接滚下了山坡。 砰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再无声息。 不过短短几个瞬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仿佛过去了好几个年头。 眼前的一切太过惊悚可怕,纪姝漾只觉手脚发麻,抱着身侧的一棵大树深呼吸,许久没缓过来。 ‘我要赶紧离开这里。’ 纪姝漾提醒自已,等手脚恢复了力气,就要立刻出发。 但还没等到那个时候,靠着的树上,垂下来根结了朵粉白花苞的藤蔓。 藤蔓落在她的面前,花苞也悄然展开,一股幽香飘进鼻中。 纪姝漾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听到谁在耳边含着怨气地呢喃: “你怎么可以利用我?” “既然利用了我,为什么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第492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5) 纪姝漾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已在什么地方。 睁开眼,头顶是血色的月亮,月光的照拂下,周围的一切能看得清楚不少。 她好像仍在晕倒前的山林里,不过位置应该是发生了些变化。 纪姝漾记得自已晕倒之前,还在翻越山坡,地势不平,是个坡上,周围还有不少树木。 现在躺着的,却是一片平坦的、宽阔的草地。 草地柔软没有沾湿雾气,今日夜里也无风,恍惚竟像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很舒服。 但不管躺在这里舒服还是难受,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可能在昏迷中自已移动位置。 是山林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还是山林野兽将她拖过来想要当做储备粮? 还有晕倒之前听到的朦朦胧胧的声音,是她在幻听,还是有人来向她“寻仇”? 纪姝漾的心中忐忑,双手撑在地上借力站了起来。 她警惕地查看四周环境,想要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现在所处的草地是不适合停留的。 草地平坦宽阔,没有任何遮拦,即使是黑夜,在月光的照耀下,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 要是那个人或者野兽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乖乖的待在这里,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最好的,还是躲进茂密的树林里。 也许树林中也会有未知的危险,但好歹环境复杂,有了躲的机会。 将各方面优劣想清楚,纪姝漾立刻就朝着选好的方向走过去。 林中突然卷起诡异的怪风,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像是鬼怪婴孩的啼哭笑声,无端令人生出寒意。 纪姝漾身体不好,为了自已活着,从前总是以一张柔弱美人面哄人替她挡在危险和恐惧的前面。 有人的时候,她是什么都不用怕的。 就是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当独自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环境时,她心中就是较常人更浓厚的惊惧。 先前是极强的求生意识占据了头脑,纪姝漾才勉强将内心中的惧怕压下。 此时环境变得恶劣,她的心中便更加发虚,眼中也蒙上恐惧的水雾。 双腿都像是沸锅中的面条,软趴趴的,根本没什么力气。 才迈出一步,就要往前跌倒。 “啊!” 若是倒在地上便也算不得什么,纪姝漾惦记着不能在野外闹出太大动静,还不至于惊慌大叫。 她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高声呼叫,是因为滑上脚踝冰凉又柔韧的触感。 那东西似有生命,爬上纪姝漾的脚踝后,在小腿处缠绕了好几圈。 好像对这个“家”十分满意,“它”又召集其他的伙伴攀上她的腿弯、腰肢、手臂,一圈圈将她紧紧地捆绑束缚住。 再冷静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理智不了。 纪姝漾含在眸中的雾气早就汇成一滴滴泪珠往下落,声音因害怕而发软。 “别碰我!” “什么东西,呜呜呜呜呜,放开。” 她出来时穿的是一身长袖长裤,根本不知道悄悄钻进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蛇? 那会不会钻到裤腿中后,咬自已的小腿一口。 还是其他更加可怕的东西? 纪姝漾脑中被乱七八糟的猜测挤满。 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是让人觉得害怕,人的想象能够美化许多东西,也能给许多未知的东西添上惊悚的色彩。 眼下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可接受的范围。 唯一庆幸的是,那些柔韧的东西目的好像只是阻碍她离开。 “它们”缠绕在她的四肢上后就没有再乱动,安安静静地趴在纪姝漾的肌肤上,等待主人的吩咐。 无边的夜色下,刮来一阵凉风,带来朝雾般新鲜的气息,和一道熟悉的声音。 “姝漾,你要去哪里呢?” 纪姝漾害怕抽泣的声音顿住,她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不就是前些日子,想要带她离开,却意外死在山林中的弥临吗? 他死了,耳边却又出现他的声音,难道是变成了……鬼? 纪姝漾面色骤然变白,不过刹那,又恢复平常的颜色。 之前觉得害怕,是怕出了什么超出认知以外的怪异生物。 确认是弥临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即使是变成鬼的弥临,那也是熟悉的,还有记忆与理智,就有商量的余地。 纪姝漾心里的害怕缓缓退散,连被不明生物缠绕在身上的恶心感都消退许多。 “阿临,这些……东西,是你吗?” 她将声音放得极柔。 “把我放开好不好,我想你了。” “放开我,我们见一面,我不会跑的。” 含着哭声的嗓音微微颤抖,若是从前的弥临听了,一定会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满足她所有要求。 可惜—— 纪姝漾感觉腰上的东西退散,换成了一只有力的手臂,身后也多了一道倚靠。 也是那东西退散的时候,她低头,看清了模样。 长长的、翠绿的、柔韧的,是一根根藤蔓。 ‘他是变成一只藤蔓妖了吗?’ 纪姝漾脑中天马行空,忍不住想转身看身后人的样子。 弥临从身后抱住了她,制止了她转头的动作,倾身,唇靠近纪姝漾的耳边,声音冰凉。 “我不相信你,姝漾。” “姝漾,你说过要与我离开这里的,为什么我不在,同样的话你还可以对着旁人说。” “你利用我没关系,为什么利用了我还要去利用别人?” 这话说的像是在为别人主持公道,纪姝漾却敏锐地听出了其中的委屈与不甘。 她赶紧摆出一副脆弱好欺负的柔弱模样,就算弥临在身后也许看不见,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哀哀切切地开口。 “阿临,你不在,别人会欺负我,我没有办法……” 弥临眼眸变得漆黑,不紧不慢地说着其中隐含的意思。 “所以,我,与别人,在你的眼里都是一样的是吗。如果没有用了,就要另寻他人。” “你没有心。” 弥临下了定论,眸光一厉,尖利的牙齿咬在纪姝漾的耳垂上,留下一个暧昧的牙印。 第493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6) “疼~” 纪姝漾眼尾染红,还想装柔弱哄他。 “很疼吗?” 弥临似乎心软,压着声音轻声问道。 在得到纪姝漾委屈的应声后,他启唇,将印着牙印的耳垂含进了口中。 濡湿温热的感觉,像是带着火一般,让那一小截耳垂瞬间就红得不成样子。 纪姝漾身体颤了一下,不大适应,但以为这是弥临开始心软在用自已的方式安抚她,便忍了下来。 下一秒,庆幸的心情被打落深渊。 “阿漾这么怕疼可怎么办啊,等会,还会更疼的。” 话音落下,原本安分做着捆绑绳子的藤蔓开始向别的地方攀爬。 脚踝上的藤蔓顺着往上爬,缓慢地“攀过小腿、腿弯、大腿。 一圈圈地缠绕,贴在少女柔软的肌肤上,灵活地轻点跳跃,激起自心底蔓延而上的酥痒感觉。 纪姝漾眼睛都被逼红,欲哭不哭,不断摇头,哽咽着求饶: “阿临,阿临,不要。” “不要这样。” 对于她的恳求,弥临置之不理。 他含着笑,低头轻吻在纪姝漾裸露在外面的后颈,烙下一枚枚专属的玫红印记。 偶尔叼住一块软肉,含在嘴里细细吮吸噬咬,像在品味什么人间美味。 束缚住纪姝漾手腕上的藤蔓也开始行动。 细的藤蔓便往前,攀过手背上青色的脉络,从拇指开始,一圈圈盘旋打转,直至尾指。 略宽一些的藤蔓则后退,滑过香肩,贴过胸前的一抹雪色,又紧紧地贴上腰侧的腰窝和背上的蝴蝶骨。 那些藤蔓不是完全的光滑,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已不被野兽吞食,有些部分还长了些不明显的小刺。 这些小刺不算尖锐,刺不破皮肤,却能给人带来轻微的痛感。 轻微的疼痛,让纪姝漾更加清醒与敏感,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身上的各种感觉。 颈处是温柔的轻吻,身上各处则是带着疼痛的酥痒,纪姝漾被这样的折磨扰得失了理智,只能靠在弥临的身上低低抽泣。 “不……” “阿临,我错了。” “不这样好不好。” 明明身上衣服完好,身体上却到处都是暧昧的红痕,白皙的肌肤上都泛上粉红的晕色。 光是想到自已身体上的异样,纪姝漾就羞耻地咬住唇,恨不得将自已埋到土里去。 弥临声音如冰一样的寒冷。 “不好。” “阿漾,你知道吗,其实你被关起来后,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保护你的。”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可是你不信,你不信。” 说着说着,弥临好像又被激起了愤怒,在她的后颈处,又咬了一口。 纪姝漾被疼痛唤醒了些微理智,努力睁开眼睛回想之前的事情,好与他说的“一直保护”对上号。 过了十几秒,她陡然清醒: “你是那只黑猫?” 可他不是藤蔓妖怪吗? 纪姝漾糊涂了。 对弥临的身份糊涂,对于他说的保护,纪姝漾倒是记得。 最开始,小猫出现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在眼里,只当作被关在密闭小房子里的慰藉。 怀疑过小猫的身份,但也觉得一只猫起不了什么作用,就算猫真是弥临,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后来,杜南频繁来找她。 纪姝漾才发现,它并不弱小。 好几次,它在愤怒的情绪之下伤到了杜南,还让拥有神秘力量的杜南都无计可施,抓不到它。 只是那时候,比起猫,能带她离开的人才是纪姝漾真正所需要的。 她便一直站在杜南那边,多次训斥它,也不准它再出手。 “你对我的温柔,为什么要用到杜南的身上。” “为什么要护着他,为什么要说与他一起回家。” “你招惹了我,就只能招惹我。就算是利用,也只能利用我一个人。” 话罢,缠绕在纪姝漾身上的藤蔓骤然消失。 弥临揽过她的腰一拉,两人便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姝漾,你只能属于我。” 弥临低头,在纪姝漾的唇上用力吮了一下,然后松手,将她用力往后一推。 “啊啊啊啊啊。” 纪姝漾往后倒去,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弥临现在的模样,就将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睁开。 风声刮过耳边。 她倒在了地上。 又没有倒在地上。 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消失的藤蔓重新归来,自动编织成一张柔软的被子,将人温柔地包裹在其中。 没有摔疼,纪姝漾却捂着心脏难受地轻哼。 她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好似是因为惊吓让心脏不舒服了。 “姝漾,是心脏难受吗?” 弥临蹲了下来,半跪在地上,手拨开凌乱散在脸上的发丝,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动作里满满的都是怜惜与心疼。 纪姝漾眼睫颤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从鼻中溢出一声声的痛吟。 “那……” 在纪姝漾的期盼中,弥临吻了下来。 “那便疼着吧。” 他话语冷酷,牙齿咬破自已的嘴唇,然后用带着血的唇瓣碾在了纪姝漾的唇上。 听到弥临不复从前的冷酷声音,纪姝漾惊讶地睁开了眼。 又见到他现在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在心中讶异出声。 也许是“死”过一次,弥临的模样变了许多。 看着似乎还是那一张脸,仔细看,五官好像又精致了不少。 他墨绿的眸子,变成了颜色极浅淡的碧色。 细碎的短发,也成了一头披散的与瞳色一致的浅绿长发。 皮肤像是雪一样白,上面没有一丝丝瑕疵,薄得几乎能透光。 若不是他对纪姝漾的执着,这个样子,简直像极了无心无欲的神。 纪姝漾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 ‘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她从第一日认识弥临起,就直觉他的身份不一般,但到了此时,才真正领悟到这个“不一般”是有多特别。 “姝漾,你走神了。” 弥临压下来的一刻,就发现了纪姝漾的心不在焉。 他脸上划过一丝不满,用牙齿碾压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边缘,让流出的血液更多。 趁亲吻时,将流出来的血喂进她的口中。 第494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7) 纪姝漾在雾里村待的时间不久,但见到的血腥事件不少,就开始极其厌恶血腥味。 还没等舌尖触到喂进来的血液,她就先皱眉屏息,想要将恶心的血腥味拦在外面。 弥临怎么容许她的拒绝,他单手捏住纪姝漾的下巴,嘴唇压了上来。 将血珠送入她的喉中,才不舍地退了出来。 “唔。” 纪姝漾想吐出口中的血腥味,才张开口,就愣住了。 被咽进喉咙里的血珠,并没有血腥味。 相反,她的口中,还残存着一股极清新的味道。 这味道令人一嗅便身心愉悦,纪姝漾并没有心脏不舒服,却觉得曾经心脏上的压力比之前少了许多。 她脑中尽是疑问,还没来得及张口,铺天盖地的吻又压了下来。 弥临的动作变得放肆了许多,从前都会顾忌她的身体,亲吻温柔,也会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一次,他仿佛没了理智,愤然地咬住她的唇瓣,像一只盯住猎物的野兽,叼进了巢穴中,就不会再放开。 弥临深深吻着纪姝漾的唇,对内壁的软肉也不舍流连,连那排白瓷般的牙齿都被细细扫过。 她每一个敏感的软肋都没有被放过。 “唔呜呜……不……” 脑中被奇怪的快感冲刷,纪姝漾因为被堵住唇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睛委屈呜咽。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不需要弥临抽出意识去解开两人的衣服,四周几根藤蔓游了出来。 它们表面生出许多细小的刺,像是变成了一把把剪刀。 绞住纪姝漾的衣角,不断用力挤压,衣服开始裂出一道道纹路。 “撕拉。” 纪姝漾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身上的衣服尽数化作碎片往外炸开,被风一吹,就从身上落下,掉出了藤蔓床垫的范围之内。 “啊——” 纪姝漾身上一凉,意识到自已现在身无寸缕,忍不住双手伸出抱住自已。 这是在野外啊! 还是在视野开阔的平坦草地。 就算山林中人烟稀少,几乎不会有人经过。 可也许有别的生物啊。 如果有什么躲在树林中,或者天上有鸟雀飞过,它们生了眼睛,看到这样的场景…… 纪姝漾羞耻得身体都在轻轻发颤,牙齿狠狠落下,死死咬住弥临的唇肉。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势必要让他意识到自已坚决的态度。 弥临并不觉得被咬得疼,但纪姝漾的状态不对劲,他还是会担忧,手伸到她的后颈处轻轻抚摸。 等她牙齿松开,便退出来询问: “怎么了?” “不要在这里好不好,万一有什么东西看见,好难堪。” 纪姝漾面子薄,说那些话时声音很低,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难堪? 听到这两个字,弥临的第一反应是恼怒。 他以为纪姝漾是觉得与自已交欢难堪,神情一下子冷下来。 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后,才反应过来:她是觉得野外的这个环境让人难堪。 一开始弥临是不解的,整片山林于他而言,如居所一般。 有了纪姝漾的存在,他还想将这里变成两个人的家。 那样熟悉的地方,怎么会觉得不适应呢。 另一个,弥临脑中是没有羞耻的意识的。 男女情爱,交缠结合,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以前将那看作人类生活中与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情,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乐趣可言。 对纪姝漾,是出乎本能的冲动—— 他想要纪姝漾属于自已,也想要自已属于她,身心交融,合为一体。 因此,弥临一开始才会误解纪姝漾的意思。 但“死”之前与纪姝漾相处的那些时间与习惯,很快让他反应过来。 对他来说不觉得羞耻的事情,对纪姝漾来说,是很有可能打心底里难以接受的。 弥临心里对她爱得多,被抛弃的恨意也就如爱意一样重。 他绷着脸,并不想再满足她的要求,依然低头,想要继续未完成的动作。 眼才低下去,就看见纪姝漾眼中蓄满泪水,嘴唇泛白,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纪姝漾习惯拿泪水做武器,这个时候,却好像因为猜到他不肯放过自已,固执得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 她之前的那些泪水是想要哄骗他心软流的,并没有那么情真意切,弥临还能绷住脸,反应冷漠。 可现在,他能察觉到,她是真的害怕。 仿佛从远方飘来的一声叹息声,紧接着,身下的藤蔓开始疯长。 它们交缠着往上生长,筑出四面高大的藤蔓墙体,然后又向中心开始攀伸。 眼前一下子暗下来,四周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即使肌肤裸露在外,也感觉不到外面一丝丝凉风。 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纪姝漾走失的安全感终于回归,她松了口气,心情也平复下来。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封闭的环境中,给了她安全感的同时,又会带来另一种限制。 弥临半跪在纪姝漾的身旁,身上如古代人穿的白色长袍化作一片片碎光,浮在藤蔓小屋的顶端,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幽幽的光线中,纪姝漾能看到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紧实的八块腹肌以及性感诱惑的人鱼线,还有……还有,下半身蛰伏的巨物。 纪姝漾眼睛仿佛被蜜蜂蛰过一般,迅速转头避开,脸颊自下至上,一层层铺开红晕。 孤男寡女,赤裸相对,还有弥临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但,她一想到看到的东西,头脑就开始发麻发胀。 在弥临想要俯身下来的时候,纪姝漾瞳孔震颤,本能翻身躲开他的禁锢。 然后双手撑在地上,迅速往别的地方爬去。 可惜,藤蔓编织的空间再大,也不过几平米,而且还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她再想跑,也不过是被人瓮中捉鳖一般,顶多延迟一些被抓到的时间。 甚至,根本就没有延迟。 左边膝盖才往外迈出一步,落在后面的右脚踝就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抓住,用力往回一拉。 纪姝漾就保持不了平衡,整个人趴倒在藤蔓上。 第495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8) (本章为496,495在下一章。) 纪姝漾深吸了口气,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她当然是不希望弥临是接受虐杀供奉的坏神。 可以说,抛去昨日弥临因爱生恨的整夜索欢,纪姝漾从没觉得与他那么长的相处时间中,有哪一刻,她觉得不舒服过。 如果一切都是掩藏,她都不敢想自已该如何去接受。 ‘算了,不想了。’ 纪姝漾甩甩脑袋,还是决定先下床,看看自已到底处在什么环境下,好决定下一步的动向。 她双手撑在床上,脑中突然回想起昨夜里被贪得无厌索取的画面。 那时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双腿都变得僵硬无比。 二十一世纪下,纪姝漾肯定是不会因为昨夜的事情对自我产生厌弃的心理。 她更理智的想法,还是担心昨夜的疯狂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负担,比如腰酸腿疼,影响行动能力。 纪姝漾一想到这些负面影响,就忍不住皱眉抿唇。 她谨慎地扶着床架,小心翼翼地往外挪。 双脚也缓慢移动,向地上摆放着的棉麻拖鞋放去。 嗯? 纪姝漾将脚放进了拖鞋里,双手也离开床,自已站了起来,脑中却难以自控地发出一声疑问。 她竟然没有半分不适。 腰不酸,腿不疼,甚至全身还很舒适轻松,像是身体的陈年病痛都被洗去。 就是两只皓白细瘦的手臂,都像是充满了力量。 纪姝漾有一种自已十分、十分、十分健康的错觉,眸中难以自控地飘出一抹惊喜之色。 第496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29) 藤条交错的纹路擦过娇嫩的肌肤,微微刺痛,刺激得纪姝漾口中溢出一声轻吟。 不等她重整旗鼓继续“出逃”,一具滚烫的男人身体覆了上来,将她完完全全地盖在下方。 坚硬与柔软,就如火与水一样,一接触就立刻扬起沸腾的泡沫。 “姝漾,跑什么呀。” 弥临戏谑一般咬住纪姝漾敏感的耳垂,接着吻从上往下,一点点覆盖下来。 湿润的感觉从蝴蝶骨,下滑至敏感的后腰,再到更往下的地方,还有小腿和脚踝。 纪姝漾想躲,想跑,想躲开让人失控的感觉。 双手双脚胡乱挥舞乱踹,试图让身上的人离开,让自已恢复自由。 这时,四周的“墙体”就会长出新的枝条,变成好用的绳索。 她动也动不了。 身上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 纪姝漾开始觉得全身发软失力,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 直至,滚烫的身体与她更加亲近。 “痛——” 纪姝漾陡然睁大双眼,痛呼出声。 “阿漾,我在与你一起痛。” 弥临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压抑,闷闷的,额上也浮出几滴汗珠,似在忍受什么极为难熬的折磨。 纪姝漾趁这个机会,张着嘴小口呼吸,缓解身上的刺激引起的心脏的剧烈跳动。 还好,她不过是从未经历过这样剧烈的运动,心跳变得快了许多。 但心脏还顽强地运行着,并没有承受不起这样的负担。 差不多两三分钟过去,见纪姝漾的呼吸恢复平常的频率,弥临双手游走过身下细腻的软肉上。 一边是温柔的安抚,一边是堪称凶狠的欺负。 藤蔓不光滑也不坚硬,如果只是短暂的接触,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若是长时间在上面休息…… “嘶……疼。” 纪姝漾没有吃过什么苦,一点点的疼都能被她放大到很可怕。 “好疼好疼。” 呼痛的声音一点点增大,听着似乎真的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折磨。 弥临立刻顿住。 他神色紧绷,仔细检查她的身上哪里受了伤。 检查完全身,才知道,是她身上长时间接触具有韧性的藤条,身上斑驳印着许多红痕。 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再用力一些,也不会蹭破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但他了解身下人娇气的性子,并没有放任不管。 “抱紧我。” 弥临声音低沉嘱咐了她一声。 没等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纪姝漾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眼前一花。 又骤然变得亮了许多。 她发现在面前阻挡视线的人消失了。 低头,弥临睡在她刚刚躺过的位置。 “这下,不会疼了。” 弥临用自已作为她与藤蔓之间的阻隔。 纪姝漾不会接触到触感轻微粗粝的藤蔓表面,自然就不会再觉得疼。 解决完问题,他又继续还未做完的事情。 换了一个姿势,对于他而言,也完全影响不了什么。 弥临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除了额上的细汗,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动作有多剧烈。 “弥临,阿……阿临……” “……” 纪姝漾眼尾染上一抹绯红,像是桃花花瓣被碾碎涂在了眼尾处,诱惑又魅人。 “……” “不” 她断断续续的开口,许久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弥临却好像什么也没察觉,专注地在她白皙的背上细细啄吻,烙印上鲜亮的专属于自已的吻痕。 纪姝漾动不了,便只能艰难承受着又舒服又难受的欢爱。 不知原因的泪水堵在眼睛中,阻隔了她的视线。 时间一下子被拉得很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原来的好几倍。 纪姝漾盯着头顶的细碎光芒,视线开始飘忽,体力被耗尽后,还是软倒在弥临的身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白日。 纪姝漾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迷蒙地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日光发呆。 也许是五分钟、十分钟,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纪姝漾环顾四周,发现自已又被换了一个地方。 她躺在一张床上,四周是古色古香的装饰,身上盖着的,也是触感光滑舒服的丝绸软被。 室内很安静,足够让她有时间思考自已现在的处境。 先不论弥临的存在,天黑又天明,也就是说,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五日了。 一个周期已经过去, ‘我为什么没有死?’ 纪姝漾仔细整理之前得到的信息,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十五日只是系统提供的“官方”离开渠道,那日王婆子的儿子儿媳从外面回到雾里村,带人离开。 一般来说,如果有人有能力在十五日之前离开,或者正好在十五日搭上了这趟便车,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也就算完成了游戏任务。 但是如果玩家并没有在十五日之前离开,便会变成村民供奉“邪神”的祭品。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着你抱有敌意,村民还因为供奉“邪神”得了厉害的力量。 又是醒神日,“邪神”苏醒。 村民还可以避过躲开,一个神,就算是“邪神”,那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的。 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人能金蝉脱壳,保住自已的性命。 偏偏就出了她这个意外。 醒神日那日,村民似乎是做错了什么被反噬,“邪神”也许也没有被唤醒。 她才有活着的机会。 等等—— “邪神”真的没有被唤醒吗? 纪姝漾涣散的眼神聚焦起来,弥临诡异的能力,奇怪的瞳色与发色,还有奇特的装扮…… 可是,如果他真的就是“邪神”,为什么会一开始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跟他们一起进入游戏呢。 他用普通人的身份在雾里村进行调查的时候,除了强大的武力之外,并没有暴露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而且,明明之前,村民杀害张慧蓉与程旭、杜南杀害何怡,以换取力量的时候,弥临都在她的身边陪着,并没有离开的机会。 他也没有任何虐杀的性格趋向,最后,甚至还被杜南设计害死。 弥临身上所有的异样也都是“死”之后才出现的,并不像一名实力深不可测、手段残暴的“邪神”。 第497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30) 屋子里血腥味浓郁得可怕,难闻极了。 纪姝漾竭力控制着自已想要离开的本能,眼睛仔细扫视过屋内,搜寻也许能用到的线索。 没撑过五分钟,还是忍不住转身跑出去,抱着树狂吐。 感觉好一些,她又返回去继续查看。 又一个五分钟后,转身,抱树。 来来回回好几次,直到心里确认了个大概,纪姝漾才紧紧闭着眼睛,站在阳光下。 等灼人的热度消去身上的寒意后,她关上小屋的门,朝着醒来时的房间走去。 进门的时候,弥临正坐在床上,悠闲地捧着茶杯慢饮。 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他站起身,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姝漾,你回来了。” 他的神情,就像是一对小夫妻在村子里定居。 妻子闲不住,偷偷躲开丈夫偷溜出去玩耍,被“抓到”后,丈夫宠溺地看着。 纪姝漾却没有任何温馨的感觉,她的语气平得几乎没有情绪波动。 “弥临,你是不是就是雾里村村民供奉的‘邪神’?”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弥临却好似听出了肯定的意味。 “姝漾,你觉得呢?” 他面上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捏在杯子上的手悄悄加大了力气。 “你是。” 村子里就剩了他们两人,纪姝漾想,只能是这样的结果。 白瓷杯发出碎裂的声音,杯子质量不错,只有杯身上多了不少漂亮的纹理,还能好好地被握着。 弥临声音沉闷,像是堵在喉咙里十分艰难才吐出来。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弥临。” 纪姝漾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开口询问道:“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说。”弥临点头。 纪姝漾:“村民杀人,从你这里获取力量,对吗?” “是。” 纪姝漾:“玩家,其实是作为供养邪恶力量的饲料进来的游戏,对吗?” “是。” 纪姝漾:“你与游戏玩家作为普通人,一起进入游戏,是有你自已的目的的对吗?” “是。” “杜南是因你而死?” “是。” “供奉你的屋子里,那些死了的村民,都是因为你?” “是。” 问出的五个问题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纪姝漾抬眸,看见弥临欲言又止,斟酌着用词要开口的时候,转过头去。 她知道,他应该是有自已的原因的。 相处那么久,可以看得出来,弥临并不热衷于虐杀。 或者,恰恰相反,除了自已这个变故,他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高高在上的神,能力超绝,冷漠高傲,对渺小的人类做了什么事情不在乎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但也正因为如此,就很有可能,他也会不关心自已的信徒究竟会如何供奉自已。 可能,虐杀的方式并不是弥临想要的,可他不在乎,也没有督促更改的意思。 要不然一个神,管辖的范围内为何出现多残酷的虐杀玩家的事件。 他不是主谋,也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根据现有的信息,纪姝漾差不多猜测完了血色村庄的秘密。 她看向弥临,目光渐渐变得冷漠,启唇唤道: “系统,我要提交游戏任务。血色村庄世代供奉着一位神,为了获取力量,用对自已最没有损害的方式获取力量,游戏就是渠道……” 她说完自已的猜测,迫不及待提出要求。 “系统,我对了吗。我要回到现实世界,一刻也不要停留。” 弥临听到她的话,浅绿的瞳色渐渐变得深沉,看着十分晦暗幽深。 其中,好像还氤氲着不可置信与失落的情绪。 “姝漾,你要离开我?” “为什么?” “我知道你参加游戏是为了健康的身体,我已经为你实现了,为什么要走?” 纪姝漾低下眼眸,眼中有愧疚的情绪。 很难说清楚,她现在对弥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寻找一个依傍、一个能帮助自已完成任务的对象,主动接近的弥临。 那些越发亲近的日子里,纪姝漾也感受到弥临的真心实意,将他也与旁人分开了些。 弥临外在条件不错,性格也合胃口。 她也曾想过,要是两人一起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生活中,不是不能尝试着发展一段关系。 也是因为如此,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纪姝漾并没有太反感。 后面知道弥临就是神,纪姝漾就猜到自已身体恢复了健康。 这件事上,她很感谢弥临。 但感谢的情绪再多,想到在那个小屋中看到的场景,纪姝漾就明白,自已不能与他继续相处发展下去。 “弥临,你是神,我是人,我们本来就没有结果的。” “你……你做的事情,我不能接受。所以,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结果。” 弥临怎么可能会接受。 他觉得自已是一个被抓入牢房的囚犯,审判的官员是自已信任的人,所以,他一直在期待等候。 等一个解释罪名的机会。 前面被问的那些尖锐的问题,弥临一直点头,是因为答案确实就是“是”。 但里面也是有重要的可以解释的原因。 他本来是想着不打断纪姝漾的问话,攒到一起,后面再一条条解释。 他以为,纪姝漾了解自已的性子,会对自已有些信任,不会一刀切,直接否定自已。 却没有料到,打从自已被丢进牢里的时候,罪名就已经被她摁在了身上。 纪姝漾完全不给解释的机会,甚至,问话的目的,似乎一开始就是为了得到答案离开。 弥临突然笑了,低低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显得有些渗人。 他觉得自已很可笑,竟然渴望从一个利用自已的人身上得到一丝真情。 还好,还来得及补救。 他说过,既然纪姝漾利用招惹了自已,那么以后,她就只能属于自已。 得不到的东西,他也能自已拿回来。 手中瓷杯表面的纹路越来越多,像是寒风中交错的牙齿,咔吱咔吱的声音不断。 几秒后,杯子炸裂,裂成灰尘一般的粉末扬在了空中。 纪姝漾眼神微震,发现一件事情,声音紧张地颤抖起来: “系统,我为什么还没有离开?” 第498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31) 想要将纪姝漾牢牢地绑在身边,不能用过于强势的方法。 弥临收住低笑,沉默着低下头,心中暗流涌动。 他知道纪姝漾吃软不吃硬,虽然生了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实际上,她的一颗心比谁都要硬。 合适的时候会软下身段,免得她势必要做成的事情,比如回到现实世界,又是不会让步半分的。 没关系,弥临想,他有办法。 机械的女声许久没有响起。 纪姝漾开始慌乱起来。 之前,潘曼雯对纪姝漾改变想法之后,告诉过她不少事情。 调查到一些信息之后,他们就派了一个人召唤过游戏系统。 根据那时它的出现,得到了提交第一个任务的方法。 队伍里,每人有三次自由召唤游戏系统的机会,随时、随地,只要三次机会没用完,就可以召唤出那道机械女声。 纪姝漾出于谨慎,没有浪费过机会,但有人在她的面前尝试过,她能确认那是有效的。 游戏系统的出现,几乎是即时的。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出了这个意外。 腰间多了一只炙热的大手。 纪姝漾仓促地抬起头,看见弥临浅绿色的眸子,还以为是他搞的鬼。 弥临却没有担下这个罪名,他弯腰,将纪姝漾打横抱在怀里。 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道: “姝漾,你不是猜到过吗,游戏的存在,是因为村中人想要利用外来者供奉获取能量。” “现在他们都死了,自然,这里与外界的联系也就中断了。” 游戏是一个中介,村民死了,游戏终止,那么外面的人不会再进入村子里,而村子里的人,当然也不能到外面去。 即使,那个人,是从外面进来的。 纪姝漾思索过这一连串逻辑,脑中恍惚闪过一丝明悟。 她好像发现了一些被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怎么可能?’ ‘不会吧,他不是神吗?’ 纪姝漾耳朵靠在弥临的胸膛处,能听见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不紧不慢,似乎永远不会因为外来的事物影响它的跳动。 与心脏的主人一样,强大而自信,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对啊,以他的身份和能力,需要担心什么呢。’ 纪姝漾压下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测,还是决定先担心自已。 不能依靠游戏系统离开,刚刚又暴露了自已的目的。 她还能离开吗? 纪姝漾咬紧牙关,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还在皱着眉思考,突然反应过来自已现在的处境。 “弥临,你要带我去哪?” “你的身体才恢复,还需要好好调养,我再渡一些神力给你。” 弥临说得义正言辞,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半点心虚的模样。 不能将一切摆在明面上闹翻,那就让她说不出离开的话。 维持表面的和平,就算是假的,能永永远远的,也很好,不是吗? “是吗?” 纪姝漾捏了捏自已的手腕,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而且,渡神力,用什么办法? 她的记忆回溯,想到身体变好之前做的事情,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用,不需要,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纪姝漾一双手拼命地推着弥临的胸膛,努力想要提起另一件事。 “比起渡神力给我,弥临,你的神力能用来送我出……” “去吗”这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弥临就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昨夜的欢爱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仅仅是含住唇瓣还不够,弥临用舌抵开纪姝漾闭合的牙关,勾住她的柔软,凶猛地纠缠在一起。 呼吸被一点点夺走,纪姝漾眼前开始迷蒙,变得不清醒起来,只能依靠本能,拼命吮吸,从他那儿接过赖以生存的空气。 弥临不依靠呼吸存活,几乎没给她多少休息的机会,如一只贪婪的野兽一般。 直到达到纪姝漾的极限,他才松开,给她喘息的机会。 可能喘息了,纪姝漾眸子还是雾蒙蒙的,根本没力气开口说话。 等好不容易呼吸恢复顺畅,她才启唇,就发现自已被抱到了门前的湖泊旁。 “渡神力,在水里效果更好。” 弥临自言自语一般,看向那片清澈的湖水,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纪姝漾预感不好,还没开口,身体骤然腾空。 “啊!” 她被抛进了湖泊里。 说抛也不准确,弥临应当是用了神力,让她平稳地坠入湖中。 过程虽然温柔,纪姝漾还是吓了一跳。 身上的白裙子是她来到雾里村第一日穿的,也是与弥临见第一面时的那一条。 它穿着很舒服,也透气,但不防水。 浸在湖水中,就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的线条。 纪姝漾脸泛着红,立刻就想伸手去悟乍现的春光。 但裙子上上下下全是湿的,捂得了一边,捂不了全部。 再者,尽管身上有神力护着自已不让沉下去,力量看不见摸不着,总是让人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纪姝漾本能扑打着水面,想要靠自已的力量浮在水面。 这样的话,到处都需要用到双手。 她又不是八爪章鱼,怎么可能忙碌得过来。 最好的办法,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游上岸,让灼热的日光晒干衣裳。 可惜,才起了这个想法,弥临就在下一秒出现在水中,有力的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过,像抱小孩一样举起。 纪姝漾本能反应,双腿腾空,环在了他的腰间。 这样的姿势太亲近,两人身上的衣服穿了与没穿没有区别。 隔着若有似无的阻碍,胸前的软肉与坚硬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根本不给她阻挡的机会。 弥临的眼里写满欲望,纪姝漾从其中读出了他深沉的渴望,也从他的举动中猜到了他想要做些什么。 “不、不行。” 青天白日,暴露的野外,湖泊流水,几个词堆积在一起,让纪姝漾的脑中除了羞耻外想不到别的东西。 离开? 眼前的一切就够她慌乱苦恼的,哪还顾得上其他。 这就是弥临的打算。 不能戳破,那就让它再没有暴露在明面上的机会吧。 将她永远地困在自已的世界里,等待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时间,耐心,在神的眼里,不过是最不值得提的东西。 第499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32) 而且…… 弥临瞥见纪姝漾脸上的红霞。 眼前人是心上人,又是初初开荤的时候,就算是神,也会沦为欲望的奴隶。 弥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手滑到了她的后背。 裙身上的拉链被拉下,露出内里纤侬合度的肉体。 身体主人不习惯这样出现在日光下,害羞占据了她的所有情绪,裸露在外的肌肤随之发生显而易见的变化。 白皙的皮肤一点点覆上淡淡的粉色,就像是一颗饱满诱人的蜜桃。 弥临低头,咬住了粉白香甜的果肉。 阳光明朗而不刺眼,给所有地方都带来光明。 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加清晰,身体也变得更加激动。 纪姝漾都没有喘息的机会,一次次被他拉入欲望的深渊中。 一开始,她还记得自已是在什么地方,想要做什么事情,双手不断推搡着弥临。 后面,就顾不上思考了。 纪姝漾只觉得灵魂好像都浮在天空上,轻飘飘的。 她心里觉得害怕,脑中又好像有无数烟花炸开,除了深处传来的欢愉,其他都感知不到。 他们身处湖泊的正中央,水面激起的涟漪就没有停下过。 纪姝漾被弥临半抱在怀里,锁骨往下,都被淹没在水中。 双腿拍打着水湖水,激起的水花就会跃起,从两人的身上滑落。 偶尔溅到脸上,粘在纤长的睫毛上,沉重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时,弥临就会体贴地低头,用唇细细去吮吸掉上面的水珠。 他态度认真,从额头、眼睛,到脸颊,还有凹陷盛着水珠的锁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一遍,纪姝漾就能够重新睁开眼,看清楚他的脸,看清楚两人正在做什么。 而水面之下的湖泊也没有那么平静,水流冲刷着身体,带来别样又刺激的感受。 纪姝漾体力耗尽又被弥临用神力补充满,一时昏昏沉沉,一时又精神焕发,重新投入激烈的欢爱中。 就算有神力供养着,她也比不过弥临作为神的身体素质。 还是会有疲惫入睡的时候,常常便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数不清多少个来回。 弥临好似品尝不够,贪得无厌,没日没夜的与她交缠。 从湖泊,辗转又回到小屋内,从床上到桌边,又到窗台。 弥临一个自诞生便无兴趣于情爱、清心寡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竟然玩出了不知道多少花样。 弥临身份是神,但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专门被村民供奉的神。 或者说准确一点,他应该被称之为“灵”。 弥临是在迷雾山林中诞生的,也能说是迷雾山林的化身。 迷雾山林是他,他也是迷雾山林。 所以,之前还没有恢复真身的时候,即使没有记忆,他也能依靠本能知道迷雾山林通往外界的所有路线。 因此,弥临能变化成山林中的任何事物。 欢爱的时候,他便有时变化出无数藤蔓,一时又变成看不清实体的迷雾,带着纪姝漾沦陷在情爱中无法自拔。 这样的情况下,纪姝漾哪还想得起自已要回现实生活中的事情。 弥临也没有撒谎,与“灵”欢爱,能够从其中得到自然的力量,身体也被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调养。 不知道多少日后,纪姝漾身体完全恢复成她这个年纪最好的状态。 再迷恋欢爱,也终有休息的时候。 纪姝漾也终于有空隙,想到自已已经不知在雾里村待了多久。 她也开始,想念外面的世界。 从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每一次弥临都会率先察觉到这一点,不等纪姝漾想到外界的事情,就转移走她的注意力。 时间久了之后,温和的躲避话题再没有效果。 尽管弥临对她很好很好,她需要的东西,除了离开迷雾山林之后,其余的,都被统统满足。 但,偏偏,横亘在他们之间最最重要的,就是离开的问题。 这是怎么避也避不开的。 当然,在这之前,他们之间还有过别的问题,也爆发过一次激烈的争吵。 那是还早的时候。 弥临每一次接近纪姝漾,都要被拒绝多次,用各种手段讨好她的身体,让她理智迷糊才能成功。 他不理解纪姝漾对自已的躲避是因为什么。 明明,身份未暴露时,她对两人之间的亲近都是乐意甚至主动的; 就是第一次的时候,纪姝漾的拒绝也是因着羞耻的心理与一些对未知的害怕,并没有那么明显的躲避。 但知道他就是村民供奉着的神后,她的态度开始变化。 那是一种隐晦的、却发自内心的不愿接近。 从前还有心意相通的时候,现在回到原点、甚至还要倒退的关系,弥临总觉得失落。 他不甘心,趁着意乱情迷的时候,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喑哑着嗓音问: “姝漾,你为什么对我态度变了?” 纪姝漾指甲攀过弥临的背脊,沉浸在欲望中,一双眸子迷蒙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 “因为你是邪神。” 神,可以接触; 邪神,不可以。 弥临起初没听出里面暗含的意思,以为她在强调人与神之间的差别,不愿意接受,似委屈似愤怒表达过自已的不开心。 后面,才理解,原来,纪姝漾还在误解他的所作所为。 她不愿意亲近弥临,是因为,在她的眼里,能接受村民那样形式的供奉,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村民做了错事,自然应该得到惩罚。 他们对外来人分尸剥皮放血,又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死去,也是罪有应得,纪姝漾不会同情。 可当下手去做分尸剥皮放血的人是自已身边的人,她便会自心底不寒而栗。 也许弥临现在喜欢她,对她要多好有多好。 却保不准,日后,他开始拥有作为神的高傲,也许就会对之前的低声下气觉得嫌恶丢脸。 那么,那个时候,他又会用怎样的方式对待让他低声下气的自已呢。 弥临这才发现,在纪姝漾的眼里,自已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他哭笑不得,找了个机会,强硬地让纪姝漾与自已和平地坐在一起,将自已与雾里村的瓜葛一一道来。 第500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33) 弥临不愿意在纪姝漾面前展示那一段弱小不堪的时光,但他更不愿意她对自已避而远之,就慢慢道来。 迷雾山林是很早就存在的,那时,弥临还没有意识,在山林中漂泊游荡。 他的存在,让迷雾山林比其他的地方更为的物产丰富。 有乱世中逃亡的难民发现了这一个地方,穿过迷雾,找了个山林中平静的地方,定居在了此处,也就是最开始的雾里村。 机缘巧合的,不知什么缘故,弥临竟生了智,成为世间唯一的灵,也能说是人们口中说的有莫测能力的神。 起初山林中连年丰收,村民安居乐业,生活得自在。 后来,就发生了些变化。 世上所有东西都是守恒的,迷雾山林太好,弥临作为世间唯一的灵,力量过于强盛,就会被世间暗暗剥削。 但它也不会太苛待弥临,等将他的能量削减到一定程度,就能恢复过来。 因此,山林里连着三年干旱。 陆陆续续有一些村民生活不下去,搬出了迷雾山林。 后面,村中还冒出了想要迁村的声音。 雾里村的村长却怎么也不同意。 他都快四十岁了,不小的年纪,官瘾很大,对于权力二字发自内心地渴望。 从前世道还没乱的时候,村长是一个平平无奇、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的百姓。 后来世道乱了,他好不容易抓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带着村民逃难。 也是他,决定将村子新地址定在迷雾山林的。 所以,在定居下来后,就被村中的人“自动”推举成了村长。 村子里人不多,几百来号人,村长知道自已能力也就那样,对于管理一个小小的村子,虽然不满足,也很好的接受了。 迁村,对于他来说,就是破坏心底欲望,将他拉下权力宝座的事情。 在迷雾山林这么一个小地方,他什么都能自已做主。 但是到了外面,乱世已经结束,外面新的王朝建立,相应的规则秩序也被确认。 就算是一个不出名的村子,户籍入好,便需要接受官府的监督,想做土皇帝,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村长宁愿少吃一点,也要蜗居在迷雾山林里不出去。 可他的意见不是所有人的意见,村民为了生存频繁闹事。 村长只能想办法解决,恰好,偶然上山的时候,发现了弥临的踪迹。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村长是有些门道的,确认弥临的身份后,胆大包天,用祈福的名头,将虐杀的事情借着“供奉”栽到了他的身上。 “灵”能接受自然世界中的任何生死病死,但不能接受这样的“供奉”。 或者说,村长做的事,与其说是“供奉”,倒不如说是趁虚而入,好从弥临手中剥夺力量。 曾经说过,世道是公平的。 弥临受到了村长的供奉,管他好神邪神,还愿满足心愿就是必要的事情。 甚至都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身上的力量就自动流失,被用来满足上供者的祈愿。 而被迫接受的祭品,其中涌动的暗黑力量则会渗入体内,让神力变得斑驳。 如果在风调雨顺的那几年,在村长还没做那些事情时,他尚能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就将计划按死在襁褓之中。 可惜,村长行动的时候正是弥临最虚弱的时候。 他能力在减弱,没有提前预感到村长的动作。 等反应过来时,木已成舟。 弥临唯一来得及做的,便是将迷雾山林与外界分离开,设置一道禁止离开的结界。 这样一来,迷雾山林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外界,能够将影响降低到最小,他也能最快找机会恢复力量。 毕竟—— 村子里的人没法离开,他们想获取能量,除非自相残杀。 村中人就那么多,如果自相残杀,最后走向的也是一条自找灭亡的路。 他那样做之后,就因斑驳神力乱窜陷入了沉睡。 而因为被困在迷雾山林里,“祭品”的数量用一个少一个,村子里发生的血腥事情开始变少。 弥临体内的杂质被一点点剥离,神力逐渐恢复,本来好不容易就能清醒。 但村长与不少已经做了恶事满足内心欲望的人五感变得敏锐,比常人更早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知道自已从前做的事情是在慢性弑神,如果弥临恢复,他们一定讨不了好。 满足欲望之后,他们都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想着吃饱饭就心满意足的村民。 得到的越多,也就越舍不得抛下。 村长舍不得自已得到的一切,拉着更多的村民入伙。 寿命、权力、力量、美貌……总有一项是人想要得到的。 若是怎么也不愿意参与的,就被尽数献祭于弥临。 将近五百人的村子,最后只剩下了百来号人。 这场规模庞大的献祭,被他们用来搭建了一条与外界沟通的桥梁。 村民再用从弥临那得到的力量,打着满足心愿的幌子诱引外来人进入村子。 然后在预感弥临将要醒来前,在醒神日那日进行献祭活动,再次逼迫他进入沉睡。 恐怖游戏,就是遮掩他们丑陋事实的一块遮羞布。 玩家,也不过是他们的猎物。 村长是弥临自诞生以后见的第一个人类,因着他留下的印象,弥临对人类的印象并不好。 即使抽出神力化作普通人想去破坏献祭,他也因为失去记忆,依据本能对被献祭的外来人类态度冷漠、漠不关心。 纪姝漾,是他唯一的例外。 也因为这个例外,弥临提前挣脱了记忆的束缚,在醒神日阻止了那日的献祭。 献祭未成功,弥临才真正醒来。 从前被强压在他身上的因果也被散开,各自寻找自已的源头去了。 也就是纪姝漾那日看到的小屋内的惨状。 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自已就会被如何反噬,一切皆有定数。 所以,将事情的本质明白地摆出来,就能知道弥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被供奉的神,却不是邪神。 说供奉二字也不够准确,应该说,弥临是被村民豢养、用来得到力量的工具。 这也才是,血色村庄真正隐藏的秘密。 第501章 菟丝花病弱女玩家vs恐怖游戏大boss(完) “竟然,是这样的吗。” 纪姝漾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听完,有些恍惚。 那么,确实,弥临并没有做错什么。 误会解除,纪姝漾觉得自已曾经的指控太过偏颇,心中愧疚,便与他在村子里好好地生活了很久。 她将在迷雾山林的生活当做度假,享受自然风光。 有弥临在,迷雾山林着实是个不错的度假地点。 吃饭,林间有瓜果野菜,有野鸡兔子湖鱼和许多可食用的肉类动物; 游玩,弥临能用藤蔓编织荡得高高的秋千,能召唤可爱的野鹿绵羊陪着游玩,能让百花如变魔术般绽放在眼前…… 弥临从迷雾山林诞生,不渴望外来世界的一切。 有纪姝漾的陪伴,在视为家的迷雾山林,心中自是满足。 纪姝漾却不一样。 再好玩,她毕竟在外面的世界,作为群居动物生活了二十余年。 她抛不下,也不可能抛下现实生活中的一切。 表面和谐的日子,过了一开始的新鲜感,就开始频频惹出矛盾。 弥临诞生于迷雾山林,在迷雾山林里拥有神智,成为世间唯一的灵。 他抛不开这个身份的,可是,他也离不开纪姝漾。 那是他唯一的渴望。 一个想走,一个要留,这是两人难以调解开的矛盾。 “姝漾,你想要什么,我都予你,留下来陪着我好吗?” 开满了红叶的枫树林,弥临从身后抱住纪姝漾的腰,唇轻轻贴在她的耳边,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惶恐与惊惧。 他怎么会不害怕呢。 现在已是秋季,风刮过来带着凉意。 纪姝漾就穿着一身长裙,站在枫树林下,微微抬头,目光愣愣地看着被风吹下的落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纤细的腰身被长裙勾勒出来,裙角在风中轻轻荡漾。 就算身体素质变好许多,不怕微凉的秋风,看那单薄的背影与忧愁的姿态,也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纪姝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悠悠下落的枫叶,开口道: “我读大学的时候,宿舍门口就有一片枫树林。我们喜欢捡树叶拼各自的名字,那时真有意思呀。” 她语气惆怅,含着浓浓的思念。 弥临知道,她是又在提离开的想法。 纪姝漾离开的念头从未消退过,就算想也不能离开,她也控制不住去想。 他不由得收紧了环在纪姝漾腰间的双手,嘴唇抿紧,许久,才开口道: “姝漾……”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再没开口。 从前,他还能因为最开始被欺骗的心情狠心将人绑在身边。 后面一切说开,心甘情愿的爱恋相处,仿佛陷入了一场美梦,坚硬的心防被破开一个小洞。 满足不了她的渴望,弥临觉得心里愧疚; 若是放她离开,也许日后再不能见面,他又觉得心如刀割。 矛盾的心情在脑中打架,争不出一个结论。 反而是纪姝漾先笑着安慰他: “好啦,我就是说一说。我知道,游戏没了,这儿与外界的联络断开,离不开了。” 没有去拆穿,当日献祭中被救尚活着的潘曼雯是怎么从迷雾山林中离开的。 “我不会为难你的。走吧,我有些累,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她抽开弥临搭在腰间的手,往休息的房子走去。 纪姝漾话说得洒脱,脚步却是拖沓的,与她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弥临安静地望着她越走越远,最后,用力闭了闭眼,将心中不堪的想法尽数压下,大步向前跑去。 他攥住纪姝漾的手腕拉了一下,在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俯身亲吻下去。 这个吻来得猛烈,如同疾风骤雨一般。 弥临吻得沉浸深入,就好像这是两人之间最后的一个吻,持续了许久许久才放开。 纪姝漾被放开的时候,靠在弥临的胸膛前气喘吁吁,很是疑惑。 耳边突然听到: “姝漾,我送你出去。” 纪姝漾立刻就站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无声在询问他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 弥临眸中含着几分不舍与痛意,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纪姝漾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喜意,见到他这个样子,心中叹了口气。 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膛前,声音闷闷的。 “弥临,谢谢你。” 弥临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手也伸了过去,回抱住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在一起,温馨中又透着些将要别离的伤感。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先松开的人是弥临。 “姝漾,闭上眼。” 长痛不如短痛。 在纪姝漾依他所言闭上眼后,弥临手探到胸口处,一颗碧色的如同琉璃宝石一般的心脏被取出来。 他眼神凌厉,一划,绿宝石心脏就被一分为二。 一半被重新塞入自已的身体内,另一半,则被他温柔地送进了纪姝漾的体内。 她只觉胸口泛起极短暂的舒适的凉意,还没来得及睁眼,又感受到面前的人倾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那吻轻飘飘的,像是雪花轻点,也像蝴蝶暂时停留,轻柔的动作中盛着满满当当的珍视。 纪姝漾感觉自已双脚离开了地面,随后天旋地转一般,如同时空发生转换的前兆。 预感到自已将要离开,她睁开眼,看到了弥临最后一眼。 她听到他开口说道: “姝漾,愿你余生平安,无病无灾。” 那半颗心,会代替我,护佑你的。 弥临的眼神眷念,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真切的情感。 纪姝漾恍惚明白胸口处异样的感受是什么,心下涌上一股冲动,朝他大声喊道: “弥临,我会等你三年。” “好。” 弥临灰暗的眸子骤然变得明亮又坚定。 迷雾山林诞生一位神,是极不容易的。 他与迷雾山林是互相影响的存在,如果迷雾山林遭遇不好的事情,他的力量就会被削弱。 相应的,如果他离开迷雾山林,没有神力反哺,山林就会渐渐被死亡的气息覆没。 离开迷雾山林,对他来说,是一件几乎可以称得上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之前以为自已的一些过激行为惹得纪姝漾生厌,就彻底放下了离开的念头。 但现在,纪姝漾给了他一丝希望一抹光亮。 既如此,他就不会放弃。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 三年后。 纪姝漾一身白裙,从进修的学校教学楼走出来,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 她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沉默几秒后,等到的竟是无比熟悉的声音。 “姝漾,我来应约。” 弥临一头黑色短发,黑色眼瞳,与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 他也确实,成为了与纪姝漾一样的普通人。 在这三年里,弥临试过无数种办法离开迷雾山林。 有时如烈火焚烧,有时如寒冰刺骨,他尝尽了凡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苦痛,才将身上的神力尽数剥离,全部注入迷雾山林里。 他放弃了作为神的身份,现在,他与迷雾山林,是完完全全独立的两个个体了。 纪姝漾静静地看着他,扑进他的怀里,眸中带着笑意。 弥临本能地回抱,唇角也绽开同样温柔的笑。 他终于,可以与纪姝漾走到同一个世界来了。 第502章 “霸道”顽皮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 南峨山今日也如往日一的热闹。 一处密林里,麋鹿、白兔、狐狸、羚羊……各类动物聚集着围绕着一棵树站定。 跟着他们虔诚专注的眼神抬头望去,一颗圆滚滚的蛋“站”在高高的树枝上,“俯视”着这群被威势压来的动物。 蛋站得高,上下蹦跳,蛋壳砸在树枝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像是在对他们发布施令。 【虽然你们没有生出灵识,但跟着我这个未来山主,以后都是有机会的。】 一只圆滚滚的蛋,趁着家中大人不在,竟在这地方称上了大小王。 它玩得还挺开心,即使只能看到白白的蛋壳,也能瞧出一些得意来。 忽而,远处传来了些动静,蛋感觉到一些未知的力量,赶紧噔噔噔跳着发出声音。 立刻,一只麋鹿从包围圈中站出,走到了圆蛋的正下方。 它跳了下来,落在麋鹿的身上,被麋鹿驮着往深处的洞府而去。 山顶最高处。 有人乘云而来,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更是精致清冷,如高高在上的神只。 到了山顶,脚下的云朵将身上的人送到地面上,自动消失。 白衣男子站在山顶,随手做了个手势,一面铜镜从身上的囊袋中飞出。 镜面上,出现了一男一女。 他们两人应该是临时收到他的传讯,临时降落在一处山顶与他对话。 这一男一女中,男人生得俊朗高大,莫名又觉得带了股淳朴的憨意,见到白衣男子就挥手打了招呼。 “白衡。” 女人眉眼明丽,看着白衡身后的背景,眼眸中划过一抹亮色,询问道: “你到了南峨山?” “对啊,不是你们说几百年没见,闭关之前一定要聚一聚,今天怎么着都要与我见上一面吗?” 白衡一边迈步一边说话,脚下的路被缩地成寸,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站在了好友的洞府门口。 看到紧闭的府门,他皱起眉。 “你们人呢?” 白衡目光锐利,率先看向藏不住事的男人华谆。 华谆心虚地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倒是一旁的赤锦玉笑着开口: “我和华谆在回无烬山的路上。” 她上挑的狐狸眼里弯起,还能看出些不怀好意来。 “我们得在无烬山闭关一两百年,我家阿棠还小不能跟去,被留在了洞府里。你等会离开就带去你那儿照顾一段时间。”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不会这么点儿小忙都不帮吧。” 白衡看着赤锦玉,有些纳闷。 明明她是朱雀,不是如自已一样的狐狸一族,怎么就生了一颗狡诈的狐狸心呢。 他无奈,可也没有办法。 朱雀一族一旦闭关,至少百年才能出关。 虽说自已没见过他们的孩子,几千年的交情,也不可能看着一个小辈孤零零地丢在山林里不管。 华谆脸上有些歉疚,也还是附和着妻子说的话。 “拜托你了呀,白衡。” 白衡一张清冷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无奈。 “你们孩子多大了?” “还没……” 华谆正想开口,脸上就出现痛苦的表情,剩下的话也被压下去没来得及说出来。 “三百五十六岁零两个月。” 赤锦玉笑着接过华谆的话,“阿棠很贴心的,就是有时候有点调皮,你好好管教,我们不介意的。” 没被铜镜照到的地方,华谆的脚上叠了一只脚,正往下用力。 等赤锦玉介绍完自已女儿的身份,那不断用力的脚才松开。 “对对,她要是惹了麻烦,你严格些。等我们回来,给你带最爱喝的那个无烬酒。” 华谆讨好着朝妻子看了一眼,又附和着她的话,还许下了不菲的谢礼。 白衡低着眸子,若有所思。 三百来岁啊,也不算太小。 到时候带回去丢给大徒弟桐礼管教,自已偶尔盯着,也不需要多费太多心思。 而且,无烬酒,唯朱雀一族有,且唯无烬山才能产出,极其稀有,实在算是不错的报酬了。 “行吧。我会带着那孩子回落霞峰的。” 话是答应了,白衡还是打心底对好友的无耻行径觉得无奈。 他动作迅速中断了与他们的联络,转身跟着赤锦玉的话去寻找起三百多岁的小朱雀。 这时候,他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然而—— 当看到赤棠真面目的时候,白衡傻了。 躺在洞府里的,是一只蛋。 “赤棠?” 躺在窝里的蛋蹦起来跳了跳,又围着白衡转了转,一跃而起,落入了白衡的怀抱,确认了他的询问。 白衡目光落在圆滚滚的蛋上,花了千年才沉下来的好修养一时有些崩溃。 虽然这个蛋,比平常的蛋大了不少,虽然它圆润好看,虽然它能听得懂人话,但也只是一颗未孵化的蛋啊。 真是一对损友。 白衡扶额无话可说,拿出传讯铜镜去连接赤锦玉那边,却只得到一句回话: “我们已入山,勿念。” 他有些后悔。 当赤锦玉没有阻止华谆拿出无烬酒作为谢礼的时候,自已就应该猜到这桩看顾不简单的。 “好好好。” 白衡想明白了。 朱雀一族向来是每千年需要回无烬山,闭关浴火。 赤锦玉与华谆,这一次闭关推迟了一两百年。 直到实在不能再推迟,才回去的。 白衡与他们两虽是好友,可两边都是几千几万岁的神仙。 时光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几百年几千年没见面都是很正常的。 连赤锦玉与华谆的孩子赤棠,也就是这颗蛋降世的时候,他也不过送来了贺礼,都没来见一面。 因此,白衡之前知道他们耽搁了闭关,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耽搁的。 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有个“小拖油瓶”。 此刻“小拖油瓶”到了他的手中,两位好友自是不需要再担心,才能毫无负担地回去闭关个一两百年。 “唉。” 脾性再好,白衡也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怀里的蛋好似感知到他的情绪,蓄力,跳起。 白衡只觉怀里一轻,随后,脸上贴上了温凉的触感。 朱雀蛋动作极轻,温柔地左右磨蹭,像是在安抚。 对着一颗贴心乖巧的朱雀蛋,白衡心软了下来: “算了,你就跟着我回去吧。” 第503章 “霸道”顽皮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 挂断通讯后,另一边,赤锦玉和华谆分别化为原型,朝着闭关的目的地无烬山飞去。 华谆化为原型是尾羽鲜亮的红羽朱雀,体型宽大,略过山丘,能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赤锦玉体型则稍稍娇小一些,但她的背上,有一小圈浅绿色的羽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 隔远了看,就像是放了一块玉环在上面,好看又特别。 路上,华谆挥着翅膀,想到自已未接的传讯,有些喏喏,迟疑着问妻子: “锦玉,你说,我们就这么把还没孵化的阿棠交给白衡。等我们闭关结束,他是不是会找我们麻烦。” 赤锦玉语气并没有多在意。 “管他呢。阿棠没破壳,我们不在身边,也就在白衡那儿我才能放心。” “再说,白衡仙力深厚,住的地方也尽是灵力,阿棠在那多待一些时间,说不定还能早一些破壳化形呢,” 说完心里的想法,赤锦玉侧头看了丈夫一眼。 “就算我们闭关回来,他要找麻烦。你顶一顶不就行了。” “难道说,你这个当爹的,这点事都做不成?” 她声音平静,其中却含了满满的威胁。 “当然不是。” 华谆拼命摇头。 他只是,一时没有想那么远。 而且,白衡说是他们的好友,其实,他们之间,有着极大的地位差距。 自已与妻子不过几千岁,虽不算弱,在仙界也能排的上号。 但离白衡,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差得远呢。 华谆都不知道白衡到底岁数几何,只知道他很早很早就早已诞生,在整个仙界,都是说一没人敢说二的人物。 不过是他没有那些上古神仙一般高傲,才看着没那么遥远。 与白衡相识结缘,成为关系不错的好友,也是自已与妻子偶然的缘分。 冒然做出相当于坑了白衡一把的事情,华谆自然会稍稍谨慎一些。 现在,提到女儿的未来,他就没有半点后退的想法。 赤锦玉也是如他一般关心担忧女儿,才如此大胆。 “好了,继续赶路吧。若是实在担心白衡生气,闭关期间,我们多找同族亲友换些无烬酒做赔罪的礼物就是。” 华谆认同妻子的想法,挥舞着翅膀,两只如火焰一般的朱雀,朝着燃着无尽火焰的山峰飞去。 ———— 落霞峰。 白衡将朱雀蛋打包带回自已的洞府,将她放在自已平日休息的玉床上,略有些惆怅。 蛋已经到了洞府里,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认真思考了。 起初他以为赤棠就算不是心智成熟的小仙,也应该是能化形的少年人。 管教小辈,他有些别样的经验。 毕竟活了几万年,白衡也因着无聊捡过不少“东西”回落霞峰。 虽说那些“东西”都成了徒弟,实则,他并没有多用心照顾过。 一直在带徒弟的,都是自已收的第一个徒弟,上古时期的一棵生了灵智但被魔气侵染差点没命的桐树——桐礼。 白衡将他带回来,一开始是为了妆点落霞峰。 后来他化了形,便顺其自然拜在了自已的门下。 植物尤其是树精一族修炼化形的仙,大多没有什么脾气,听话,耐心,初化形就十分稳重。 桐礼更是拥有这些特质的佼佼者,不仅不需要多操心,还能接手不少白衡需要烦恼的事情。 白衡教桐礼,都是直接给他修炼的秘笈,有空指点两句就好了。 他并没有太多的耐心,教了大徒弟,后面收的徒弟,自然而然就被丢给桐礼。 落霞峰许多琐碎的杂事,也就被大徒弟一股脑全都接手了下来。 以为赤棠能化形的时候,白衡也是做的将她直接丢给桐礼的打算。 现在她一颗蛋的模样,连壳都没破,怎么跟着桐礼修炼,就直接破灭了他的计划。 “你在这好好待着,我去与你大师兄商量一下。” 白衡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出养蛋的好办法,便嘱咐了她一通,出了洞府去寻自已的大徒弟。 因着赤棠面对自已时表现出的“乖巧”,白衡离开前,还记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虎皮毯子。 他将虎皮毯子卷成一个窝的形状,将她小心地放了进去。 白衡走后,安安静静躺在窝里的赤棠突然跃起,左右乱棍。 她有些模模糊糊的意识,不算成熟,但能够根据外面人的话做出反应,也能够根据本能做一些调整。 白衡实力深不可测,还是被父母在耳边反复叮嘱过的对象,赤棠就算对一些事情不理解,也会乖乖巧巧的。 如果以后熟悉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暴露本性。 可现在,她还是会在白衡面前乖巧懂事。 等人走了,才看自已的感觉做事。 ‘什么窝呀,好紧,真不舒服。’ 咕溜溜,赤棠挣脱了虎皮毯子,在玉床上胡乱翻滚。 朱雀蛋圆溜溜的,表面光滑洁白,本身就自带了灵气,浅浅的浮于蛋壳上,翻滚的时候像是顽皮的小童。 远远看着,竟然有几分可爱。 “主人,主人。” 赤棠一时没注意转弯,撞上了玉床靠着的墙壁。 朱雀蛋蛋壳坚硬,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撞过之后,赤棠蜷在蛋壳里,脑中出现了一道声音。 “嗯?汤圆?” 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黎墨终于回想起自已的身份。 “主人,是我。我的能量足够了,要回时空局进行升级。” “你去吧,我一个人都没事的。” 黎墨在蛋壳中,眼前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她很平静,笑着安抚汤圆。 汤圆开心地小跳了两下,脑中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离开之前,汤圆还留了几句话和这个世界的背景给她。 “主人,因为我要升级,这个世界结束后,你不能回系统空间休息。” “所以我向时空局申请过了。这个世界没有任务,主人可以在这个世界好好休息,只要不违背人设,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个世界也没有剧情,但是我会把世界背景传送来的。” 黎墨心中略斟酌了下,轻嗯了一声。 脑中重新恢复平静。 脑中,也多了一段世界背景的介绍。 第504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3) 这个世界分为人、妖、仙三界。 世界灵力充沛,人、妖、仙都是通过吸收灵力来修炼增强自已的力量。 白衡,是世间唯一的九尾狐,早早就成了仙,活了几万年,实力深不可测。 他的地位又极高,没人敢触他的逆鳞,而一些小事,对于活了几万年的白衡来说没什么干系,并不会因此发怒。 他这个样子,看着脾性极好。 就连被好友强塞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对象,也不过有些无奈,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 当然,若是有人仗着这点,踩上了他的底线,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这一点,曾经有人实践过。 哪些人不是灰飞烟灭就是魂飞魄散,结局,自然是不好看的。 其实,说白衡脾性好,倒不如说是他心无波澜,世上许多事情都不被放在眼里。 黎墨这一次的身份,是一对朱雀夫妻唯一的孩子,名叫赤棠。 赤棠出生的时候母亲赤锦玉受了些伤,她先天底子就有些差。 即使朱雀也是上古神兽一脉,身负神力,赤棠也是在蛋中待了几百年,都没破壳。 一直未破壳,对于朱雀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赤锦玉和华谆想了无数办法,都没成功,最后还是将希望放在了白衡身上。 “嗯?” 黎墨左右晃了晃,带动着整颗蛋也跟着在玉床上滚来滚去。 这个世界没有剧情,而自已这一世的身份,还是一颗蛋。 甚至蛋都未破壳。 汤圆说要遵循人设,但一颗未破壳的蛋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实际上,她完完全全可以遵循自已的意愿。 “这一次,就放纵一些吧。” 圆滚滚的蛋开始扩大自已的活动范围,她没有手没有脚,全凭着一身坚硬的蛋壳捣乱。 床上卷成鸟巢模样的虎皮毯子,被撞得毛发东歪西倒; 桌上摆放的琉璃摆件,被撞得哗啦哗啦响; 还有站在窗边正在给仙植浇水的纸片傀儡,没见过世面的朱雀蛋立刻就要冲上去…… “师尊,您是又收了一名徒弟吗?” 屋外突然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 接着便是熟悉的白衡的声音。 “啊……对。我记得,应该算是你的小师妹。你若是有空,顺便照顾一下没问题的吧。” 白衡既然答应了将赤棠带回落霞峰照顾,那么,她在这儿,就应该有个合适的身份。 好友之女的身份是可以的,但她要这儿至少待上百年,不如干脆收为徒弟,更加名正言顺。 而且,这样的话,自已也能有个合适的理由将赤棠交给大徒弟桐礼照顾。 白衡想,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并不怎么擅长养东西,还是交予别人更为合适。 ‘那个人回来了。’ 赤棠听出白衡的声音,还想胡闹的心立刻收敛,整颗蛋上下弹跳。 虽然没有脸,也能从一颗蛋的动作中看出她的无措。 脚步声渐渐近了。 赤棠原本站在窗台上,现在赶紧往前用力,整颗蛋便开始前倾,往下落去。 掉回玉床后,她继续用力翻滚,靠近白衡离开前自已待的虎皮毯子附近。 她想把虎皮毯子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但没有手,内里推着蛋壳怎么用力,都只能堆成一个方不方、圆不圆的窝出来。 与之前的样子怎么也不像。 白衡与另一个人已到了门口,赤棠不敢耽误,整颗蛋腾空跃起,将自已塞进了半圆不圆的窝里。 乖巧安分,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嗯?” 白衡先走了进来,他看到凌乱的“鸟窝”,与自已离开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心里有些疑惑。 目光久久地停驻在“鸟窝”中心的朱雀蛋上。 赤棠动也不敢动,分外乖巧地待着,连呼吸都不敢,将自已当做了没有生命的模具。 白衡正想说什么,跟在身后的大徒弟就走了进来。 他在屋内扫视一周,尊敬又带了点疑惑: “师尊,您说的师妹呢?我给她安排好了洞府,现在可以带她过去。” 白衡面色微滞,眼神下移。 桐礼的视线就跟着师尊移到了床上,总是万事不惊的人语气中透出些不可思议。 “您不会说,这颗蛋就是我的师妹吧?” “是。桐礼,这是赤棠,我今日将她收入门下,就是你的小师妹了。你带过那么多师弟师妹,照顾她,应该没什么吧。” 桐礼立刻摇摇头,后退了好几步。 桐礼是桐树化形修炼成仙,本性温和敦实,被甩下多少负担都能不吭一声的接受。 但这个任务,他还真不能接受。 “师尊,小师妹还未化形,需要精心照顾。我每日事务繁忙,顾不上她。” “况且,近日八师弟情况不大好,我抽不出时间来。” 其他人不敢驳回白衡的话,桐礼不大一样。 他任劳任怨,在落霞峰做了许多事,白衡并不会对他太过强势。 “这是我送予小师妹的见面礼。师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桐礼放了一块蕴含着浓厚灵力的火髓玉放在“鸟窝”里,双手抱拳朝白衡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他走得干脆,白衡也不好拦,轻声叹息。 看来,赤棠这枚朱雀蛋,还只能是自已来照顾了。 “咔嚓。” 房间里,传来极细微的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白衡目光微凝,迅速捕捉到这点细微的动静,看向源头——床上的朱雀蛋。 他这才发现: 那枚白白的蛋,此刻全身发红滚烫,它紧紧地贴着桐礼放进去的见面礼,蛋壳边缘已经开始有破裂的痕迹。 她要破壳了。 白衡瞬间意识到这件事。 桐礼放进去的见面礼,是从前他放在某个磨砺徒弟的秘境中的灵宝。 其中蕴含着浓郁纯粹的天火之力,十分珍贵。 但于木属性的桐礼来说,没有什么大用处。 想来,他是看出了还没破壳的小师妹是火属性的朱雀族,才将这宝物送给了最适合的人选。 不想竟然恰好误打误撞,用天火弥补了赤棠自母体上带来的缺陷,也让她延迟了几百年的破壳终于到来。 第505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4) 此时,火髓玉上面浓郁的红光开始减弱,相反的,赤棠外面的蛋壳颜色越来越深。 几乎浓郁到血一般的鲜红颜色的时候,火髓玉碎裂了。 它其中的力量已经尽数被赤棠吸收。 得不到充足的力量,泛红的蛋壳上的颜色又渐渐消退。 蛋壳破裂时发出的声音也停下了。 到底被憋在壳中太久,就算缺陷被补足,没有外力,想破壳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如果小朱雀是个心性顽强、不怕困难苦痛的,也能顶着疼痛努力撞开蛋壳。 但,很明显,没了外力推着就开始偷懒休息的赤棠不是这样的主。 白衡目光微沉,手一伸,停止破壳的蛋就自动飞入了掌心。 在变回洁白颜色的外壳映衬下,那条细小缝隙处透出的红色格外显眼。 “赤棠,自已破壳。” 白衡声音不高不低,平静的语气中却带着让人神经绷紧的催促之意。 那抹红抖了抖,整颗蛋也跟着晃了晃,像是听了话开始努力,蛋壳继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眨眨眼的功夫,又仰倒在白衡的掌心,似乎是失力,需要好好休息。 这点时间,那针一样宽的缝隙才不过增长为米粒大小。 还未看到赤棠破壳,白衡莫名就好像看到日后带她时管教或教训被耍赖赖掉的场景。 他甩甩头,将奇怪的想象抛去,又摇了摇掌心的蛋。 “赤棠——” 赤棠将自已缩在蛋壳里。 “我看不见、看不见。” “破壳好累呀,我才不要动。” 能够看到外界的缝隙也被她转了转压在身下,不让外面的白衡看到。 眼前又变成黑漆漆的一片,赤棠满意地躺在蛋壳中休息。 好像有些可怕的人看不到自已,她就不需要去听他的话。 白衡清冷的脸上出现一抹无奈之色。 破壳破了一半总不能让她停下吧,到底没破壳,年纪还小,娇气些便娇气些吧。 他另一只手腕轻转,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颜色清透一些的红色灵石。 赤棠感受到极具吸引力的力量,立刻跳了起来,想要去贴近灵石。 “赤棠,准备破壳。” 白衡没有将灵石直接贴近蛋表面,她的缺陷已经弥补,继续吸收过于强盛的力量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他引动身体里的仙力,搭作媒介,将灵石中的力量拨成银丝一般的细线传送入蛋壳内。 赤棠只觉得暖洋洋的,身体充满了足够的力量。 两只羽翼微热又酥痒,让她想要迫不及待张开翅膀飞翔。 这样的话,原本觉得舒服的蛋壳里就变得有些束缚了。 赤棠蹬了蹬两只脚爪,主动上下跳跃,用头去撞顶上坚硬的蛋壳。 咔嚓咔嚓。 缝隙彻底打开,将坚硬的蛋壳一分为二。 赤棠眼前有些迷糊,她晃动了下小脑袋,眼前渐渐清晰。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将自已捧在掌心的白衡。 他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容貌精致到了极点,气质绝然。 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挽了半边,下方的长发披散开来,随意扫过腿边,飘逸出尘。 偏偏眼下一点朱红艳痣,将人从高不可攀的九天之上又拉回了近在咫尺的身边。 朱雀一族虽是神兽一脉,也是如其他凡鸟一般有雏鸟心理的。 只是他们比凡鸟多了传承与修炼的本领,一旦心智成熟,就能辨别清楚身边的一切。 但刚出生时,定然是摆脱不了的。 从前在蛋壳中只能若有若无感知到白衡的仙力时,赤棠会隐隐对他有些戒备。 出了壳,因着雏鸟心理,白衡就成了她最依赖的人。 赤棠看着白衡,心里满满的都是熟悉与信任。 她没有多思考,左爪嘿哟一下,右爪嘿哟一下,将蛋壳挤在一起存着放好,就挥舞着翅膀,朝着他飞过来。 一边飞,嘴里还叽叽喳喳叫着: “啾啾啾啾啾啾。” 【爹爹,爹爹。】 白衡听不懂赤棠叫声的含义,他只看到一只浑身披了浅浅一层红色羽毛的小鸟挥着翅膀朝自已飞来。 那一对翅膀毛都还没长齐,挥舞的时候带着小红鸟左右摇晃。 才飞了不过一掌高,就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他反应敏锐,另一只手就将她又重新接回掌心。 赤棠差点从高处坠落到地上,一颗“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两只翅膀抱住白衡的一只手指,抱怨个不停。 “啾啾啾啾啾啾啾。” 【好可怕呀,我差点就没了。】 小红鸟破壳之后,比巴掌还小,软软的身体贴在掌心,不断传来温热的触感。 白衡很少与谁如此亲密,有些不适应,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这一动,就碰到了另一个硬物,才想起来:她的蛋壳还在自已手上。 朱雀破壳后,第一件事一般是先吃掉自已的外壳补充能量。 这样她才能有力气走路飞翔,或者做些别的事情。 不知道赤棠是为什么,破壳后第一件事,就是亲近地朝自已飞过来。 就好像,自已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一般,都等不及补充能量就要与他亲近。 白衡纤长的睫毛垂落,眼眸闪了闪,动作轻柔地将蛋壳转移到了赤棠坐着的掌心。 空出来的手就推了推她柔软的小身体,温声提醒: “你的蛋壳。” 赤棠脑中闪现一些画面,那是来自族中的传承。 瞬间,她就明白这些蛋壳的作用。 赤棠张开两只翅膀,将蛋壳抱在怀里,稚嫩却异常尖利的喙叼住蛋壳,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高处摔落、在树上随意上下跳跃、撞着墙壁和各种器具都不会坏的坚硬蛋壳,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她咬碎,吞进腹中。 小朱雀比蛋壳小了将近一半,抱着啃的时候神情满足,吃相异常可爱。 白衡竟觉出一丝趣味,专注地盯着看了许久。 吃完半个蛋壳,赤棠感觉自已身上有了不少力气,翅膀也不再如刚破壳时那般稚嫩。 便从身旁拖出另半个蛋壳,还想继续啃。 偶然抬头,对上白衡专注的目光,她愣了一下。 不知是想到什么,还没有巴掌大的小朱雀抱起另半块蛋壳,朝着白衡的方向送了送。 “啾啾啾啾啾啾。” 【爹爹,吃。】 第506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5) 白衡听不懂赤棠叫声的意思,却能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她将自已最重要的东西,分了一半给他。 小朱雀两只豆豆眼黑漆漆亮晶晶的,目光停在蛋壳上时眼里含着渴望和舍不得。 可即便舍不得,递蛋壳的动作也没有收回来半分。 就因为误会白衡也想吃这份“营养品”。 ‘果然和赤锦玉说的那样很贴心。’ 稚子之心,最过纯真,也最容易打动人。 白衡眉眼变得柔和,他捧着小朱雀的左手抬高,右手则朝着她伸过来。 赤棠以为他是来接蛋壳,费劲地抱着跟自已一般大小的半个蛋壳,两只小爪子在掌心一颤一颤地前移,努力将蛋壳往前递。 白衡手指触到坚硬的蛋壳,没有停留。 他继续往前,摸到赤棠毛绒绒又柔软的头顶,前后顺了顺毛,极轻地笑了一声: “乖。” “你自已吃。” 白衡声音清冽温柔,低低的,仿佛轻飘飘的羽毛扫过耳廓。 赤棠抱着蛋壳的翅膀莫名有些别扭,很想将蛋壳当下去挠一挠有些酥痒的耳边。 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动,叽叽喳喳胡乱叫了两声。 见白衡拒绝食用蛋壳的态度坚定,抱着蛋壳的翅膀收回,送回嘴快速啃完。 偶尔掉了点碎渣在他的掌心,也被用鸟喙啄起,放入嘴里咔嚓咔嚓地咬碎。 她咬蛋壳的动作认真,白衡感受着掌心轻微的痒感,没有乱动,打扰她用餐。 房间里没有外人,安安静静的小空间里,只能听到清脆的蛋壳碎裂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如雨点打在屋檐,让人不由得一颗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白衡感觉,身边有一只这样的小鸟也还不错。 小小的朱雀鸟,乖巧又可爱,照顾起来似乎也没有多麻烦。 而且,她多贴心呀,自已唯一补充能量的珍贵蛋壳,都能分享一半给自已。 白衡瞬间就放心不下将她转交给别人看顾。 于是,一仙一鸟,就开始了同进同出的平常又活泼的日子。 白衡感兴趣的东西不多。 他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待在洞府中闭关,或是习字作画静心,或是炼些傀儡打发时间。 现在需要照看赤棠,自然不可能去闭关,打发时间的就只有后面几项。 相处了几日,白衡与赤棠相处得还不错,渐渐就亲近了起来。 午后,陪着赤棠在窗边坐了会儿,看着朱红色小鸟活泼蹦跳的模样,心中闪过些念头。 他起身,将赤棠放在床旁边的小桌案上,又让从前炼的纸片傀儡端了些灵果放在她的面前。 赤棠鼻子很灵,闻得到灵果散发的浓郁灵气,开心地扑过去,抱着鲜红的灵果啃得开心。 白衡手指点了点她的头,见她注意力都放在灵果上,下了床,往书桌旁走去。 赤棠已破壳十几日,身上稀疏的绒毛渐渐长全,看着就像是一个小毛团,颇有趣味。 他就起了心思,想要将她现在的模样画下来。 没料到,自已才离开玉床,往书案的方向走去,刚刚还专心致志啃果子的赤棠就发现了。 她扬着稍稍笨重的翅膀,艰难地从床上飞下来,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瞧着傻乎乎的。 又晕晕乎乎地站起来,爪子在地上抓了抓,跟在白衡的身后摇摇晃晃往前走。 稚嫩的爪子才比人的指甲盖大一丁点儿,白衡走一步,她得追几十步,才能勉强跟上。 追人的过程便变得仓促匆忙,头上的羽毛都被跳跃奔跑的动作弄乱。 一两撮绒毛被从前往后吹起,呆呆地立着,更加放大了幼鸟的萌态。 偏偏赤棠对自已的模样还一无所知,做冲刺一般往前猛跑几步停下,又猛跑几步,那竖起的绒毛不经意之间就被定了型。 白衡不需要转身,就能感知到身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能看到赤棠此刻憨萌的样子。 他单手捂在唇边轻咳两声,遮住笑意。 再次迈步时,脚上的动作就变成迈几步,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似乎是要欣赏窗外的风景。 赤棠追赶的过程没察觉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房间里。 白衣墨发的仙人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往前走,身后亦步亦趋跟了个摇摇晃晃的小鸟。 仙人清冷,却会放慢脚步,无声放纵笨拙小鸟的追赶。 这场景,多了些温馨的感觉。 等走到平日里作画习字的书案前时,已是将近半刻钟之后。 白衡坐在桌前,脚下的小朱雀就扑腾着翅膀,左右摇晃着想要飞上来。 只是,她破壳的日子还短,翅膀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从床上飞下来是需要最后维持一下平衡,不费多少力气。 要飞上半人高的书案,就没那么容易了。 赤棠好不容易飞了一尺高,很快就会掉下去大半截。 白衡看着她做了许久的无用功,在最后一次将要落下时,伸手去接了一下。 软软的肉团子落入掌心,触感极舒服,白衡轻握了握,将她放在桌前画纸的旁边,嘱咐道: “你就待在这儿,等我画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啾啾。” 【好。】 赤棠点了点头,乖巧坐在一旁。 白衡绘画的时候极认真,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薄红的唇抿成一条线。 极快速的,净白的纸上就出现了一只朱红色的雀鸟,眼中情绪生动,活灵活现,像是要从画中飞出来似的。 画纸很大,只放一只小鸟难免有些单薄。 白衡略思考了下,干脆又在小鸟的旁边勾勒出一道高大的白衣男子的侧影。 赤棠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认出画里的小鸟是自已后,她更加定不下心来。 与画里一样的小鸟跳到画纸上,又蹦又跳,也想在上面添上自已的东西。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赤棠疑惑地啾了一声,歪着小脑袋思考。 好一会儿,终于记起“爹爹”刚刚拿了东西在一个黑乎乎的圆盘上点了点,心中有了主意。 她啾啾叫了两下,两只爪子一抬,跳进了一旁的砚台里。 很快,爪子上就染上墨色。 赤棠踩着墨汁,兴奋地返回画上乱踩。 一边踩,她的口中还一边发出叫声: “啾。” 【好看!】 第507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6) 画上有白衡的侧影,也有赤棠自已的朱雀形象。 她鬼灵精的,黑漆透亮的眼睛转了转,乌漆麻黑的爪子就挑着侧影的白衣服踩。 白衡的侧影还不够她玩尽兴,黑爪子又开始在别的空位添上一枚枚枫叶。 一幅温馨和谐的画,转眼就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团,绘上的侧影,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尚存的,也就是那个颇有灵气的朱雀还趾高气昂地扬着脑袋。 不过,不得不说,在一堆黑团中,本就活灵活现的朱雀现在更加突出好看了。 赤棠“画”完画,后退了好几步,欣赏自已的大作,得意地“炫耀”: “啾啾,啾。” 【爹爹,看。】 “啾,啾啾。” 【我,好看。】 自已的形象被毁成这么个模样,罪魁祸首还在面前洋洋得意,白衡一时都觉得想教训她的手掌隐隐有些发痒。 赤棠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终于有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上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一件大事。 自已橙红色的两只漂亮爪爪,现在都被墨水浸没,变得脏兮兮的。 “啾啾。” 【难看。】 赤棠脑袋左右转了转,立刻将目光放在一个盛着水的玉杯中。 她两只爪子并拢,一跳一跳的,靠近玉杯。 然后,用一个爪子打开上面的杯盖,再将这只爪子浸了进去涮洗。 墨汁瞬间在水中晕染开来,连杯壁都沾上了墨色的痕迹。 “赤棠——” 那是白衡偶尔用来饮茶的玉杯。 他向来不喜污迹,眸色沉了下来,眉目疏冷,声音也变得严肃。 后面那些想要训斥的话还没有开口,赤棠先哭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哇呜呜……” 【难看……丑……洗不干净……哇呜呜……】 赤棠将爪子从茶杯中捞出来,抬起来给白衡看,委屈地呜咽。 “啾啾。” 【爹爹。】 她的两只豆豆眼还含着泪水,朱红色的小身体委屈地一抽一抽的。 白衡见她这么个可怜样子,冷下来的眉头无奈地松开,那些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低低叹息一声,挥手,桌上的画卷自动被卷起放入纸筒。 一只巴掌大小的水盆占据了画卷原来的位置,水盆中盛放着乳白色的液体,还往外飘散些许雾气。 白衡稍微用了些力气,用一根手指将赤棠推到小水盆旁。 再用掌心握着她的小爪子,浸在水盆中仔细耐心地清洗。 他的力道极轻,爪子被温热的掌心握着也很舒服,赤棠委屈的心瞬时就被安慰好了。 “啾啾啾啾。” 【谢谢爹爹。】 这一道叫声细小稚嫩,像是在低声撒娇,挠在人的心上,软软的。 白衡睫毛颤了颤,剩余的气也被吹散。 但意识到赤棠过于顽皮,便故意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想要冷冷她。 赤棠对白衡的冷脸生不起半点惧意,她只是不想“爹爹”板着脸,便挺直小胸脯,用头顶绵软的绒毛去蹭他的下巴。 一边蹭,口中还发出稚嫩的啾啾声撒娇。 ‘她还小,不过是件一件小事,那么认真做什么。’ 白衡被这连环的哄软了心,松口道。 “好了,不怪你了。乖乖待着,要不然洗不干净。” 赤棠开心极了,两只圆圆的眼睛眯成细线,听话地待了好一会儿。 小孩子向来都是没定性的,安静不了太久。 很快,她就觉得傻傻站着很无聊,脑袋一下看看这边,一下看看那边,无聊地打量着身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白衡正低着头,专心给她洗另一只爪子。 这个姿势下,赤棠与他的脸距离极近。 从前会被忽视的东西也看得清楚,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白衡眼下的那颗小痣之上。 小小的痣,生得很圆,还染着鲜红的颜色,与自已身上的羽毛一个颜色,点缀在没有一丝瑕疵的玉色脸庞上,分外诱人。 恍惚间,赤棠还以为自已看到了刚刚吃过的美味的灵果,诱人的香气仿佛还停留在鼻尖。 她本就没有自制力,忍不住探头,盯着那颗小痣啄了一下。 赤棠用的力气不大,可痣的位置离眼睛极近,会比其他地方都敏感些。 尽管白衡不会被伤到,本能也仍然觉得不适应。 “阿棠——” 他这次没有留情,声音微冷地开口训斥。 “胡闹。” 赤棠却不怕,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 刚刚都没有被罚,现在胆子自然增长许多。 似乎是觉得好玩,她又探头,啄了那颗小痣两下。 轻微的刺痛连续,不算什么大事,却让白衡意识到她的一丝劣性。 他冷下眉头,修长的手指曲起,用骨节敲了一下赤棠的脑袋。 敲下来的力道实际上并不大,但敲下时裹了一道温和的仙力。 这一下下去,让赤棠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又不会对她产生真实的伤害,用来作为警示最好不过。 赤棠用翅膀抱住头,不满地冲白衡啾啾两声。 “嗯?” 白衡一个清凌凌的眼神投过来,方才还高昂着要给自已讨回公道的小脑袋就缩了回来。 “啾啾。” 赤棠将脑袋埋在翅膀里,嘟囔着像在耍小脾气。 一双眼睛透过翅膀间的缝隙还在往外看,似乎想看看“打”了自已的人会不会软下态度。 白衡看见她这副又勇又怂的模样,唇角憋不住微微上翘,生气的样子也再生不起气。 ‘罢了,她才破壳十几天,懂什么。以后再教就是了。反正有自已在,她也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他看着赤棠的小模样眼神温和,没发现,自已的底线在一退再退。 从前,白衡都是赏罚分明的。 手下的徒弟或者仙侍,做了好事,赏赐不会吝惜; 若是犯了错,也是当场就会处罚的,哪有什么念及年纪小或是日后再教的说话。 再者,就算外界都说白衡上仙对徒弟好,从来不吝啬于仙籍灵宝。 他也从不会在谁身上投入那么多的精力,更不用谈监督徒弟不让她犯错。 可见,赤棠,在他的眼中,与旁人是有些不一样的。 第508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7) 赤棠最会感知亲近之人的情绪,还没破壳,就会利用这项天赋试探身边人的底线。 现在,她察觉到白衡对自已不生气了,心情瞬间放晴。 到底知道之前是自已错了,她用脑袋又蹭了蹭白衡的下巴后,再没有捣乱。 赤棠乖乖地站着,脑袋悄悄放在白衡凑近的手臂上,听从指令抬爪,放下。 换另一只爪子,安静地看着自已乌黑的爪子一点点被洗干净。 洗完一遍,白衡还不满意,又换了盆灵水,再次清洗。 他十分细致,每一个细小的缝隙都用指腹沾着水轻轻擦过。 动作又极温柔,像是一阵风吹过,暖洋洋的,舒服得催人入眠。 于是,等白衡将洗干净的爪子擦干,才发现赤棠竟然脑袋靠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睡着的赤棠格外乖巧,两边的翅膀收紧抱住自已,橙黄色的鸟喙微张,毛茸茸的。 房间里没有其他杂乱的声音,小小的呼吸声也能被听得清楚。 就是这样可爱安静的小毛团子模样,又会在细微之处体贴乖巧,才总让白衡被迷惑,忍不住心软,什么教训都无法安在她的身上。 看她睡得沉,白衡没有发出声音,动作很轻地将她捧在手心,返回了休息的房间。 他平日休息小憩的玉床上,一张虎皮毯子团成的小窝被放在金丝软枕旁。 小窝里,还有一只金丝软枕的缩小版。 白衡弯腰,小心地将她放进了窝里,脑袋垫在软枕上。 赤棠被换了位置,有些不适应地轻哼了一声。 没有多久,她就嗅到身边都是自已熟悉的气息,又睡沉了。 落霞峰虽是一座仙山,里面的日出日落、四季变化与凡间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白衡不闭关的时候,喜欢按照凡人世界生活。 品三餐百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让自已恢复精神,其中也别有一番趣味。 神仙不睡觉也可以靠仙力保持精力充沛,没有正经修炼过的赤棠就没这个本领了。 她暂时对凡间生活没有兴趣,却也是需要保持每天睡觉保证足够的休息。 每天日落,她就会回到这个小窝里。 破壳后,赤棠一直都睡在白衡的身旁。 原本白衡是不喜欢的,可小朱雀羽翼未丰,他也不放心让她单独在一个房间待着。 如果另在玉床旁边的桌案上搭一个窝,赤棠却先表示了反对。 她将白衡视作最亲近的人,就算路都走不稳,也要摇晃着走过来贴着他才能安心入眠。 不过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朱雀,白衡也不好在这件事上责备她。 还好,赤棠入睡时很安分,不会发出吵闹的声音或者做出烦人的事情。 慢慢的,白衡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听着枕边细小的呼吸声,也会觉得心里安定。 白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有过嚣张肆意的日子,经历的多了,便慢慢平缓了下来。 身边多了个叽叽喳喳、爱捣乱的小朱鸟,他的情绪波动比从前都大了不少,没有波澜的生活也多了不少趣味。 不过白衡没照顾过幼崽,他觉得赤棠作为神兽身体没那么脆弱,也就刚破壳的那段时间多花了些心思。 几个月之后,见她身体变得健壮,翅膀生得有力,飞起来都有模有样的,他管得便也没有从前那样多了。 白日里,他如从前一般看着赤棠用了些灵果,就放了一个纸人傀儡照看她,自已则另寻了个房间做自已的事。 太阳半遮半掩地躲在山后面,耀眼的霞光唤醒了休息一夜的生灵。 赤棠坐在窗边,用爪子拨弄漂亮的琉璃摆件,听着流苏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音,百无聊赖。 白衡的洞府再大,房间再多,她在里面打转了几个月,也没什么意思了。 “啾啾。” 屋外,突然传来鸟雀鸣叫的声音。 虽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听不大清楚它在说些什么,赤棠还是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她站起来,对着窗外也喊道: “啾啾啾。” 【你是谁呀?】 那道鸟叫声惊了一会儿,翅膀拍打的声音变大。 窗外,掠过一只黄色羽毛的鸟。 它似乎是瞧见了赤棠,又好像没瞧见,在外面的院子里打转。 院子里,有一棵极高的枝叶茂密的桃花树。 小黄鸟乱转了一会儿,就飞了进去,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赤棠有些失落。 她盯着那棵桃树看了一会儿,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啾啾。” 她对着纸人傀儡指了指另一边书案上的灵果,趁它按照自已指令去抬盘子时,扬起翅膀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啾啾。” 赤棠飞的时候没注意,等落在树枝上,才发觉自已在的位置已经比之前的飞翔高度高了不少。 她有些惊慌,想飞下去的时候,消失在视线范围的黄鸟重新出现,啾啾叫着往更高一些的枝桠飞去。 慌乱的感觉被放置在脑后,扑腾着翅膀继续往上飞。 直到飞到最高处,两只鸟雀落在了同一根树枝上。 赤棠想跟它打招呼,才开口“啾”了一声,黄鸟就像受惊一般飞走了。 还没来得及失落,身后陡然出现一道庞大的身影,将她完完全全地覆盖在身下。 赤棠受到惊吓,回头,瞳孔不自觉放大。 迎面对上的是一只巨大的猫脸,闪闪发光写满感兴趣的眼睛,尖锐的牙齿,每一点对赤棠来说都是极可怕的事情。 出于本能地,她想张开翅膀,像小黄鸟一样飞走。 可现在,他们站的位置,是桃树上最高的枝桠,离地面好几尺高。 对赤棠来说,这是她从未到达过的高度,别说飞,她脚爪颤抖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喵~” 黑猫发出进攻的号令,张嘴,将赤棠叼进了嘴里。 然后灵活地转身,挑了几根结实的枝条,几次跳跃,落到了地面。 “啾啾啾。” 身体被尖锐的齿尖抵住,灼热的气息从黑猫的喉间溢出,吹在赤棠的身上。 隐隐的,她好像还感觉到身上的羽毛被打湿。 “啾!” 赤棠魂都要被吓飞了,以为自已要被吃掉,声音颤抖,稚嫩的嗓子竟然发出了极尖利的声音。 第509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8) 黑猫听到稚嫩的鸟叫声,更觉得有趣,张开嘴,又将口中的“小鸟”放在了地上。 突然恢复自由,赤棠有些不可置信。 她惊魂未定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将湿漉漉的触感甩掉,深一下浅一下地往回屋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几小步,慵懒的“喵~”声传入耳朵。 赤棠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赶紧张开翅膀,还没离开地面,身体又被叼回了黑猫的口中。 叼住,放开,又叼住,黑猫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赤棠一开始还会啾啾叫两声,后面就没了这个想法,黑亮的豆豆眼都被蒙上水雾。 没了声音,黑猫失了逗弄的心,但还是觉得口中的小朱鸟很是有趣,想要将她带回自已的领地中一起玩耍。 它将赤棠换了个方便行动的位置,然后起跳。 赤棠感觉自已的身体一下升高一下降落,迷蒙的眼努力睁开,发现自已离洞府门口越来越远,惊惧的心炸开。 “啾!” 【爹爹!】 “啾啾!” 【要被带走吃掉了!】 她吓呆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口中的叫声越发尖利,稚嫩的嗓子都被扯得嘶哑。 白衡原本正在炼制大徒弟需要的一些灵宝,不知怎么,忽而眉心跳了跳。 他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下,洞府一切安好,赤棠也并没有遇到危险。 那怎么回事? 白衡将感知尽数放开,覆盖了整座落霞峰。 他看到大徒弟在给八徒弟修复伤势,看到仙侍给灵植园浇水,看到其他仙长给门下弟子授课…… 还有,后山的灵兽来了山门,哄着心软的女弟子要了一枚灵丹,又贪玩追着一只山鸟到了自已的院子,然后叼住了赤棠…… 等等—— 白衡双眸陡然睁开,眨眼间,从炼器室消失,出现在了院中。 他左手紧紧按住黑猫的后颈,遏制住它挣扎逃跑的动作,眉头紧锁。 右手则动作极轻极缓慢地将赤棠取出来。 毛发蓬松的灵动朱雀,现在羽毛湿漉漉的,看着十分狼狈。 她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 黑猫是后面山林的灵兽,很有灵性,叼着赤棠只是为了一起玩,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害。 但是身上没有伤口,不代表就没有别的事情。 赤棠明显受了不小的惊吓,手掌中的身体热得不像话,软乎乎的身体蜷在他的掌心,不停地轻颤着。 白衡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愧疚。 是他的疏忽,以为自已的领地上没有危险,就忽视了其他。 赤棠毕竟还小,辨别不出黑猫是玩闹还是猎捕。 就算身体上没有伤害,心上受了惊吓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白衡将赤棠捧着带回房间,一边给她喂药性温和的灵丹,一边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可即便是很难受很难受,一向顽皮嚣张总爱当着他的面前做坏事的赤棠,这时候还拼命按捺下不舒服。 她用翅膀轻轻盖在他的手掌上,似乎是在无声安抚劝慰,说:这不是他的错。 白衡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他只知道,以后,不会再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等她身体恢复平常的温度,他提起的心才放了半截。 至于黑猫的处理,虽说它本心不坏,做的事情还是酿成了严重的后果。 就被白衡罚关在一处灵山,镇守作乱的妖兽,百年内不得返回。 赤棠当日还去亲眼去看了黑猫无能咆哮着,还是被强制送离落霞峰的场景。 那之后,她精神很快就恢复如初,还能像从前一样调皮。 早上趁白衡还没起床时啄他眼下的红痣,知道他不喜污迹还用沾了灰尘的爪子拍打身上雪白的衣衫…… 这时候,白衡也不会再训斥她,只用指腹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微笑。 他心中的底线,对着赤棠,又往后退了许多。 —— 房间里,摆放了一只盛着乳白色液体的浴桶,液体蒸腾的热气,给屋内添上一层浅白色的薄纱。 朦胧的视野范围里,几片鲜红的羽毛突兀掉落,然后便是急切的叫声。 “啾啾。” 【救命!】 紧接着,赤棠匆忙的身影就从雾气中蹿出来。 她挥着翅膀,拼命往前飞,在她的身后,白衡追了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往常那么在乎个人形象的上仙,此时身上白衣被水浸湿,也没有去管。 他望着赤棠的身影有些失笑,无力劝道: “阿棠,别跑了,泡澡对身体好。” 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遍。 那日赤棠被黑猫钳制住的事情,让白衡意识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赤棠不能化为人形,就只能修炼朱雀一族的传承法力。 但她年纪小,根本不理解传承,体内仙力单薄,才会在百岁的灵猫面前都保护不了自已。 白衡必须要让她有能自保的能力,便只能先让她化形,这样,自已才能将她引入修炼之路。 他虽然见多识广,不感兴趣的东西也没有看过,对于促进化形的事情,当然是不熟悉的。 白衡花费了许多时间,才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会伤害身体,也不会影响以后修炼的办法——灵植药浴。 药浴也并没有名字上听起来那么简单,光是它需要的灵植,就数都数不过来。 更麻烦的,还是后面的一系列步骤。 采取到的灵植不能直接使用,需要先萃取出温和的灵力,再用仙力促进不同灵植的融合,避免药性相悖,造成不好的效果。 就连白衡,也是花费了好几月,才凑齐了足够赤棠化形的药。 药凑齐了,让她愿意泡药浴又是一件难事。 赤棠不喜身上被打湿,又是火属性,更加厌恶身体被打湿。 每一次泡澡,都像是打仗一样,东奔西逃,闹得一仙一雀都无比狼狈,勉强成功。 还好,今天就是最后一副药。 赤棠再逃,没有仙力,很快就被白衡逮住,放进了浴桶中。 乳白色的液体逐渐变得透明,萦绕在赤棠身上的白气也在消失,小小的朱雀身子被拉长、拉长。 没等白衡先看到化形后的赤棠,耳边就先传来软糯的一声: “爹爹。” 第510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9) 白衡眉头抽了抽,再是波澜不惊的人,凭空多了一个女儿,也很难保持冷静。 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来得及去看化形的赤棠,先做了个难以理解的举动——手放在自已额头上去试探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白衡才反应过来自已举动荒谬。 他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让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方向。 原本两掌大的浴桶,随着使用者的所需慢慢变大,三尺长,两尺宽,像是凡间给婴孩用的浴盆。 赤棠现在就坐在浴桶的正中间。 其中占了一大半空间的乳白色灵液,也被她尽数吸收干净。 赤棠成功化了形,却化成了一个女童,而不是如白衡所想的心智成熟的少年人。 女童看着约莫一两岁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肉嘟嘟的脸蛋,嘴唇也是粉嫩的樱桃色。 身上还系着一个印着许多火焰纹路的红肚兜,藕白色的双臂双腿露在外面,像是门上贴的年画娃娃。 赤棠歪着头看着白衡,眼睛弯成月牙,双手搭在浴桶边缘,一只肉乎乎的腿就要往外跨,还开心地继续喊道: “爹爹!” 她的腿才多长,费劲地抬起来,还没等跨出浴桶就卡在边缘处,一用力,就往地上摔去。 咕噜噜。 一只软乎乎的肉团子就这么滚了出来。 赤棠还算皮实,摔得晕乎乎也没有哭,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手摸着后脑勺,还有些摸不着情况。 白衡这下也顾不得被叫“爹爹”的震惊,赶忙蹲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一个清净术,就将她脸上、手上和腿上沾染的灰尘去除掉。 赤棠本来没什么委屈的情绪,看到白衡过来,立马就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泪珠子没有预兆地从眼睛处滚落,她举起肉肉的手臂,委屈告状道。 “爹爹,痛痛。” 白衡看着上面那道极浅的像是下一瞬就会愈合的擦伤,什么也没说,动作轻柔地在上面抹上灵药。 等伤口愈合,就抓着她两只手,让她眼睛看着自已的嘴,要教她改正对自已的称呼。 “阿棠,不能叫爹爹。我是师尊,来,跟我一起说,师、尊。” 白衡什么都做过,还真没做过谁的爹爹,一直被赤棠这么叫着,总是觉得不适应。 “止、尊” 赤棠看着他的唇,努力回想着口型缓慢地吐出两个含糊的字眼。 “不对,是师尊。” “师、墩?” “师尊。” “墩墩!” “……” “阿棠,认真些。来,看着我的眼睛,shi——师,zun——尊,师尊。” “欸。” 赤棠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果断地应下。 “你!” 白衡这下看出来她这次是故意的。 前面几次还可能是吐字不清念错,后面又教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还不会。 更何况还没化形的时候,赤棠就是一个小鬼灵精,什么东西都懂得快,现在简单的两个字,当然不可能难倒她。 后面的那几次,大抵是觉得白衡皱眉的模样有趣,就又来做个小捣蛋了。 “咯咯咯咯咯咯。” 看着白衡清冷的脸上露出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小女孩笑得仰倒,露出一排小米牙,身上的肉跟着抖动的动作乱颤。 可以看出来,没化形的时候,她就被养得极好,身上长了不少肉,整个人白白的、软软的,像是一只糯米团子。 白衡看到她这个模样,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只咬了咬牙,双手捏住她两颊的肉,指腹蹭了蹭,轻声道: “小调皮蛋。” 白衡捏脸用的力道很小,唇边都还含着宠溺的笑。 “疼。” 赤棠两只肉嘟嘟的手捧住下巴,脸上被捏着的肉跟着手掌上推的力道挤在一起,嘴唇委屈地撅起,看着滑稽又好笑。 “好啦,别装了,小坏蛋。” 白衡松开她的脸颊肉,手掌覆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赤棠看出他的纵容,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漩涡,清晰地喊了一声: “师尊。” 然后展开双臂,扑进白衡的怀抱里,抱住他的脖颈后,嘴唇贴在了他的脸上。 “师尊,好,我几……欢……师尊。” 脸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还有女童稚嫩清甜的声音,让白衡眉头松展,喉中像吞咽了一块粽子糖般甜。 “我也喜欢阿棠。” 白衡回应了她的话,就着这个姿态将她抱起,回到了平时休息的房间。 床上,那个虎皮卷成的小窝还占着一处角落,对于赤棠来说,这个窝肯定是不能再作为休息的地方使用。 那应当睡在哪里呢? 另开一处洞府,还是一起…… 白衡蹙了蹙眉,低头思考。 朱雀的年岁计算办法与凡间不同,并没有什么“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的说法。 他们判断族中小辈是否成熟,看的是化形之后的模样。 初次化形,展现的模样代表的就是她的心智,等以后正式迈入修仙之旅,有了充沛的仙力,才能自由改变外貌。 赤棠化形的是人间女童一两岁的模样,就代表着此时,她的心智只有一两岁,自然照看得要仔细些。 先前她还受到了来自黑猫的惊吓,虽说现在看来一切都好,难保心底深处没有落下什么阴影。 白衡就更不敢对她有半分疏忽了,还是选择了后一种办法,将她暂时留在身边。 而且,知道了从前赤棠唤自已时的“啾啾”的含义是爹爹,他的心里总是会冒出些奇怪的感觉。 娘亲爹爹对于幼子来说,意义是极不同的,代表着天然的信任与依赖。 虽然不接受“爹爹”的称呼,被叫了好几个月,好似叫进了白衡的心里,让他对赤棠,无法像看其他小辈或者徒弟一样。 他无形中将自已凡间的父母一类的长辈,身份也许没有认同,那种本能地将她挂在心上担忧关怀的感觉却是代入得彻底。 白衡看着赤棠乖巧坐在床沿,心中更加担忧她的安全,低头,从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块闪着五彩光芒的“石头”。 第511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0) 白衡看着这颗“石头”,双手运用仙力将它不断拉扯伸缩,没过多久,方方正正的“石头”就变成了一块平安锁的模样。 它其实是一种可塑性极高的防御灵器,极其稀有,可以抵御千年仙妖的攻击。 至少,下次若是黑猫想来抓她,就不能再得手。 白衡看了眼平安锁,仍觉得不满意,手中突然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将匕首抵在腕间。 赤棠看到这样的场景,双眼瞪大,忙不迭地双手扶着床沿没,一溜烟就滑了下来。 她短手短脚,动作也慢,等脚触到地面,可以跑到白衡的身边阻止的时候,匕首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 白衡引着一条血流进入平安锁,色泽稍显黯淡的锁面像被涤洗过一般,开始往外散发耀眼的光泽。 他才停下,腕上的伤口也很听话,等主人不需要就不再往外流血,迅速地愈合。 赤棠小小的脑袋瓜子里写满了疑惑,她跑过来,努力踮着脚拉过白衡的手。 看到上面白皙光滑仿佛没被划伤过一般,不由仰头问: “师尊,手……” 白衡捏了捏她放在自已掌心的手,劝慰道: “阿棠,师尊没事。” 赤棠也没看出伤口来,安心松开。 她本想返回原来的位置坐好,中途被白衡叫住。 “阿棠,等等。” 白衡一只手拿着平安锁,另一只手又从储物袋中选出一条鲜亮的“绸带”。 几番动作下,“绸带”变成了挂着平安锁的红线。 他蹲下身,将这只平安锁挂在了赤棠的脖子上面。 “听闻凡间小孩出生,长辈都会送平安锁护佑平安。阿棠的父母不在,我便代替他们送上一只吧。” 赤棠听不大懂他的话,手拿着挂在胸前的平安锁晃了晃, 她很喜欢,又露出了几颗小米牙。 白衡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而且,这只锁可以保护阿棠哦。以后就是一百只大黑猫来找阿棠,也不能靠近阿棠半步。” 赤棠许多话听不太懂,对黑猫这两个字却十分敏感。 听到白衡这么说,本就喜欢平安锁的心更加雀跃,对于送平安锁的白衡,自然也更加喜欢和信任。 她低下头,看了平安锁好几眼,然后放下,抱住白衡的腿,仰头,软软地撒娇。 “师尊,阿棠喜欢。喜欢锁锁,还有……喜欢师尊!” 说着“喜欢师尊”的时候,赤棠的小眉头扬起,眉飞色舞。 白衡忍不住也扬起嘴角,弯下腰,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他要带赤棠去认识落霞峰里的其他人还有周围的环境,毕竟,这里会是她长期居住的地方。 熟悉了身边的环境,又认识了许多人,赤棠明显更加自信和雀跃,小嘴嘟嘟嚷嚷,和白衡说了不知道多少话。 不过,才化形,她的精神并不充沛。 看完落霞峰后,赤棠就累了。 回来的路上,她都被白衡抱在怀里,两只手臂抱住他的脖子,脑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样的场景,温馨又和谐,看着就让人会心一笑。 —— 不得不说,即使是化了人形,赤棠顽皮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 甚至因为人形的模样行动更灵活方便,赤棠能够做的捣乱事情开始丰富起来。 而且,她熟悉了落霞峰,又有平安锁的保护,能够供她捣乱的地方也变得更多。 明明话都还有些说不清楚,就去招猫逗狗,闹得落霞峰鸡飞狗跳,热闹地不似往日。 这不,白衡去另一个山头掌管灵宠的仙长那儿交流一些事项,有些事情不能被小孩听到,他便将赤棠交给仙长的徒弟,让他带着她到外面玩一会儿。 结果没多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赤棠就冲回了殿内,扑进白衡的怀里。 白衡面色泛起不明显的焦急,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嘱咐照看赤棠的弟子走了进来,他双手抱拳,双膝跪在地上,愧疚地开口: “禀上仙,禀师傅,是弟子的错。弟子本来带着赤棠小仙子在殿外玩,担心她觉得无聊,弟子就将本命灵宠阿和放出来陪小仙子玩耍。” “小仙子不知与阿和说了些什么,拔了些它的羽毛。” “阿和开始没什么事,后来在殿外的灵池前看到了被拔之后的样子,一时气愤,就啄了小仙子。” “阿和是弟子的灵宠,伤到小仙子也有弟子的一份看护不当和管教不严的责任。” 他话音落下,一只仙鹤出现在大殿中。 它的身上,确实有好几处羽毛都缺了一些,地方不多,但杂七杂八的地方都有,加在一起看着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说直白一点,还有些丑。 仙鹤明显很是生气,拍打着翅膀,咯咯控诉了许久。 【说好只弄一点点的,你看你把我弄成了什么样!】 白衡就算听不懂它的话,也能听出愤懑的情绪。 他低头,去看赤棠。 先前还委屈巴巴落泪的人,现在眼睛左看右看飘忽不定,十分心虚。 白衡又看了她好几眼,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背在身后。 他强硬地将她的手拽到前面,就看那儿还紧紧地攥着一把仙鹤的羽毛。 人证、物证俱在,赤棠罪责定下。 白衡心中有些发闷,去拉她手心里的羽毛。 赤棠虽然心虚,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倔强地很。 白衡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仙鹤、弟子。 “今日实在抱歉,我家阿棠调皮顽劣,做了些不当的事情。她年幼,是我未管教好,理应由我来赔礼道歉。” “这些灵宝和灵果,便送予仙鹤与这位弟子吧,做我们道歉的礼物。” 原本还在扑腾翅膀控诉赤棠的仙鹤一见这么多好吃的果子,还能增补灵力,生气的心情瞬间消散。 它低头,埋进灵果小山里,吃得不亦乐乎。 那位弟子本不敢收,见自家仙鹤吃得都要忘了主人,又看见白衡坚定的意思,便没有拒绝。 他起身,行了一礼,带着仙鹤退了出去。 事情本就商量得差不多,又插入这样的变故,白衡没有在殿中多待,与殿中主人道别,就带着赤棠离开。 回去的路上,白衡脸色微冷,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第512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1) 赤棠先承受不住这样的冷待,小短腿噔噔噔追上了前面的白衡,一把环住他的腿,不让他离开。 别看她矮矮的一小个,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白衡不用力还真没那么容易挣脱开来。 他也不可能对着才两岁的赤棠用很大的力气,腿迈不开,干脆就停下脚步,低头看她,问: “怎么?” “师尊,手疼~” 赤棠将攥着的羽毛放进腰间的小储物袋里,然后将被啄的那只手高高举起,小声地哭诉。 她的眼里含着泪,透亮的眼珠子可以看出委屈的情绪。 又觉得自已惹了师尊生气有些心虚,便使劲咬着唇,没让泪水流下来。 看着就像个憋着受气的小哭包,十足地惹人心疼。 她这个样子,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将一只漂亮的仙鹤薅得将近“斑秃”呢。 白衡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举起的手掌上。 她的那只手确实是被仙鹤啄了,但不严重。 本来也是,仙鹤毕竟是灵宠,没有主人的授权,一般不可能会有伤人的心思。 啄赤棠,也是愤怒之下的反击,或者说,用啄人的动作恐吓一下不懂事的小孩子。 就这样,它也是懂分寸的,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不过是赤棠掌心都生得雪白,年纪又小皮肤娇嫩,被那么啄一下,掌心就多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看着唬人,说严重倒没有多严重,连皮都没破,顶多稍稍疼一会儿,没多久连痛意都会消退。 赤棠此刻放大被啄的疼,是被白衡宠惯了,没受过什么苦,又担忧因仙鹤的事情被训斥,才故意先让自已可怜一些。 如果仙鹤要真有伤人的心思,不等赤棠反应过来,挂在她身上平安锁早早就开启了防御。 赤棠手上的红痕不严重,但白衡看到那道红痕,心中总是觉着有些不舒服。 转而想到近来她化形之后做的事情,强自将心疼按捺下来,睫毛颤了颤,视线收回来,目视前方没有动作。 无声的沉默中,赤棠感觉到师尊态度的严肃,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她兀自抽咽了一会儿,竟然自已将自已哄好了。 等哭声渐歇,她张开双臂,仰着头期盼地望着他,糯声唤道: “师尊,累,抱抱。” 赤棠的一双眼睛有些泛红,脸上还挂着斑驳的泪痕,声音软糯,让人没法不软下心来。 白衡视线触到她立刻就收回来。 他怕再多看一眼,就会不管不顾低头将她抱起轻哄。 可是,不行的。 白衡能保她不受任何外界来的欺负,却也不能容忍她放纵脾气,日后会变得蛮横无理,肆意欺负弱小。 三界之间没有标准的正邪之分,人、妖不一定是坏的,他们可以通过合适的修炼之法成为仙人。 白衡带回落霞峰的徒弟中,就有这样的人与妖。 相应地,仙也不一定都是好的,也许某个时刻走入歧途,便会成为堕仙,酿成严重的后果,被三界讨伐。 即便赤棠现在年纪还小,他也不允许她有任何迈入歧途的可能性。 自然,白衡并没有觉得她已然变得蛮横。 年纪小骄纵些无妨,只需长者教她道理,略微约束一下便可。 白衡狠下心,不在此刻应下抱她的请求。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对赤棠最严厉的教训办法了。 赤棠哪能容忍师尊的冷淡,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师尊……呜呜……坏……哇唔……嗝……讨厌。” 她收回举起的手,转身,背对着白衡,小小的身体好像被气充满,圆鼓鼓的。 “不几欢……师尊了。” “再……呜呜……也不给师墩……抱抱……” 委屈的情绪上来,让她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含糊。 白衡固守的心理防线瞬间破灭,安静的空间里,似乎有无奈的叹息声响起。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问道: “阿棠,今天为什么要扯仙鹤的羽毛呢?” 赤棠气鼓鼓的,眼睛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白衡一眼,嘴唇高高地撅着,都能挂上一个油壶。 白衡没有再询问,他捧起她泛红的小手,细致地涂上灵药。 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赤棠控制不住本能反应手指微微蜷起。 她哭声停了,低头。 师尊给自已涂药的时候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她,看着掌心的那点红,眉头皱起,眼中写满了心疼。 药涂好了,他还觉不够,倾身,温柔地吹了吹那道红痕。 做完这一切,白衡用指腹拭去赤棠脸上的眼泪,放柔了声音: “阿棠,你知道的,鸟类都很重视身上羽毛的,阿和(仙鹤)身上掉了好多羽毛,都不好看了。” “你想想,阿和一出去,被其他朋友围着嘲笑,它会不会难过。” 赤棠懵懂的脑袋里开始有一些明晰,她前面只从旁人的表情上察觉自已做错了事情,却不知道自已到底做错了什么。 现在听白衡细细解释,眼里就出现了愧疚。 她将紧紧握着的羽毛举到白衡的面前,展开,声音还带着些哭过之后的鼻音。 “我热,师尊热,做……扇子……师尊不热。” “鹤鹤,答应了的,我分它灵果。” 小孩的逻辑并不流畅,白衡却很好地就理解清楚了。 赤棠在说,她自已是朱雀,化形之后偶尔便会控制不住本命灵火,将体温变得比平常高许多。 有时候白衡与她靠近,额上也会冒出些细汗来。 他不觉得难受,赤棠看着,却心疼,才会想做一把扇子给他。 她懂得不多,就觉得扇子扇风,就可以让师尊不觉得热了。 白衡的心一下子像被什么撕扯一样,指腹停留在赤棠的脸颊上,久久未动。 许久,才重新开口: “阿和答应了吗?那为什么后面它要啄你?” 其实,原因他也能大概猜出来。 仙鹤会贪食灵果,舍少许羽毛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但明显,仙鹤回大殿时身上四处“斑秃”,这便实在有些过分,明显不划算。 若是仙鹤知道这样的结果,不可能达成这样的交易。 第513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2) 与白衡猜测的一样,听到他的提问,赤棠双手绞在一起,扭捏了好久,才回答: “阿和要我拿一边的毛毛,我拿了一点,剩下的不好看了。” 仙鹤身上的羽毛有长有短,总取一个地方的羽毛,得到的会是长短不一、残缺不齐的羽毛,做扇子也不会好看。 赤棠取了几根,就看中了其他地方的,一时忘形,才让阿和的背上这里秃一片那里秃一片。 “我……我想给师尊最好的……” 她的脸涨得通红,脚尖不安地蹭在地上,愧疚地低着头。 赤棠常常会调皮捣蛋,但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这一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对于成年的仙鹤来说,一身顺滑漂亮的羽毛是吸引伴侣的最好工具。 像它这样这里羽毛少一点那里羽毛少一点,在族群中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声“丑”,极难得到青睐。 仙鹤本来就重视伴侣,曾经就有些仙鹤,因着没有得到心仪仙鹤的青睐,郁郁寡欢。 如果阿和也是如此的话,那赤棠做的事情就是很严重的。 幸好,它才刚到交配的年纪,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好吃的,延后一年找伴侣也没什么关系。 要不然它也不会被赤棠说的灵果诱惑到,答应她取羽毛的要求。 虽说后来羽毛少得比预想中多了许多,得到白衡补偿的小山堆灵果,阿和心里也就没有什么烦闷郁结的情绪了。 其实,赤棠与阿和之间的龃龉白衡早就处理好了。 他带着赤棠离开,还要重提,不过就是为了让她清晰认识到自已先前是做错了。 听到白衡说了许多仙鹤失去羽毛后的反应,赤棠抬起头,眼中澄澈,双手握成拳头,坚定开口: “我要去给鹤鹤道歉!” “之前,我和鹤鹤说,我拿一点点羽毛,等我回去给它带新鲜的灵果。那本来是专门留给师尊的,我分一半给鹤鹤做交换。” “那、那现在,”赤棠犹豫着拽了拽白衡的衣袖, “师尊,阿棠下次再给师尊留好不好?鹤鹤喜欢果果,我送给它,道歉!” 本来知道赤棠取仙鹤的羽毛是为了给自已做扇子时,白衡就已经心软成一滩水了。 现在她又如此迅速地意识到自已的错误,还勇敢承认错误并要做出改正…… ‘阿棠,你怎么可以这样懂事呀!’ 白衡眉眼柔得不像话,他弯腰,将小不点抱了起来。 “好,阿棠下次再给师尊留。” “师尊抱你去跟阿和道歉好不好?” 赤棠趴在白衡的肩上,脸上重新绽开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重重地点头,拉长声音应道。 “好~~” 白衡抱着她往离开的方向而去,路上,他扶着赤棠的背,认真地开口。 “阿棠,师尊也要跟你道歉。” “嗯?为什么呀?” 赤棠在白衡的怀抱中扭了扭身子,拉开些距离,去看白衡的眼睛。 白衡没有半点觉得小孩好忽悠的意思,慢慢说道。 “阿棠是为了给师尊做扇子才去取的仙鹤的羽毛,还被它啄了手。” “师尊先前还不理你。师尊对阿棠态度不好,所以也要道歉。” “唔……那我原谅师尊了。师尊是最好的师尊。” “那阿棠是最最好的阿棠,比师尊还要好。” 被这么夸奖,赤棠脸上又浮现害羞的红。 她双手捂着脸,指缝中,间或传来清脆的笑声。 白衡唇角也小幅度翘起。 路上,两人温馨的对话洒落在路上。 “阿棠,手还疼不疼?” “疼~” “乖,师尊给你吹吹,回去再涂一遍药好不好?” “好~” “阿棠所有的灵果都给了阿和,下次师尊再给你去摘一些,都存到你的储物袋里。” “阿棠喜欢师尊!” “啵~” 软软的触感又贴到了脸上,就像柔软的花瓣,清香扑鼻,让人心情不自觉都变得轻松,烦恼也随之被吹散了。 这一次的教育之后,赤棠不仅没有觉得师尊严肃,反而更喜欢与他亲近了。 她也从其中知道了许多道理。 尽管有些还迷迷糊糊的弄不清楚,但它存放在脑海中,会在某些时刻提醒她不要做过分的事情。 当然,赤棠也没有一下子变得十分懂事,该调皮的时候依旧调皮。 老好人大弟子桐礼,新交的朋友阿和,讲课的仙长……她让落霞峰变得鸡飞狗跳,热闹地不像一座仙山。 但都不过是小孩子该有的调皮,落霞峰也很少有这样欢乐的时候。 赤棠的存在,常常让人看着便觉得欢喜。 她或许有些娇纵,只要不走入歧途,白衡就不会强行将她的性子压下来改变。 甚至,有些时候,她的娇气就是他纵容出来的。 在外人 仙 兽妖面前的捣乱鬼,在白衡的面前,世间最最好。 他完全不需要谁说什么,就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赤棠的面前。 朝霞云锦制的衣裙,山间专门开辟出来种植赤棠喜欢的灵果的灵田,院中玩耍的秋千,桃花树上看小鸟的小木屋…… 无一不是白衡为了满足赤棠的需要和奇思妙想,一点点亲自去看着完成的。 赤棠也完全习惯将所有东西都交给师尊打理,有时自已毛毛躁躁的,也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只需要在前方欢快地奔跑,没有烦恼,自有人在身后托底。 赤棠习惯如此,白衡也一样。 —— 神仙寿命漫长,向来不将流转的时间放在眼里。 似乎一晃眼的时间,赤棠就从还没有白衡腿长的小不点,长成略超过他腰间的活泼小姑娘。 这个时候,也到了她要开始修炼的时候。 白衡正思考着她的修炼之路,一个红色衣裙的小姑娘像是一团火一样,莽撞地冲进屋里。 她太匆忙,脚下的速度也减不下来,一头撞进了白衡的怀里。 “哎呀!好疼。” 小姑娘被白衡化去了冲过来的势头,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相应的代价就是额上的一只不大不小的鼓包。 白衡熟练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灵药,蘸了少许放在手指,按在她的额头上,用合适的力道按揉消肿。 第514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3) 撞进白衡怀里的这个小姑娘正是赤棠。 她头发垂下来,编成两条漂亮的辫子放在胸前。 圆圆的脸蛋,脸颊上软嘟嘟的肉消去,眉目灵动精致,眼睛还是明亮澄澈的,看着便是一个五六岁的可爱小姑娘模样。 但她的性格,可不如外貌看起来那样可爱乖巧。 这一点,从方才她如团火焰一般火急火燎冲进来的动作就可见一二。 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总容易这里撞一下,那里摔一下。 赤棠还没开始修炼仙法,虽是仙身,没有仙力护体,也如肉体凡胎一般容易有些无伤轻重的磕磕碰碰。 白衡习惯了她这样的性子,不能去拘着她的天性,就只好默默在身后收拾残局。 从前装着灵宝武器的储物袋,现在一半空间装着各种功能的灵药,方便哪里磕碰了好随时上药; 另一半空间装着赤棠爱吃的灵果糕点,有些时候她玩上头了顾不上用仙侍送上来的灵食,他也好临时给她垫一下肚子。 “这么急做什么,又弄得头上鼓了个包。” 白衡抹完药,将赤棠觉得不习惯想要去按头上鼓包的手捏在掌心,问道。 赤棠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声音激动。 “师尊!我是不是可以修习仙法了呀?” 白衡犹豫了下。 他想办法让赤棠早些化形,确实是为了让她尽快修炼仙法,好让她自已有些防身的本领。 但实际上,他一开始并没有想着是由自已去教她的。 白衡是没有教过谁如何去修炼的。 第一个徒弟给丢了几本秘籍,算是自学成才,偶尔有不懂的也可以去其他山头蹭些课程。 大徒弟修炼成仙后,后面的徒弟也就有了方便的。 白衡不教徒弟,一是嫌麻烦,另一点,就是他的修炼之法与众不同。 他是天地间唯一一只九尾狐,诞生便化形成仙,天赋异禀,吸收天地灵气,增长仙力的修炼之法也是顺其自然。 可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白衡的仙力也是增长神速。 他没怎么刻意钻研过办法,要真的去教授别人修炼之法,肯定不用照搬自已的经验。 那,赤棠该怎么办呢?交给其他人去教吗? 阿棠都没有离开过自已太久,会不会不习惯? 白衡还没思考出具体的方案,赤棠就雀跃地开口。 “师尊,我听说之前的师兄师姐,都是被大师兄带着修炼的。那我是不是也要去找大师兄啊?” ‘她好像并没有不习惯。’ 意识到这个事实,白衡心里稍稍有些空荡荡的。 但很快,就被压在心底。 阿棠都那样说了,他也不用因为顾虑她不习惯,去想另外的办法,直接带到桐礼那儿便是。 “嗯,阿棠,走,我带你去找你师兄。” —— 启仁堂。 赤棠坐在一把高高的椅子上摇晃着双腿,看着师尊与大师兄商量自已的安排。 “师尊,您是说将小师妹交给我带着修炼?” 桐礼沉稳的眸子中出现明显的惊讶,还有一丝恐慌。 白衡眉头紧锁,“怎么?之前的师弟师妹不都是你带着的吗?” 桐礼有些哭笑不得,“师尊,您是不是忘了,我是桐木出身啊。小师妹是火属性,正好与我相克。我怕是教不好小师妹。” 这不仅仅是属性不同不能教的问题,他们属性相生相克,是连长久待在一起相处都不能够的。 赤棠很喜欢与师尊一样性格温和的大师兄,就因着这个,才没有如与师尊相处一样跟他日日黏在一起。 “啊,对。我都忘了。” 白衡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正准备转身,又听桐礼道: “师尊,虽说我不能带着小师妹一起修炼,但从前师弟师妹也并不全是我带着的。” “他们会跟着其他山的弟子去听仙长的课,以选择自已最合适的修炼之途,小师妹也可以这样做。” 去其他山头? 白衡下意识地皱眉摇头。 “你小师妹还小,不好离开太熟悉的环境。罢了,我去藏经阁研究一下最适合她的修炼之法,亲自带着吧。” 朱雀也是神兽一族,修炼都是得天独厚,应是与自已有共通之处的。 再去藏经阁看看其他的修炼法子,融会贯通,多花些时间,还能开辟出一条最适合阿棠的修炼之路。 白衡转瞬之间就将所有事情在脑中理清楚。 他走到椅子旁,将坐在上面的赤棠牵了下来,带着她返回两人居住的洞府。 桐礼站在门外,看着大手牵小手的师尊与小师妹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师尊的背影有种如愿以偿的轻松之感。 而且,师尊应该早就明晰自已不是适合教小师妹修炼的人吧。 为什么还要特地来问一问自已呢? 难道是忘了。 桐礼拍了拍自已的脑袋,没再多想。 —— 回到洞府,白衡将与桐礼的对话简单概括一下说给赤棠听,告诉她以后由自已亲自教导。 赤棠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没有多想,虽有些失望没有别的玩伴,心里还是更喜欢与白衡待在一起。 她很好地接受了他给自已的安排,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情。 “师尊,我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可以拥有属于自已的洞府了呀?” 她双手握成拳头撑在下巴上,期待地望着白衡。 “大师兄说,他们被师尊带回来就有自已的洞府了。我长大了,可以自已住。” 才五六岁的心智,小不点儿大,这个年纪,却又是最喜欢通过各种事情证明自已长大了的。 白衡低头看赤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亲手养大的小鸟,才刚刚学会飞翔,就要离开巢穴。 而自已,被遗落在身后,会隐隐有些失落。 但最后,面对赤棠闪闪发光的期盼眼神,还是不舍得让她失望。 白衡在自已洞府的隔壁,利用仙法造了一个与自已洞府差不多格局的屋子。 他还考虑到也许赤棠会不习惯,将许多她用惯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唯一的差别,就是赤棠屋子里的装饰,更加粉嫩鲜亮一些,更适合小姑娘居住。 第515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4) 赤棠拎着裙角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小嘴张得圆圆的,发出赞叹喜欢的“哇”声。 转完之后,才回到白衡那边的洞府,认字读书,为后面的修炼打好基础。 天色一点点地昏暗下来,赤棠双臂趴在桌上,双膝跪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朝着窗户口前倾。 身下的木椅,也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倾斜、倾斜。 白衡在旁边看着,眉头微蹙。 他没有训斥她的不小心,伸手,如平常一样扶住了椅子的靠背,让她不会因失去平衡摔下来。 赤棠没察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天空,看到太阳落下,激动地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向白衡。 “师尊,我有点累了,今天可不可以早点休息?” 她眼睛还炯炯有神,哪有半点累了的意思。 白衡知道,她这是迫不及待想要住到自已的“新家”去了。 他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一手扶着她的肩头,一手按住木椅小心往后放。 等木椅被放正,才将放在赤棠的手下移,牵住她的手。 “好,师尊带你去睡觉。” 赤棠就借着被牵着的力道,往前一动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白衡身姿挺拔修长,赤棠才刚刚到他的腰上一点,两人的腿长有不小的差距。 他走一步,就抵得过赤棠走好几步。 平日里,他都会刻意放慢脚步,让赤棠一双小短腿也能按她的习惯轻松迈步。 今日,白衡也是如往日一样,步子迈的不大,脚步偶尔还会不明显地停顿一瞬。 一边走,他还能有时间忧虑一些东西。 ‘阿棠晚上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若是夜里做噩梦了没有人安慰,她会不会哭……’ ‘没有自已讲故事与她听,她会不会睡不着,,’ 越想,白衡的眉头皱得越紧。 想得过于深入,他都开始思考要不然劝阿棠今日先不过去了。 还没想出合适的话语去劝赤棠,思绪就先被身边哒哒哒的脚步声打断。 白衡偏过头,看到身边的场景,一时有些失语。 自已担心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的赤棠,现在小脚往地上蹬出响亮的声音,没被牵着的另一只手像是秋千在空中来回荡。 她一双灵动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唇边的开心遮都遮不住。 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于独属于自已的小空间,应当都是会很开心的。 兴奋的情绪占了上头,哪还会顾得上害怕和别的情绪。 白衡想说的那些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似乎有些明悟,那些担忧,与其说是担心赤棠会休息不好,倒不如说是他自已不适应与她分开吧。 不止孩子会舍不得离开家,有时候付出的人,停止付出,也会觉得失落与不习惯。 白衡深吸了口气,甩掉脑中的想法,牵着赤棠带到她的小房间。 给她铺好床,看着她乖乖地钻入被窝,白衡伸手掖好被角,放了一只铃铛在她枕边。 “阿棠,若是晚上害怕或是有别的事情,摇这个铃铛,师尊就会过来。” “嗯嗯,师尊,我知道了。” 赤棠整个人被埋在被子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乖巧地点头应声。 “师尊,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很勇敢的,什么都不怕。” 小姑娘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握成拳头,在白衡面前晃了晃,似乎在说要是有坏蛋,她就一拳将它打倒。 白衡看着她俏皮的模样,心中的郁意忽而就消散了,唇边荡漾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好,那师尊走了,你好好休息。” 确实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了,他这么在床边坐着,也是空坐着。 白衡将她拿出来的拳头又塞回被子里,这才起身,开门离开。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漆黑的夜色下,只有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光线朦胧黯淡。 白衡脑中忽然就升起转身返回房间的想法。 他还是担心赤棠会害怕,脚尖转了半圈,又停下。 赤棠躺在新房间时脸上挂着的笑那么明朗开心—— 白衡安静地在屋外站了半晌,望了望头顶的月亮,还是回了自已的洞府。 另一边。 赤棠见白衡走了,忽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带上灯笼去探索自已洞府的各个空间。 白日里不过浅浅地看了一眼,听过师尊的介绍就离开去念书习字了,现在才是真正的探索时间。 逛了一大圈,逛得累了,赤棠才回到床上闭上眼睡觉。 前两夜,因着激动的心情和夜里的“散步”,她根本没有时间想起别的东西来。 第三夜,搬进新房间的激动心情散去。 赤棠心情变得不一样,她睁着眼睛看着房梁,突然就睡不着了。 她想起之前,如果自已没有睡意,师尊就会轻拍着她,给她讲故事,或是他遇到过的有趣事情哄她睡觉。 师尊的声音总是平和温柔,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流,抚平她焦躁的心绪,睡意自然升起。 现在却是她一个人。 屋里点着灯,赤棠却觉得眼前黑乎乎的,躺着的床也过大了。 烛芯照出摆件的影子跟着晃动的火光摇晃,像是可怕的怪物,要将自已抓走吃掉。 “阿棠勇敢,阿棠不怕,阿棠勇敢,阿棠不怕……” 赤棠将眼睛闭得很紧,双手举着被子盖过头顶,嘴里小声地安慰自已。 “轰隆隆。” 山外不知怎么,突然响起一道响亮的雷声。 接着,便是连绵的雨声。 雷声没有停,隔个半晌就会忽然在耳边炸开。 赤棠悄悄将头探出被子外,恰好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窗户,占满了她的整个视野。 雷电是修仙历劫的必经之路,有一定的危险性,有些心智不坚定的,甚至会在其中陨落。 赤棠本能地对它有些害怕。 她原先就觉得一个人待在房间有些害怕,现在惧意不断扩散,立刻拿过枕边的铃铛摇响。 不过眨眼的功夫,门外就传来白衡沉稳的声音。 “阿棠,怎么了?” 他感知到赤棠没有危险,记起这两日翻及凡人书籍写的“男女有别”,便没有直接进到她的房中。 “师、师尊~~” 白衡在屋外听到赤棠颤抖的声音,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门。 没有想到,门才推开,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第516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5) 赤棠扑进白衡的怀里,双手像是藤蔓一样抱住他的腰,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兽。 “阿棠别怕,师尊在呢。” 白衡站在原地,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上,轻声安抚。 慢慢地,赤棠情绪平复下来。 只是屋外雷声不停,她还是紧紧地抱着白衡,将头埋在他的身上,不想面对外面的可怕世界。 她想:屋子里好可怕,就算一直这么站着直到天明,也要比自已一个人面对黑影怪物好得多。 她这么想,白衡却不会让两人就这么站一夜。 他蹲下身,让赤棠扶着他的肩膀,将她脚上的鞋子取下,交换了下位置,又仔细地给她穿好。 赤棠奔过来的时候太害怕了,匆匆忙忙的,披散着一头长发,小脸煞白,连鞋子左右都穿反了。 鞋子穿好后,他顺手就将赤棠抱起,往床边的方向走去。 赤棠脚一离开地面,双手就习惯地环在白衡的脖颈处,脑袋也搭在他的肩上,脸上满满的尽是信赖。 等白衡将她重新塞回被子中,她环在白衡脖颈处的手也没有分开。 白衡保持着一个弯腰的姿势,没有办法强行挣脱她起身,无奈开口: “阿棠,放开师尊好不好?” 赤棠的手没有半点动静,脸依然埋在他的肩膀处,闷闷道: “师尊不走。” 白衡瞬间就理解她在担心什么,手轻轻拍在她的手背。 “好,师尊不走。” 他不是被迫妥协,而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她放回床上就离开。 至少,也要等她睡着,不觉得害怕后再离开。 “阿棠,你先放开师尊好不好,师尊就坐在你的床边陪着你,不走。” 赤棠犹豫了一会儿,环着白衡脖颈的手微动了动,声音怯怯。 “不是骗我?” “不骗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赤棠心中仿若巨石落地,放心了不少。 她双手松开,放进了被子里。 白衡坐在床边,就在赤棠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没有看她,嘴中却熟练地吐出平日里她常听的有趣的经历。 从第一次到凡间看到的景色,又到三界中奇闻轶事,再到他是怎么选择落霞峰…… 不紧不慢的语速,在她的耳边缓缓流淌,带走了屋外轰鸣雷声带来的恐惧,也将走失的睡意带了回来。 赤棠被困意侵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眼皮时而耷拉下去,时而又努力撑着睁开,像是在与什么做斗争一般。 好一会儿,眼皮终于掉下来,许久没有再睁开。 白衡音量也随着慢慢降低,看到赤棠彻底睡过去,声音也彻底消失。 他稍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动一动,右手却多了一重阻碍。 抬眼看去,才发现自已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赤棠抱在了怀里。 就好像,她生怕他什么时候趁自已睡着离开,身体还有意识地往这边压下来。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赤棠的情绪之上,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将自已的手抱住的,自然就没想到抽离。 现在她睡熟了,强行将自已的手抽离肯定会吵醒人。 白衡不想那样做,施法褪去鞋袜,如从前一样暂时半躺在她的身边。 赤棠睡得不是很安稳,他靠在床头闭目静思的时候,还能听到身边不安的呓语。 “阿棠不怕,师尊在呢。” 白衡隔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温声轻哄,再次在她的耳边强调自已陪在她身边不会离开。 赤棠好像在睡梦中听到了他的话,皱着的眉缓缓松开。 他舒了口气,才准备闭着眼睛也开始休息,屋外的雷声猛然变得剧烈。 这一次的雷声比先前的几次雷声都要猛烈许多,声音极响亮,连绵不绝,仿佛炸在耳边,几乎能将人震聋。 白衡是不怕雷声的,但听到这样响亮的雷声,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转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睡着的赤棠虽然并没有醒,她的状况也比被雷声吓醒好不了多少。 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唇色苍白,不安地抱住自已。 更糟糕的是,赤棠似乎陷入了梦魇,口中喃喃,却怎么也叫不醒。 这一次,任白衡如何轻哄安慰,她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沉浸在惊慌的情绪中无法抽身。 白衡摸了摸她被冷汗浸湿的额头,抽出一只帕子给她擦掉。 叹息了一声,身上陡然绽出耀眼的光芒。 修长的人身被拉得更长,光芒消散后,一只比人还大的九尾狐出现在床上。 九尾狐的体型也极大,几乎铺满了整张床,占据了许多的空间。 白衡化为了能更好安抚幼崽情绪的原型,不过这也是克制后的结果。 以他的仙力,完全化形,绝对不止一张床那么大。 “他”浑身雪白,毛发顺滑,狭长的瞳仁中泛着兽类的冷漠,有种高高在上的神性,极美,又美得让人不敢多看。 当低头看向赤棠的时候,那双冷漠的眸中瞬间就被柔软的情绪充满。 白衡动了动两只雪白的爪子,赤棠身上的被子被自动叠好放在了角落里。 然后靠近,趴在床上,身体弯曲,将赤棠围在了中心。 赤棠还在睡梦中,就感觉身边多了一个毛绒绒、软乎乎的物体,本能一滚,全身都被柔软的白发环绕。 她像是被什么吞没了一样,但就是这样被包围的感觉,反而营造出满满的安全感。 身边都是暖洋洋的,屋外的雷声好像被浓密的白发阻隔,渐渐远离她的世界。 赤棠闭着眼睛,伸手,将身侧的一条尾巴捞进怀里,牢牢地抱住,蹙起的眉宇松开。 恐怖的噩梦变成了香甜的美梦。 不容人触碰的尾巴被紧紧地抱住,白衡也没有半点挣脱的想法。 他看着赤棠全身心依赖的动作,从白日到打雷前一直沉闷的心终于变得舒畅。 白衡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个小小人儿陪伴着的感觉。 即使她睡相不好,睡熟之后,手脚并用,对着被子和身边的人拳打脚踢,似乎是想要征服全世界。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就会觉得十分平静,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去想。 赤棠需要他,同样,他也需要赤棠。 第517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6) 雷雨天之后,赤棠再没有提搬到新洞府睡的想法。 那两夜她就将新洞府逛了个遍,独自居住的新鲜感也被消耗一空。 比起空空荡荡的新洞府,她还是更喜欢有师尊陪伴,听着师尊讲故事慢慢入睡。 当然,专门做给她的那个洞府也没有被闲置。 平日里,赤棠喜欢将从白衡或者其他人那得来的宝贝,藏到这个属于自已的小空间。 偶尔与白衡闹了脾气,她也会躲到新洞府,好几日不搭理他。 直到十来岁的时候,她从小女孩长成了小少女,才真正意义上、彻底地搬到了属于自已的洞府。 这一次,同样是赤棠要求的。 但与之前那一次不同,这一次,白衡稍稍斟酌了下便答应了。 他照顾赤棠的这些年里,翻阅了人、妖、仙三界各类的书籍做参考,就为了让她好好地、健康地、不受一点不好影响地成长。 小鸟总有一日会展翅高飞,他自然有足够的能力将她护在身后不受一点伤害。 但那却不一定是她所想要的。 赤棠天赋异禀,接触正统仙法几年,就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连心智都以飞一般的速度成熟起来。 她性子大方,与落霞峰大多数人都相处得极好,在一步步往成熟的大人方向迈进。 白衡再不能用像看未断奶的幼崽一般,处处担忧着她。 他也不可能像是赤棠还未破壳的时候一样,将她时时带在身边,恨不得揣进储物袋中带走。 赤棠想飞,他要做的,应该是为她创建一个好的起飞环境,而不是强行绑住她的翅膀。 想清楚后,白衡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即使听到赤棠说要搬出去的时候,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这不舒服的感觉极奇怪,原因被深深地藏到心底,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 一旦他想要深究,首先冲入脑中的,就是莫名的恐慌感。 潜意识里,似乎隐隐有一道声音,在劝告他不要去想太多,若是不听劝告,有些事情也许会是他不能接受的。 白衡听从了潜意识的想法。 还好,赤棠只是跃跃欲试地想要张开翅膀,并不是要完全离开他的庇护之下。 这一点,减弱了他许多的不舒服感觉。 白衡还是如从前一样尽数包揽她的一切,包括日常生活衣食住行,以及修炼…… 赤棠修炼了几年,将基础知识掌握得牢牢的。 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教导她如何运用好本命灵火的最好时间。 朱雀本就是火属性,运用灵火驱敌,效果更是比其他仙法好过数倍。 白衡不是火属性,为了更好地教导,他特地去了一座孕育灵火的无主仙山,收服了一簇灵火。 “阿棠,这是火诀。你学着用意识与本命灵火链接,将它召唤出来,让它出现在掌心。” 今日,是学习运用灵火的第一日——召唤灵火。 赤棠跟着白衡的教导,闭眼,深入脑中寻找本命灵火的踪迹。 初次召唤,过程是十分艰难的,基本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 赤棠寻了许久,额上开始不断冒出细汗,脸涨得通红,面色也变得极为痛苦。 明显,她未寻找到灵火,身体已经有些超负荷了。 她紧紧咬着牙关,没有让自已溢出一声痛呼。 白衡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却没有没有开口阻止她继续。 他知道,阿棠的性子是有些倔强的。 开始修炼后,为了不堕他上仙的名声,娇气的小姑娘,在修炼上没有喊过一声苦。 甚至,许多时候,她都十分努力,势必要做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阿棠还不到承受不住的时候,这个时候喊停,只会让她泄气难过。 倒不如让她继续尝试,要是见她实在承受不住,自已再施法让她停下,也不会损了修炼的根基。 想是这么想的,现实里,白衡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赤棠的身影,双手捏诀,生怕自已耽误了一点救人的时机。 赤棠不知道一旁的师尊在想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意识里看到的那团火焰引走。 她看到了本命灵火,现在就要用灵识将它牵引到掌心,让它出现在外界。 赤棠想着师尊教的火诀,将灵识分为一缕缕的,去拉扯本命灵火。 她没预料到,待在身体里没有感觉的本命灵火,用灵识去碰,就会有种被灼烧的痛感。 靠近灵火越久,那样的痛感就越强烈,也越难以忍受。 赤棠无数次想过放弃,可希望就在一步之遥,就这么放弃她总有些不甘心。 她将双手捏成紧紧的拳头,牙关咬得咔呲咔呲作响,额上的汗流得更多。 终于,在某一刻,她将灵识编成牢牢的细网,推着灵火往上、往上。 “呀!” 赤棠怒吼了一声,睁开眼睛,右手摊开,一小簇灵火在掌心跳跃。 “师尊,你看,我成功了!” 在身体里给自已带来疼痛的灵火,在掌心跳跃的时候,赤棠竟然觉得发自内心地愉快舒畅。 白衡捏着仙诀的双手松开,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阿棠真厉害,第一次就能召唤出灵火。” 他看向赤棠,脸上是引以为傲的笑容。 听到师尊的夸奖,赤棠骄傲又得意。 第一日的教学内容就是练习召唤灵火,白衡见她成功,就教她重复练习,直至熟练。 她闭着眼睛,尝试了几次将灵火收回体内、召唤出来、收回召唤的过程,竟然半日内就将它练得熟练了。 赤棠得意极了,摇头晃脑,看着白衡,开心道: “师尊,我会了。你继续教我些别的吧,就教我如何用灵火发起攻击!” 白衡并不想让她这么快就学习新内容,就像一个孩童,才学会走,就想要跑,根基是不稳的,容易摔跤。 最好能多巩固些时间,才更熟练。 但敌不过赤棠的撒娇,他还是教了她一个简单的火诀。 就是召唤出灵火,让它变成一团圆球,然后丢出去,便会在着想要攻击的地方炸开。 赤棠兴致勃勃地去学。 灵火,召唤出来了。 变成一团火球,变好了。 丢出去…… 嗯? 赤棠脸上出现惊慌的神色。 火球没有被丢出去,反而在掌心炸开,变成一大簇火焰将她包围起来。 第518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7) “阿棠!” 即使知道本命灵火不会对主人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白衡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师尊,我没事。” 火焰将赤棠的全身淹没,它并不如何服管教,共存时还能乖乖待在一角没有半点存在感。 可当发现自已要被完全掌握时,就立马变得暴躁。 赤棠感觉身体四处都无比灼热,灼烧的刺痛感深入筋脉。 虽然疼痛,同时她还能感觉到充沛的力量在身体各处游走。 赤棠闭着双眼,用尽意志来与它进行抵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赤棠终于将被激起野性的本命灵火彻彻底底地收服了。 她嘴角绽开笑意,睁开眼,得意地朝着白衡炫耀: “师尊,你看。” 她举起手心,那里,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向上跳跃。 它现在十分乖巧,完全听从赤棠的心意,根据她的想法变化任何形态。 第一次学习召唤灵火,就能够将灵火完全掌握,这足以证明赤棠是极有天赋和耐力的。 白衡本来是应该为她感到骄傲的,开口祝贺或者温声鼓励。 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中闪烁着担忧的色彩,道。 “阿棠,你看一看吧。” 半空中变化出一片镜子,直直地朝着赤棠飞过去。 赤棠不解,接过镜子,查看镜子中的景象。 这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除了通过它看自已的模样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功用。 镜子里,自已白皙的脸颊变得乌漆抹黑,像是从凡间灶台里钻出来的一样,连五官都看不大清楚。 这也倒没什么所谓,反正施一个清洁术就可以恢复平常的样子。 甚至,因着今日的修炼取得了不错的收获,连这副黑乎乎的模样,她都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赤棠还想说师尊太过大惊小怪,正想将镜子送回去,视线上移,陡然注意到了额上垂下来的一点发丝。 那缕发丝上半截还是好好的, 她伸手,才触到那缕发丝,卷曲的地方就从中断裂成一截一截的,变成粉末飘散。 赤棠咬了咬嘴唇,拿着镜子左右转了转,一边查看身上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一边用手去真实地触碰头上的发。 “扑簌簌。” 被烧焦变干变脆的头发被手碰过,主动脱离同伴,坠落到地上。 她一头及腰的长发,现在最长的也不过才刚刚没过肩头。 其他的地方像是被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就是将脸洗干净,露出原来优越精致的五官,看着也比不过从前漂亮。 这个时候,她忽然就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已小时候对阿和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那时候,好歹阿和还没那么重视真正的羽毛。 赤棠现在却正是爱美的年纪,看着自已这个样子,心中突突地,完全接受不了。 灵火在掌心跳跃,她的眼中又多出另一种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活跃的灵火仿佛感受到主人“死”(想让它死)寂的目光,嚣张的气焰逐渐被扑灭。 原本一尺高的火焰,现在连一指长都没有,浓烈的橙红色开始变得透明。 噗嗤一声,一指长的火焰被压缩地几乎看不见。 它从掌心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即使赤棠如何去威逼召唤,它都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声息。 赤棠一时不知道该是如何形容自已的心情。 灵火生出了点灵性,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这点灵性也许不足以让它生出灵智,却能让它识时务,知道如何更好地进行“欺软怕硬”。 要不然,为什么它单单挑选了头发呢。 还不是因为其他的都不好(能)惹。 就比如,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师尊挑了上好的灵宝制成的。 它可以被当做一件漂亮的衣裙,也可以当做蕴含了防御能力的灵器。 灵火若是想烧掉些她的衣服彰显它的不好惹,怕是要使尽全身力气才能得到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这个两败俱伤,还是它与衣裳两败俱伤,赤棠并没有什么影响。 说不定,她还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轻松收服它。 又或者,选择灼烧她身体表面的皮肤。 但灵火与赤棠是共生的关系,伤害了她,自已也得不到好处。 都不需要斗争,直接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头发就不一样了,控制些强度,就能够给赤棠带来些损害,又不至于让这损害伤到它的生存。 它这样有灵性,对已经能完全掌控它的赤棠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它弄出的事情很有些麻烦。 如果是别的东西造成的头发损伤,赤棠还能用仙力复原恢复。 灵火却是出自自已身上的,便无法走捷径让头发快速回到从前的样子。 要想恢复原样,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等。 这个等的时间会是多久,她不知道。 赤棠一个爱美的小姑娘,绝对不能容忍盯着这样难看的模样,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瞬间,她激动的心情消散一空。 她抬头望向白衡,眼中迷茫又委屈,低低地喊了一声: “师尊——” 白衡走上前,摸了摸赤棠的头,安慰她: “阿棠,没事的,头发会重新长出来的。” “可是,好难看……” 赤棠被温柔的声音一安抚,眼泪就止不住,抽噎着倾诉。 “师尊有办法。” 白衡手中多出一柄剪刀,他眉头低敛,开始专注地给赤棠修剪头发。 自从开始照顾赤棠之后,各种繁琐的细致活他几乎都接触了遍,将混乱的头发修整好,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结束后,他施了个法,那些被剪断的碎发与赤棠脸上的污迹都随着无形的风离开了。 他手中又多出了些红色的绸带,十指携着绸带灵活地在赤棠的发间打转。 没过多久,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绑着两个花苞头的灵巧姑娘。 白衡仔细地给她绑好每个花苞头的绸带,温柔地笑着指指面前的镜子。 “看,师尊的阿棠,怎么样都很好看呢。” 赤棠顺着白衡手指的方向也看向镜子里的自已。 这样的发型,是自已幼时白衡为她梳过的,现在也依然好看。 她的情绪本来好了许多,转念想到另一件事,又变得更加失落。 第519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8) 赤棠从小就爱美,五彩的衣裙,漂亮的发髻,都是她无比钟爱的。 那时候白衡为了哄她开心,学了梳各种类型的发髻的办法。 现在适用于小女孩的花苞头,也是他曾经学习的成果,很是娇俏可爱。 赤棠对这个发型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但从前,头发长的时候,可以尝试不同的风格,甚至每天都能不重样。 现在头发变短,选择就少了一大半,绝对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曾经拥有的与此刻对比太过强烈,让赤棠才压下去的委屈情绪又升了上来。 “师尊,我的头发……” 赤棠眼中的水雾聚集在一起,形成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落。 “我想要我原来的头发……” “师尊……” “呜呜……” 她拽着白衡的衣袖左右拉拽,泪眼朦胧又带着些期待地看着他。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对白衡充满信任,好像只要这么望着他,什么困难的事情就都会被解决掉。 这样毫无理由、觉得他无所不能的信任,也是白衡多年来无意识中培养出来的。 只要赤棠委屈,他就会去解决。 这次,也依然如此。 白衡拿出一块她常用的手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没有说肯定能解决的话,只是温声劝服,将她情绪暂时安抚。 之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她一起用了午食。 赤棠今日收服灵火,本就耗了许多精力,心情也一起一落,太过耗神。 用过午食,她便回了洞府休息。 白衡还如她小时候一般,找了些新鲜有趣的故事,哄她睡觉。 等赤棠睡熟,他才出门。 白衡站在洞府门外,双手放在身侧沉默地摸索着衣角。 他的眉心蹙着,仿佛在思考一道无解的难题。 站了半刻钟之后,一挥手,一片日行万里的云彩落在她的脚边。 白衡踏在云上,那道云便极熟练地带着他去了九重天,落在一座不大不小的仙宫门口。 感受到强大的气息,仙宫的主人立刻从屋里走出。 他看到白衡,俯首作揖,客气地询问: “白衡上仙,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仙宫的主人是掌管某一片星域的星华仙君,他仙力不高不低,在仙界的地位也与仙宫的规模与位置一样不上不下。 白衡是仙界顶尖的战力,与他差别巨大。 按理来说,无缘无故见到上仙来访,他应当是诚惶诚恐的。 星华仙君并没有那样的情绪。 见到白衡,他心里十分平和,像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遍,习惯得他很难再生出别的情绪来。 “我来向你问一件事。” “上仙,不如入内小坐,您慢慢将事情道来,我瞧瞧能不能与您些建议。” 星华仙君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样的事情确实也发生了很多次。 星华仙君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白衡的时候是惶恐的,以为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可当白衡上仙开始说话,星华仙君就愣在了原地。 实在是因为,他说的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白衡上仙问:“你可知,约莫三岁的稚童不肯端坐在书桌前看书习字是为什么?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后来,他才明白,白衡上仙绕过那么多仙力强大的人,特地来寻他,就是因为知道他的过往与经历。 仙界并不限制男仙女仙来往,只是大多数仙人专注修炼,独身一人千万年也极正常。 因此,星华仙君这么个带着妻子女儿一起成仙的稀有例子就显得很是特别了。 他之前是人族,刻苦修炼才成了仙。 在凡间的时候,与同一师门的师妹成了婚,还诞下了一个女儿。 等他修炼成仙的时候,就带着妻子女儿一起上的仙界。 虽说那时候女儿已经长成了十八岁的窈窕女郎,但从女儿出生到十八岁,他都是全程参与了养育的过程。 也是因为如此,没什么养育知识的白衡,遇到什么问题,便会来找他询问解决办法与相关建议。 比如,衣裙制作的办法,各种种类发髻梳理的技巧办法,小女孩不开心时送什么礼物会好一些,小孩哭了怎么办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白衡在赤棠睡前念的一些小孩会喜欢的故事,也都是从星华仙君这儿搜集的书单,然后再去凡间买的。 星华仙君成仙晚一些,赤棠破壳后好几月才到的仙界。 所以,在白衡上仙第一次找上来问那些问题的时候虽然都详细地解答了,却也不明白究竟他问这些问题是为什么。 还是后面打听了一下,知道赤棠的存在,才恍然大悟。 白衡亲力亲为照顾了赤棠十多年,星华仙君也就做了他十多年的解答“夫子”。 这样的情况下,星华仙君怎么会对又一次上门的白衡上仙产生惶恐的心情呢。 白衡进了仙宫内,端着星华仙君上的茶水并没有送入口中,而是先将遇到的难题说与他听。 星华仙君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如果仙力都没有用的话,小仙也没有让头发快速长出来的办法。” “不过,赤棠仙子应当只是不喜欢自已短发的模样,那可以用其他毛发之类的物品接上暂时代替。” 说到这,他补充了一句。 “接的毛发一定要是仙力充沛,与断发接在一起才能看不出什么破绽。” “且,这样也不会影响之后正常的头发生长。” 星华仙君琢磨了下,给了他几个建议。 “依小仙所见所闻,如空语山那只几百年灵兽猫妖的毛发是可行的,又或者是您所居住的落霞峰豢养的灵雀仙鹤……” 白衡沉默着听他的建议,都不是很满意。 他摇摇头,“这些仙力不算充沛,会影响阿棠。” 星华仙君的建议都被否决,他便只能坐着等白衡上仙最后的决断。 白衡思索许久,提出一个想法: “既然那些都行,你说,万年狐仙的毛发可行?” 可行吗?当然可行,而且比前面的建议都好得太多太多了。 星华仙君脑子里滚过这么一句话。 只是,万年狐仙的毛发—— 他眼睛不受控制地望向了白衡半扎半披的头发。 难道…… 星华仙君瞳孔惊讶地放大。 第520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19) “上仙,万年狐仙指的是您自已?” 星华仙君心中猜测的话未经多思考就脱口而出。 “不可以?” 白衡眸子微敛,双眉也皱了起来。 “当然不是,您的头发肯定是合适的,而超过预想效果的合适。” 相比于人类,兽类禽类对自已身上的毛发都是非同寻常的重视。 那是因为,在他们之间,流传着这样一条定律:毛发越旺盛,则代表其实力越强大。 这条定律,无论在凡间还是仙界都适用。 白衡一头长及膝盖的头发,每一根每一缕都蕴含着他万年来修炼的仙力。 用他的头发,不仅不会对赤棠仙子有损伤,相反,他发丝上蕴含的强大仙力还能蕴养受损的发丝。 说不定,还能让她恢复得更快一些。 唯一有些可惜的,便是赤棠仙子与白衡上仙之间仙力的差距太大。 上万年的仙力不可能被完美地接收,剩下的一大部分仙力就会消散在空中。 太浪费了呀。 虽然那不是自已的仙力,星华仙君光想想也觉得可惜。 他忍不住将上面的想法说给白衡听,又劝了一句: “上仙,其实还有别的选择。仙界还有不少与赤棠仙子实力适配的妖仙,有您开口,他们定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三界谁不卖白衡面子,就是他们实在不愿意,他也一定拿得出能让他们愿意的补偿。 白衡却没有听他的劝告。 他只注意到星华仙君说的还能蕴养发丝的功效,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不用,就用我的头发吧。” “这样对阿棠更好。” 星华仙君本也不是最后做决定的人,再者,他也没这个能力强压着白衡改变主意。 他可惜地叹息一声,去了趟书房,将记载了相关办法的书籍取出,交给白衡。 不知为何,看白衡专注地查看书籍的模样,星华仙君莫名想起了一句话。 那是自已在凡间时与师妹成婚时喜婆说的一句吉祥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相依。” 说的是将成婚夫妻两人的发丝捆绑在一起,然后剪下。 这样两夫妻以后就能恩恩爱爱,互相扶持依赖,一生一世不相离。 他成婚时,还只是将自已的头发与师妹的头发简单打了个结。 要说的话,白衡上仙将头发直接融入赤棠仙子的发丝中,显得更加亲密。 ‘呸呸呸,自已怎么把属于夫妻,尤其还是新婚夫妻的话安在了白衡上仙与赤棠仙子上了,他们可是师徒!!!’ 星华仙君默默在心里唾弃了自已一番,转头看到白衡上仙埋在书中认真的眉眼,还是忍不住咋舌。 ‘万一呢。万一,他是说万一,不是自已想多了呢。’ 当然有可能只是他自已思绪太偏,白衡上仙不过是太重视赤棠仙子,才对任何一个细节都无比重视。 但这样的过度重视本就是不平常的。 星华仙君想,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已。 白衡上仙此刻做的事情,也就与自已对师妹生出情愫时做的事情差不多了。 他完全能肯定,其中必有问题。 从前赤棠仙子还年幼,没有自理能力,全盘接手她的一切还能说得过去,那时的感情应当也是单纯的。 可后面赤棠仙子渐渐成长,能够自已照顾好自已。 白衡上仙一个不喜琐事的人,完全可以放手,事实却是他依然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就好像虽然有些事情被藏在深处,他依照本能,还是知道谁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要将她放在自已庇护之下。 那时候,大概感情就发生了变质,但他从没有往这个念头想过。 星华仙君心中起伏不定,手摸在茶盏上来回摩挲,紧张地不住抿唇,最后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口: “上仙。” “嗯?” “您不觉得你对赤棠仙子太不一般了吗?” “不一般?哪里?” 星华仙君与他细数那些不一般的地方, “您看,今天明明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您反而更愿意牺牲自已。还有上一次……” 他说起那些不一般的地方时滔滔不绝,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白衡听着,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他细细回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已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见他这个样子,星华仙君暗自啧啧两声,更觉心中的想法被验证。 这可不大妙啊。 星华仙君想劝两句,毕竟白衡上仙这十几年来常常造访他这个小地方,作为解答疑惑的回报给他也帮了不少忙。 比较两者的价值,他总觉得自已亏欠了太多。 但贸然戳穿,他又怕平静的水面被搅浑,反而让局面不大好看。 星华仙君被烦闷纠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将茶水端起一饮而尽,清苦的茶香划过喉咙,涩得他一个激灵,头脑也变得清醒。 一件往事出现在他脑中,他连忙问道: “上仙,听闻赤棠仙子是您的关门弟子,小仙似乎没参加过您的收徒典礼?” “阿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不需要那些虚礼。” 白衡将书看得差不多,将它还给星华仙君,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样啊!” 星华仙君心骤然变得轻松。 既然这样的话,阻碍的东西就没了,许多事情也不用担心。 他也有闲暇的心思来思考白衡仙君与赤棠仙子的关系。 以后,要是真,真……自已岂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他低着头笑了,笑中还有种莫名猥琐的感觉。 不是不怀好意的猥琐,而是那种……那种像知道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忍不住得意的笑容。 白衡朝他的方位投去一个眼神,总觉得他今日奇奇怪怪的。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阿棠的事情,他便没有放心思在其中,留了一件有助修炼的灵器置于桌上离开了。 —— 落霞峰。 白衡回来的时候,赤棠早已经醒来了。 可她不愿意出门见人。 别说落霞峰其他的同门,她现在连白衡都不愿意见了。 晚上用膳也是让人送到洞府门口,等人走了她才出去。 明显是暂时安抚下来的失落情绪,又重新占了上风。 第521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0) 白衡来劝时,没见到人,隔着门听到赤棠沉默的声音。 “师尊,您回去吧。别管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被宠惯了,知道白衡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已生气。 耍些小脾气这种事情,自然做得理所当然。 白衡站在门外思索了片刻,回到自已的洞府里炼制灵气的房间。 —— 炼器室。 白衡坐在一只蒲团上,手上忽然多出一把剪刀。 他将身后垂到地上的头发拨至面前,眼睛来回上下打量,似乎是在确认该从哪里开始截断。 短暂的安静过后,“咔嚓”一声,及膝的长发被从腰间剪断。 他的动作迅速果断,快准狠地下刀,没有半点犹豫。 一大片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到衣摆上,一层层的交叠。 即使被截断,黑亮的发丝依然泛着光泽,漂亮得如一块上好的绸缎 白衡的眼中没有可惜的情绪,他看着落在身上的发丝,手中捏出一个仙诀。 下一秒,发丝就被用仙力细细剥开,弃去长短相差过大的,精挑细选留了一批最合适的。 “这些,应当足够了吧。” 白衡比了比发丝的长短,喃喃自语道。 选好的发丝留下,他又注意到被舍弃的剩余的发丝。 这些发丝上面还残余着充足的仙力,就这么丢了也确实可惜。 白衡一挥手,黑亮的发丝瞬间变为了雪白柔顺的狐狸毛。 骨节分明的双手各捏着一缕狐狸毛,左右交叠缠绕,动作娴熟灵活。 没多久,他的掌心就出现了一根镶着一簇蝴蝶兰花样的发带。 发带模样精致好看,即使全都是白色,也不显得半分单调。 放在阳光下,好似还能散发光芒。 “正好,可以送与阿棠做防御的灵器。” 白衡将它收下,满意地起身,再次回到赤棠的洞府门口。 他将手指叩在门上,轻轻敲响。 “阿棠,开门。你的头发师尊有办法了。” 安静的房间立刻发出乒乒乓乓的吵闹声音,还能听到人由于激动撞到桌角时的呼痛声。 “师尊,你说的是真的吗?” 门被主人用力打开,赤棠仰着头,看向门口的白衡。 她的眼眶泛着红,大概是醒来后躲在被子里哭了许久。 这个模样,不像是她的原型朱雀,倒像是可怜巴巴的雪兔。 “自然是真的。你瞧瞧,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白衡摸出一瓶见效极快的灵药,抹在她的眼前。 赤棠立刻就觉得有些胀疼的眼睛变得清爽,也不疼了。 她抱住白衡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那是在师尊面前嘛。外人见着我,都说我是个活泼热烈的太阳,大师兄还说我是个制不住的野猴子,哼。” “反正就算我一千岁一万岁了,也要在师尊面前这样。” 也只有在白衡面前,她才会展现不一样的一面。 白衡因着她的话,眼中不可克制地流露出一丝柔情,他轻咳一声掩去不自在,道: “好了,到屋里去吧。” 赤棠想着自已看不顺眼的头发,听话地进了屋。 一刻钟之后。 赤棠紧张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上的自已。 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甚至比之前的还要飘逸漂亮。 赤棠看了好一会儿镜中的自已,眼中蓄满感动的泪水,似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转身扑进了白衡的怀里。 “师尊,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呀!” 她才到白衡的胸前,对比起来娇小可爱。 扑来的姿势,正好让柔软的脸颊贴在白衡的胸前,摇晃脑袋,来回摩擦着胸前的肌肤。 明明隔着衣服,白衡也还是觉得胸前麻麻痒痒的,像是羽毛扫在心上。 他噙着笑,顺手就想与平常一般去抚摸她的头发。 手才伸出去,忽然停在了半空。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星华说的一些话。 自已真的对阿棠很不一样吗? 这些不都是师尊对弟子表示关爱的一些正常事情。 ‘真的正常吗?’ 他想说服自已,心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朦胧的声音。 正常,还是不正常? 白衡不敢再深究下去。 因着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眸中竟生出了些惊恐的情绪。 “师尊,怎么了?” 没有得到和从前一样的待遇,赤棠疑惑地抬头。 白衡垂下眸子遮掩情绪,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温声道: “好啦,别撒娇了。师尊再给你梳个漂亮的发髻。” 白衡手中出现一把乌木梳子,从发根梳至发尾,眉眼温柔。 他又捧起一缕缕发丝,梳出一个温柔的发髻。 收尾的时候,白衡没有拿她桌上的各类首饰,手中拿出蝴蝶兰发带绑在发髻上。 赤棠瞪大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是与平常不一样的风格。 她眼中惊艳,开心极了,忍不住起身,提着裙摆左右转了转,急切渴望得到白衡的认同: “师尊,我好不好看?” 赤棠每一次或高兴或难过的心情,第一想到的都是与师尊分享。 白衡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竟愣住了。 赤棠穿着自已上次从朝霞仙子那换取的粉霞仙裙,颜色柔和,搭配发上的蝴蝶兰发带,活脱脱就是鲜活的俏丽少女。 “师尊?师尊!” 许久没得到回应,赤棠直接站在白衡的面前,扶住他的肩膀,踮着脚,将整张脸凑到他的眼前。 “师尊,你还没说,我这样好不好看呢?” 她还以为是白衡没看清,刻意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白衡眼中全部被赤棠的面容占满。 他看到赤棠秀气的眉头,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睛,挺翘的琼鼻,还有,粉润散着甜香的—— 后面的思绪被及时打住,白衡刻意别开赤棠的眼神,夸道: “好看,阿棠自然是最好看的。” “真的吗?” 赤棠对白衡的话毫不怀疑,开心地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被落在屋子里的白衡,愣愣地望着赤棠的背影,神思不属。 ‘我怎么会——’ ‘为什么?’ …… ‘阿棠是我的徒弟!’ 白衡还没想清楚内心的异样感觉到底是什么,就凭着本能强行将想要冒芽的小苗压回了深处。 第522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1) 春夏交际。 屋外的桃花树结满了脆生生的青桃,大的已经差不多快赶上人的拳头。 想来,用不了多久,树上的青桃就会变成一个个漂亮的粉红脆桃。 这里的桃树灵气充足,结出的果子味道很好,多汁脆甜又不腻,浓浓的果香闻着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赤棠十分喜欢这棵树上的桃子,每次果子成熟都会被她吃掉大半。 爱屋及乌,她也喜欢这棵结好吃桃子的大桃树,还喜欢前两个月开得坠满枝条的粉红桃花。 “桃子还得过些日子才成熟呢。” 赤棠穿着一身鲜艳如火的红裙,仰着头站在桃树下,有些遗憾地说道。 想要的东西暂时得不到,她拎着身侧的裙摆,无聊地踢着地上的树叶。 忽而,脚尖触碰到一处硬物。 赤棠低下头,发现是桃树一根露在地面上的树根。 她眼神一亮,想起了一件事情。 赤棠起身,径直跑进白衡的炼器室。 她在堆放着各色灵器的架子上认真查找,没多久就找到自已所需要的东西——一个刻着幼稚笔迹的木匣子。 这是白衡在她幼时炼制的空间箱,专门用来放置送与她的小玩意儿。 里面放的东西不少,一层堆着一层,很难将东西理清楚。 幸好,赤棠要找的东西是两个月前放进去的,尚在箱子的外层。 没花多久,她就从里面拿出一柄两尺长的小铲子。 赤棠开心地比划着这柄铲子,脚步轻快地又往桃树的方向走去。 出去的时候,白衡恰好从房间里走出。 看到她急匆匆的背影,他有些好奇,便在身后不远处看着。 赤棠拿着铲子在桃树下的地面胡乱拍打,过了会儿,似乎找到了目的地,她蹲下,拿着铲子嘿哟嘿哟地挖土。 白衡靠着打开的大门,看着赤棠忙得热火朝天的身影,神色沉静而柔和。 赤棠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已,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嘿哟,嘿哟。” 找准位置,约莫挖了半米多深,几个深褐色的酒坛就出现在了眼前。 赤棠抱起其中一坛,揭开外面的盖子,放在鼻尖嗅了嗅。 清甜的桃花香扑面而来,空中还隐隐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赤棠高兴地将手中打开的一坛放在身侧,又将剩下的埋进土里。 “今日试试自酿的桃花酒,先拿一坛尝尝,看有没有需要改善的。” 她抱住专门留在外面的酒,转身,看见白衡的身影,空出一只手打招呼。 “师尊,我准备试试前两月酿的桃花酒,要不要一起?” 她在白衡面前从不遮掩,几乎没有秘密。 什么好东西,当然也是要与师尊分享的。 此刻,赤棠抱着酒坛,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冲白衡露出如阳光般明媚的邀请笑容。 “好啊。” 白衡取出两只酒盏,又让纸人傀儡端来一叠灵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该有的仪式准备地一分不差。 赤棠将酒倒在两个酒盏中,递了一杯给白衡,不等他说些什么,就着急地给自已倒了一杯品尝味道。 “唔——” 赤棠脸上表情有些失望。 也许是酿造的时间太短,也或许是那次用的酒不够有味道,她尝到桃花酒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淡。 不是味道淡,而是酒味淡。 如果杯中的粉红色液体不是桃花酒,赤棠对它的味道是满意的。 清新可口,咽入腹中,整个口腔中都会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作为甜滋滋的饮子着实不错。 但赤棠想要的是桃花酒。 她想着自已长大了,好不容易没被师尊限制,就想试试一醉解千愁的酒。 “桃花饮”中的酒味淡得几乎没有,自然不合她的想法。 赤棠脑中稀奇古怪的想法一大堆。 现在的桃花酒没达到自已的期待,酒味不够重,那自已再掺些烈酒进去中和一些,再等些时间融合完全不就成了。 她向来是说做就做的性子,想到办法立刻抱着酒坛站起身,要去找大师兄桐礼那儿讨一些烈酒来。 走到门口,才想起被忽略的师尊,回头,解释道: “师尊,酿的桃花酒酒味还不够,我去找大师兄要些烈酒掺进去。” “等桃花酒彻底成功,我再与师尊一起畅饮。” 她冲着白衡嫣然一笑。 桃花酒中的酒味虽不浓,赤棠也是第一次饮酒,脑中清醒,不代表身体因着酒意出现了些变化。 她青涩的眉眼舒展,眼尾的淡粉似是桃花花瓣印在肌肤上,添上一层媚色,脸颊也是泛着粉,似含羞带怯的少女。 坐在石椅上的白衡手掌捏着酒盏,手背露出几条青筋,眸色挣扎。 阿棠这样的容色神态,绝对不可能是曾经抱着他的大腿吵嚷着要买糖吃的小奶娃能拥有的。 ‘阿棠长大了。’ 白衡这一瞬间陡然意识到,自已的小徒弟,已经长成了窈窕的娇俏女娘。 固有的印象被打破,他呼吸一窒,沉寂的心弦被人随意拨动,胸腔中心脏微微悸动。 白衡陷入了一种极为奇怪的状态,恍恍惚惚的,心神不定。 这样的感觉他有些熟悉,好像前不久,他才刚刚经历过一次。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破土而出的冲动,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压下去的。 无时无刻,它都会受到撩拨卷土重来,等他意识到时,早就一发不可收拾。 白衡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他瞳孔凝滞。 既然察觉到危险的苗头,就应该在没长成时就将它掐灭在襁褓之中。 这是白衡的处事原则。 别看现在的白衡看起来温和体贴,收拾了赤棠十多年来顽皮捣乱惹出来的烂摊子都没有生气过。 实际上,他的脾气可没有看起来好。 万年前,三界还不大太平的时候,他也是持一柄长剑,挥挥手斩灭万千堕妖。 他行事果决,从不会被什么东西羁绊住。 白衡斟酌片刻,决定先去找准源头。 上次星华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白衡想,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自已现下也没什么大事,不如就去找他问问。 找准了问题所在,果断斩断羁绊,应当就不会出现眼下的情况了。 将事情理顺之后,白衡出了门,往星华仙君的仙宫方向而去。 第523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2) 星华仙君对白衡的再一次造访并不觉得惊讶,他只惊奇这次的问话。 “你上一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意义可太不一样了。 难道,白衡上仙这么快就接受自已的感情了吗? 星华仙君猜测着。 他不知道白衡来之前“快刀斩乱麻解决麻烦”的想法,因为走偏的猜测,开口将白衡藏在深处的心思点破: “白衡上仙,小仙的意思是,您对赤棠仙子有那种感情。” “什么?” 白衡没太听懂,不解看过去,眉头拧起,肃声道: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别遮遮掩掩的。” 星华仙君无奈,将自已的两只手十指相扣拉在一起,挑了挑眉,调侃着道: “就是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种感情呀!” 仿佛一道闪电劈入大脑,白衡眼前一瞬间清晰又模糊,接着心中狂风暴雨落下。 曾经被压在最深处的感情汲取足够的雨露,眨眼之间生根发芽。 它肆无忌惮地生长着,长成一棵苍天大树,让白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忽视它的存在。 “你胡说什么!” 白衡睫毛颤了颤,迅速将头转到另一边,刻意严厉的声音反而更彰显出他的心虚。 “阿棠是我的徒弟,你别在外面胡说。” 白衡不想听后面的话,挺直的身影冷峻,声音带了高位者的威压,冷硬坚定。 就算他对那样的事实态度尚不明朗,第一反应也是在外界维护好赤棠的声名。 这是白衡上仙第一次对他展示作为上仙的威势。 星华仙君连连点头,轻佻的态度瞬间收敛。 白衡想要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虽然不知道答案是不是自已所满意的,现在是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他唤来仙云,驱使着它带着自已往落霞峰的方向飞去。 仙云可日行万里,平日里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回到落霞峰。 这次,仙云却被主人驱使着慢慢悠悠地前行。 白衡站在仙云上,墨黑的瞳孔中情绪复杂。 有惊疑,有不可置信,有否认,又有肯定的确认…… 他需要时间思考些问题,暂时最好也不要与阿棠见面。 ‘等我想一想……’ —— 落霞峰。 赤棠抱着酒坛,目的明确地往大师兄桐礼常常待着的地方而去。 她到启明堂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与桐礼打招呼,先眼尖地注意到室内多出来的一个陌生男人。 桐礼与那个陌生的黑衣男子相对站着,嘴里张张合合,似乎是在交谈什么。 说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桐礼眼中流露出一种欣慰的神色,拍了拍那个男子的肩膀,态度亲昵。 赤棠站在门槛外,忍不住心生疑惑。 ‘虽说桐礼师兄性情温和待人周到,但他除了对熟悉的人亲近外,对峰上的其他人都是礼貌有余亲近不足的态度。’ ‘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为什么能得到师兄的另眼相待呢?自已明明都没有见过呀。’ 赤棠用眼神上下打量着黑衣人。 黑衣人应当是个年轻男子,他身形高大,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气质幽深诡谲。 那件全黑的斗篷遮住了男子的头,又是侧身站着的姿势,根本看不清模样。 越看不清,赤棠就越是好奇,她将抱着的酒坛转移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扶着半掩的门,蹑手蹑脚地将头往里面伸。 她的视线毫不遮掩,黑衣男子本就敏觉,她动的一瞬,立刻感知到多出的存在。 “谁?” 黑衣男子声音低沉危险,像是什么又冷又滑的物体划过耳膜,让人后背升起阴凉的感觉。 都说声音也能反映一个人的部分特质。 赤棠摸了摸耳朵,有些惊奇。 她在落霞峰见过的那么多同门仙长里,就没有这样的类型。 像师尊与大师兄,对她说话都是温和细致的; 其他的仙长同门,知道她是白衡的弟子,不说温柔,对她绝不会那么冷漠。 黑衣男子声音冷硬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但又不是那种没礼貌不尊重的语气,竟然就让赤棠生出些专门对这个人的好奇感。 “簌簌。” 不知道什么东西卷住她的腰,脚尖离地,天旋地转之间,赤棠看不清面前的物体。 好不容易触到地面,视线恢复清晰时,她才发现自已站在了桐礼与黑衣男子的旁边。 黑衣男子抬头极快地瞟了她一眼,正想强势威胁询问她是谁,桐礼伸手拦在了两人中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逐青,这是师尊收的小徒弟,也是我们的小师妹,赤棠。师尊那对朱雀友人的孩子。” “赤棠,这是逐青,也是师尊的弟子,你应当叫八师兄。” 赤棠还从桐礼的口中知道了逐青别的信息。 他是蛇族。 原先是在妖界生存,祖上带了些上古神兽玄蛇的血脉。 这血脉其实很稀薄,可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白衡竟返祖了。 他的原型,是一条鳞片上带着些黑金颜色的大蟒蛇。 无毒,又有神兽血脉,年幼时又没有自保能力,在一些想要走歪门邪道成仙的妖眼里,它就是无害的大补品。 小的时候,他常常面对的就是邪妖的觊觎。 逐青没有一日是安宁的,连父母也为了保护他被邪妖杀害。 弑父杀母的血海深仇,他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抹去。 为了复仇,逐青四处求师,有幸偶遇了白衡。 白衡一眼看出了他的神兽血脉,出于一些怜悯,将他收为了徒弟。 逐青进了落霞峰,便没日没夜地修炼。 复仇,能力不足受伤回洞府里养伤;养好伤,离开仙界去寻仇。 这便是他几十上百年的循环生活,他很早在外面走动,也不怎么出现在别人面前。 也是因为如此,赤棠才没怎么见过他。 逐青这次回落霞峰,就是他终于复仇成功,桐礼师兄先前才会那样激动。 赤棠听到那些事情,心情有些复杂。 她看向逐青,声音中带了些心疼,又担心他觉得不舒服,刻意语调高扬轻快: “师兄,你回来地正好,我前几月酿了些桃花酒,虽酒味不浓烈,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酒用来给师兄接风正好。” 第524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3) 逐青多年来心中只有复仇一事,感情淡薄,对其他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心都不在乎。 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同情。 但赤棠不一样,她出自对自已意义非凡的同一师门。 师尊白衡将他带回落霞峰,给了他复仇的机会; 大师兄桐礼面对自已的冷面,也依旧如对待从前其他师弟师妹一样关爱照顾。 每一次他复仇失败,受了一身的伤回来,都是大师兄送来的药,还查找最合适他的修炼办法助他复仇。 可以说,师门是他心中唯一不同的地方。 逐青天生就会将世界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不需要理睬的外界,一部分是有白衡、桐礼和其他师兄妹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他真心接纳的世界,而赤棠,自然被分为后一个世界。 更何况,他也听得出来,这个小师妹,外表看来活泼热烈,心中却是极柔软的。 逐青摘下斗篷,冰冷的脸化冻,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也能看出来柔和不少。 “小师妹,多谢你的接风礼。” “从前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也没有准备见面礼。这是我从蚌妖那得来的珍珠,占得几分颜色的稀奇,赠与你做弥补吧。” 逐青展开右手,那里出现了一颗血色珍珠。 珍珠几乎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形状饱满,颜色鲜红,还在往外散发赤色的光芒。 这样奇特的珍珠,可想而知,孕育它的蚌妖妖力有多强大。 赤棠天生就喜欢这样热烈的颜色,她接过珍珠,绽开灿烂的笑容。 “多谢逐青师兄,珍珠真漂亮,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捧着珍珠,来来回回地打量,一双眼睛几乎要凑到珍珠上面,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在彰显着她对这个礼物的喜欢。 逐青复仇成功,心中不如从前那样沉重,也能将心思放在感受外界上了。 见赤棠喜欢自已送出的礼物,心情变得轻松,忍不住轻笑出声。 赤棠听他低沉愉悦的笑声,抬头看去。 方才还没注意,这时候她才观察到,自已这位八师兄,长得、长得还真奇特呀。 这个奇特并不是贬义。 相反,他生了一副极好的容貌,只那双眼睛太有特点,让人注意不到其他的地方。 狭长的凤眼,内里是竖状的瞳仁,眼尾处,还有片片玄色的蛇鳞堆积,一直蔓延到发里。 仔细看,还能发觉,那些贴在眼尾肌肤处的鳞片,并不是单调的墨色,阳光下,还能看出闪闪发光的金色。 又危险,又冷酷,又……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赤棠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脏忍不住怦怦跳起来。 也许是她接触过的人风格都很统一,陡然见到这样与众不同的师兄,她睁大眼睛,里面满满地闪烁着兴味。 逐青是蛇族,如果在凡间,蛇类应该还是她的天敌。 她想起方才卷起自已的蛇尾,一触即离的光滑柔韧的触感,心里不知为何更加地兴奋了。 赤棠本来是准备取了烈酒就离开的,现在留了下来。 她发挥小师妹的优势,与逐青聊了许久的天。 又在大师兄的安排下,喝着桃花小酒品着香酥糕点,气氛和谐。 逐青性格冷淡,面色冷、语气冷,可对于赤棠的好奇,基本都是有问必答。 这一场临时起意的相聚,宾客尽欢。 赤棠回洞府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粉霞。 她回来得已经很晚了,在她身后进来的白衡比她还要晚一些。 他实在苦恼了太久,磨磨蹭蹭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洞府。 白衡原是想避开赤棠一段时间的,见到赤棠现在才从外面回来,不由叫住她。 “阿棠,你不是去桐礼那儿取些烈酒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而且……” 她两手空空,不仅没有带酒回来,之前带过去的桃花酒也没了踪影。 赤棠双手摊开看了看,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哎呀,我忘了。” 她傻乎乎地笑了两声,反应比从前都慢了半分。 白衡一时就忘了“避开”“保持距离”的话,走上前,手掌贴着她的额头探了探。 “阿棠,你怎么了?这个样子,看起来怎么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反应变慢,脑子也迟钝了许多。 就白衡的这个问题,她都摇摇晃晃想了许久才理解意思。 “哦,我喝了一点点酒,所以有些晕晕的。” “喝的我酿的桃花酒哦。” 白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上午才说要与自已畅饮,结果现在人先换成了桐礼吗。 还好,自已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长,能确定两人之间没有别的关系,那点别扭就慢慢被自已排解了。 他走上前,想要将赤棠扶进她的洞府,照顾着她好好休息一下。 今日是赤棠第一次饮酒,就是那么点度数不高的桃花酒,她都能醉成这个样子。 白衡难免会担心她醉酒后会不会觉得哪里难受。 还好,赤棠醉相还不错。 她乖乖地被白衡揽着腰扶到房间,乖乖地任由鞋子被脱去,身上盖上被子,脸也被干净湿润的软布擦干净。 也许是软布上还带了些微凉的水汽,擦过脸之后,赤棠整个人精神起来了。 她拉住白衡的手,眼神像在发光,嘴没有停歇地给他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师尊,您知道吗,逐青师兄回来了。” 这本是很寻常的一件事,白衡眸色却忽而一凝。 实在是赤棠现在的模样太不一般了。 她雪白的脸颊染上粉意,提起逐青的时候眼睛闪着光,嘴里也滔滔不绝。 他们今天的聚会,也不是赤棠与被她视作兄长的桐礼的相聚,其中,加入了一个逐青。 甚至,与赤棠相谈甚欢的,就是逐青。 白衡一时竟不知道阿棠脸颊的粉霞,究竟是醉酒后的常态,还是情窦初开的羞意。 ‘情、窦、初、开。’ 白衡将这四个字掰碎了在嘴中念了一遍,心中忍不住突突地跳。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自已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漂亮的桃树,原本只是在默默地精心养护,看着她成长开花,心中便觉得满足。 可有一天,他看到桃树开始展示自已的美丽芳香,生出了私欲。 那是他不能接受的,逃避着躲了出去。 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桃子竟然就被邻居摘了。 那种酸涩的感觉从胸腔处往外扩散,将白衡的神色都染得低落起来。 第525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4) “阿棠,你对逐青印象似乎很不错?” 白衡按捺下不适的心理反应,细致地擦去赤棠额上的细汗,温声打探她的想法。 赤棠酒量着实不大好,这是她自已与白衡都没料到的事情。 就两三杯酒,还是酒味清淡的桃花酒,她就醉得结结实实的,什么话都往外面透露。 “逐青师兄?” 赤棠眯着眼睛,眼神迷蒙地想了许久,理解意思后回答肯定又详细。 “逐青师兄很奇怪!” 感觉自已说的话有些歧义,她连忙更改。 “不……不是,他很特别。” “虽然逐青师兄看着冷冷的,其实他很好的,还送了我见面礼。” “而且,而且……” 浓厚的睡意席卷而上,赤棠眼睛半眯着,眼皮总是忍不住耷拉下来。 最后,还是在彻底陷入梦乡后吐出了没说完的话。 “逐青师兄眼睛好好看呀~~” 仙界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不说仙界,就是踏入修炼之旅的人以及妖,吸收灵力后,姿色最起码也是清秀往上。 好看的千千万,但能真正入了心的,才会被重点提起容貌。 更别提逐青被单独拎出来特指的好看的眼睛。 要不然,怎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尽管她与逐青才见了一面,应当并没有生出特别的感情,白衡也能肯定,阿棠对逐青是不一样的。 也许再等待些日子,这分不一样便会深入成自已不愿意见到的感情。 白衡回忆起赤棠提及逐青时嘴角牵起的笑意,捏着给阿棠拭汗帕子的手握紧,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 在没见到赤棠时,他还会纠结自已对她的特殊情感。 那时候,白衡觉得,现在与阿棠的相处方式就很好,两人互相陪伴,度过漫长的年岁,也能够让他觉得满足。 他并不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 对赤棠生出的情感罗大众眼里本就是不合适的事情。 也许,连赤棠本人都不能接受。 将感情戳破,白衡自已都不能确定结果如何。 因此,他宁愿将自已的情感压下去,一直像现在一般被全身心地依赖着。 但现在,逐青的出现,彻底断绝了他的这个想法。 说准确些,应该是赤棠对逐青的不一般,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 赤棠还年轻,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她会对男女之情抱有一丝好奇。 这无关逐青的事情,就算没有他,赤棠的人生中也会出现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会取代自已的位置,牵着她的手,共同趟过各种挫折苦难。 阿棠那时会是什么表情,幸福的,快乐的,还是满足的。 她也不会再想起自已了吧。 白衡想到这一点,仿佛有谁在他心尖上刻上重重一刀,疼得他脸色骤然发白。 漫长的疼痛过后,白衡捂住胸口,目光变得坚定。 这么多年自已牵着她的手蹒跚长大,目睹过她无数个重要的时刻,见证了她的每一次成长……他绝对不可能放手。 阿棠身边的人,只能是他自已。 白衡转头,视线中出现了赤棠睡得恬静的脸。 他唇畔自然勾起笑意,眼中尽是柔情,手试探性地向着赤棠的脸颊伸去。 他想轻轻贴一下她的脸蛋,如平常一样。 手伸过去之后,忽而停在了脸颊上方一指高的地方,没有再往下落。 当意识并接纳自已对阿棠的情愫后,这样简单的动作,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他不能这样做。 白衡隔着虚空,轻轻触碰了下赤棠的脸颊,动作轻柔珍重。 “阿棠,我心慕你。” 离开之前,他还是按捺不下心中的情愫,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动作轻柔珍重。 倾吐的情意轻地仿若无声,却重若千钧。 赤棠睡得极熟,没有察觉到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有人起身,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 —— 翌日。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赤棠的眼皮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思绪有些混沌。 赤棠坐起靠着床头缓了一会儿,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昨日给逐青师兄接风,喝了些酒,然后回到洞府,遇到师尊—— 然后,然后呢。 赤棠拍了拍自已的脑袋,里面又闪出些画面来。 对,师尊将她扶回了房间,两人说了会儿话自已就因为太困睡着了。 大概是喝了酒就会发困吧,前面的记忆还清晰些,躺在床上后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 她只记得自已给师尊提了一嘴逐青师兄回来了的事情,后面的都想不起来。 不过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赤棠没有将昨天的事情放在眼里,她今天还有件大事呢。 她迅速起身,洗漱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推开门。 “阿棠,醒了?” 白衡坐在正厅里,手里拿着本古籍看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抬眸望了过去。 “师尊,早。” 赤棠来不及与他细细聊些什么,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 白衡眉极快地蹙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成原来平和的模样。 他站起身,走到赤棠的面前,递了一个油纸包过来。 “阿棠,这是你最喜欢的糖糕,我今日去凡间镇上买的。” 他眉眼中含着没有隐藏的柔情。 赤棠接过,神色欣喜,打开拿了一块叼在嘴里,又随意包起来就要往外跑,都没有仔细看他一眼。 白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带有些隐秘的占有欲,与平时他的温和形象不符。 见赤棠疑惑地看过来,才轻轻松手,温和笑道: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啊?哦,昨天我忘了去桐礼师兄那儿拿酒,今天要去一趟。” 白衡听到是桐礼,心情稍微放松。 “好,那你早些回来,今日还有功课没做呢。” 即使不担心桐礼,他也还是提了一下,让她不在外面待太久。 赤棠答应了。 第526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5) 赤棠确实如答应白衡一样的很早就回来了。 但,白衡万万没有料到,她这次回来,逐青竟然跟在了身边。 他站在桃树下,远远的就看见一男一女并肩而来。 同行中的女子巧笑嫣然,手中抱着一只小巧的桃花酒酒坛,边走边侧头与身边的男子聊天。 另外的男子着一身黑金色长袍,面容冷峻,性情冷淡。 但当身边活泼少女转头与他说话时,男子便会张口附和两句。 话不多,也绝不会让场面冷下来。 男子的手中,一左一右抱了两只酒坛,那酒坛比女子手里抱的大了近一倍,明显是将负担接了一大半走。 两人容貌皆是上佳,男的冷酷却对女子存有几分柔情,女子活泼明艳。 他们有说有笑地相携前行,看着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 白衡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胸腔处涌上一股茫然又无措的滋味。 胸腔中跳动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抓挠过一样,刺痛又难受。 他低眉思考一瞬,面色变得柔和,主动上前走到两人的面前。 逐青率先发现他的身影,俯身行礼,尊敬地打招呼: “师尊。” “嗯。” 白衡淡淡点头答应,很快目光转向赤棠,接过她手中的酒坛。 “阿棠,怎么是抱着酒坛回来的,累不累?我就说你大早上匆匆忙忙的,又马虎了是不是。” 调侃赤棠的时候,他唇角牵着笑意,话语中尽是熟稔与宠溺。 随后,他看了逐青一眼,语气不说变得冷淡,也没了对着赤棠的柔和。 “要是带不回来,给师尊传音讯便是,何必麻烦你八师兄。” “他出去一趟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应当要好好在洞府中休息才是。” 逐青总觉得这话在隐隐隔开自已与赤棠师妹的距离,隐隐有些不对劲。 但他是被白衡带上落霞峰的。 白衡对他的恩情,几乎算得上是再生父母,他不愿意将这些话往不好的方向去揣测。 便只能当师尊是在关心他。 毕竟,他这次回来受了些伤,确实应该在洞府中休息一段时间的。 可昨日见过小师妹,她来一趟,便带来无数欢声笑语,驱逐了人心上的疲惫。 比起待在洞府里养伤,逐青更愿意送她一段路,听着她提起周围有趣事情的活跃声音。 逐青不愿意辜负师尊的好意,又不愿意违背自已的感受,解释道: “师尊,没关系的。不过是送师妹一段时间,耽误不了我多少功夫的。” “就是啊师尊,逐青师兄就是送我一段路而已,又不远。” 赤棠也不满意师尊话里话外自已“麻烦”了别人的意思,鼓着腮帮子辩解。 “叩。” 白衡手指轻轻地在赤棠额上点了一下,唇边含着笑,道: “是我从前太放任你了。” “你瞧瞧,平日教仙法你专学自已感兴趣的,其他的就扔在一旁不管,现在连逐青受了伤需要调养都看不出来。” 他的动作自然,话语随意,却直白展现了自已与赤棠的亲近之意。 “师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敲我头啦,会变傻的。” 赤棠额上吃痛,立刻抱住自已的额头,半埋怨半撒娇地对白衡诉苦。 两人相处得随意自然,细节中又处处透露出不可忽视的亲近来。 逐青看到这副场景,心里一时复杂。 师尊是收了不少处境艰难的徒弟,可他对收下的徒弟并没有多关注。 落霞峰里会专门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白衡也就完全地放手。 他没想到,小师妹竟如此受师尊看重,亲近得更胜自已见过的其他峰师徒,更不用提对比自已与师尊。 淡淡的失落涌上逐青,转而,另一种情绪又升上来。 小师妹活泼可爱,自已与她相处就觉心上的黑雾被暂时驱逐,逐青见着她便觉开心。 但她对师尊那样的亲近,那种出自本能的熟悉,是自已无法比拟的。 逐青低下头,心情有些沉闷,他都不知道哪一种感觉更占上风。 “逐青师兄,你受伤了?” 正失落的时候,赤棠忽然反应过来白衡话里的意思,看向逐青,担忧地问道。 逐青面色还算好,并没有那么明显的不适,唯独脸色略苍白了些,唇色看着好似也有点发紫。 这些症状并不明显,若是特地花了心思仔细看,就放大了那些不适的症状。 赤棠心中愧疚,目光含着真切的担忧。 “逐青师兄,你没事吧?是我没注意,早知道,我便自已回来了,这点东西也不麻烦。” 逐青心思瞬间收回,放到赤棠的身上。 他摇摇头,唇动了动,尝试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没事的,不过一点小伤。师妹以后要是还有别的事情,也可以找我。” 赤棠正想高兴地答应,白衡从侧边挤在了两人的面前,阻隔了两人的对话。 他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将逐青手中抱着的酒坛放进储物袋里,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灵药,扔给他。 “逐青,虽是小伤,也不能不放在眼里。” “你那是受了水妖之毒,虽可以慢慢调养,但过程中会损害修炼的根基,以后再难有进益。” “这是针对你伤势的灵药,用了后闭关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师尊从前没为你做些什么,这也是我的补偿,别推辞。你父母护着你,定然是不愿意你的修仙之路就断在此处的。” 白衡说得全是为他着想的话,愣是让逐青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而且师尊还提到了自已最看重的父母,逐青思考许久,还是将灵药紧紧地握在手心,朝白衡行礼。 “多谢师尊,那弟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逐青转身看向赤棠,眸光也重新变得冷淡沉寂。 “师妹,酒我已经送到,便先走了。师尊说得没错,我不应当辜负父母对我的期待,修炼才是目前于我最重要的事情。” 白衡短短的几句话,就让逐青松动的心变得坚硬封锁。 “啊?” 赤棠话还没说完,逐青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了。 第527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6) 赤棠望着逐青离开的背影,心中失落。 她与逐青师兄一路同行,明明看出师兄对自已有些不一样。 他虽性情冷淡,在自已相处时却会特意关照她。 也许那只是对同门师妹的照顾,但长久相处下来,定然会将这份照顾变成其他的感情的。 结果师尊说了那些话话,立刻就将逐青师兄的心思引到别的地方去。 他现在肯定是不会考虑情爱的,那自已的那些心思…… 没错。 赤棠今天第二次见到逐青,就确认了自已有些喜欢这位逐青的师兄了。 也许是因为他危险的特质,也许是他区别于其他人的长相,也许是他的身世性格…… 总而言之,她能确定自已心慕逐青师兄。 即使这感情肯定没到浓烈深厚非他不可的程度,情窦初开,对赤棠来说就是新奇有趣的体验。 她胆子大,性子外向,也没打算遮掩自已的感情,想着与逐青师兄多相处些日子便表明心意。 现在却是刚开始就被中断,赤棠难免将情绪迁怒在白衡身上。 “师尊,我记得灵药都是可以直接用的,你干嘛让师兄闭关啊。” 说是迁怒,其实也不过是知道白衡不会生气才委屈地埋怨。 “他从前光顾着复仇,修炼都是图快不图稳,尽找些捷径,给自已的身体也留下了许多的创伤。” “这灵药与从前的不同,有修复的作用,能修复好之前的漏洞,才需要闭关修炼佐以配合。” 听起来好像是为了逐青师兄好。 赤棠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瘪着嘴,失落问道: “那师兄要闭关多久才能出来啊?” “至少两三个月吧。” “啊~~~这么长呀!” 赤棠嘴忍不住撅得更高,眼底的失落也更加明显。 白衡见她如此,更觉得自已方才的话说得好了。 如果昨天还只是怀疑阿棠对逐青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今日见到他们相处时的场景,他就能肯定了。 要是自已什么也不管,以现在看到的赤棠对逐青的热情,日后定然是自已不能接受的结果。 幸而白衡虽从未接触过感情,可到底活了几万年,见的事情多了,心思不可能干干净净、纯洁剔透。 他不知道如何让阿棠接纳自已的感情,却知晓自已首要要做的事情是让他们两人分开。 少年人的情感并不坚定,分隔的时间长了,那些不起眼的感情也会被遗忘。 他分析时努力理智清醒,可在瞧见赤棠为了见不到逐青心情低落时,心中就像堵了块大石头一般。 那块石头重若泰山,沉沉的压着自已,搬也搬不开,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棠。从前逐青也不在落霞峰的,有什么,师尊也可以为你解决。有他没他都一样的。” 白衡控制不住心底憋闷的情绪,话中暴露出一丝对逐青与她相处的不满。 不想赤棠听岔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右手握拳锤在展开的左手手心上,兴奋地应了一声: “对呀,师尊在啊。” ‘没有什么是师尊解决不了的。’ 赤棠拉着白衡的衣角,仰头望向他,眸中是与从前无二的信任依赖。 “师尊,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呀?” 白衡最是喜欢她这个望向自已的眼神,就好像创造了一个只有两人的小世界。 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被悄无声息地搬走,他低下头,手轻轻地抚摸着赤棠的头发,声音温柔: “阿棠说便是。” 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自已也能去找星华讨要一颗来,不过就是需要多耗费些仙力重新创一只星就是。 只要阿棠喜欢,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师尊,我好像、好像有些喜欢师兄。我从未喜欢过旁人,不知该如何表明心意。等师兄闭关出来,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赤棠到底年轻,提起喜欢的人还是忍不住羞涩,双手绞在一起,右脚也不安分地在地上画圈。 白衡勾起的嘴角僵在原地,声音都变得生涩起来。 “你让我帮你这个?” 他心慕阿棠,却被阿棠要求帮忙与其他男子牵线搭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次性吞咽了无数枚酸果子一样,卡在喉咙里,又酸又涩的滋味咽都咽不下去。 白衡万年来的好心性,就要被眼前自已乖巧了十几年的好徒弟怄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但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阿棠对逐青的感情正沉浸的时候,若是自已表明心意,只会落得个被拒绝甚至厌恶的下场。 白衡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阿棠用嫌恶的眼神看着自已时,自已会是如何的心情。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从长计议。 逐青要闭关好几个月,说不定等他出来时,阿棠早就忘记了呢。 至于帮忙牵线搭桥……他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 “阿棠,等逐青闭关出来再说吧。对了,你昨日不是说酒要重新调制吗,我们一起去吧。” 白衡将储物袋中的酒坛拿出来,朝她笑道。 赤棠想了想,确实时间还长,就先将事情放下,跟着白衡去完成眼前的事情。 桃花酒重新酿好埋进桃花树下,赤棠又闲了下来。 她本想去找桐礼师兄打探一下逐青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中途总是被白衡打断。 偏偏还是她拒绝不了的打断。 到凡间听书赏景品尝美食,或是上天摘星,或是入海游玩,中间,白衡还陪了她回过家。 她本就喜爱新鲜事物,被白衡带着亲身经历曾经睡前的有趣故事,心思都被牵引走。 几个月下来,赤棠玩得开心,都没有在白衡面前提过逐青。 在他都要放松戒备的时候,逐青出关第一日,她就给了自已重重一击。 “师尊,你说,逐青师兄会喜欢我送的这个礼物吗?” 白衡睁开眼,眼前就是赤棠拿着礼物含羞带怯,询问自已意见的场景。 到底是第一次喜欢别人,赤棠热情总是绵长一些的。 白衡紧紧闭了闭眼,心中如烈火焚烧,似乎有毒蛇盘旋在心脏周围,伺机而动,随时想要将它吞入腹中。 还好,自已提前做了准备。 第528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7) “会的吧。” 白衡看着赤棠欣喜的神情,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 他的眸色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暗下。 赤棠送的这份礼物是询问了最熟悉逐青的桐礼,如果逐青看到,定然是会喜欢的。 可关键是,会存在这个如果吗? 赤棠听不见他心中的思量,光凭这带着肯定意味的三个字,心情就上扬起来。 “那就好。师尊,那我去寻逐青师兄了。” 赤棠将礼物收回储物袋,兴致冲冲地就要往外跑。 擦身而过时,白衡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眼中眸色漆黑暗沉。 “阿棠,我与你一起去。” “啊?” 赤棠回头,正好撞进白衡炽热的眼中,人都不自控地呆滞一瞬。 “好,师尊,我知晓了。你、您能不能松开我的手腕?”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恰好嵌在手腕中的大手,掌心的温度似乎随着接触渗入到她的血液中去,滚烫灼热。 赤棠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师尊,好似有些不大对劲。’ 这个不对劲指的是与她的相处方式。 近几个月来,这样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脑中。 白衡依然与从前一样待她宠溺亲近,甚至,对她更加好了。 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赤棠每日醒来眼前便早已备好了自已喜欢的物件。 被带着到凡间游玩的时候,只要被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白衡都会取来送与她。 明明还小的时候,师尊还会考虑到别将孩子养得太娇惯,有些时候还会做些严肃的教导。 现在就好像将那些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赤棠眉头凝起愁绪。 白衡从前看她,如果说是对关心重视的小辈的照顾。 现在,似乎就在其中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关注与宠爱,代表的意思也不再那么单纯,连偶尔接触时的小动作,也多了些渴望的意味。 她忽而就不敢再深想下去。 赤棠眨了眨眼睛,将自已的手从白衡的掌心挣脱出来,故作无事发生一样。 “师尊,我们走吧。 她思绪混乱,与白衡同行往逐青洞府而去的时候,路上都没有与他说一句话。 不过,离逐青的洞府越近,思及自已要做的事情,赤棠脑中再没有别的空隙去想别的事情。 她拿出礼物,捏在手心,神情是外露的期待与兴奋。 “逐青……师兄?” 到了洞府门前,赤棠才想开口唤人,看见紧闭的大门,又顿住。 今日不是逐青师兄出关的日子吗?怎么大门紧闭,没见到人。 “嘎吱”一声,洞府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赤棠开心地迎上去,在看清来人的模样,神情忍不住低落下去。 “桐礼师兄?怎么会是你,逐青师兄呢?” 桐礼看见赤棠与师尊前行,面上竟然出现一抹惊疑。 “逐青离开落霞峰了啊。我来收拾些他留下来的东西,有的有些用,还能留给别的弟子用,免得浪费了嘛。” 桐礼说的这些话,加上他疑惑的神情,立刻就给赤棠一种不祥的预感。 “逐青没向你们告别吗?他日后也不一定还会回来。” 桐礼又加了一句话,更加让不祥的预感落实下来。 逐青离开了落霞峰,还是没有期限地永别,也没有与她告别。 赤棠低头看了看手中自已特地去凡间买的黑金色发带,神色骤然僵住。 想要做的事情才开了个头,主角就没有预兆地消失,中断的太过突兀。 赤棠不想面对这个事实,迟疑几瞬,避开担忧看着她的白衡桐礼,打开传讯镜,链接了逐青。 镜面闪烁了两下,出现另一幅场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身黑色斗篷的逐青,他身上背着一柄剑,走在不知具体位置的一处密林里。 逐青的眼睛被斗篷的檐帽遮盖,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 赤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为什么离开不与她告别? 又为什么也许以后都不回来? 曾经说过的话是不是不算数了? …… 最后,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逐青师兄,你为何要离开落霞峰?” 逐青微凉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来。 “我寻到了我的族人。他们曾经为了我的父母奉出了一半妖力,只是那时情况危急,才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现在我应当回去,代替逝去的父母护住他们。” 逐青低头,手摸在父母留下的遗物上,神色眷念。 那里是他此生的执念所在,健在的父母,友善的族人,过去的记忆…… “那……那我呢?” 赤棠听出了他要长久留在外面的意思,低落问道。 闭关并不是禁止与外界交流,赤棠常常会在他空闲时与他闲话畅聊,明明那时能感觉到师兄与她来往时的愉悦。 他这样离开,就没有半分考虑到她吗? 镜子那边的人顿了顿,声音有些愧疚。 “赤棠师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那是养育了我与父母的故乡,我不可能抛弃。” 他没有正面回应她话里的问题。 但这句话,也暗示了自已放弃她的意思。 蛇性凉薄,心小,重视的东西也只有一个。 既然留给了回不去的过去,那被抛弃的,自然只有其他的东西,包括有些好感的小师妹。 这便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 白衡早就知道,他虽不关心逐青,也不会故意害他。 就算想要将赤棠与他分开,也不过是找到两人之间不可调解的矛盾,将它放大,放大到不可恢复。 那之后,自已再慢慢筹谋。 逐青离开是他的手笔。 他并没有做什么损人利已的事情,只是告诉了逐青不久前有他同脉蛇族受到其他妖欺凌来落霞峰求助的事情。 白衡前面自然是帮忙压制了回去,可实力不足,就会常常受到觊觎。 这一点,逐青最是了解清楚。 他既知道族人的去向,便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在逐青的心里,族人是最重要的。 于赤棠而言,她也不可能离开落霞峰。 两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矛盾,传讯镜就这样中断了。 赤棠的初次动心也对着传讯镜的黑幕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她难以遏制不平的心绪,甩开不远处等她的白衡,低头抿唇,沉默地返回洞府。 第529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8) 白衡不需要听见赤棠与逐青的对话,凭他对赤棠的了解,就知道结局正如自已所料。 明明计划顺利,看着她难过的模样,白衡还是从喉腔处感受到了苦涩滋味。 他望着赤棠的背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 赤棠脚步未停,回到洞府后,直接就钻入了自已的房间。 白衡站在门口,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心中担忧,手抬起,轻轻地敲在门上。 “阿棠?” “师尊,我没事。您能让我自已待一会儿吗?” 赤棠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和羞愤。 白衡很想进去查看她的情况。 但念及此刻的情景自已也推动了一把,坦然的心中出现一抹心虚。 他知道,蛇族既然找上来寻求过一次帮助,就不可能没有第二次。 逐青早已复仇成功,没有意外的话,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留在落霞峰,不可能碰不上族人。 如果自已没有参与其中,那时,他们还是会面对这样的抉择。 只是,到底将这个时机提前的人是自已。 现在让阿棠伤心的人也有自已的原因。 白衡手缓缓地从门上收回来,目光紧紧地看着房门,好像能透过房门看见里面的人。 过了半刻,他声音放得极慢,保证能让里面的人听清楚自已说的每一个字。 “好,师尊先回去了。如果有事,你可以来隔壁找我。” 白衡回到了自已洞府,静静地坐在正厅,手中拿着茶盏,里面的茶水放了许久也没有少半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传来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随后响起凌乱没有章法的脚步声,中间又转化为踩在枯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衡骤然挺直,手中的茶盏被放在桌上,整个人也有了起身的趋势。 动作做到一半,他想起赤棠先前的话,顿住,又坐了回来。 只是桌上的茶盏再也没有被拿起来。 外面的声音响的时间不久,很快就恢复成往日的安静。 白衡却一直没有等到回来的脚步声。 屋外安静的时间太长,他实在担忧,还是决定出来看看。 看到外面的场景,白衡瞳孔微怔,脚下动作加快,迅速走到赤棠身边,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阿棠,你在做什么?” 已经半醉的赤棠情绪全部被放大。 被夺去酒杯,她不满地瘪着嘴,一边起身想要重新将酒杯抢回来,一边抱怨。 “做什么?当然是喝酒啊,师尊没有听说过一醉解千愁吗。” 她原本是在房间里发泄自已的情绪,可躲在房间里,负面的情绪尽数被压在她身体上,让人憋闷得很。 赤棠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闷在心里的人,她觉得不舒服,脑中立刻就想起了桃花树下被重新埋下的桃花酒。 一醉解千愁,现在不正好是使用的好时机吗。 想做便做,她将酒全都挖了出来解愁。 赤棠人本就保持不了平衡,还想要抢酒,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地面摔去。 白衡顾不上看到她为逐青饮酒消愁的酸涩,将酒递过去,然后将重新安静下来的人扶着坐好。 大概是多了一位观众,赤棠重新夺回酒杯也不觉得满足了。 她拿过旁边的一只未开封的酒坛,强行塞进白衡的手中: “师尊,我们之前不是说了等酒酿好一起畅饮吗?就现在好不好?” “阿棠,你醉了,要回去休息。” 白衡将酒坛放下,温声劝她。 赤棠酒已上头,根本听不得别人的拒绝。 “师尊——” 她很快红了眼睛,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幼童,可怜巴巴地抽泣。 白衡拒绝不了她这个样子,将酒坛重新拿起。 酒倒入酒杯,清脆的碰杯声音响起。 赤棠又喝了几杯,心里的话根本藏不住,嘀嘀咕咕与白衡说起之前的一些小女儿情思来。 “师兄怎么可以这样,从前我们……” “呜呜呜,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 “师兄眼尾的鳞片好好看……” “……” 听着那些嘀咕声,白衡只觉得口中的酒比自已喝过的所有酒都要烈。 心被烈酒浇过,如烈火灼烧,让人又热又燥。 越燥热,就越想喝尽杯中的液体,将心中的火扑灭。 如饮鸩止渴般,火烧得越发热烈。 白衡一时失控,握住赤棠的手,将她压在石桌上,唇压了下去。 他好像陷入了一片由桃花花瓣铺成的花海,鼻尖漾着清甜的桃花香,唇上感受到的也是如花瓣般的柔软。 唇间似有甘霖淌过,白衡再记不起其他,舌尖渴望地探入,索取更多的能灭火的甘霖。 赤棠腰肢被坚硬的石桌硌着,带来的疼痛唤起了她一点理智。 她迷蒙半睁着眼睛,没有看清压着自已的人是谁,也没有察觉自已现在被人吻着。 她只觉得自已的姿势不舒服,腾出一只手来,压在身上人的胸前,烦躁地含糊出声: “疼……走……别压着我……难受。” 赤棠声音不大,却如一道惊雷降在白衡的脑中。 他瞬间站直,将她扶起,自已则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衡摸着还沾染着赤棠唇上香气的唇,一时愉悦,一时后悔难受,心中还暗自唾弃神伤。 赤棠被放开,那一点理智又消失不见,她的注意力又回到眼前的酒杯前。 等白衡回过神来时,挖出来的三坛酒只剩下了一瓶,赤棠还伸手去开最后一坛酒。 白衡立刻就顾不上其他,挥手将酒坛收入储物袋,自已弯腰去扶她起来。 “阿棠,你不能再喝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赤棠没有力气,靠在白衡的肩上,脚步磕磕绊绊地跟着往前面走。 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她就因为没有酒发起小脾气。 “我不要,我想喝酒。” “呜呜呜,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说走就走。” 赤棠对逐青是有一些埋怨的。 两人并没有约定一定要接受她的心意,如果是因为不喜欢而拒绝,她都能好好接受。 但赤棠实在厌恶逐青不告而别这一套。 她对于逐青的喜欢,最初本就是由兴味酝酿而成的,还没有将感情培养得深厚。 又被这样对待,最后一点伤心也被转化成愤怒。 ‘我的喜欢又不是永恒不变的。’ 赤棠眼中迷蒙着水雾,转头,看到白衡,踮起脚尖。 第530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29) 白衡扶着赤棠往屋里走,他人虽是清醒的,饮入腹中的几杯酒却在脸上留下了几抹醉红。 玉面染粉,恰似赤棠最喜欢的樱桃琉璃糕,鲜嫩又可口。 她本就有想法,诱惑又在眼前,顿时就不受控踮脚吻上了白衡的脸颊。 味道果然如想象中一般可口,柔软滑嫩,就算没有味道,唇上的触感依然让人满意。 赤棠光是贴着还不满足,唇微微打开,叼了块他脸颊的软肉含在嘴里啃咬。 神奇的,这样的感觉竟让她回忆起了小时候。 幼童牙还没长全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的口欲期,什么都要含在嘴里啃咬,要不然就会因着不满而哭泣。 赤棠初初化形也不到两岁,牙齿还没完全长全,正是这样的时期。 她那时,就是看见什么就想咬什么。 白衡作画习字的竹笔,床头的玉枕,白衡的衣袍……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印上了小小的牙印。 东西虽不脏,也是不适合小孩子放入口中啃咬的。 但强行将物体从她嘴里抢过,赤棠就会扯着嗓子哭个不停。 那时的白衡怕她哭坏嗓子,便会将自已的手腕或者手指用除尘术洗干净后任赤棠用小米牙啃咬。 现在她啃着的脸颊肉,小时候被白衡抱在怀里时也被咬过。 幼时的记忆并没有那么清晰,身体上的感觉却一直留到了现在。 此刻,她咬着白衡的脸颊,内心不可自制地往外喷涌出愉悦的情绪。 赤棠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好似回到了最值得眷念的幼时,咬在脸颊上的牙齿也缓缓松开。 白衡却没有反应,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与脸颊被吻上时一样的呆滞。 那时,脸颊处传来柔软的触感,他被不可置信与高兴淹没,四肢都不受大脑掌控,才呆立在原地。 就算后面被咬着,白衡也没有想要挣脱的欲望。 “阿棠?” 他只是疑惑,这吻代表着什么? 白衡期待又害怕地转身,赤棠已经满足地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上小憩。 铺天盖地的失望占满了他的眼眸。 一瞬间,他的理智也回笼。 赤棠今日才被逐青伤到,怎么可能短时间就开始回应自已的感情。 而且,她都不知道自已的情感。 现在的行为,大概率也不过是情绪上头后的冲动之举。 白衡垂下眼眸,重新迈开脚步,带着她往屋内走。 赤棠的房间,并不是整整齐齐的。 她的床上有些凌乱,被子也没有铺好。 白衡十分习惯,他先将赤棠放在旁边的贵妃榻上暂时安置,等将床重新铺好,才转身走来。 他微微弯腰,手伸至赤棠的身后,想要将她打横抱起。 头才压下去,睡得香甜的人忽而睁开了双眼。 她眸中含着雾气,模模糊糊的,看着离自已只有一掌长的面孔,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好漂亮。 这个漂亮超越了男女,属于第一眼就会感叹的惊艳之色。 白衡本就是狐狸成仙,他们一族就没有相貌不好的。 尤其他还是世间仅有的一只九尾狐,五官精致,微翘的狐狸眼勾魂摄魄,眼角的艳痣更为他增添一分魅惑。 从前,白衡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更是常年都是表面温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才强压下了这点感觉。 偏偏此刻,他喝了酒,眸光潋滟婉转多情,冷淡的味道也被脸颊处的咬痕冲散。 唇处还残留着些许水痕,将上面的一颗唇珠润泽得饱满诱惑,像是一颗危险又漂亮诱惑的毒苹果。 赤棠醉后就全凭本能行事,根本不愿意苦着自已。 起了心思,就双手抱住眼前人的脖颈,扬唇亲了上来。 两瓣柔软的唇贴在一起,沁出的桃花酒交融在一起,把此刻的场景变得更加暧昧。 这比之前主动的亲脸还要亲近,代表的意义也更不一样。 白衡瞳孔中都是震撼,他手轻颤了一下,唇微微开启,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阿棠,你醉了。” 话里带着推拒的意思。 实际上,白衡扶在赤棠后腰的手却遵循着内心的想法上移,托住了她的后脖,这个动作能给她减少些抬头亲吻的负担。 赤棠本就醉酒,思绪团成一团废纸,根本听不出白衡话里委婉的“推拒”。 她的目光被他说话时打开的唇缝吸引,唇缝间一点暗红掠过她的视线,很快又藏进了黑暗中。 若是光明正大地摆在眼前的东西,赤棠反而没什么兴趣。 越是躲躲藏藏,她越是要探索个清楚。 赤棠眼神微亮,舌尖悄悄从打开的唇缝间溜了进去。 舌尖触碰缠绕在一起,暧昧的水声在空气中响起,竟然还能在其中尝到一点桃花酒的味道。 淡淡的酒香成了诱捕赤棠的最好诱惑,她闭上眼睛,肆意吮吸游走。 整个过程中,白衡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俊美的脸上挣扎与渴望来回闪现。 ‘阿棠在主动吻我。’ 心慕之人的主动,白衡怎么会不想要配合。 ‘她醉了酒不清醒,我怎么能趁虚而入。’ 残存的一点理智又与心底的渴望做着挣扎。 有时候,白衡都恨不得自已也饮酒喝醉,能够抛却理智,全用本能行事。 可他不行。 白衡按在榻上的手收紧掐入肉里。 疼痛感不剧烈但召回了一点理智,他手掌用力按在榻上,想要抽身。 下一瞬,凝聚的理智决堤崩塌。 不过是因为,赤棠出于好奇,无意识时用舌尖勾了一下白衡的上颚。 敏感处传来直冲头颅的快感。 白衡手掌合拢又张开,最后,托着赤棠的另一只手往上压了压,投入被邀请的盛宴中。 修长的手指穿入乌黑的发丝中,牵动了头上的发饰。 琉璃簪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如什么讯号被发起一般,白衡动作变得猛烈,闷了好几个月的喜欢与醋意浪潮般宣泄而出。 微凉的唇在亲吻中变得滚烫,侵占过她口腔中的每一寸,许久之后才暂时满足。 滚烫的唇游离到外面,在赤棠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印上渴望的吻痕。 第531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30) 赤棠睁开眼时,脑中因着宿醉混沌一片,来不及回忆发生了什么,手先触到了一片光裸灼热的肌肤。 她像是被雷电击过一般,迅速抱着被子坐起身,转头,只一眼,又立刻转了回来。 赤棠咬住牙齿,脸颊一时红一时白,整个人也像是谁施法定在了原地一样,眼神发愣。 她闭上眼,想抹去刚刚看到的画面,大脑却不受控,越想抹去,反而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自已抱着被子起来时,身边的人就失了阻挡,看到的东西也就更多更清晰。 她看见, 从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白衡此刻躺在自已的身边,上身半裸,处处都是暧昧的吻痕与指甲划过的印记。 他闭着眼,细密的睫毛垂下,睡颜安宁,唇角勾起,透露几分餍足之味。 墨色的长发四散,有些挡在身前遮住两点樱色,有些随意地披散在床上,与赤棠的长发暧昧交缠。 原本高高在上的上仙似乎一下子沾染了红尘颜色,眼角下的红痣微肿,流露出几分靡乱艳丽。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赤棠努力平心静气,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记得自已心里愁闷,想要一醉解千愁,然后挖了桃花酒一杯一杯地饮酒下肚。 桃花酒与烈酒重新勾兑,比之前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没几杯下肚,她就感觉自已轻飘飘的,胆子也变得极大。 看见师尊从屋里出来,就拉着他一起畅饮。 然后抱怨发泄情绪,中途师尊不知为何拉住她……亲吻? 赤棠眼睛瞪大,不敢想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 她用力摇了摇头,甩走被吻的画面,继续往后回忆。 师尊要扶着自已回去休息,路上,自已竟然见色起意,主动吻上师尊的脸颊。 后面更加放肆大胆,唇齿间的交缠,男女间最亲密的情事,狐耳绒尾,缠绕腿间…… 赤棠急忙停住回忆,一张脸红得不像样子。 她心里后悔极了,怪自已酒后失去理智夺走了师尊的清白。 ‘为什么要喝酒啊!’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些让人失去理智的桃花酒惹的祸。 赤棠眉头紧锁,眼前的麻烦足以让她没有心思再伤心难过,更别谈什么对逐青的喜欢。 甚至,她都有些迁怒逐青的不告而别。 要不是他,自已也不会伤心难过,也不过想要喝酒,也不会造成眼前的场景……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话唾骂逐青,最后,还是转为对自已不争气的唾弃。 ‘怎么就见色起意了呢。’ “阿棠?” 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看见靠在床头的赤棠,也坐起,轻声唤她。 赤棠手在被子下抓了抓被角,试图给自已增添些勇气,这才转头看过去。 “师、师尊。” “阿棠,我在外面等你。” 白衡好像知道她脑中的混乱,穿好衣服,出了门,留了安静思考的空间给她。 只是离开前,深深投来的一眼让人心头一颤,颇具分量。 他起身穿衣时,头发随着动作左右轻晃,露出被遮掩的两点红樱,配合着胸膛与脖颈处的咬痕与抓挠,看着实在凄惨。 赤棠将上面明显的咬痕看得清楚,脸上的羞红瞬间蜿蜒到了耳后,更加愧疚。 自已到底是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啊,待会是要出去的,自已怎么给师尊交代啊! 等等,赤棠顿住。 她明明记得,师尊动作也没有收敛,大起大落,凶残得很。 那自已身上应当也是有印记和不舒服的吧,说不定比师尊现在的还惨烈些。 大家都过分,是不是就可以打平糊弄着过去。 赤棠眸中出现一抹喜色,却在低头和感受身体异样的时候愣住了。 因为,她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身上有一些暧昧的印记,但都是淡淡的粉色,浅浅覆在表面,不需要多久就会消退。 身体也完全没有不舒服,相反地,她还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活力,恨不得下床去寻人打几架。 这不可能! 赤棠眼睛瞪圆,半分不肯相信现实。 沉默片刻后,她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整个人像是一颗打蔫的白菜。 她不会是夺了师尊的元阳吧? 不会吧。 师尊几万岁了,没有过对谁生出情愫的时候吗? 若真没有,那自已不更加罪孽深重。 赤棠将自已用被子埋住,恨不得在此刻长眠,这样就不用面对外面的事情了。 —— 屋外。 白衡想着自已身上斑驳的痕迹,唇角勾起浅笑,这下有了几分狐狸原型的狡诈之感。 身上的这些痕迹,是他故意留在身上的。 第532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31) 赤棠睁开眼时,脑中因着宿醉混沌一片,来不及回忆发生了什么,手先触到了一片光裸灼热的肌肤。 她像是被雷电击过一般,迅速抱着被子坐起身,转头,只一眼,又立刻转了回来。 赤棠咬住牙齿,脸颊一时红一时白,整个人也像是谁施法定在了原地一样,眼神发愣,一动不动。 她闭上眼,想抹去刚刚看到的画面,大脑却不受控,越想抹去,反而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自已坐起来时,卷走了大部分的被子,身边的人就失了阻挡,看到的东西也就更多更清晰。 她看见—— 从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师尊此刻正躺在自已的身边,上身半裸,处处都是暧昧的吻痕与指甲划过的印记。 他闭着眼,细密的睫毛垂下,睡颜安宁,唇角勾起,透露几分餍足之味。 墨色的长发四散,有些挡在身前遮住两点樱色,有些随意地披散在床上,与赤棠的长发暧昧交缠。 原本高高在上的上仙似乎一下子沾染了红尘颜色,眼角下的红痣微肿,流露出几分靡乱艳丽。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赤棠努力平心静气,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记得自已心里愁闷,想要一醉解千愁,然后将地下的几坛桃花酒全部挖了出来,一杯一杯地饮酒下肚。 桃花酒与烈酒重新勾兑,比之前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没几杯下肚,她就感觉自已轻飘飘的,心智迷失,胆子也变得极大。 看见师尊从屋里出来,不顾拒绝,直接拉着他一起畅饮。 然后对着他抱怨发泄情绪,中途师尊不知为何拉住她……亲吻? 赤棠眼睛瞪大,不敢去想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 她用力摇了摇头,甩走被吻的画面,继续往后回忆。 师尊要扶着自已回去休息,路上,自已竟然鬼迷心窍,主动吻上师尊的脸颊,吮吸啃咬。 后面更加放肆大胆,唇齿间的交缠,男女间最亲密的情事,狐耳绒尾,缠绕腿间…… 赤棠急忙停住回忆,一张脸红得不像样子。 她心里后悔极了,怪自已酒后失去理智夺走了师尊的清白。 ‘为什么要喝酒啊!’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些让人失去理智的桃花酒惹的祸。 赤棠眉头紧锁,眼前的麻烦足以让她没有心思再伤心难过,更别谈什么对逐青的喜欢。 甚至,她都有些迁怒逐青的不告而别。 要不是他,自已也不会伤心难过,也不过想要喝酒,也不会造成眼前的场景……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话唾骂逐青,最后,还是转为对自已不争气的唾弃。 ‘怎么就见色起意了呢。’ “阿棠?” 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看见靠在床头的赤棠,也坐起,轻声唤她。 赤棠手在被子下抓了抓被角,试图给自已增添些勇气,这才转头看过去。 “师、师尊。” 她声音极微弱,没什么底气。 “阿棠,我在外面等你。” 白衡好像知道她脑中的混乱,穿好衣服,出了门,留了安静思考的空间给她。 只是离开前,深深投来的一眼让人心头一颤,颇具分量。 他起身穿衣时,动作随意,头发随着左右轻晃,露出被遮掩的两点红樱,配合着胸膛与脖颈处的咬痕与抓挠,看着实在凄惨。 赤棠将上面明显的咬痕看得清楚,脸上的羞红瞬间蜿蜒到了耳后,更加愧疚。 自已到底是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啊,待会是要出去的,自已怎么给师尊交代啊! 等等,赤棠顿住。 她明明记得,师尊动作也没有收敛,大起大落,凶残得很。 那自已身上应当也是有印记和不舒服的吧,说不定比师尊现在的还惨烈些。 大家都过分,是不是就可以打平糊弄着过去。 赤棠眸中出现一抹喜色,却在低头和感受身体异样的时候愣住了。 因为,她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身上有一些暧昧的印记,但都是淡淡的粉色,浅浅覆在表面,不需要多久就会消退。 身体也完全没有不舒服,相反,她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活力,恨不得下床去寻人打几架。 这不可能! 赤棠眼睛瞪圆,半分不肯相信现实。 沉默片刻后,她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整个人像是一颗打蔫的白菜。 她不会是夺了师尊的元阳吧? 不会吧。 师尊几万岁了,没有过对谁生出情愫的时候吗? 若真没有,那自已不更加罪孽深重。 赤棠将自已用被子埋住,恨不得在此刻长眠,这样就不用面对外面的事情了。 —— 屋外。 白衡想着自已身上斑驳的痕迹,唇角勾起浅笑,有了几分本体的狡诈之感。 身上的这些痕迹,是他故意留在身上的。 欢爱开始时赤棠的主动,还有现在身上堪称惨烈的咬痕,都是让她不能逃避两人事情的筹码。 他不知道赤棠对他的想法,便只能让这样的筹码越多越好。 万年的狐狸,心黑得很。 赤棠在屋里纠结了许久,虽然想要逃避,也知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更何况,落霞山就这么大,两人洞府紧紧挨着,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在被子里翻滚了许久,赤棠还是换了衣裳,推门出来。 正厅里,白衡端坐在桌前。 他衣着齐整,与平日无异,唯独一头墨发披散着,平添了几分慵懒风情。 听到开门的声音,抬眸时眼尾红痣微动,撩拨人心。 就好像,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不是从前的师尊。 赤棠抿抿唇,脚步一挪一挪地上前,走到白衡的对面,坐下。 “师尊。” 白衡轻声咳嗽了下,温声开口: “阿棠,我们……” “师尊,酒后的事情,我们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赤棠急急打断他的话。 她的态度坚决,明摆着想要将那样亲密的事情抹去。 白衡齿尖磨了磨口中的软肉,用带来的尖锐刺痛,掩盖下喉中的苦涩。 看着赤棠期待的眼神,他摇摇头。 “不好。” “阿棠,师尊教过你,做了的事情,要负责任。” 第533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32) 白衡眼睛低垂,神色看着有些低落。 “阿棠,你夺走了师尊的元阳。” 听到这话,赤棠瞬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猜想果然成了真,难怪自已的仙力好像都变得比之前深厚了许多。 也就是说,师尊万年来都没有……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赤棠一张脸红成了秋天的柿子,她及时打住脑中的奇怪想法,看向白衡,低声询问。 “师尊,那我……我应该怎么负责?” 赤棠回想着昨天的记忆,想道:自已应该给师尊做出些补偿,毕竟昨天一开始主动的人是她。 虽说后面师尊比她还要投入,但有因才有果。 两人都喝了太多酒,神志不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已先吻上了师尊的唇,才导致了后面意乱情迷的欢爱。 赤棠没有去想另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思考着负责的方法。 可自已所拥有的一切,师尊都不缺。 她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自已应该怎样负责。 白衡的答案简单而直接,“与我结为夫妻。” 赤棠差点呛到,一边咳嗽一边朝他的方向投去质疑的眼神。 白衡目光认真,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就因为昨夜的事情,结为夫妻,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赤棠把所有的咳嗽都咽了回去,指尖用力刺进指腹的嫩肉,避开他的目光,嗫嚅出声。 “而且,而且,你是师尊啊。” 白衡忽然站起,握住她的手腕,低头,不让她错过自已眼里浓厚的情意。 “阿棠,我心慕你,才会想要这样的负责,我也只想要这一个。” 赤棠不可置信地抬头,惊疑地望着他。 这时,她才发现,师尊看向自已时温柔宠溺的眸子中,不知什么时候添了看待喜欢之人才有的情意。 心慕? 怎么会! “师尊,你、您开玩笑的吧?” 赤棠指指白衡,又指指自已,重声强调两人的关系。 “我们是师徒,怎么可以结为夫妻,这不合适。” “师徒又怎样,为什么会不合适?” 白衡用力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破除万难的锋芒与坚定。 作为世间最强大的上仙之一,他完全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而且,赤棠没来之前,白衡也并不是什么脾性好的上仙。 他不会仗着仙力深厚高傲,但也并没有那么好接近。 也是后面赤棠来了,一个调皮的、爱捣乱的、却又贴心可爱得让人狠不下心发脾气的小坏蛋,将他的脾气磨砺得温和如水。 也因为她的存在,白衡竟也与落霞峰其他仙长有了来往。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赤棠此刻脑子全被白衡说的“心慕”占据,混乱得什么也听不见。 沉默许久,她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丢下白衡冲出了洞府。 “师尊,我想一个人待一些时间。” 白衡看着她果决的背影,面上并没有难受的神情。 他手扶在眼尾红肿的痣上,声音坚定。 “阿棠,我会等,等到你愿意的那一日。” 第534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33) 看过阿和,桐礼又带着赤棠去了别的地方。 他今日颇为热情,带着她兜兜转转逛了一整天,赤棠精力都被用在了这上面,自然也没有时间去想上午的一团乱事。 等回到房间,那些堵在喉咙里的愁闷情绪也化为一阵风吹走。 …… 夜幕降临。 赤棠出现在后山的山顶上,随意拉了拉衣裙,席地而坐。 高高的天空上一轮明月半倚,周围无数碎星环绕着它闪闪发光。 这样的夜色下,后山山顶,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也最合适人平心静气地进行思考。 赤棠望着远处的星星,头脑也变得更加清醒,不至于凭着情绪做出随时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眼下,昨夜发生的事情依然重要,但已并不是最重要的。 赤棠首先要考虑的,是师尊那句表明心意的话。 它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打乱,让自已再不能将白衡当做敬重的长辈看待。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混乱,将她对逐青最后的喜欢搅得稀碎,再没有留恋的想法。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那么快投入其他感情,更何况对象还是师尊。 但是知道了师尊的喜欢,自已也不能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赤棠有些惆怅,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决断。 拒绝师尊? 那么回到洞府,回到师尊身旁时,她该如何面对他。 若是想避开麻烦的面对,离开师尊身旁—— 不。 赤棠想也没有多想,直接在心中拒绝。 她不可能离开师尊的。 雏鸟恋巢,赤棠心智虽已成熟,在白衡的面前,也依旧是那只磕磕盼盼跟在他身后的笨拙小鸟。 再爱玩,再好奇外面的风景,在她的心里,也只有白衡的身边,才是她的家。 这是破壳时,白衡给她在心里留下的印记。 之后,更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陪伴与照顾,不断加深这个印记,直接将它深深烙印进了骨髓里。 就是在赤棠还喜欢逐青的时候,若是非有要在喜欢的人与师尊之间抉择留在谁身边时的抉择时,赤棠肯定自已会选师尊。 并且做选择的时候,一定是毫不犹豫。 而且…… 提到师尊陪在自已身边的这十几年的回忆,赤棠难免想起了今日见的阿和。 它今日照看小仙鹤,时时刻刻都不敢放松,喜欢的灵果都被排在了身后,费心又费力。 赤棠听桐礼师兄与其他认识她的仙长提过,她幼时脾性霸道,又顽皮爱闹,肯定是比小仙鹤更耗费精力的。 可想而知,师尊到底在她身上付出了多少心力。 离开他,不仅自已不愿意,更是对师尊这么多付出的一种蔑视。 赤棠不可能这样做。 那,接受? 赤棠又咬咬唇,眉头纠结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心里又有无数个摆在眼前的忧患与麻烦。 赤棠没有发现,从发生昨晚的事情到被师尊阐明心意为止,她的心中都没有半点嫌恶。 除了惊讶外,她更多的是担心师尊的感情会不会招致三界唾骂。 担心自已,更担心他。 第535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34) 就算赤棠发现了自已的异样,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自已怎么会对从小照顾自已到大的师尊生出厌恶之情呢。 但就是这样的理所当然,反而映衬出事情的不对劲来。 不过此时,赤棠的心思都放在了怎样做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抉择,没有功夫去发现不对劲。 她思考的时候,手习惯性地拽了拽挂在脖子前的平安锁,在左右手之间来回转。 “嗷嗷嗷。” 安静的后山,突然传来一道狐狸的叫声。 赤棠一下回神,转头,一只小狐狸从树林里跳出来,一下就跳进了她的怀里。 小狐狸浑身雪白,两只耳朵尖尖地竖起,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摆,看着十分可爱。 它还特别亲人,主动跳进赤棠的怀里后,还用头轻轻蹭她的下巴。 柔软的触感顺着下巴蔓延至心房,软绵绵的触感,足以化解任何忧愁。 赤棠本还想观察观察这只小狐狸的来历,被这一顿蹭,手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它背上的毛往后捋。 小狐狸很乖巧,就是身上的毛被揉得乱七八糟,它也没有丝毫发脾气的趋势,嘴里还享受地发出甜腻的嘤嘤叫声。 赤棠莫名有些手欠,本来顺毛顺得好好的,不知怎么想到逆着毛去摸。 小狐狸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确认她就是要这样做后又趴回了原来的位置,接受得极快,十分包容。 赤棠被它这样的反应逗笑,手急忙将竖起的毛压回去。 她动作急促,狐毛擦过指腹,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这感觉无比熟悉,狐狸毛的质地,竟然让她回忆起了昨夜的某些时刻。 数条长长的尾巴滑过身体,蓬松丰盈的毛发是柔软的,绒毛顶端却如针芒一般。 狐毛没有真正的针那样锐利坚硬,但在拂过身上的肌肤时,带来的体验格外特别。 床笫之间,星星点点的刺痛并不让人觉得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说的酥痒。 赤棠陡然松开怀里的小狐狸,双手捂着脸,如红宝石一样鲜艳欲滴的耳垂暴露出主人的心境。 昨夜醉酒后发生的事情,有些记忆是模糊的,身上品尝到的滋味却是记忆深刻的。 不得不说,她,有些食髓知味。 如果没有发生昨夜的情事,白衡向她表明心意,她也会果断地拒绝。 如果白衡没有向她表明心意,昨夜的事情她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如从前一般。 偏偏昨夜的情事,让她有些愧疚,拒绝的话不能说得太果断。 又偏偏,昨夜的情事,热烈欢愉,让她不可能再单纯将白衡当做师尊看待。 两者加在一起,赤棠便真顺着白衡提出的要求去想。 如果没有师徒关系这一层屏障,她想,与师尊成为夫妻爱侣好像还挺不错。 他们曾经看过凡间的不少夫妻,赤棠觉得其中过得幸福的,差不多也就比照从前自已与师尊的相处模式了。 甚至大部分的夫妻,都没有她与师尊相处的那样舒服。 可惜,摆在两人之间的身份不可跨越。 赤棠叹了口气,想道:自已大概还是要伤师尊的心了。 明日,去与师尊说清楚吧。他们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不容于世的,倒不如各退一步。 自已退一步,在师尊没放下她之前,自已不会去看其他男仙,更不会对别人生出情愫; 师尊也要收回朝她跨越的一步,退回合适的界限。 纠结了大半个夜晚,赤棠终于将思绪整理清楚。 这个时候,她也懒得回房间休息,干脆就抱着怀里的小狐狸往后直直倒去。 身后的草地弯下腰,用柔韧的草茎支撑着她,赤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抱着小狐狸的手松开,眼睛也闭了起来。 夜色更深,月色也变得更加透亮,洒在她的身上,像是给人披了一层闪光的银粉,美的不可方物。 小狐狸本是站在赤棠颈窝下方一点位置的。 看见她这个模样,像受了什么蛊惑一般瘫软下来,蜷在赤棠的颈窝处,脸蹭着她的下巴,尾巴摇晃着伸到外面拍打草地。 赤棠闭着眼睛笑了笑,伸手将它抱起,放在唇边,轻柔地吻了吻它的额头。 —— 启明堂。 书房灯火通明,桐礼如往常一样处理落霞山的事务。 差不多处理完一大半后,他揉了揉眼睛,想到什么,拿出一只传讯镜,单手捏决点在镜面之上。 下一瞬,普普通通的镜面开始往外散发明亮的光芒。 等光芒散去,镜面上出现了白衡的身影。 桐礼看着镜子里的白衡,细致地汇报今日的所作所为。 “师尊,您交代的我已经完成了。白日带了小师妹逛灵草园,逗弄了灵兽园的仙宠,小师妹回去休息时,没有刚过来时那样心情低沉了。” “我知道。” 白衡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了动,阿棠的心情他从一半分身那就得到了确认。 又有桐礼话里的再次确认,他肃冷的表情慢慢舒展。 桐礼却皱起眉头,开始问出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 “师尊,您和小师妹闹矛盾了吗?为什么要我这样做呀?” 他想问的其实不止这些。 在桐礼的眼里,师尊对小妹的过度关爱在师徒关系中已经出格。 只是他不敢深想,才没有问出口。 白衡沉默片刻,吐出几个字: “我心悦阿棠。” 他心悦阿棠的事情不可能一直被掩藏在隐秘之地。 赤棠最担忧的,是来自外界的态度。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她的顾虑,处理外界的隐忧,是他该提前做好的。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桐礼瞳孔震裂,一刹那间以为自已耳朵出了问题。 好不容易理解白衡话里的意思,他面色反应强烈,一张平静了上百年的脸此刻情绪复杂。 他似乎有很多激烈的话想要说,念到对面的是自已敬仰的师长,最后还是将情绪压了下来。 “师尊,您这样不好吧。要是让仙界其他人知道,势必会遭致众多议论的。” “……” 桐礼滔滔不绝,想尽了一切说辞来劝说师尊。 最后以一句语重心长的话结尾。 “您也要考虑下小师妹呀。” 第536章 顽皮贴心小徒弟vs男妈妈狐狸师尊(完) 白衡眉眼变得锋利,如温和流水的眸子结成厚厚的寒冰。 “谁有不满,可以来找我。” “若是有人非要在阿棠的面前议论,大可试试我的剑。” 三界谁不知,白衡上仙一剑可斩无数妖邪,威力极大。 曾经斩妖邪,现在用来教训言语不干净的人,也依然管用。 白衡不至于说谁不赞同这份感情,就要如斩妖邪一样将他们斩杀。 只是先将态度摆在这儿,就没人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越过这道红线。 桐礼本来还有一长串的话想要劝他,见师尊这样坚决的态度,剩下的话就没什么好说出口的了。 他最关心的,是小师妹赤棠会不会因这份情意受到伤害。 师尊如此的态度,他相信,无论三界中谁不接受,都不能伤害她半点。 桐礼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白衡看到他神情上的变化,眼神闪烁,继续在他的面前说“如果外界私下找到赤棠,自已会如何如何”这样的话。 桐礼代表落霞山行事,交友广泛,性情耿直,从他嘴里的话无论多荒谬旁人都至少信个三分。 自已在桐礼面前多强调,从他口中得到消息的人就会在心中挂念更加忌惮。 白衡从未像今天这般多话,只是不知为何,说到一半,忽然就中断了。 中断后,他也没有再继续,反而伸手摸了摸额头。 那里好像还残存着柔软湿润的触感。 白衡冷硬的面色变得柔和,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宛如桃花盛放。 传讯镜另一边的桐礼摇了摇脑袋,在心里啧啧叹道: ‘真没想到,自已这个师尊,竟然还要堕入红尘的一日。’ 心中的担心散去,桐礼还有了看热闹的心,他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唤道。 “师尊,您在想什么呢?” 白衡回神,笑意收敛。 “好了,就这样吧。你应还有事要忙,我便不打扰了。” 不等桐礼说话,他先中断了传讯镜的链接。 房间里,白衡坐在书桌前,看着翻出来的这些年留下赤棠印记的画作,神色越发坚决。 他会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障碍尽数消除,等阿棠想清楚,就能朝自已这边迈步。 这个时间并没有让他多久,隔了几日,赤棠就传讯给他,要单独聊聊。 —— 落霞山里的桃树早已硕果累累。 无人采摘,它们便一直高高悬于枝条之上,一只只饱满红润,还散发着诱人的甜。 嗅着这样的味道,也觉察不出残余的暑意。 赤棠与白衡在桃树下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 许久,赤棠捏了捏手指,先开口打破了这别扭的安静。 “师尊,我还是上次那个答案,我们不合适。但是师尊,我暂时不会去寻别的喜欢的人,我们各自让步……” 她将上次想好的说法说给他听。 白衡听到“不合适”三个字的时候,即使在意料之内,也还是难免低落,嘴角向下,像是脚下枯萎的树叶。 但很快,他重振旗鼓,眼神锐利,发问: “哪里不合适?” 赤棠:“我们师徒的关系。师尊与徒弟的关系,有违人伦。” 白衡不接受她的说法,步步紧逼。 “阿棠,不用担心,我们并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并不算名副其实的师徒。” “再者,人伦?那是凡间的说法,仙界强者为尊,不会在乎这些说法。” “就算有谁在乎,只要你愿意,我会扫荡开我们面前的所有阻碍,不会有人在你的面前说三道四。” 赤棠从没料到这一次,白衡气势强盛,与从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不得不说,他这副样子,让她才坚定下来的心又开始动荡。 师尊如从前一般将什么东西都背在了自已的身上,像是天底下最最温暖的港湾。 让赤棠觉得,只要在师尊身后,自已就可以随意放手做喜欢想做的事情,永远不需要担心什么。 “阿棠,”白衡忽然朝前迈了一步,“你担心的一切,都可以解决。” “我们之间的事情,从来只与你的意愿有关。” 轻若无声的喟叹顺着耳道划入心脏。 “阿棠,我心悦你。” 他再次郑重地表明心意。 这一次,不知为何,赤棠心跳声变得不规律了。 她急忙低下头,掩饰掉自已异样的反应。 白衡那样情绪克制的人,误会了她的意思,双目微红,抱住赤棠的双手放在胸前。 “阿棠,你听。” 手心处,感受到的胸腔处的心跳声不如往日一般沉稳平静。 扑通扑通扑通。 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掌心感受到的撞动如柔软的狐尾,顺着接触绕着手掌盘旋,引人酥痒发麻。 赤棠掀眸,眼里有惊讶,有震撼,也有松动。 “砰。” “砰。” “砰。” “……” 胸腔处的心跳被掌心感受到的跳动带走,逐渐同频,振动。 赤棠抬起另一只手,按在自已的胸前,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抬头看向白衡,喃喃道: “师尊,我好像也有一些对你不一般的情愫。” 白衡笑了。 嘴角扬得高高的,眼中也满满的都是明亮的碎星,如寒冰化冻,春暖花开,百花盛放。 他笑得勾人,就算穿着白衣,也能看出万年狐狸的魅惑之意。 眼下那点艳痣同样迷人,随着上翘的眼轻动了动,活泼,诱惑。 赤棠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 她脸颊晕上粉霞,嘴唇动了动,不知为何做出吞咽的动作。 白衡发现了她的动作,唇边笑容更加惑人。 倾身,将那点红痣凑到赤棠眼前,声音若有似无,只能感受到些许气音。 “阿棠,要不要咬一下?” “我不想!” 赤棠立刻红着脸摇头反驳。 “哦?” “可是,你最喜欢玩我这颗红痣了,小时候。” 白衡刻意补了一句,就好像在说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偏偏他语气极为暧昧,用词也很刁钻,赤棠不由就想偏了。 她想到那一夜,自已醉酒被诱惑,含着那颗小痣时,发生的旖旎事件。 赤棠抬头看见白衡眼中的笑意,一时羞恼,当真什么也不管,扶住他的肩膀,踮脚去吻。 还没碰到,腰肢先被环住,汹涌的吻拥来。 赤棠眨眨眼,有些发愣,很快,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闭上了双眼。 白衡眸光骤然柔和。 他想,即使现在爱意还不对等,阿棠也许只喜欢自已的脸或者身体,但一点点情愫,也总会从小苗生长成大树的。 他有千千万万年可以等待。 白衡也闭上眼,舌尖撬开赤棠的唇瓣,邀请她一起陷入更深的爱欲中。 第537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 礼堂,一场婚礼正在举行。 肃白的空间此刻被热烈的红玫瑰妆点,盛大而美丽。 大厅中间的圆形舞台上,站着刻意装扮过的一男一女。 男人就是婚礼的新郎。 他身材高大,着一身黑色修身制服,宽肩窄腰,眉锋分明,眼眸深邃,薄唇微合,看不出半点情绪外露。 站在他对面的女人则是婚礼的新娘,她个子略娇小些,差不多比男人矮了一个头。 她的打扮跟男人相比,隆重精致了不知多少。 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卷发披散,发上洁白的头纱上缀着无数璀璨的钻石。 身上的婚纱层层叠叠,每一层白纱上都有珍贵的古典刺绣,漂亮得像是高贵又娇美的公主。 只是,“公主”面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她抱着一大束捧花,听着身边婚礼主持长篇大论的祝福语,眼里尽是不耐烦。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终于来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 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钻石戒指,被推入女人纤细白皙的右手无名指上。 舞台下,到场的宾客议论纷纷。 “陆少帅与萧小姐好般配啊,都长得这样好,一个少帅,一个萧总备受宠爱的幺女,家世也般配。” “谁说不是呢。知道吗,礼堂上的红玫瑰可都是萧小姐最喜欢的,陆少帅弄了这么多在礼堂上,可想而知多重视萧小姐。” “萧小姐还是S级oga,能娶到她,陆少帅肯定很高兴。” “……” 大多数的人对这场婚礼都是持祝福态度的,好听的话说个不停。 坐在中间偏后的一个清秀短发女人嘴唇微动了动,见他们说得入神,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才不是呢。少帅根本不喜欢萧小姐,他是被父母强迫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坐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转过头,面色不善道: “你是谁呀,在这儿瞎说。该不会是你喜欢陆少帅得不到就在这儿造谣吧。” 另一个人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眼神不屑: “别想了。你一个beta,与陆少帅是没可能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被两个人来回嘲讽,杜虹雨脸色红红白白,怒意上头,忍不住为自已辩驳道: “我没有瞎说。少帅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萧小姐,他们不过得到了基因所的消息,才被凑到了一起。” “要不然你们看,少帅的脸上怎么会没有一点笑意。” 杜虹雨为陆凛少帅打抱不平,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忘记了解释那两人嘲讽的“爱而不得”。 那两人见她说得笃定,像是知道内情的人,一时光顾着八卦,连忙转过去看新人表情,也没有顾得上这一点。 杜虹雨坐在后面,又听到他们的讨论声。 “那个beta说得好像是真的欸。你看,今天可是他的婚礼啊,陆少帅都没什么表情。” 另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惊讶开口: “陆少帅不一直都是这样不苟言笑的嘛,要我看,陆少帅愿不愿意还有待商榷,萧小姐不愿意肯定是没有疑问的。” “你看,萧小姐明显就是生气的表情,不过是顾忌面子,才没有发泄出来。” “啧啧,联姻啊,果然面和心不和。” 他们又很快转换了说辞。 杜雨虹猛然抬头,果然看到舞台上的新娘瘪着嘴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她一时替陆凛愤怒,一时又感到高兴。 愤怒是因为,自已跟在陆少帅手下这几个月,知道他是一个多好的人,萧小姐都能嫁给陆少帅,怎么还能不情愿呢。 高兴则是,她上个月在一次战事中被陆少帅救了,才发现自已的情愫,没过多久就得知他的婚讯,自然是失落的。 现在得知两个新人都不满意这桩婚事,那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呢…… 萧悦不知道,自已一个小表情被台下的人揣摩意思。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这场婚礼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联姻,他们说得也没什么不对。 她在乎的,只有麻烦的婚礼仪式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婚礼司仪说出“仪式完成”后,萧悦勾了勾指尖的戒指,立刻往台下望去。 看到哥哥萧子木略点了点头,她只觉得任务完成浑身轻松。 萧悦跟随着司仪的话,往台下退去,准备下去休息。 转身的时候,婚纱被身边人制服上悬挂着的金色穗子勾住,阻挡了脚步。 婚纱发出轻微的撕拉声,被扯出一条细小的缝。 萧悦穿着隆重的婚纱,行动不是很方便。 才皱起眉,她的“丈夫”就先伸出手,动作迅速利落地解开穗子与婚纱的缠绕。 整个过程中没有触碰到她一下。 这个动作像极了避嫌,好像生怕缠绕得紧了两人接触太多,动作才那样利落。 虽然萧悦也不想与今天才见上面的“丈夫”有什么身体接触,但是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先不舒服了。 她伸手拽了拽靠近陆凛那一边的裙摆,轻哼了一声,故意避开他走了下去,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很响,如主人一般张扬。 陆凛眉目依然如刀锋一般凛冽,小妻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他没有任何表现,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这场婚礼,如部分人说得那样,面和心不和。 啊不对,应该说是,面不和,心也不和。 婚礼仪式结束,宾客被依次送回去。 新婚小夫妻也回到了住所。 萧悦进了屋,就将陆凛远远地甩在身后,独自一人回了卧室洗漱。 换了一身红色丝绸睡裙的萧悦坐在床前,想到今天也许要发生什么,神色来回变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被子摆在床靠近房门的外边。 然后,拉过附近的一个枕头,手在床上比量了一下,放在了约莫三分之一宽的位置。 又趴在床上去够另一只枕头,靠着第一个枕头摆放,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来。 做完一切,她才满意地拍拍手: “这样就行了。等陆凛回来我就和他说,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睡呢。” 尽管,两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萧悦也不觉得自已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第538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 没有等太久,房门被轻声推开。 萧悦双手插在腰上,气势汹汹地劝告着进来的人。 “虽然我们今天结婚,但是我要跟你说清楚。我不喜欢你,你今晚不许对我做什么事。” “喏,床的位置我已经划分好了,你睡外边,我睡里面。你没什么意见的吧。” 最后一句明明是询问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硬生生就变成了肯定的陈述。 陆凛抬眸,回忆父母给他搜集的资料。 萧悦,萧氏财团萧总的幺女,备受宠爱,相貌美丽。 于自已而言,上述跟他都没有关系。 即使两人已经形成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这也不过是父母之间的一场交易。 军商结合,各取所需,还有96%的基因匹配度,才促成了这场婚姻。 陆凛并不喜欢。 原本进门前,他就打算说清楚的。 但,自已这新婚小妻子,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陆凛打量了一下坐在床上的人。 娇小女人穿着一身鲜红丝绸睡衣,露在外面的肌肤被鲜红的颜色衬得更加雪白。 她应是才出浴,脸颊还泛着被水汽蒸发的粉,一双眸子水润润的,像是成熟的柔软蜜桃,软糯多汁。 她的举动,可并不像是外表一样柔软。 陆凛瞥了一下她身下的床。 被她划出来属于他的位置,也不过占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一,这还是包括了枕头的宽度在内。 去掉枕头的宽度,能睡的位置就更少了。 若不是这张床比平常的床大一些,这么点位置,恐怕仅仅能让他躺下,连翻身都无法做到。 反观萧悦留给自已的地盘,足足可以容纳两三个她。 夸张些说,她甚至能在上面打一套军体拳。 而且,萧悦用本属于床上的两只枕头做了分割线之后,给她自已那边又放了一只蓬松柔软的枕头。 至于他的位置,依旧光秃秃的,看着有些可怜。 萧悦察觉到陆凛停留在床上的目光,抱着一只胡萝卜模样的抱枕,高高昂起头,像是只骄傲的小天鹅。 “我在家里就要睡这么多地方的。” 腕上的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音。 陆凛淡淡收回目光,没有回应她的话。 他转身,打开衣柜。 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套军装制服的衣柜,此刻被各式各样的裙装填满,完全找不到自已的衣服放在哪里。 陆凛回过头,看向萧悦的方向,目光沉冷。 这个样子,让萧悦心里有些发寒,她急急忙忙跑到他的面前来,解释道。 “我给你的衣服留了位置的。” 跟着素白的手指看去,那几套军装制服,被挤在一个角落,可怜巴巴的。 陆凛伸手,费劲地抽出一套制服,这么会儿时间,上面已经多出了些褶皱。 萧悦有些心虚,将自已的裙子往一边挤了挤,给他的衣服空出了一些“呼吸”的空间。 但她衣服太多,再怎么挤,挤出来的空间,也不过一指宽,根本无济于事。 大概是发现了这个事实,萧悦干脆就不挤自已的衣服了,放开手,理直气壮道: “谁让你的衣柜这么小的。我家中都有衣帽间的,这里的衣服还不到我家里衣服的三分之一,好多我喜欢的都没有带过来。” 她还有些委屈呢。 不过几次接触,陆凛就已经察觉到这婚姻的不合适。 他性子冷淡,常常是什么情绪划过心底,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除了军队上的事情,陆凛会格外关注些。 其他时候,他最烦的就是麻烦。 在他的眼里,现在,自已这小妻子就是这个麻烦。 陆凛皱了皱眉,没有给出解决办法,想到任务,暂时放置一边,进了浴室。 没有几分钟他就换好衣服出来,推门要出去。 萧悦好奇地眨眨眼,问道: “你去哪里啊?” “军队有事,我这几天不回来。” “啊—” 萧悦才发出一个音节,陆凛就关上门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萧悦脸颊鼓起,怒意酝酿完成,她一拳打在抱着的胡萝卜抱枕上。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新婚之夜,他居然不在家里睡,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忘记了自已给这个“新婚丈夫”留睡觉和放衣服位置的时候,也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萧悦一个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还是珍贵的Oga,在哪个地方都不会被欺负的情况下,本来就是很少会替别人考虑的。 简单概括来说一下,就是,她双标。 虽说她今天不想让陆凛跟自已睡一张床,故意分出窄小的空间就是想为难他。 但陆凛直接不留在房间,就是在驳她的面子。 自已刁难陆凛,可以;陆凛驳了她面子,绝对绝对不可以。 更别提这场联姻本就不是萧悦愿意的,联姻的丈夫还对她这样冷淡,眼神也好凶像是要揍她一样。 萧悦现在觉得,自已讨厌、很讨厌、非常讨厌、十分百分一万分陆凛。 以后,要是有机会,她一定得给今天找回面子。 她萧悦单方面宣布,她跟陆凛结、仇、了! 她往后倒在床上,将中间的枕头扔在地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之后,还在想自已以后要怎么给陆凛找茬。 梦中,世界的剧情也在脑中回放。 这个世界是一个比较特别的ABO世界。 Alha,体力、精神力都十分强大,大多数是社会的上位者。 但他们天性爱好冲突,精神力强大的同时也极容易暴动,热潮期会受信息素掌控。 如果没有oga的安抚,控制不了自已的,甚至会自伤自残,对精神力产生无法弥补的缺陷。 Beta,体力与精神力都是均衡水平,不高不低,就像是蚁巢中的工蚁,信息素寡淡,不受信息素影响。 他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构成了支撑社会正常运转的梁柱。 而Oga,体力弱,精神力强大,且属性偏于柔和,攻击性不强,会受些信息素影响,一般做得是精神类辅助工作。 不过因为精神力的属性,所受影响会比alha少很多。 第539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 虽说人类性别的区分变了,婚恋制度还是与寻常的现代社会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更加开明些。 AO、AB、BO、BB,更甚者同性别的恋爱,在这里都有。 但他们还要面对虫族这一大敌人,帝国需要优良基因的传承,还是普遍更认同AO的结合。 也因此,政府成立了可以查询信息素匹配度的基因所,以便更好地贯彻优生优育的政策。 不强迫,可社会、媒体新闻、以及身边的亲人好友思想的灌输,还是在潜移默化下影响了人们的婚恋观点。 匹配度60%—80%,结合不会有太大的痛苦,下一代基因也是中规中矩,不好不坏; 匹配度80%—90%,信息素比较匹配,双方都能得到更好的抚慰,也能传承到双亲的优良基因,是得到认同的一对; 以上,基本都不会受到国家干预。 当一对情侣的匹配度低于六十,就会有政府出手。 去领结婚证时,工作人员看到低的匹配度,还会找到两人父母劝告,势必拦下他们的结合。 相对应的,若是匹配度超过90%,最最好高达95%以上,在大众眼里,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结合双方天然地会对另一半产生好感,感情生活顺利,下一代甚至能超越双亲的天赋,成为国家重视的栋梁。 这样匹配度的两人如果结婚,国家都会给予相当优越的补贴福利政策。 一般而言,只有AO结合,才能达到80%以上的信息素匹配度。 这个世界的男女主的信息素匹配度就相当高,有99%,仅仅差一点点就是百分百的天生一对。 不过初始,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匹配度。 男主陆凛,S级Alha,军队少帅,面容英俊,性格冷峻,骁勇善战。 女主是他的副将杜雨虹,S级Oga。 杜雨虹父母都是beta,是研究所的研究员。 她算是突破基因屏障,出生便是基因优良的oga,自然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 ABO世界里,因为信息素与身体素质的问题,oga进军队工作,只能是文职,不允许上战场。 杜雨虹不喜欢被规训的人生,求了父母帮忙,伪装成beta考上了军校,又以优异的成绩进了军队。 加入军队几月,她立了几次功,被爱才的陆凛提拔为副将。 后来在战场上并肩作战,陆凛救过她好几回。 杜雨虹进入军队本就有一些陆凛的原因,近距离相处之后,遥远的仰慕被转化成深沉的爱慕。 只是,她才发现自已对上级的爱慕之意,没来得及表明,就知道陆凛联姻的消息。 杜雨虹本想参加过婚礼后,就放下对陆凛的爱意。 但婚礼当场,她发现婚礼双方并不和睦。 陆凛与其妻子似乎是互无感情,婚后的相处也十分冷漠。 联姻妻子在外界完全不顾自已有丈夫的身份,在外生活潇洒,一言不合就回母家。 陆凛也不在乎妻子的处事,不管发生什么都将军队任务放在第一位,有了妻子后也没有将重心转移。 杜雨虹发现这一点,深埋在心底的爱意死灰复燃。 只是碍于联姻妻子的名头,她不敢名正言顺地表明心意。 一段时间之后,联姻妻子受到家族合作的牵连,遭到打击报复意外离世。 陆凛少帅恢复单身状态,杜雨虹便开始潜移默化地接近他。 后来一次意外,杜雨虹为了救陆凛受伤,提前引发了热潮期,也暴露了oga身份。 无数士兵被诱发信息素暴动,对oga的存在虎视眈眈。 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陆凛因为近一年来的并肩作战,已经对杜雨虹萌生了些许情愫。 只是之前因为AB的结合不会得到家族的认可,才一直按压下情愫。 此刻得知杜雨虹是oga,又有救命之恩的加持下,陆凛便带着杜雨虹脱离了队伍,临时标记了她,好平息军队中的暴动。 那之后,两人的感情便发生了变化。 可杜雨虹的oga身份暴露,就不能再留在军队。 两人争吵、和好、分开,一起去面对帝国最大的敌人虫母,立下功劳,又经历了许多事情,在最后走到一起。 又发现了99%的信息素匹配度,就成了大众都祝福的一对。 但实际上的剧情里,男主陆凛公私分得很开。 与联姻对象说明情况没有感情,他就能各管各的事情,不关心不搭理。 杜雨虹进了军队,成为他的副将,陆凛便只将她当做手下,从始至终没有生出感情来。 就算她为了救他诱发热潮期,暴露了oga身份,陆凛的做法也是带着她去注射抑制剂。 在之后,更是将她送上了军事法庭。 因为,Oga不被允许上战场是有原因的。 军队里前线作战的士兵需要极强的身体素质,因此,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各种等级的Alha。 Oga的信息素,很容易影响到士兵状况。 尤其是Alha天性暴躁,一旦被提前诱发热潮期,却得不到抚慰,便会造成自残自伤的情况。 事实也是如此。 杜雨虹信息素的外散,引起了大量A级Alha的暴动自残,军队损失惨重。 陆凛也为此承担了识人不清的责任,少帅的位置被暂时撤下,等在家中“休养”几月之后再决定是否回归。 他没有找人周旋求情,干脆主动离开军队,自已单枪匹马去到虫族的领地战斗。 最后以精神自爆的方式,与不断繁衍的虫母同归于尽。 世界男主死亡,女主也被关进监狱里,世界线自然崩塌。 黎墨的身份,是萧氏财团小小姐萧悦,也是陆凛的联姻对象。 近来,萧氏财团涉猎的领域有些危险,需要军队的保护,陆家需要萧氏的军资合作。 双方都有所求,恰好小小姐的基因匹配度与陆凛是96%,为了安定两边的心,联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萧悦只会吃喝玩乐没有实权,陆凛重视军队,便有了这场两人都不满意却要同意的联姻。 剧情回忆完,黎墨已有了想法。 她闭上眼,真正睡去。 第540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4) 隔日。 仍沉浸在梦乡的萧悦睡姿十分奇怪,她双手双脚胡乱摊开,胡萝卜抱枕孤零零地待在小小的角落。 分隔开两人睡觉的枕头前一晚被她丢到地上,少了阻碍,她连分给陆凛三分之一的地盘都霸占了去。 萧悦若无所觉,睡得极舒服。 直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香甜的梦乡被击碎。 萧悦眼睛都没有睁开,随手一按,点亮智脑。 电话那头,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朋友”。 “悦悦,听说昨天陆少帅一夜未归,这可还是新婚第一天呢。啧啧,我就说联姻不靠谱,萧总怎么舍得的啊。” 说话的女人声音似银铃般清脆好听,落在萧悦的耳里,转换成了示威的讯号。 她嗖的一下坐起,就算刚醒,声音也是甜软娇滴滴的,极有精神,没有半分萎靡的颓意。 “哎呀,你也知道我家亲爱的是少帅,职位高了,担在他身上的重要担子自然多得数不清。” “就是新婚,军队也离不得他啊。” “哦不好意思,范萤,这点你应该不理解吧。毕竟前几日我还在宴会上看到你的未婚夫被骂一事无成。” 萧悦撩了撩头发,听到电话里人气得呼吸变得急促的声音,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小样。 别以为自已听不出来她刚刚话里的意思,那哪是替她感到不值啊,明明是借着感慨嘲讽她。 都是“好姐妹”,既然如此,也别怪自已反过来“关心关心”她了。 萧悦甚至想好心情地哼首歌,对陆凛昨天的离开气也消了不少。 “萧悦,你!” 范萤被她的“关心”嘲讽到,气了一会儿,想到自已昨天得到的消息,很快又平息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披着表面和平的外衣,直接讥笑开口: “萧悦,我未婚夫一事无成又怎样,好歹他关心我,每天都要来我家看我送我礼物。” “陆少帅呢,虽然和你结了婚,新婚夜可是一夜不回。” “别说他忙,昨夜军队确实有些紧急的事要忙,但我可知道,不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就忙完了。” “要是重视妻子的,新婚第一夜,那个时候怎么着也得赶回来吧。陆少帅没有。啧啧,你说说!” 范萤幸灾乐祸道。 “萧悦啊,婚姻不幸福,就别强撑着了。” 萧悦笑立刻就收了回来。 她睡觉向来很沉,昨夜睡着后直到现在才起来,并不知道陆凛昨夜到底忙的是什么。 现在听范萤这么说,她抿着唇,拿起智脑刷了刷。 那里没有陆凛解释的消息。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 智脑那头的范萤好像从这短暂的沉默中知道了什么,清脆但在萧悦耳里尖锐的笑声响个不停。 萧悦气红了脸,强要面子,手捏着被子,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 “你还没结婚不知道心疼人。” “我家亲爱的白天操持婚礼仪式辛苦了,晚上还要处理军务。” “结束时间早又怎么样,我也不忍心他来回奔波,才让他留在军队休息的。” “他一夜未归的事情,是得到了我的批准的。” 再生气,也不能让死对头看她笑话。 范萤笑声停下,不知道她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沉默了会儿,还是有些不信,想打探找些漏洞。 萧悦提前察觉,又在另一方面噎了一下范萤,才暗灭智脑。 “好了。我才搬过来,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添置呢,还好哥哥给我打了几百万的零花钱,等会去逛街。不跟你说了,挂了。” 随着房间恢复安静,萧悦嘴上挂着的假笑消失。 她双手在被子上拍打,下床,去洗漱换好衣服后,让司机开了辆车,气势汹汹地往家里赶。 到萧宅的时候,时间还很早,萧子木正在吃早餐,都没来得及去公司。 听见小高跟噔噔噔的声音,萧子木抬眼望去,看见昨天结婚的妹妹气呼呼的样子,不由问道: “怎么了?这么早回来,遇到什么事了。” 萧悦看到桌上的早餐,才想起自已被气得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都怪范萤迫不及待要看她笑话,一大早就打电话把她叫醒。 还怪陆凛,明明没有事情都不回来,给了别人嘲笑自已的机会。 还有哥哥,让她跟那么个冷冰冰的木头结婚。 萧悦越想越气,对着萧子木越看越不顺眼。 一把抢走了他将要放入嘴里的面包片后,她生气地坐下,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不落地告诉哥哥。 “都怪你,非要让我联姻。你看看,陆凛是个什么人呀。哼,我要跟他离婚。” “别闹。” 萧子木语气温和,态度却是分毫不让的。 “联姻的事情我之前不都跟你解释过嘛。家中不安全,陆少帅能护住你。最起码,一年内,你们都要保持婚姻关系。” 说完,萧子木侧头,看着妹妹委屈巴巴的神情,到底心软。 他揉了揉萧悦的头发,点开手腕上的智脑,转了一千万给她,又倒了一杯温牛奶递过去。 “好了,你先与他相处着。等以后形式好一些,再商量和平分开。喏,结婚了,花销要大一些了,零花钱以后给你翻倍。” “喜欢什么就去买,不够再跟哥哥说。” 萧悦被说服了,又看看智脑里一长串数字,已经想好商场里哪些漂亮的衣服珠宝可以被收入囊中了。 她的心情变好,一口喝完温牛奶,饿得有些痉挛的胃也好了不少。 “那好吧。我听哥哥的话。” 萧悦乖巧地点点头。 然后,眼里闪现出小恶魔般的亮光。 “但是,陆凛昨天下了我面子,我一定得找回来。这次,哥哥不许拦我。” 萧子木管不住自已妹妹的小脾气。 他揉了揉额头,想着自已与陆凛的几次相处。 陆少帅虽然面冷,人还是不错的,人品也行,应该不会与妹妹计较的……吧。 萧子木这么想着,便朝着萧悦点了点头。 “好,我不拦你。但你不许太过分。” “好哦,我去买衣服去了。” 得到同意的答复,萧悦兴冲冲地离开了萧宅,去了自已常逛的商场,兴致高涨地挑衣服。 结果在逛街的路上,凑巧看到了陆凛的踪影。 萧悦想到自已的“报复”想法,眼眸一亮,冲了上去。 第541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5) 陆凛一身便装,走在中心区的街道里,锋利的眉眼收敛锋芒,脚步不疾不徐,看着与街道上其他逛街的人十分相似。 暗地里,他的余光一直在打量身边的环境。 他的右侧,跟着一个年轻的beta女性,也是着一身简便的日常服装,跟陆凛隔了两步,距离不远不近。 他们一天是来巡视中心区安全的。 前几个月虫族暴动过一次,那之后,它们一直安分得诡异,不像之前每隔几天就会闹点小麻烦。 这情况太奇怪,为了避免虫族卧底混入,军队抽派了些人手每天到各个地方巡视。 像中心区,日常的守卫就已经足够,军队在这里需要支出的力量就没那么多。 往常都是派一个B级Alha或者A级beta来就行了。 陆凛作为军队重要领导人物,是不参与这样的巡视任务的。 今天是凑巧,原先安排的巡视Alha临时有事,没法到场。 陆凛居住的地方就在中心区,离需要巡视的范围很近,他就顺手接下了这个任务,还能节省些军队的人力。 本来有了一个S级的Alha,巡视任务完全足够,不需要“A级beta”杜雨虹参与。 她是主动请缨要跟着一起出来的。 杜雨虹的借口是:她正好想去今天要巡视的中心街道买一些衣服,顺路。 而且,与少帅同行,她路上还能请教学习些东西,希望少帅给她成长的机会。 杜雨虹安排入军队的身份是孤儿beta,通过自已的努力考上军校加入军队,是军队需要的人才。 也不是繁忙的时候,陆凛不至于拒绝她求上进的想法,就同行了一段路程。 所以,萧悦在中心街道看到陆凛的时候,也看到他身边跟着的女beta。 女beta微微抬头,一直在说些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都是围绕着陆凛,表情中除了敬仰外似乎还有些萧悦看不懂的情绪。 但陆凛的神情十分自然。 他就像是在军队听下属汇报状况,听到与军队内容无关的话,还会不耐烦地开口打断。 对杜雨虹的态度,是完完全全的公事公办,他太严肃,寡言沉默,将那分奇怪的感觉驱散得一干二净。 萧悦注意力全部被陆凛吸引走,再看杜雨虹,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杜雨虹,近几个月军队里出现的好苗子,天赋不错,在与虫族战斗中有独有的歼灭技巧,立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功劳。 她是目前极少数的beta副将之一,也是陆凛身边唯一一个beta副将。 嗯?陆凛的副将。 他军队的下属啊! 萧悦想到什么。 下属在,那自已对他做什么,应该都能被传到军队里去吧。 她知道陆凛在军队威望极高,形象也是严肃沉冷的,在他手下士兵的眼里高高在上不容冒犯。 要是在他的下属面前打破这个形象,那之后传到军队里,被调侃…… “哈哈。” 想着那个画面,萧悦忍不住笑出声。 为了让自已想象中的画面尽快实现,她迫不及待就要践行自已的想法。 萧悦踩着小高跟,朝着陆凛走来,迎上他身旁副将警惕的眼神,娇滴滴地开口。 “亲~爱~的~你怎么在这啊?” 她故意将声音压低压柔,一把蜜嗓甜得能将人黏起来。 看着杜雨虹听到“亲爱的”这个称呼时的不可思议的眼神,萧悦得意地咧开嘴角,眼睛故意朝杜雨虹看了好几眼,好像在说: ‘没错,不知道吧。你们不苟言笑的上司私底下就是这个样子的,跟老婆相处就是这样亲亲热热、黏黏糊糊。’ ‘啧啧,简直败坏风气,回去一定要替我好好宣传一下啊。’ 萧悦拦在他们面前捣乱的时候也是观察过的。 陆凛穿的是平常的衣服,不是军装制服,应当不是在执行任务。 就算是执行任务,根据他的神情,也可以推断出任务十分轻松。 所以,她才那样放肆地打扰他的行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陆凛的思绪。 他抬眸,看见眼前的人是自已昨夜办完婚礼的新婚妻子,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声甜得渗人的“亲爱的”是在叫自已。 明明昨天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半分友好,怎么现在叫得这么亲热。 陆凛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们的结合本就是利益的交换,这些表面的亲近于他而言并没有必要,他也不想勉强自已接受。 陆凛立刻就要与她分清关系。 “萧悦,你叫我……” “哎呀,你是阿凛的副将杜小姐吧。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凛的妻子,萧悦。” 萧悦眼尖地察觉到陆凛的想法,侧身,先与杜雨虹打起了招呼。 她提高声音,也是在提醒陆凛现在是在外面,身边,还有“不知内情”的外人在。 陆凛也想起了杜雨虹的存在,按了按眉心,皱起的沟壑中藏了一丝不耐烦,又被强行按下来。 “你叫我干什么?” 原先“你叫我陆凛就好,不需要装得那么亲近”的话,也被换了个说辞。 他的表现,让萧悦更加确认了自已的想法。 果然,陆凛不能让外来人察觉出联姻不合的想法。 如果萧悦在外表现得冷淡,陆凛表现冷淡也极正常,可以说是一种特别的夫妻相处之道。 相应的,像现在萧悦表现得那样亲近,陆凛不说要以同样的姿态亲近回去,起码,也不能在外面拆她的台。 再不喜欢这样黏腻的称呼,他也黑着脸应下。 这个亏,陆凛吃定了。 看到陆凛不开心,萧悦就开心。 这不过才找回了昨天被抛下的场子,今早被范萤嘲讽的气还没出呢。 萧悦乘胜追击,高兴地转身,从商场提供的运载机器人手里拿回一大堆购物袋,一股脑地往陆凛的身上堆。 “家里有东西没备齐,我出来买。阿凛,东西太多了我提不回去,你帮我拿着嘛。” 嘴里说着撒娇的话,她的动作却是称得上粗暴,看也不看陆凛接住没有就一层一层地往上面塞。 第542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6) 陆凛双手都被购物袋挤得满满当当的,眼前视线都被遮挡,整个上半身都被淹没。 这副样子,让万事从容的少帅看起来有些狼狈。 萧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反正旁边有熟悉但不亲近的外人在,他不能落自已面子,自已可以随意捉弄他,正好出出气。 陆凛心中升起不明显的烦躁。 他双手被太多的重物压着,一时“没撑住”,双手松开,身上的东西哗啦啦落下。 幸而里面的东西包装很好,落在地上也没有散落出来。 萧悦急忙低身去捡,然后不顾陆凛的眼神警告又强制性地塞到他的手里。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挑了一上午,可费心费力了。你一个粗心的Alha根本不知道如何持家,现在还这么不小心,真是讨~厌~” 她的话里含着浅浅的怒气,声音依然娇柔,就像是贤惠的oga妻子埋怨粗心Alha丈夫。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萧悦也不是真正的生气,后面“讨厌”两个字更像是夫妻间的情趣打闹。 可陆凛却知道萧悦是在故意为难自已。 他低着眸子,随意瞥了一眼购物袋里的东西,里面满满的全是女人的衣装。 想起已经霸占了他大半个衣柜的衣裙,陆凛看向萧悦,眸子中划过一抹嘲讽。 ‘这就是你的持家成果?’ 萧悦昂起头,瞪了回去。 ‘不是又怎样。你还能当着别人揭穿我不成。’ 陆凛自然不能,他先前松手还能说是东西太多一下没拿稳,现在再掉就没有合理的解释了。 连包都不帮妻子提着,夫妻关系还怎么称得上和谐。 陆凛沉默又无奈地接好购物袋,没有再丢下。 旁边被暂时遗忘的杜雨虹上前提议: “少帅,要不然我帮您提一些吧。反正今天的巡视任务已经完成,我也是准备来买些东西的,与萧、少帅夫人正好顺路。” “不用。” 陆凛拒绝。 “怎么不用啊。” 萧悦匆匆打断陆凛的话,眼睛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陆凛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 “正好呀,我还有一些东西没买齐,阿凛任务也完成了,我们一起再逛逛吧。” “不过不用杜小姐帮忙拿。阿凛这么厉害,提着这么多东西逛一整天都没问题,才不需要别人帮忙呢。” 她话里捧着陆凛,也掩盖不住后面想故意折腾他的真实意图。 本来提一会儿的,现在变成了提一整天。 虽说陆凛提着这些购物袋逛一天街的运动量,都够不上陆凛平常训练的一半,两者代表的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陆凛脸黑了黑。 他往前走了一步,俯身,避开杜雨虹的目光,声线冰凉。 “萧悦,不要得寸进尺。” “嗯?” 萧悦抬头,眨了眨亮闪闪的大眼睛,里面是清澈又懵懂的情绪,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陆凛在她的眸底却看出了挑衅的意思。 ‘我就得寸进尺了,又怎样?’ 陆凛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他原先不愿意联姻,但觉得可以与联姻对象和平协商,各做各的事。 萧悦的举动却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陆凛想起两人解不开的关系,对这麻烦的制造者也生了些厌恶。 萧悦将闷在心里的气出完,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前面,梳得低低的长辫子在身后甩来甩去,十分活泼。 陆凛在身后,看着她脚步轻快,走着走着还会小跳一下,像是得到了糖果开心的孩童。 拧起的眉松开,厌恶被轻快的背影削弱成淡淡的不喜,暗自想着: ‘她像还是小孩子脾气,不值得多计较。’ 只是,以后毕竟要长期相处,他还是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这次回去之后,要与她商议好。’ 萧悦其实之前就逛得差不多了,出了气,她也没有再多折腾陆凛,随意买了些杂物,就准备回去。 她来的时候是坐的家中的车,本来是打算准备回去的时候提前与管家沟通。 现在陆凛在,也不需要再另外费事。 陆凛先送了杜雨虹回去,返回的途中,车里只剩下了两人。 萧悦在车上开心地整理自已的战利品,驾驶位的陆凛忽然开口: “萧小姐,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像今天这般行事。” 萧悦翻看衣服的动作顿时停下。 她转头,“陆先生什么意思?” 陆凛这才发现萧悦声线虽然甜美,严肃下来的时候也能变成没有感情的清冷。 “我们的婚姻是合作。既然如此,双方履行相应的责任就行。” 萧悦误解了他的意思。 “你看不上我?” 陆凛的话确实也有些划清界限的意思。 萧悦是个好面子的人。 她肯定是不喜欢陆凛的,甚至因为昨天和今早的事情对他多了些厌烦。 就算出了气,前面留下的坏印象还留在了心里。 她不喜欢陆凛,也想好了以后表面和谐相处就好。 但这句话被陆凛先提出来,就被她认为是他看不上自已的讯号。 萧悦有些委屈。 自已这么好,这么漂亮,连信息素都是香喷喷的红玫瑰香味,还是S级oga,他居然看不上自已。 她气鼓鼓的,眼角微微泛红,像是被欺负的小兔子。 不,不是兔子。 兔子虽说急了也会咬人,但定然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的。 车停在了门口。 萧悦打开车门,提着自已的购物袋下车,转身,冲着车里怒声喊道: “哼,以为自已多了不起吗?要不是哥哥,我才不要跟你结婚。自作多情。” “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人的。” 萧悦喊完话,重重地关上车门,像是一只小牛犊一样,噔噔噔地往屋里冲。 陆凛今天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 现在听着车门被重重甩上带来的震响,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他总觉得,以萧悦的性格,以后肯定会给他找不少麻烦。 陆凛有些怀疑同意联姻的决定是好是坏。 不管如何,现在肯定是取消不了联姻的。 既然如此,那自已,也许需要采取一些措施,不能任她像今天这般肆意放纵。 陆凛下车,面色如往常一样冷峻,往楼上卧室走去。 第543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7) (昨天更新的两章修了些内容,建议大家重新看一下呀。) —— 在心里骂过陆凛没有眼光后,萧悦又瞪了他一眼。 陆凛面上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萧悦却想起他刚刚的话,愣是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嫌弃。 瞬间,她就委屈地红了眼睛,像是被欺负的小兔子。 不,不是兔子。 兔子虽说急了也会咬人,但定然是不像她这么容易被激怒的。 车停在了门口。 萧悦打开车门,把东西全都扔在车上,自已独自下了车。 下车时,她还转身,冲着车里怒声喊道: “哼,以为自已多了不起吗?要不是哥哥劝我,我才不要跟你结婚。自作多情。” “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人的。” 萧悦喊完话,重重地关上车门,像是一只小牛犊一样,咚咚咚地往屋里冲。 她为今天田园风穿搭特意搭配了深棕色小牛皮低跟鞋,鞋跟比一般鞋重些,带着情绪地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更加响亮。 陆凛今天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 现在听着车门被重重甩上带来的震响,以及一直延续到楼上的哒哒哒声音,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他总觉得,以萧悦的性格,以后肯定会给他找不少麻烦。 陆凛有些怀疑同意联姻的决定是好是坏。 可不管是好是坏,婚礼已经结束,中止是没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自已,也许需要采取一些措施,不能再任她像今天这般肆意放纵。 陆凛下车,在楼下沙发坐了一会儿。 等到思考清楚要说的话后,便往楼上卧室走去。 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萧悦已经整理好情绪。 “我想好了,你说得对,我们只是联姻,不是真正结婚,应该各做各的,互不干扰最好。” “但是在外人面前我们又是夫妻关系,在保持这层关系之上,我们要互不干扰,平常的事情就要全部分清楚。” 萧悦这话说得气势汹汹,刻意摆出的冷漠表情与白日里判若两人。 陆凛点头。 虽说她这个样子看着有些蹊跷,但能达成自已想要的结果,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好,那我跟你说一下。” 萧悦掰着手指,跟他一一说起要划分清楚界限的地方。 “我不占你便宜,房间衣柜我拿了些衣服出来,给你空出了一半的空间。” “但是我东西多,二楼找个空房间给我做衣帽间没问题吧。” 萧悦打开衣柜,指着里面对他说道。 衣柜果然空了许多,右侧原本摆得满满当当的衣裙现在只剩下了几套舒服的睡衣。 而且…… 陆凛看了看中间用鲜艳的画笔分出来的中隔线,一时有些沉默。 萧悦就差将距离感写在脸上了。 她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衣柜内壁,与左侧陆凛的几套制服分得极开,中间空出的空间甚至还可以放下两个枕头。 那条画出来的分割线也因此看着格外明显,宛如将天上人间区分开的银河一般,不容两边有半分亲近的可能。 “好。” 这不算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陆凛还是答应了。 萧悦又继续数着,“其他的共有空间我也一半一半分好了,你不能用我的东西。” “在外面的时候,没有熟人在,我们最好就当做不认识,不准打扰我的私人时间。我对你的私人时间也不感兴趣。” “还有平常的吃饭、洗漱……” 她说得详尽,有些不好划开的东西也被她硬生生分开,将“不想沾一点点关系”的态度直接怼到他眼前。 陆凛都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也许是两者的结合体——被气笑。 她有些东西的划分明显过分,很难保证能做到,甚至说不准这样做之后是更省事还是会多一些麻烦。 陆凛想与她好好沟通一下,见她昂着头“不合作勿打扰”的表情,也失了开口的想法。 他被萧悦幼稚的模样传染,竟像个小孩子一般跟她倔了起来。 “好啊,那就这样吧。希望你不要先违背这些话。” “我才不会呢。”萧悦自信道。 “叮叮叮。” 两人腕上的智脑同时响起。 低头看去,是到了吃饭的时间,楼下管家已经准备好要用的晚餐。 萧悦立刻起身,一马当先下了楼。 陆凛到餐厅的时候,她已经分好餐,坐在了离他平时吃饭位置最远的对角线位置。 最亲近的关系,最陌生的相处方式。 陆凛憋着气,坐在位置上。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饭后,萧悦在外面的花园散步消食,陆凛上楼到训练室锻炼。 直到晚上休息的时间,他们才重新碰面。 萧悦先洗漱好躺在床上。 这一次,她将之前分好的2:1的空间比例改成了一一对半,坚决不占他一点点便宜。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萧悦立刻盖好被子,背对着陆凛睡的那一边躺下闭眼。 陆凛出来见这副景象,没有说话,躺在属于自已的那一片空间,关灯躺下。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 “等等!” 萧悦忽然从床上坐起,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 陆凛眼皮被刺眼的光线照射,不快地抬起手臂遮了遮。 还没等他质问,萧悦先不满地开口: “你侧过去睡,不能这么对着我。” 萧悦想跟他保持距离,所以是背对着入眠的。 而陆凛一直都是板正规矩的仰躺,双手也是一左一右贴着大腿外侧放着,像是设定好程旭的机器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凛睨了她一眼,冷声问。 “你这样离我太近了,万一晚上你趁我睡着越线了呢。” 萧悦被训得身体抖了抖,期期艾艾地小声道。 “不可能。在军队里休息时,从入睡到醒来,我的睡姿一夜都不会有半点变化。” 萧悦见他表情坚定,半信半疑地重新躺下。 等翻过身,背对着他,又犹疑着加了一句。 “那你不能趁我睡着,偷偷越线占我便宜哦。” “你越线,我都不会越线。” 陆凛被她噎过太多,此时没好气地反噎了一下。 萧悦攥紧了手中的胡萝卜抱枕,信誓旦旦。 “我才不会!” 第544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8) 灯光再一次熄灭。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丝光线,安静的环境下,极容易入睡。 萧悦没什么心事,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变得缓慢均匀。 陆凛躺在旁边,将思绪抽空,尽量让自已忽略脑中的钝痛,尽快进入睡眠状态。 自成年之后,他就很少能睡一个好觉了,每日的入睡都是一道难题。 这都是因为热潮期的存在。 Alha成年后没多久便会经历第一次热潮期。 热潮期的到来,会让他们全身发热,精神暴动,神志紊乱,需要得到Oga的安抚才能疏解。 第一次热潮期过后,热潮期便会常常发作。 有人是一月一次,有人半年一次,有人一月好几次,也有人每次热潮期发作间隔都不一致,热潮期发作的并不规律。 但每一次都需要得到安抚,才能顺利度过。 也因此,基因所的基因检测要求:所有居民到十八岁后,需要将基因登记到基因库,便于进行匹配合适的对象人选。 陆凛十八岁的时候到基因库登记了自已的基因,但并没有去接触基因所推荐的Oga人选。 每一次热潮期,他都是使用科学院研究的Alha抑制剂度过。 这种抑制剂含有一种特殊的药草成分,与Alha体内的某种基因结合,能够模拟假性匹配,让大脑被麻痹,最快结束热潮期。 可毕竟不是真正的信息素,不能达到完美的安抚效果。 就算提前结束,未被真正安抚的热潮期还是会对Alha的精神造成影响。 越是精神力强大的Alha,得不到疏解,受到热潮期的影响就会越大。 S等级的陆凛,受到的影响更是不用说。 每次热潮期之后,他脑中某个区域就会带来钝痛般的感受,像是神经被扭曲的错觉。 这种感受平常不明显,到了夜里,就会变得无比剧烈。 也因此,陆凛很难入睡,更别提拥有一个质量好的睡眠。 他如往常一般,沉心静气,忽略周围的声音与一切物体。 就算睡不着,也让自已稍微小憩休息一些时间。 他旁边的萧悦就没有这个痛苦了。 她睡得香甜,面容恬静,睡姿也七倒八歪起来。 手上的胡萝卜抱枕从手上辗转跑到脚边,又被嫌碍事无情地蹬踹,一下子飞出老远,落在房间的角落里。 萧悦睡一个姿势睡久了,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身体,转成正面仰躺的睡姿,又觉得不舒服,转到朝着陆凛的方向。 新的姿势,她睡得更加香甜。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不满意了。 手上有些空,萧悦闭着眼,伸出手,上下摸索,摸到软乎的“抱枕”,开心地搭了上去。 双腿被遗忘传来些不满的感受,萧悦便将腿也搭了上去。 萧悦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虽说抱着的“抱枕”比之前的硬一些、热一些、也更长,让手脚都有地方放,好像不是自已从前每天都抱着的抱枕。 但,管他呢。 自已睡觉舒服不就行了。 萧悦头也跟着身体的方向动了动,蹭着柔软的枕头,陷入了更深更沉的梦乡。 陆凛一直在放空思绪忽略身边环境,没有感觉到危险时,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在萧悦翻身的时候,他便没有提前预料到,在她将手脚搭在自已身上时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直到身上多出一只手和一条腿,他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陆凛偏头,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下依然锐利。 他看着萧悦恬静的睡容,想起睡前她说的话,不由冷笑一声。 还警告自已不许越线,结果呢,现在越线的人是谁? 陆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将她的手脚一一挪开,重新闭眼。 没过多久,手脚又重新压了过来。 这次,她似乎是吸取了之前被“搬走”的教训,压过来之后又往下勾了勾,像是亲密的拥抱。 这个姿势不容易被人挪开,只是,也更加的亲密旖旎。 陆凛来回搬了好几次,没隔多久,它们就会卷土重来。 睡梦中的人全凭本能做事,也不觉得来来回回地多麻烦。 陆凛却是一直清醒,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一次一次折腾着,太耽误事。 可萧悦一个娇弱的oga,自已就算把她叫醒,也不能像对部队里的兵一样责罚教训。 顶多言语说两句,等睡着,她进入梦乡,又会将话全部忘记,手脚也不受拘束,凭借本能攀过来。 做了也没有效果,反而耽误时间。 萧悦被搬的次数多了,找不到舒服的姿势,还会假模假样地哼着哭两声,像是被谁虐待了一般。 陆凛只能放弃,躺下,任由萧悦的手脚抱着自已,就着这样的姿势入睡。 他闭上眼睛,身上的触感十分清晰。 柔软的、轻盈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是最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里的存在。 陆凛不适应地抿紧唇,眉心微蹙,强迫自已忽略身上的感觉。 触感被忽略,其他的感觉便被放大。 耳边的呼吸声,鼻尖的香味…… 陆凛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鼻尖的香气愈发清晰。 那是偏淡的玫瑰香味,恰到好处的浓淡,在这个时间段,怡人安眠。 嗅着这个好闻的味道,他竟生起一丝倦意,意识开始迷蒙,长久以来的脑中钝痛缓慢消失。 这是陆凛自已的房间,床与被子也都是他这边准备的,从前没有这样的味道。 今天多了例外,就只能是来自身边的人。 ‘这是她的信息素味道。’ 脑中恍惚间意识到这件事,陆凛耳尖微微泛红,白日里升起的对她的不满也淡了许多。 他想,自已今夜应当能睡一个好觉。 真正入睡之前,陆凛心中甚至还有些对萧悦的感谢。 但在第二日,这感谢就被不知道丢到哪一个角落去了。 萧悦醒来时,眼前就是陆凛清晰的侧脸。 这距离,明显不对劲。 又感觉到手脚下的温热,她立刻坐起,大声讨伐起“破坏”规则的人。 “陆凛!你越线了,还占我便宜。” 第545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9) 陆凛睁开眼,眼中初醒的迷茫短暂存在了半秒,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清醒。 回忆完萧悦刚刚说的话,他胸口处升起一阵闷气。 自已这是被恶人先告状了? 本来陆凛念及昨夜的“安眠香气”,还想着替她昨夜的事情遮掩一二。 现在被倒打一耙,想法便瞬间消失。 陆凛冷下脸,将她昨夜的“罪行”全部曝光。 “萧小姐,昨夜一直越线的人是你,也是你自已将手和脚压在我身上的。” “我中间将你放回好几次,但没过多久你就又放了回来,并不是我占你便宜。” “怎么可能?我睡觉很规矩的。” 萧悦摇摇头,表示不信。 她抱着枕头放在身前,给自已增加一些底气,一双眼睛瞪圆,生气地望着他。 萧悦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好像会说话一般,无声控告“他不说实话还反污蔑自已”的行为。 “睡觉很规矩,是吗?”陆凛反问道。 想起她昨夜手脚挥舞胡乱转动的动作,还有硬压着他入睡的霸道行径,他实在很难相信她对自已“睡觉规矩”的评价。 陆凛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个错觉。 从陆凛最后两个带着疑惑语气的字眼里,萧悦听出了嘲讽的意思,十分不服气。 “我有证据!” “刚出生的时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就说我是整个医院最乖巧的宝宝。” “爸爸妈妈也都说我小时候睡觉很安分,是最可爱的oga宝宝。” 为了证明自已,萧悦都扯到了新生儿时期的事情。 陆凛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用来证明自已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信。 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大多数时间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只要哭得少一些大概都会被医生护士夸乖巧。 更何况萧悦是S级Oga,基因好,想必一出生就比其他孩子生得好看,旁人见了夸得当然会多一些。 就是睡觉,她那时被限制在小小的襁褓里,在身体的限制下,想不安分也很难吧。 再说父母,他们对自已的孩子都是有滤镜的。 也许不过是睡觉的时候挥了挥小拳头,踢了踢小短腿,在大人的眼里,也是小孩可爱的标志。 这能当做证明? 萧悦将他质疑的神色看在眼里。 她下了床,站起身,话语铿锵有力。 “小时候怎么了,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能证明了吗?小时候的习惯是可以延续到成年的。” “而且,我在家里的时候,每天醒来,都是乖乖地睡在原来的位置。要是我睡觉不规矩,为什么从前我不知道呢。” 萧悦坚信自已就是正确的,仰着脸,气势很足。 隔着一张床,陆凛将她的模样看得清楚。 睡乱卷曲的金色头发堆在脸颊旁,将巴掌大的脸衬得更加小巧稚嫩,她又穿着一身雪白的及膝睡裙,就像是懵懂的安琪儿。 就是现在与自已对峙,那双冒着火光的眼眸也是亮闪闪的,带着孩童般的天真。 这副模样,萧家长辈大概很难能对她放下心的吧。 听闻萧悦母亲是位很温柔的Oga,担心女儿,半夜起来将她踢踹乱的被子整理盖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陆凛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已将猜想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陆凛懒得与她争辩,起身,将床上的被子全部掀开,看了她一眼后视线落在床面上。 萧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被子被扔到角落后,床面上昨夜休息过后留下的痕迹暴露在光线下,无比清晰。 靠近房门的那一侧干净整洁,床面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人影,再没有别的痕迹。 这是陆凛睡的那边。 他一晚上都没有变换过睡觉的姿势,就是搬开萧悦的手脚,也不过是手臂抬起落下,没有造成过多的痕迹。 反观另一边,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踢踹过的痕迹。 床面有些地方被蹬到一起,皱巴巴的,还有手臂左右乱动时留下的压痕。 这么看下来,两边对比太过直观。 陆凛那边唯一乱的地方,还是两人空间交界的地方,也是她白天醒来躺着的位置。 如果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是陆凛将她拽过来的,他睡的那一边不可能这么干净。 事实摆在眼前——是自已误会污蔑了他。 萧悦羞愧地脸红,讷讷低下了头。 良久,冒出一句轻声的如同蚊吟的道歉。 “对、对不起。” 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虽说脸都要被难堪的情绪煮熟,她也还是没有忘记该做的事情。 “下次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就行。” 陆凛话里似有深意。 “我才不会!” 被质疑,萧悦低下来的声音一下子又提高,但下一秒又在陆凛恍若洞悉所有事情的目光中蔫了下来。 对于她的争辩,陆凛没有任何回应,拿出一套制服后转身进了浴室。 他没说不相信她的话,也没有直接质疑她的争辩。 轻飘飘的眼神,却让萧悦感觉自已被无声嘲讽了。 她抱着枕头,拳头一下一下地捶进棉花,羞恼地发泄心中的恼意。 浴室。 陆凛换好衣服,听到外面恼怒又无能的暴躁动静,万年不变的脸上多出了一分笑意。 对萧悦的话沉默不表态是他故意的,那略带嘲讽的眼神也是如此。 他虽与萧悦相处不多,凭借着敏锐的观察能力,也能对她的性格特点判断个大概。 根据她的性格特点,刻意做些行为,就能使她憋闷生气。 被她耍了那么多次小脾气,自已总该找补回来一些的。 陆凛想。 想着萧悦有气不能发的憋闷模样,陆凛心中竟因此生出些欢畅的情绪来。 自升上少帅之位后,他沉稳更胜从前,本就不外露的情绪收敛得更加深,也不再为一次两次的战斗胜利而情绪波动。 像现在为了件幼稚的小事而身心欢畅的情况,之前更是从未发生在他的身上。 陆凛察觉到了些异样,但很快想通: 没人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自已现在做的事情浇灭了她的嚣张气焰,也能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宁生活。 因此开心,很正常。 第546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0) 那日之后,萧悦开始有意无意避免跟陆凛见面。 她每次一看见陆凛冷冷的眸子,就会想起那天无声的嘲讽,羞恼的情绪也涌上心头。 可那件事上没理的人是自已,情绪不能发泄出去,只能平白难受。 见多一次陆凛,难受的情绪就越浓厚。 萧悦不喜欢这种感觉,便开始观察陆凛的作息。 近来虫族很少捣乱,军队事务也并不繁忙,陆凛每天出去得早,回来得也早。 萧悦就故意避开这些时间,陆凛离开别墅去往军队后才起床,夜里也约着朋友玩到很晚才回来。 等她从外面回来,回到卧室休息的时候,房间灯早已暗下。 陆凛躺在外侧,安静沉默,像是早已睡熟。 萧悦就在外面客房的洗漱间洗漱,然后快速钻进被子里,不需要与陆凛有什么交流。 至于隔天,会不会又发生自已压着人的尴尬事件。 人走之后她才醒来,什么也不知道,当然没有尴尬的事情发生。 陆凛其实在萧悦每晚回来时并没有入睡,但他并没有起来,故意与她碰面。 上次为难过萧悦之后,陆凛也回味过自已那时的举动,幼稚的不像他能做出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跟她计较。 这样明明将想要分清的关系拉扯得近了许多。 那不是他想要的关系,陆凛迅速将心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互不打扰,相敬如宾。 萧悦想要避开与他见面,他就顺着她的想法,正好也达成了最初想要的相处模式。 况且,她不过是避开见面,夜里,也会回到家里,躺在自已的身边。 淡淡的玫瑰香气在深夜头疼最剧烈的时候回归,驱逐陆凛脑中的钝痛,让他入睡。 这么来看,占便宜的人还是自已。 陆凛不会将身体的缺陷暴露在外面,自然不会告诉萧悦她身上味道对自已起的作用。 但他领这份情。 ‘日后若是不是什么涉及原则性问题的事情,’陆凛想,‘让一让也无妨。’ 不破坏她的逃避想法,也是这样的考量。 萧悦不知道他的想法,每天都在专注躲避与他见面的任何可能。 只是,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不与陆凛见面没有关系。 到了一些需要夫妻双方出席的重要场合,见面就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还有—— 萧悦与陆凛的身份注定受到关注,两人联姻结合后,身上的关注就变得更加多了。 前段时间,她晚出晚归、常常在外面玩到很晚的事情被不少人察觉。 现在,已经有人因此开始质疑他们的夫妻关系。 要是再不弥补,很大可能就会有人利用这点,做些对双方家族不利的事情。 这是不被允许发生的事情。 萧悦在家中犹豫了许久,拖到宴会前一天,给陆凛发去消息。 “明天宴会,一起?”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双方要互相配合,以平常夫妻的姿态,一起出席宴会,还需要一直以夫妻的身份与熟悉的人寒暄。 这也是向外界宣告,两人关系不说多亲密,起码中间没有隔阂,不容外人捣乱。 消息发过去之后,萧悦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点开智脑查看消息,担心陆凛的回应。 毕竟前些日子,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那些相处时刻,实在称不上融洽。 她自然会担心陆凛会拒绝。 幸好,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好。” “明天我处理完公务,来接你。” 智脑中陆凛的消息简单明了。 萧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态度是配合的,明天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宴会当天。 距离宴会开始一个小时的时候,陆凛接她去到宴会的地点。 下了车,与他装作平常夫妻,挽手微笑,一起进入宴会大厅。 见宴会主人,与熟悉的人及长辈寒暄打招呼,萧悦的任务就差不多基本完成。 后面陆凛与军队中的一名长官谈话,有些信息比较重要,需要私密的谈话空间。 打过招呼后,萧悦就主动离开,去做自已的事情。 宴会大厅中很热闹,来往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借着机会互相认识结交人脉。 来往的侍者,无论男女,长相都是赏心悦目的。 萧悦拦下一名侍者,打听了些信息后,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到达侍者所说的位置后,她看着桌上各种品类的丰盛美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今天宴会比较重要,萧悦就挑了一身漂亮的水蓝色修身鱼尾裙。 裙摆上点缀着小颗小颗的碎钻,在灯光下光彩熠熠,搭配她特意挑选的珍珠耳坠和珍珠项链,让她仿若深海里的美人鱼,迷人又诱惑。 只是,这身打扮漂亮归漂亮,给人的约束也有不少。 裙装腹部的位置偏紧,贴着身上的线条。 若是稍稍不注意,多吃了些东西,布料就会突起,显得很是突兀难看。 为了让裙子展现最好的效果,萧悦早上仅仅吃了几颗葡萄,连正经的早餐都没用。 在外人面前装作和睦夫妻作了那么久的秀,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反正现在也不需要她出席或是见什么人,她便叫住侍者,去找些吃的。 萧悦看着桌面上的美食,挑了些她平常喜欢的餐点蛋糕,找了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坐在沙发上慢慢品尝美味。 她想得十分周全。 现在吃些东西垫肚子,再待在这里消一会儿食,也不会影响后面的出席。 宴会桌上餐点都很精巧,味道也很不错。 萧悦吃了几口甜度正好的樱桃蛋糕,因饥饿产生的负面情绪慢慢消退。 她吃得正高兴,身后忽然传来几个人边走边讨论的声音。 “欸,你们说,陆少帅与萧悦的结合,到底是表面关系还是真的情投意合啊?” “肯定是表面关系啊。” 人群中,一道尖锐的、熟悉的、又十分讨厌的声音在萧悦的耳中十分清晰。 她放下餐盘,抬眼看见,一眼就看见了在最显眼的范萤。 范萤和身边的人说萧悦的坏话说得正欢,半点没注意角落里坐着的人。 “我跟你们说,少帅与萧悦新婚第一夜啊,就……然后她还给我编借口说……真是……” “还有啊,最近……” 周围人纷纷附和她。 萧悦起身,朝她们的方向走去。 第547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1)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范萤与身边的伙伴讨论正开心的时候,一道声音炸响在耳边。 众人纷纷转身,就发现自已刚刚背地里说坏话的主人公就出现在自已面前。 !!! 几个才说过坏话的人互相朝对方使眼色。 ‘你们说她听见了吗?’ ‘没有吧,要不然她应该会拆穿的。你看,她还笑着呢。’ 那人迅速看了一眼萧悦,她唇边确实含着一抹笑意,只是那微笑的弧度怎么看起来那么……假呢。 ‘我总感觉她的笑里像是含着刀子。’ ‘不管了,反正不承认就是。’ 一番眼神交流下来,心虚的红着脸低头不吭声,胆子大的已经恢复正常面色,大方地和她打招呼。 “萧小姐,好巧啊。我们没说什么呢,就是恰好碰到,随便聊了聊。” 范萤一直跟萧悦不对付,此刻板着脸,站在旁边不说话。 “是吗?” 萧悦笑了笑,唇角迅速拉成一条直线,眼神也变得跟之前的温和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巧呢,我一直那里休息,你们说了什么我可是从头听到尾呢。” 几人看去,她指的那个偏僻的角落,离她们站的位置不过几米的距离。 她们说人坏话时故意找了隐蔽点的地方,谁知道就和萧悦挑的地方隔得这么近呢。 现在就算想辩驳不承认,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么多人围着的地方,竟然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安静。 萧悦可见不得她们这么沉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撕掉了面前的遮羞布。 “所以啊,刚才说得那么开心,现在我都在你们面前了,怎么又不说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就想背地里通过造谣幻想别人过得不好。” “但是吧,见到正常人,就哑了,就跟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她的话,恰恰戳中了这里不少人内心深处的小心思。 被话里扫射过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她们也不能得罪萧悦,又怕因为自已的话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连忙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连声道歉。 “萧小姐,对不起。我们不该在你背后说你坏话,也不该没有根据就造谣。都是我们嘴欠……” 范萤本来因为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尴尬心虚,强撑着平静在一旁不说话。 现在听到萧悦暗讽自已,身旁人也一副唯唯诺诺灭她气场的样子,心虚就被其他心情遮盖了。 她主动往前一步,站到萧悦面前,高声质问。 “我说得不对吗?你本来跟少帅关系就不好,我可没有造谣。” “谁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外面等到很晚才回去,说不定啊,某人是不敢回去,怕回去了没地方休息。” 萧悦听着她凭空想象的话,不退反进,直接站在范萤的面前,俯视着她。 她本就身材高挑,今天还踩着一双七八公分的细跟鞋,姿态自信高调,轻而易举就将范萤好不容易强盛起来的气势压倒。 在家中再娇气、再被护在庇护下宠爱着长大的少女,被精心培养着长大,长相柔软娇弱,气场可绝不会输。 “你、你,你想干嘛?堂堂萧家小姐,总不会因为我说了两句实话就要打人吧。” 都不需要说话,范萤先露了怯。 尽管鼓足了勇气没有后退,说话结巴的样子先暴露了她没有底气的事实。 “打人,我才不会。” 萧悦轻笑一声。 “我们萧家人向来都是很讲道理的。我只是想问问范小姐,你说我与少帅夫妻不好,有证据吗?” “要是没有证据,就是你胡乱造谣,污蔑军队少帅,什么罪行你知道的。” “如果你有证据,那些夫妻之间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呢。难道,你钻到我们床底下去看了?” 说到这里,萧悦眼睛睁大,抬起手挡在鼻子前,一副嫌弃的姿态。 “咦~~你好变态,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我……我没有。” 范萤顶着众人质疑的目光,连忙否认。 “那你就是说谎了?” 萧悦目光变得凌厉,刺得范萤哑口无言。 “那范家教出来的人可真了、不、起,还有你们,呵。改日,我会让父母与你们家中长辈沟通一下大家的家教问题。” 短短几句话,让范萤跟她身边的同伴脸色骤然发白。 不少人表情慌乱,眼神中写满惊恐,看向范萤的目光中也带了些埋怨。 这个小团体有了分崩离析的趋势。 范萤用指甲紧紧掐着自已,心里灰暗一片。 事情闹到现在地步,她知道今天来的人极大可能会跟她断绝来往,自已回去后也肯定讨不了什么好。 萧悦却是一切都好好的,没有半点损失。 她太不甘心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萧悦,你敢发誓你跟少帅之间不是表面的联姻关系?” “我为什么要发誓?” 萧悦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屑。 范萤没为她不屑的态度愤怒,自顾自说道。 “如果你们夫妻关系好,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外界面前表现得亲近。所以,你肯定在说谎。” “对,我想起来了。最近有一个新领域需要合作,我记得最厉害的参与者就有军方和萧总吧。” “你们是想借联姻的事情,将两边联系在一起。这样,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最大最稳固的合作团体,不会被轻易影响。” 越分析,范萤的眼睛越亮。 萧悦强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 “范萤,你的幻想还是和从前一样天马行空呢。” “阿凛本来就性子内敛,再者,他是少帅,外人面前当然要矜持严肃。我们夫妻间的事都在私底下,你们怎么会看得见呢。” 萧悦这么一解释,旁边人本来因着范萤的分析而生起怀疑又迅速消退。 唯独范萤对着萧悦的事情格外的执着。 “呵呵,是吗。既然你说你们很恩爱,想必做什么,少帅也不会对你发脾气的吧。” “这样,你在我们面前去亲少帅一下,我就相信你们是真的感情好。” 第548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2) 亲陆凛? 还是在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 萧悦光是想一下这个画面,内心里的小人就拼命摇头,疯狂表示拒绝。 当然,在范萤的面前,肯定不能说出真实想拒绝的原因。 她想起陆凛上次那个轻飘飘又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神,学着瞥了范萤一眼,开口道。 “我凭什么要向你们证明,你以为你是谁。” “那我就不信。”范萤虽然有些害怕,还是执着在这点上。 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循环之中。 萧悦知道,这么耗着对她是最不好的。 她干脆就不继续在里面掺和了,要是有事,跟哥哥一个电话也能解决。 不过,气势不能输。 “谁在乎你信不信啊,我们私底下的事情自已知道就好了。” “算了,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走了。” 抛下这些话,萧悦才擦过范萤的身边离开。 她与范萤的整个对话过程面色都无比正常,表情自信,气势很足,看不出半点问题。 但常言道,最熟悉你的人很有可能不是你最亲近的人,而是你的敌人。 范萤与萧悦认识这么多年,也不对付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对她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就算没有看出不对劲,看着萧悦要离开的动作,她就直觉萧悦是在心虚。 ‘自已说得很有可能是对的。’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范萤无比激动。 她伸手想要拉住萧悦,虽然被挥手嫌弃地躲开了,萧悦离开的行动也因为这个动作暂停。 范萤也能开始实践自已的想法。 “萧悦,只要你亲一下少帅,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说自已一直在污蔑你。也承认,自已不如你。” “不如你”三个字是她将牙齿咬得发酸才吐出来的。 可于萧悦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见萧悦没有半分心动的表情,范萤咬咬牙,加大了筹码。 “你只要证明了,我以后再不会跟你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有你的地方我都躲着走,这样行了吧。” 这个条件……萧悦还真有些想法。 她与范萤认识得很早,约莫还是孩童时期就互相认识。 第一次见面,两人凑巧穿了一模一样的公主裙。 那时,范萤被家里宠得肆无忌惮,在听到有人说萧悦更加好看后,瞬间就不满,生气地去推她。 萧悦也不是什么能容人在头上撒娇的脾气。 她被推倒,那范萤也别想好过。 两人打了一架,就此结下梁子。 之后,范萤就什么都要跟萧悦比,可每次都比不过。 大概是无论做什么都不如萧悦,越做不成功就越想成功,将萧悦打压下去已经成为她的一份执念。 萧悦就算烦她,也不可能因为想摆脱她就顺着她的意思服软输一次。 现在不需要自已退让,就能摆脱范萤,似乎确实……不错? 萧悦转头,看了一眼陆凛的方向。 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想象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再一想两人的关系,心动的念头也就没了。 “不,” 萧悦准备拒绝,范萤立刻阻挡她的后路。 “萧悦,我了解你。你不是最想要远离我吗,现在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可以达成你的目标。难道你不心动?” “说真的,你要是这样还要拒绝的话,我真的要怀疑你和少帅的关系是不是像你说得那么好。”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为了面子故意在我们面前撒谎吧。” 范萤的气势一下子全都回来,说的话也一句比一句讨人嫌。 萧悦知道,要是自已不表现一下,肯定会被她四处传播嘲笑。 那绝对不行。 不过是亲一下,我这也是为了帮陆凛,他不会不给面子的吧。 萧悦一咬牙,应了。 “谁说是假的。我只是不想在大家面前亲密。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范萤,你答应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 萧悦面上没有半分心虚,脚步轻快,朝着陆凛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看着自信又坚定,范萤在后面看着,不禁对自已的猜想生出了些迟疑。 可这大概是自已唯一的机会。 她还是相信自已的推测是对的,没有临时中断这场赌局。 离陆凛的位置越近,萧悦的心跳就越快,大脑也越慌张。 她忍不住想,要是陆凛拒绝了该怎么办,那岂不是自已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个大脸。 萧悦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给心里下了个暗示,萧悦就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整个人气势汹汹,一鼓作气,加快步伐,很快就到了陆凛的面前。 陆凛的身旁,站着方才那名军队长官。 大概是谈话已经结束,那名长官见萧悦过来,点点头便离开了。 少了一个人看着,萧悦胆子大了许多,她直接叫住陆凛。 “陆凛,你能不能假装抱我一下。” 亲吻的话对萧悦来说还是太过,她想,范萤想要的不过是在大众面前展现夫妻之间的亲密。 那么,拥抱应该也是算的吧,差不多也能糊弄过去。 她将一切都想好了。 但,陆凛不配合她的行动。 前些日子,她还在躲着自已,现在竟然主动要求亲近—— 陆凛目光中多了些疑惑,怀疑她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毕竟,之前的事情,大概在她的眼里,也没有完全和解。 “萧悦,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凛冷着眸子拒绝她的请求。 ‘竟然被拒绝了。’ 萧悦暗道不好,转头。 范萤带着几人站在离他们这里几米的位置,观察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她受挫的样子好像被注意到,范萤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像是在无情地嘲笑。 不行! 萧悦瞬间浑身血液都冲上大脑。 她狠狠心,往前一步,趁陆凛不注意,伸手揽过他的脖颈,朝着陆凛的脸颊吻了上去。 大脑也在同时飞速运转。 这个角度,不需要真的亲上,应该也可以营造出真的亲吻的错觉吧。 谁也没料到的是—— 她往前迈的一步太急,踩到了陆凛的脚面。 他眉头微皱,头也极小幅度动了动。 下一秒, 离脸颊隔了几公分的红唇触上了两瓣柔软。 第549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3) 亲上了? ! 恍若触电一般,两人同时瞪大眼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比震惊。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陆凛全身感官都被屏蔽,唯有嘴唇上停留的触感清晰无比。 柔软的、温热的、饱满的还带着些肉感,像是一片坠着水滴的玫瑰花瓣。 没有味道,也能在脑海中幻想出那股芳香诱人的气味。 陆凛不知为何,脖颈间的喉结突然上下滚动了一次。 萧悦傻了一般搞不清状况,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情绪除了懵懂就只剩迷茫。 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酥痒。 平稳的心跳声一瞬间失去原有的秩序。 大概是距离隔得太近,在夜间稀薄的玫瑰香信息素味道稍微变浓了一些。 比不过存在感强的香水,在这样的白日里,就像是专属于亲近之人的专属,将他们包围在一起,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陆凛也像是被这味道捆绑住了手脚,双手双脚都被麻痹,做不出任何反应。 萧悦也没有料到一个借位的脸颊吻竟然变成了真实的亲吻,脑子一下子宕机,手脚僵直许久都没有动。 时间过去了一秒、两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悦走失的意识才终于回归。 她飞快往后退了两步,相触的唇瓣分开。 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面色尴尬。 萧悦一想到因为刚刚那场意外,自已没了初吻,心情变得十分之不美妙,眼眶甚至都气得有些发红。 她想跟陆凛说些什么,等在不远处等着看戏的人一窝蜂围了上来。 “萧悦,你在这儿呢。” “陆少帅?好巧啊,能够在这里碰到您。” 范萤等人方才就在不远处观察萧悦这边的情况。 原本看着陆凛即使面对妻子萧悦,面色依然严肃冷淡,范萤还很得意自信。 她以为,自已的猜测没错。 萧悦肯定达不成自已提的要求,她也终于有了一个看萧悦笑话的话题。 谁曾想,开心没多久,她就看到萧悦踮脚朝着陆少帅亲了过去。 而且—— 陆少帅竟然没有躲开!!! 怎么会? 范萤大惊失色。 难道,是她想错了。 如果是真的的话,岂不是自已要履行之前的约定,公开向萧悦道歉服输。 一想到那个画面,范萤脸色发青。 她不肯轻易认输,便约着身边的人一同上前来。 既是跟掌握军权的陆凛打招呼表示尊敬友好,也是想要近距离观察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自已不知道的隐情呢。 那,自已也不一定会输。 这么想着,范萤就迫不及待走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还笑着朝陆凛问好。 陆凛看着与自已打招呼的人,淡淡扫了一眼,不过轻“嗯”了一声,也算是对她的回应。 若不是她来时先叫了一声萧悦,对于没有一点印象的陌生人,这声回应陆凛都是不会给的。 范萤并没觉得被冷落。 本来,这才是她从外面消息得知的陆少帅与人的相处方式。 所以,性情冷淡的他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与萧悦亲吻呢。 其中定有问题。 范萤在脑中将方才看到的亲吻画面放大放慢,一个动作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亲吻时,主动的人是萧悦,有很大可能,陆少帅是没反应过来,才没躲开。 这样的话,应该是不能被算作关系亲密的证据的。 她思路变得异常清晰。 范萤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萧悦与陆凛的中间,开玩笑般将她与萧悦之间的赌约说了出来。 “陆少帅,我们先前在跟萧悦打赌呢。” “她说你们夫妻关系好,我们觉得陆少帅这样冷静自持的人,肯定不会在公共场合亲近。萧小姐不服,我们就打了个赌。” “谁知道萧小姐当真了呢,非要向我们证明。陆少帅,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的事情了吧。” 范萤苦恼地皱了下眉,眼中含了些歉意。 事实稍微改一下,半真半假,便让可信度上升了许多。 虽说其中肯定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在更重要的内容面前,有些缺漏是会被忽略的。 反正,她要透露的意思都透露到了。 萧悦主动的亲吻,是因为赌约,想在外人面前证明自已,并不是情之所至或者其他纯粹的原因。 就算萧悦与陆凛真的像寻常夫妻一样,陆少帅应该是不会喜欢被人利用的吧。 萧悦也想到这一方面,狠狠瞪了范萤一眼。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心虚的。 那个吻本就不是她故意的,她本来是借位,都没有打算真的亲上去,只是打算利用角度骗骗范萤罢了。 再说,就算自已为了赌约来亲陆凛又怎么样。 联姻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自已也是为了萧家与陆家的合作,陆凛作为陆家人,配合一下怎么了。 他绝对不能因为这个生她的气。 萧悦瞪完范萤,又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凛,无声警告着他。 陆凛与萧悦推想的反应差不多。 虽然知道那个吻带了些利用的性质,他也是毫无理由地站在萧悦的这一边。 婚礼之后,在外面,两人本就是天然的同盟。 陆凛看了眼在自已面前告妻子状的范萤,道: “没什么打扰的。阿悦是我妻子,在外如何亲密都是理所应当的,我怎么会生气。” 他的语气平淡,话里意思却让几人嫉妒抓狂,心里难受得像是有人塞了几团干枯的杂草在里面。 最最难受的人是范萤。 如果事情就这样过去,那她就得当面认输,以后也再没有与萧悦争斗的机会。 那岂不是在向大众证明,自已永远都比不过她。 范萤不甘心。 她眼神带着怨恨,愤愤地道: “陆少帅。您不知道萧悦是什么样的人,她方才还说我们是阴沟里的老鼠,还仗势欺人,要让萧总找我们长辈聊聊。” 她想,就是夫妻之间,肯定都是想将最后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看。 在陆凛的面前,萧悦应该不会表现得太强势。 所以,要是让陆少帅知道萧悦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第550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4) 等范萤告完状,陆凛眉头微微锁起,沉声询问更多的细节。 “她为什么要那么说你们?” 陆凛知道萧悦脾气霸道,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骂人。 就是之前对他耍脾气,也是自已新婚夜离开落了她面子。 这是后来陆凛想明白的。 所以,一定是她们先做了什么惹怒人的事情。 要是比较严重,对萧悦有什么影响,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范萤等人却不知道陆凛的想法。 光从表情和语气来看,她们看不出陆凛朝着谁的倾向。 她们还以为陆凛作为军队少帅,为人公正,外界形象严肃,又受众多人崇拜尊敬的。 一思量,就觉得他肯定不会喜欢仗势欺人的萧悦,纷纷七嘴八舌告起状来。 “少帅,我们只是因为好奇讨论一下感情状况罢了……” “只是一个小赌约……” “……” 她们都将事情往有利于自已的方向阐述。 萧悦听了,冷笑着轻哼了一声。 “小赌约?范萤,现在情况这么明朗,很明显,你输了。所以,在智脑星网上公开道歉服输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范萤见她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看向陆凛。 “少帅,我愿意在这里公开道歉。在星网上道歉,萧小姐是不是太过得理不饶人了?” 她想赖掉赌约惩罚,再一次在他面前诋毁萧悦。 陆凛虽然听到的信息不全,也能凭借她们的话将事情猜个大概。 此时目光冷冽,态度鲜明。 “我觉得阿悦说得对啊。” “背地里说人坏话,当面就伏低讨好,阴沟里的老鼠这个形容,果真恰如其分。” 陆凛看向范萤。 “赌约是你与阿悦达成的,之后如何履行是你们的事情,我做不了她的主。” “如果要我表达态度,愿赌服输,既然你输了,她那么要求有什么不对。” “你说得理不饶人?占着理,为什么要饶不得理的一方。” 陆凛很少像现在一样说这么多的话。 但见着这么多人围攻萧悦,还试图撺掇占着她丈夫名分的他训斥她,陆凛就控制不了情绪。 至于从她们的描述中,能判断中萧悦在其中并没有在围攻中落下风的事情—— 陆凛在脑海中自动想象中那时她气场凌人的画面,心里只有欣赏。 萧悦的形象在他眼里一下子丰富起来。 美丽娇柔,是她; 骄横霸道,是她; 面对欺负不软弱不憋屈,强势反击从不后退,也是她。 陆凛深吸了口气,让胡乱蹦跳的心脏慢慢安静下来。 他眼神凌厉,警告地看向之前滔滔不绝的人。 目光像是锋利的刀锋,每个被扫射过的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想告状,怕是找错人了。阿悦是我的妻子,不是背叛国家之类原则性的问题,我都会站在她身边。” “你们告状,只会让我去想如何处理你们。” 这句话,既是在众人面前给她作脸,也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范萤知道一切无力回天,忍不住高声质问: “那你这不是在仗势欺人吗?您可是陆少帅啊?” 她的声音高昂尖利,将附近的一些人都吸引了过来。 面对她的指控与众人惊疑的目光,陆凛面色不改。 “我少帅的地位,是我一刀一枪,身上一处一处伤口在战场上拼出来的。” “我不喜欢仗势欺人,但若有人欺负到我的人身上,那仗势欺负了,又如何?” “我能保护帝国民众,难道还不能护住自已的家人吗?”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字字句句却像是沉重的铁锤一样砸在众人的头上。 惊疑的目光一一收了回去。 方才参与指控的人,个个像是被猝然拽到太阳底下的老鼠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凛没有再管她们,看向身旁凑过来的宴会主人。 “这场宴会恐怕不适合你们继续参与,方先生,您说呢?” 宴会主人目光在几人中扫来扫去,很快笑着附和: “少帅说的是。” 又转向范萤等人。 “不好意思,几位小姐,我们的宴会不适合大家,请回吧。” 这是被委婉地赶出去,等消息传出去之后,她们怕是都不好再在众人面前立足。 她们当然不愿意,纷纷起身想要辩驳两句。 不等出声,在簇拥过来的侍者面前,不甘又屈辱地被请(gan)出了宴会现场。 那之前,萧悦特意走到范萤面前。 “别忘了道歉与认输。你知道的,就算没有陆凛,我也有办法让你照做的。” “只是那时候,要付出的代价,就不知道你承不承受得起了。” “记住,是在星网发布。” 看范萤愤恨又无力的眼神,萧悦像是炎炎夏日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又爽又痛快。 讨厌的人离开,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起来。 萧悦看陆凛,也觉得顺眼许多。 “你,很不错嘛。” 她很满意陆凛今天的立场与做法,用自已的方式夸了一下他。 感谢是没有的,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呀。 陆凛没将这奇怪语气放在心上。 他看着萧悦,眼神不自觉地下移,看到了她粉润的嘴唇。 一瞬间,亲吻的画面又浮现在他脑海。 陆凛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抿了抿唇,像是品味残留在唇上的玫瑰香气。 萧悦恰好看到他的动作,脑中一滞,脸红了。 是气红的。 她感觉自已被调戏了。 回想起刚刚的事情,想到那个意外的吻,萧悦抬起手臂,拼命的用手背擦嘴唇。 她用的力气很大,粉润的唇被揉得艳红微肿,分外诱人。 陆凛看到,喉结又上下滚动了下,转而想起她擦嘴唇代表的意味,眸光中划过一些不悦的意味。 萧悦擦完嘴唇,愤愤看向他,忽然上前,抬起脚压在陆凛的脚背上,来回地用力碾压好几次后,转身跑开。 说来也是陆凛委屈。 那个吻是因为她踩了他的脚,碰巧转头才亲上的。 但那时萧悦太过紧张,对与借位亲吻无关的事情没有感觉,也不知道自已踩到了陆凛的脚。 在她眼里,陆凛突然地侧头是非常没有理由的。 说不定,就是为了转头占她便宜。 一码归一码,虽然前面肯定陆凛,被占便宜的旧账她当然也得算。 第551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5) 陆凛没来得及解释,萧悦就跑远了。 他低头看着鞋面上小巧的脚印,无奈笑着摇摇头。 被来回碾压的脚趾有些痛意,他也没有打算找萧悦算账。 那个错误的吻,尽管不是他本意,也是他占了便宜。 毕竟他们虽是法定意义上的婚姻关系,实际上,却是并没有到更深入关系的。 不过,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陆凛很不希望自已在萧悦的眼里,是一个故意占人便宜的流氓坏蛋。 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向萧悦解释。 一开始,是萧悦不肯见他。 如果还是与上次那样简单的早出晚归、挑着时间差逃避,陆凛还是有办法的。 可惜,并不是如此。 他们的婚礼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那一个月里,萧悦与陆凛同床共枕,上次又在宴会上彰显与陆凛的亲密关系。 目前而言,外人眼里萧陆两家关系肯定是稳定的。 现在,她完全可以根据自已的想法自由来去,只要不是像一两个月的长时间不回去,不会引起外人怀疑。 因而宴会结束后,萧悦就借着想家的借口,回了萧宅。 陆凛也就没有与她碰上面。 后面她待够了回来,陆凛却在军队里忙了起来。 监察到的虫族近来有了些骚动,举动异常,似乎是准备弄一次大的暴动。 陆凛作为军队里的重要领导人员,自然脱不了手。 他白天黑夜都在忙碌军队的事情,有时是出去出任务,有时是与军队长官讨论交流,回不了家。 事情太多,陆凛也就只能将解释的话暂时放在心里,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去解释。 —— 半个月后。 萧悦近来心情非常非常的好。 前些日子回了趟家,找哥哥敲诈了一大笔零花钱。 回了家,“坏蛋”忙碌不回来,讨厌的范萤也不出现在面前,她着实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 萧悦每日就是吃喝玩乐,想要的都能得到,又没什么烦恼,心情当然是好得不行。 前几天,她还收到了一张拍卖行的邀请函。 里面正好有自已想要又一直得不到踪迹的特殊材料——陨星,确认真实性后,她欣然赴约。 拍卖会这日,日色正好,耀眼的太阳挂在天边,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萧悦提着随身的小包,从管家派的车上下来。 才出现在自已拍卖行大门口,立刻就有熟悉她身份的侍者上前迎接,将她送到前排的VIP位置。 这个拍卖行是中心区最大最有钱的拍卖行,没因为联姻的事情要待在家里时,她可是这里的常客。 萧悦不缺零花钱,出手大方,付钱爽快,来过几次,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就都熟悉她的面孔。 每次见到她来,招待都不是一般的周到。 萧悦坐在自已的固定位置,吃了些工作人员送上来的甜点,低头去看展览册。 没多久,专业的拍卖师上台,开始拍卖物品。 有些巧合的是,在拍卖某一件物品的时候,萧悦听到了陆凛的声音。 她转过头,陆凛离她不算很远,就在她后一排偏右几个的位置。 对方应该没有发现她,专心地看着台上,偶尔也会与身边的军官商量讨论几句。 萧悦见此,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已经想通,上次不小心亲吻的情况不能怪陆凛,踩过他一次出了气也就放下了。 但,与陆凛的那次亲吻是她的初吻。 萧悦之前在学校,也是自视甚高的主儿,看Alha都带着不屑的目光,哪可能谈什么恋爱。 后面毕业,就是合作联姻结婚,更没有恋爱的机会了。 关系因吻有些越级,萧悦一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现在装作互相没看见,才是最好的安排。 萧悦想好后,扫过陆凛一眼便回头。 见台上展出的不是自已感兴趣的物品,低头去翻展览册。 她不知道的是,在低头去看展览册的时候,一道目光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瞬。 台上,拍卖师开始拍卖萧悦感兴趣的陨星。 “各位,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一枚陨星。” “它浑身剔透璀璨,在各种光线下能发出不同色彩的光线,可以制成独一无二的饰品。” “据说它来自远古的外太空,还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呢。不过,这奇异的力量是什么,我们专业人员还没有研究出来” “说不定啊,它在等待一个合适的主人。找到主人后,奇异力量就能被发现了。” 拍卖师笑着开了个小玩笑,然后才正式开始拍卖。 “好了,现在正式开始拍卖。起拍价,八十八万八八。” “啪。” 拍卖锤砸在桌面上,台下渐渐有了喊价的声音。 “九十万。” “九十五万。” “一百万。” “……” “四百五十万。” “四百五十万,一次!” 拍卖师的神情有些许的激动,想着物品翻了好几倍卖出后自已能得到的佣金,心里乐开了花。 “四百五十万,两次!还有没有想要拍卖的,没有的话我们这枚陨星就要由32号先生拍走了。” “四百五十万,三……” “五百万。” 萧悦见没人准备继续竞拍,终于出手。 “五百一十万。” 32号先生明显还想着争一争,又加了十万。 “六百万。” 萧悦直接百万百万地喊。 在自已心仪的东西上,她花钱还是半点不吝啬的。 而且前不久她才从哥哥那薅来了几千万,花的不是自已私房钱,她连心疼的情绪都没有。 “六百五十万。” “六百六十万。” “……” 后面被两人争抢的状况激动,又有零星的几个人参与了争夺。 就连陆凛,也喊了一次八百万抢过一次。 后来见争夺得太激烈,收手放弃。 争抢到后面,再出手的人也没有多少了。 萧悦目光坚定,叫价吓人,没有多久,竞争者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陨星还是被萧悦拍到手了,以一千二百万的价格。 拍下陨星后,她又随手拍了些感兴趣的东西。 然后没有再出手,付完款坐在位置上等着东西送到面前。 第552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6) 来送陨星的人是拍卖行的经理。 萧悦是拍卖行的老顾客了,与他熟得很。 她打开盒子验收陨星的时候,还与他闲聊了几句。 拍卖行经理态度很是热情。 但后面,也不记得随口说了什么,拍卖行经理没有再回过一次话。 萧悦很是疑惑,抬头看去。 原本挂着讨好笑脸的经理脸上遍布触须一般的黑色纹路,眼睛被一团黑雾充满,模样看着诡异极了。 ‘感染者?’ 萧悦脑中冒出三个字。 感染者发现萧悦看了过来,嘴角咧出一个几乎要撕裂的弧度,扑了上来。 “啊!” 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往后退去,双腿瘫软要坠落到地上。 “萧悦。” 身后一双手撑住了她。 手掌温热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衫传到内里的肌肤上,将看到感染者受的惊吓驱散开来。 萧悦转头,看清身后人的模样。 是陆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座位,站到了她的身边。 萧悦的心里被安全感填满。 将她扶起后,陆凛立刻拿出武器,朝着被虫族污染后的感染者攻去。 离开前,他还冲她扔下一句: “找个安静的地方躲着,这里马上就会乱起来。” 虫族对声音敏感,打斗现场吵闹,它们是不会抛弃这里而选择其他的地方的。 差不多同时,拍卖行到处传来奇怪的吼叫声,那声音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萧悦只来得及将顺手握在手心的陨星塞进随身小包里,头也不回地避开追击的感染者,一路往偏僻的角落钻去。 拍卖行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封锁上,想跑也跑不出去。 最后,她找了处闲置的木桌木椅堆积的角落待着。 这里还有些红色的幕布披盖在上面,萧悦躲在其中,偶尔将幕布掀起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原本热闹的拍卖场已经成了血腥的厮杀场,其中不知道多少人早被虫族感染,没有意识的感染者占据了场上的大半部分。 以陆凛为首的几个着制服的军人与他们作战。 场面一度混乱。 被感染的人太多,陆凛他们大概是没有料到这个局面,来的人并不是很多。 一开始,战局艰难。 陆凛一路冲锋,不顾身上的伤势战斗不息,才堪堪让场面维持到了平衡的程度。 后面,感染者越来越少。 萧悦悄悄松了口气。 她盯着外面的局势看得认真,一时忘了身处的环境,被拉开的幕布许久忘了拉下 一名感染者发现了她的存在,咆哮着追了上来。 它与其他感染者不大一样。 旁的感染者眼睛被黑雾占满,视线大多受阻,只能凭借声音感知和本能作战。 因为这一点,感染者在人群中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所以虫族会悄悄地潜伏在人类的身体里沉睡,等待一个合适的苏醒机会。 没有苏醒前,人类还是正常人类的模样,思维行为模式都不会变,就能好好地藏起来。 苏醒之后,容易被发现的特点,再加上视觉不敏感的特点,还是让虫族在侵占人类世界时屡屡受挫。 可现在,萧悦看了眼追上来的感染者,面容失色。 这名感染者的眼睛黑雾很稀薄,仔细看还能看到人类的瞳仁。 它见到被桌椅阻挡住的萧悦,短暂停了几秒,竟然上前,将挡在面前的桌椅一个个掀开。 感染者会思考? 萧悦从没见过被虫族感染后还会思考的感染者。 她瞪大了眼睛,拼命往后躲去。 但自已躲的这个地方,好掩藏,却是不好逃离。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布满黑纹的丑陋面孔离自已越来越近,尖尖的指甲也快要触碰到身上的皮肤。 萧悦闭上了眼,脑中浮现一个人的影子,忍不住高声喊道: “陆凛!” 在感染者将桌椅全都掀开,将要触碰到她的下一秒。 陆凛来了。 他迅速解决完面前的麻烦,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萧悦这边的感染者刺来。 感染者只能放弃到手的食物,与陆凛打斗起来。 它敌不过陆凛,几次攻击之后,感染者胸口插着匕首倒了下去。 陆凛喘了口气,看向躲在里面的萧悦,朝着她伸出手。 “好了,出来吧,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安置。” 萧悦颤抖的身体稍稍安定,她才要去搭陆凛的手,看到什么,惊叫出声: “小心后面!” 可惜,她叫得稍微迟了些。 陆凛才回头,腰间就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是刚刚“死”去的变异者拔出了插在胸口处的匕首,刺中了他的腰腹部。 陆凛眼眸倏地冷下。 他动作迅速,伸腿踹开想要攀附上来的感染者,随手搬起一把实木椅子,用力朝着变异者的头颅砸去。 一下,两下……身体几乎都要被砸碎,它再不可能有装死的机会。 只是,陆凛本就战斗过度,现在又受了伤。 椅子被丢在地上后,他眼眸合上,整个人也情不自禁往下瘫软。 “陆凛!” 萧悦惊叫一声,迅速起身将他扶起。 她用力,将陆凛扶到更加隐秘的地方,自已则在原来的地方,隔着幕布查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忽而多出了个骁勇的军官,几番战斗,感染者死尽,只留他和几个受伤倒地的军人。 局势稳定了。 萧悦惊喜地想带着陆凛过去,一个转身的功夫,眼睛瞪大。 她看到,那个厉害的军官,走近了受伤的军人,拿起匕首几下刺死,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出于本能,萧悦努力抱着陆凛躲进了红色幕布里。 军装男没有发现异样,打开了拍卖场的大门,往外走去。 萧悦在它回头的时候,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黑色纹路。 ‘它也是感染者。’ 一个清晰的想法出现在脑中。 感染者竟然进化到如此进步了吗? 萧悦不知道,但它扮演人类太过出色,自已这边一个没有武力的Oga,一个没有意识的伤员,肯定是不能与他对着干。 她极有耐心地在幕布中等待。 等确认外面没有一点点声音之后,拔出陆凛腰间的匕首,给他简单包扎了下。 然后扶着人,艰难地从拍卖行后门离开。 他们现在不能回去,要找个安全偏僻的地方躲一段时间。 第553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7) 萧悦耳朵很灵敏,躲在桌椅后面时,听到了不少重要的内容。 那个伪装成正常人的感染者开门后,在外面与其他人碰上了面。 听他们聊天的内容,萧悦判断那应该是陆凛他们行动之前,被安排在外面的接应者。 可是,现在出去与军队接应的人,变成了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感染者。 感染者伪装作正常军官,跟他们说道: “感染者已尽数被消灭,只是,这次我们轻敌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剩下的军人不幸被虫族感染,为了保证民众安全,我只能将他们杀了。” “那陆少帅呢?”有人焦急询问道。 感染者思索片刻,大概是为了给自已留些余地,缓声道: “当时场面太混乱,我只注意到他与几个感染者打斗,后面就不知所踪了。可能……” 感染者声音带了几分沉痛,又提起那些因感染被处死的“同伴”,语气悲伤后悔。 “早知道,当时行动时就应该再多考量一些的。”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纷纷出言劝慰了他几句,然后赶紧顾及眼下,先去安排起外面的幸存者来。 萧悦听完他们的对话,断绝了出面由军人安排的想法。 很明显,那个被感染者,在军队里有些地位的,场面几乎绝大部分都被他掌控着。 陆凛受了伤,要是被污蔑为被虫族感染,后果可不太妙。 他又是晕着的,有口难辩,拍卖会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全由感染者随意更改了吗。 现在军队是不能去的,回家? 最好也不要。 那感染者看起来已经进化得与正常人无二了,陆凛居住的地址,原来的军官是知道的。 现在很明显,外面那人的话提醒了他陆凛是个隐患。 赶在陆凛没回来前杀人灭口,是感染者最好的选择。 所以,谁知道他会不会派人提前堵在那里。 萧悦将思绪理顺,趁着外面声音吵闹顾不上里面,从后门溜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里。 那里,恰好,有中心区发往其他城市的游览黑车。 车上人鱼龙混杂,并不会专门查上车人的身份信息。 萧悦就给了售票员一把星币,带着陆凛上了车。 找了位置坐下,车上不少人目光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觊觎,有贪欲,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因为,他们这样的组合在游览黑车上实在少见。 一个柔弱貌美、看起来还很有钱的Oga大小姐; 一个身体健壮但脸色苍白的Alha男人,他还晕着,感觉不出他的等级。 看起来,就是很好欺负、可以劫财掠货的对象。 不少人观察过后,蠢蠢欲动。 萧悦注意到了外面的目光,并没有在意,貌似不在意地抬起手上一看就是最高等级的智脑,看了看时间。 确认周围人都看到智脑的模样后,才平静地放下手。 越是守卫宽松的地方,越容易发生危险的事情。 既然决定出来,她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准备。 她武力值不高,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但手上的智脑就可以震慑住动了不良心思的人。 这个最新款的智脑,在主人遇到危险时,可以启动防御模式,能够承受S级以下的攻击。 就算多人围攻,最后承受不住,也会随时记录攻击者的面孔,转交给相应的执法者和联系的家人朋友。 能买得起最新款智脑的人,无一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或者说,大多数是两者都有。 用一点财物,换取后面数不清的报复,说不定拿了钱还没命花,实在不划算。 况且,还不一定能得到钱。 觊觎的视线又纷纷收回。 萧悦看了看智脑,轻声叹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良好的针对虫族的防御措施,这个智脑也无法防御感染者的攻击。 要不然,在那个感染者抓来时,她也不会那么惊恐慌张,也许他们两人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游览车开的速度并不慢,一天之内经过了不少区域。 车上的人上上下下,最后到终点站——十三区时,只剩下了司机、售票员与萧悦陆凛几人。 萧悦扶着陆凛,费劲地下了车。 还好,应该是车上休息的时间久了,陆凛恢复了些意识,萧悦扶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两人走在僻静的小道上,寻找可以停下休息的地方。 萧悦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拿了几枚星币,找街道附近的小孩子帮忙。 很快,他们就被引到了一家旅馆。 旅馆前台很窄小,只有一个酒红色短发的女人懒散地坐着。 见到被小孩带进来的萧悦,粗粗一眼,她就看出了未来可人的非富即贵。 女人眼睛瞬间冒光,走上前,笑着给两人带路。 上楼之后,提供的房间虽然不大,环境都还不错。 窗户临近街道的位置,采光好,也能透过窗户查看外面的情况。 旁边,还摆放了一套很有分量的实木桌椅,桌子上面还摆放了一个装着不少急救药品的药箱。 床上铺着白色的被褥,看着还算干净,萧悦却皱起了眉。 老板一看就知道是她不习惯别人睡过的东西,高兴又习惯地介绍道: “离我们这有一家大商场,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我们这也有进货。要是客人不习惯房间的,我们可以提供新的被褥,还有衣服,都可以洗干净烘干后送上来。” 要知道,她店虽小,来的人也大多都是不登记信息的人,但不代表来的客人没钱。 恰恰相反,不少这样的人手里握着的钱可不少,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也高。 她才抓着商机,在偏僻处开了这么一家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的旅馆。 给能接收的客人设个门槛,进来的人,随随便便消费一两次,就抵得上外面正常旅馆的收益了。 萧悦也没料到旅馆还有这样的服务,但既然可以不委屈自已,自然就不委屈。 她付了一大笔购买费与小费,很快,旅馆老板就将一切安排妥当。 铺完床,旅馆老板本该离开,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两人的身上,还是忍不住好(八)奇(卦)地问出口: “你们,这是私奔呀?” 第554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8) 旅馆老板从看到萧悦两人进入旅馆后,就一直好奇着。 因为要出席拍卖会,萧悦今天穿了一身蔷薇色小洋装,一绺绺金色的鬈发堆在脸颊旁,发顶还夹着一只漂亮的玫瑰色蝴蝶结。 她打扮得优雅又不失华丽,像是从玫瑰庄园中走出的公主。 即使身上裙摆扫过地面沾了些灰尘,也不过是从公主变成了落难大小姐。 反观陆凛,他与不少感染者都有过战斗,战斗过程中哪容得人体面。 他在地上滚过,身上也撞到过雪白的墙面,还有不少受伤的痕迹,看着十分狼狈。 两人放在一起,只有长相称得上登对,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画面: 小白脸新兵拐带千金大小姐私奔出逃,中途被发现,熬过几重追打才逃到小地方来定居。 虽然陆凛身上穿了军装制服,但上面没有代表军衔的勋章,陆凛脸色又苍白虚弱,实在看不出少帅威风凛凛的样子。 被旅馆老板调侃,萧悦动了动唇,想出声反驳。 陆凛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冲她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旅馆老板,没有反驳,默认了这个说法。 萧悦立刻领悟到他的意思,脸颊恰到好处地红了红,似乎是因被戳破而羞窘。 他们身份不明,出去容易引起人担心怀疑,万一有什么搜查令什么的,也会让人联想。 有了个合适的说法,也更容易隐藏住身份。 八卦被“证实”,旅馆老板满足离开。 萧悦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确认外面没人,反锁门,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先前在拍卖行的时候,条件太恶劣,时间又紧迫,萧悦给陆凛包扎得十分简单。 现在有了条件,当然最好重新包扎一下,以免伤口情况恶化。 这样的情况下,也不用计较什么关系够不够亲近之类的问题。 陆凛坐在椅子上,脱下军装制服,一颗一颗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等萧悦拿着药箱过来时,他有些不习惯,转头,避开两人对视的可能。 蜜色的胸膛暴露在外面,萧悦半蹲在他身前,呼吸时吐出的气体吹拂在上面,带来些许的痒意。 像是蚂蚁爬在身上,没有危险,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抓挠。 陆凛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偏头,触到萧悦专注的神情,微微一愣,又很快躲闪避开,耳垂不自然地染上红晕。 萧悦开始将药水抹在伤口处,药水触到伤口时,带来一阵热、辣又有些刺痛的滋味。 这种感觉,让他清醒,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陆凛放空所有思绪,专注的、极致的去体验这种痛感。 当大脑被痛感填满时,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 萧悦给他所有的伤口都做了清洗消毒与上药,到了包扎的环节,陆凛的身体又有些感觉不对了。 柔软纤长的手指拿着绷带,穿过腹部时,总会有几次没注意,摩擦过腰间。 比上一次还要剧烈的酥痒感席卷了大脑。 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用理智来遏制无意识中加快速度的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钟变得十分漫长。 许久,伤口终于包扎好。 陆凛睁开眼睛,将衬衫扣子一颗颗重新扣上,起身,酝酿了下,与她商量道: “现在不知道中心区什么情况。你待在这里,我去楼下看能不能打听点情况。” 萧悦抬头看他。 才上完药,他的面色比之前好了一些。 但依然苍白,而且,他的额上还冒了不少细汗,看着情况不是很好。 她略一思考,拒绝了他的想法。 “不,你在这里待着静养,我去附近探明情况。” “我一个攻击能力弱的Oga,不会被别人警惕,更适合出去打探消息。” 陆凛作为军人,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让民众、尤其是被视为需要保护的Oga涉险,自已在安全的地方等消息。 他立刻就要反对,萧悦的目光却很坚定。 “我就在楼下随便问问,不会跑远,没有危险的。就算遇到了什么,我还有智脑的防护啊。”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看出不对的。好啦,我们别耽误时间,就这么决定了。” 陆凛看着她坚定发亮的眸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最后,还是退了一步。 “好。但是你只能在这条街上询问,不能跑到别的地方去。” 陆凛靠着窗,指指视线范围内的一片区域。 在这里,就算她遇到什么事情,自已也能跳窗下去救人。 萧悦答应了。 她洗了把脸,换上一身低调干净的衣服,出了门。 陆凛就在窗户边,看着她假装随意地靠近附近的人,自然打招呼,面色轻松地开始闲聊。 萧悦生得漂亮,神情灵动俏丽,稍稍放低些姿态,很快,就有人将知道的东西尽数告诉她。 陆凛该高兴的。 可看到围在她身边那些人不轨的眼神,不知为何,平淡的心湖翻涌起汹涌的波浪来。 他有些生气,怒意化作火光填满了眼眸。 陆凛紧抿下唇,手按在窗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手掌印。 幸好,萧悦很快就搜集到了想要的信息,与周围的人告别,回到旅馆。 外面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 萧悦将得到的消息告诉陆凛。 现在情况暂时是安定下来了,军队里有人在媒体前宣布情况,安抚好民众不安的内心。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下,还是将感染者混入军队的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 陆凛皱起眉头,立刻就要起身回军队,将消息传回去。 萧悦一把将他按回椅子上。 “现在的情况,明显那名感染者更受信任。你还有受伤的痕迹,回去了要是被反污蔑一把,不是赔了夫人还折兵吗。” “听我的,等养好伤,回去了才有说话的空间。” “不行。” 陆凛这次十分倔强,非要逞强离开。 萧悦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她问道: “你一定要回军队?” 陆凛态度坚定:“对。”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悦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第555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19) 陆凛忙着起身,即使听到萧悦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扶着椅子两边的扶手就要站起。 他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近到十分方便面前的人做些什么。 下一秒。 萧悦伸出手,按在陆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处,稍稍加了些力气。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猝不及防的痛与腹部的拉扯感使陆凛双腿失力,眼前发黑,又坐回了椅子上。 他头深深地垂下,胸腔扩张,深呼吸好几次,尝试着消除眼前的黑暗,恢复清明。 萧悦怎么可能让他有再次起来的机会。 趁他安静坐着,眼疾手快地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只“圆球”。 一抖,“圆球”变成了一把柔韧粗粝的麻绳。 萧悦动作迅速又熟练,很快就围绕着椅子将他绑起。 等陆凛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分别按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双腿也被绑在椅腿上。 他双手抓着椅子扶手,尝试着动了动,双手双脚都像是被胶固定住了一般,动不了半点。 “萧悦,你做什么?” 陆凛眼睛不自觉地睁大,看着眼前人,脑中写满了疑惑。 “绑着你呀,才不能让你出去。我才给你上好药,等你回军队,不说养伤,等会被当做感染者关起来怎么办。” “白费我一番心血的事情,我才不会让它发生呢。” 萧悦对于自已的举动没有半分心虚。 “萧悦,别闹。” 陆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要不是双手被绑起动不了,他真的很想扶额轻叹。 “谁跟你闹了。” 萧悦很不满意他这对调皮小孩的语气, “明明闹的是你好吧。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怎么着,军队少了你一个人就会完蛋啊。” “要是情况真严峻到这个地步,我们还跟虫族斗什么啊。” “还有,你也不看看自已的样子,能不能安全回去都是一回事。被那个感染者提前发现,人都没了,还谈什么汇报情况。” 萧悦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但,陆凛还是想尝试着挣脱离开。 他又动了动,双拳紧握,一点点增加力量。 萧悦绑他用的绳子是市面上常见的一种便于收纳的绳索,以S级Alha的能力,应该是能挣脱开来的。 就算他受了伤,也不应该会影响…… 他竟然挣脱不出来? 与绳子的韧性及硬度无关,他完全找不到发力的办法,也自然绷不断绳索。 陆凛惊愕地看向萧悦,有了离不开的预感,失笑问道: “你这拿绳子绑人的技巧跟谁学的?” “跟我哥。” “准确来说,应该是跟我哥特意找来的专业人员学的。” 萧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萧总怎么会想到让人教你这个?” 陆凛实在好奇,这种技巧,对于一个Oga来说,实在有些奇怪吧。 萧悦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桌子上,姿态闲适,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我上学时,有Alha追求我,他愣是看不懂脸色,都被拒绝了还要死缠烂打。” “甚至,后面还丧心病狂地找人绑架了我。” “被救出来后,我哥就很不放心。他就去找了专业人士教我绳子的一百种解法。” “顺便又教了怎么让敌人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用最快速度绑人让他挣不脱的办法。” 原本,失去行动能力的办法一般是攻击对方的腺体或者生殖器,但她对陆凛又没有恶感,不可能让他伤上加伤。 萧悦就想到了他腹部的伤。 用力按一下,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结果也是一样的,还不会给人的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看着眼前按预想发展的成果,萧悦骄傲抬头。 “教我的老师说了,这种绑人的办法,不管对方等级多高,都发挥不出原来的力量来,更别提挣脱离开。” “所以,你别想了,待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听她说完,陆凛心里情绪动荡起伏。 前面是对萧悦被绑架的担忧,还有对那个不知姓名Alha的愤怒。 后面关注的就变成了眼前的事情。 为了阻止自已离开,萧悦连面对恶徒的办法都用出来了,可见决心之强烈。 陆凛认清处境,不再执着一定要回军队去。 事实上,他也知道,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再回去是最好的计划。 尽管军队没人知道那个军官被感染,但里面规矩森严,感染者要想做什么破坏性事件,也不容易。 起码一个月的时间里,陆凛都不需要担心中心区的安危。 反观他们现在待的十三区,是距离虫族领地最近的地方,也是整个帝国最混乱的地方。 待在这里,可以养伤隐蔽身份,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探听一下虫族的事情。 毕竟,这次虫族的感染竟然渗透到了军队里,可想而知它们内部肯定有了不小的变动。 多了解些情况,能方便日后针对虫族现状布局。 他之前执着想要离开,是因为,眼前的人一直在扰乱自已的心绪。 交织的呼吸、腹部的轻痒,还有被戳中伤口时脑中一瞬间燃起的烈火,都本能让他想要远离萧悦。 现在远离不了,陆凛认了。 这么一想,他心态放松不少,仔细打量扰乱心绪的罪魁祸首。 萧悦还在得意自已成功绑人的成果,昂着头,一副小傲娇的模样,可爱得让人想要去戳戳她白嫩的脸颊。 陆凛看着她,挑眉,轻笑道: “这么厉害吗?那你可真棒。” 挑眉的模样与平常的庄重严肃很不一样,不羁中自然流淌出几分风流味道。 说话时适量阴阳怪气的腔调,是想拉近关系的别扭调侃。 萧悦没听出内里的意思,自豪地接纳了“夸赞”。 她还好奇地学了下陆凛的挑眉模样。 眉头一跳一跳的,半点没有不羁的样子,全成了搞怪的鬼灵精小表情。 ‘真可爱。’ 陆凛无声喟叹。 意识到这个想法,他胸腔中心跳声变得剧烈,一直被压在心底的烈火汹涌反扑。 第556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0) ‘不对劲。’ 陆凛忽然皱眉,发现了件被忽视的事。 他心底燃烧的火并不是虚构的幻想,而是真实的、像是要冲进大脑烧灭理智的生理反应。 火苗通过血液在身体四处流通传播,还有肆无忌惮发展蔓延的趋势。 腰腹部的伤口处温度逐渐升高,传染了全身,脖颈后方的腺体往外膨胀,有了红肿的趋势。 这感觉无比熟悉。 陆凛闭上眼睛,一瞬间,眼前全部被萧悦的影子占满。 有她笑着的,有她怒着的,有她冷静思考的…… 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是那两片像是玫瑰花瓣的红唇。 他理智一瞬间清醒,知道了身体发生的异动——热潮期提前了。 一个坏消息。 离开中心区到十三区来,是他没有预想到的事情。 所以,他手头没有抑制剂。 不同等级热潮期所受的影响各不一样,A级及以上的Alha还需要专属定制的抑制剂。 就算现在能在外头买到通用抑制剂,对陆凛来说,也是无用功。 而且,更坏的消息。 陆凛喘着气,感觉到,这次的热潮期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要剧烈得多。 若是平常,再厉害的热潮期,有抑制剂在,再加上他无坚不摧的理智,他都能平安度过。 可是此刻,陆凛看了一眼在面前晃悠的萧悦,预感这一次,燃烧的火焰怕是难以熄灭了。 因为从前,他心里什么都没有,热潮期发作,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如何努力克制生理反应罢了。 可现在,当发现热潮期来临时自已脑海中闪现的是萧悦的影子时,陆凛就意识到,自已喜欢上了她。 喜欢的oga就在身边,需要克制的东西又加了一层心理因素。 想要熬过去的难度,比从前艰难了不止千百倍。 热潮期的人嗅觉又比平时灵敏了上百倍。 他只感觉鼻尖来回飘荡着蚕食人理智的玫瑰香气,顽强树立起来的屏障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 萧悦好像还在说些什么,他却已经听不大清。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萧悦柔美的脸颊,红润的嘴唇,还有萦绕在身边的玫瑰花香。 要…… 想要…… 想要将娇美的玫瑰揽入怀中…… 不,还不够。 他要将玫瑰花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纳为私有,不允许别人再有观赏的机会。 Alha的天性就是掠夺。 生了念头,陆凛下一秒就想行动,将萧悦抱住。 才动一下,手脚处粗粝的麻绳划过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勉强让快要失去理智的人清醒几秒。 陆凛知道,要是再与萧悦同处一室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肯定是他无法预料得到的。 趁清醒,他赶紧叫住萧悦: “我不回军队了,你把绳子解开吧。” 现在去别的地方躲躲,眼前看不见萧悦,他还有能熬过去的信心。 萧悦本来靠在桌子上,翻阅着上面摆放的一些百科杂志打发时间。 听到陆凛的要求,她皱皱眉。 “别想忽悠我。等天黑了,我再解开绳子。” 十三区夜里没有回中心区的游览车,要是靠人脚行走,怕是要走到天荒地老。 “我……我不舒服。” 陆凛是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这不堪的一面的,可理智摇摇欲坠,他紧紧咬着下唇,艰难吐出了这句暗示的话。 萧悦放下书,朝着陆凛看去。 此刻,他的状态看着确实有些不对。 面色红得像是能煮熟鸡蛋,双手紧紧地抓握在椅子的扶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在忍耐难以忍受的折磨。 一般来说,凭着他这句话,再加上身上展现的状态,热潮期的状态是很好判断的。 但萧悦脑子里这方面的经验少了些,陆凛又还有些理智,不像其他Alha热潮期如发狂野兽一般。 她脑子一时走岔了路,还以为他是为了放自已离开编造的理由。 虽然看着确实不舒服,但万一是假扮的呢。 萧悦短暂思考了几秒,还是没有给他解开绳子,而是往门口走去。 她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我不会放开你的。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我现在去 ‘没用了。’ 她转身的下一秒,陆凛头往后仰去,无声吐出三个字。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身体紧绷,呼吸声一秒比一秒急促。 小部分头发被汗浸湿,贴在面颊和前额上,让人看起来狼狈中多了几分狂野。 他的脸是红的,脖子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连喉结处都染上了淡淡的粉,不住地上下滚动,模仿着吞咽的动作,对什么东西觊觎的心遮掩不住。 额上,细小的汗粒汇聚成黄豆大小的汗珠,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声音在陆凛的心中引起剧烈震荡。 理智彻底崩塌。 “嗯——” 萧悦快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了一声闷哼,其中含着些痛吟的意味。 她有些惊讶,转头朝陆凛看去。 “怎么了?” 陆少帅可是在战场上吃枪子都面不改色的人,现在都呼痛了,难道情况真的很严重? “绳子绑得太紧,好像勒住了伤口。” 陆凛低着头,缓慢地回道,似乎真的疼得受不了了。 萧悦眉头锁住,一边往回走,一遍思考。 自已当时绑人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一根绳子缠绕过腰腹部。 当时有避过他受伤的位置吗? 好像有的。 真的有吗? 那为什么陆凛看起来那么痛苦呢。 难道没有? 她开始怀疑自已。 萧悦半信半疑,看他非常难受的样子,还是决定给他将绳子松开一点点。 她站在半米以外的位置,半蹲着给他解开身上的绳索。 才解开小半部分,头顶上方忽然传来声音。 “阿悦,靠近一些,要不然松不开。” 他的声音沙哑粗粝,像是干渴到了极点。 萧悦不由抬头看去,一眼就对上了陆凛灼灼的目光。 那样热烈的眼神,像是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与此同时,她还嗅到了一股浓烈厚重的烈酒味。 这种感觉,让她联想到什么。 萧悦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立刻就要后退离开。 “晚了呢。” 呓语般的声音擦过耳尖,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覆盖在身下。 第557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1) 萧悦整个人都处于麻痹状态。 腰间被一只炽热的大手缠绕着,温度高得吓人,像是要把自已融化一般。 厚重的烈酒气息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困在写着陆凛名字的世界里。 萧悦有些喘不过气,张大口用力呼吸。 越呼吸,那样的味道就越浓烈地钻入肺腑里。 辛辣、浓烈,像是度数极高的龙舌兰酒,一闻就让人头晕目眩。 但它又与纯粹的龙舌兰酒有些许的差别,淡淡的木质香包裹在烈酒气味的外面,将气味调制得温和。 如果靠得并不是太近,就会被外层的木质香气欺骗,察觉不到浓烈的侵略性,减少了初次接触的抵触感。 等到被拥入怀中,掩护才会失效,可那时,早已没了逃跑的机会。 就好比现在。 萧悦肺腑之间全部被烈酒的气息填满,Alha的信息素透过鼻腔开始影响神经,促进了身上的反应。 她脸颊染上潮红,眼睛变得水润,喉咙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想说的话说不出。 “陆、陆凛。” 萧悦无比慌乱,努力屏住呼吸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无措地唤着陆凛的名字。 “怎么了?” 陆凛唇从她的耳尖处滑下,落在她温热的脖颈处,叼住微微肿起的腺体(脖子后的部位),贪婪地亲吻含吮。 他哪还是什么冷漠自持的少帅。 清明的眸子早变得漆黑深沉,如深海中的漩涡,翻涌着的全是对萧悦的渴望与情欲。 “不、不行。” 萧悦几乎要哭出来。 腺体这个身体部位,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无比脆弱又敏感的地方,其中,Alha和Oga受的影响最大。 被人含住,萧悦就如被咬住要害的困兽一般,明明身上没有约束,却不敢乱动。 她用指甲紧紧掐住指腹,努力穿过信息素传入脑海的痛感带回了一点点力气。 萧悦喘着气,怒声说出没有一点威胁力量的要求。 “陆凛,走、走开!放开我。” 一边说着,她还将手往放在腰间的大手寻去,微微颤抖,柔软娇弱。 触到手背上火热的温度后,又瞬间失去力气,明明是想将他拨开,却只能无力地垂在他的手上。 就她现在的情况,想摆脱身后的人,还不如指望陆凛忽然清醒,主动将人放开。 但那是不可能的。 Alha天性霸道,平常有理智的时候,还能让自已不受欲望控制。 现在陆凛正处于热潮期,眼前人又是心上人,怎么可能放开到手的猎物。 他垂下眸子,鸦色的睫毛滑过她的肌肤,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头亲吻,留下自已的印记。 柔软灼热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脖颈处扫过。 牙齿偶尔也会擦过后颈处的肌肤,齿尖轻轻抵在上面,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觉。 萧悦不可避免地瞪大眼睛,身体也变得僵硬。 她总怀疑也许就在下一秒,他就会深深咬下去。 信息素也会随着破皮的部分,凶猛涌入。 但每每这威胁,不过停留短暂的几秒,就很快离开。 之后,陆凛似乎是察觉到她身体僵硬,还会。 让她的心提起,放下,放松,又再一次提起…… 循环往复,欢愉与惊惧在脑海中来回闪现,折磨地萧悦都难以再提起戒备的心理。 她闭上眼,神经迟钝起来。 毫无征兆地,陆凛真的咬在了后颈处。 虽然并没有破皮,那种被摧毁的错觉还是瞬间淹没了萧悦的神智。 她眼前一黑,双腿失力,身体往下坠去。 陆凛及时将她捞起,又箍住腰肢带动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抵在那张宽大的桌面上,不断往下压去。 萧悦被陆凛的信息素勾得面红耳赤,身体各处都绵软无力,也柔软易折。 即使是正面往后仰躺将近90度考验腰部柔软度的动作,她做得也没有半点难度。 反而身体有了支撑,让萧悦有时间想另其他的事情。 她的后颈处被咬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牙印。 身体里的信息素被刹那间激活,浓郁的玫瑰香气填满了整座屋子。 她的热潮期,好像也被诱引提前了。 这并不奇怪。 萧悦对陆凛的反感,早在宴会的那次解围与这次救她之中消散。 不反感,再加上96%的信息素匹配度,亲密到一定程度,热潮期提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陆凛本就对她痴迷,再加上信息素的影响,让他更加疯狂起来。 陆凛眼眸闪过一抹猩红的光,喘息声急促。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轻而易举地突破防线,探入了温暖湿润的口腔中。 吮吸,索取,啃噬,像是一只贪婪的野狼,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嚼碎咽下去。 陆凛对她的热情,也通过交叠的两片嘴唇传递过来。 “唔。” 一声不知意味的低吟从口中传出,随着陆凛亲吻的越发深入,信息素的浓度也越来越高。 吻缠绵往下游走,蔷薇色小洋装的领口被不断往下拉着绷紧,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软肉。 陆凛眼神痴迷,濡湿的吻来回地亲在这一小片肌肤上,许久都不见烦。 两具同样灼热的身体交叠磨蹭,感染了周围环境的温度。 陆凛额上已被汗珠浸湿,他眸上染上些不耐烦,抬起上半身,手抓在胸口处,用力一扯。 哗啦啦。 衣服上的纽扣被粗暴地拽下,一颗一颗地滚落在地上,有的还擦过萧悦裸露的小腿,跑进了更深的桌底。 “阿悦。” 陆凛好像稍稍找回了些理智,低低唤了一声。 萧悦睁开眼,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军绿色制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内里的白色衬衫几乎被汗浸湿,贴在肉体上,让人看一眼就觉口干舌燥。 陆凛衣襟大开,露出大片的胸肌与腹肌,流畅的人鱼线蜿蜒滑入更深的地方。 还有,被绷带缠绕着的腰腹部,在隐隐往外渗血。 粗野的性感,又带着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摧毁的意味。 萧悦甚至想伸手去按那伤口,让鲜艳的红色更加多,最好能涂抹到那蜜色的胸膛上。 意识到自已这个变态的想法,她骤然清醒。 第558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2) ‘他身上还有伤呢。’ 趁陆凛还没重新压下来,萧悦立刻翻身坐起,双手撑着桌面,就要往下跳去。 脚还没触到地面,就被陆凛拦腰抱住。 他用的力气很大,像是想就这么将她按进身体里,永远都不能与他分开。 “阿悦,你要去哪里?” 头顶传来的声音中还含了一丝委屈。 “我知道了,是桌子太硬了,躺着不舒服对吧?” 不等她回话,他恍然大悟般,就着抱人的姿势,往一旁整洁的大床上走去。 因着这个拥抱的姿势,萧悦几乎是整张脸都埋进了陆凛的胸膛处。 他身体炽热的气息蒸腾成水汽,蒙在性感的肉体上,迷了她的眼睛,也迷住了她的神智。 萧悦恍恍惚惚,一时不记得自已想说什么。 直到被放在床上,头顶的光线被阴影遮盖,她才想起什么,双手去推陆凛的肩膀。 “你的伤口流血了!” “不管它。” 陆凛随意回了句。 然后拉过她挡在自已肩膀上的双手,单手握着压在头顶上,双腿抵着她的膝盖分开半跪,身体覆盖下来。 萧悦家中基因很好,无论是父母还是哥哥都并不矮。 她虽然是Oga,也有一米七二的身高,身材高挑,双腿修长,身体比例也很好。 无论怎么看,都不能算矮。 但陆凛比她还要高许多,身高几乎快到了一米九,宽肩窄腰,脊背结实。 压下来时,高大的身体完全将她遮盖,除了陆凛本人,没有人可以看见他身下旖旎的春色。 就像这是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小空间一样,他很满意。 萧悦发顶的蝴蝶结发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卷发散开,大部分胡乱堆叠在身下。 有几缕调皮的发丝被细汗沾湿贴在脸颊上,还有的被含在红润的唇上。 被挡住光线的眼睛氤氲着水雾,直直地看过去,直让人心头一滞。 陆凛伸手拨开萧悦唇上的发丝,低头亲了一下。 吻很轻,一触即分,意味却无比珍重。 ‘阿悦,我喜欢你。’陆凛无声道。 两人的感情发展还没到那个地步,有些事情做了,因为夫妻身份,萧悦不会有太多的排斥。 比如这次被诱发的热潮期,她身上也没带抑制剂,与有丈夫身份的陆凛一起解决。 抵触有一些,但顾念到现实,也不会太反感,至少,以后两人相处时,萧悦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重新生出厌恶来。 但有些事情,真的做了,就会打破两人之间表面的和平与平静。 比如他发现的自已对萧悦的喜欢。 一旦坦明,两人维持着的联姻夫妻的关系,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陆凛能确定,目前的情况,这份变化很大可能是往恶劣的方向走。 所以,表明心意也只能无声无息,不能被发现。 情欲被委屈的怒意催化,卷土重来时更加汹涌澎湃。 陆凛的手自蔷薇色的裙摆下往上攀爬,一点一点抚摸揉捏着细腻的软肉。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触碰在肌肤上,指腹上长期持握武器形成的薄茧,剐蹭留下阵阵触电般的战栗感。 萧悦闭着眼睛,急促地小口喘气,脸颊泛粉。 双脚抵在床面上,蹭出一道道皱痕。 陆凛压着她的唇,咬着唇瓣含吮轻咬。 “阿悦。” 他如呓语般,沉浸其中。 萧悦难受地皱起眉,很快又将指甲掐入陆凛的掌心中。 许久,才忽然失力一般,瘫软在床上。 她双眼迷离地望着天花板,双手不用陆凛抓着,也没了拒绝的念头,无力地倒在床上。 “好热。” 明明没有做什么剧烈的运动,萧悦也还是觉得浑身滚烫,汗涔涔的,全是汗液粘在肌肤上的黏腻感觉。 陆凛便起身,将手伸入她的后背,解开裙子上的衣扣,再小心翼翼地脱下,叠好后放在床头柜上。 至于他自已的衣服,除了制服被放在桌面上,其他的,都被随手拉扯扔在地上,像是迫不及待要摆脱的累赘。 赤裸的肌肤没有阻碍地贴在一起,奇迹般地解除了一部分两人身上的热意。 “阿悦,看着我。” 陆凛握着她的下巴转过来,让她的眼睛里只能容纳她。 两人的世界也都只剩下对方。 “嗯……哼……” 萧悦抱着陆凛的肩膀,齿缝中不断溢出含着媚意的吟声。 陆凛被这声音抽走了所有理智,他没忽略正在做的事情,还半点不闲着,伸手拨开萧悦压在身下的长发。 然后,鼻尖抵着她的脖颈,嗅着玫瑰花的气味,又开始寻找起Oga的腺体(脖子后的身体部位)来。 它很好找,因为热意染着红,像是一只未开放的玫瑰色花苞。 陆凛抱着萧悦侧身,低头吻在上面。 她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弓起腰背,像是一只处于警惕状况想要逃跑的食草动物。 但猛兽是不会给她警惕逃跑的机会的。 萧悦弓起的脊背重新落下。 灭顶般的快感碾过脑海,像是要将他们摧毁一般,绵长不息。 许久许久,萧悦才从这恐怖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她面色潮红,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临时标记完成,易感期带来的影响也开始消退。 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再进行这样……这样暧昧旖旎的事情。 萧悦眨眨眼,张口,想要提醒陆凛这件事。 话未出口,就被压下来的舌堵在喉咙处。 陆凛手滑过她身上的肌肤,重新点起火苗,将她又拉入欲望的深渊中。 最终,萧悦还是如愿看到了鲜血涂抹在蜜色胸膛上的景象。 白色的绷带被拉扯松散,成为束缚人的武器。 血液染在绷带上,就像是玫瑰花瓣碾碎涂抹的痕迹,靡丽诱人。 只是她看到的那个时候,付出的代价可不比陆凛的少。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 结合后的信息素在长时间的交缠中变得愈发浓厚。 他们像是一同坠入了一片玫瑰花海,又像是一起沐浴在醉人的酒液中。 更准确的说法—— 他们在夜色里,“身体力行”地酿造独一无二的玫瑰花酒。 第559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3) 萧悦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尽管十三区生存环境比中心区恶劣不少,同一片天空下,阳光依然明媚照人。 她拿手蒙了蒙眼睛,待清醒之后,才靠着床头坐起来。 蒙上眼睛上的手垂下,放在了被子上。 萧悦低头,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吻痕,咬了咬唇。 昨天不过是热潮期引来的意乱情迷,不是什么扰乱人心的药剂,该有的记忆,她一分不少。 萧悦还记得昨夜是如何疯狂,记得陆凛劲瘦的腰、修长的手指与滚烫的唇,记得他如何流连忘返。 结束的时候,她感觉自已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湿淋淋的。 即使后来有被陆凛抱起到浴室中洗漱,身上也好似还残留着被舔舐的黏腻感。 萧悦揉了揉脸,将回忆昨夜记忆时带出的红晕抹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换好床头的衣服。 才准备推开门,就看到陆凛端着一个盛着早餐的托盘,正准备敲门。 “你醒了?” “你的伤没事吧?” 两人对上眼神,同时发声。 前者是陆凛的询问,萧悦点头“嗯”了一声,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饿了吗?旅馆不提供早餐,这是我去附近店铺买的,不知道有没有你喜欢的。” 陆凛进了房间,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看向萧悦,回答后面她问出的那个问题。 “伤口没事了,现在只剩下些外伤,不用担心。” 萧悦有些不相信。 她还记得,昨夜睡觉前看到的伤口,模样狰狞,还在往外流血,看起来极为可怕。 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没事了。 萧悦怀疑的目光在陆凛受伤的位置来回扫视,觉得他是不是在逞强,想要借机提起回中心区的事情。 “阿悦,真的没事了,现在不过是一些外伤,不信你看。” 陆凛看出她的心理想法,走上前,熟练解开身上简单的白衬衫,一把握住她的手,按在上面。 只隔了一天,他竟然连绷带都不需要了。 萧悦十分惊讶,手当真顺着他的意思在那受伤的地方摸了摸,来确认他不是故意作假来糊弄她。 原本伤口已经结痂,上面留了一道货真价实的血痂。 他没有骗自已。 Alha的身体素质真好啊! 萧悦忍不住在心里羡慕道,手无意识顺着伤疤又来回摸了好几次。 别说,手感还不错,腹肌线条流畅,块块垒在手边,坚硬下全是彭博的力量。 “阿悦。” 陆凛握住了她还要继续往上的手,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语气中除了无奈,还有些萧悦十分熟悉的意味。 想起一些“凄惨”的画面,她迅速收回手,才注意到陆凛对她的称呼。 阿悦?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喊得这么亲密。 而且,萧悦揉了揉被他低沉的声音弄得发麻的耳朵。 昨夜,他按着自已不断……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声一声地喊着自已“阿悦”,让她的神智在低哑的嗓音中消散。 那声音低沉、沙哑、火热中似乎还含着些没有道明的意味,就与陆凛现在看着自已深邃的眼神一样。 萧悦立刻就低下头,转身往书桌旁走去。 “哎呀,没事就好。你别说,我真饿了。” 陆凛也没有强行拉着她不准离开,一颗一颗将纽扣扣上。 等他将衣服穿好,萧悦已经坐在桌边吃起了早餐。 “你的伤口没什么大碍,那今天要回中心区吗?” 她看着站在桌子前的人,问道。 既是为了避过上一个话题,也是想知道下一步的计划。 她也没有想到,Alha的恢复速度这么快。 ‘不大对吧?’ 萧悦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心中疑问。 Alha恢复能力是强,但也不可能一个夜晚,就几乎让人伤势好一大半。 可是,昨天,她给陆凛上的药都十分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呀。 唯一也许有影响的事情—— 萧悦瞳孔骤然一缩。 她低着头,又喝了好几口牛奶,遮掩掉眸中的震惊。 昨天唯一特别的事情也就只有临时标记了。 其实,陆凛昨天脸色看起来苍白吓人,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压力。 长久累积的精神紧绷,再加上持续作战后的过度疲累,在身体受伤的一瞬间迸发,才让他看上去那么虚弱。 昨天临时标记了萧悦之后,两人的信息素交融,精神上的压力消减,恢复能力突飞猛进,才让陆凛的外伤也好了许多。 高匹配度的结合带来的影响就是如此。 就萧悦,也因为临时标记得到了不少好处呢。 Oga所受热潮期的影响偏于内敛,大多就是使他们身体发软,变得比平常虚弱。 但此刻,萧悦握着金属叉子的手紧了紧,明显感觉今天四肢都比从前有力量些,神清气爽,像洗去了身体的沉疴。 这也是国家一直大力支持高匹配度民众结合的原因。 不过,不管陆凛伤势大好是因为什么,原定的休养计划肯定是要调整修改的。 萧悦想知道,修改的方向,是直接面对面坦明身份大战一场,还是他有其他的计划。 “不,暂时不回去。我今早出去打探到了些虫族的秘密,跟之前军队里商议的内容有些对应的地方。” “我需要留在这里,花些时间寻找搜索,说不定能有不小的收获。” 陆凛没有隐瞒,将自已的计划尽数告诉她。 说完,他又想到今天出去时看到的消息,眸光变得锐利。 “现在就是我想回去,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除非,是带着充足的证据,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 萧悦无比疑惑,抬头看过去。 就见陆凛打开智脑,一条视频弹出,莹蓝色的光幕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光幕上,很快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被虫族取代的感染者。 他作为军队相关事件的重要负责人,在公共场合发表声明: 【陆凛少帅与虫族搏斗中不幸受伤,或已被虫族感染。】 他还强调,希望如果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及时向各区域驻扎的军队相关人员汇报。 少帅受伤,还有可能被感染,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需要更多人的“帮助”。 第560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4) 顶替军官的感染者大概是怕陆凛躲在暗处做什么事情,干脆直接将他判出局。 毕竟,陆凛这样的年纪,坐上少帅之位,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 陆凛在军队的作风又是铁面无私不留私情,结仇的人明面上暗地里都多得数不清。 他受伤且有可能被虫族感染的事情被公之于众,那么,那些仇人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想“帮忙”将少帅带到负责人那,结果被感染后的少帅攻击。 还击过程中一时失手,重伤甚至导致死亡,这不能追究军事责任吧。 平时的少帅不好对付,受了伤的情况下,还不能有些想法吗? 萧悦焦急地咬住下唇,“那怎么办?” “如你所说的那样,暂时隐瞒身份,打探消息,找合适机会再回中心区摊牌。” 陆凛继续说道: “阿悦,这几天你就在旅馆,可以向旅馆老板打探些消息。” “我白天会在外面,去区域最偏僻的地方,装作打工挣钱,找机会探入虫族巢穴。” 私奔的千金大小姐与小白脸,前面花钱大手大脚,后面要为生活烦忧,这样的场景,不是很正常吗? 萧悦刻意忽略他略显亲密的称呼,心里有些担忧。 “不然我与你一起吧,你去探查虫族巢穴的时候,我可以在外面给你把风。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虫族是整个帝国的仇敌,现在它们甚至渗入了一部分力量到中心区,局势本就为难。 要是陆凛这位对战虫族的核心力量出事,帝国内绝对会爆发巨大危机。 她就算现在安全,以后也讨不了好。 陆凛的存在,太重要了。 萧悦想,自已虽然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好歹精神力是强大的。 守在外面给他观察形势还是可以的,她还会上药包扎伤口,要是他不小心受了伤,逃出来有个人接应也是好的。 “不用。” 陆凛语气坚定,没有思考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等萧悦不服气反驳,他冷峻的脸颊红了红。 “这几天,你最好别出门。” 萧悦歪头疑惑,就听陆凛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着开口: “你身上的味道——” 她下意识低头,鼻尖嗅了嗅,浓郁的玫瑰花气味充斥进入鼻腔。 后颈处味道最重。 才刚过热潮期,她身上的信息素比平常浓了几倍,脖颈处萦绕着玫瑰花的暗香,勾人摄魄。 而且,细细嗅来,香气中染上了几分辛辣的酒味,比起从前的温和,多了不少侵略性。 这副样子走出门,不需要多思考都能知道她做过什么。 萧悦整个人像是蒸熟了的螃蟹一样,红彤彤的,手足无措地掐住手心。 想就这么忽略过去的事情,忽然以一种两人心知肚明的形式出现在面前,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又窒息。 沉默良久之后,陆凛看向她,问道: “阿悦,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已经叫了上百次的称呼被专门提出来,诚恳地询问,代表的意义当然不一般。 萧悦鸦色的睫毛飞快上下颤了颤,有些慌乱,还是想先糊弄过去。 “随便你。你之前在范萤她们面前,不就是这么叫的嘛。” 她故意将现在与曾经伪装夫妻亲密关系混为一谈,让暧昧的边界变得模糊起来。 “不是。” 陆凛第一次在感情方面这么敏感。 “两种不一样,那时是假意,现在是真心。” 他说的话太过直接,将萧悦吓了一大跳。 “阿悦,我希望,有一日,我们的夫妻关系不再仅仅因为萧陆两家的合作而存在。” 陆凛的话像是敲响的编钟声,震响在萧悦的脑海里,来回回荡,避无可避。 萧悦也不想一直用敷衍的态度过去。 只是,她确实不清楚自已对陆凛的感觉究竟如何。 之前当他是在外友好互助、在内互不干涉的联姻对象,好印象坏印象也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萧悦更是从来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往深了想去。 如果认真考虑,陆凛一个冷面冰块、不会甜言蜜语哄人的类型,要不是联姻的关系,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择偶范围之内。 不过,近来,他确实变了许多。 起码面对她,陆凛的话半点不少。 冷面也常常消失,看着她的时候,嘴角勾起笑容,就像冰山融化。 说不会哄人,昨天那些附在耳边的暧昧软语,又打破了她的刻板印象。 只是,若是真的谈论起伴侣间的好感与情愫,萧悦觉得,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陆凛从她神情上读出这句话,心里并不觉得失落。 本来,他没意识到自已的心意时,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对待这个表面的妻子,也没有多优待。 就光凭那几个月的相处,怎么能苛求一表明心意,就指望对方欣然接受呢。 陆凛适当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已的存在感放弱,话语还是郑重坚定。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听说,想与心仪的Oga在一起,都是需要先追求的,我还未踏出这一步。” “只是现在情势不稳,阿悦,等回到中心区,希望你能给我这个追求你的机会。” 一段感情,最需要重视的就是正式的开始。 最起码,在萧悦这里是这样。 感情不能勉强,但陆凛的态度有些打动她。 “嗯。”她的头以极小幅度低了低。 陆凛微微翘了翘嘴角。 他心上的一件大事也算有了着落。 “好了。我得去十三区边缘先埋伏段时间,好方便后面行动,以免太过突然引人怀疑。” “楼下我招呼过旅馆老板,她会将午餐与晚餐送上来,你可以趁这个时候与她沟通。” “如果太累,也可以先好好休息,打听中心区情况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两天。” 两人对上眼神,交汇的目光中多了旁人不能比的理解与默契。 萧悦点头,应道:“好,你注意安全。” 等陆凛走后,她才后仰靠在椅背上休息。 有身上存在感过于强烈的信息素气味在,她也不想出门。 还好昨天进行的只是临时标记,持续的时间并不会很长,约莫几天就会消散。 那时,就是她行动的时机。 第561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5) 小路上,一辆游览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偏僻的角落。 转瞬之间,空旷的地方蹿出来大批人,密密麻麻的挤在车门外。 “吱呀”一声,车门打开,像是对人群发起了什么号角,车下的人像是看见花的蜂群一样,一窝蜂往里冲过来。 第一个人仗着身手灵活迅速钻进了车里,眨眼的功夫,又被人拎着衣领子丢了下来。 紧跟着,从车里下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他身上散发着一看就不好惹的煞气,往车下走的时候,离他近的人都不由往后退了好几步。 车门下总算空出了一片小空间。 大汉单手抵在车门门框上,粗胳膊粗腿,一个人就将车门挡得死死的, “先交钱买票,再上车。都能上,谁挤,就别怪我不客气。” 车下挤着的人少说也说六七十人,大汉却说都能上。 车外喷漆上写的“限载40人”完全被当做无物,做足了黑车的架势。 可现在外面查的越来越紧,中心区戒备比平常严了好几倍。 也只有这种完全不管法律法规的黑车,私底下与官方有些来往,能够有自已专属的路线。 萧悦与陆凛就混在其中,站在队伍的中间偏前的位置,智脑与一众贵重物品都被收进了一只平平无奇的小布包里。 由陆凛拿着几枚星币,准备交给大汉来买两人的车票。 他们此时早已不复当初来的那样打扮,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在都刻意收敛了不少。 萧悦用了一次性染剂,将显眼的金色长发染成黑色。 身上穿着轻便的短袖长裤,皮肤也涂了种特殊染料,变成了性感的蜜色。 这副打扮,像是将她从娇生惯养、毛发柔顺的狮子猫,硬生生改造成了在红砖水泥中行走的栗色野猫,野性十足。 陆凛与她差不多,浑身皮肤比从前黑了不少。 俊朗的脸上挂着几道粉红的疤痕,短袖外露出的手臂鼓起层肌肉,看着糙了不少,身上也多了股旁人不敢招惹的狠意。 两人站在队伍里,与其他人完美地融为一体。 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顶多站在他们前后的人,距离太近会注意一下他们优越的五官,但很快,他们又会因为急着买票上车注意力移开。 萧悦抱着陆凛的手臂,一边跟着人流往前移,一边低声与他交流。 “上了车,应该就不会被追上来了吧?” 他们这几日在外面分开行动,各自都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收获不少。 尤其是陆凛,就差一点就深入了虫族最隐蔽的巢穴。 但同时,在外面的萧悦知道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位军官感染者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十三区的戒备近来紧了不少。 就他们居住的旅馆外面,都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担心被发现,萧悦当机立断,快速打包了重要物品,就去了约定的地方给陆凛传消息。 两人一商量,决定尽快就离开。 离开之前,陆凛抱着不进虎穴不得虎子的想法,再一次尝试深入虫族巢穴。 最后,他发现了一个能够给予虫族重击的大秘密。 撤离的时候,却不小心被一些虫族士兵发现,开启了追杀,脸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带来的。 逃出来之后,他们直接不回旅馆,去找车回中心区去。 这个想法无比正确。 因为在路上,他们就遇到了几波军队的搜查,之前住过的旅馆更是差点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现在的装扮,也是为了更好地掩藏住身份。 这一路上有惊有险,还好,安全地上了回中心区的车。 陆凛捏了捏她的手心,神情沉稳。 “没事。该处理的我都处理好了,十三区的人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的。” “好。” 萧悦稍稍放下心来。 车下人流走得很快,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售票大汉的面前。 陆凛将星币递给他,大汉就拿着印章在两人手背上各印了一个章,然后侧开半边身体。 他们还算幸运,排的位置在前段,车上还有并排空着的两个位置。 萧悦坐在了里面,陆凛则坐在外边,余光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开始,还能看到车里乘客的模样。 后面人越来越多,车里挤得不行,人挤人,面前来回几张脸重叠着,还有几个后脑勺挡住视线,不少人就被隐藏在人群里。 这对他们倒是个好事。 车上越来越满,最后上来的人是大汉。 他用力将堵在车门口的人往里挤,然后自已踩着边角一上,车门关上,沙丁鱼罐头一般的游览车缓缓启动。 车子摇摇晃晃,避开人流多的大道,一路循着小道往中心区出发。 车里体验不大好,好歹够安全,速度也快。 不过半天,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 萧悦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此刻觉得车里有些闷,就打开半边窗户往外看着风景。 往远处看的瞬间,她对上一个人的视线,瞳孔一震,手立刻就要放在窗户上想要关上。 但很快,意识到自已这举动有多刻意,她半抬的手又放下。 萧悦装作被风吹得难受一般,头往右靠,压在陆凛的肩膀上,唇擦过他的耳朵。 “外面有士兵巡视。” 陆凛顾不得为亲密的动作而心悸,眼神先一步警惕起来。 他低下眸子,用余光扫了扫窗外,果然,一对穿着军装制服的人看了过来。 他们商量着什么,已经开着车拦了过来。 没有多久,游览车停下,车外传来士兵严肃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 外面游走的士兵都不能确认是敌是友,只有回到中心区,陆凛才放心公开身份。 现在,最好还是躲一躲。 这里是第五区,离十三区很远,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 巡视大概也只是简单看一眼,还是很好避过的。 果然,在售票大汉说没有之后,外面的士兵就准备离开。 但士兵队伍里忽然有人出声: “队长,我刚刚看到个人,感觉不像十三区的。” 是那个与萧悦对上视线的人在说话。 萧悦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第562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6) 萧悦屏住呼吸,静静听队长与士兵后面的话。 队长:“你确定?是看到了陆少帅吗?” 士兵:“没有。但是我看到的那位女士,看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 他与萧悦对上视线的时候隔的距离有一些远,相貌什么的没太看清。 可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他记忆深刻。 只是如果具体问到底哪里不一样,士兵又说不大清楚。 队长听他说得模糊,心里有些不耐烦。 不过,恰好有人在 “队长,来都来了,看一眼而已,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要是真的由我们找到少帅,那上面来的奖励……” 他话没说完,队长已经心动。 “你让车上的人下来,我们一一查一下。” 队长看着售票大汉,高声道。 这话传出来,车上议论纷纷,不满的声音不绝于耳。 “干什么啊?我们花这么多钱,图的是什么,还让我们一个个下去查。” “李三,你的名头不行了啊。” 有人与售票大汉相熟,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我们还有事情呢,走不走的啊?” 车上的人都是各有各的所图,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十分忌惮军方。 当然,他们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罪犯。 只是有些事情,能得不少利益,却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所以,才有了这些与官方打过交道的“安全”游览车。 像这样,游客花大价钱给游览黑车,黑车又从中拨出一部分交给官方,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平衡。 三方都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有人要打破这个局面,大家当然不满。 被调侃的李三就是售票的那个大汉,他脸色也不太好,瞪了瞪那个提建议的士兵。 面对士兵队长的时候,声音稍微缓了缓。 “你看看,也不是我们不让您查。时间不早了,最近又不大太平,我们得护住乘客安全的,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队长神情变得犹豫。 李三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您不过是找人,我下去,您上车,看一眼,要是能够确认,就让他们都下车。” “要是没有,您就别阻拦我们了,后面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有些事情要与第五区的区长联系呢。” “耽误了事,可就不好了,您说对吗?” 和善的笑容变成了核善的笑容。 队长思索几秒,点头答应。 他转头往后看去,叫住那个觉得有问题的士兵。 “你上去,看看是哪个人有问题。” 那士兵应了一声,脚步声离车厢越来越近,快要踏上车里的时候。 陆凛双手放在身侧,握紧拳头暗自警惕起来。 身旁座椅忽然回弹,一双手臂抱住了自已的脖颈,炽热的唇印了上来。 陆凛初时有些惊讶,但对上萧悦的视线,立刻理会了她的意思。 他伸出右手,扣在她的后脑上往自已的方向按,一派霸道索取的模样。 轻贴着的唇也张开,将萧悦的唇肉含了进去,轻咬含吮,吻得深入。 口中的索取太凶猛,主动权也被陆凛夺了过去,让本是为了做戏的萧悦都不由红了耳垂。 她又不能挣开,只能闭着眼睛配合越发深入旖旎的亲吻。 车上龙蛇混杂,发生什么事在大家的眼里都很正常。 那么长的路程,一时情难自禁,他们又坐在偏后的位置,不打扰到别人,也不会有人提什么意见。 他们吻得缠绵深入,有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也没有“察觉”,没有回过来一个目光。 那士兵倒是想叫人转过来,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人,吵吵嚷嚷,听不见不搭理他也没有办法。 士兵怏怏地下车,向队长汇报了这个情况。 队长皱皱眉,自已也上了车,去看士兵给自已指的位置。 接吻的两人中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防护罩,隔绝了周围的人与声音。 这么远的距离,队长还能看到那个男人按在女人的手上清晰无比的青筋。 手臂肌肉也不自觉鼓起,像是想用力将身上的女人按进自已的身体里,贪婪得如一匹饿狼。 只一眼,队长就确认,这个人不可能是陆凛少帅。 他下了车,对售票大汉说了声“打扰”,就准备离开。 车子重新启动,远离士兵小队的时候,萧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开始是那士兵奇怪地询问: “队长,那两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确定。陆凛少帅本来就是一个人消失,就算他在外面找了个人配合掩盖身份,也绝对不可能和女人那样亲密。” 一个人消失? 萧悦闭着的眼颤了颤。 简单思考一下,也知道大概是哥哥在外界隐瞒了自已不在的信息。 虽然自已断了智脑与外界联系的功能,离开中心区前还是有给哥哥发过一个报平安的信息。 以他们的默契,怎么做最好,哥哥还是知道的。 这就给外界的搜查,多设置了些阻碍。 “为什么?” 那士兵应该是才来军队没多久,又是小兵,待在第五区,要不是这次搜寻令,根本没有机会认识陆凛,更别提了解他的秉性。 区域的小队长知道的就多了不少。 “陆少帅可是不近女色的,不对,应该说,他心里只有军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欲望。” “就算他真被感染,会主动躲避军队的帮助,也绝不会勉强自已跟人亲密。” 队长扶了扶自已的下颚,在心里啧啧叹道。 ‘那样缠绵贪婪的吻,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一般,怎么可能会是陆凛少帅的所作所为。’ “我记得,少帅不是结婚了吗,还是一个漂亮的Oga,怎么会没有欲望。” 士兵还想追根究底,被队长敲了敲脑袋。 “这事你可千万别在外面提。少帅的婚事,另有情况,军队里的人都能猜个大概。” “总之,跟私情无关。行了,收队回去了。” “是。” 终于,恢复了安全。 萧悦紧绷的神经放松,环着陆凛脖颈的手转为按在他的肩膀上,就要将他推开,唇也往后撤去。 下一瞬,她眼睛陡然睁得极大。 因为,她后移,陆凛就往前倾身,分开的唇再度贴上。 他还趁萧悦没反应过来,舌探入微张的缝隙,勾着共舞。 第563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7) 萧悦脑海一下子放空,周围嘈杂的声音在某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怎么可以…… 可恶! 她漂亮的眼眸泛着愤怒的红,双手捏住陆凛的肩膀,指甲用力往里面嵌着,心里愤然。 ‘明明还没答应呢,就光明正大地占便宜,太过分了。’ 萧悦感受到舌头被吸得发麻,手上力气更大,隔着衣服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势必要让陆凛感觉到自已的决心。 现在面对陆凛,她神情动作中都多了些对于亲近人的小脾气。 她只可惜陆凛的肉太硬,自已的指甲也不够尖利,没能让他疼得哇呜乱叫,严肃少帅的形象扫地,好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陆凛感觉到肩膀上的痛感,眸底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唇轻轻的吮了吮她的唇肉以作安抚。 不过,这毕竟是公共场合,就算大多数人不会注意这里,他也不想招致围观。 灵活的舌只在萧悦湿热的口腔中扫荡过一圈,撤回的时候又勾了勾她敏感的上颚,不舍地吮过唇肉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你干什么?” 萧悦愤愤握紧拳头,在陆凛的肩膀处来了一下,然后凑在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不敢太大声,担心旁人看出些问题来。 “快到中心区了。” 陆凛目光移开,看向窗外。 萧悦不解他话里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偏僻的路段上逐渐多了些人影和商铺,越往前走,路边的景象就越繁华,也渐渐多了些熟悉的建筑物。 这也代表,他们越来越靠近中心区。 萧悦忽然懂了。 中心区有他们的家,也有在暗中做手脚的虫族感染者。 到中心区,萧悦可以回家,陆凛就要回军队,那时恐怕会发生一场恶战。 虽然她相信两人搜集到的证据足够充分,就算感染者再能如何诡辩,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但那之前,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周旋争斗。 还有防控虫族的进攻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陆凛怕是全部精力都要投入到军队里,也许好几个月都不能回去。 如果是从前,陆凛待在军队,还是回家,对萧悦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两人是夫妻的关系,也不过是表面关系,他不回来,她还轻松些呢。 可在十三区相互扶持的这一段时间里,不说到两情相悦的地步,萧悦对陆凛的感情还是变了许多。 将近一月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些日子里,陆凛为了让自已出现在虫族领地边缘合理化,每天都会像是其他劳工一样去做苦力。 他这样做,同时也是为了赚取两人生活的费用。 那个时候,为了躲避中心区下来的追寻,萧悦与陆凛都将智脑的对外联系功能切断,里面的星币也不能再使用。 幸好他们来十三区,萧悦智脑中的星币也就只给了游览黑车与旅馆老板。 游览黑车不用担心,他们收钱的渠道隐蔽特别,除非最上级要求,是寻不到来源与去处的。 第564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8) 旅馆老板身份也不一般。 她完全不顾忌来往的顾客,钱收进来就不怕出问题。 从外面收取到的星币,在她手里过一遍,来源去处就会变得混乱分不清楚。 之前的一些小缺漏并没有导致什么麻烦。 但为了万无一失的安全,萧悦两人还是没有再使用智脑里的星币结算房费。 对旅馆老板的说法,就是萧悦父亲知道出逃,断了她的零花钱。 为此,陆凛就需要出去工作换取一些零钱。 他们还真的很像是私奔出逃的一对小情侣,要开始体验没经历过的生活的艰辛。 自然,也能从这样的生活里看到些别的东西来。 陆凛到虫族边缘地,不暴露S等级,光靠着体力工作就只能被当做廉价的劳动力。 赚取的钱除了缴纳房费与每日的吃喝,也剩不了多少。 但就是这剩不了多少的零钱,陆凛都会全部交给萧悦,只偶尔留下一点,给萧悦带一些有趣的小东西回来。 像是会变换不同颜色的花束,一吹就叮叮当当发出清脆好听的铃铛草盆栽…… 价格不昂贵,技术含量也不高,似乎有点上不了台面,却都是萧悦没见过觉得有趣的东西。 同在中心区长大的陆凛从前也是没见过的,他只是看见了,觉得萧悦会喜欢,就想带过来送给她。 有了小玩意儿,她白日里一个人待在旅馆,也不觉得无聊。 当时间久了之后,萧悦也会在每天天快黑的时候,期待陆凛当天带来回的是什么东西。 陆凛说回到中心区再开始正式追求她,但就是在这里,他也时时表达着自已的心意。 慢慢地,感情升温,到了一种两人心知肚明的暧昧期。 中间就差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能戳破两人的关系。 但是,两人虽是暧昧期,像刚刚的亲密活动之前还是没有的。 前面的那一个月里,在暧昧期内,陆凛的一切行动都很举止得当的。 除了当初被诱发的热潮期外,他再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即使热潮期不止一两次就能停止,度过最热烈的时期后,陆凛都靠意志力熬过来了。 因此,刚刚萧悦才会对陆凛这未经允许的亲吻感到愤怒,发一发小脾气。 “阿悦,你要记住我。” 陆凛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深邃的目光紧紧地锁着萧悦,里面还有些担忧与恐慌。 像是生怕后面几个月见不到面,萧悦就会忘了自已。 那个纠缠的吻,是情难自控,是恋恋不舍,也是想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印记。 “我知道了。” 萧悦捂着嘴低头,嘟囔道。 陆凛伸手将被风吹到她眼前的发丝拨弄到耳后,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后面一段时间肯定不大太平。家里不安全,你回萧家待一段时间,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 “等一切结束,我来接你。” “好。” 两人说完话没多久,中心区就到了。 他们按照说好的,萧悦打开智脑,给哥哥发了消息很快,就来了辆接人的车。 第565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29) “雨虹,你在接待室做什么呢?” 有人推门而入,看见愣愣站在电话前的杜雨虹,奇怪地问了一句。 恍若大梦初醒,杜雨虹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看着走来的人,心虚地放下接待室里专门用于对外联系的电话。 “没……没做什么啊。” 她一时头脑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已的举动。 来人与她同是陆凛少帅的副将,是个A级男性Alha,为人爽朗大方,没什么心机,与她平时关系还不错。 虽然杜雨虹表情看着无比心虚,他也没看出来,一拍脑袋,灵光一现一般大声道。 “啊,我想起来了。这几天是不是到你每个月联系曾经抚养过你的孤儿院的时间了。” 杜雨虹热潮期是很规律的,每月一次,时间也常常在月底那几天。 她手里有进军队时父母配置的抑制剂存货,但用完了总是需要补货的。 于是,前一两天,如果正处于军队封闭训练期,杜雨虹就会以联系曾经“待过”的孤儿院的借口,联系上父母补送抑制剂。 最近也是快到了这个日子。 只是她方才心思全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上,一时没想起来这回事。 现在有人提醒,她就顺势应上,笑着道: “啊,对。我正准备打电话呢。” 接着变了话题反问道: “欸,那你来这做什么呢?” “我来帮人送份材料,马上就走的。你聊快点啊,等会还有大训练,可别迟到了。” 见杜雨虹点头应和,男Alha笑了笑,就离开了接待室。 近来正是军队上上下下最忙碌的时候,所有人不是训练就是开会。 接待室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常常没什么人留守在里面。 那个男Alha走了之后,接待室就剩下杜雨虹一人。 杜雨虹拿起电话,正准备就他的提醒,来联系父母。 电话才拿起,想到什么,眼神闪烁,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想起了刚刚那通电话的来源。 萧悦,陆少帅的联姻妻子。 萧悦听到接听电话的是一个“熟人”,还很高兴,本来要直接跟陆凛说的话变成了拜托她去转告。 她说, “杜副将,我是陆、阿凛的妻子,我们上次在中心商业街道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阿凛热潮期就在这两天,他没时间回家,我等会会来给他送抑制剂。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听到这话,杜雨虹愣了许久,神情震惊中带了些失落。 热潮期是帝国所有民众都会有的,大家摆在明面上谈论也并不觉得害羞。 她震惊是因为知道陆少帅热潮期并不规律,很难根据时间周期判断发作的时间。 萧悦现在却传达出一个肯定的消息,难免让杜雨虹想起一件事——临时标记。 少帅与萧家,不是表面的联姻关系吗? 杜雨虹死死咬着下唇,想起最近一些时间的事情。 自从少帅从十三区回到军队,她就感觉他和自已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这个远并不单单针对她一个人。 而是,陆少帅似乎是给自已和其他人中间设置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屏障之外,冷面无情,一切皆是公事公办;屏障之内,才能看到他的另外一面。 她和大多数人都在那道屏障之外。 那些柔和的、温柔的,甚至热烈的情绪,都与她无关。 杜雨虹现在知道,在屏障之内的人是谁了。 明明萧陆两家的合作已经走上正轨,少帅不需要再受联姻的限制了。 为什么少帅不但没有解除联姻的想法,反而和萧家小姐越走越近了呢? 现在还是临时标记,那日后,会不会彻底交付身心,做到完全标记呢。 临时标记是亲密的象征,但对Alha、Beta与Oga的约束力还没那么大。 即使双方进行了临时标记,也是可以在后面覆盖消除的。 完全标记就不一样了,它代表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达到完全标记之后,无论是Alha、Beta还是Oga,都只能与标记的另一方亲密接触,热潮期也只对另一方产生感觉。 完全标记,也是对这段关系百分百忠诚的承诺,比帝国婚姻所派发的结婚证还要有用权威得多。 不过,帝国里许多领证结婚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完全标记。 第一就是大家思想比较自由,并不喜欢那么迅速,就一辈子与另一个人锁定在一起; 第二是匹配程度的原因,信息素匹配程度不够高的话,很难彻底达到身心交融彻底相托的程度,自然也很难达到完全标记。 杜雨虹记得,当时婚礼上不少人夸赞陆少帅的联姻婚礼,就是因为他们96%的信息素匹配度。 要是真的完全标记,她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杜雨虹这么一想,便浑身不舒服。 低落情绪之下,后颈也开始有些发烫。 热潮期,似乎要提前来了。 杜雨虹立刻回住的房间去拿备用抑制剂,手从床铺最深处摸到抑制剂的时候,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激灵。 大脑在一瞬间运转飞快,她看了眼抑制剂的位置,眸光微闪。 手指一动,抑制剂往床最里面滚去,落入了床与墙之间狭窄的缝隙中。 她好像没看见一般,也没去寻找,转身就往今天的训练场地走去。 今天的训练场地是室内,但空间极大,容纳了上万名士兵。 其中,各种等级的Alha就占了三分之二。 如果他们乱起来,带来的麻烦就是不可估量的。 杜雨虹站在队伍靠前的位置,目光热切地看着站在看台上的陆凛,双腿隐隐有些发软。 她全身的血液流得飞快,身上温度升高,往常被隐藏得极好的信息素此刻溢出了一小缕。 现在还只是热潮期的前兆,等级极高的Alha才会第一时间察觉。 这里,最厉害的人,不就是少帅陆凛吗? 届时,为了军队里的安危,他应该会…… 更何况,少帅不也是马上热潮期吗? 杜雨虹眼睛微微发红,眸底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即使知道自已手段卑劣,心里也没有半点后悔。 她总要抓住些机会的。 第566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0) 陆凛是第一个嗅到训练馆里不一样的味道的。 这味道若有似无,像是晚香玉的浓郁甜柔,隐隐还透着股诱惑的幽香。 其实真论起来,味道很好闻。 而且像是幻觉一般,对于陆凛来说,这个气味像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竟然让他有种想要细细嗅闻的冲动。 可这种渴望一出现在脑海里,就让他反感得想吐。 陆凛忍不住皱眉,捂住鼻子,想要离这个味道越远越好。 心里的不妙预感暂时阻止了这个想法。 他努力克制住屏住呼吸的念头,目光由远及近往台下扫视过去。 台下初初看着没什么异样,外围的士兵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再往前面看,陆凛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以中间偏前的某个点为圆心,周围的士兵都有些躁动,面色比之前红了一点。 要不是刻在脑中的军令,他们可能连站姿都不能保持,恨不得抓耳挠腮,解除身体上说不出的不适。 这绝对不对劲。 陆凛目光停留在那块区域,细细打量而来,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那个中心站着的人是杜雨虹。 她面色比周围人都要红许多,眼睛也比平时少了些士兵的坚定,多了些奇怪的软意。 陆凛立刻就联想到一个不好的事情,控制不住情绪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荒谬”。 随后,他面色维持平常的冷淡,脚步不停,走到了杜雨虹的身边。 “你,跟我出来一下。” 杜雨虹眼里浮现出一抹惊喜,即使双腿已经在缓慢失去力气,也强行支撑着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同时,她身上的信息素气息开始变浓。 原本就跟杜雨虹距离比较近的士兵开始受到影响,眼睛发红,理智渐渐失去。 在杜雨虹从身旁经过的时候,企图伸手将她拽住,留在身边。 陆凛转头,目光一凝,浓烈的烈酒味信息素往外扩散,带着浓郁的侵略性。 一刹那,就将对杜雨虹有企图的Alha震慑住,手讪讪收回。 “所有人,站军姿一个小时,不许动,更不允许离开训练室,违者军令处置。” 陆凛声音冷肃,如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直吹得训练室里的士兵发昏的头脑都变得清醒过来。 “是!” 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训练室,分外洪亮。 陆凛的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他要趁杜雨虹热潮期还没有开始完全发作,将她迅速带离这个地方。 是的,他猜到了事情的源头。 杜雨虹是Oga假扮的Alha,在这个训练的紧要关头,在大几千Alha的面前迎来了热潮期。 要是将她就这么放在这里,会迎来什么恶劣的后果,陆凛都不敢想象。 本来陆凛也快到了热潮期,此刻更是烦闷得不行。 对这个罪魁祸首,他很难语气平和下来。 “赶紧走,离开这里。” 他都没有回头,不耐烦的语气就传到了杜雨虹的耳朵里。 她有些难堪。 陆凛散发信息素的时候,她与他距离最近最近,自然也是嗅到了他的信息素味道。 与感受到挑衅与压制意味不同,杜雨虹嗅到这个味道,双腿更加软,恨不得栽到他身上来。 陆凛对她的态度却是那样不耐烦。 她本没有打算违抗陆凛话语的意思,听他的语气,又联想到他与萧悦相处时,会是如何温柔热切。 杜雨虹一时想左,竟停住脚步,声音委屈。 “少帅,我走不了了。” 事情都做了,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总归陆凛少帅不会将她丢在这里不管的,如果能增加些亲密接触,更有利于后面行事。 陆凛皱眉转身,直接拎住她的衣领,飞快往外走去。 等到一处无人的房间后,他松手,将她丢进里面,不给她一点作乱的机会。 “你应该有备用的抑制剂吧,放在哪里了,我去给你取。不要出去,要不然在军队这个位置,会发生什么你自已应该清楚的。” “这段时间,你可以想想,怎么辩解你伪装Beta进入军队的原因。” 说完,陆凛就要往外走去,半点不在乎杜雨虹是否会说出抑制剂的位置。 杜雨虹被他这样冷淡的态度伤得鲜血淋漓。 她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人影,眸中微光闪烁。 趁陆凛往前走没注意的时候,就要冲上去抱住他。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喊的声音。 “陆凛。” 陆凛脚步停了一下,一时走神,差一点就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一双手抱住。 他迅速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了杜雨虹的拥抱。 只是,从萧悦的方向看来,很容易看走眼,误以为他们真的抱上了。 不过是陆凛看到了自已,才迅速躲闪避开。 萧悦原本小跑向陆凛的脚步停滞一秒,随后转为了缓慢的小走。 走到陆凛和杜雨虹两人的面前时,她左右来回打量他们两人。 陆凛身上没什么异样,杜雨虹就不一样了。 她的衣领被抓得有些皱皱巴巴,脸颊也因为热潮期泛着红,浑身像是冒着热气。 就这么看着,总觉得有几分暧昧。 而且,她也嗅到了杜雨虹身上Oga的信息素味道。 萧悦蓦地就想起她第一次见杜雨虹,她看着陆凛的眼神。 当然没有看懂,拿到现在来评判,明显就是感情不清白的眼神。 萧悦瞪着眼睛,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瓶抑制剂塞到陆凛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陆凛匆匆追了上来,没来得及解释,先嗅到越来越浓的晚香玉香气。 训练室虽隔得有些距离,也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 陆凛按住萧悦的肩膀,温声询问道: “阿悦,你身上有没有Oga的抑制剂?如果不解决她的热潮期,后果不堪设想。” 萧悦虽然生气,顾及大全,还是从包里拿出自已的抑制剂,丢到陆凛的怀里。 然后,走上前,伸脚,用力碾他的足尖,愤愤甩下一句: “以后不准叫我阿悦,渣男,哼。” 陆凛很想追上去解释,事态紧迫,他只能担忧地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随后,转身,眸光骤然变寒。 第567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1) 陆凛看着手上的抑制剂,直接丢给了杜虹雨。 Oga的抑制剂一般也是会有特别定制的,与Alha一样,等级越高,越需要精心对待。 不合适的抑制剂,对Oga身体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但陆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也不想顾虑那么多。 今天的麻烦事都是杜雨虹惹出来的,不仅影响军队士兵的安危,还影响自已的感情生活。 若不是有相应的检测可以证明她是帝国居民,他还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也被虫族感染了。 即使不是,陆凛也很难不迁怒到她头上。 “快用。” 他冷冷看着杜雨虹,催促道。 只要她身上的信息素对Alha没有吸引力了,自已就能暂时离开。 杜雨虹手里握着抑制剂,有些不甘心,伸手要去拉陆凛的衣角,被他避过后,红着眼睛哭诉: “少帅,我不信你对我的信息素没有感觉。” 她能感觉到,自已对陆凛的渴望深刻浓烈得恐怖。 杜雨虹伪装成Beta进入军校时,研究员父母为了研制出最合适她的抑制剂,寻找了不少Alha与她进行信息素匹配。 其中,甚至有一个与她的信息素匹配度超过了95%。 但就是如此,那时的感觉也没有此刻的强烈。 也许其中有一些她对陆凛的感情的因素,信息素的匹配度绝对还是占了大半部分。 信息素的匹配度向来是双向的,按理来说,陆凛应该也是会生理上迷恋她的。 “我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对你有感觉。” 陆凛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这次易感期,他虽然提前接触到了Oga的信息素,也没有半点提前发作的迹象。 陆凛最多的情绪是愤怒。 唯一一点点心跳加速的时候,也是看到萧悦的那段时间。 若是他会因信息素失控,那从前那么多年克制而带来的神经疼痛也算得了什么呢。 他的信息素如何活跃,也只会因萧悦而失控。 “你和萧小姐才认识多久,我们并肩作战那么多时日,我怎么会比不过她。” 杜雨虹完全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她看了看手里的抑制剂。 抑制剂就这么一管,如果摔了它,是不是就只有那么一个解决办法来。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即使这希望十分渺茫。 杜雨虹眼睛骤然爆发光芒,但她手才扬起来,抑制剂就被强行夺走。 还没等反应过来,后脖颈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抑制剂是自带注射针管的,Oga在大家眼里都会脆弱一些。 因此,里面还会添加一些麻醉的成分。 刺痛感之后没多久,杜雨虹就感觉眼前所见之物都开始摇晃起来,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希望彻底破灭。 杜雨虹强行咬着嘴唇,强烈的不甘让她不愿意闭上眼。 直到,身侧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便是陆凛与他的对话。 “她是Oga伪装Beta进的军队,你将她带下去关起来。然后安排人调查她的具体家庭情况。” “如果她真是孤儿,不可能一直这么顺利地伪装到现在。” “还有,替我给元帅告个假,我有事,要离开个两三天。不会耽误太多事,等事情结束,我就会回来。” 那人一一应下,等长官离开,就叫来了两个手下,抬起杜雨虹的双臂,往囚禁一些可疑分子的密室走去。 杜雨虹看着陆凛追着萧悦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后悔了。 她不该做那样的事情的。 一条道走到黑,这条道就是一条黑色的道路,终究还是毁了自已。 想得到的,没有得到。 因为那些奢望,还要连累父母。 杜雨虹强撑着的眼睛终于闭上,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不敢面对,清醒之后的那片残局。 —— 军队的驻扎地门口。 萧悦时而低头用脚尖提着路上的小石子,时而看着远方的道路,面上尽是气愤的神情。 当看到陆凛与杜雨虹“拥抱”的时候,她是准备立刻离开回家的。 但军队选择驻扎的地方僻静,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来往。 她就只能站在外面,等着刚刚沟通过的家里司机来接。 提起这个,萧悦就觉得可气,今天一天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本来,许久没有与陆凛许久见面,她觉得两人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所以,她到位置后,就让家里司机离开,还特意嘱咐他下午的时候再来接她。 谁曾想,被那个认识陆凛的Alha少将引进军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副场景。 她不知道,杜雨虹是挑准了时机和位置做给她看的。 因此,在陆凛给了杜雨虹能拥抱的“机会”的时候,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后面看到陆凛躲避离开,也只以为是他心虚。 现在在她的眼里,自已之前让司机提前离开、给两人提供相处时间的体贴行为分明就是喂了狗了。 越回忆那副场景,萧悦就越觉得陆凛罪行恶劣,怒火怎么也降不下来。 今天天气晴朗,室外温度较之平常要炎热不少。 萧家与陆家的定位不同,住址当然不可能如陆凛居住的地方那样离军队很近。 萧家的司机要赶过来,至少还需要大半个小时。 军队驻扎地外面也并没有休息的地方,萧悦在外面待的时间越久,心里烦躁的情绪也就越浓。 但是当看到匆匆追出来的陆凛时,萧悦还是立刻收回脸上气愤的神情,强装冷漠。 陆凛站到她面前,她就转身避开他的视线,根本不与他对视。 “阿悦,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陆凛想要去拉萧悦的手,被她迅速躲过。 “我说了,不要叫我阿悦。那是亲近的人才能叫我的称呼,你是谁?” 萧悦将两只手都放在身后,身体也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轻飘飘的,声线微凉。 那句“你是谁”在陆凛看来,更像是“你配吗”的意思。 陆凛有些受伤,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两秒,真的收了回来。 萧悦见他退缩的姿态,心里更气。 第568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2) 萧悦越生气,表情就越冷静,说话的语气也更平淡疏离。 “你跟谁关系怎么样,事情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过是表面的联姻夫妻关系,陆少帅不需要对我解释的。” 这明摆着是火山喷发前的预兆,现在越平静,就代表着等待爆发的情绪越激烈。 陆凛却因为太在乎萧悦而失了平常的敏锐,只注意到她冷漠的表情。 他以为,她是在与他划清距离。 陆凛不知道想到什么,将她说的话当了真,神情受伤,眼眶处泛红,声音微微哽咽。 “阿悦,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见他这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萧悦立刻就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伪装的冷静憋不住,气呼呼地骂道: “和别人搂搂抱抱的人明明是你,你还委屈伤心?” “陆凛!你什么意思,想在外人栽赃陷害我是吧,可恶。” 萧悦越想气越不顺,狠狠骂道: “陆凛,你是人渣、渣男、混蛋、禽兽……” 她骂人的词汇不多,几个词语来来回回地换。 觉得这些词的杀伤力不够,萧悦又往前一步,手握成拳头。 骂一句,就一拳砸在他的身上。 情绪上头,每一次拳头砸下去的时候她都没有留情,抿着唇,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在上面。 每被砸一下,陆凛胸膛上就发出沉闷的震响。 就算他体质好,不会因此产生严重的伤害,拳头砸在上面时,也依然会有痛感。 但陆凛躲都没有躲一下。 在第一次被骂被拳头砸的时候愣了几秒后,竟然弯着唇笑了起来。 “呵呵……” 萧悦听到他的笑声,还想继续砸下去的拳头忽然就不敢动了。 ‘他怎么了?’ 生气的情绪在拳头下消散了大半,现在她脑中最多的,是对陆凛奇怪反应的疑惑。 萧悦抖了抖身体,伸出的拳头放了回来,小声嘀咕道: “我还是去看看司机的车什么时候来,先回家吧。” 她往外走去,想要与他保持些距离。 才刚迈出腿,手腕忽然被抓住,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手腕上的力道往回转。 随后,一双坚实的手臂抱了上来。 陆凛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中带了几分愉悦的喜意。 “阿悦,我真高兴。” “我一直以为,你从前的不拒绝只是因为我救过你,你其实……不喜欢我。” 最后的“不喜欢我”那四个字,陆凛说得格外艰难沉重。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欢喜中带着卑微的语气让萧悦想要推开他的动作顿住。 她脸上表情微滞,手放下,捏着衣角回避。 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在拍卖会救她那天事情发生之前,他们之间差不多到了一种平衡的状态。 虽然从前有过争吵,但你来我往,今天你占上风,明天我占上风,负面的情绪不会一直累加。 期间也没有发生特别过分的事,在一起面对了外人的流言蜚语之后,矛盾就更加少了。 尽管那时因为不小心亲上的事情萧悦回避了他一段时间,情绪也在思绪清晰之后消解了。 所以,在陆凛为了救他被感染者伤到的时候,萧悦对他是愧疚又感激的。 易感期的事情算是她半情愿,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陆凛向她表明心意,因为这份感激之情,萧悦并没有直接拒绝,相处得又还不错,就觉得可以试一试。 那是一种更趋于顺其自然的态度,感情上的因素掺杂得并不多。 在十三区的时候,即使知道陆凛在追求她,萧悦也很少对他发什么脾气,像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陆凛当时便察觉到了,也知道了她因着感激心情带来的一份纵容。 后来回到中心区,他忙碌之中也没有忽视萧悦、继续追求付出行动的用心渐渐让她将他一点点放进了心里。 那时,她才有了同意的念头。 但那是两人没有再见面后的事情,隔着智脑屏幕,感情上的事情感知得没有那么清晰。 陆凛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三区时顾虑感激之情不对他发脾气的时候,在两人感情方面依然没什么安全感。 可现在不一样了。 阿悦因为误会自已与杜雨虹亲近,生气了! 如果只是感激,她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只有爱情里容不下第三者。 所以,阿悦现在对他,并不仅仅是报恩或者随遇而安的心态。 ‘她对自已是有感情的。’ 脑海中有了这么个认知在,陆凛怎么能不高兴。 他抱着她的双臂环得越来越紧,像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急切想要得到确认的心态促使他开口问出了声。 “阿悦,你为我与旁人的亲近生气,这是不是代表,你也是喜欢我的?” 那些隐秘的感情被人放在明面上,萧悦有些不自在。 她扭开脸,想到上一个话题,高声控诉道: “你问这么多是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故意以问代答,就是想避开我的话。” “你这个情况,是承认了对吧,我就知道,你个渣男。” 萧悦音量越说越大,不知道是愤怒的情绪多一些,还是想提高音量掩盖心虚的想法多一些。 陆凛有所察觉,立刻解释起训练场上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个错位的误会。 不过,他解释的时候,一张嘴咧的合都合不上。 ‘不是说陆少帅总是面无表情吗?这个笑的一脸傻气的人是谁!!!’ 萧悦耳尖晕起点点红。 陆凛将全部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一点误会都不留下。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前面的话。 “阿悦,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萧悦看着他不值钱的笑,羞囧的心理之下,干脆不讲理了一波。 她转过脸,恼羞成怒道: “我哪知道陆少帅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你故意说谎骗我呢。” “反正我就看到你们抱了,你脏了,我要离婚!” 萧悦想起在家无聊时看的电视里的剧情,灵机一动,一边喊,一边趁陆凛不注意,往另一边跑去。 她看到车了,肯定是司机来了。 她想着,回去躲一躲。 至于“喜欢”什么的,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第569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3) “我要离婚!” 这是萧悦为了掩盖羞愤情绪说出的话。 陆凛知道当不了真,心里还是生出股郁气来。 他声音沉闷,追上萧悦,抓着她的手较真道: “不行,我不同意离婚。” “阿悦,即使是气话,也不要随意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好吗?” 萧悦看着近在咫尺的车,心中焦急,口不择言: “我说离婚就要离婚,才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你把我拉疼了,放开。” 陆凛见她眉心微蹙,手松了松。 他还想跟她强调离婚不能说,萧悦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用力甩了几下手,将自已从他的手中挣脱。 没了约束,她脸上绽开轻松的笑容,立刻往驶来的车的方向跑去。 陆凛发现,迅速伸手挽留,但那时被她脸上的笑容摄住,手慢了一拍。 等回过神来追上去的时候,萧悦已经到了那辆车的附近。 她动作那样果断,陆凛一时都分不清她前面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了。 他望着萧悦的背影,眉头冷下。 不远处。 驶来的车辆发现了两人的身影,在路边停下。 萧悦立刻上前,想要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嗯?” 萧悦皱起眉,发出一道疑惑的询问声。 车门,为什么打不开呀? 她又拉了拉,还是没能打开,便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敲了敲车窗。 萧悦以为是司机忘了,便想这么提醒他。 好消息,车门开了。 坏消息,开的是驾驶座旁的车门。 萧悦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看过去,发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不是萧家的司机。 那人生得魁梧有力,面容硬朗,却实在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张面孔。 再低头,猛然惊觉,这不是萧家的车! 颜色、造型都很像,但靠近车窗专用。 萧悦想起来了,萧家与陆家的合作中,其中有一项就是军用车。 后面合作顺利进行,哥哥觉得产品不错,还买了两辆带回家。 家里的车与军方的车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小小的标记。 萧悦心中不好的预感落实。 更不妙的事情,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还有那个陌生男人冲着她身后打招呼的声音。 “少帅,您的车,我给您放这了。” “好。” 随后,陌生男人就往军队驻扎地大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也随之传来一道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 萧悦立刻就要跑,这次,她没有来得及跑多久,腰间就缠绕上一双手臂。 随后,脚尖离地,身体被扛着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 她倒是想继续跑,可被抱在腰间,双腿怎么扑腾,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萧悦悄悄用余光打量陆凛的神色,乌漆抹黑,像是暴雨前的天空。 再一想到他这样的面色,有99.99999%的可能是因为她放的狠话,萧悦就立刻恨不得从这个地方消失。 她怏怏的,试图与陆凛好生商量一下。 “陆凛,你把我放下吧,之前的话我收回,我们有话慢慢谈。” 陆凛面色沉冷,一声不吭,脚步也没有丝毫放慢的迹象,摆明了不合作不配合的态度。 萧悦本来也不是多温柔的性格,见他这个态度,脾气没多久就上来了。 最初因羞囧生出的心虚也被掩盖。 她低头想去咬陆凛的手,咬不到,就继续作死地挑衅起陆凛来。 “陆凛,你放开我,你之前的解释我还没说信不信呢,现在是不是还想‘暴力’解决问题。” “我跟你说,我不吃这套。你继续惹我生气的话,我就真的跟你离婚!” “离婚!” “离婚离婚离婚。” 萧悦反复在陆凛的耳边念叨,就算注意到了他越发黑沉的脸色,也没有闭上嘴。 直到,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陆凛抱着她弯下腰,单腿跪在驾驶座的座椅上,然后……将她一扔。 萧悦被扔到副驾驶的位置,被震得晕了晕。 但迅速,她就回神,伸手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阿悦,别费劲了,车门锁着,你打不开的。” 萧悦不相信他,用力尝试去开车门,耗费了许久的力气,竟然真的怎么也打不开。 她回头,本想怒气冲冲地质问陆凛,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想质问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陆凛正坐在了驾驶位,身上制服被脱下丢在一旁。 连上身穿着的白色衬衣领口处的扣子都被解开,露出凸起的锁骨。 禁欲冷面的人展现出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姿态,竟隐隐透出几分性感撩人来。 但,萧悦关注的可不是这个,她目光停留在的,是他手上那根用腰带充当的“绳索”。 而整辆车的车门都被关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环境。 “你…你要做什么?” 萧悦结结巴巴,声音有些颤抖。 “阿悦,别害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离婚的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家聊比较好。这是让你安分待在车上不乱动,以免开车时我分神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意识到不是自已想的最坏的结果,萧悦稍稍松了一口气。 转而,她就反应过来:被绑着不能动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来不及了。 陆凛动作迅速,已经倾身过来,将腰带作为绳子绑在了双手手腕上。 知道挣扎没有用,萧悦咬着唇,没有再有别的动作。 她将头靠在椅背上,感觉到身上的阴影,闭上眼睛偏过头去,生气地瘪着嘴。 她做定了打算,等手被绑好,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不会和陆凛说的。 陆凛将绳索缠绕在萧悦的手腕上,绑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挣脱,也不会让她的手腕被磨出伤痕。 绑好后,陆凛本打算离开,一低头,就看到萧悦正生着闷气。 她脸颊微鼓,泛着粉,像是一颗香甜诱人的蜜桃。 他心里像是小猫的尾巴扫来扫去,酥酥痒痒的,心念一动,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自离开游览车后,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尤其,陆凛还知道了萧悦也是喜欢他的。 即使她不承认,两情相悦的欢喜还是让这个吻变得格外不同。 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他心头微微颤了一下,自心底蔓延而上的欢喜让他不由闭上眼,深深地沦陷其中。 第570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4) 萧悦闭着眼睛,感觉到唇上热切的温度。 还没来得及睁眼或者做出别的反应,唇缝先被撬开,舌也被勾起共舞。 她感觉到自已的唇肉也被含入湿热的口腔中细细吮吸,索取的动作中写满了渴望。 陆凛亲吻时很温柔,一只手探到萧悦的脑后,托举住了她的后脑,轻轻往前压。 这样一来,她后颈有了支撑,不会因仰着头亲吻感觉那么疲累。 车内关着门,温度在一点点升高,密闭的空间内渐渐多了些缠绵的烈酒与玫瑰香混合的气味。 轻柔的吻,令人沉醉的气息,还有舒适的感官体验,让萧悦完全不记得自已想要说什么,甚至配合着张开唇,主动回应。 车辆被调成了自动驾驶模式,速度不快不慢,让车内的人几乎察觉不到外面的变动。 直到车子停下,彻底没了颠簸,陆凛亲吻得越发深入。 按在脖颈处的手逐渐增加力气,温柔的吻变了味道,染上几分欲望的炽热。 等等…… 萧悦猛然反应过来,自已还没原谅他呢,怎么莫名其妙就亲起来了。 她偏过头去,让陆凛还想吻下来的唇落在了脖颈处。 炽热,如火一般,一下子点燃了人心底深处的欲望。 萧悦抿紧唇,绑在一起的手抬起,将身上还想靠近的人往外推开。 她的视线落在窗户外面。 视野外的风景很是陌生,像是谁家住宅的院子里。 ‘这是哪啊,车子怎么会停在这里?’ 萧悦的脑中冒出一丝疑惑。 陆凛被推开,也没有再继续吻下去。 他从驾驶座下车,然后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萧悦打横抱在怀里。 然后,十分熟稔地往屋里走。 走到门口时,门上的智能锁扫描出陆凛的面孔,发出一道“欢迎主人回家”的机械声,随后大门打开。 原来,这是陆凛的另一处住所。 这里每一处都是独栋的住所,房子外围着高高的护栏,车开到院子里,门一关,就是极僻静的环境。 房子私密性和安全性都做得极好,是陆凛从前常常待着的地方。 这里也离军队更近。 从前事务繁忙的时候,陆凛都是住在这里,而不是回与萧悦的那个婚房。 婚前婚后都是如此,这个屋子也并不是不喜联姻对象特地置办的。 不过,若是将陆凛那时的心理纳入考虑的话,这里其实是独属于他的一片小空间。 曾经,他没有与联姻对象共享这片空间的想法,也不认为有谁可以踏进这片空间。 直到与萧悦相处过程中产生感情,固执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回到中心区后,他就开始安排家里管家做着改变。 房子里,逐步添入了许许多多更适于Oga居住的家庭设施。 陆凛抱着萧悦一处处空间看过,就像是在让家中的女主人熟悉两人的家。 萧悦靠着陆凛的肩膀,看着房间里与独居Alha完全不相符的装饰,心里多了许多活跃的波动。 陆凛最后介绍的房间是主卧。 里面黑色的床单被换成了萧悦最喜欢的玫瑰色,床头放着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生机盎然。 还有暖色的窗帘,宽阔的连接着另一片空间的衣帽间…… 每一处,都透露着房屋主人的用心。 陆凛脚尖微动,卧室房门被关上。 他抱着萧悦走到床边放下,然后蹲下,给她去解绑住手腕的腰带。 捆绑住双手的束缚解开,萧悦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就被陆凛压着躺倒在床上。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涌来的亲吻。 他吻得分外深入,几乎让人窒息,动作无比强势。 但热烈亲吻过后,他的声音却带了些低落的沙哑。 “阿悦,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萧悦听到他的话时,脸上还因为过度深入的亲吻泛着红霞。 氧气在刚刚的亲吻中被掠夺走太多,一时没有调整过来,趴在陆凛的肩上,小口小口却异常急促地喘着气。 等缓和过来,还以为他在说自已无理取闹,恼羞成怒之下,低头咬住他肩膀上的肉。 就算陆凛故意呼痛她也没有放开,将他肩膀上费劲叼起来的小块肉,含在嘴里用牙齿来来回回地磨。 等到感觉到一点血腥的气味,她才满足地松开。 还说自已闹,明明闹的人是他好不好。 这么想,萧悦也这么说出口了。 “谁跟你闹了,陆凛,我哪里无理取闹了,明明就是你的问题。” 悲伤的气氛被她这话搅散。 陆凛哭笑不得,起身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轻声道: “阿悦,那时你看到的事情都是误会,如果你还有什么地方在乎的,可以都与我说,我都会改的。” “我说的闹,不是你无理取闹。而是,我们再让不重要没有意义的的事情影响我们两人的感情。” “我只喜欢你,我们的事情与别人都无关。你也不要再说离婚这两个字了好不好?” 陆凛几乎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她给出一个承诺。 萧悦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本来就没有真的想离婚的,就是那时在气头上,也想反过来气你一下。” 陆凛并没有在这里较真。 只要萧悦说出“没有想离婚”这几个字,他就觉得满足了。 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凛倾身,唇附在萧悦的耳边,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惑人。 “阿悦,我易感期提前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也可以帮你的,对吗?” 萧悦看着陆凛眼里努力克制的情绪,顺从内心的想法,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霎那间,气氛变得火热暧昧。 临时标记过让两人都对对方更加渴望,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让熊熊燃烧的欲火,燃烧得更加彻底。 太阳落下又升起,陆凛让下属代替去告的几天假,被他没有一点浪费的用了干净。 床单上的颜色稍浅的玫瑰花,颜色也变得比从前更加艳丽。 许久之后,陆凛喘着气,看着萧悦如玫瑰花一般艳丽的面容,手摩挲着她的后颈,低低问了一句: “阿悦,可以吗?” 第571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35) 听到陆凛询问的话,萧悦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许久都没有回应。 陆凛说的那句话很多东西未完全说出来,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的。 但萧悦也能知道,他想问的,是可不可以进行完全标记。 她清楚,所以才不知道该给他怎样的回应。 完全标记需要Alha咬住Oga的腺(xian)体,并通过牙尖将信息素注入。 这个过程,看起来与临时标记有些相似。 实际上,其中还是有许多相差甚远的特别之处的。 其中最大的一个区别: 临时标记时不过是短暂的信息素交融,只是表层的覆没。 也因此,才会在临时标记完成后的几天内气味外放,比平常相对浓烈许多。 等过了几天,就会随着身体的新陈代谢将交融的信息素代谢出来,各自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临时标记的双方都不会有太大的负担与影响。 完全标记与它在这里就有本质上的区别。 完全标记时,信息素交融是彻底的、深入的、完全的,甚至是在对双方的身体做改变。 完成之后,两人之间的信息素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那时候,无论是哪一方,都不能再接受其他Alha或者Oga的信息素,易感期也只能接受对方的抚慰。 好处是,易感期的周期会拉长且变得规律,让他们能有许多多余的时间做自已的事情。 而且,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诱惑,他们都不可能被吸引,避免了感情生变的可能性。 可是,保护的屏障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未尝不是一种无形的束缚。 若是一方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及时出现在身边,那么易感期时,他们便只能硬生生忍着疼痛艰难熬过。 陆凛对自已的感情有信心,但他不能确定自已在萧悦心中的地位。 即使她说了喜欢自已,他还是安全感不足,所以才提出了这么个想法。 他想借助外来的东西,填补心中的空虚。 萧悦能理解,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接受就这么被绑定一生。 房间内许久没人说话,里面的空气也因这沉默憋得人几乎快要窒息。 萧悦甚至能感觉到触摸在脖颈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思索许久,目光变得坚定,还是从口中吐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不。” 然后再未等陆凛回应,萧悦就拉上被子,闭紧了眼睛,一副已经入睡的模样。 “我困了,想先睡一会儿。” 陆凛再是渴望,也不会在这方面上强迫萧悦。 更何况,有些事情,本就是强求不来的。 陆凛能想通,也还是控制不住心中升起的失落之感。 他看着萧悦恬静的睡颜,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在她的额上。 一同而来的还有男人低声的呢喃,“阿悦,你到底是现在不想,还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同意的想法呢?” “或者说,我能等到愿意的那一天吗?” 陆凛心中没有底,但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放在纠结这上面来。 虫族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阴谋,帝国最大的敌人就在家门口蠢蠢欲动,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把握当下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572章 娇蛮大小姐omega vs 冷峻少帅Alpha(完) 两处住所的院子里,都被种上了一大片萧悦喜欢的玫瑰花。 每天清晨,萧悦醒来的时候,陆凛去了军队工作。 身边的位置虽然是空的,但一睁开眼,她就能看到床头柜前彰显存在感的一大束玫瑰花。 每天的玫瑰花都是新鲜现采,又被一朵朵精心挑选的。 萧悦嗅着沁人心脾的气味,一天的好心情从此开始。 起床之后,白日里她与陆凛各忙各的。 等到了下午,两人都是休息时间,便会一起共进晚餐,在星空下漫步在玫瑰园中。 生活虽然平淡,可往往越是平淡,才越能体验到其中的幸福。 有些时候,陆凛握着手心的柔软,便觉得,人生如此就已经满足。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只是,再美好,也是有破灭的那一天。 更何况虫族还在不断进化,是个难以忽视的威胁。 没过多久,就乱了起来。 帝国找到先机,率先出动,军队里无数士兵前仆后继地去到前线作战。 有陆凛在十三区探听到的消息,大多数情况都在计划当中,作战时也很顺利。 虽然虫族进化得比想象中要快,这一战比起曾经任何一战都要艰难,帝国也还是取得了胜利。 在所有人鼓舞欢欣在中心区路上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他们的大本营,乱了。 中心区有之前没有被排查出来的漏网之鱼,那些感染者在拍卖会暴乱之前没有出现,之后也一直隐藏着。 这些漏网之鱼,大规模开始入侵。 幸好,中心区即使没有军队的守护,依然是整个帝国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它们的抵抗,在帝国看来,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不被放在眼里。 唯一担忧的,只有陆凛。 因为,它们埋伏在中心区,就一定会知道萧悦的存在。 走投无路时,定然想要拉着最大的敌人陆凛一起下水。 拿陆凛没办法,它们就去围攻他最重要的人。 陆凛得到虫族埋伏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它们的所作所为。 带着军队行程缓慢,他便将领队任务交托给信任的副将。 自已则独自启程,一路浴血奋战,昼夜不停,才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离开前萧悦住的地方。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家。 大门外,血迹斑斑,却没有虫族或者……人的尸体,战斗已经结束,判断不出最后的结局。 隔着大门,听不到里面半点声音,死寂的安静中,让人心神难定。 陆凛愣愣地站着,手抚摸在门上,半晌,还是没有完成简单的推门动作。 他害怕自已推开门,看到的是自已不想见到的画面。 陆凛闭上眼睛,将心中的哀恸情绪尽数压了下去。 许久,他想清楚什么,重新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推开大门。 阳光重新照在了身上。 门内,萧悦站在玫瑰花丛,手里拎着一只小巧的水壶正在给花朵浇水。 听到声音之后,她转过头,阳光照在她金灿灿的头发上,面容美丽,熠熠生辉。 刹那间,心,定了。 陆凛顾不得什么形象,径直奔上去,将萧悦抱在怀里,讷讷重复着几句话。 “还好你没事。” “如果你……我……” “还好,还好……” 他的双臂像是坚硬无比的钢钳,将她绑在里面,挣脱不得。 萧悦本是想推开他的,听他这副从未展现过的惊魂未定的模样,一时心软,双手回抱住了他。 许久之后,陆凛才稍稍松开一些,眼睛却是一直打量着她的面孔,生怕错过一分一秒。 “阿悦,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不完全标记也好。我的工作危险,要是不幸牺牲……只要你活着,就好。” 他像是脱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般,语气释然,又重新将她拥入怀里。 “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达到一百,攻略完成。” —— 过了很久,陆凛才确认了萧悦好好的事实,不安的情绪减弱。 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开她,她走到哪里,陆凛就要跟到哪里,连被催促去洗漱休息也不愿意。 萧悦牵着陆凛的手,抬头看去。 他是从十三区没有停歇地赶回来的,几日几夜也没有休息好,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回来的途中还要面临一些漏网虫族的围攻,身上不少地方都有伤口,脸上也是好几道血痕,看着狼狈极了。 就是这样,他也仿若没有知觉,一双眼睛像是追踪器一般,永远跟着萧悦。 她望着他眸底深处的担忧,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陆凛,你怕疼吗?” “我可怕疼了,就是一点点疼我都怕。” “哥哥之前还嘲笑我太娇气,可是,又不是我自已想那么娇气的,我就是怕疼嘛。”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大堆话,陆凛没有听懂,却也是第一时间承诺: “我不怕疼,身上伤口也没有关系。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可以直接说。” “真的吗,我咬你也可以吗?” 萧悦咬着唇瓣,轻声问道。 “可以。”陆凛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我咬得是脖子哦。” 陆凛还想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听到这个特殊的部位,忽然想起什么,反应迟钝。 萧悦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大声喊着: “听说完全标记的疼痛是是临时标记的十多倍,我怕疼,反正只能我咬你,不准你咬我。” 她喊完,直接从床头柜中取出一瓶药剂喝下,朝着陆凛的后颈深深地咬了下去。 Oga咬Alha,这件事闻所未闻。 陆凛也很震惊。 但他没有退缩反抗,直到感觉到身体极为猛烈的疼痛感,才瞪大双眼,看着重新站直的萧悦。 “你……” 萧悦点头肯定,“对。” 她做的,是完全标记。 可是,不是只能Alha标记Oga吗? 陆凛有些不敢相信,可身体上感觉到的联系,又是实打实骗不了人的。 萧悦简单给他解释了下。 她是懂药理知识,要不然当初陆凛受伤怎么会包扎。 萧悦是娇生惯养的Oga,却也不是被人豢养的娇宠,她在学校是研习药理的优等生。 毕业后,也在从事着相应的研究。 因为资金充足,她又不是为难自已的人,平日里的工作就没有那么忙。 拍卖会上,她买下陨星,为的就是它的药理价值。 当初虫族选择在拍卖会上暴动,为的也是这枚陨星。 萧悦拿下陨星,回到中心区后,就一直在研究其中的作用。 最后,成功就研究出了可以有效减少信息素暴动造成的精神暴动的药剂。 研究的成果被交给了官方,剩了一点的陨星材料,萧悦想到那日陆凛失望的眼神,就用来做了这个辅助完全标记的药剂。 让Oga,也可以以主导的身份,与Alha进行完全标记。 未曾想过能实现的心愿在此刻实现,陆凛心中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满足。 有了这层联系,以后萧悦遇到危险,他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只是,生死也被绑在了一起。 他们,再也不可能分离,无论生,还是死。 他心中汹涌澎湃,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这下放心了吧,可以去洗漱了吧,我等会给你上药。” 萧悦起身,想要下楼去拿药箱,又被抱进怀里。 陆凛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诚挚庄重。 “阿悦,我会好好保护你,也会好好保护自已的,绝对不会让我的安危威胁到你。” “我爱你,以信仰起誓。” 他解下了制服上的徽章,握着萧悦的手,将它攥入了她的手心。 “此生不变。” 第573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 三月初三,上巳节。 同时,今日也是皇帝举办琼林宴的时间。 琼林苑,曲水旁,繁花簇拥,春意盎然,好一派热闹繁荣之景。 比景色更加热闹的,是围坐之人举杯交谈的场景。 三日前,殿试结束,金榜前三甲被选出,今年科举也正式落幕。 琼林宴会上,到场的,便是此次科举中出类拔萃的优胜者。 除了他们,宴会里还有不少朝廷重臣出席参与。 自然,身处宴会正中心的皇上,才是今日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人生得意事有四,对于读书人而言,金榜题名时必定是其中最最让人得意欢欣的。 面见当今天子,这些新科进士们皆是踌躇满志。 个个面露红光,分外惹眼,引得来往的宫婢目光总是忍不住往他们那边看去。 而宫婢目光最集中的,还是台下位置最靠前、也是最靠近皇上的三个位置。 不需要多说,也能猜到,那里坐着人的定然是今年的前三甲。 榜眼年纪稍大,三十来岁,神态稳重,只眼中露出些藏不住的喜意。 相貌普普通通,并不难看。 毕竟入朝面圣之人,面容不可能有瑕,起码也得五官端正。 但他也绝对称不上好看,不过,榜眼嘛,有才华就够了,相貌如何并不重要。 有,锦上添花;无,也并没有影响。 探花与他对比就有些强烈了。 他看着十分年轻,约莫刚刚及冠,面容俊俏,眉眼风流,耳旁插着朵粉白色的芍药,更显得他风姿卓越。 ‘不愧是以容貌着称的探花郎。’ 台下其他宾客打量过探花郎,纷纷赞道。 但当他们的目光转移到状元郎时,忽然就恨不得将前面的话收回。 探花郎,簪花人,在众人的想象里,探花一定是及第进士中容貌最是好看的人。 今年,却是打破了他们心里这个固执的印象。 实在是状元郎柳槲太引人注目了。 他生得一副好姿容,面颊皎皎如玉,眼若灿星,身姿挺拔修长,端正雅致,似一根百折不弯的翠竹,俱是风骨。 一袭鲜红的状元服,更衬得眉目如画。 帽上簪着正红色的牡丹,颜色虽艳丽,在他清明的眼神下,也只如晴日般清朗光正。 听说殿试那日,皇上还没见她答卷,见了他容貌,就起了要立他为探花的念头。 等到答卷完成,审卷的大臣才发现,他的才华,竟然比相貌更加惹眼。 在右相的强烈阻止下,皇上才改变主意,将他评为了科举的第一名,也就是现在的状元郎。 实际上,状元郎才是这批进士中相貌最好看的人。 原本探花看着还是俊俏好看的,可瞧了状元郎,探花的俊俏风流就成了油头粉面。 敷着浅浅一层铅粉的脸颊白得也不是很自然,比不上状元的干净清爽。 更不说状元郎为人谦逊,进退有度,性情温和,宛如一阵清风。 就是有宫婢一时看得失神,不小心倒酒洒出,他也没什么脾气,还微笑着安抚宫婢的情绪,根本不在乎身份地位的差异。 这样光风霁月般的人物,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当今圣上更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殿试那日就夸赞过他。 宴会上,也毫不吝啬对状元郎的钟爱,时不时就赏些东西给他。 场上,气氛正好,正是热闹的时候。 外面忽然一阵骚动,众人屏息安静,很快,就听见一道宫婢的声音。 “昭和长公主到。” “给父皇请安。” 一道清冷中遮掩不住高傲的声音传来。 众人目光一齐转过去,有些人还情不自禁惊艳地“嘶”了一声。 也不怪他们,实在是来人看着实在不似凡间人。 她头上簪着金色的九尾凤钗,凤钗上悬着的流苏上,每一根的尾部都坠着颗如同火焰一般的鸽子血红宝石。 她五官生得过分精致,眼尾上挑,让一双漂亮的墨瞳里凝聚出浓稠的媚意来。 肤色雪白,唇色鲜红丰润,色彩对比强烈,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明明是勾人的样貌,偏偏她微抬下巴,眸色淡漠,天生就带着高位者对众人的轻蔑,就将撩人风情压了下来。 这般的华贵,这般的高傲,让台下不少进士都在心底好奇起来人的身份。 参朝臣却是都知晓来人身份的——先皇后的女儿,昭和长公主,元璟。 长公主前些年并没什么名气,也是近几年贵妃倒台了,才出现在众人眼里的。 没人知道时,她名声十分不显,几乎没人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但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全京城昭示了自已的存在。 昭和长公主的封号,数不尽的赏赐与珍宝,还有丰厚的食邑封地…… 其中,有些是当今圣上的补偿心理,还有些则是因为圣上天生喜好相貌美丽之人。 说起相貌美丽,众人又想起状元郎来。 说起来,两人好像还有不少相似之处。 他们目光恍若不经意地在状元郎柳槲与长公主元璟之间,来回打量起来。 长公主尤爱红衣,身上一袭用金线绣着热烈的凤凰花,恍若灼烧的烈日,衬得她美艳无双。 恰好柳槲身上穿的状元服也是一身红色。 容色又都是天下无双,站在一起,只让人说得出“般配”二字。 身上的红衣,看着也像是成婚时新婚夫妻穿着的喜服。 众人在心里由衷感叹,但也没人敢真的把给公主拉郎配的话说出来。 “真般配啊,你们瞧,他们看着像不像一对恩爱夫妻?” 是谁将他们心里话说出来了? 众人纷纷惊奇地朝声源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皇上,惊讶的神情立刻就变成赞同的附和。 “对啊,真般配啊。”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不像一对恩爱夫妻呢。” “皇上锐眼不减当年,臣这一看,当真像是不可多得的一对佳偶。” “……” “哈哈哈哈哈。” 端坐在中央的皇上被朝臣哄得心花怒放。 他盯着柳槲看了许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转头,看着元璟说了一句: “阿璟,你年纪也不小了,依朕看,状元郎堪为良配。” 第574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 话说出口之后,皇上目光在台下的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越看越满意,当即一挥手。 “朕今日兴致好,做个媒人应当不错。” 他视线停在柳槲的身上。 “柳卿,你瞧瞧,朕的女儿,可配得你不成?” 说是询问的语气,实则就是在赐婚。 懂事的人听了,就知道现在应该跪下磕头谢恩了。 没有被询问意见就被赐婚的元璟眉头蹙起,“她”怎么可能与男子成婚呢。 ‘男子与男子……届时怎么糊弄过去呢,真是麻烦,啧。’ 元璟唇抿成一道细缝,思索着该如何拒绝,还不能惹他发怒生气。 毕竟,现在自已身后的筹备算不得完善,还不能改变自已在他面前“懂事女儿”的印象。 还没等他想出来,身后的柳槲上前一步,双膝跪下,声音坚定: “陛下恕罪,草民配不上公主。” 皇上没料到自已竟然被拒绝了,还是被一个除了状元的称号外没有任何官职的平头百姓。 眨眼间,心底生出一股郁火来。 但他对长得好的人,向来比平常人耐心多不少的。 皇上看了柳槲一眼,火气消去不少,开口问道: “在朕这里,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一说。朕说你们相配,你们就是最相配的。” “你拒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皇上想了想,道: “是担心一身才学无用武之地?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本朝允许驸马做官,不会耽误你的前程。” “阿璟是朕的长女,朕甚是宠爱,怎么也不会让她的丈夫是个平庸之辈。” 他话里的意思,是在暗示:娶了朕的女儿,朕绝对会在背后撑你一把。 不说平步青云,升迁的速度也绝对比其他人快得多。 就算皇上没说这句话,成为驸马,本身就会比别人多出一层雄厚坚实的背景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拒绝皇上,就是不识好歹了。 能考到状元的位置来的人,绝对不会是个闷头读书的书呆子,这时候见好就收才是最好的选择。 柳槲将其中的利害知道得一清二楚,却还是坚持拒绝。 “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上眉头跳动,脸色阴沉可怖。 “柳槲,抗旨不从,你可知是什么后果?朕挥手之间,你的功名,就能灰飞烟灭。” “但朕仁厚,可以给你个机会,要么,同意赐婚;要么,给朕一个理由,那理由必须能够说服朕。”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在故意找柳槲的茬。 毕竟,能说服还是不能被说服,不都凭皇帝自已说吗。 柳槲沉默半晌,开口道: “草民自小父母双亡,是爷爷养育长大。后爷爷病逝,则是姑母代替照顾。” “十余载姑母精心照顾,表妹也一直陪伴在身边,草民已与表妹互生情意,也在姑父姑母的见证下定了婚约。” “现在功名到手,草民怎可忘恩负义,背弃婚约。” 皇上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怒火消了下去。 婚约在身,为了娶公主违约,不就是攀高枝抛弃糟糠的卑劣行径吗。 何况他的婚约里还有养育恩情牵绊,更是一个难解之题。 都怪赐婚时他太兴奋,都忘了问成婚与否的问题。 但话都说出来了,没下旨也是天子口谕,绝不可能收回。 他想了想,想出来了一个对他来说的两全之法。 “你姑母表妹对你有恩,你确实应该回报。这样吧,朕恩准了,你与公主成亲那日,你表妹可以以良妾身份入府。” 柳槲猛然瞪大眼睛,匆忙拒绝: “陛下不可。草民这样做,是对公主的不敬。” “况且,草民早已答应表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诺千金,岂能随意违背。” 皇上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辩解的话。 他手猛然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惊人的震响,呵斥的声音含着怒火直冲冲地朝着柳槲扑了过来。 “状元郎觉得朕很好说话,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朕的旨意?” “草民不敢。” “不敢就好。状元郎,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接下赐婚,要么你就回你的村里,娶你的表妹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吧。” “至于公主,”皇上看了看安静站着的女儿,心里忽然生出一点点愧疚来。 但是相比他的面子,这点愧疚也就算不得什么。 “阿璟,你之前说的出宫开府,朕答应了。你看上哪一处宅子,朕等会儿就拟旨赐给你。” 元璟立刻跪下谢恩。 “多谢父皇。” “那赐婚的事情?” 元璟低眸,“婚姻大事,全听父皇安排。”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在听到柳槲有心仪表妹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这个赐婚接受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不是柳槲,也会有陈槲、李槲、张槲被皇上赐为他的驸马。 他年纪也不小了,前几年还能凭皇帝的愧疚自由些时间。 这几年过去,那点愧疚几乎快要见不着了,他又还没有做好万全打算,成婚绝对是逃不掉的。 既如此,心里有人的柳槲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柳槲的话还帮他将皇帝心里寡薄的愧疚添了几分,一直没解决的问题也被解决。 说起来,自已还要感谢他呢。 等成婚,他一定不会阻拦柳槲与他的心仪女郎相亲相爱。 公主都答应了,柳槲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皇上最后的威胁说到他心上了,寒窗苦读十余载,怎可断于此。 就是会委屈表妹。 柳槲很是愁闷,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接下赐婚,同时向皇上请求放表妹自由。 “启禀陛下,草民答应赐婚的事。表妹入府的事就罢了吧。草民娶了公主,已经是陛下的恩典,不敢再求更多。” 明明是为了双方都好的请求,皇帝却不接受。 他直接拟下圣旨,写明公主成婚当日,柳槲表妹以良妾的身份入府。 这简直是……十足的荒唐! 妻妾同娶,还是皇家女,既损了皇家脸面,又没给状元柳槲半点好。 也许在皇上眼里,他满足了,一切就都无所谓了吧。 这本就是他一贯的作风。 圣旨已经拟好,绝对不可能被收回了。 柳槲苦笑着收下那封明黄色的圣旨,磕头谢恩。 “谢陛下恩典。” 第575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 宴会结束后,柳槲坐上马车,回到了临时租赁的院子里。 才推开门,一个身着碧色长裙的清丽佳人迎了上来。 “表姐!” 柳槲听到这个称呼恍惚一瞬,脑中回忆起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故事,对她来说是有些新奇的。 自已接受的身份,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状元郎。 而世界男主,竟然是一位男扮女装的公主。 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元为国姓,晋为国号,建朝已经有了好几百年的历史。 开国后几任皇帝都是励精图治的勤恳君王,让国家越来越繁荣昌盛,在这片土地上逐渐站稳脚跟。 一直到近几十年,晋国已经是最强大的几个国家之一,再没国家敢小瞧他们。 这都多亏了连续十余名君主的勤恳努力。 就连上一任君王,虽然能力平庸,也知道固而守之,勤勤恳恳。 没有犯错,就是最好的治国方式。 可惜,到这一代,出了当今这么一个昏庸的皇帝。 一开始他还是好的。 皇后是先帝特地挑选出来的镇国将军之女,忠心爱国,尽心尽力辅佐皇帝。 皇帝做不了什么大贡献,好歹有一个优点——听话。 皇后的劝谏,听; 朝臣的进谏,听; 臣子的建议,听。 前几年里,国家平平稳稳,也是一副太平繁荣之相。 直到镇国将军病逝,前朝后宫局势一下子发生了改变。 皇帝开始频频选秀,看中一个小官的美貌女儿,夜夜独宠。 最后,不仅越级将她封为贵妃,还影响到了前朝。 贵妃的家人,被不断提拔小官骤然得势,气焰嚣张,失了分寸,做了不少恶事。 自然就有不少大臣上朝弹劾,皇后也来劝告皇上。 但这已不是从前的皇上。 他全然不顾影响,谁对贵妃和贵妃的家人不满,就统统下旨惩罚。 朝中不少从前被看重的臣子都被贬谪,皇后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她身处后宫,空有皇后的名头,实际的权利则被贵妃揽在了手里。 别说劝谏皇上,连自已的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这样的偏宠持续了许久,朝堂上渐渐成了皇帝的一言堂。 除了些位高权重的老臣,没人再敢对他的话提出异议。 众人这才发现,当今皇上的性格其实专制又强势,还有些暴虐。 从前是被压制着,现在没了担忧的事情,就尽数表现出来了。 男主元璟是皇后所出,本应当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但当时贵妃正得宠,皇上权力全握在手里,一言一行全凭自已心意处事。 喜爱贵妃时更是事事以她为重,就算是皇后,也要在风头上避退一二。 之前不知多少次,贵妃以粗劣的手段算计陷害皇后,证据都摆在眼前了,皇帝也不会包庇。 就是处罚,被处罚的那个人也只会是被陷害的皇后。 被禁足,被罚抄书静心,被减少月例,被削减伺候奴仆……一桩桩事情压下来,皇后的身体一日一日地差了起来。 怀孕之后,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心里清楚,自已是熬不到孩子长大的一天。 既然不能随时在身边保护,当下她能做的,就是降低自已孩子在贵妃眼中的威胁。 无论孩子是男是女,“ta”都只能是没有继承权的公主。 于是,生产当日,皇后调动自已多年在皇宫的人脉,硬生生将元璟以公主的身份报了上去。 然后,又将自已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在皇帝专制的情况下,朝中臣子不会因皇后处境艰难上折子劝谏,却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贵妃公然谋害皇家子嗣。 更何况,堂堂一国皇后被妃子害得命不久矣,他们怎么还有脸看着公主也遭她的毒手。 无数眼睛盯着,贵妃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受限。 本来,朝臣就是欺软怕硬的,从前,他们不敢说皇帝昏庸,骂贵妃祸水的话还是说了不少的。 贵妃被骂了许久,知道要是自已对元璟下手,身上的骂名会变得更多。 就算以她现在的地位,这些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但总是有人给自已唯一的依靠上眼药,她也是会害怕有一日皇帝当真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皇子,被骂就被骂了,贵妃绝不会放任这么大的威胁在眼前。 但没有继承权的公主,不可能有登位的可能性,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贵妃也就退了一步,没有动手,让他活了下来。 反正,在她的手下,活下是一回事,能不能平安长大可是另一回事。 没了皇后,后宫尽在掌握之下,他怎么活着,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一天三餐变成不固定送餐,夏天无冰,冬天缺碳,衣衫……元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的。 后来贵妃生下皇长子,他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贵妃之子颇得皇帝喜爱,被宠着惯着性子异常跋扈霸道。 懂事之后,就看元璟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姐不顺眼,总是会找办法欺辱他。 元璟其人,可以说是美强惨的典型代表。 不过,他极聪慧机敏,年纪尚小的时候知道韬光养晦。 长大一些就开始收拢身边之人,又借着母亲留下的人脉开始培养起自已的势力。 他一步步积攒实力,开始报仇。 先是贵妃被“发现”与人通奸,皇上大怒,将她打入冷宫。 宠爱许久的皇长子出府时也因为“意外”断了腿,皇位继承无望。 贵妃谋害皇后的陈年旧事也被翻了出来,冷宫的贵妃为不牵连唯一的孩子,在冷宫中饮鸩自尽。 这是元璟报仇的第一步。 第二步,他开始筹备“推皇上下位,自已取而代之”的计划。 那些可悲的事情发生,离不开皇帝的纵容。 甚至,在元璟眼里,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借着贵妃谋害母亲的旧事,元璟想办法出现在了皇上的面前。 出于愧疚的心理,还有一些对贵妃的余怒,贵妃身前越不喜的人,皇上就越要让他显眼于人前。 于是,元璟被封昭和长公主,赏赐一波波地来,名声也在京城盛传。 元璟也借着风头拉拢人手,积攒权力和有利的情势,一步步推进计划。 第576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 自然,计划推进期间,元璟也遇到了不少麻烦事。 赐婚就是其中一件。 那时皇帝赐婚的对象是探花李痕。 李痕觊觎元璟美色,又是欺软怕硬的性格,在赐婚时并没有拒绝。 但成婚当日,他并未得手,心底就生了诸多不满,住在公主府时给元璟带来了许多麻烦。 后面更是在要逼宫起事的时候发现端倪,提前告知了皇上。 当然,李痕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影响最后的结果。 皇帝“自愿”退位,元璟公开自已皇子身份,顺其自然地坐上了皇位。 只是,元璟比想象中多付出了不少代价。 逼宫时,皇帝有所防备,他没能全身而退,胸口被刺中一剑,受了内伤。 登基之后元璟又要花费不少精力整顿朝纲,还有年幼时受的苦,几年时间下来,他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元璟没有什么牵挂惦记的人,发现身体出了状况也没有精心调养。 不到五年,就因病离世。 原本晋国就因“愧疚自杀”的先皇的统治变得混乱,元璟上位后才有了变好的趋势。 他病逝,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不对,应该说是比原点更糟糕。 先皇膝下子嗣不丰,他在知道贵妃背叛之后,便将权力紧紧地握在手里,不培养任何一个可能代替他位置的人。 亲生儿子也不行。 他有意识地延后宫中妃嫔诞下子嗣的时间,到元璟十六岁时,宫中才有了皇子诞生。 只是那时,他年纪大了,皇子身体不够健康,没活几年就夭折了。 元璟更是没有成亲生子的念头,他死后,没有人继承大统,京城就乱了起来。 周围几个国家发觉机会,也挑起战争。 内忧外患,晋国历经数十年战乱,才重新获得安定下来。 可晋国经历了太多,几百年的积累被消耗了个干净,不过是在艰难地苟延残喘,再没有以往的繁荣之象。 这个世界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原本的剧情里,元璟历经艰险与重重困难,登基称帝,从备受欺压的“公主”,一路成长,成为千古一帝。 结果,主角死亡,剧情背景崩塌,小世界也是岌岌可危。 黎墨想着剧情,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个世界,她的身份是状元郎柳槲。 她为了证明自已,女扮男装,好不容易考上功名。 因为遭到探花李痕的嫉恨,被派到一个偏远地方做着地方官。 她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做实事做得认真。 可惜还没等元璟上位,女子身份先被发现,被信任的副手上报给当时在位的先帝,被判了斩首。 而那个举报的人,虽没什么能力,也因这件事被提了职,成了地方官,揽了权后自已享乐不顾百姓。 在其位者身不正,难怪没了合适的掌权人之后,皇朝崩塌那么快。 回忆的剧情很多,但在现实中,不过一两次眨眼的功夫。 清丽少女也没有发觉什么问题。 她脱口而出“表姐”的称呼后,还没等柳槲回应,就发觉自已说的话有所不当,赶紧修改了下。 “不对不对,应该是表哥。” 换回“正确”的称呼,孟淮桑还特意朝柳槲俏皮地眨了眨眼。 然后走上前,挽住“他”的臂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表哥,琼林宴好玩吗?这可是皇帝设宴啊,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皇宫里是不是特别漂亮……” 宫廷盛宴不是普通宴会可以比拟的,但宴会上柳槲心思全在赐婚上,根本没有关注美食与皇宫景色。 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久久未等到表姐的回应,孟淮桑有些奇怪,摇了摇她的手臂,问道: “怎么了?” “桑桑……唉。” 柳槲唤了表妹一声,想到她被赐给自已为妾的圣旨,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许久,望见表妹清澈的眼神,柳槲还是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桑桑,我抗不了旨。但我不会耽误你的。” “我这有一个办法可以放你自由。” “从今日开始,你就装作生了心疾卧病在床,等到婚礼前几日,再‘病逝’。我会悄悄送你回去。” “你回去之后,就继承我之前的身份。我会提前给那边去一封书信。” 柳槲是被一个隐居在山林里的老秀才捡的孤女,为了生存,大多数时间都是用男子的身份行走。 只有老秀才对外人,会提到孙女的存在。 柳槲便构造了两个身份,在爷爷离世后去投奔姑母的时候,让女子身份病逝,解决隐患。 现在重新将死了的身份翻出来,肯定是会有危险的。 但女扮男装本来那就是自已的事情,她怎么也不愿意拖累表妹。 要是以后被暴露出来,她还可以说是自已夺了表妹身份,表妹是受害者,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听表姐这样说,孟怀桑没有多想就果断拒绝。 “不行。” “表姐,若是被发现,你会死的。就是不被发现,偏偏那么巧,公主成婚前我病逝,定然会引起皇家怀疑。” “那时,表姐肯定会被皇上迁怒的。” 孟淮桑想了想圣旨里的话,摸了摸下巴。 “表姐,我嫁与你。反正房中的事情,只有我们自已知道,我还可以帮表姐在公主面前打掩护,更好地遮掩身份。” “那你与王辰……”柳槲皱眉问道。 表妹原本是有心上人的,只是父母不同意,她才用自已做幌子跟着到了京城。 婚约也不是她糊弄皇上的,姑父姑母不知道她的女子身份,确实很想她做自家的女婿。 孟淮桑瘪着嘴,怏怏说道。 “别提了,王辰这次未考上进士,阿娘知晓表妹中了状元,更加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了。” 柳槲给她出着主意。 “这次时间太匆忙,我只能专注自已的考试。后面有空闲的时间,我可以辅导王辰,下一次科举定然让他上榜。” “届时,我可以给姑母去一封书信求情,她定然就会同意了。” 孟淮桑摆了摆手,“算了吧。” “表姐,我好像没那么喜欢王辰了。” “若是表姐真是男子,论成婚对象,他比不上表姐半点。” 第577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5) 柳槲一听,就知道表妹与她心仪男子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不用多想,她直接问道。 “他欺负你了?还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柳槲目光变得锐利,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替表妹主持公道。 表妹孟淮桑,对她来说,是这个世上最亲密也最信任的人。 她是被遗弃的女孩,父母不详,不过是幸运,被老秀才捡回了家,才活到了现在。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上,她并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投奔的姑父姑母一家,也是如此。 这件事,他们也是知道的。 他们同意投奔,是因为那时柳槲已经考中秀才,才名远扬,眼瞧着还有能继续往上考的趋势。 若是能得中举人老爷甚至更高的位置,有这么门亲戚,对他们这样的农户来说,不知道有多少好处。 就是没考上,柳槲手里有养活自已的钱,每月都会主动上交足够覆盖吃喝的伙食费。 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提供一个住的地方,还能将田挂在她名下免去一部分税收。 这买卖,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农户也知道不亏。 因而,这段关系里,一开始就不单纯,后来几年的相处里虽培养了些亲情,也总觉得中间隔了些东西。 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 也是这个原因,在柳槲顺利考中举人之后,姑父姑母一家才会努力撮合她与女儿,企图将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些。 而柳槲,她对收留自已的姑父姑母有感激之情,却并没有投入信任。 身份秘密没有透露给他们,户籍也并没有转过来,可以说是为了保护他们,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不信任。 桑桑是除了离世的老秀才外,唯一一个知道她女子身份的。 那是一个意外。 那日暑热,书院放假,柳槲到家时大汗淋漓,第一件事便是回房间换衣裳。 她走了一路,热得头脑发胀,恍惚间竟然忘了反锁房门。 恰好表妹游玩后回家,从父母那知道表哥回来的消息。 她记着柳槲上次离开前答应给她带的小玩意儿,太过高兴,忘了敲门直接闯了进来。 尽管柳槲反应已经很快,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被孟淮桑看了个干净。 孟淮桑才知道,自已以为的表哥,真实身份竟然是表姐! 身份暴露之后,两人谈了许久的话。 原本,柳槲以为她会怪自已欺瞒或者慌乱生气,还特地解释了一下户籍没转的问题。 再加上本朝有不知者无罪的条例,隐瞒身份的人是她,姑父姑母一家确实不知道的话,也能保证不会受到牵连。 万万没想到,得知柳槲是女子,还考中了秀才之后,孟淮桑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脑中思路清晰。 原来,女子也是能够胜过男子的啊。 她们不是天生弱小愚笨,而是没有发挥的空间。 得知不用担心父母安危,她对于柳槲女扮男装的态度,不仅不生气怪罪,反而十分崇拜,还总是想办法给她遮掩身份。 那日之后,两人关系就更好了。 从前孟淮桑还会想着男女有别相处时有所顾忌,知道表哥原来是表姐后,便完全放开,常常黏着她。 这次孟淮桑与她一同入京,一个是为了帮助她遮掩身份。 今年镇上得中举人的人不少,去掉柳槲和王辰,也还有三人之多。 同在一个镇上,同乡本就当互相照应,不管是为了什么,进京时这些人势必是会一起出发的。 柳槲为了不招人眼,也是一起行动。 这样做的话,有不少事情都会变得艰难许多。 多了表妹的存在,柳槲就多了层遮掩,方便不少。 第二个原因,则是柳槲方才说的她的心仪郎君的事情。 原本,孟淮桑有一心仪的郎君,名唤王辰,是柳槲同一届的考生。 他也中了举人,虽然是末名,也有进京院试的机会。 他与孟淮桑算是互通了情意。 王辰条件还算不错,但在柳槲的对比下,就完全入不了孟淮桑父母的眼。 每次一提起王辰的事情,她就与父母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躲避唠叨,孟淮桑就跟着表姐一起上京来了。 反正父母知道她跟表姐一起的话,能多些相处时间增进感情,哪有什么不乐意的。 孟淮桑来时还特意与王辰解释了的,她是大方的性子,不希望两人因此产生误会。 她事事想到王辰,可是他呢? 孟淮桑委屈地瘪了瘪嘴。 又听到表姐一派要为她出头的模样,两相对比,她的眼泪都差点控制不住,眼珠子也红了半边。 孟淮桑半仰起头,眨了好几次眼将眼泪憋回去,然后双臂抱住柳槲,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假哭了两声。 “呜呜呜,我就知道,只有表姐对我最好。” 柳槲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几日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孟淮桑委屈巴巴,“我就是与他说了父母不同意的话,想让他等我一两年,我一定会说服阿娘的。” “我想让我们面前的阻碍少一些,就说了让他多找找表姐求问。他呢,一甩袖子,不乐意地拒绝,还冲我发脾气。” “我知道,他要面子,但他为什么从来不为我考虑考虑呢?” 孟淮桑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愿意继续让步。” “可他未向我主动靠近,与父母的抗争全凭我一人。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我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柳槲从前不知道她与王辰的相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这样看来,王辰此人,实在不堪为良配。 孟淮桑还在继续说着: “现在我也看透了,世上男子多薄情,倒不如嫁与表姐,既不会被父母逼着嫁人,也能有时间自已做自已的事情。” “还有公主嫂嫂在,驸马爷欸,我还能蹭蹭表姐的名头,享受荣华富贵,肯定比嫁到别人家做老妈子要好得多。” 柳槲细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并不觉得女子一定要嫁人。 孟淮桑歪头看向身旁的人,眼泪收回,笑脸盈盈地道: “反正表姐肯定让我在公主面前被欺负的,对吧?” 她摸了摸孟淮桑的头,坚定地承诺:“自然。” 第578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6) 成婚当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的,热闹非凡。 快到午时的时候,长公主才完成宫中的典礼,坐上花轿,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街道旁,站满了好奇围观的百姓。 天子之女出嫁,场面自然是与寻常婚礼大不一样的。 柳槲作为驸马到宫门前亲迎公主,迎到人后,礼官在最前面,紧跟着的是八人抬的花轿,驸马则骑马跟在花轿左侧。 后面跟着的是一大批侍从宫婢,以及丰厚的嫁妆财宝。 作为嫡长公主,尤其是近几年深受皇上宠爱的公主,她的嫁妆自然不是寻常贵女可以比较的。 整整一百二十抬厚实的红木箱子,个个都沉甸甸的,装满了珍奇异宝。 最前方还有几个婢女手抱着金丝楠木的木匣子,里面装着皇帝赏赐的珍宝,更加不是一般的珍贵。 长长的送亲队伍几乎占满了街道,这边的花轿入了公主府,那边最后一抬嫁妆才刚刚从宫门出来。 公主的嫁妆虽然多,可毕竟关系不到平民老百姓的身上来,大家艳羡一番也就罢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但沿路撒的喜糖利是钱就不一样了。 容貌秀丽的宫女双手并拢去捧侍卫手里托盘的喜糖喜钱,一大把一大把地撒向街道上站着的百姓。 众人欢呼着去抢,发现喜钱里除了铜板,竟然还有一角一角的银裸子,更甚者,还有人抢到了足足二十两的小金元宝。 那人摸着额头上被金元宝砸出的红肿小包,傻呵呵地笑出了声。 周围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这样的美事,搁谁谁不嫉妒啊。 别说被砸出个小包,就是满脑袋上都被砸得都是包,能换个金元宝回去,他们都要乐得找不着北。 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那都是对于幸运者的情绪。 当目光转向送出赏赐的长公主时,他们就只剩感激,或是俯首谢恩,或是说些祝福的吉祥话送上。 又是阵势浩大的排场,又是丰厚的嫁妆,还有这大方的派喜钱,尽展现了一国公主出嫁的气派景象。 这样的场面,恐怕接下来一年,都要被人津津乐道了。 与此同时,一顶两人抬的粉红小轿自公主府西边角门进入。 虽说皇上下旨让驸马妻妾同娶,起。 那明摆着不将皇家脸面放在眼里,皇上现在愿意这样做,保不齐以后还这样想。 有错的不可能是皇上,到时被发落的就只有他们这些做事的官员了。 因而,虽是同日成婚,两边迎入府门的方式可不同。 公主这边热热闹闹,驸马亲迎,长长的队伍几乎可以绕城一周。 而孟淮桑,却是那样悄无声息地被抬进提前准备好的院子。 之后,也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热闹喧哗的声音,在屋子里空等。 光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怜。 心爱之人被这样对待,驸马肯定会觉得十分心疼吧。 被公主专门安排盯着驸马的宫女悄悄看去,果然看到柳槲凝起的眉。 她悄悄放慢步子,拉开花轿车窗一小角,向公主汇报。 “公主,良妾孟氏入府了。” 孟淮桑被抬进府里的时候,元璟坐着的花轿也到了公主府门口。 这一路,他的耳朵已经被“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之类的吉祥话填满,聒噪又烦人。 尽管被发冠上一条条琉璃链子遮挡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光从帘下那抿紧的两片薄唇,也能判断出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倒是听到宫女纤云的禀报,元璟忽而有了精神。 纤云,是在皇宫时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是皇后留给他的人,知道他男子的身份。 她特地过来禀报,肯定自已交代的事情有了进展。 他拨开遮挡视线的琉璃链子,压低声音询问: “可让驸马看到?” 纤云轻应了一声,“驸马虽未表现出明显的生气愤怒,但神情比方才凝重了许多。” “奴婢想,驸马应当是不高兴的。” 元璟心里紧绷着的弦松了。 “我知道了。” 心爱女子被如此对待,驸马心疼也是应该的。 这样正好,新婚夜的时候将事情说清楚。 本来两人就都知道这桩婚事的起因,不过是皇权所压。 既如此,倒不如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就是重要的新婚之夜,他也可以给驸马一个恩典,让她不用留在自已房内,去陪她心爱的人,安抚安抚人家受伤的心。 这个指令是他开的口,日后面见皇上时,就算想要问责,也只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元璟也不在乎被责骂的这点小问题,只要驸马能配合他假装表面的和谐,来糊弄皇上,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 但他并不知道,宫女看到的柳槲凝眉神情,并不是因为心疼与不高兴。 孟淮桑这样可怜,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没有成婚礼仪,也没有宾客庆祝,悄悄地进了公主府,就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相貌。 真正成婚之后表妹身为妾室,大多数的宴会也轮不到她出席,存在感更是降到了顶点。 这样,若是以后孟淮桑不愿意继续待在公主府,柳槲之前提的换身份计划还能继续实施。 京城里越少人认识她,越有利于两人的行动。 孟淮桑早就与表姐商议过,当孤零零地坐在喜床上时,心里没有半点失落。 甚至,她还有心情去想着表姐与公主成婚的场景是怎样的。 听到身旁婢女形容公主多得数不清的嫁妆,更是轻松无比。 虽说那嫁妆不一定给自已用,但府里主母掌管中逵,成婚时是这样的排场,平时生活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同住在公主府,只要她不故意出来惹人嫌,沾沾光还是没问题的。 孟淮桑忍不住啧啧。 她知道表姐是女子后,想过她以后不会嫁人,但也没想到表姐还有娶人的一天啊。 听说公主嫂嫂是个大美人,也不知道今天新婚夜,表姐要怎么糊弄过去。 孟淮桑扯开头上的盖头,到桌上拿了个苹果放在嘴里咔呲咔呲地嚼着,脸上露出好奇又奇怪的笑容。 第579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7) 夜色渐深。 柳槲与席上宾客饮了几杯酒,未到醉的程度,就客气笑着离了席。 宾客看着她离开,脸上都扬起和善的笑容,并没有强行挽留。 这场婚事可与其他不同,涉及到皇家的事情,态度容不得半点疏忽。 就算柳槲从前没什么家世背景,现在有了驸马名头,就踏入了皇家的门槛。 别说她不过只敬了几个人的酒,就算她一杯酒不敬,说走就走,也没人敢提什么。 自然,众宾客知道这个时间她离开是要去见谁,更不敢如平常一般言语轻佻,调笑些新婚夫妻之间的事情或是去闹洞房。 柳槲顺利地离开,一路走到公主居住的院子,清凉的晚风拂过,本就不重的酒意也消散了大半。 “驸马。” 门口两个侍女躬身向她行了一礼,就要去里面向公主请示。 柳槲招了招手,示意不用。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明亮的烛光,睫毛微微颤抖。 这里,她不久前才来过,也见了公主。 但那时,是在众多礼官与下人面前完成婚事的仪式,她如一名提线木偶一般完成各项仪式。 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公主的样貌也不过隔着琉璃面帘粗粗打量了一眼。 现在就大不一样了。 婚礼仪式完成,她将门推开后,面对的就是名正言顺的“洞房花烛”之夜。 柳槲脑中转过一圈,想好劝说的时候说辞后,才敲门,轻声开口: “公主。” 这里是公主府,元璟是主人。 柳槲是驸马,两人虽是夫妻关系,也是先君臣后夫妻。 有些规矩,还是得守。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相貌秀丽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朝柳槲行了一礼。 她的穿着比其他人都稍华丽一些,柳槲认识她,是跟着公主元璟入府的宫女,纤云。 她也是公主最信任的宫女,一言一行都代表公主的意思。 “驸马,请。” 柳槲迈步进来,纤云便自动退下,还顺带关上了房门,留下一片安静的空间。 “柳状元。” 一道自带距离的冷傲嗓音传来。 柳槲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元璟一袭华丽的鲜红喜服坐在床上。 他脸上的面帘已经卸去。 上了妆后,雪颊红唇,金灿灿的发饰与墨色发丝交杂在一起,色彩对比强烈,更显容貌明媚艳丽。 “公主。” 柳槲眸间划过一抹惊艳,又很快收敛。 她隔着几步就没有再前进,保持着这个极,斟酌着话语准备开口拒绝力不能及的“洞房”。 元璟先说话了。 “柳状元,本宫知道你与孟氏情投意合,与我成婚非是本愿。” 柳槲猛然抬头,眉心微皱,表情略显严肃。 “公主,与桑桑无关……” 她以为元璟在此时刻意提起表妹,是因为今日妻妾同娶觉得折辱,对她有什么说辞,立马就要出声维护。 谁料,元璟挥了挥手,道: “本宫没有责怪孟氏的意思。” 他看着柳槲着急孟淮桑的模样,十分满意,感觉自已后面要说的话对方同意的几率更大了。 “今日虽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但我没有与你圆房的意思,不单单指今日,日后也是如此。” “强扭的瓜不甜,本宫还不屑于强迫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只是在父皇与外人面前,你需配合我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柳槲倒是没想到自已还没提洞房之事,难题就被主动解决了。 “这……” 不用担心得罪公主,柳槲心情轻松许多。 至于公主为什么不愿意洞房,是看不上她,还是心中另有其人,她并不在意。 但她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若是他故意想挖坑哄骗呢。 元璟看着柳槲若有所思的表情,添了一句。 “今夜你也不用留在这里,尽可以去寻孟氏。过几日若是父皇问起,我会说是我的问题。” “微臣谨遵公主之命。” 柳槲相信他说的是真实的想法了,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我相信驸马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违背我们的约定。” 元璟手指点了点床沿,道: “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公主且慢。臣今日留下,不去寻表妹。” 既然知道公主不愿意圆房,那留在这里,还是离开,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关系。 元璟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有出尔反尔的意思,瞳孔缩了缩。 ‘她为何要留在这里,是想要圆房?’ 他的手往后挪了挪,压在按在床铺下,触到薄被下微硬的感觉,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与杀意。 或许柳槲是因为美色起了觊觎之心; 或者是他说的听上去无比宽容大度的话,让她觉得愧疚,自以为是的心软?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元璟都只觉得可笑。 自已能给她一次机会,接不接得住,就看她自已的本事了。 元璟淡淡抬眸,那双勾人的眼眸深处温度骤降,看向柳槲问道: “驸马这是何意?本公主说了愿意成全你,你还想要得寸进尺吗。” 柳槲仿若没有感觉到如实质般涌来的怒意,有条理地梳理道: “不。臣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圆房。” “公主有成人之美,臣感激万分,更不该让您一人面对陛下的责骂。” “今日是新婚之夜,臣留在这里,外面才不会有人敢背地里说些什么,也能一起在陛 柳槲视线在房间里转了转,停留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 “臣今夜睡在那处,公主若发现臣有不轨之心,也来得及唤来房外的侍女。” 元璟手从床铺下的硬物处挪开,打量了几眼长身玉立的“男子”,目光中闪过几分讶异。 倒是没想到,这个状元郎,心思还挺缜密,也有几分担当。 如果她确实会照自已话里说的做,那么他们没圆房的事情也能圆过去,在那人(皇上)面前被怀疑的几率也小了不少。 最起码,没被发现真相时,不会受到责骂。 就是发现真相了,两人一起做的,自已好歹与那人流着同样的血,优先被责骂惩处的绝对是柳槲。 “你不怕事情曝光?” 元璟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床沿上,语气意味不明。 第580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8) “怕。” 柳槲直直地看向元璟,目光不躲不闪,直接承认道。 “既如此,为什么?”元璟问道。 “趋福避祸乃人天性,柳槲不过一介普通百姓,被陛下责罚,自然是会怕的。” “但就算贪生怕死,我也有想要坚守的原则。今日这事于我有利,与公主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自然该我承担。” 柳槲轻描淡写地解释,既没有刻意强调自已付出了什么,也没有如旁人一般在意形象上的虚名。 明明说自已贪生怕死,元璟却觉得她的眼神特别的清明。 自从开始筹谋登位计划后,元璟去接触过很多人,宫中仆婢、侍卫,以及有些才智的谋士。 许多人,明明都对他提出的条件心动渴望,却非要摆足了架子等人去请。 看中的是钱与权,又虚伪得很,让人捧上虚名,高高奉上。 元璟最是厌恶这种人,就与厌恶借着宠爱贵妃去达成自已想要结果的那人一样。 对于这种人,他自然是不会惯着的,那些摆足了架子的人,最后都会哭着求着回去求他留用。 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这些人改正了该用还是得用,但信任就没多少了。 虚伪的人见得多了,看到柳槲这样分明纯粹直白的人,他难免有些不同的感受。 元璟忽然就想起赐婚之前,听过的不少关于新科状元郎的事迹。 什么小三元大三元连续取得; 什么同届学子中,她没有一点坏名声; 什么殿试未作答时因相貌被定为探花,作答后又被才华所摄定为状元; …… 学识好,有担当,看着品性不错,日后为官,也定能做些实事出来。 但…她是在那人的手底下为官。 元璟含着兴趣的眸色瞬间收回,冷漠应道: “好,那便依你所言。” “我要沐浴准备休息了。驸马自便。” 元璟拉了拉床边悬挂的铃铛。 很快,纤云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长串提着热水和准备沐浴用品的下人。 元璟坐在梳妆台前,纤云站在身后给他拆掉头上的发髻,又卸去脸上的妆容。 之后,便后退几步站在了一旁。 绣着青山绿水的屏风内飘起腾腾的热气,布置内间浴房的人一个个出来,纤云又带着众仆侍出去了。 元璟头上发饰被拆下,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面上干干净净,少了几分媚意,多了几分清冷之色。 就像是飘于远处天空的白云,高不可攀,不容亵渎,眼里也从来没有放下任何人过。 他起身,径直走向了布置好的浴房。 柳槲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内,低头思考一瞬,转身推门而出,回了她的院子。 休息的话…她也需要先洗漱一下。 假扮男子时,宽衣洗漱是最容易暴露身份的时候。 柳槲早就在日积月累下训练出了沐浴的速度,没有多久,就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这时候,屏风内还在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柳槲也没放在心上。 她从衣柜中搬了套干净的被褥铺在贵妃榻上,整个人往里一滚,被子裹住头以下的身体,闭上眼睛。 贵妃榻也是公主带来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件,它材质上佳,设计也是宫里顶尖的匠人打造的。 柳槲躺在上面,只感觉全身都松展开,让忙碌了许多天的人不由放松下来。 鼻尖嗅着清新的天然木质香,清淡不浓烈的味道,引出了她的睡意。 没有多久,柳槲的呼吸声变得均匀。 下一刻,元璟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从里面走出。 在柳槲回来时,他就听到了声音。 只是那时他不知道柳槲在做些什么,让外面一直发出吵闹的声音,心中又升起怀疑,就没有出去。 到了现在,屋里安安静静的,他才走了出来。 元璟摸了摸手臂上的皮肤,感觉自已皮都要泡皱了。 柳槲留宿房内,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果然还是不大方便的。 他蹙着眉,心里头有些不痛快。 元璟身处深宫,没有权势地位的时候,身边包围着的全是恶意。 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活到了现在。 因而,对自已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长久的信任。 之前那一瞬,他确实因为从柳槲眼里看到的东西而有些信任。 等人离开,独自一人,对世界的最大恶意就会爬上大脑高地。 ‘日后,还是让她多待在孟氏身旁为好。’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今日还是需要再忍忍。 元璟压着郁气,直接往床的方向走。 到了位置,他就要拉开帘帐睡下,偶然回眸,看到了柳槲身影的瞬间,不愉快烟消云散。 她睡的贵妃榻被特意搬到离床隔了好几尺的距离,像是提前知道了元璟的不信任。 还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安安静静的,如平静的水面,让人只能感觉到宁静,生不起半点戒备之心。 元璟心情放松许多,坐在床边,还有了心思打量这个状元郎的相貌。 传言诚不欺我。 状元郎生得确实好看,还是那种一看就没有什么距离感、谁都难说出不好看的温和相貌。 温润如玉,行为举止又极温柔,待人宽和有礼,温文尔雅的少年郎。 女子成婚,大多都是拒绝不了这样的对象吧。 元璟心中暗忖,收回视线,躺回了床上,拉下帘帐。 柳槲的身影朦胧的印在帘帐上,元璟真切地感受到——自已真的在与外人共寝。 尽管不是同床共枕,那也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很神奇,他心里竟然还很安稳。 …… 本朝官员婚假有三日。 新婚当夜,柳槲宿在元璟院子。 第二日,她就依着外人对她的印象去了表妹的院子。 元璟也不管她。 但第三日,柳槲又过来了。 他疑惑询问: “今日不是新婚夜,你还来做什么?” 柳槲,“明日要去拜见皇上谢恩,今夜留宿公主院子,明日皇上才不会怀疑。” 元璟想了想,确实如此。 又是一个和谐的夜晚。 元璟躺在床上,看着柳槲的影子,忽然想起昨夜是她与心爱之人的新婚夜,不知…… 他按了按眉心处,及时打住自已的联想。 约莫是今日太闲,还有心情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早日休息吧,明日还得去倒胃口的那人面前恶心装懂事呢。 第581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9) 隔日。 新婚三日,寻常百姓家里,这日是回门的日子。 对于元璟与柳槲来说,这日就是回宫拜谢皇上恩典的时候。 元璟起来时,并没有见到柳槲的影子。 贵妃榻上的床铺已经被收拾走了,现在干干净净,看着就像没人留宿过一样。 它这个样子,就与两人的关系一样,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泾渭分明,中间永远隔着一道分隔的长线。 元璟用着早膳,身旁服侍的纤云轻声汇报: “驸马去准备进宫的马车了,等会就直接在门口等您。” 元璟点点头。 这样不亲密、各自做好该做的事情的相处方式,对于他来说,刚刚好。 马车上,两人相对无言。 到了皇宫,下了马车,见到外人,元璟面色才稍柔和了些。 柳槲脸上也扬起温和的笑,走在他的右侧,稍落后了半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既表明了她对于皇室的敬重,又不失新婚夫妻之间的亲昵。 元璟母亲死后,皇帝没有再立皇后,只让贵妃代为掌管后宫事务。 后来出了那些事,贵妃于冷宫饮鸩自尽。 不知是被伤透了心还是什么原因,皇帝再没有立高位妃嫔。 管理后宫事务的,也不过是几个从二品的嫔,还不到需要元璟这个嫡长公主在“回门”日子拜见的地步。 因而,他们今天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度过皇上那关。 两人被带到养心殿。 应该是被提前交代过,见到两人来,殿门立刻被打开。 柳槲与元璟一进去,跪下齐声请安。 “拜见父皇 陛下,给父皇 陛下请安。” 皇帝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折,听到声音,回道: “起吧。来人,赐座,上茶。” “谢父皇 陛下。” 很快,就有太监端了两把椅子过来。 两人坐下。 皇帝暂且放下了手上的朱笔,抬眸看过去。 他想到赐婚那日的不顺利,看着元璟问道: “阿璟,成婚之后可还习惯?” 元璟双手放在膝盖处,唇角抿出上翘的弧度: “一切都好,虽与宫内生活有些差异,也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合适的。” “是吗?”皇帝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看不出情绪来。 “驸马也还好?” 柳槲早在他目光扫过来之前,就专注给元璟倒茶吹凉,还会挑出几块他喜欢口味的糕点朝他的方向递去,十分体贴。 等听到皇帝不信任的话语,她立刻慌慌张张地站起,躬身道: “臣……微臣不敢慢待公主。” 元璟也配合着起身,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父皇~~驸马很好。” 两人的做派看着确实像是感情很好的小夫妻,只是才三天的相处,就开始为了对方说话? 皇帝没有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话,恍若随意般继续问着他们的婚后生活,眼里的怀疑半点没有消散。 柳槲微垂着眸子,也察觉到了停留在头上的视线。 她略思考一二,口中回答着皇上的问话,一只手却忽然伸到了元璟的腰后。 元璟敏觉地发现,手化掌为刀,就要向着柳槲的手劈去。 下一瞬,被柳槲动作吸引的目光转了过来。 元璟抿抿唇,眉宇松展,手上力气卸去,改为捏着衣角,模样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脑海深处,却在思考柳槲这样做是想做什么? 柳槲接下来的动作给了他答案。 腰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住,紧接着,那只手掌还装模作样地……揉了几下。 揉了几下!!!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元璟眼睛瞪大,恍恍惚惚地朝着柳槲看过去,对上的就是她略带歉意的表情。 “还酸吗?” 她的声音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含着歉意,语义不明中,好似还添了几分暧昧。 可宫殿里太过安静,想让听到的、“不想”让听到的人都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楚。 元璟懂了她的意思,双手握成拳头硬了,没等出声控诉,先感觉到头顶居高临下的目光。 他脸上强行挤出两抹害羞的红晕,声音带了两分似真似假的嗔怒。 “父皇面前,什么话你都敢说。讨……讨厌。” 柳槲似乎才察觉到这是个什么场合,急忙跪下请罪: “陛下恕罪,是微臣关心则乱了。” 皇上看着他们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这法子还是太险了吗?难道做得太过了? 柳槲膝盖触着冰凉的地面,手指往里收拢,眼珠动了动,想着后面怎么及时调整。 紧张的情绪之下,她几乎能听见自已急促的呼吸声。 下一刻,凝重的气氛被一道响亮的笑声打破。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皇帝爽朗的笑声,里面听不出半分阴霾。 柳槲悄悄松下心神,知道,这下没事了。 果然,皇上笑声停下后,先埋怨了元璟一声。 “瞧你说的,朕又没有责怪驸马的意思。你这就护上了。” “朕就知道,朕看人的眼光,出不了错。这婚,没赐错吧。” “陛下英明。” 柳槲附和了一句。 皇帝又随意问了几句话之后,疑虑完全消没,然后挥挥手: “好了,回去吧。你们呀,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柳爱卿,阿璟可是朕第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欺负了他。” “微臣遵旨。” 元璟与柳槲一起退出养心殿,站在宫殿门口,周围守候的侍卫都离着些距离。 柳槲悄悄吐出了口气,这次的事情是过去了。 才松下心防,身旁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传来。 “柳状元,殿内的事,你都未与本宫商量过,可真是…好、样、的。” “好样的”三个字被元璟含在嘴里玩味许久才吐出来。 方才的事情,他分明是被当做——被驸马侍寝后身娇体软的娇娥。 简直……简直…… 元璟牙齿咬了咬口中的柔软肉,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已的心情。 但总归,不会是开心的。 元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想起刚刚尴尬的场景,淡淡的恼意出现在脸上。 他五官极精致,衣着打扮又喜好大红大紫的浓烈色彩,总让人莫名觉得妖艳惑人。 只高贵的身份让他身上总透着皇室专属的傲气,才硬生生压下了这分美艳。 现在羞恼之下,眼尾因愤怒染上红,狭长的双眼上挑,便再掩盖不住。 第582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0) 柳槲被展现的这抹殊色所摄,微愣了愣。 看清楚元璟眸子中燃起的火焰,才赶紧解释: “臣不是有意冒犯。那时陛下不知为何好像并不怎么相信,臣才那样做,绝不是故意要占公主的便宜。” “柳状元不愧是状元,头脑就是比我们灵活得多。那么紧急还能想到那样的法子,真是才、智、过、人、啊。” 夸人的话被元璟用奇怪的语气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捏。 尤其他还提起了自已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法子。 现下来看,那个办法好像确实有些粗劣。 但那时候的场景,那样凝滞的气氛,她短时间内也很难想出别的更好的办法。 只是,深究起来,她那时的动作背后的意义…… 怎么莫名有种自已做登徒子调戏了公主的感觉呢? 脑海里闪过这个认知,柳槲瞳孔不禁微缩,好像受到了惊吓。 她捂着唇咳了两声,玉色的耳垂通红,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 “公主,臣、臣不是……” 她斟酌了许多的措辞,也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辩解。 元璟本来是想找柳槲茬的,结果一偏头,就瞧见柳槲脸上的无措。 她放在身侧的双手打开又合拢,眼睫飞快地上下眨动,看着慌乱无措极了。 这副模样,与元璟前几天看到她展现的从容风度反差太大。 不知怎的,元璟心中竟生出些微妙的兴奋,甚至想要说些别的继续逗弄她,好能看到更多没见到的样子。 “驸马不是什么?不是故意在父皇面前提那件事,还是不是故意调戏本宫?” 他知道殿内的事情不是柳槲的过失,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抓住这个引子,想要看到她更多的反应。 这是一种奇怪的恶劣心理。 元璟抿着唇,嫣红的嘴唇变得更加红润,似乎将他一只诱惑猎物以血肉为生的精怪。 “公主?公主,马车停在外面了。” 纤云从不远处走上前,唤醒了元璟深入的想象。 他迅速回神,才发现方才自已的情绪竟然那么容易就受到了影响,还暴露了自已一点微末的真实性格。 这不大妙。 元璟迅速沉下心,情绪变得平和,对着柳槲道: “无事,你也是情有可原,是本宫思虑太多了。” “本宫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不再提那件事,柳槲心绪变得平和许多。 “那公主,微臣先行离开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脊背挺直,往宫门外走去,又恢复了旁人眼里风度飘飘的模样。 这日之后,摆在两人面前的危机算是解除。 那次必须要在皇帝面前瞒一瞒,是为了表明自已对圣旨的尊敬。 要是才成婚就相看两相厌,不是在直白地质疑他的赐婚不合理吗。 但以后就不需要伪装了,时间总是会带来变化的。 就算日后在皇上面前感情“生变”,只要不闹到和离地步,夫妻关系淡了一些,也实属正常。 两人卸下心里的负担,开始各自去忙碌自已的事情。 柳槲领了翰林院的官职,又是新人,每日忙得脚不着地,一日三餐在公主府用的时间都很少。 而元璟,他近来在查探一些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工夫关注柳槲的动向。 好像在一刹那,这对夫妻就变成了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些事情占据了白日的时间,他们没有见面,情有可原。 当注意到夜里两人的去向时,事情的发展就变得奇怪了。 元璟不用提,还是住在他的鸾云阁。 而柳槲,没有公主传唤,也不在新婚三日之内,不需要住在元璟的院子里。 她便遵从外人眼里的印象,不是待在书房,就是歇在了表妹桑桑的院子里。 一个月来,他们竟然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可就出大事了。 在府里的下人看来,两位主子白天黑夜都不见面,绝对不对劲。 尤其之前柳槲留宿公主院子时,睡的都是贵妃榻。 贵妃榻材质再好,也还是比不过柔软的大床的,那几日精神难免有些萎靡。 后面柳槲睡在大床上,又开始在官场上大展手脚,做了好几件实事,就变得精神焕发。 前后一对比,就好像是柳槲在对元璟表示不满。 府里下人得出了个结论——府上两位主子感情出了问题。 有些爱嚼口舌的,再往其中添一些自已的猜测,与亲近的身边人一说,诡异的流言就传了出来。 开始只是在公主府内传着,后来不知怎么就有好多人家都知道了。 本来,皇帝给公主状元赐婚,还妻妾同娶的事情就引得无数人关注这桩婚事。 赐婚对象一个是嫡长公主,一个是以相貌与才华出名的状元,关注的人就更多了。 流言传了许久,添上不少人的想象,变化了无数个模样在京城流传。 什么公主拆散鸳鸯,什么状元为权降妻为妾,什么状元郎心有明月即使被权势所迫也坚持内心等等等等。 元璟近来查探的事情有了眉目,全副身心都投入其中,并没有关注到这件事来。 直到收到宋国公宴会的请柬。 纤云手捧着一张红色请柬展开,送到元璟的面前。 “公主,这是宋国公府送来的帖子,想请您赏脸参加。他们送请柬的人还等在门口呢,不知需要奴如何回复?” “宋国公?我记得他上个月才回的京城吧。” 元璟想了想,看向帖子上写的内容。 赏花宴。 这一般是家中女眷操办的宴会。 据他所知,宋国公是个孤儿,投身军营,一生戎马,战功赫赫,国公的这个位置全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可惜,他家中人丁稀薄,好不容易娶了个妻子,又生病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 后面,他便带着唯一的女儿驻守边关,直到现在才回来。 回来没多久就开始操办赏花宴,其中必有想要达成的目的。 算来,他女儿今年也过了十五,该到了议亲的年纪,难怪要回京城。 这个赏花宴,应当也是他女儿在京城人面前露面的最好办法。 想清楚宋国公的背景后,元璟迅速下了决定。 “告诉宋国公派来的人,届时我会携驸马同行。” 这个人,需要交好,宴会上给他做面子,更有利于日后行事。 “是。” 纤云退了下去。 第583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1) 五月初,正是赏牡丹的大好时节。 宋国公府上培育的牡丹盛放,便在府上办了场赏花宴。 听说,这牡丹的品种还是他镇守边关时,与一异域商人交换得来的珍稀品种。 名唤紫二乔,通体花瓣都是紫红色的,色泽深沉却不厚重,花蕊明黄又不稚嫩。 一绽放就是几乎胜过人脸大的花朵,气势极强,傲骨天成。 紫二乔放在边关的环境养不大,供奉了一批给皇上之后,剩余的便留在京中的院子里,由挑选的花匠精心培育。 这种花娇贵又稀有,京城里从来没有看到过。 也就是说,京城里,能看到这种牡丹的地方,除了皇宫,也就只剩宋国公府了。 可京城里有多少人进到皇宫里赏花呢? 更别提宋国公身上战功赫赫,又因为膝下无子,并不被皇帝忌惮,本就是多少人想要拉拢的对象。 难得有这个机会,收到请帖的宾客,无一例外,全都在宴会当日如约出席。 宋国公打着的确实是让女儿在京城露面的打算,他想让女儿留在京城,自然就需要结交友人。 如果顺便能择婿,那也挺好。 因而,来的宾客里,有男有女,大多还是与宋国公女儿年龄相仿的姑娘。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众宾客齐聚在后院的亭台水榭之间,三五结伴,或坐或站,一边赏着盛放的牡丹,一边闲聊。 聚集人员最多的,还是宋国公之女宋安雅,也是前几日被皇帝亲封的洛宁郡主身边。 宋安雅在边关长大,性格活泼大方,身上带着些野性,容貌明艳。 她来京城的时间不多,谈起话题,也大多数只是边关那边的风土人情。 一开始,还会有人配合着好奇聊上几句。 聊得久了,又不是熟悉的地点,聊着聊着便觉得没什么意思。 也有居于京城这边的女郎主动挑起话题,可宋安雅不是接不上,就是脸上明显的表现出无聊。 京城的贵女们也有自已的傲气,便也再没有主动去寻宋安雅说话。 有位家中官位不高的女郎,好不容易得了一张请帖进来,就是想攀上洛宁郡主。 此刻正是个好机会,便立刻凑到她跟前,开口道: “郡主,您知道吗,京城近来可出了不少趣事呢?” “趣事?” 宋安雅听她们说什么书啊画啊的提不起劲来,见身边人是个京城女郎,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什么趣事?” 那位女郎便开始说起“皇上赐婚”、“妻妾同娶”以及最近“公主驸马感情淡薄”的事情来。 “那是上上个月发生的事情,琼林宴上……” 她大概是有些天赋,将起因经过说得跟说书一样跌宕起伏。 宋安雅眼睛一点点睁大,精神抖擞,情绪也跟着话里的内容发生变动。 她从小跟着父亲练武,最好打抱不平,看不得仗势欺人的事情。 一听什么青梅竹马被强行拆散的事情,双手握成拳头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凭什么啊,陛下怎么能这么做呢。” 正生气着,外面传来侍者通报的声音。 “昭阳公主到。” 众人目光纷纷看去,宋安雅也看到了个红色的身影。 她立刻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第584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2) 元璟是由宋国公亲自带进来的。 一般到场的客人,在入府时,是先由专门的丫鬟小厮接待,引导到后面赏花的场地,再由宋安雅上前招呼。 有些身份贵重的,才会由主人家亲自到门口迎接。 而需要宋国公亲自出来迎接的,也就只有元璟这位长公主及其驸马。 元璟与宋国公往府内走,面上微有些歉意: “驸马翰林院临时有些急事,会稍晚一些来,还请宋国公勿怪。” “无妨,公主大驾光临,已经使府上蓬荜生辉。臣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怪公主。” 宋国公摆摆手,面上泛着高兴的红光。 他常年在边关打仗,什么都靠拳头说话,是一个实打实的大老粗,向来也不懂什么弯弯折折。 有些用词其实是得当的,意思也到了位,就是元璟一个在深宫里扎根了多年的人,总会多揣摩几分。 尤其一个“敢”字,就让他怀疑,这是不是宋国公在故意点他。 当时应约时说好了要与驸马一同来的,今日却失约了,宋国公心里有些异议也很正常。 所以,他的不敢怪到底是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是因为公主身份才不敢怪呢。 元璟眉心蹙起。 他从无人知晓的皇女,到现在的昭和长公主也不过几年光景。 这中间有很多因素。 有皇帝觉得自已对贵妃的心意被浪费的赌气; 还有翻案后对先皇后微末的愧疚; 也有看到第一个女儿竟然会被宫人欺负的愤怒…… 以皇帝现在的性子,这些心情不一定能持续几年,元璟又没有母家撑腰,这样的地位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没有底蕴,京城中有些世家里的公子小姐其实是有些看不上他的。 要不然,以公主的身份地位,那些流言怎么可能传得那么快。 他们暗地里的态度元璟看得分明,也并不在乎。 只是,他们都如此,宋国公地位更高,想得也许一样呢。 元璟略思考了下,怕宋国公心中起芥蒂,还是准备解释一下。 一转头,宋国公脸上挂着高高兴兴的笑容,纯粹中掺了些憨傻,明显都是自已多想。 元璟解释的话便咽入了喉咙里。 “公主,前面就是了。这场赏花宴几乎是小女一手操办的,您瞧瞧,是不是还不错?” 宋国公往前引着路,话语中颇有孩子长大了的自豪感。 他还想学着朝堂上的文官一样捋捋胡子,结果摸到一把子粗犷的络腮胡,悻悻收回了手,只是整个人还是激动的。 “公主,臣给您引荐一下小女,可听话可懂事可乖巧了。” 走进举办宴会的庭院中,宋国公一眼就看到了直冲冲走过来的女儿,转头对着元璟笑着道。 下一瞬,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闯入了两人的耳中。 “公主,臣女以为,您是天子之女,自当得天下人敬爱,您怎么能那样不公的事情……” 话没说完,一双大手拽住了衣裳,宋安雅整个人被拉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鼓着腮帮子就想生气。 转头发现拉着自已的人是父亲,还看到他脸色阴沉沉的,立刻就哑了声。 宋国公眼里满是羞愧,才刚夸了自已女儿,现在就在公主面前这么无礼。 他那张老脸啊,可往哪里搁。 “安雅,你在干什么呢?横冲乱撞的,冲撞了公主怎么办,还不赶紧道歉。” 宋安雅这才发现,自已光顾着来讲理,一来就朝着最前面的身影而来,都没注意到公主的身边还跟着自已的父亲。 她瞬间蔫巴了,就像是一株被太阳烤灼过的小草,无精打采的。 “公主,是臣女无礼了,还请公主见谅。” 元璟并不介意小女孩儿的直性子,淡淡点点头,表示自已接受了她的道歉。 “无碍。” 宋安雅这个人没别的,从小就喜欢美的东西。 美丽的风景,美丽的容貌,美丽的声音…… 元璟的嗓音华丽中带着清冷,像是凤凰鸣声,引得人耳尖发颤。 宋安雅一时被这道声音吸引,抬眼望去。 先前大脑被情绪主导,也没有看清元璟长什么样子。 现在看清楚他的容貌之后她瞳孔放大,整个人呆住了。 好漂亮啊! 虽然元璟生得高大,比寻常女子高了不少,目之所及,比他高的人也就自已战场出来的父亲一人。 但他身姿修长,并不显得傀儡粗鲁,五官精致,配上一身正红色长裙,阳光下,仿若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宋安雅原先不情不愿的道歉变得真心实意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行了个大礼。 “公主。” 同时,她不由在心里喃喃。 ‘这么美的人,还是公主,要嫁什么人不好,非要嫁有心上人的。’ 宋安雅回到原来的位置后,抓着那个开始给她说八卦的鹅黄衣裙的姑娘,表情严肃: “你是不是骗我呢?我虽来京城没多久,也知道像公主这样的美人儿,天下少有,怎么会强行让陛下赐婚呢?” 鹅黄长裙姑娘名方琳涵,父亲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在这个一板砖能砸出两个三品官的地方,着实算不了什么。 靠家里是没有什么往上攀附的办法,她想要有个好前程,才会用说一些京城“趣事”激发郡主的兴趣的法子,来交好郡主。 只是人总是有偏向的,说着这些流言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添上了些自已的揣测。 现在见宋安雅怀疑,她迅速往元璟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来,低声在宋安雅的耳边道。 “郡主,人不可貌相啊。” 宋安雅还是不相信,她摸了摸下巴,看向元璟坐的方向,煞有其事地猜测道: “这赐婚说不定是那个状元郎求来的,是她为了权势抛弃青梅竹马,又不想世人说她见利忘义,才求了妻妾同娶的圣旨。” 方琳涵本就是对柳槲存有爱慕之心,才在之前的阐述中暗暗诋毁元璟。 结果现在被贬低的人成了她爱慕的人,她自然不接受,急忙解释道: “才不是呢。柳公子不慕名利,根本不会为了前途牺牲自已的婚事。凭他的才华,不需要尚公主,也能扶摇直上。” “若赐婚当是柳公子求来的,她又怎么会一个月来都冷落公主呢?” 第585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3)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宋安雅还是一副被美色迷了脑子的模样,仍然不觉得公主会有错。 “万一是那个状元郎另外有什么想法呢?其中说不定还有隐情。” “公主这样好看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坏事。” 她信誓旦旦,坚定地站在好看的人一边,好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摇。 庭院门口又一阵骚动。 宋安雅有些疑惑。 现在宾客都来齐了,那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吵闹的声音。 她探头看去,一个青衣墨发的男子款步而来。 男子越走越近,出现在众人眼里的面容也就越清晰。 她一头长发被玉色发簪束起,温和没有侵略性的五官展露无遗。 唇瓣永远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难以升起戒心,轻而易举地就让人想要靠近。 她身影清瘦修长,如一枝挺拔的翠竹。 这副样子,活脱脱就是宋安雅常看的话本子里书生的形象。 宋安雅以前还觉得那些话本子里的描写都是些书生的妄想。 现在看到这个人,才觉得那些高贵公主、美艳妖精、温婉大小姐还有俏丽小青梅都心甘情愿跟着穷书生的情节也不奇怪了。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捧着脸,眼睛都要变成泛滥的星星眼。 宋安雅转头,想要问方琳涵来人的身份。 结果,就看到了她含羞低头的模样,耳边也传来其他宾客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是驸马吧。” “柳状元科举及第后,披红挂彩游街时我就去看过,相貌是一点不输于探花郎。今日一看,怎么又更加俊俏了呢。” …… ‘原来,她就是那个状元啊!’ 宋安雅兴趣更浓,继续去看柳槲。 她与身边的随从说了几句话后,直接走到了公主坐着的位置。 两人随意说了两句话,表情都很正常,就是过于平淡了,看不出成婚不过一两月之间夫妻的甜蜜。 没过多久,柳槲就出来了,还是跟在自已父亲的身后出来的。 他们一起向着门口走去,瞧着应该是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深谈。 自已父亲笑得爽朗,一边拍柳槲的肩膀,一边说着什么。 看得出来,他对柳槲很是欣赏。 宋安雅了解自已的父亲,最是讨厌朝堂上那些仗着学识说他听不懂的话的文官。 而柳槲,新科状元,可以说是最有学识的人之一。 她与父亲都能相处好,可见此人心性上佳。 宋安雅心中感叹,又看到父亲不知道与柳槲说了什么,手指到了自已这个方向。 她心中一慌。 下一瞬,就看到那个青衣身影侧头看了过来。 她朝着自已点了点头,清俊的脸绽开一抹笑意,眼眸弯成月牙,带出一抹笑意。 是那种很柔和、甚至带着些宠溺的笑意。 对于宋安雅这种从小在舞刀弄枪的氛围中长大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太罕见,带来的冲击力也太大。 她脸一瞬间就红了,迅速低下头,等到身旁人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才缓缓抬起头来。 人已经走了,宋安雅心中也不由跟着方琳涵一起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从前她不喜欢读书人是讨厌那股酸腐气,可柳槲不同。 即使还未与她进行深入的交流,宋安雅也能确定,她定然不会是自已讨厌的那种人。 庭院里又重新恢复安静。 宋安雅摸着下巴,想着柳槲那个笑容,缓缓点头。 “驸马是这个模样的话,那我觉得赐婚是公主强行请求的,也不是不合情理。” 她轻易就更换了自已之前的说辞,像根墙头草一样。 不过,别的墙头草都是风往哪边吹,它才往哪边跑。 而宋安雅这根墙头草,就是谁长得好看,她心里就更向着谁。 方琳涵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听着她改变的说辞,连连点头: “确实啊。如果不是公主仗着权势强嫁,柳公子怎么可能违背诺言。” 方琳涵说得愤懑,里面不知加入了多少自已的真实情感。 事实上,她比京城里很多贵女都要早知道柳槲这个人。 殿试前几日,她去寻些打发时间的话本子,挑选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些一起来买书的几个读书人。 他们瞧见方琳涵买的书,虽没有直接过来对她说些什么,但那些交换的眼神与嬉笑的声音,在她的眼里,就是明晃晃的嘲笑。 方琳涵又不敢与他们争辩,羞愤之下书也没兴趣挑了,扔了书就想逃跑。 是柳槲从书坊外走进来,拿起书向她询问几句里面的剧情,又请求她帮忙另外推荐几本内容有趣的话本,用来解乏。 她用她的行为表明,这不是值得羞愧的事情。 男子读圣贤书,也并不比女子读杂谈话本高贵。 书本本就是为人所用之物,能让人觉得读之受教或仅仅是感到快乐,就已经足够。 被人用来排高论低,反倒是失了本心,本末倒置,也是落了俗气。 这里不少人都有着读书人的清高,被柳槲这么说,当即出来辩论着想要说服她。 结果,全部被柳槲有理有据地驳回了。 之后柳槲在方琳涵的心中,就成了春闺梦中的情郎,也成了一道高大坚实的身影。 后来,得知柳槲中了状元,方琳涵立刻就嘱托父亲安排人去榜下捉婿。 只是那时,柳槲言说自已有了青梅竹马的表妹未婚妻,拒绝了这桩婚事。 如果柳槲当真娶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方琳涵也不会说什么。 但圣上给女儿与自已心仪之人的赐婚,就让她难以接受,也引发了心中的怒火。 在她的心里,自然不能是自已喜欢的人的不是。 有错的就只会是地位高贵的公主,是她仗着权势强嫁,方琳涵怎么会甘心。 “啧。” 被方琳涵灌输太多“仗势欺人”“拆散鸳鸯”的思想后,宋安雅皱起了眉头,在心中比较起元璟与驸马来。 ‘公主长得好看,但驸马也很好看啊。公主不会做坏事,柳状元也确实不像会趋利附势的人。’ 方琳涵又将柳槲在书坊仗义执言的话说出来,宋安雅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我去找公主!” 恰好,坐在廊亭中休息的元璟起身,往更后面一些的假山湖边而去,似乎是想要去透透气。 宋安雅带着方琳涵跟在了身后。 第586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4) 假山屹立在清澈的湖水旁,微风吹过,荡起一阵阵涟漪,鱼跃于水面,静中有闹,又不显得喧哗。 元璟站在湖边,心情不由得跟着放松,连眼睛都微微闭了起来。 他少有这样放松的时间,日后—— 元璟陡然睁开双眼,两道少女的身影伴着哒哒哒的脚步声闯入了他的视线。 “公主!” 宋安雅拖着不情不愿的方琳涵先屈膝行了个礼。 元璟看到宋安雅,心里被打扰的不悦消散了些。 他朝着两人点点头,出声询问: “你们也是来赏湖景的?” 宋安雅被这么一问,愣了愣,先点头,后又连连摇头。 “不是,公主,我来……是有些事想要和您说的。” 元璟奇怪地“嗯”(二声)了一声。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也才是他与宋安雅见的第一面吧,她会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已说。 他想不出,也并没有出声阻止,淡声道: “你说。” 宋安雅眼睛又打量了好几眼元璟的脸,双手握成拳头给自已鼓足勇气。 “公主,我是想说,您容貌无双,又是位高的公主,这样的出身相貌,做什么不好,何苦去做那样的事情呢?” 又是一声疑惑的“嗯”声,元璟听得有些糊涂,没弄明白她在说什么。 宋安雅倒好像情绪上来了,表情激动,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您看看,来赴宴柳状元都不愿意同行,一对夫妻像是分成了两户人家,太生疏了。” “刚刚柳状元来的时候,对您也根本不亲近。如果是两情相悦,这个时候还能说说贴心话?” “虽然说吧,柳状元确实好看,就算只是摆在家里当个摆件能愉悦身心。可她会不开心的,那多让人心疼。” 她的表情遗憾可惜中还带了些恨铁不成钢。 说完劝谏的话,宋安雅想了想刚才的话,担心元璟怪罪到柳槲的头上,连忙又添了几句。 “也不能怪柳状元对您不亲近,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她没有恶语相向,那么温柔,只是不愿意与你亲近,就已经很好了。” 元璟听完,从这些话里总算听明白她的来意,是为了柳槲被拆散的婚事而来“伸张正义”的。 不过,他与柳槲成婚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宋安雅回京城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回来之后要面见皇上,又要准备赏花宴的事情,那么忙碌,怎么会有功夫去了解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 元璟便没有反驳她前面的话,状似好奇地问道: “哦?我做了那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是什么?” “仗着权势强嫁,将人家两心相许的青梅拆散,让柳状元降妻为妾……” 宋安雅便开始细数方琳涵告诉她的流言。 “这桩婚事,为何一定是我强嫁,而不是柳槲主动去求的旨呢?也许是她趋炎附势,利欲熏心,想借着权势往上爬。” 这些话跟之前自已在方琳涵面前为元璟辩解的话意思差不了多少。 但在改变了对柳槲的看法之后,宋安雅立刻就觉得这些话听着很不舒服。 她努力想要为柳槲辩解,因为来的时间没那么长,了解得不多,解释得结结巴巴。 最后干脆将身后的人拉了出来,气势汹汹道: “方琳涵,你来说。” 方琳涵本来在后面待得好好的,存在感弱,也不用担心自已也许会被迁怒。 结果现在被拉出来跟公主面对面,还被指名道姓,心中不由升起些恼怒和隐隐约约的害怕。 但很快,她就想起方才在赏花庭院的那一幕: 自已心慕的柳公子从庭院门口出现,就直直地向着公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隔着纱帐的耳语,即使并不亲近,也透出几分暧昧来。 而柳槲从出现到离开这么长的时间里,却没有看自已一眼。 恼怒被嫉妒覆盖,方琳涵也就将那些传闻流言统统都说了出来。 “不可能会是柳公子请的旨。否则成婚后,柳公子怎么会除了新婚之夜,再未入过公主房内?” “如果真是柳公子主动的,您没有这个心思,为何赐婚时您不出言拒绝?” 方琳涵不会想到是皇帝太荒唐,思考赐婚的主使时,理所当然地将视线放在了元璟的身上。 说着说着,她忘了形,竟说出了只在闺房里发泄嫉恨时的话。 “莫不是您待在深宫太久,鲜少见到外面的世家公子。” “好不容易见到俊美有才的柳公子,生怕人抢了去,才迫不及待地请了圣旨想要将柳公子绑在身边。” “放肆!” 沉怒的声音震响在耳边,方琳涵身体一抖,跪在了地上。 见到元璟阴冷的面色,她才想起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异,连忙抿住嘴。 过了一会儿,才赶紧将自已摘出: “公主恕罪,那些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出门时听旁人提起的。” 元璟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方琳涵身上,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宋安雅冲上来当出头鸟时,他就注意到了她与宋国公如出一辙的清(憨)澈(傻)眼神。 念及宋国公的性子,他立刻就猜到应该是有人在后面撺掇。 现在被证实,该怎样做他就知道了。 解释的话元璟没兴趣说,他拍了拍手,假山后不远处闪出一名遮挡了面部的暗卫。 这是统一配置的保护皇家子嗣安危的暗卫。 暗卫一出现,就跪在了元璟的面前。 元璟嗤笑一声。 “不是你说的?那方姑娘就那么容易相信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吗,还将自已都不确定的流言言之凿凿地说给旁人听?” “方大人真是好家教。肃云,去问问方大人,家里都管不了的人,国子监司业的位置到底称不称位?” 看着方琳涵脸色煞白的模样,他顿感没意思。 他要忙碌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即使曾经无人在意的暗黑时光被重新提起,元璟敛下眸,又将情绪深埋眼底。 他看了眼宋安雅,也没了交好的心思,冷声提醒道: “洛宁郡主,结交友人需得三思,勿将自已和宋国公拉下了泥潭。” 元璟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两人面前。 第587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5) 方琳涵还跪在地上,低头正思索着回去该如何与父亲交代,忧愁不已。 身旁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驸马!” 驸马,柳槲,也就是自已心仪的柳公子。 方琳涵迅速起身,煞白的脸色恢复了些红晕。 她还忍不住整理了下衣裳,才含羞服身行礼。 “柳公子。” 柳槲是与宋国公聊完后来寻元璟的,她过来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好歹听完了她们声讨公主的整个过程。 两人对公主失礼的处置方式由元璟自已决定,她不会干涉。 但关于这桩夫妻关系,自已的有些态度,也应该摆明。 她面色沉下,表情没有往日里的温和,冷声强调道: “方姑娘应当叫我驸马。” “方姑娘这般,是觉得柳某配不上公主?” 方琳涵看到柳槲不是很高兴的面色,连忙为自已辩解: “不,不是。柳公子,你怎么会配不上公主。我是……是觉得柳公子不应该被权势所累,被圣旨逼着娶不喜欢的公主。” “姑娘多虑了。柳某既接下了陛、下、赐婚的圣旨,就不是被迫与公主成亲的。公主很好。” 柳槲刻意强调了陛下两个字,方琳涵却当做没听见一般。 “那是你不能拒绝!” 她声音骤然变大,眼神中又带了些愤恨。 “就算婚事是陛下赐下,公主既知道你有两情相悦的姑娘,就应当主动拒绝这桩婚事。” “柳公子没有办法拒绝,他可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就算发怒,也不过吃点小亏,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为什么不拒绝!” 柳槲拒绝过她,她不甘心,若是最后柳槲娶的是孟淮桑就罢了。 但偏偏不是她。 柳槲看见她这么一副偏激的模样,眉心微拧,说道: “这之前,我与公主无亲无故。我凭什么让公主因为我的意愿,去承受被陛下惩罚不喜的代价?” “不会有大事,就该吃小亏吗?这并不合理。” “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因为没有影响,就理所当然地去要求另外的人去做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柳槲想起自已曾经与方琳涵的交集,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语气依然郑重。 “方姑娘,尚公主确实是我违背了之前对你说的婚约之事。但那也是我的错,与公主无关。” “方姑娘,你若是有什么情绪,尽可以发泄在柳某身上,可以视作是我为了权势背弃了与桑桑的婚约。” “女子从来就是处境艰难,婚嫁也不在自已的把握之中,何苦相互为难。” 方琳涵想起了离开前父亲嘱咐的多结交世家公子的话,其中尽是利益交换,而那个被交换的,就是她自已。 再听到柳槲说的话,她不知为何有些恍惚,心里震荡,莫名的感觉堵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柳槲看了看天色,判断了下时间,准备离开继续去寻元璟。 步子才迈开,她忽而想起什么,认真对着方琳涵告诫道: “皇命之下,无论赏罚,皆是圣恩。世上天子之下,皆是臣子,他的旨意,我们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若是有意见,也应当去找下旨之人,而不是背地里在这嚼舌根,找着也许会好欺负的软柿子来掐。” “方姑娘,我言尽于此。望你日后勿将自已捆绑束缚在原地。” 柳槲说的话并不重,但对于方琳涵来说,就极度难以接受了。 “柳公子,我……我不是……” 姑娘家谁不爱脸面,尤其方琳涵将柳槲看得十分重要。 被这么一说,眼泪含在眸中,羞愧难当,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宋安雅早在方琳涵对公主出言不逊时,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只是她在人际来往方面脑子转得慢,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已之前是被人哄骗当出头鸟了。 她眼中浮出些愧疚与羞惭,扭捏了一会儿,开口道: “柳……驸马,之前都怪我太过鲁莽,等会儿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向公主传达下歉意啊?” 柳槲想了想她先前听到的对话,这位郡主其实言辞都不过分。 而且,当时她与元璟在廊亭中说话的时候,注意到公主应当是想与宋国公交好的。 思及此,她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我以为,如果郡主有时间,这份歉意还是你亲自送过去最好。” 宋安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骤然绽放光芒。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脸上绽开笑容,小跑着回到举办宴会的庭院。 湖边恢复平静。 柳槲也没有急着离开,看着水里活跃的鲤鱼,唇角微勾。 一阵凉风拂过面颊,她闭上眼,阳光洒在纤长的睫毛上,让她整个人都恍若在发光一样。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半边鲜红的衣角露了出来。 是元璟。 他并没有离开。 元璟发展势力时跟着善武之人学过一段时间,五感十分灵敏。 早在柳槲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方琳涵诋毁自已时,元璟注意到了柳槲变得重了几分的呼吸。 他辨别不出来,柳槲情绪上的改变,是她认同方琳涵话语的表现,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因而,给了方琳涵一些惩戒后,元璟表面说着离开,实则并没有走远。 柳槲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回忆话里的意思,元璟眼中情绪波动明显。 她是在为自已说话。 真是奇怪啊!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做过,那时,元璟只觉得可笑。 柳槲做起来,他却没有那种感受。 也许,是能明显感受到,她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可笑的关心。 也不是出于同情或者别的原因,只单单因为她的为人处事原则,不弯不折,光明磊落。 元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集中在站在湖边的那个人影上。 清风吹动着她青色的衣角,白皙的面容被阳光映射,都看不清楚发光的到底是照射下来的光线,还是柳槲这个人。 她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嫉妒……又向往。 他们不会是一路人的。 呼吸在眨眼间加速。 元璟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鲜红的衣角已经不见踪影。 第588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6) 从赏花宴上回去后,柳槲惊奇地发现,自已已经许久没见过元璟了。 也不能说没见过。 最近一些时间,对于交代下来的公务她渐渐都上了手,效率也高了许多。 没有从前那样忙碌,回公主府的时间也早了不少。 在公主府待的时间久了,碰见元璟的机会自然也是跟着增加。 可令她意外的是,每一次碰见元璟,两人如果隔了些距离。 柳槲想要上前问个好打个招呼,眨眼的功夫,他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过去了。 有时候双方都没注意,走到很近的位置,面对面地碰上了。 柳槲抬眸,展开笑容,才说出一个“公”字,元璟视线就飘向远方,脚步加快。 不等后面的“主”字说出来,人已经只剩个在眼睛里越来越小的背影。 柳槲能够保证,他一定看到了自已,也注意到了自已准备打招呼的动作。 那为什么,他的行为如此怪异呢? 就好像是在……刻意疏远她? 怎么可能,自已又没有得罪公主,应该是想多了吧。 柳槲摇了摇头,抛开脑中不靠谱的想法,低头去看手上的卷宗,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能靠自已多年来学到的东西为国分忧为民解难,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其实,她还有更远大更多的理想。 眼前境况没有那个条件,柳槲也只能暂且放下。 又是一个忙碌的白日。 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翰林院的同僚走了大半。 有人收拾好东西,看着埋头工作的柳槲,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先下值回家吧。你过段时间还有的忙呢,可别现在累坏了身体。 这人三十来岁,留着八字胡,生得斯文儒雅,看着柳槲的时候,脸上还带了些同情的表情。 柳槲专注的精神这才收回来。 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李兄。多谢提醒,我就准备回去了。” 等那人的身影远去,柳槲伸展了下筋骨,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整齐,才起身离开。 车夫早早就在外面等候。 元璟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子嗣,赏赐的公主府选址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离皇宫最近的。 柳槲坐上马车,一路平稳,没有多久就回到了公主府。 她下了马车,准备如往常一样回表妹的院子,陪着她一起用晚膳说说话。 步子刚迈出,想起姓李同僚提醒的话,脚尖转换了方向。 那是去元璟院子的方向。 到了门口,柳槲先看到了面色焦急的纤云。 她还有些疑惑,谁曾想纤云看到她过来,反应更大,朝着关上的房门内提高了声音。 “驸马,您怎么来了?” 柳槲被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揉揉耳朵,迟疑着问道: “我……不能来?” 纤云连忙摇头。 “哦,那就好,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与公主商量。” 柳槲放下心,迈步继续往里走。 然后,她就看到纤云的神情越来越紧张,手欲伸出拦一下,很快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收回。 柳槲脚步停下,脸上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公主有事要忙,我便先回去。劳烦纤云姑娘通报公主一声,我晚些时候再来。” 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妻,该有的分寸感还是需要有的。 转身的瞬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驸马来了,真是稀罕客呀。有什么重要的事,进来说吧。” 开门的人是元璟。 他说完,就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柳槲想着他的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画面: 某户人家家中养了两只狸奴,一只乖巧可爱,一只高贵孤傲,模样都是好看的。 要真正比较起来,还是那只高贵的狸奴更加光彩照人。 可因为不同的性格,乖巧的那只会黏糊糊地贴着主人,高贵的那只就半点不亲人,甚至它还会在主人想要亲近时远远地跳开。 原先主人是两只一样喜欢的,因为两只狸奴的性子,她开始越来越亲近乖巧的那只。 每次主人回家,一定会抱着乖巧的那只在怀里亲近。 而孤傲的那只,远远地喂食之后就不再搭理。 到了最后,喂食的工作也交给了旁人。 被冷落的高贵狸奴其实心里是喜欢主人的,只是性格导致不怎么喜欢亲近,但被主人冷落后,心里便很是难受。 它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主人想起它的存在。 本来,它是想主动亲近的,可看到主人,想起她为了另一只狸奴冷落它,小脾气上来,就喵了几句酸言酸语。 等等等等。 柳槲猛然打住脑中的想象。 公主什么身份的人,怎么会是狸奴,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已不来的举动还发小脾气喵酸话。 估计是自已听错他说话的语气了吧。 柳槲失笑,跟在他的身后往里走,一边走,就要一边跟他说那件事情。 口还没张开,她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 柳槲的眸光微凝,眼神停驻在他的背影上。 元璟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绸衣,衣裙宽松,也没有什么刺绣的花样,简简单单,就是平日里在内室很舒服的衣着。 但就是如此,他腰间往下的位置上比周围深了许多的褐色痕迹,看着就十分明显。 柳槲忽而注意到了前面没注意到的事情。 尽管元璟努力维持着平时的模样,但他往屋里走的脚步分明有些蹒跚,像是身体无力,双腿有些发软才会有的景象。 她又往前回忆了下,还记得,开门时他一闪而过的面色,苍白虚弱,十分不正常。 柳槲皱了皱眉,叫住往前走的元璟。 “等等。” 元璟转头,脸色茫然。 柳槲嘴唇动了动,良久,似乎想清了什么,并没有询问,而是道: “公主,我还有些事,等会再过来。” 话罢,立刻转身离开。 她离去的动作果断,被留在原地的元璟十分不解。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脑中思考着柳槲离开的背影。 屋里恢复了往日里的寂静,时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 一霎那,元璟想起柳槲离开前目光转向的位置,低头,看向了腰腹部稍稍往下的位置。 修长的手指拉了拉那片褐色的衣角时,苍白的脸上残余的血色也一并褪去。 第589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7) 元璟解开系带,外衫褪下,露出紧实的腹部。 白皙的肤色上,点点血痕异常明显,被包扎的伤口隔着纱布在往外渗血。 这大概就是柳湖离开的原因。 元璟猜测,眼中的神色变换不停。 他是在柳槲回府前不久回到公主府的。 一回来就紧闭房门,换下沾血的外衫,给身上受伤的位置上药。 元璟是在取一份重要的的证据的时候受的伤。 那份证据,在合适的时机,可以用来扳倒目前朝堂上很有些权势的大贪官,也能帮助他在走上那个位置上更进一步。 那贪官是个文官,却是贪生怕死地很,家中设了不少暗器,放置证据的位置,更是危险重重。 元璟在里面已经折损了几位手下,担心再多几次会打草惊蛇。 他做好万全准备,才决定今日自已出手。 万幸,这次,他将依据前些打探的手下口中的信息准备的假证据,成功地与真证据进行了调包。 只是回来的时候,被当做刺客与贪官府上守卫搏斗,身上被刺了一剑,受了不轻的伤。 柳槲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正在上药包扎伤口。 因为时间太仓促,伤口并没有完全包扎好 行走之间又磨蹭到了,伤口便往外渗血,还粘在了裙摆上,才会留下印记被柳槲注意到。 所以,她发现了自已的事情? 不对。 元璟很快否认。 柳槲就是看到这么一道带血的痕迹,应该也想不到这个地步。 那是怎么回事? 元璟想不明白,目光围绕着伤口漂移。 电光石火之间,他留意到沾血裙摆的位置,腰间往下一点,这个位置…… 元璟记起为了伪装成女子每月都要做的事情。 思路变得清晰异常。 对啊,自已这个样子,除了是受伤,也很有可能是女子来了月事。 只是,来月事而已,柳槲为什么要避开。 元璟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不少地方都视女子月事为污秽。 就像皇宫里,如果哪位妃子来了月事,就要将侍寝玉牌摘下来,以免冲撞了皇上。 别的地方差不多也有这样的习俗,如果正妻来月事,丈夫就能光明正大地歇在小妾房内,也不算不尊重正妻。 难道柳槲也是相信这个才刻意避开他的。 元璟眉心微蹙,不知为何有些失望。 明明有不少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这样做,从皇宫贵族到平民百姓皆有。 但当那个人变成了柳槲,他便很难接受,情绪也跟着变得低落烦闷。 这种表现就好像是,现有关系下,他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柳槲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 元璟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柳槲不在,他正好能趁这个机会,赶紧给受伤的地方重新上药包扎。 上完药,元璟又换了套干净的衣裳,就要回到床上休息。 眼睛还没闭上,先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十分熟悉,是柳槲去而复返。 “公主?” 元璟压平的嘴角放松,下一瞬,又很快绷紧。 “你又来做什么?” 声音还能听出些残余的恼怒,当真像极了狸奴装模作样的哈气声。 又要恐吓给点“教训”,又担心人被自已吓走,抬高的声音很快又压低。 柳槲往里靠近,绕过屏风,看着半躺在床榻之上的人,举起手中的托盘。 “我来送红糖姜茶。公主,您要休息了吗,休息之前先将它喝了吧,会舒服一些的。” 元璟看着冒着热气的瓷碗,上下睫毛飞快触碰了一下。 “这是你熬的?” 柳槲点了点头,元璟就将红枣姜汤端了过来,一饮而尽。 开始有些余姜味的辣感,后来被星星点点蔓延上来的甜味覆盖。 “你加了糖?” 柳槲掰着手指数道: “嗯,里面有生姜,红枣,花椒,我怕不好喝,又加了些据说能补血的红糖。煮好后,就将那些东西都滤去了,只留一碗姜茶汤。” 难怪他闻到了些奇异的香味,却又没看到花椒的踪影。 这里面,还有不少能补血的食材呢。 女子月事要补血,他受伤失血也要补血,茶汤药效“正正好”。 元璟抿了抿唇,回味了下喉间茶汤的余味,眼睛弯成了不明显的月牙形状。 “好了,碗给我吧。我要说的事情不着急,公主明日再听也一样。公主,你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大量休息的时候。” 柳槲接过喝干净的瓷碗放在一边,然后起身,给元璟挪了挪枕头,又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像是在照顾谁家的小宝宝一样。 元璟眼神茫然,任由柳槲的动作,双手双脚藏在被子里,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他从没有被谁像这样照顾过,体贴的动作,关心澄澈的眼神…… 很陌生,也很温暖。 柳槲给他掖好被子,又看到他因茫然睁得很大的眼睛,像是猛然得了一大包糖果的流浪儿,令人心疼。 她将声音放轻,“怎么了?是睡不着吗?微臣儿时曾学过一首童谣,公主若不嫌弃,微臣哼一段给您听。” 元璟顺从地点了点头。 柳槲就开始哼起记忆中的童谣,一边哼,手一边轻轻地拍打在被子上。 隔着被子传到身上的力道很轻很轻,柳槲的声音清朗温柔,让人不自觉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 元璟母亲在自已还在襁褓之中就离世,那时的记忆约等于无,而父亲又是那个模样。 后来培养了手下,也没人会不自量力去心疼关心他。 只有驸马。 也许这份关心是无论谁是这个模样她都会奉上,但感受到的体贴与温暖,实在让他眷念。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沉溺于诱人下沉的温柔中呢。 脑中声音敲打着他,元璟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清醒,可一偏头,就看到柳槲被烛光模糊得柔和的轮廓。 冷厉的眼神再难保持。 受伤的人本就比平时都脆弱许多。 元璟也说不清柳槲给他带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是母爱,也不是父爱,是那种安心柔软中又让人觉得可以依靠的感觉。 也是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沉迷沦陷的感觉。 元璟闭上眼,告诉自已,只放任一刻,一刻就好。 意识沉了下去。 第590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8) 第二日的时候,元璟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如果只是休息,当然达不到这个效果。 约莫入夜的时候,他被纤云叫醒喝了一次药。 元璟府里常年备着各种找医术高明的医师配备的疗伤药物,服用过见效都特别快。 喝过药,睡意又重新萌生。 纤云收了残留着药渣的碗,见主子准备重新入睡,出声问了一句: “公主,驸马那……可要奴婢将她唤醒,回自已的院子去睡。” 元璟这才发现,柳槲竟然在床边睡着了。 只是她睡在偏床尾的位置,他房间里的床长宽又几乎是一般人家的床的两三倍,他才没看见她。 此刻,见柳槲趴在床尾,面容恬静,他的心好像也跟着安静下来了。 “公主?” 纤云没得到回复,又问了一遍。 元璟迅速转头,用气音警告道: “小声些。” 纤云连忙捂住嘴,只用眼神询问。 元璟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不用,我自已看着处理。” 纤云没有读懂公主话里“自已处理”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带着喝完的汤碗出去了。 房间门也被纤云从外面关上。 元璟默默地看了睡着的柳槲一眼,穿上鞋子,下意识就要抱着她放到床上来。 下床的时候,腿不小心磕到了床角。 轻微的痛感给他脑中敲响了警钟。 元璟看了看自已摊开准备去抱柳槲的双手,微微愣住。 脑中隐隐约约有道声音在说:如果自已真要这么做了,某一条不可侵犯的界限就被越过了。 元璟停了许久,最后并没有去搬动她,只上前塞了个软枕在她的身后,又略调整了下她的睡姿。 有了支撑后,肉眼可见的,柳槲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元璟又到衣柜中拿了条薄被,学着他给自已掖被角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全方位地将她包裹住。 全部做完,柳槲才回到床上,借着喝药后的朦胧睡意,继续睡了过去。 即使中途喝药打断过睡意,这也是元璟睡得最踏实安稳的一觉。 …… 柳槲醒来随意洗漱过后,留在了元璟的院子里,第一次与他共用早膳。 公主的早膳比驸马的早膳要精致丰盛不少。 什么金丝燕窝粥,什么山药鸭丝热锅,什么糯米蜂蜜蒸莲藕……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子。 柳槲虽不重口腹之欲,早上还是比平时多用了半碗粥饭。 元璟受了伤,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只简单用了两碗金丝燕窝粥。 用到第二碗的时候,他想到昨日被搁置的事情,问: “驸马,你昨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 柳槲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整个人端坐着,回答道: “前些日子衍洲传来消息,说闹了洪灾,情况不大好,需要京城拨粮拨款。昨日陛下就在朝堂上说了这件事,要派人将赈灾的物资送过去。” “我主动向皇上请命,接了这份差事。” 元璟拿着的勺子碰到了白瓷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要去衍洲?那里情况不好,你去了还很有可能会沾上不小的麻烦。” 他皱着眉,不是很赞同柳槲的举动。 柳槲饮了口桌面上放着的热茶,过了会儿,才缓缓道: “就是情况不好,我才主动向皇上请的命。赈灾物资对灾民太重要了,现在朝堂上的形势……” 她忽然止住话头,深深叹息一声,才继续说道: “要是别的官员接下重任,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的,半道上就将赈灾米粮换了功劳,到灾民手中的寥寥无几。” “就算接下重任的官员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我也担心他在半途中就出些什么意外,人与赈灾物资都离奇失踪,落得个比前者还差的结果。” “如此,我实在不甘心。” 柳槲手紧紧攥住杯壁,目光清明。 “我虽无法改变现在朝堂的形势,却有法子将赈灾物资完好无损地送到灾民手中。” “届时就要借用下公主的名头,长公主驸马也是皇亲国戚,他们势必不敢伤我性命,某些动作也要收敛一二。” “至于麻烦?我从不怕麻烦,我考科举就是为苍生立命,怕麻烦还做什么百姓的父母官。” 柳槲目光坚定,眸中没有半分对要去危险地方的害怕。 有的,只是闪烁着些余灼灼的似乎要将一切不公行为燃烧殆尽的星光。 元璟很难对这副模样的柳槲说出拒绝两个字。 他手执着勺柄在粥中打转,许久。 “好,你去吧。” 柳槲很高兴。 她将这件事说给元璟听,就是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给元璟。 两人虽并没有深入接触,她也能感受到元璟的性格。 称不上豁达,也绝不是小气的人。 新婚第一夜,还肯主动背负受惩罚的后果将自已推给表妹,实际说起来,柳槲对元璟是有几分信任的。 现在见元璟没了反对意见,连忙继续说道: “公主,我不在府里的时候,麻烦您照顾一下桑桑。您放心,她很懂事的,不会故意惹事。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您只需要……” “等等,”元璟及时打断她,“我跟你一起去。” ? 柳槲眼中明晃晃地是这个意思。 他去衍洲,是为什么? 元璟整理了下思路。 虽然自已现在拿到了那贪官的证据,却不能立刻摆出来。 那贪官最受皇帝信任,私底下也不知道进献了多少好东西给他。 即使皇帝知道了那是民脂民膏,证据摆在眼前,也不会轻易处置他的。 元璟甚至都不能肯定,在他的眼里,是自已的子嗣重要,还是能进献好东西的下属重要。 反正原本他就是想一起给两人一个重击,为了计划稍微延后些时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证据不能拿出来用,那么此刻,握着贪官把柄的元璟待在京城反而比去衍洲更危险。 深入考虑一下,他觉得,远离一段时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等那人放松警惕,再回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591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19) “我有自已要做的事。” 元璟看着柳槲,佯装随意地说道。 柳槲犹豫了下,想想自已也不没有理由阻止公主,点点头,只是声音中带了点担忧。 “好吧,公主随意。那公主府……” 元璟一看就知道柳槲在担心她的表妹孟氏,没好气道: “府里我会交给信得过的人看顾,不会亏待你的表妹桑桑的。” 说“桑桑”两个字时,不明显的重音中似乎掺杂了点酸酸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重,柳槲没感觉出来,元璟也一样没有察觉到。 他觉得自已再正常不过,反而回想从前,觉得自已那些刻意避让柳槲的行为很是莫名其妙。 “那就麻烦公主了。” 担心的事情解决,柳槲笑容很是灿烂。 这份轻松也感染到了元璟身上。 他心里沉闷的感觉消失,唇角不明显地翘了起来。 —— 衍洲形势紧迫,柳槲领了圣旨后,没有几天就带着赈灾的物资出发了。 离开京城前,她还特意去清点了一下赈灾物资的数目。 有些少的,当场发现,就能限令负责的官员补上。 补上的第二日,柳槲就离开去了衍洲,负责官员想再找机会扣下一点也没有办法。 回到空空如也的仓库,负责官员听着下属的汇报,面上青黑,又不可能将已经离开的人召回来,只能空将牙齿咬得咔呲作响。 这副画面柳槲是没有看到的,不过就算没看见,根据他们的秉性作风,她也能猜测个一二。 想着那幅画面,柳槲小孩子心性一般顽皮地笑了起来。 元璟与她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看见她这副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知何时开始,与柳槲待在一起,他似乎就感觉不到那些总是覆盖在他头顶的阴霾。 马车摇摇晃晃,向着衍洲城一路前行。 也许是忌惮于柳槲驸马的身份,也许是知道这一次赈灾有长公主元璟随行,蠢蠢欲动的“蛀虫”们的行动纷纷遏制在了半途。 一路上柳槲带领的队伍没有在外面遇到什么拦路的“劫匪,马车行驶的速度自然也比其他人快上许多。 不过三天,他们就靠近了衍洲的管辖范围内。 柳槲一路观察来时左右两侧的情况,越靠近衍洲,她的眉头锁的越紧。 “上报的官员不是说衍洲情况不好吗,现在怎么看起来不大对劲。” 柳槲掀开车帘,远远望去。 挂着衍洲两个大字的牌匾显示着目的地就在咫尺,而高高的城楼上守卫森严, 衍洲城才爆发过一场洪灾,来衍洲的人肯定寥寥无几,但想要逃离的人不应该没有的。 洪水虽然退去,商铺农田却没有那么快就能恢复。 柳槲他们运送的赈灾粮食还没送到,那些家中拮据或是被洪水摧毁严重的人家支撑不了太久。 那么,他们大概率会成为流民,逃去别的地方,京城或者就是附近的州郡,寻找粮食养活自已。 要是不逃,无米无粮,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以上是基于正常情况所做出的判断。 但衍洲城偏偏就违背了这个判断。 城外没有半点人离开过的痕迹,甚至一路上,柳槲都没有见到过几个流民。 这是第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第二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城楼上森严的守卫。 这个时间,正是灾后重建的时候。 州郡刺史不将城中力量花在安置灾民上,反倒是花力气在关紧城门上,这行为,怎么看怎么蹊跷。 他这么做,倒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是防备着他们的到来? 柳槲摇摇头。 这不大合理。 他们一行人是来送赈灾物资的,有皇上亲封的圣旨。 无缘无故不配合旨意……除非太守想占据城池自立为王,否则他绝不可能安排守卫拒绝他们进去。 那么,这个防备的对象……结合前面流民几近于无的异样情况,柳槲想到什么,立刻放下车窗的帘子。 她叫停马车,直接起身,下去后,往后走到本次押送赈灾物资的侍卫队长的面前。 “蔺风,押送物资的事情不需要你了。现在,你去取一匹脚程快的骏马,带上陛下下的圣旨,快马加鞭,到隔壁崇州,找当地刺守。” “告诉他,迅速派兵到衍洲来。若是他不来,便告诉他,驸马与公主皆被困在衍洲城,看他承不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元璟站在柳槲的身后,听着她对侍卫队长的交代,也明白了什么。 “驸马。” 他喊了柳槲一声。 柳槲转过头,看到元璟,双手抱拳,低头行礼。 然后抬头劝说道: “公主,衍洲城现在怕是情况不受控。我等会儿分一支队伍给您,您跟着蔺风一起去隔壁崇州,先护住自已的安全。” “那你呢?” 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却唯独没有提自已的去向。 尤其如果自已真的跟着蔺风一起去了崇州,崇州刺守就不一定会着急地想着派兵去衍洲救人了。 毕竟,派兵等于得罪衍洲刺史,也等于得罪他背后的人。 如果有公主这个实打实的皇家血脉,无论崇州刺史如何担心,立刻派兵都是必须的。 驸马就不一样了,她不过是攀附着公主成为的皇亲国戚。 只要公主愿意,死了再换一个就行了,在崇州刺史眼里,并没有多重要。 她派人来着拿着圣旨来求救,崇州刺史是会派兵的。 但这个派兵的时间,就说不准了。 现在衍洲情况不明,进去后每个时刻都可能是生死危机。 只要崇州刺守有所顾虑故意出兵慢了两分,她的安危可就保不住了。 柳槲走到马车上取下圣旨交给蔺风,听到元璟的问话,面上看着似乎十分轻松,避重就轻道: “没事的。我会在里面安安静静的,衍洲刺守也不拿我怎么办。” “就算是我真发现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杀了我。我还是能等到你们搬救兵回来的。” 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柳槲怎么会想要将元璟先送走。 第592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0) 元璟面上神情严肃,直直地看向柳槲。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先败下阵的人还是他。 “好吧。” 柳槲心里的担子卸下,一身轻松,就要回到马车上,准备继续往衍洲前进。 “等等。” 元璟拦下了她。 他一边拽住她的衣角,一边从蔺风的手里强行夺回柳槲递过去的圣旨,又将它塞回她的怀里。 然后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从自已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枚金印腰牌,交给蔺风。 “进衍洲城不带圣旨,怕是那刺史一看到你,就直接将你关起来了,还有正当的理由——遗失圣旨。” “蔺风带我的这个令牌去。这个令牌是父皇赏赐下来的,上面还有皇家印记,能够证明我的身份,比圣旨更加有用。” 柳槲想了想,确实如此,将圣旨重新卷好抱住,然后看向元璟。 “多谢公主,那我们就在此告别。 元璟才不搭理柳槲说的话,大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后,离马车的距离比柳槲都要近后,他才高高昂起头。 “告别?谁跟你告别。我来都来了,因为一点小事就害怕地要回去,这像是什么话。” “再说呢,这衍洲城一看就有古怪,我既是公主,自然要探个究竟,才好回去向父皇汇报。” 他往后挥挥手,本来受柳槲吩咐等待公主一起同行的蔺风抱拳行礼,毫不迟疑地上马离开。 论关系亲近,蔺风心里还是跟柳槲近一些,毕竟实际来看,她才是这次任务的主导,自已也应当受命于柳槲。 但这三天的相处里,他难免生出了一点私心——他不想柳大人安全没有保障。 有公主在,不管那衍洲刺史心中万千想法,他都得憋住。 除非是不做下一瞬就得死的场景,否则衍洲刺史能做的最多也就是限制他们的行动,不可能伤性命。 贪污的罪名还能找上头的人周旋一下,谋杀公主?那他怕是等不及想投胎重开一世了。 因此,都不等柳槲挽留,蔺风就挥了好几次马鞭。 马跑得很快,眨眼的功夫身影变成一个小点,再看不清人影。 柳槲看着继续往马车方向走的元璟,深深叹了口气。 押送物资的侍卫肯定是不少的,但大部分都有各自的职责,她顶多抽出五六个人给元璟。 这五六个人用来护送元璟,保护他的安全,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现在还少了武力高强的蔺风保护。 柳槲一时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让五六个人送元璟离开安全,还是和他们这么一大批侍卫队进入衍洲城更安全。 算来算去,元璟已经坐上了马车,头从马车的窗子处探出头,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别耽误时间了。 柳槲扶额。 罢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到时要是实在情况紧急,她再安排人送他离开吧。 停下的马车及后面长串押送物资的队伍重新启程。 城楼上的守卫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么一行队伍。 等走近,看清他们明显是准备进城的举动,连忙从城楼上下来。 着红色的内衬。 他面相威武,大步走在最前面,一看便知是守城楼士兵的队长。 后面还跟了几个手拿长枪的小兵。 他们从城门中走出,差不多出来了五六个人,半开的城门很快被里面的人往里推,只留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守卫队长派头很足,走上前来,敲了敲马车前的横木。 “下车。” 柳槲先从里面下了车,守卫队长看她这么一副文质彬彬好欺负的模样,眼中划过一分轻视,询问的话也变成了厉声呵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衍洲城?”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兵全部举起长枪,指向他们的方向。 柳槲还没回答,马车上一道极有压迫感的嚣张声音传了出来。 “哼,我倒想看看,这衍洲城是个什么地方,还是我不能去的地方?” 柳槲眨眨眼睛,配合的上前掀开帘子,一个火红的身影迎着阳光走了出来。 元璟站在马车前室的空地上,眼神睥睨,轻蔑地往下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伸手,让柳槲在 这个架子端得比城中刺史大人还足。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一个地方,厉害的人都会下意识收敛一些性子。 要是到哪里都不敢跋扈性格,只能说明一点,这人的身份在哪里都能称得上尊贵。 领头的守卫队长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种人他可得罪不起。 守卫队长连忙换了张面孔,让身后的士兵将指向他们方向的长枪收起。 自已则主动走上前来,语气变得轻了许多: “敢问来者是哪里人士?在下不是刻意要来阻拦您。只是近来城内情况混乱,刺史大人为了百姓的安全,才暂时封闭了城门,不让外来人进来。” 这个借口,真是半点没有信服力。 但他们也不打算还没进城门就撕破皮。 元璟与柳槲对了个眼神,貌似相信了他的说辞。 元璟依旧是高傲的看不上任何人的语气。 “是这样啊,那这次我就原谅了你的无礼。反正我这次来就是陪着驸马,后面的事情也不由我做主。” “驸马,你安排吧,我们走了这么久,有些累了,尽快进城安顿下来吧。” “是,公主。” 柳槲配合着行了礼,等看到元璟重新进了马车,才转头看向那些守卫。 该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清楚了。 无论是守卫,还是守卫队长,都将那声“公主”听得清清楚楚。 又有“驸马”,整合这些信息,守卫队长终于知道将相应的情况联系到了一起。 前些日子,大人确实交代过,说有一位公主的驸马,接下了送赈灾物资的任务。 只是没想到,这位公主,竟然会跟着一起来。 守卫队长的表情又变了,从一开始的冷面无情,到好说话,再到现在脸上谄媚的笑容。 “原来是公主和柳大人啊。刺史大人之前交代过了,让我们仔细注意着的。” “只是算着京城到衍洲,应该得四五日,我们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请公主、大人见谅。” 第593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1) 柳槲小幅度点了点头。 “没事,你们也是无意。只是,你刚刚也听到了,公主累了,尽快安排我们进城吧。” “要是耽误了时间,惹得公主不高兴,就不知道你们谁能担得起责任。” 她和元璟没有商量过,就确定了这一套连招。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以最快速度进到城内,查看衍洲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的效果果然很好。 守卫队长一听可能会惹得公主不高兴,立刻扬起讨好的笑容,示意身后的手下去将城门推开。 “我这就将大门打开,您先进去,我带二位去驿站安置。” 得罪一个皇室子弟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他没那么傻。 “大人,搜查的事……” 站在守卫队长身后的一个小兵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提醒道。 “搜查?” 柳槲耳尖听到这两个字,带着些疑问的情绪地重复了一遍。 那边,守卫队长被小兵一提醒,立刻想起刺史大人的嘱咐,看向柳槲。 “对,搜查。大人您不知道,前几日大人得知您要来,亲自带人去收拾驿站。” “谁料,才进去,就有一位刁民上前,拿着短匕首刺伤了大人。这不,就开始封锁城门,四处搜查了。” “您看,这马车里面……” 守卫队长的目光看向元璟休息的马车里,面色有些为难。 他眼神期待地看着柳槲,指望这个看着脾气好的大人能够主动开口同意他们搜查。 其实,无论是柳槲,还是守卫队长,都知道这辆马车里不可能有逃犯。 柳槲是一路就坐在这辆马车里,里面多没多人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守卫队长则是清楚知道城里的情况。 洪水之后,城门就一直被关着,不允许人进出,那人绝无可能穿过紧闭的城门,跑到城外,还进了公主的马车。 那他为什么还故意为难着说必须要查呢? 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元璟与柳槲两人的性格底线,好汇报给大人方便决定对待两人的态度。 要是温和一点,保不准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给一分好颜色,就准备着开染坊了。 柳槲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温和的笑容收敛,表情严肃。 “公主休息的地方,你也想查,谁给你的胆子?” 柳槲话锋一转,又变成了那副和煦的模样。 “等等,你想查就查吧。” 见守卫队长脸上流露出来的喜悦,她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只是,你得自已去向公主禀报。惊扰公主的罪责,我可担待不起。” 守卫队长上前的脚步立刻停在原地。 “这……” 他也得罪不起公主啊。 守卫队长思索一瞬,连忙讪笑着反驳了自已前面的话: “哪里哪里,公主绝不可能会潜藏逃犯,搜查还是不必了。” 旁边的守卫着急地低声提醒, “大人那里……” “大人什么大人,大人要是知道来的人是公主和柳大人,肯定也不会让我们搜查的。好了别多说了。” 守卫队长假意呵斥了手下一顿,然后讨好地看向柳槲。 “您请。” 柳槲正在上马车,地势相对高一些,清楚地看见,守卫队长假意呵斥那个小兵时冲他使了个眼神。 紧接着,那小兵看了柳槲两眼,就在假装开城门的时候,先偷溜进了城内。 明显,这是让人通风报信去了。 有极大可能,这个小兵是去找衍洲刺史汇报相应的情报了。 柳槲就装作没看见一样,上了马车后没有进入车厢,就坐在前室,双眼打量着城内的风景。 通往驿站的道路两旁,看起来都是井井有条的。 房屋虽有些许被破坏过的痕迹,但已经被修补好了,几乎看不出洪水肆虐过的迹象。 路上,有穿着补丁衣裳的百姓拿着碗在排队。 队伍的最前面,是两大桶白米粥,几名穿着盔甲的大兵一勺一勺结实地浇在排队百姓的碗里。 柳槲看着,表情若有所思。 旁边骑着马跟在一旁的守卫队长见了,一边给她讲述,一边夸着刺史大人。 “这是大人开了府库,聘了厨娘专门熬的粥,给那些家被冲垮、没有米食下锅的人家准备的。” “每天两次,每人限领一碗。虽说吃不饱,好歹饿不着肚子嘛。” “仓库粮食不够,大人还开了私库,用自已一年的俸禄买了不少米粮,城里百姓都可感谢大人呢。” 为了证明自已说的话是对的,守卫队长在队伍里随手拉了一个人出来,问道: “我问你,你们在这里排队干什么呢?” 那百姓生的瘦小,贼眉鼠眼,悄悄地看了守卫队长一眼,又看了柳槲等人一眼,举起手里的碗,谄媚道: “爷,您是外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衍洲城的情况。” “一个多月前,连日下暴雨,引发了洪水。我家住在河水下流的位置,房子田地都被淹了。” “还是刺史大人每日给我们提供两餐,我们才好好的。刺史大人真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我们都很感激呢……” 说起衍洲城刺史,他口里尽是夸赞的话,滔滔不绝。 柳槲听着,偶尔点头附和,看那个人因为她的动作渐渐放松下来,安心地回到队伍中去,她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守卫队长。 “你们这儿流离失所的百姓,精神头还挺好的啊?” 柳槲笑着,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刺史做得再好,一个刚刚经历过洪灾的人,还是失去了住所的百姓,能那么有精神 守卫队长拉来的这个人虽然瘦小,却不是枯瘦的那种,面上没肉,嘴唇颜色倒是十分鲜亮,看着很有气色。 身上的衣服带着补丁,好像是旧衣裳缝缝补补,实际仔细一些,就能发现衣服的料子看着十分平整。 这衣服明显是新衣服裁剪的,看着旧不过是积压的时间久了。 如此一看,处处都是破绽。 守卫队长察觉到了柳槲的语气不对,连忙解释道: “我们百姓嘛,不就图吃饱穿暖。饿不着肚子,有个念想,心里没那么慌,精神头自然就好了。”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2) “原来是这样啊。” 柳槲笑着看向守卫队长,没有说相信还是不相信他的解释。 她重新上了马车,没有再花时间挑剔那一场戏够不够假,只催促道: “时间不早了,快到驿站去吧,公主要休息了。” 走过那一截施粥的路段,道路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不少房屋都空置着没人住,城里安静的不像样子。 对于这一点,据守卫队长解释,是许多建筑被洪灾破坏,不适合住人。 刺史大人特地将他们统一安排到一个地方休息,等城里面收拾出来,他们再搬回去。 道路上人烟稀少,行驶的马车速度加快了不少,没有多久就到了驿站。 与守卫队长说的话完全一致,驿站确实被仔仔细细打扫收拾过。 整个驿站十分整洁,入住的房间里不说奢华,该有的东西里面一点不缺。 元璟进去看了看环境,甚至比他没有出现在皇帝眼里时的环境还要好。 他扫视过一周环境后,表情骄矜,勉强“满意”今日的休息环境。 “驸马,我睡一会儿,晚点传膳再来唤我。其他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 这是直接将所有话语权都交给了柳槲,再次重申自已只是来陪驸马的。 守卫队长再怎么觉得公主权势滔天,也该知道,一些关于赈灾的事情,要看的人还是柳槲。 他想着之前刺史大人告诉他的事情,赶紧说道: “柳大人,我让人去请刺史大人了,您不然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刺史大人到了,我再来禀报。” 柳槲看了守卫队长几眼,知道从他的口里得不到再多的信息,干脆下了逐客令。 “今日时间不早,王大人就不用来见我了。明日我自会去找他商议赈灾的事情。” 守卫队长在心里略估摸了下,点头答应。 他得回去给大人汇报一下情况。 等人走后,柳槲转身进了房间,找到元璟,跟他说了下去向。” “公主,我出去去看情况,晚上用膳不用等我。” 王刺史大概是在衍洲城做了太久的土皇帝,就是为了糊弄他们做的伪装也太假太表面。 她需要到别的地方,去看看真实的流民是什么样子,才能精准判断此次受灾的具体情况。 元璟听到她的打算,没有多想,就跟在了身后。 “我跟你一起。” 两人从驿站出发,一路往外走,避开今日守卫队长带领的道路。 差不多走了半刻钟后,柳槲发现了一处荒芜之地。 各种杂物堆积起来的“高山”,将那里面与城内分成了两半。 柳槲就地观察许久,找到一处可以通行的通道,通道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那里还有两名拿着长枪的士兵镇守着,目光锐利地盯着里面,像是一只蚊子都不允许飞出来。 偶尔他们也会望向外面,也不允许一只蚊子飞进来。 差一点,柳槲就被发现了,幸好跟在后面的元璟五感灵敏,提前察觉到,拉了她一把。 柳槲躲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巷子口,看着警惕巡查的士兵,猜测,她想要的真相应该就在里面。 第595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3) “公主,你在这里等候我一段时间。我爬上去看看情况。” 柳槲交代过元璟,将衣袖卷起,宽大的衣摆也扎起用腰带绑在上面。 一身打扮不伦不类,看着十分好笑。 元璟却没有心思笑。 他站在地上,看到在京城风度翩翩、气度非凡的状元郎此刻汗流浃背,努力借着周围一棵大树,爬上了巷子口那堵高高的墙。 爬上去后,她坐在墙上的边缘,目光看向被封锁起来的地方,眼神由清澈纯然,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那里面情绪复杂,有震惊,有沉痛,有不知所措,还有浓浓的怒火…… 好几次,元璟都看到柳槲双手紧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似乎想要就这么撑着跳到里面去。 但思虑许久,还是放弃了。 良久,夜色变得更深。 那两位守门的士兵被另外的人换岗,通道也被关闭的大门上沉甸甸的大锁断绝了进去的机会。 柳槲在墙上坐了许久,才又从上面爬了下来。 她一身衣服蹭过墙灰,又蹭过树干,脏得不成样子,连脸上都是黑漆漆的不知哪里蹭来的污迹。 柳槲却全然不在乎,她说了一句“回去吧”,后面的路上再没有说一句话。 被云层遮蔽的月亮不知何时从里面钻了出来,月色澄澈明亮,洒在整座衍洲城里,好像黑暗无处遁形。 柳槲看着被月光照亮的路,心中感慨,忽而叫住了在前面行走的柳槲。 “公主,崇州城离这不过百里路,若是速度快些,半日就能到达。加上返程的时间,明日天黑之前,蔺风应当能赶过来的吧。” “明日我去见王刺史……” 元璟没有提醒她忽略的地方,比如说服崇州刺史发兵所需的时间,还有马车长时间跑过后需要休息的时间,只问了句: “你看到了什么?” 这话一出,如施了定身术一般,让柳槲脚步停住。 她摸着胸口,面上表情极为难受。 “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 破破烂烂的建筑物,沙土淤积的道路,黄沙遮盖的房屋。 看到了—— 真正经历过洪灾的灾民,衣衫褴褛,头发杂乱像一堆枯草,面色蜡黄。 还看到了—— 无家可归的居民被丢弃在这处封闭的空间,在脏乱的道路上或坐或躺,哀声呻吟。 有些瘦小的孩童躺在父母之前,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生死不知。 这扇门之内,才是这场重大自然灾害带来的真实影响。 进城的通道与内城都被封锁起来了,他们没有住所没有吃食,却连出去到别的地方做流民的资格都被剥夺。 想要从这扇门里逃出去,那么就只有一个下场——死在守卫的长枪之下。 方才柳槲甚至看到一个抱着怀中孩童休息的母亲,忽然惊醒。 叫了几声孩子之后,发现得不到回应,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守卫面前,求个出去的机会。 得到的结果,却是长枪刺破喉咙。 柳槲清晰地看见,那母亲瘫软在地,手颤颤巍巍地伸向自已的孩子,发现没有气息后,闭上眼睛,嘴角竟然流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第596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4) 一切发生得太快,柳槲没来得及下去阻止,那位母亲就已经抱着自已孩童陷入了安眠。 她当时气愤急了,转头看到其他人脸上习惯的表情后,心里燃烧的火焰一下子被冰水浇了个彻底。 这里面的人面上神情那么麻木,就像是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自救的努力被一次次打破,他们也许早就接受了渐渐在泥潭陷落下去的结果与未来。 如果自已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因赈灾钦差的身份,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 但她什么准备都没做,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因在不合适的时间发现不该发现的事情让王刺史狗急跳墙。 如果自已被王刺史当面抓走,不就是在那些灾民的面前硬生生磨灭最后的希望吗? 但,让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跟王刺史虚与委蛇,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行动…… 高墙里面如那对母子一般的灾民太多,他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短暂思考后,她决定,今日暂且回去,一日筹谋时光已然足够,明日就下手! 元璟听柳槲说完了她的所见所闻所感所知。 他有震撼和愤怒的情绪,却没有柳槲那样迫切想要改变的势头。 也许是他从小的处境就不好,见到的黑暗多了,明明是皇室子弟,受的苦痛却不比平民百姓少多少,对他们的遭遇并不觉得同情。 因而,那些震撼和愤怒,更多还是发现王刺史过于嚣张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而不是因为体恤百姓的心情。 这是他所经历的事情教给他的处事方式,冷漠中带了些对旁人的不在意。 但有些人,曾经的生活过得也并不如意,被遗弃,被捡,在深山求生,后养父离世…… 可即便如此,当她好不容易从黑暗中走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拉一拉还深陷在其中不得解脱的其他人。 这样的人就是柳槲。 元璟不为自已的心理感到心虚,却因柳槲灼热永不熄灭的内心而心神震荡。 重述过那时看到的场景后,柳槲的眼神越发坚定。 那句问出口的“蔺风明日夜里之前应该能回来”,似乎也不需要得到回应了。 元璟向来喜欢深思熟虑,一切都要在最好的时机完成,好达成最好的效果,就算为此牺牲一些东西也无所谓。 可此刻,看着柳槲清澈地仿佛能映衬出所有黑暗的眼睛,他只有一句: “好,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接与我说。” 柳槲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回到驿站后,柳槲跟元璟道了别,就回了房间,再没有与他讨论关于看到事情的处理办法。 就好像,晚上出去看到做过的那些事情,从未出现过。 —— 初阳破晓。 元璟起来后,就没有再见到柳槲的踪影。 柳槲特地留下了人给他留话:自已去找王刺史商讨赈灾事宜,夜里有宴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公主昨夜说的话当真,请他今日待在驿站不要出去。 旁人可能相信这段话,元璟却是半点不相信柳槲会主动参加王刺史举办的宴会的。 除非,她另有所图。 元璟不了解情况,正思索,看见汇报留话的人心虚的眼神,手时不时摸一下腰间的位置,眼神变得锐利。 “柳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是什么?” 第597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5) “那是什么?” 元璟明显看到那个侍卫手捂着的位置不明显的凸起,声音随着眼神变得厉了起来。 柳槲走得急,交代留信的是恰好经过的新入伍的侍卫李洋。 他人生得壮实,一张方正脸很能唬人,其实半点不会说谎。 现在被公主质问,他脸心虚发红,结结巴巴地否认。 “没……没有,柳大人什么都没有瞒着公主,我……我这里也什么都没有。” 这表情直接就是将柳槲给卖了,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元璟冲旁边点点头,一道黑色身影从天降落,动作迅速地从李洋腰间取出一封硬物,交给主人后迅速离开。 元璟低头,打开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封邀请请柬,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邀请公主夜里参加接风宴。 现在看来,是柳槲在中途将它截留在了手里,只是时间匆忙,只能将它交给手下处理。 李洋没来得及处理,就被元璟叫住问柳槲的去落,这才暴露了出来。 元璟将昨晚的事情与今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想明白了: 今夜柳槲必定要做些极危险又重要的事情,为了自已的安全,才自行留下了送给他的邀请请柬。 毕竟,她可以不将自已的安危放在眼里,却不能不注意元璟公主的身份。 将她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但既然知道了柳槲的打算,元璟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他看了看邀请时间,低眸,沉默思考了许久,竟叫出了暗卫,拨出了一部分私下的力量做着筹备。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换上衣裳,直接去了刺史府。 刺史府上。 中心位坐着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他面色红润,举着酒杯应和着特地来讨好的富商。 酒杯凑到嘴边,眼前是舞姬晃动的纤柔肢体,醇香的酒液与食物的香气杂糅在一起,混合出一片醉生梦死的气息。 “驸马,天色已晚,要处理的公务就放在白日,现在只是我为你特地操办的接风宴,喝酒,喝酒,只尽兴可好。” 王刺史乐呵呵的,看着柳槲,一双绿豆大小眼睛里折射出警惕的光芒。 柳槲手指轻点在桌面,唇角微勾,举起酒杯。 “那柳某便多谢大人款待了。只柳某有一要求,酒桌之上,叫某柳槲便可,不论其他的身份。” “今日本来某劝了公主参加宴会,可惜某在公主心中并不重要。刺史也知道,赐婚本是君王之意,公主有所嫌恶,唉!” 她眼中流露出自然的气闷神色。 能有情绪波动,就有弱点。 王刺史哈哈大笑。 “哈哈哈,对,对,公主是皇亲,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宴会。柳大人,劝过就够了,不用难受。” “咱们看歌舞,我这有些能让公主看上的,柳大人应当会感兴趣,咱们慢慢聊?” “慢慢聊!” 柳槲脸上露出欢喜,再次举杯一饮而尽,脸上出现了几分醉意的酡红。 王刺史彻底放下戒备心,完全栽进了习惯的温柔乡中。 觥筹交错,王刺史左拥右抱,拉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了好几眼,然后将她推向柳槲,邀请她一起沉沦酒色之中。 柳槲礼貌拒绝,在王刺史不满的神色中,拿起酒壶灌满酒杯,起身离开座位,亲自向他赔罪。 在离王刺史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公主驾到——” 王刺史有了几分清醒,转头往门口看去,有些失神。 柳槲眼里朦胧的醉意瞬间消失,她手上的酒杯被扔在旁边的假山景上,酒液在石壁上绘出一片深色的阴影。 酒杯是青瓷的,砸在上面,迸出清脆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利刃出鞘,划过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深色痕迹处被添了重重一层。 “啊——” “杀人了——” “救命啊——” “……” 不久前被欢笑声与歌舞声填满的宴会上,处处都是惊恐的叫声。 第598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6) 元璟从未想过自已能看到柳槲这样的一面。 他到的时间其实是早的,但进来时被不知情的人拦了一下。 担心打草惊蛇或是自已的举动不小心破坏了柳槲的计划,他才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摆出公主架子,威逼恐吓,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地进入。 结果就晚了一步,柳槲已经下了手。 元璟很难描述自已进来时看到的那副画面时的感受: 柳槲,曾经在他眼里温文尔雅的文人书生,竟单手持着长剑,趁王刺史走神的一瞬间,扔掉酒杯,利落干净地拿锋利的一面剜过他的喉咙。 她的动作利落果断,刀锋落下的位置无比精准,从人体最脆弱的喉咙处划过。 王刺史还没从醉意中缓过神来,先感觉到刺痛的感觉。 他手捂着喷血的伤口,双腿失力全身瘫软倒在地上,不过一息的功夫,就没了呼吸。 柳槲与王刺史的距离隔得太近,他喉间的血喷洒出来时,有不少溅在了她的脸上。 血液喷溅,如点点红梅般点缀在她玉色的面庞上。 右眼也嵌了一抹贯穿的血痕,发红的眸色让她像是一只丛林中的野兽,也像是手中锋利的剑刃化了人形。 她这副模样太过耀眼,闪耀地人即使眼睛被刺痛,也根本无法挪开视线。 元璟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定下心神。 生死关头,也没人顾得上元璟这位公主的驾到了。 圆台中央跳舞献曲的歌姬舞姬早尖叫着四散往外逃跑,来讨好王刺史的富商也摇摆着圆滚滚要流油的肚子,躲在桌下角落瑟瑟发抖好。 唯一有主心骨的,是离王刺史距离最近的一个面目威严的守卫。 他举着手中的佩剑,高声呼喊: “有刺客,保护王刺史。” 瞬间,外围的侍卫纷纷拿着佩剑往里赶,混乱的局面逐渐有了个共同的清晰目标。 局势似乎在刹那间发生逆转。 元璟见势不好,立刻就要让身后跟着的护卫上前帮忙。 但—— 柳槲可不是人们想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她在深山中生活了十余年,练就了野兽般的直觉与不小的力气。 在那守卫挥剑斩来时,她早有预感,不躲不闪,转身,划过王刺史喉咙的剑一下子刺进了那守卫的胸膛。 漫天的血雨,让血色梅花开得更盛,肮脏的血液流尽后,才能看到清明的未来。 柳槲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杀了主事人王刺史,又杀了王刺史最看重的护卫。 提前埋伏的一队护卫在瓷杯砸在假山石壁时就在围墙外发出浑厚吼叫的声音,塑造出一幅他们已经被包围的景象,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其他人。 趁其他人前进的脚步停住,她左手用剑尖挑起地上王刺史的一截官服举过头顶,右手拿出圣旨展开,高声道: “罪臣王钊认了贪污修建防灾堤坝的银两,本官为陛下铲除奸害,奉圣命领护卫军而来。” “如果有人不服,就是违抗圣旨,当株连九族。” 本来还想上前杀了柳槲为王刺史报仇的人看到明黄色的圣旨,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刺史都不在了,他们再抵抗还有什么用呢? 刀剑兵甲哗啦啦地落在地上,事情已成定局。 第599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7) 王钊死了,衍洲城也成了没有主事人的城池。 刺史府里活下来的下人六神无主,只能任由柳槲留下来的侍卫安排。 柳槲的计划成功了,即使蔺风没有及时赶回来,她也还是全权接手了衍洲城的事务。 不过,虽然她制定的计划实施起来看着顺利,其中的险峻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要不是她出手太过果断,说杀就杀,没给王钊呼救的时间,光刺史府一堆他不知从哪豢养出来的护卫,就够柳槲喝一壶的了。 幸好,一切顺利。 柳槲雷厉风行地将刺史府镇压下来后,就开始代替王钊的位置,安排赈灾的事情。 首先就是那一堵阻挡灾民离开的高墙。 “轰”的一声,墙面倒塌,夹缝间的尘土飞扬。 灰扑扑的一面,像是一张厚重的灰布,让人看不见前方的景象,唯有日光带着能灼烧一切的光芒直直刺来。 困在其中的灾民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眼皮都要因承受不了过于强烈的光线而流下眼泪,他们也不敢闭上眼眸,生怕这只是一场幻象。 “我们…能出去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讷讷问了一句。 柳槲穿过灰尘走进来,搀扶起距离原来门的位置最近的一个骨瘦嶙峋、脊背弯曲的老奶奶往外走,走到原来门口的位置,回头。 “本官奉圣上旨意来赈灾,罪臣王钊因贪污受贿被斩杀,衍洲城一切事务由本官暂代。” “城西设了暂居的棚户区,从今日起,棚户区里每日都有两日餐食,需要的可自行前去。” 王钊,王刺史,那个让面目凶残的士兵将他们像猪狗一样赶进这里的人,死了? ! 百姓麻木的表情生动起来,顾不上发软的双腿,双手努力撑在地上站起,跌跌撞撞地穿过原来束缚他们的门。 穿过这道门,就像穿过了那段凄惨的生活,奔向有了希望的未来。 ‘一切都是好的,而且,会越来越好的。’ 那些百姓走出门后,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搀扶着老人的柳槲身后,看着她不宽厚却很“高大”的背影,心中确认。 —— 王钊死后,柳槲抄了他的家,搜出不少银钱和他十几年都吃不完的米粮。 加上她从京城带来的赈灾物资,供给城中百姓休养生息恢复生气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排灾民生活,安抚民心,重建受灾建筑,还有最重要的巩固堤坝…… 一大堆事情压下来,柳槲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大刀阔斧斩断繁杂的阻碍,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 只是,事情虽不算麻烦,到底事务繁忙,要花费的时间还是很多的。 为了节省时间,柳槲几乎算是住进了刺史府。 就是偶尔回一下驿站,也是拿一下遗落的东西,没有机会见到元璟。 等事情差不多安定下来,柳槲敲了敲有些酸疼的肩胛骨,想起一个人,才起身,缓步往驿站走去。 元璟被柳槲约了出来,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没有谁先开口说些什么。 柳槲有些不确定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是亲密的夫妻关系。 但要说是新婚夜约定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生疏关系—— 那日元璟定定在门口站了片刻后立刻让护卫上前帮她稳定形势的举动,还有后来让人帮助她赈灾事宜的画面一一浮现于面前。 柳槲摇摇头,否认这一个定义。 如果在心底深究起来,她想,他们,应该算朋友吧。 柳槲在心里确认了这层关系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 “公主,这几日,多谢你的帮忙。” 元璟很久没看到柳槲了,不是没有机会见,而是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里的感受。 那夜之后,柳槲面上带血的飒爽模样像是深深刻入了他的脑海中。 每每入睡,他都会在梦境中看到这样子的柳槲。 他就如当时的情景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也离不开她,唯有心跳不会欺负人地剧烈动作。 这种异样太过别扭,说不清道不明,让元璟本能地不想去见柳槲。 但见不到,不代表元璟不知道柳槲在衍洲城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 元璟不可能做一个为百姓耗费心血的人,可对于这样的人,他的心里是敬重钦佩的。 所以,在她说有事要找他时,他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听到柳槲感谢的话,元璟跟随心底的想法回道: “柳大人为民解忧,本宫做的不过是些小事,当不得柳大人一句谢。” 谢不谢不重要,关键是话头打开,两人就不再继续沉默。 柳槲转回自已想说的正题。 “公主,那日晚宴是形势所迫。王钊的事,是我鲁莽了。” 说着鲁莽,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后悔。 “待回京,我自会向陛下请罪,公主只需当做我一人所为即可。” 她杀王钊的时候,应当是被公主看了个正着。 回忆那时元璟面上有些呆滞有些震撼的表情,柳槲若有所悟。 她之前就不想将他牵扯在其中,后来他看到了成了知情人,柳槲也并不想将他牵涉进来。 本来这事她早就该跟元璟说个情况,实在是近来太忙,她今日才得闲。 “不必,王钊死得活该。” 元璟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提议, “等我回京,会向父皇禀报,不会让他怪罪于你的。” 如果要怪罪…… 反正那人也不会在那个位置待太久了,他想护住柳槲,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公主。不过,我有办法,不会让陛下发怒的。” 柳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灿烂明朗,在那张冷酷冰凉的印血面容旁又留下一道印记。 “嗯。” 元璟避过她的笑容,顺着点点头。 两人前面的对话结束,柳槲看了看这条路的方向,对元璟邀请道: “这条路是去城西棚区的,我准备顺路去看看那些百姓的情况,公主可要一起?” 元璟从死去的王钊这儿给自已拿到的证据添了不少重量,来日回京成功率又添上一重。 他正是无事一身轻的时候,便应下邀请。 出去走走,也当散散心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关系无声中拉近了不少。 第600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8) 到棚区的时候,不少经过的百姓认出了柳槲的身份,小跑着在她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大圈。 “柳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有我们能做的您尽管说。” 听着他们的话,元璟环顾四周,附近不少损毁的建筑物已经被重新修建完成。 听说,这些都是住在这儿的百姓自愿去做的。 他们的初衷,不过是想为柳槲减轻一些负担。 “得道者多助”这句话,具象在了柳槲的身上。 “不用。我今日就是来看看大家的,大家吃的可还好,睡的可还好?有什么需要就和侍卫说。” 柳槲笑容温和,很快就跟百姓混成了一片。 还有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看到柳槲连忙让自家孩子上前来向柳槲道谢。 小孩子脸庞红扑扑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奶呼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谢、谢、大、人。” 柳槲蹲下身,拿出帕子给他擦去鼻涕。 “不用谢,那是我应该的。你是有些受寒了吗,等会去我那拿床厚被子过来。小孩子身体脆弱,要好好照看的。” 那小孩感受柔软的手帕从鼻子上擦过,暖暖的很舒服,仰起头冲柳槲露出个可爱的笑脸。 下一瞬,毫无征兆地,他倒了下去。 变故陡然发生。 “请大夫。” 柳槲动作迅速,伸出双手接住小孩,将他抱进了居住的棚屋里去。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好不容易解决了王钊,衍洲城摆脱了洪灾的侵害,走进了正轨,又遇到了这么件麻烦事。 棚屋区里,如小孩子这般面色发红、咳嗽流涕的人并不少。 他们面色看着红彤彤的,像是气色很好的样子,实则身体的高温已经在一点点透支人体的精气神。 因为面色好,没人察觉出不对。 为了节省药力人力,他们都没有去找大夫诊脉看病,顶多也就去拿了副风寒药回来吃。 还是小孩子体质不好,被传染后,身体没几天就撑不住,在柳槲面前晕倒在地上,不对劲的地方才暴露出来。 大夫诊过脉过后,惨白着脸道出结果: “大人,这是感染了疫病啊!” 疫病?!! 谁不知道沾上了疫这个字,联想到的就是传染性强还有性命难保两个说法。 那大夫颤抖着收回手,连忙抱住药箱往后退了好几步。 躺在地上感觉身体不适的人眼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惊恐与慌乱,抱着孩子的女人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的孩子啊~~” 声音哀切,让周围的气氛一降再降。 元璟心头一紧,立刻拉住站在最前面的柳槲,将她拽到大夫的面前。 “给她看看。” 他声音冷厉,一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对,大人。 方才离那小孩最近的人就是柳大人。 小孩的母亲都顾不得哀伤哭泣,紧张地盯着大夫给柳槲诊脉。 幸好,柳槲的身体算得上健壮,并没有什么异样。 众人纷纷放下心来,你一言我一语劝说柳槲离开这里。 他们都顾不得自已的身体安危了,只记得不能让帮助他们脱离苦海的善心柳大人留在这里。 “柳大人,您回去吧。我这贱命一条,感染了死就死吧。” “对啊,您不要为了我们搭上自已。” “柳大人……” 柳槲单手放在胸前,看着他们真挚的眸色,喉咙处一阵梗塞,很快又被她强压下去。 “没有谁的命是贱命一条,我也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 她坚定地站在屋里,看着面前的大夫鞠了一躬。 “先生,我想请您重新诊一次脉。就是疫病,也不是没有治疗的办法。”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能。 大夫方才只是太过慌张,才退了两步,就是没有柳大人要求,他也会重新细致地为病人诊一次脉。 这次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手帕用草药水打湿蒙在脸上,用烈酒给双手消毒,才开始诊脉。 良久,他的脸上露出笑意。 “大人,是鼠疫!” 鼠疫有许多类型,他们感染的恰好是上一任君王在位时发现过的类型。 在史籍书册中,均有记载,这种鼠疫是能够被治愈的。 这场疫病的罪魁祸首还是原来的刺史王钊,他将大部分的百姓困在一墙之内,不给吃食,他们就只能看见什么吃什么。 又是密闭的环境,吃的喝的都不干净,感染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有了希望,感染疫病的人灰白的眼里又绽出闪耀的光芒。 “大人,我们有救了。” 是喜是悲,他们的第一想法都是与柳槲分享。 柳槲心里也松了口气,不顾大家的强烈请求,还是留在了棚屋区。 不得不说,虽然大家担忧柳大人的安危却也只有柳大人能够给他们安全感。 看见她的身影,这些百姓才不会觉得感染疫病有多吓人可怕。 元璟就在不远处,看着柳槲在乱糟糟的棚屋区来来往往,不辞辛苦地帮忙熬药。 甚至,她还帮着病重的无法自理的人喂药,一点不在意自已的身份。 她像是有许多面一样,面对贪官污吏,冷酷无情,下手剥夺他们的性命时快准狠没有一点心软的感情; 但当转向生在最底层的百姓,她又柔和得不得了,心细又体贴。 与他们沟通交流,都会避开难懂的字眼。 她还特意学了些衍洲城的方言,就是担心他们怕从京城来的大官身份,不敢说出自已的需求。 冷酷、温柔、果决、心软……多种性格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杂糅成了元璟眼里生动的形象。 他没有被要求为这突然的鼠疫做些什么,却自主拿出了一部分私库,到附近的州郡购买所需的药材,悄悄地送到了药房里。 连续好几天不眠不休的试药更改药方,大夫终于制出了一副对症的良药,之前那些遏制病势的药也可以不用再熬。 柳槲蹲在喝药小孩的旁边,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喝药。 小孩年幼,喝了一大碗苦药,脸皱成了包子,眼泪汪汪,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柳槲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只被包成方块的油纸包,拆开,取了一只蜜饯放入他的口中,温和地笑着道: “怎么样,还苦不苦?” 小孩感受着蜜饯的甜味,看着眼前温柔的大哥哥,转涕为笑,傻傻地跟着笑了一声,奶声奶气道: “不苦啦~” 柳槲又问,“那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跟着小孩子交流,她的尾音都不自觉拉长变柔,软乎乎的像是天边柔软的云层。 小孩面对这样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没有半点警惕心,乖乖回答道: “没有~” 柳槲眸色中出现一抹惊喜,又很快克制,转而招呼着有经验的老大夫诊了许久的脉。 确认患病的小孩真的恢复健康后,棚屋区爆发一阵笑声。 柳槲心中压着的大石落下,她扶着墙壁起身,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柳大人!” “大人!” “……” 众人齐声呼喊,想要上前接住柳槲。 没等他们,她下坠的趋势已经被一个人截断。 是元璟。 他是今天早上跟在柳槲身后来的,一整日,就在身后看着她忙碌,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正是因为如此,看见她摔倒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元璟揽住柳槲的腰肢,眼中除了担忧焦急,就尽是满满的心疼与慌乱。 他看着柳槲闭合的双眸,脑中一片慌乱,太过焦急,竟喊出了: “叫太医!” 话说出口才觉不对,连忙更改: “快让李医师过来。” 第601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29) 棚屋区,专门空出来的一小片空间里,柳槲半躺在元璟的身上。 李医师摸着胡子,手放在柳槲的腕上,闭眼感受了许久,凝重的神情逐渐放松。 “大人没事,只是近来太过忙碌,又忧虑在心,现在心中松懈,才昏睡了过去。” “也不需要开什么药方,让大人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元璟低头,柳槲此刻的模样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棚屋区没有多余的住所,柳槲每日在这儿忙碌过后都会回到驿站,两人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但她每日都是鸡未打鸣就离开,夜色深沉时才回来,碰面的时候光线不明朗,他许久没有看清过柳槲的面容了。 直到此刻,柳槲安静地躺在自已怀里,五官被放大在眼前,元璟才发现:她瘦了好多。 原先恰好的衣裳看着宽大了许多,光滑的脸颊生出了些微的凹陷,眼皮下的青黑颜色也浓重成了深山的黛色。 本就白皙的面色更加苍白,宛如洁白的墙面,又像是一吹就四处飘散的白纸一般,脆弱可怜。 她太疲惫,又太紧绷了,连睡觉都不敢睡熟,又怎么能补充好精力呢。 直到现在,看到痊愈的希望,绷紧的神经松懈,她才给自已休息的机会。 元璟眸底划过一抹不明显的心疼,心脏处也跟着情绪在跳动时隐隐作痛。 他垂下睫毛,将柳槲一只手绕过自已的脖颈,就这么将她搀扶起来。 准备离开时,看到在附近关心探望柳槲的百姓,元璟顿了一下,脑中情绪过了几遍,开口道: “本宫乃大晋朝长公主,与驸马、也就是柳大人三个多月前成的婚。方才李医师说了,驸马是操劳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本宫先将驸马送回驿站休息,回来便代替她来完成后面负责的事项。” 之前他来时,身份并没有被暴露出来,偶尔跟着柳槲来看灾民时,也不会大张旗鼓彰明自已的身份。 这里的人大多只知道他跟柳大人关系亲近,却不知道柳大人,其实还有一个驸马的身份。 自然,驸马的身份并不影响他们对柳槲的态度,要影响,也是因两人夫妻的关系影响他们对元璟的态度。 原本,对于这些百姓来说,皇女的身份只能让他们高高仰望,甚至还会在心里生出些惧怕来。 有了这一重与柳槲的关系后,大家便将对柳槲的信任迁移了过来,还自动与他亲近了起来。 “公主,药方已经研制出来了,您与驸马一同回去就是。您放心,要是有人敢闹事,我们这里没人会放过他的。” 那说话的人举起拳头,站在他旁边的人也跟着点头。 虽然大夫说了柳槲无恙,元璟的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 此刻听到众人的提议,他有些心动,沉默一瞬,想到来衍洲城之后柳槲对百姓的看重,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用。我将她送回去就过来,早日将你们安排好,才是柳槲最想看到的。她最惦记的就是你们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那些百姓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他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看着柳大人被公主扶出去后,立刻分散着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大人担心他们,他们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重要的事情做不了,按照李医师说的用清水打扫一下居住环境之类的杂事还是没问题的。 走出人群避开众人的视线后,元璟弯腰,打横将柳槲抱在了怀里。 好轻啊。 这是元璟抱起柳槲时心底最先涌出的一个想法,低眸又看见她因不习惯这个姿势紧皱的眉,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 他什么都没想,唯一在脑海中停留的念头,就是尽快将她送到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息。 不知不觉中,原本小半个时辰才能到的路程被他缩短到两刻钟。 将柳槲送到床上,元璟学着曾经她掖被角的动作,将她的手脚全部放进被子里,边边角角也都往里卷好压住。 看她眉头舒展,他唇角跟着翘了起来。 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确认柳槲谁输,他才转身,去往棚屋区处理那里的事情。 患了疫病的人,根据不同症状,需要饮用的药量不同,又因为鼠疫的传染性,重症病人与轻症病人要区分开来,还有他们的吃喝…… 细细算来,里面的事情繁琐无比,耗时又很长,还不是元璟自已的份内之事,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要做好。 可实际上,他却做得比谁都周到。 元璟了解柳槲的秉性:若是自已不处理这些事情,等她醒来,定然又会无比操劳。 他能多做一些,柳槲就能少做一些,也可以轻松许多了,至少不会再如今日一般忽然昏睡过去。 于是,一整个下午,元璟都待在棚屋区,学着柳槲曾经做过的事情,去关心查看每一位身患疫病的患者的情况。 不辞辛苦,也没有半分怨言。 他并不知道,为了一个人的忧愁而心甘情愿付出行动的举动,叫做心疼。 更不知道,这种未经思考自由蔓延而出的心疼,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代表着什么。 —— 柳槲着实是很有些时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 发现自已躺着的位置是驿站时,她还无比惊奇。 透过窗,可以看见欲落未落的太阳垂在西边,折进橘红色的光线。 天还未黑,自已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棚屋区的呀。 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大人,您醒了吗?奴婢给您准备了洗漱用的水,厨房也备好了晚膳。” 柳槲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纤云。 元璟不喜女子伺候,女子的身份又让他不能让男子伺候,因而他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自已做的。 纤云的存在,是为了防止外来人的怀疑。 不过,她虽不伺候元璟的内务,人却是十分细致入微的。 元璟担心柳槲,便将她留在了驿站照看。 第602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0) 元璟留下纤云伺候,其实还留了个他自已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眼。 纤云向来服侍他都只需要准备洗漱用水以及做些束发等不需要多亲近的事情。 将纤云派来照看柳槲,以她的性情,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不会自作主张多余做些主子没要求过的事情。 要是换做驿站里本身就有的侍婢,那情况可就说不定了。 纤云站在门口,又轻声唤了一声: “柳大人?” 缓了一会儿,柳槲回想起了昏睡前的事情,心神安定下来,对着门的位置唤道: “起了,进来吧。” 纤云端着一只盛满水的木盆倒入洗漱架上,转身观察到柳槲衣裳睡得皱巴巴有些许凌乱的样子,问了一句: “大人,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可需要奴婢让他们准备些热水沐浴,您也好换一身舒服的衣裳。” 柳槲帕子水拧到半干,敷在脸上,听到她的话,倏尔清醒过来。 她取下帕子,脸上残留的水渍也顾不得擦,低头打量过全身。 身上还是白日出门时的那套衣裳,没有被解开过的痕迹。 “呼~” 柳槲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么看,身份应当是没有暴露的。 柳槲既然敢女扮男装去考科举,自然是有她伪装的办法的。 曾经在深山生活时,她遇到过一个奇人,算是一饭之缘,那人教了她些伪装男女之术。 这种术法可以让柳槲从表面看起来全然没有女子的娇美之态,身姿体态都趋于男子。 从脉象上也看不出任何区别,在伪装上,几乎可以算是天衣无缝。 唯一的缺陷,便是当伪装者裸身即身体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时候,属于女子的身体特征暴露,身份就会被拆穿。 幸而本朝科举检查虽也细致,却没有褪去全身衣物检查的惯例。 柳槲也是查探清楚后,才决定走的科举这条路。 现在外衣都没有被褪去的话,身份自然无碍。 柳槲起身,没有沐浴,稍稍整理了下衣裳,就推门而出。 纤云将主子交代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也包括元璟的去向。 担心元璟不适应,也担心棚屋区会不会出现些变故,柳槲晚膳也没用,就急匆匆地往棚屋区赶去。 到达棚屋区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棚子里都点起了烛火。 不需要刻意寻找,柳槲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元璟一个衣着华丽、高高在上、这几年习惯优越环境的公主,有一天竟然会挽起衣袖,面不改色地穿梭在简陋的环境中。 里面的人虽知道元璟的身份,平常不可能指使他做什么粗事。 可忙碌起来时,什么公主侍卫还是平头百姓的身份都顾不上,他当然也会被当做旅店中的小厮一般使唤。 来来回回地煮药熬药,元璟额上都缀满细汗,比起从前的精致整洁,瞧着劳累辛苦了不少。 即便如此,想到柳槲从前也是做着这样的事情,他的脸上就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柳槲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已而生起动力,只看元璟为百姓不辞辛苦的身影,似乎无形当中与自已的追求不谋而合。 她眸中印上烛光跳跃的火焰,因看到“志同道合”的挚友而欢欣。 元璟端着药碗穿梭在病患之间,他才将药汤递给一个病人后,忽然若有所觉,回头,恰好与柳槲对上眼神。 柳槲没有避开他的眼神,一步一步往前走,接过他手上端着的托盘,莞尔一笑。 “公主,我来吧,睡了一下午,也该活络活络筋骨了。” 她是想着元璟代替她忙碌了一下午,想让他回去休息一下。 元璟也知道她玩笑似的说法后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她身旁,低声却坚定地道了一句: “我们一起。” 柳槲愣了愣,想到之前自已的猜测,笑着回应: “好,我们一起。” 两人忙碌到深夜,棚屋区所有的病患都服下了对症的药汤。 经李药师与几个城里仅剩的大夫诊脉,大家情况都多多少少有所好转。 柳槲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恰好,纤云看时间不早,主子和柳槲都没有回来,她便让厨房做了些饭菜,特地送到了棚屋区。 两人找到个安静的地方,一起享用迟来的晚膳。 柳槲借着月光,将木盒中的饭菜一盘一盘拿出来,又给元璟盛好饭递过去。 她是习惯了照顾人的,不管是作为养女、表姐还是百姓信任的父母官角色。 就算她已经有些累了,也会自然而然照顾身边的人。 元璟瞥见她眼中的疲惫之色,心微微一颤,没等她动作,先拿过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两人都是忙碌了许久,额上沾着细汗,发丝贴上脸颊,衣服也沾染上地上的尘灰,看着无比狼狈。 柳槲又是有一分力恨不得使出十分力的人,不过一个晚上,瞧着比元璟这个从下午就开始帮忙的人还狼狈。 “你不累吗?” 元璟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她好奇了许久的问题。 柳槲看向不远处棚屋区一间间暗下,里面的人也陷入了安眠。 她想,今日,大家的梦应当是个轻松又愉快的美梦吧。 这么想着,柳槲唇瓣微微上翘,笑容纯粹又简单。 “累?怎么会累呢。你看,他们想要的多简单,不过是身体健康、吃饱穿暖,就觉得幸福。我做的并不多,是他们要的太少了。” “而且,看到他们幸福,我也会觉得开心。海清河晏、百姓无忧,那便是我期盼许久的。” “这样,才有我实现最终理想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元璟没大听清楚,追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柳槲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 “我说,希望天下人居无忧,食无虑,安居乐业。” ‘需要花费在温饱上的时间精力少了,生活空间充沛了,也就能空出些地方给她想要的发展了。’ 柳槲在心里补充着暂时不能说出口的话。 她眼眸中闪烁起一点亮光,细微而顽强,任由风吹雨打,前途再困难,也从不会黯淡下去。 有些人,无需太阳月亮照射,就是闪耀的存在。 她本身就会发光。 在爱她的人……们眼里。 元璟很快掠过心里的想法,连他自已都没有细想,就将心神放在现实的世界里。 他拿起柳槲之前递过来的饭碗,随随便便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 低着头,心跳的频率随着身边人的呼吸声上下波动。 —— 有了对症的药方,衍洲城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 没有多久,他们就到了返程的时候。 那头,皇上委任新任刺史的命令还没下来。 柳槲便培养了刺史府里曾经不受重视且与王刺史没有联系的副官接手。 崇州城的刺史因为没在之前的支援中起到作用,也主动帮忙,在新任刺史上任前,会多照看衍洲城的情况。 一切安排妥当,回京的队伍正式启航。 要到皇宫面对皇上的时候,元璟提前得到消息——王刺史的上官,也就是他搜集到证据的那个大官参了柳槲一本。 那大官正是得势的时候,深受皇帝的宠信,元璟之前都要避其锋芒,可想而知,现在情势对柳槲有多不好。 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来召人时,他没有犹豫,也顾不得在那大官面前掩饰存在感,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皇帝在上书房批阅奏折,柳槲与元璟一进去,就看见了对着两人横眉冷对的左相谭符。 “参见皇上 父皇。” 皇帝瞧了一眼没被传召自动跟进来的“女儿”,冷哼了一声,没有开口免礼。 元璟神情更加紧绷。 皇帝看起来很是生气,应该是被谭符挑拨得太多。 这一次,怕是不能简单过去了。 他才想出声替她解释一二,柳槲先察觉他的焦急情绪,抓了抓他的衣袖,冲他眨眨眼,露出熟悉的狡黠笑意。 “别、担、心。” 柳槲用口型示意。 元璟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是否会在生气的皇帝头上火上浇油。 但在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元璟就选择了相信。 大不了…大不了有些计划提前行动好了。 端坐着的皇帝终于有了动作,他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怒声问道: “听说,你一去衍洲城,也没有皇令,就斩杀了衍洲城刺史王钊?可有此事。” 柳槲面上没有任何被质问的害怕,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明显的喜意看向皇帝。 “回陛下,是。微臣正要向你禀报此事呢。” 她的声音轻快,让在场的另外三人脑中全是疑惑。 站在一旁的谭符心中嗤笑。 这个愣头小子,莫不是以为她干了什么好事,还准备讨封赏呢。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怒气上升,准备厉声责问时…… “陛下,这是衍洲城百姓非要让臣带回来交给您的。” 柳槲从身边特意带进来的包袱中取出一把伞,上面是由各式各样的绸布条缝制而成,看着有些许的粗陋。 皇上眼里露出一抹嫌弃。 “陛下,那王钊不仅将之前修建堤坝的钱财揽入私库,在微臣前去赈灾时,还刻意隐瞒衍洲城受灾情况,百姓被关在……” “此外……” 柳槲将王钊的罪行一一交代,看皇帝要不耐烦的时候,才介绍起这把伞的来由。 “衍洲城百姓知道微臣是受陛下旨意来,除贪官救万民,便自发贡献家中最好的布料,制成这么一把万民伞,来献于陛下。” 万民伞,这可是可以记录青史的事迹。 当今虽是专制强横,不是什么睿智的君王,也希望史书上留下自已些好名声。 他之前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也不愿意委屈自已的生活得个仁君名头,才暂时搁置了下来。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人主动送上这么一件大好事,他当然高兴都来不及,哪还记得什么责怪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龙颜大悦,一挥衣袖。 “去,将那万民伞呈上来。” 皇帝持着呈上来的万民伞看来看去,甚是满意,再看柳槲,怒意尽数消退。 最后,柳槲不仅没有被责骂贬罚,还得了丰厚的奖赏。 那谭符说了些别的想给柳槲定罪,都被皇帝给驳了回去,还因不服的表情被敲打了一番。 这一趟,柳槲不仅解决了危机,让敌对方受了挫,她手里还得了一批珍宝。 可谓是,一举多得。 元璟都不得不为她的未雨绸缪和机敏才智而折服。 两人的关系,从衍洲城回来之后,就有了许多的改变,变得熟稔不少。 一路上,他忍不住笑意,与柳槲关于谭符的事情聊了不少。 到了公主府,元璟眼里还漾着笑意。 直到下马车,他看到柳槲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疑惑问道: “柳槲,你去哪儿?” 柳槲面上也有些不解,“我回表妹院子啊。” 在衍洲城时,他们住着同一个院子,元璟早习惯了与她同进同出。 回到京城,一时竟忘记了,从前,他们可都是各自一个院子休息的。 而且,他们中间,还横亘着另一个人。 “今日得了不少赏赐,里面有块彩云绸颜色瞧着鲜亮,表妹肯定喜欢,我拿去给她裁件衣裙。” “里面还有些首饰,都是小姑娘会喜欢的。” 柳槲误会了他的神情,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已要白日宣淫而觉得尴尬,立刻解释道。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有的习惯。 孟淮桑幼时很爱撒娇,又喜欢黏着这个温柔的“表哥”,柳槲每次去县城或是镇上书院读书时,便会带些小玩意儿回来给表妹。 像是哄小孩儿一般。 但在元璟的眼里就不是这样。 柳槲这样的表现,在他眼里,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着她那心爱的表妹。 一回来,就要去见表妹一解相思之情,还眼巴巴送上皇帝赏的珍贵布匹和首饰,黏糊缠绵得不得了。 元璟又想起了去衍洲城赈灾之前,柳槲的交代也是句句不离表妹。 “你们感情可真好啊。” 一句感叹,不知怎么就被元璟说得酸溜溜的。 第603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1) 柳槲察觉到了元璟情绪上的不对劲,不过她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来,便解释道: “差不多十来岁的时候,我就到了姨母家,与桑桑一起长大,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年了,关系自然是很好的。” 元璟越听她解释,心中酸溜溜的滋味就越浓厚。 ‘嗯,还是青梅竹马呢。’ 身后,柳槲说的要送给表妹的首饰绸布,以及各类皇上赐下的赏赐被几个宫人捧在手里走进了公主府。 为首的宫人望向被赏赐的对象,柳槲就给他们指了指表妹居住院子的方向。 自已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准备顺便给他们指指路。 “等等。” 元璟叫住了柳槲,那些宫人也一并停下了脚步。 那些托盘里放着的绸缎银两,还有各类首饰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般而言,有家眷的官员赏赐的东西也基本就是这么几类了。 元璟目标明确,径直走到了柳槲提起的彩云绸面前。 他修长的指尖点在鲜亮的绸缎上,眉间微蹙,表情间带着明显的嫌弃。 “之前在皇宫时,彩云绸刚被匠人研制出来时我就得过几匹。” “它不过占了个好听的名头,空有华丽的外表,材质十足粗糙,用来做些装饰物还好说,送给表妹做衣裳,怕是不适宜的。” 柳槲惊了一下,走上前来,跟着元璟的动作摸了一下。 “还真是。那这个就不送了吧,还好陛下还赐下了些首饰。” 首饰? 元璟眸光微闪,表情不变,手指又挑开盛着首饰的木盒。 木盒中,是各类金灿灿的发钗、翡翠耳饰以及珍珠项链等等。 这些首饰出自宫里的匠人之手,模样精致,样式好看。 柳槲看着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送给表妹,肯定就没问题了。 谁知道,元璟愣是一件一件挑出了问题。 他从里面挑出一只银杏叶样式的流苏发钗: “这种全是金叶堆砌出来的发钗款式,没有多样的点缀,在去年这个时候就过时了,年轻女郎都是不喜欢的。” 又翻出一对碧绿色的翡翠耳饰。 “这颜色太老气,不好。” 一串眼珠大小的珍珠串起的项链, “珍珠太大会压人颜色。” …… 柳槲听他一件件批判过来,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难道里面就没有一件适合送给表妹的?我瞧这一只玉质手镯就不错啊,颜色漂亮,色泽干净。” 元璟笑着摇摇头,将她手中拿起的手镯又放下。 “柳槲,你瞧瞧你,这就是你不懂女人了。” 不懂女人,她吗? 听元璟这么说,柳槲疑惑的表情遮都遮不住。 “你看这只手镯,模样虽好看,却是不少做了母亲的夫人戴的成熟款式。” “表妹不过双八年华,何必急匆匆将自已往稳重了去打扮呢。” 元璟解释着自已说过的话,脸上没有半点心虚的神色。 他虽不是女子,这么多年伪装过来,又常常有宴会需要做不同装扮,对于首饰服装的了解可比一般人多得多。 之前说的那些首饰的每一点缺陷,都是有理有据,当然就不会生出心虚的情绪了。 而柳槲呢,她从很小就开始女扮男装,身上的衣着也是十分简单,论起打扮搭配,是怎么都赶不上元璟的。 元璟说的理由很好地说服了她。 柳槲皱起眉,开始发愁。 “竟没一件送得出去的吗?那怎么办,我拿些银两去外面店铺里给表妹重新去买?” “买什么,我带过来的首饰匣子里有不少没戴过的,放着也是积灰,不如选些合适的送给表妹。” “这,不必了吧?” 柳槲还想推辞,就被元璟拉了下衣袖催促,动作熟稔又不显得越线的亲近。 “别和我客气,走吧走吧。” 柳槲半推半就的,被元璟带进了住的院子里,宫人手中端着的赏赐也被府中的下人接手送了进来。 元璟的院子里大半个月没人居住,但每日的清扫都是做到了位的。 回来时与出去前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没有过更改。 元璟找到熟悉的地方,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木匣子,随意拨弄两下,取出几件摆在桌面上。 金色的发钗被换成了宝石做花瓣、金丝勾线的桃花发钗; 翡翠的耳坠被换成了羊脂玉的乳白色耳坠; 珍珠项链上指甲盖大小的大珍珠,被换成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粉色珍珠。 莹润含粉的珠串,瞧着比之前的那串珍珠秀气了不少,内敛中又含了少女的活泼。 别的不说,就这条项链,柳槲一看,就知道桑桑一定会喜欢。 而且,这里面的都是公主的首饰,虽然元璟说是放在匣子里积灰,可能入他眼的首饰,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被替换的每一样,都比皇帝随意的赏赐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喏,这些,应该都是适合表妹的。” 柳槲抱着装了一满盒漂亮首饰的小木匣,迟疑着问道。 “就这样给我吗?公主,不然我将陛下赏赐的银两给你,这些首饰就当我买的吧。” “买什么买,我又不缺银两。” 元璟才不愿意接受柳槲的银两。 他想,两人在衍洲城相处这么久,怎么着也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了吧。 送点首饰还要钱,这就有些太见外了,好像硬是要把两人关系划清楚一样。 但柳槲又是无功不受禄的人,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她是不会接受的。 元璟撑着下巴思考了下,拿过皇帝赐给柳槲的木匣子。 “银两就不用了,这样,我们交换吧。我拿一匣子首饰跟你换一匣子首饰,正正好,谁也不亏。”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算起来,元璟的东西都是贡品,比皇帝随手的赏赐要珍贵得多。 但他就乐意做这亏本买卖。 这些赏赐送给表妹都被元璟嫌弃,现在拿来换给他本人,柳槲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适,连忙拒绝。 “这怎么行?公主您送出来的东西太珍贵了,这些赏赐应当是不够的。” “怎么会,我看都是很好的东西啊,价值正好相当。” 元璟反驳道。 “?” 柳槲不理解了。 第604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2) 柳槲被这前后矛盾的说词惊到,指着里面的首饰重复元璟之前说过的话。 “这发钗全是金片,太过单调……” 元璟:“我喜着红色,正需要纯粹的金色点缀,这银杏叶金发钗很配我那衣裳。” 柳槲:“翡翠老气……” 元璟:“宫中有不少宴会需要参加,端庄稳重的首饰恰恰相宜。” 柳槲:“珍珠压人颜色……” 元璟随意摆摆手,对自已的容貌相当自信。 “没事儿,压不住我。” 之前他一点点挑出来的问题,到了他自已身上,又全部成了优点。 甚至,从他的话语描述来看,这些首饰与他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搭配。 堂堂公主,什么都有,似乎唯独就缺了柳槲得到的这些赏赐。 这让柳槲心里生出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偏偏那种奇怪之感她暂时又无法用言语表达。 柳槲摇摇头,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现实生活当中。 确认元璟确实是想这么交换,她缓慢地点头答应了交换。 “那听从公主的安排吧。事情解决了,我便……先行告退?” 元璟看着她,以为她还是准备往孟淮桑住的院子里去,又一次开口拦人。 “柳大人,才回到京城,我们衍洲城的交情就不算数了吗?怎么这么急着要避开我。” “当然不是,公主怎么会这样想。” 柳槲连忙摇头。 元璟往外走了几步,打开房门,冲着门外等候的纤云使了个眼神,然后转身看向柳槲。 “既然不是要避开我,柳大人便留下来一起用个晚膳吧。” 柳槲眉间微蹙,出言拒绝。 “公主,晚膳便不用了吧,这首饰还需要我去送给表妹呢。” “柳大人。首饰而已,又不会长了腿跑了,什么时候都能送。若是你实在担心,” 元璟朝外喊了一声, “纤云。” 纤云才向外面的人传达好准备膳食的指令,听到主子唤她,走进房间行礼。 “公主。” 元璟将柳槲手中的木匣子取出,放到她手中,交代道: “去,送给孟家表妹。” 从回到京城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称呼那个居于别院的柳槲的心上人,他再没有用孟氏称呼。 与柳槲使用一样的称呼,似乎是想无形中遗忘某种属于她们之间的特殊关系。 纤云接下木匣子,微微弯腰行礼,很快转身就出了院子。 元璟看向柳槲,“这下可以留下用膳了吧,想和柳大人一起用个膳真难啊。” 他带着些开玩笑的意思,半嗔半怨。 柳槲想着那个夜晚并肩在衍洲城为百姓忙碌的日子,再没了推拒的念头。 不过是一起吃个饭,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但没料到,吃过晚膳,元璟又邀请她散步消食,夜赏月色,回来后还下了盘棋,交流了些在衍洲城的见闻。 等到两人都困意上升,他实在没有拖延时间的法子后,干脆借着时间不早的由头,让柳槲就在偏院歇下。 “表妹应当歇下了,何必去扰人清梦呢。” 元璟话是这样说,可曾经那么多时间里,他何曾去关心过会不会打扰到谁。 甚至,从前,就是柳槲因一些忧虑,主动想到他的院子里休息,他都想着各种办法将她推给孟淮桑。 到了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却都是在潜意识阻止柳槲与她的表妹亲近的表现。 柳槲最后还是留在了偏院中休息。 这并不是他唯一一次做类似的事情,回到京城后,他就再见不得柳槲与旁的女子亲近。 两人离开京城这段日子,因着有元璟提前的嘱托,孟淮桑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很潇洒的。 公主府并不会限制她的出行,如果她想要出去,公主府还会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主动配上几名护卫。 公主府里的两位主人不在,孟淮桑的存在感降到了极致。 又有护卫傍身,不用担心给表姐带来什么麻烦,她便增加了出去透气的频率。 很凑巧的,她碰到了两个对于柳槲、元璟来说应该都有些熟悉的人——郡主宋安雅,爱慕柳槲的方琳涵。 不知怎么回事,抛开最开始的矛盾之后,她们三人竟然很聊得来,不过半个月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就是后面柳槲与元璟回了公主府,她们也会时不时来公主府做客。 自然,是孟淮桑邀请的。 柳槲对表妹被困于自已的内宅有些愧疚,很早就找元璟谈过,允了她自由出入以及在自已院子里招待友人的权利。 宋安雅与方琳涵之前虽与元璟发生过矛盾,后来也都诚恳地来找元璟道过歉了,承认了自已的过失。 关键是,元璟在其中得了不少好处,宋国公的主动交好,以及方琳涵赔偿的几间生意好的铺子。 他当然就不会因一时之气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也就对三人相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但其中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 在那次交涉过后,方琳涵对柳槲的爱慕之心是放下了的。 可柳槲这样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想要与她多相处,即便不过是多说两句话。 陌生人都如此,更别提原先就对她抱有好感的方琳涵与宋安雅两人。 一个孟淮桑就够自已操心的了,又加上两个对柳槲抱有好感的人,他是操心都操不过来。 元璟知晓她们不会再生起别的心思,也不会越界,可一看到那些她们说话谈天时欢快的气氛,他就浑身不舒服。 心里酸酸的,像是被灌了一大缸子醋,其中还含了些不可言说的嫉妒。 他的情绪好像全由柳槲支配。 见到有爱慕嫌疑的人或者孟淮桑与柳槲距离近了一些,他就会心绪愁闷酸楚。 因着难受的情绪,还会想各种办法,用各种借口将外人支走。 如果是自已与柳槲单独相处,他就没有面对旁人的冷淡高傲,连少见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这种变化显而易见,身边的人能看出异样来也是轻而易举。 大多数的人不是因信息受限猜测不到某个方面去,就是对元璟的身份有所顾忌,只当作哑巴将事情隐藏下去。 唯有纤云,母亲是元璟的乳母,她比元璟大了几岁,在母亲离世后,几乎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纤云不会因这份不同的情谊生出越界之心,她对元璟依然保持着对主子的尊崇。 与旁人唯一不同的是,她对元璟还多了些长姐的关怀之意。 她心细,发现了元璟情绪上的不对劲,也有所猜测。 就算知道有些事情也许不容于世,纤云也不忍主子钻死脑筋,在元璟又一次因柳槲情绪波动后稍稍点拨了下。 “主子,您是不是对驸马生了别样的情愫?” “你说什么!” 元璟瞪大了眼睛,放在两侧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凸起。 自已喜欢柳槲? 柳槲,可是男人啊! 元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年幼时,他扮作女子,因生得美貌又无依无靠,不少人对他起过觊觎之心。 有侍卫,也有太监…… 元璟回忆起他们想要引诱他时那肮脏丑恶的嘴脸,一股反胃之感凶猛涌了上来。 虽然他靠自已的才智,从未让他们得手过。 童年时的那些黑暗丑陋的画面,也依然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是不会对男子生出好感的。 再者,元璟心中最大的目标就是推现在的皇帝下位,自已取而代之。 龙阳之好,对于根基不深的帝王来说,着实是一个可怕的错处,很容易就被群臣指责,后面接手权力也会困难。 他怎么会可能如此不理智,对一个男人起了情愫呢。 不可能的。 对,不可能的。 心中一道声音说服了他。 元璟急促开口,用短促的音节打断了纤云的暗示。 “荒谬!” “那都是无稽之谈。柳槲现在是驸马,她与旁人接触得太多,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本宫只是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计划,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 纤云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自家主子。 他目光坚定,面上除了些许被“污蔑”的怒意外,没有任何被拆穿的震怒或是心虚。 那,应当是自已想多了吧。 主子这二十余载的岁月里,无论男女,都未曾对任何一个人另眼相看过。 也许就是因此,她才将主子对柳大人的关照在心里放大了太多吧。 “好了,退下吧。纤云,你跟在我身边,也应当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日后你一定得记得,谨、言、慎、行。” “有些话,不要随意出口。” “是。” 纤云再没了怀疑之心,将“谨言慎行”四个字记在心中,默默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 仅剩元璟一人的空间里,他握着椅子的扶手,将说给纤云的四个字重复念了一遍给自已。 “谨言,慎行!” ‘我也该注意一下自已言行举止了,不能再做一些事情让旁人怀疑。’ 这日之后,元璟刻意忽略了柳槲的信息。 不管她夜里歇在何处,他都不再去管。 在公主府偶遇她与宋安雅、方琳涵说话,也转身就走,装作没看见一般。 眼不见、心不烦,这六个字似乎对他是有一些效果的。 元璟都感觉自已的心安定了许多。 如果那日他没有撞到柳槲与孟淮桑日常相处的画面,也许真的能就此说服自已并未起柳槲有什么不同吧。 第605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3)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按照惯例,宫中举办盛宴。 快入夜的时候,不少马车往皇宫方向行驶而去。 仔细查看,便能注意到,这些马车载着的人要不就是本朝三品以上的官员,要不就是身份贵重的皇亲世家。 再次,也是近来得皇上宠信的新贵。 参加宫宴本来对官员来说就是一种尊荣,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个时候,为表示对帝王的尊重,他们携带的家眷不是家中正头夫人,就是最重视的嫡女。 今年不知怎么回事,中间竟出了个异类。 长公主府的马车里,除了公主元璟及驸马柳槲,还多了个良妾孟氏,也就是柳槲的表妹孟淮桑。 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气氛实属尴尬。 旁人看了这么个场面,觉得荒唐,却也无法对柳槲说些指责的话来。 毕竟,这次带上孟淮桑,是来自她无法拒绝的人的要求。 柳槲在衍洲城时一言不合杀刺史,行为颇为不受管束,看着像是不羁的性格。 但实际上,她回到京城后,行为处事都没有半分半毫的失格。 谭符看不惯柳槲,给她使了不少绊子,她都一一躲过。 不仅如此,她近来领的差事也都办得极好。 既不会对百姓的日常生活造成损失,也能符合皇帝的心意。 渐渐的,也就入了皇上的眼。 皇上本就是个荒唐的,最近越来越不着调,他一高兴,就给了她这么道旨意——中秋宴上带上孟淮桑。 他听说过柳槲对孟氏的“宠爱”,出席宫宴又是一种荣殊,想当然的,就将这道旨意当做了封赏。 身为长公主,丈夫能光明正大地带着小妾出席是一件很打脸的事情。 皇帝却想都没想起元璟的处境,归根结底,不过是他打心底里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一切全凭自已的心意行事。 而依皇帝现在的性子,无论是她,还是元璟,都没有拒绝的权利,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入了皇宫,众人都能看见,元璟与柳槲中间多了个娇美的女娘,这样的画面,让人难免对他生出抹同情来。 柳槲是想缓和元璟的尴尬处境,但眼下,表妹桑桑更需要自已关照的。 桑桑从未参加过宫宴,礼仪什么的也都没学过,若在这里行为出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因此,从入席开始,柳槲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孟淮桑。 给她安排离自已最近的位置,好方便时时照看; 见没人注意时,转头凑到耳边低语,给她介绍宫中的规矩; 有人对孟淮桑出言不逊,也被柳槲毫不客气地一一驳斥回去。 因为孟淮桑是第一次见这样大的场面,心中总有些紧张慌乱的情绪,柳槲一只手便悄悄放到身后握紧她的手。 整场宫宴里,除了需要起身敬酒的环节,她的手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孟淮桑的手。 按规定的位置安排,元璟就坐在柳槲的身边,那样近的距离,两只同样白皙的手掌的交缠情状看得分明。 元璟其实是对外人或是讥笑嘲讽或是同情可怜的眼神都没什么感觉的,他很早就对那个位置上的人没了期望。 自然,对皇帝给他造成的尴尬处境也能置之不理。 但,他却很难忽视柳槲与孟淮桑相处时自然的亲昵。 指尖交缠、附耳轻语、低眉温言安抚……桩桩件件,都亲密得像是要将人的眼睛刺伤。 元璟眸中染上一丝血色,不久前才被刻在脑海中的远离如钟声一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双手握成拳攥了很久,倏地松开,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温热的酒液灌入肺腑,一杯杯,很快就麻痹了他的神经。 那些奇怪的情绪本来快被压了下来的,身后柳槲压低的声音又打破了他强装的忍耐。 明明对自已说好不管柳槲的事情,听到她的声音,元璟还是忍不住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清楚地听见,柳槲在问孟淮桑: “桑桑,要吃蜜橘吗?” 语气温柔亲昵,带着旁人插不进去的熟稔。 孟淮桑虽然参加了宫宴,毕竟身份比在场的人都低了一大截,桌子上也会比他们少些菜品。 像是淮南进贡的蜜橘,更是只有皇帝看重的人桌上才有一碟子,孟淮桑是没有的。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偏偏柳槲就注意到了。 元璟捏住酒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遏制自已侧头看柳槲的动作。 但就算不转头,他也能想象出来,柳槲应当是温柔含笑,笑中还带着些宠溺。 第606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4) 桌上有蜜橘的人不多。 淮南进贡上来的蜜橘不过一筐,皇帝暂时还算稀罕这个味道,分到蜜橘的人都是比较重要的人。 比如谭符、元璟、还有陛下曾经的太傅,柳槲也算是其中一个。 她为人清正,处事却是圆滑的。 有些得罪人的事情办了交到她手里也能处事妥当,比朝堂上某些靠溜须拍马上位,遇事只会推脱的没用官员好用多了。 皇帝看重,就赏了她一碟子蜜橘,也不多,约莫五六枚的样子。 这样的稀罕物,她也能说分就分出去,可见孟淮桑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元璟已经有些吃味,后面两人的对话动作又更深地挑起了他心中隐藏的嫉妒。 孟淮桑习惯了表姐的照顾,被问,眼睛弯成月牙状,拉着她的手小幅度甩了甩。 “表j、表哥,我想吃。” 因差点口误的停顿在元璟的耳里成了面向柳槲的撒娇。 关键是,她似乎很受用。 元璟听到了极轻的笑声,没忍住,还是侧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 柳槲唇角微微翘起,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轻拍了拍孟淮桑的手背,就端着盛着蜜橘的碟子递了过去。 盘中蜜橘她还一个未用,就准备全部送到孟淮桑面前…… 等等,柳槲又收回了那碟子蜜橘。 尽管有些不道德,元璟瞧见这一幕,心中的压抑还是散了大半。 柳槲收回蜜橘却不是他希望的舍不得。 “桑桑,你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浅淡,容易沾染污渍,蜜橘我剥好了你再吃吧。” 元璟就眼睁睁地看着柳槲素白的手指搭在墨绿色的橘皮上,动作轻快,很快,里面抱团的橘红果肉就出现在眼前。 她还细心地将橘肉上面的白络去除,才把橘肉交到了孟淮桑的手上。 孟淮桑塞了一瓣橘肉在口中,立刻就甜得弯了眼角,“好甜!” 柳槲喜欢看到在乎的人幸福的神情,见此,又将目标转向了下一个果型滑圆的蜜橘。 “表哥,张嘴。” 耳边传来着急的催促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微启,微凉的果肉就进到了嘴里。 元璟一惊,身体都不由得往柳槲方向倾了倾,面上表情严肃。 柳槲也有些意外,眼睛微微睁大,比之前看起来圆润了不少,少了几分锐气,也多了几分可爱的感受。 她呆愣愣的,上下牙齿来回挤压,浓郁的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鼻尖仿佛还停留着清新的柑橘香味,驱散了人久坐后的烦闷。 “甜吗,表哥?” 孟淮桑将橘肉送到柳槲口中时,还特意将外皮剥去了。 表姐对她好,她当然也会有所回报。 “甜。” 元璟也剥了一个蜜橘,咬下一瓣橘肉,橘肉咀嚼时牙齿如有仇般用力。 不小心咬到唇内的软肉,铁锈味的血腥气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感知。 ‘甜吗?他怎么觉得这批蜜橘味道像是变质了一般。’ 见孟淮桑得到表姐的肯定,又兴致冲冲想要继续去剥橘肉,柳槲连忙阻止。 “桑桑,你知道的,我并不重口腹之欲。你喜欢自已吃就够了,不用继续给我剥。” “可是我想给你剥啊。表哥,你记得吗,我们之前说过的,好吃的都要分享呀。” 孟淮桑举着剥好的橘肉,还要继续喂给她。 ‘之前说过的啊——’ 元璟嘴唇紧抿,却将两人的对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压在心中反复咀嚼,理解其中的意思。 柳槲顺着孟淮桑的话想起了曾经在姨母家的生活。 自已每次带糕点或是饴糖回来给她时,还梳着双丫髻的小不点一定要追着给她分享。 这习惯,竟然就持续到了现在。 “好,我吃。” 忆起从前,柳槲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主动接下了孟淮桑递过来的橘肉。 两人面对面时,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碎光,唇瓣的笑意似乎埋藏了一份同样的秘密。 元璟明明双眼刺痛,还是自虐一般紧紧盯着两人的相处,将她们亲密之处掰碎了在心里反复揉捻。 指尖蹭过嘴唇的暧昧,相视而笑的默契…… 平时刻意避开的画面,在短短半刻钟里绘成了千万种画面在脑中回放。 其实有些是女子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元璟因为不清楚两人皆是女子的身份关系,心里的妒火快要将他灼烧殆尽。 刚刚被饮入腹中的酒,助长了烈火的灼烧,让五脏六腑生出像是被剧毒的蛇拿尖牙舔舐过一番的难受滋味。 元璟用尽毕生的克制力,才在宴会上勉强维持了应有的体面。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到了回府的时间,他上了马车,就靠着车壁闭眼休息,尝试着慢慢让波涛汹涌的心湖恢复平静。 车外,忽然传出“笃笃”的敲击车壁的声音。 元璟掀开车帘,看到柳槲拉着孟淮桑站在车外。 “公主,现在时间不早,夜深人稀,也不用担心旁人看见,我与桑桑便不打扰公主呢。” 她说的不打扰,是元璟独坐这一辆马车回去,她们两人另外找一辆马车回去。 元璟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垂眸,遮住醉后眼中的红血丝,闷闷回了一句: “随你。” 柳槲便带着孟淮桑往后走去。 元璟透过车窗,看着两人的身影一点点从眼前消失,不知怎么的,额角穴位刺痛感更加强烈。 “公主,驸马上了后面那辆马车,那我们现在走吗?” 车夫询问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 元璟紧紧闭了下眼睛,将生出的复杂情绪压到深处,声音冷淡: “启程吧。” 搭在车窗帘子上的手指撤去,没了约束,车帘落下后,上面悬挂的红宝石流苏坠子随着马车的摇晃来回晃动。 偶尔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元璟坐在车里,明明醉意上升,却没有半分想睡觉的意思。 他的马车在前面一些,到了公主府,元璟不知为何,并未直接回院子里休息。 他等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面那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帘被人挑开,柳槲先从里面走出,孟淮桑跟在后面。 孟淮桑酒量不好,宴会上大家共同向皇帝敬的那杯酒她避无可避,饮下后便一直晕乎乎的。 柳槲不放心她自已下马车,道: “桑桑,你先别下来。” 孟淮桑很乖地停下脚步,扶着马车等表姐的下一个“指示”。 柳槲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向她伸出手,还蹙着眉担心地嘱咐道: “小心一些。” 她另一只手则虚虚放在孟淮桑的身后腰间的位置,似乎是生怕她不小心跌倒就会碎了一般。 这样的态度太过小心翼翼,与宴会上那么多的画面结合在一起,瞬间染红了元璟的眼眶。 他大步走上前,见孟淮桑脚落到了实地上,立刻伸手拉住柳槲的手腕,直冲冲地往屋里走去。 情绪被克制太久,一瞬间爆发,就是身体主人也无法控制。 孟淮桑突然没了支撑,身体摇摇晃晃,靠在马车上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她眼神漂移,停留在不远处的位置,混沌的意识清醒一瞬。 她看见自家“表哥”被高贵美丽的表嫂拉着走,步履匆匆。 行走间带起的衣摆卷起缠绕在一起,一青一红,莫名和谐。 两人进了府门,就再看不见踪影。 她这个时候,明明该担心一下自家“表哥”的安全,毕竟公主的表情像是很生气一般。 可不知怎么,孟淮桑一想到方才的一幕,脑子里就全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这样的词汇。 “好般配呀!” 孟淮桑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很快捂住自已的嘴。 第607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5) ‘不对,“表哥”都看不见人影了,这个时候自已应该跟上去看看情况才对。’ 孟淮桑回过神来,站直身子,立刻就准备跟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去看看情况。 才迈出一步,她停住脚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直觉,孟淮桑总觉得,表嫂应该不会对“表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也许是那时公主明明在气头上,来拽“表哥”时还刻意注意分寸,抓她手腕上也是偏下一点不会疼的位置; 也许是公主步履不停地带着“表哥”大步往屋里走时,余光不离她的身影,绝对不会让她跟不上来而踉跄展现出狼狈姿态; …… 孟淮桑想:如果说公主在气头上,会将怒气撒在别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个人应该也是自已,绝不可能是“表哥”。 毕竟,“表哥”被公主带走时,两人凑巧对上了一次眼神。 她清晰地看到,公主的眸中,清清楚楚的是对自已的敌意。 尽管不大了解这敌意从何而来,但也能确定公主对“表哥”没有生气的心思。 其实自已是没有那个必要去担心的。 而且,凭借“表哥”的本事,也是不可能吃亏的。 孟淮桑脑子转清楚了,压下去的酒意重新翻涌而上。 她晕晕乎乎的走进门内,看到了出来迎接的婢女,让她将自已扶回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她稍稍打听了下公主与“表哥”的去向。 知道他们是去了公主院子后,想到好几次从前被截胡的经历,隐隐约约的,孟淮桑生出种预感: 今日“表哥”应当又是不会回来睡了。 ——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柳槲被拉进元璟院子里就不肯走了,她往回收手,元璟就跟着停了往前的动作。 他双手恢复成空落落的状态,忍不住在半空中虚虚抓了下。 听柳槲不解的质问,他也很想问问自已: 自已这是怎么了? 眼前再次浮现今天一整日柳槲对孟淮桑的特殊关照,元璟黑色的眸子都快被浓郁的嫉妒淹没。 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已对柳槲没有生出别样的情愫。 他不喜欢男子,这个是无比确定的事实。 他也从未想过日后身边会是谁来相伴,陪着走过以后漫长的余生。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的话,元璟想,那一定是计划顺利,自已成功登上了至高的位置。 那时候,按照他的性格,很大的可能是不会立皇后的,独坐高台之上,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也有一种可能,受到朝中势力牵制,自已最后还是立了皇后。 那一定只是权宜之计,元璟不会让自已一直受制于人。 事实上,前者的可能性比后面那种可能大了不知道多少。 反正不管有没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又会是谁,元璟都能确定,自已对那个人没有任何期待之感。 可现在,他的目光放在柳槲身上。 如果是她……心中的欢喜淹没了他的整个世界。 这一瞬间,爱意无法掩藏。 元璟不知道自已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柳槲的,是她悉心照顾自已时的温柔,还是面对贪官的狠厉,或是展现出的坚韧…… 一点一滴,成了他刻在心底最深处的烙印。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已。 从前的压抑,只是饮鸩止渴。 当控制不住的一日,爱意便会以更汹涌的状态将他淹没,扑倒,再生不起任何拒绝的念头。 元璟从未觉得自已的大脑如此清晰后。 他胸口涌上一股冲动,想要将这么多日的思想活动说给柳槲听,可在看见她过分干净澄澈的眼眸中,生了畏惧。 他喜欢柳槲,但柳槲对自已是否有同样的心意呢? 现在时间不对,不适合与柳槲讨论这个问题。 元璟暂且压下了这个问题,迟疑片刻,为解释自已的不对劲,掩饰着说了一句: “今日你在宴席上,对你那表妹太过亲近了?” 柳槲未察觉他心里翻天覆地的想法,想了想今日自已的举动,似乎是有一些出格,不好意思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 转而,她想到什么,开玩笑道: “我还以为公主不在意呢,之前您不是都希望我与表妹越亲近越好吗?” 元璟双眸不受控制地睁大。 一把来自过去的利剑返航,直直地插向了自已。 他看去,这柄剑的主人还是他本人。 没意识到自已感情时还好,意识到自已的感情后,元璟就意识到,自已那时的举动有多可气又可笑。 将喜欢的人往她喜欢的人身边推,是生怕她离自已太近了吗? 元璟表情变得无比僵硬。 第608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6) 过了许久,元璟才缓和过来,想着借口先解释过现在的事情。 “那是从前,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也知道,父皇近来情况……” 柳槲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皇帝之前就不是个明君的样子,自不久前大病一场醒来后,做的荒唐事就更多了。 长生不老,是多少君王都逃不脱的执念与欲望。 帝王之尊,万人之上,什么都有,唯独把握不了自已的寿命,自然也就很难在这唯一的例外上看开。 就连开国皇帝那样英明的人,当初都有一段昏了头的时间。 他早年征战沙场,身体不好,未到晚年,岁月便如流沙般逝去地飞快,他太不甘心,也开始追求虚无缥缈的寿数,。 为此,也做了不少错事。 幸而那时有看重的朝臣在旁劝谏,他也不想一世英名折损于此,才于迷途中折返。 这点被特地记载在起居注里,以来警示后人。 但记载的事迹能不能起到警示效果,本就是看那对象接不接受。 当今皇帝本就不是明君,自觉从前被拘束得太久,解脱开后几乎就是为所欲为。 病过一场,自觉还未享受过,立刻便学着去追求长生不老之道。 开国皇帝想做的、未来得及做的以及做了一半被劝谏着取消的事情被他做了个遍。 比如,增加赋税充实国库以修建摘星楼,据说是能与仙人距离更近,沾染仙气增加寿命; 又比如,召集道士修炼长生不老丹药,在里面投入的花费不知道多少。 为了填补其中的漏洞,镇守边关的军饷都被吞了不少,今年过冬时的冬服都不知道能不能有二两棉花; 银钱便也罢了,更可怕的,是有些心术不正的道士,尽走歪门邪道,要的药引子千奇百怪。 或是初初及笄的处子血,或是阳年阳月阳日童子的额心肉,皇帝为了自已性命一一照看,闹得城内人心惶惶,京城外也不安定。 这些事情里无一不是损伤国脉的行为,朝堂上不少官员看得清楚。 可看得清楚有什么用,他们敢劝吗? 劝了,好一点的结果,皇帝不听劝谏,生气地大骂他一顿就勉强接过; 坏的结果,就是打板子贬官,摘了乌纱帽,甚至性命都难保,关键皇帝仍然不接受劝谏。 有太多血淋淋的先例,剩下的人哪敢再说话。 就算他们敢再劝,没有效果的劝谏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添伤亡。 倒是有能劝动且不会受到惩罚的人,谭符。 他在朝堂上活络那么多年,根基颇深,皇帝怎么都要给他两三分薄面的。 不管皇帝乐不乐意听到劝谏,只要他说了,皇帝的行为绝对会收敛一些。 但皇帝的所作所为正是谭符想看到的情景,顺着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劝谏。 他不仅不劝,还在一边帮忙张罗,最近最受皇帝看重的几名道士都是他主动送上去的。 当然,谭符愿意这样做,还是因为他在里面捞了不少好处。 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活了很久,看着很是强盛。 但最上面的枝叶开始只顾自已,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根部能提供的东西就不够, 不用太久,这棵大树就要彻底倒塌。 柳槲心有救国之志,她近来虽受皇帝器重,份量还不太够,在这方面却是说不上话的。 现在听元璟提起这令她忧思重重的事情,柳槲就想不起之前疑惑的事情了。 她一甩衣摆,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双手捏成拳,带着些愤意在上面用力捶了一下。 “陛下怎么能抽军饷,他明明知道,边关那么多的将士等着这批饷银。可惜我,,” 粗糙坚硬的石面很快将玉石般的指节磨红磨伤,她却因激烈的情绪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 见柳槲这般难受痛苦,元璟也不舒服,他略带些疼惜的目光从她发红受伤的指尖划过,低声安慰: “柳槲,你解决不了这件事,这不怪你。你别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已身上。” 其实,眼前的情况,对元璟来说是有利的。 当今皇帝在以极快的速度失去民心与朝堂上百官的忠心,还有外患,那个位置已经不大稳当。 借着这个时机,正好是元璟推他下位的好机会。 他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了,就是还需要些时间与底牌。 被元璟安慰,柳槲点点头,面上表情也没有半点松懈,神色中,生出了些对皇帝的不满与愤懑。 更多的,还是对自已无能为力的沮丧与泄气。 元璟沉默片刻,忽然手按住柳槲放在石桌上的拳头,郑重开口: “柳大人,我想,父皇已不适合再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第609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7) 柳槲重复了一遍元璟脱口而出的话: “担、心、我?” 她重复这三个字时语速非常缓慢,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解,仔细地看向说这话的人。 从元璟的神色,柳槲能确认,他说这个话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已能力不足,而是那种发自内心、不经大脑的关心。 就像是本能一般。 一般而言,这种反应,要么是日积月累的长期习惯累积而成。 就如她照顾表妹桑桑时间久了,离开桑桑的身边就会担心她的安危,去衍洲城第一反应也是找元璟帮忙照看。 另一种可能,就是将那个人放在了个比较重要的位置,心中时时惦记,才会如习惯一样生出担忧。 这两种,不需要思考就能确定元璟定然是属于后者。 自已被他放在了心中某一个重要的位置,可这个重要的位置,会是哪一方面的呢? 脑中蹦出这个问题时,柳槲莫名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大脑一片空白,还未想清楚,双眉就已经先蹙成了簇拥的山峰状。 问题存在的答案未知,给她着实带来了不少烦恼。 元璟从柳槲的面色上,就好像知道了未来她对自已心意的态度。 他紧急咽下了差点跟随着关心一起脱口的表明心意,语气平静: “我不能担心你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朋友的身份,成了他最好的挡箭牌 氛围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柳槲悄悄松了口气,转而,面向元璟,再次郑重开口道。 “当然是朋友。但公主,我不是经不得事的人。” “既然我可以提供些用处,减少些损失,为什么不用呢。这不单是为了您,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更是为了我自已。” 元璟被她的话说服,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 柳槲正式开始参与入计划当中来。 除了一些十分隐秘的东西,元璟几乎将所有事情都说给了柳槲听。 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自已喜欢柳槲。 她有能力有才智,知晓计划,能更好地促进计划的实现。 如她所说的那样,能加快效率,减少损失的话,为什么不呢? 两人分析清楚目前的形势之后,立刻升起共同的想法——他们需要笼络一些有用的力量。 如手中握有兵力的宋国公,如京城有名的富商许方儒…… 宋国公不用说,宋安雅的父亲。 他与柳槲、元璟早有来往,有宋安雅的从中游说,又有皇帝克扣军饷的行为,他态度转变得极快。 元璟“篡位”需要的武力,也是前攻力量准备就绪。 许方儒,大富商,手上不少商队,更是不缺银两与米粮,是他们所需要的后勤力量。 但他为人圆滑,并不愿意掺和进纷争当中,也不愿意得罪公主身份的元璟。 每一次,元璟与柳槲来找他,他都早早躲开,周旋好几次,竟然连面都没见上。 本来两人都以为要另寻他法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给事情带来了转机。 这个人,柳槲跟元璟都认识。 方琳涵,她与许方儒,竟然是舅甥关系。 她的母亲曾是江南富商之女,那时的方父不过一个穷苦潦倒的书生。 因一张好皮子,让方母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了他。 后来方父考上进士,被一京官女儿看重,方母被贬妻为妾,方琳涵也从原本的嫡女身份变成了庶女身份。 她在家中受尽欺凌,一直想离开那个恶心的家。 不过,从前她是想通过嫁人脱离,后来听了柳槲的话,想通了事情,开始转变态度。 再次回到家中时,方琳涵想办法要回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借着其中一些铺子开始张罗生意积攒能给自已做依靠的资本。 那个时候,她再顾不得“女子抛头露面不好嫁人”的话。 幸运的是,自已竟然还是有一些商业天赋的。 接手铺子之后,没几个月,手下生意发展迅速,也与因方父断了关系的母亲娘家重新联系了起来。 许方儒虽是她的舅舅,实际上两人之前并不熟悉。 利益牵扯下,早就疏离的亲人关系才一点点牢固起来。 方琳涵手下力量多了,在家中也站稳脚跟,有了话语权。 她不知从哪里知道柳槲在寻找与许方儒见面的机会,算是报恩吧,主动给他们牵线搭桥。 见到面之后,事情就变得无比顺利。 从许府出来时,柳槲与元璟对上目光,凝重的表情同时松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到了回去的时候,它也并没有在许府门口等候。 来许府时,因着行程不能暴露,他们来时,马车将两人送到就匆匆离开,到一个约定的地方等候。 柳槲元璟两人需要走一段路,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再坐马车离开。 两人用繁杂的人群遮掩视线,才不会让人发现他们的路线。 现在午时刚过没多久,道路上没有几个人。 因着今日的顺利,柳槲心情不错,眉飞色舞地与元璟分析有了许方儒的加入后的形势。 她太过认真,一时不察,脚被路边的石头绊到,往前踉跄了一下。 元璟目光微凝,没有犹豫伸手拉住柳槲的手,制止了她往前倒的趋势,然后又往后一拉,想帮她站稳身体。 他没注意,用的力气大了些,柳槲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同时心中一惊,向对方看去。 元璟眼眸中被柳槲的面容占满。 他们现在,距离好近好近啊。 近到,元璟甚至能看清楚柳槲的眉眼、惊讶的神情,还有红润的唇。 在许府谈论正事时,他能如常与柳槲谈论正事,暂时遗忘些扰乱心绪的事情。 现在一切结束,元璟再看柳槲,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 不知怎么,他的视线停留在柳槲红润诱人的唇上,忽而咽了咽喉咙。 柳槲被元璟看得十分不自在。 明明只是差点摔倒被扶了一下,不知为何竟发展到了现在的处境。 自已已经站稳,公主却既不松开自已的手,也不说话。 空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她实在觉得别扭,打破了这片宁静:“公主?” “嗯?” 元璟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应了一声。 柳槲见他呆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又开口: “公主,能否放开我,我已经站稳了,不需要再扶了。” 元璟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迅速松手退开。 后面的路上,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别的原因。 —— 夜深了。 公主府一片宁静,不少人都陷入了安眠,有些人也开始进入梦境。 元璟从前不做梦的,今日稀奇,闭上眼后竟然做了梦。 那是与白日白日一模一样的场景。 柳槲被石子绊到,往前摔去,自已发现了,及时拉住了她。 这之前,他能意识到自已是在虚幻的梦境当中。 但当自已跟着白日里的反应,往回拽柳槲。 两人撞到一起,她抬头看过来,那张面容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时,元璟意识便将梦境当做了现实。 他目光还是柳槲红润饱满的唇吸引。 与白日不一样的是,现在她的唇,似乎看起来更加诱人,让他心中升起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由爱生欲,人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喜欢的人,想要交融,甚至互相占有吞噬。 清醒时能有理智控制,在梦里,人便只会屈从于自已内心最浓烈的渴望。 元璟眼眸微闪,拉着柳槲的手转换了位置,一手按在她的后腰之上,一手按住她的脖颈。 然后,往前按,唇深深印了下去。 先是细细地勾勒唇形,唇肉相贴挤压,含吮包裹,还有些生疏。 随着时间的拉长,内心的欲望驱使着他开始了更加深入的探索。 时间在缠绵的亲吻中流转,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身边变换了另一个场景。 鲜红的房间,贴着喜字的窗纸,身着般配喜服的自已与柳槲,完全重现了他们大婚那日的情景。 这一次,他没有说出让柳槲去表妹那睡的话,柳槲也没有选择去贵妃榻上休息。 两人如寻常夫妻一般,喝完合卺酒,在龙凤呈祥的红烛下,开始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缠绵的深吻继续,衣裳一件件脱落,帐帘拉下,印上暧昧交叠的人影。 将要赤裸相对进入正题时…… —————— (一些抱歉的话:因为想一次性把灵感搞完,然后忘记在八点定时了。刚码完想码的这里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啊大家。 我现在继续去码后面的,努力早点更新,也多更新一点。) 第610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8) (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先发了,我还在继续写,这章后面还有一部分晚点会加上。) 宽阔的床榻之上,一个人影忽而从床上坐起,似乎是因为惊吓,坐起时手还不小心碰到了悬挂在帘帐旁的铃铛。 “主子?” 门口传来守夜侍婢询问的声音。 元璟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紧,帘帐后,提高声音: “没事,你下去吧。” 支走了侍婢,身旁又恢复成寂静的一片。 元璟抬起右手,遮住眼睛,深深地垂下头,让自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他才抬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看不见的地方,元璟的脸上尽显羞愤。 梦境里,实现愿望时,本应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那一层美好的幻境却在最后一刻破灭。 其实,元璟并没有看到柳槲最后一层衣裳下的身体。 当他用手指解开柳槲中衣上的系带,准备剥去那层衣服时,“柳槲是男子”这几个字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下一瞬,他就醒了。 梦境的戛然而止,于他而言,似乎是一种自我保护。 元璟不知道,如果自已真实的看到柳槲的身体,看到那与自已相同的构造时,会是什么感觉。 惊吓、害怕还是并不在意,, 但现在,虽然他并没有看到柳槲的身体,一直隐形的另一个问题还是暴露了出来。 元璟无比确认自已的心意,他是喜欢柳槲的,无论她是男子还是女子。 但没有哪一刻能比此刻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柳槲是男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才是单方面的喜欢,他的渴望就浓烈地想要占有喜欢的人,恨不得与柳槲彻底相融。 也就是说,要是在一起,房事定然是他不想略过的事情。 可是,男子与男子,该如何…… 元璟又抬起了右手,将自已双眼遮住,直直地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响声过后,他忽略脑后的疼痛,看着掌心中自已带来的黑暗,睁眼直到第二天天明。 几乎是屋外才有了一抹光亮,元璟就起了床。 他洗漱后,换下了平时爱穿的嚣张华丽的衣裙,着一身简单的服装,简单交代了府里下人两句,就出了公主府。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后,元璟就扎进了书房,这一进去,就直接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柳槲上午来找过他一次,原本是想沟通一下昨天因诡异气氛搁置的事项。 听到下人汇报公主出去的事情,便回去,等到下午再过来。 柳槲从纤云知道了元璟现在的位置,便找到了书房门口。 “叩叩叩。” 她指节叩在门上,发出沉闷的敲门声。 “谁?” 屋内,元璟询问的声音沉稳平淡,并没有什么异样。 柳槲开口说明自已的身份与来意。 “公主,是我。昨日有些事未说明清楚,我是来向您汇报的。” 听出来人是柳槲的时候,书房内瞬间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 隔着门柳槲都能听到,沉重的木椅被在地面上摩擦的尖锐声音。 这声音就好像是人受到惊吓,突然站起身,身下的木椅也被不小心推开。 好好的,公主怎么会受到惊吓呢。 柳槲失笑,抛去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 谁料,紧接着,制造出尖锐声音的主人开了口: “柳槲?啊,,汇报事情吗?好、好,我马上来。” 比起前面的沉稳,这一次,元璟的声音明显慌张了不止一星半点。 柳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里面的公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站在门口,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许多。 但等元璟打开门时,他除了面色红润了一些,好几次避开她看来的目光外,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第611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39) 好像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元璟指尖按在额头两侧,太阳穴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疼。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心中缠绕成一个解不开的结,越理越乱。 两个想法在他脑中打了许久的架,元璟还是无法在“谁上谁下”的问题上做出回答。 但毋庸置疑,不管他再如何苦恼纠结,都从来都没有过放弃对柳槲感情的想法。 只是现在,到底该如何做,他还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眼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元璟将太多的心思放在感情上面。 他便暂时将想法掩藏下来,等到以后安定下来,不需要为处境而担忧时,再静下心来做决定。 目前,还是应当将目光放在如何将现任皇帝踹下位的方法上。 筹备的计划所需一步步到位,他们等待的一个合适的时机也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三日前,摘星楼修建落成。 皇帝高兴极了,立刻就要登上最高的楼顶,感受这与仙人无限靠近的距离。 当时最被看重的道士为了彰显自已的存在感,提出要举办一场仪式,沟通神灵,祈求神灵降下延年益寿的赐福。 皇帝自然求之不得,将登楼的时间改到了隔日。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下起大雨,电闪雷鸣,降下巨雷,击中了才修建完成的摘星楼。 摘星楼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物,本来就是容易成为雷电的目标。 下旨修建摘星楼时皇帝给的时间又极紧促,匠人日夜赶工,才好不容易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修建。 他们连续好些日子的不眠不休,神经紧绷,脑子混混沌沌,避雷的措施安装时出了些小纰漏。 双重因素下,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于是,第二日,在皇帝兴致高昂地要去登楼时,看到的就是被雷击穿的摘星楼。 它浑身黑漆漆的,上面不少地方都呈现出烧焦的迹象,看着就不像是仙人会降临的地方。 而且,这样的摘星楼,贸然登上去,性命安全也不能得到保证。 皇帝那么期待登楼观仙,现在几个月的等待在这一刻变为灰烬,愤怒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但在愤怒之前,聚集在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恐惧之情。 昨日才说第二日登楼,夜里楼就被劈,莫不是这天雷是仙人的旨意。 他又惊又怕,担心是仙人发怒,叫出了昨夜说要举办祈福仪式的道士来问责。 那道士本就是贪生怕死、没有底线的小人,被质问,立刻顺着皇帝的意思,拉出修建摘星楼的匠人来顶罪。 他不知道天雷击中摘星楼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他多的是装模作样糊弄人的手段。 “问天”之后,道士为了皇帝一个完美的答案: 这批匠人修建摘星楼时心不诚,内里还有不满情绪(工钱少得可怜),才惹了仙人盛怒不满。 要想解决也很容易,只需将罪人杀了以表示自已对仙人的敬重态度即可。 皇帝从前就昏庸,现下为了长生不老,更是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他怕仙人不愿意原谅,以致日后不肯赐福给他,竟翻出了前朝被封存的极刑,要狠狠地惩罚修建摘星楼的匠人。 那些匠人的九族皆被迁怒,判了斩首。 那些匠人的亲族被统一拉到菜市口行刑。 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头颅掉落,将斩首的铡刀与地面染得鲜红,地砖被洗过十余遍,都还是能渗出血水。 那场景,谁看了不怕啊,有些胆小的,回去之后一连好几个夜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噩梦。 而“罪魁祸首”,下场更是凄惨。 他们被留到了今日,在道士举办的献祭礼上,准备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方式,将血肉献祭给仙人,以求息怒。 在献祭之前,为彰显自已对仙人态度的重视,皇帝早早下旨,将这件事传遍了全国各地。 虐杀匠人之事被四处宣扬,皇帝变得暴虐的性情也传到了各地百姓耳里。 民心动荡,朝中官员人心惶惶,皇帝端坐在高位,已经令人心中惶恐。 这正是元璟行动的好机会,还有现成的借口——清君侧。 清的,是唆使君王进行献祭之事的奸佞道士。 献祭前一日,元璟联络了宋国公,柳槲则是与朝中还有些地位又不喜当今皇上行径的文官接上了头。 文武皆备,里应外合,在献祭礼的当日,少有损伤,就生擒了皇帝与一直在背后引导皇帝行动的谭符。 元璟与柳槲两人都没有料到事情会结束得这么快。 他们冲进皇宫,去献祭礼现场救下那些匠人时,皇帝就叫了人护驾。 搏斗中元璟柳槲还受了些轻伤,但他们不管不顾,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个去擒拿皇帝,一个去救被捆起来的匠人。 渐渐的,皇帝这边就落了下风。 尤其他并不觉得自已有错,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在奋力抵抗,可皇帝从不将护卫性命放在眼里,觉得保护不力就喊打喊杀。 那些奋死拼搏的护卫都觉得自已的保护像是个笑话。 慢慢,就放弃了抵抗。 更别提今日来的人里,有不少还是宋国公与元璟达成合作后从边关支配回来的将士。 边关那边将士因帝王私欲得到的下场,无人不知。 兔死狐悲,都是同类的护卫,他们都如此,日后会不会有一天自已也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呢。 更何况,来的人是常年出入于宫廷的元璟,他性子高傲些、冷淡些,但行为处事理智明睿。 虽然皇子是公主变成的,比起现在的皇帝,他们更愿意上位者是他。 思及此,那些保护皇帝的士兵自愿丢兵卸甲。 不过一夜,京城模样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皇帝自认德行不堪,“主动”让位于大皇子元璟。 公主变成了皇子,无数人惊讶咋舌,但大部分的人也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与那些弃甲士兵的理由一样,比起现在的太上皇,原来的公主现在的大皇子元璟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就不看这些,他们也没有权利说不啊。 大皇子不知道何时拉拢了文武中有权威的人,支持者众,他们就算想要反对,也无能为力。 原先的谭符倒是想要阻止,但他在献祭那日就被派兵拿下。 后面证据确凿的一系列罪名公布后,直接丢入了大牢。 他的余党也被一一拿下,早没了说话的机会。 得人心者,如顺水行舟。 元璟接下传位圣旨,完成登基仪式,成了大晋朝的下一任皇帝。 他一步一步走上龙椅,转身,一挥衣袖,慢慢坐下。 大殿之下,百官纷纷跪服,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612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0) 元璟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向台下的众人。 他成功坐上皇位,当初追随他的人自然也要挨个论功行赏。 该升官的升官,该封爵的封爵,要是两者都没有能给的,就多赐些东西,比如封地银钱或者好名头等等。 总而言之,都是大家需要的东西。 宋国公被赐了黄金千两,不仅短缺的军饷被补齐,他之前贴补军队的私房钱也收了回来,乐呵的不行; 宋安雅郡主身份未变,但封地换成了另一方更为丰饶的地方; 许方儒被定为皇商,身份水涨船高; 而方琳涵,则是为母亲正名。 方母本是八抬大轿迎娶的正妻,却因方父攀附权贵被贬妻为妾。 方琳涵没有要父亲重新将母亲扶为正妻,而是直接向元璟请了一封和离书,将母亲的墓迁出。 自已也另立女户,自此与父亲彻底断清关系。 元璟也不喜方父这般忘恩负义的人,他这样的品性,总会让元璟想起在清凉殿“安然养老”的太上皇一般。 于是,他不仅应了方琳涵的一切请求,还给她的母亲赐了个诰命身份,光明正大地打方父的脸。 …… 封赏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从文武官员,到有功的各种身份的人。 朝堂上的旧臣见此,心中的一些清高悄无声息地放下,对新登基的帝王多了真心实意的追随之意。 这正是元璟大肆封赏手下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给他们个警示。 追随自已的人擅长的能力各不相同,要是旧臣不愿意臣服,能取代他的人多的是。 元璟也不担心这样随意换人会产生什么不好影响。 反正,能选择为太上皇效忠的人,说明他眼光能力都不大行,换了是肃清朝纲,还属于干了好事呢。 元璟将手下大批的谋士与追随者都封上了个遍,独独漏下了一个最重要的人——驸马柳槲。 到这个时候,知道公主其实是皇子之后,所有人也都清楚了,柳大人驸马的身份是伪装的。 她与陛下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尽管如此,柳槲在计划中起了无人能比的重要作用,并非关系亲疏远近就能忽略的。 同时,她本也是元璟心中最重要的人,元璟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对她的封赏。 正是因为她最重要,元璟才对她的封赏放到了最后。 此时,只剩下了封赏柳槲一件事,朝中众臣分散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元璟清了清嗓子,目光扫向桌上提前准备好的封赏圣旨,声音严肃认真: “古来君王治事有赖于贤臣,今有柳槲,智勇双全,才智无双,替朕分忧解难,辅佐朝政,特封为……” “且慢。” 跪在前面听旨的柳槲忽然抬头,打断了元璟的话,开口道: “臣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你说。” 对于柳槲,元璟向来比对旁人要有多许多的耐心。 他并不在意自已的话被打断,语气轻松,似乎柳槲说什么都会被恩准。 柳槲感激地看了元璟一眼,面上表情严肃,郑重阐述: “微臣有一表妹,名为淮桑。当初因太上皇赐婚入府为妾,如今既然陛下……微臣想给表妹求个恩典。” 柳槲是想给表妹求个自由。 当初桑桑居住在公主府虽是衣食无忧,却也是寄人篱下,做很多事情都有数不清的顾虑,心上也有负担。 妾室的身份,也着实是限制了她许多东西。 但当时形势所迫,再难受不舒服也要强忍。 好不容易等到形势变化,情况好转,柳槲就想请陛下解除桑桑妾室的身份,让她得到自由。 虽然现在还是可以用假死的身份恢复自由,可总归还是没有自已原先的身份方便的。 柳槲深吸了口气,目光期待地看向元璟。 她明明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殿内的朝臣不约而同用一种钦佩的眼神看向她,也误会了她想求的恩典。 他们记起当初太上皇赐婚时,柳槲拒绝时的理由,不就是这青梅竹马的表妹嘛。 从前因为太上皇让心爱之人成了妾室,现在陛下身份暴露,想为心爱之人正名,多正常的事情。 柳大人是个有情有义、重信守诺之人啊! 众人感叹道。 元璟也是认为柳槲如众朝臣想的一样想将表妹变成正妻,冕旒下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不好看。 如果成全她,自已该怎么办呢? 元璟眼神望向远方,强行控制着不去看柳槲的眼睛,才能说出话来。 他匆匆打断了柳槲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先下手为强,凭着脑内直觉口不择言道: “柳槲,智勇双全,才智无双,替朕分忧解难,辅佐朝政,封为皇后,日后继续为朕分忧。” “对,特封柳槲为皇后。” 元璟还重复了一遍,只是,他说完话,依然没有抬头,他不敢看见柳槲的眼神。 柳槲没有注意元璟说的话,听他继续封赏,先叩首谢恩。 “谢陛下恩……嗯?” 听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柳槲讶异地抬起头,控制不住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大殿中众朝臣也同时惊讶地望向元璟,惊疑陛下是不是口误说错话了。 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臣脚步有些蹒跚地从人群中走出,替大家问出了这个共同的疑惑。 “陛下,您说将柳大人封为皇后?是不是口误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默契地就要忽略这份小错误。 “不是。朕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元璟这次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柳槲,神色坚定。 第613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1) 一瞬间,大殿内诡异地安静。 站在殿内的人瞳孔放大,惊讶地嘶了一声后,半天嘴都没合上。 走出列的白发老臣扶着胡子的手颤抖着抬起又落下,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许久才说完。 “这……这……这有悖……有悖人伦天理啊!” 说完后,他长叹一声,差点没接不上气来,险些在这大殿之上驾鹤西去。 元璟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在乎的对象,从始至终,只有柳槲一个人。 他将目光紧紧地锁在低头的柳槲身上,双手紧张地握着两侧的木质扶手上,喉头不住地上下吞咽,额上还蓄出了滴汗珠。 沉默,无声无息地持续了许久,空气在众人的呼吸中渐渐浓稠,逼得人无法呼吸。 元璟快承受不住心里的挣扎,都想要直接问柳槲怎么想的时。 她忽然抬头,声音洪亮,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端坐在高位上的人。 “请陛下收回成命。” 短短七个字,砸在元璟的心上,沉重又尖锐。 他拼命咬住唇间软肉,努力咽下弥漫在口腔之中的血腥味,声线冰冷无比。 “你当知君无戏言,朕口谕既出,岂可反悔。” 元璟想到她方才提起孟淮桑时的柔情,内心瞬间变得坚硬,不给她任何可转圜的余地。 “请陛下收回成命。” 柳槲睫毛轻垂,无声叹了口气,还是重复了一遍前面的话,没有任何想要改变决定的念头。 她的脊梁绷紧挺直,如一根笔直的翠竹,似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她弯腰折服。 元璟生有皇室子弟的傲气,从不屑于强迫谁。 可他偏偏不愿也不能放弃柳槲,只能强冷着脸继续与她周旋。 “柳槲,你可知违抗圣旨是什么后果。” “臣知晓。” 淡淡的几个字将气氛弄得更加凝重。 “请陛下降罪。” “好,好样的。” 元璟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说完这意义不明的话后,许久未再开口。 他视线透过冕旒扫向殿下的人。 两人目光相接,互不相让,谁都能看出对方态度的坚决。 凝重的气氛僵持了许久,大殿上沉默地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但那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 此时此刻,若是除柳槲元璟两人之外的任何一人出言,打破虚伪的平静,就会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殿下的臣子原还想就“立男子为后”的行为发表些意见,现在双方强势对峙,什么话都被咽进了肚子里。 新皇脾气还没摸透,就这个样子,瞧着就不是好拿捏的。 现在又正是怒头上,他们都恨不得将自已掩藏在人群中,免得被迁怒。 就连那一开始出面的白发老臣,见新皇不搭理他,都搬弄着自已的老胳膊老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好。 时间好像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许久。 元璟看着柳槲一直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唇紧紧抿着,只能看见一条细缝,关心与怒气来回在心上反复。 最后,他还是撑着头闭上眸子,无奈地开口: “柳大人,起来吧。” 这算是一种退让了,但,柳槲的回答只有一个: “请陛下收回成命。” 元璟又气又无奈,对面比自已还执着,他能怎么办呢,不想退步又不能继续看柳槲这么跪着…… 他挥挥手,眼神示意了下身旁的太监。 那太监是个头脑灵活的,立刻领悟到皇帝的意思,一甩拂尘,拉长着尖细的嗓子喊道。 “退~朝~。” 元璟也站起身,就要离开。 主角都走了,态度再坚决也没有办法啊。 柳槲连忙开口叫住他: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缓兵之计看来对柳槲是不管用的,今天事情没有个确定的结果她定然是不肯罢休的。 对孟淮桑就各种照顾,还会各种筹谋关心,对自已就分毫不让。 元璟有些被气(醋)到,甩下一句“来上书房”,头也不回地就往殿后去了。 柳槲这才起身,揉了揉稍有些发疼的膝盖,跟着特地下来引路的太监去了上书房。 一路上,那太监对柳槲很是殷切。 虽是男子,那也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物,差点还要被立为名正言顺的皇后,讨好着总是有好处的。 柳槲到上书房门口才松了口气,她很不习惯太监的讨好。 尤其想到他讨好的原因,内心更是难以接受。 “陛下,柳大人到了。” 屋内,有人进去通报了一声。 下一瞬,就听到元璟已经恢复平淡的声音。 “让她进来。” 上书房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等柳槲走下去,屋里伺候的宫人一个个退了下去,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场景,莫名让她想起了新婚洞房花烛之日。 她用指尖捻了捻指腹,挥去脑中奇怪的联想,就要先跪下行礼。 “陛——” 跪下来的动作才做了一半,就被打断。 “不必多礼,坐吧。” 柳槲抬头,元璟正端坐在中央批改奏折,离他坐着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已经摆好了一张木椅。 他说的坐,就是让她坐在这里聊。 柳槲不想坐着,她要让元璟收回圣旨,态度就要坚决,让元璟看出她不退让的想法。 哪管一而再再而三违背他的话会惹得他发怒,也要表明态度。 “臣不坐。陛下,微臣有事要与您说。” 元璟这次没有生气,他批阅完手下的奏折,抬头看过来,语气称得上平和。 “柳大人不坐,那有些事情也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柳槲只好坐上木椅。 别说,这木椅宽敞,内里还铺了不知道什么皮毛的坐垫,很是柔软舒服。 与之前冷硬的地砖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对比,这感觉,就像是在安抚她之前跪久了之后的疼痛一般。 柳槲手指从柔软的坐垫软毛上收回,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之前在大殿上听到旨意太着急慌乱,都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他下那么道旨意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 现在气氛变得稍稍和谐,柳槲冷静下来,想到那封圣旨,再结合这时的体贴行为,她知道了——元璟喜欢她。 柳槲的心情很是复杂,坐下后在心里反复思索,许久,委婉开口拒绝: “陛下,臣是男子。” 第614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2) “我知道。” 元璟看向柳槲,目光灼灼,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 单独与柳槲相处时,他从不拿身份压人,就如她进来后,元璟用的自称,就全部变成了“我”。 柳槲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视线,垂眸避让过对视,斟酌片刻,想出了一个于她而言能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陛下若是喜欢男子,臣可替您去民间搜罗。” ‘她是在将自已随意推给别人吗?’ 元璟心中又涩又疼,强压着怒气,沉声开口: “我不喜欢男子。” 一下知道她表面的身份是男子说喜欢她,一下又说自已不喜欢男子,这两个说法难道不矛盾吗? 柳槲皱眉,不理解他的意思。 元璟解释: “我并没有龙阳之好,是发现喜欢你之后,才发觉自已喜欢上了男子。” “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即使是男子的身份,我才不在意。” 他站起身,朝着柳槲走了好几步,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深藏于心底的爱意尽数吐露。 降于摘星楼的巨雷仿佛在这瞬间重现,径直冲进了柳槲的大脑。 她心中惊讶又迷茫,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种感觉,转而又听到更让她震惊的话。 “你也不用担心外人会怎么说,只要你应下圣旨,我会解决所有问题。就是、就是哪方面,我也可以在 “床榻之下,朕是皇上,你是皇后,朕是上位你是下位。床榻之上,你上我下,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朕在外面,还是要一点面子的。” 元璟的表情看着纠结又惆怅,明显是花了许久的时间才说服自已被压。 但柳槲并不需要他的这种退让啊! 要不是看他的表情那么严肃郑重,柳槲还以为他刚刚的话是登上皇位太高兴,一时幽默给她开什么玩笑呢。 什么上上下下的,她年少时也看过些话本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内容。 柳槲被震惊地不住咳嗽,眼泪都差点要从眼角流出,还是十分难以相信元璟说了什么话。 “咳咳咳……陛……陛下……你在说什么啊?” 即使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提起那件事,元璟也是十分不自在。 他手捂在唇上,声音闷闷的,面色也是通红,比方才批阅奏折的朱笔颜色还要红。 “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宠幸……” 原本严肃的气氛被元璟这话瞬间打破。 柳槲真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的皇帝,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来,回应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不、不必了吧,陛下。” 元璟作为万人之上的帝王,能作出这样的让步,别的不说,柳槲最起码相信——他对自已的感情一定是真的。 忆起那几个月的时间,其实,他们的相处还算愉快,柳槲对他,也是有些好感的。 不过,这份好感再怎么算,也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远远不到有情人之间的心悦喜欢。 就算自已什么时候真的对元璟生了情意,她也是不会答应赐封皇后的圣旨。 但如果自已直接拒绝,柳槲忽而想起方才大殿上的场景。 原本,陛下好像是没有在众人面前表明自已心意的意思的。 那道圣旨,明显一开始也不是提前写好来册封她为皇后的。 “贤臣”“辅佐朝政”“才智无双”这些赞词,怎么看都与皇后的身份差异颇大。 所以,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柳槲瞳孔微闪,想了起来。 是自已提起了表妹,想要替她求个恩典。 虽说自已想的是请陛下放表妹自由,可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已与表妹情投意合青梅竹马,感情颇佳。 从前占着自已正室夫人位置的人成了皇上,自已求的那个恩典,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扶正心爱之人的前奏。 爱能生妒,一切异常的举动,在此刻都有了具体的缘由。 之前他都能误会自已要为表妹争个名分而更改圣旨,自已再拒绝的话,他会不会又误会拒绝理由是表妹而发怒。 柳槲回忆了下自已进上书房后他一系列体贴入微的行为,可以确认,他舍不得难为自已。 那么,被拒绝的怒火该怎样消去呢,会不会流向他以为的“罪魁祸首”。 说不定自已越为表妹解释求情,陛下越觉得她们感情深厚,届时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未可知。 怎样,才能在抹去他脑中自已心慕表妹的刻板印象呢。 柳槲深吸了口气,决定赌一把。 她突然从木椅上站起,一掀衣摆,跪了下去。 “请陛下恕罪,臣有一事隐瞒,自愿请罪,唯愿陛下不要迁怒于微臣家人。” 本在大殿之上跪得僵硬的膝盖现在重重地落了下去,又发出沉闷却响亮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极疼。 “你起来。” 元璟没有多想,立刻想要去扶她起来。 “臣有罪,”柳槲咬牙忍下因疼痛将要呼出的痛声,咬牙再次强调。 她怎么也不愿意起身,元璟本就不会责备她,迅速给出了她要的承诺: “你说吧,什么事。所有有关你的事情,我都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也不会责怪别人。” ‘连你,我都不会怪。’ 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得到元璟的承诺,柳槲心口一松,暴露了在外人面前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微臣是女子。” 猝不及防的,元璟大脑空白,竟然有些傻气地“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微臣是女子,与表妹的婚约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柳槲被元璟强势扶了起来,目光不躲不闪地看进他的眼睛,再次申明。 茫然的情绪慢慢在心中消解。 她是女子,那唯一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阻碍也消失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与表妹没有私情。 元璟整个人被欢乐的情绪包围,甚至面容上都忍不住挂上喜悦的笑容。 柳槲无奈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态度生疏冷淡。 “陛下,册封皇后的圣旨,请您收回旨意。” 登上顶峰的快乐一瞬间又落了下来,元璟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又不可能去伤害柳槲,双手握住方才柳槲坐过的木椅,坚实的木质都承受不住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元璟忍了又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为何?” 他预想过的拒绝理由都没有出现,为什么自已还是被拒绝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 “陛下可知臣的名字?” 这当然知道。 柳槲又问,“槲字可能让您联想到什么?” 槲,槲木? 一种高大的乔木,茁壮,能遮风避雨给人依靠,从不惧风雨,就如柳槲这个人一样。 元璟的目光变得柔软。 第615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3) 柳槲从元璟的面色猜出了他联想到的事物,唇角却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是您与我相处多了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槲木。若是您第一面见到的是我女子的身份,这个名字又会令你联想到什么呢?”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名唤柳槲,会让他联想到什么呢? 或者说,这世间大多数的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什么呢? 元璟目光微凝,显然知道了柳槲想要表达的意思。 柳槲点点头,长吸了口气,娓娓道来。 “这个名字,若是男子,便会让人联想到乔木,高大健壮,肆意生长;若是女子,则会让人想到槲寄生。” “就与世人对男女的偏见一般,好像女子,永远只能依附于别人生长。” “这是女子的处境。” “可我偏偏不信,即使是女子,也可以选择做高大的乔木,吸收阳光,展现自已。” 说到这里,柳槲深吸了口气,面色沉重,眼里却燃着不甘心的火光。 “皇上曾以公主身份游走,一定看到过世道对女子的不公。” “可凭什么呢?既然不给女子说话的权力,我便一步一步走到前方,为天下女子开辟道路。” “掩盖身份的欺君之罪,我认,但无论受到什么惩罚,去官、流放或者被诛杀,亦无悔。”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千钧重的铁锤一下下砸在元璟的脑中。 他胸腔中不知流淌着什么,汹涌澎湃,耳边震响,回荡着柳槲说过的话。 许久之后,元璟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可能诛杀柳槲。 他最开始对她产生些特殊的感觉,不就是那时她在宋府的维护与那些说给方琳涵的话吗? 后面又在逐渐的相处中一点点了解她整个人,情愫一点点在心中累加,直至彻底的沦陷爱慕。 现在知道她的女子身份,知道她身上背负了什么,也知道她前行的道路有多艰险依然坚持,元璟只会对她的敬佩与钦慕更深。 他不会如那些老古板一般对男尊女卑的古板条例看得多重要。 曾经又同时体验过男子与女子两种身份,确切感受过女子的不易。 柳槲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 对她的所为,元璟不仅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想要惩罚的意思。 “柳槲,我不会降罪于你。” 柳槲算是捡回了条命,又听他继续说道: “我也不会让你丢掉官职,比起朝堂上的大多数的官员,你要称职多了。” “朝廷太乱,于治国也不是件好事。我需要你,帮我将大晋重新支撑起来。” 对于柳槲来说,我需要你,比我喜欢你,要动听得多。 柳槲惊喜地看向元璟,念及一些考量,又担心地蹙起眉。 “多谢陛下,但我想问一个问题,继续上朝做事,是以男子的身份还是女子的身份?” “你想以哪个身份?”元璟问道。 如果可以,柳槲当然希望女子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朝堂,这个象征着权利与话语权的地方。 但,现在还不可以。 她一个人,力量还太单薄了。 现在就直接以女子身份出现在朝堂,只会引起比皇帝要娶男子为后更大的轩然大波。 她不怕被骂被害,但独木难支,没有支撑,太容易从上面下来。 尤其是现在的环境本也不合适。 上一任皇帝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有待处理,她想做的事情只会变成麻烦之外的麻烦,受到太多的抵触,举步维艰。 届时,不成功,以后那些朝堂的男人就会更加团结,更加限制女子的发展,堵住她们想要突破那层界限的门。 女子再想要个出现的机会,只会越来越难。 更稳妥的办法,便是她躲在暗处,才能缓慢又悄无声息地去除好前方的荆棘,为她们铺设出一条向前的道路。 借用男子的身份往上爬,然后托举后面的女子一一上位,源源不断地培养出新生力量。 这样的办法虽然耗时长了些,可她们机会也许只有那么一次,容不得半点闪失。 柳槲绝不会容许在没有百分百将大家托举上来的情况下,耗掉这一分希望,最后甚至将她们推入更深的漩涡。 “男子。” 柳槲想清楚,目光坚定回答道。 “我会尽心尽力做好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待朝纲稳定,百姓生活安宁,再推动女子的前进与发展。” 她的抱负都让元璟知道了,以后一步步的计划提前告诉他也没什么所谓。 元璟直接应好。 柳槲担忧的事情解决,房间内短暂地出现了一阵沉默,很快,之前被避过的焦点又重新出现。 “那我之前说的事情……” 元璟说的是他表明的心意的事情。 柳槲犹豫几瞬,还是开口道: “多谢陛下抬爱,但我……暂时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 “我可以等。” 元璟立刻道。 柳槲摇头。 “陛下,我不愿进入后宫,暂时也不想考虑感情上的事情。您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世间上适合您的人很多的。” 她话里话外,都是在劝元璟放手。 元璟都坐上了最高之位,要什么没有,何必浪费时间在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身上。 放手,似乎确实是对两人都好的选择。 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啊。 尤其知道她并没有心爱之人后,元璟心中的负担彻底消除,更加脱不开手。 而且,为什么总要将他推给别人呢,别人再好,也不是他喜欢的人啊。 元璟一个不给所有人面子的人,竟硬生生被柳槲的绝情逼得眼眶泛红。 柳槲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声气。 “微臣心中只有那一件事,真的没有心思考虑感情之事。” 语气是软了,态度还是坚定不动摇的。 元璟将要垂下的泪珠瞬间收了回来,面上的委屈转瞬变为了对她木头性子的无奈。 还好,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透露出有用的信息。 现在没心思,不代表以后。 元璟立刻想到解决法子,在整顿朝纲的同时,暗中助力推动她完成提高女子地位的事情。 第616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4) 三年后。 天下太平,海清河晏。 与两年前病逝的太上皇的昏庸行径相比,元璟简直就是开国帝王的翻版。 他不贪图享受,也不好酒色,一心一意投入到政务中去。 这几年里,有柳槲辅助,内政以极快的速度被整顿肃清,曾经遗留下来的问题也被悉数解决。 从前那些靠着溜须拍马或者讨好上官的官员不是被革了职,就是下放到偏远的小地方,做不出成绩都不被允许回京。 被下放的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能在从前那样的环境下生存的不错,可见人够圆滑聪明。 送到偏远难以管束的小地方,说不定能起到预想不到的效果,对元璟他们来说,也算是物尽其用。 内忧解除,元璟也有了功夫去处理太上皇在位时虎视眈眈的外敌。 他手下有自已之前培养的队伍,又有宋国公训练出来忠心报国的军队,武力不算弱。 但上一任皇帝对内强势对外软弱,每次都是用求和的手段免除战争。 就算宋国公打了胜仗,又得被迫与敌人言和,久而久之,军队中士气难免萎靡。 元璟为一震军风,带兵亲征,花费了差不多半年时间,终于大胜归来。 这夜,为嘉赏有功之臣,紫光阁盛重举办庆功宴。 来参加宴会的人,除了在战场上立功的武将,就是半年来在后稳固大后方的文臣。 元璟依然端坐在高位,柳槲则坐在他下首一两人后的位置, 三年时间里,她为了尽快地增加手中的力量,多繁重多累的事情都抢着做,付出的努力旁人难以想象。 元璟不会为她徇私,即使他想柳槲也不可能答应。 当然,他更不可能抹除她为大晋作出的贡献,她做过的事情没人能掩盖。 有功劳,位置便越来越高,两人相隔的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距离越近,眼前人的模样也就越清晰。 元璟目光在旁人没察觉时从柳槲的身上扫过好几遍,等到宴会正式开始,才逃一般地离开。 今日庆功宴的正题就是嘉赏有功之臣,在战场上立下战马功劳的,为京城稳定付出贡献的,元璟一个都没少。 宫殿中,气氛喜气洋洋,融洽异常,恭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直到,元璟抬起斟满酒的酒杯,脸上挂着随意的笑。 “这次大胜归来,还有一个功臣没有封赏。她身份比较特殊,但又在最后一场大战中立下赫赫功劳,朕都不知道该如何嘉赏她。” 殿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陛下这有些奇怪的形容的人会是谁。 稍后一点的位置,有些武官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们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相信,想开口说些什么,怕在皇帝面前失言又捂紧了嘴巴。 还是元璟揭破了这层谜题。 “洛宁郡主可在?” 从人群中走出一名女子。 她一身窄袖长袍,长发被高高绑起束在身后,面容不是京城女儿家的柔白娇美,却是别有一番飒爽感觉。 “臣女在。” 女子走出后,单膝跪地抱拳朝着元璟行了个礼。 这是军中武将行礼的方式,宋安雅做起来没有半分别扭。 殿中的其他人却都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 下一瞬,预感应验。 “你擒拿哈尔赤有功,战场上英勇无畏,朕决定封你为昭毅将军,居四品。” 宋安雅动作利落地领旨谢恩:“谢陛下恩典。” “不可啊,陛下,女子怎么能做将军呢。” 她话音刚落,立马有人跳出来反对。 元璟端起的酒杯直直朝着跪在地上的官员砸去。 “她不可,那谁配?你吗?” 元璟在战场历练半年,眼力与力气都不是往日可比的,随手一掷,就让那官员额头汩汩流血。 他看人的眼神又带着嗜血的光芒,无比吓人,光看着就能想象出暴虐的性子。 半年后的第一面,就让大部分朝臣心中生出畏惧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柳槲瞧见众臣惶恐的神情,站了出来。 帝王要有威严,可也不能一味地被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说话的主事人。 在这点上,柳槲与他配合得就无比默契,过了半年也依然如此。 “说。” 听见她的声音,元璟不由自主移转,目光停留了许久,听到提示的咳声,才艰难地从她的脸上挪开。 柳槲转身看向跪着的人,目光冰凉,不紧不慢的语气中嘲讽意味颇浓。 “宋将军能单枪匹马闯进敌人老营,能生擒敌国首领下最重要的副将,她都不可做将军,那谁可?” “战场上向来只凭能力说话,这位如此不满,想来是能力远胜过昭毅将军喏。” “既如此,陛下,臣想向您替这位请一个机会。” “明日派人快马加鞭就将他送到边关,什么时候立下与昭毅将军一样的功劳,再回京城升官进爵,岂不甚好。” 在官场磨砺多年,柳槲早不是那个温煦好说话的状元郎。 就算不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也能处处戳中别人的心窝子。 偏偏陛下就最愿意听她的意见。 “好主意。” 想提意见的人纷纷噤声。 他们了解这位帝王说一不二的性子,等会惹他不高兴了,自已也被送到边关去,那不人生一片黑暗了。 原本他们还指望资历最老的老臣能说几句话的,结果他老神在在地坐着。 眼神似有几分朦胧,像是犯困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自已都到了致仕的年纪,才不会掺和这些事呢。 他看得开。 再说,确实,说话的人就是比不上有能力的女子啊。 有了先例,柳槲乘胜追击,又为表妹孟淮桑请旨。 她于农桑上献策,破例被招为女官。 倒是有人想阻止拒绝,柳槲一人力战群雄,有理有据地将人全部压了回来。 全是男子的朝堂上,一夜之间,多出了两名女子。 一文一武,打破了先例,似乎,还打破了某种固有的屏障。 柳槲举起酒杯,遥遥对着坐在高台之上的人敬了一杯。 她很高兴。 有了第一次改变,以后的改变就会越来越多。 她还在筹备着,不久之后,就要推方琳涵上来,她于经济方面的天赋实在出众。 心上的大事悄然落了地。 柳槲今日高兴,喝了不少酒,还存了些意识,却也不算太清醒。 宴会散后,她本打算回府,被人拦下。 “柳大人,请留步。” 来人嗓音尖细,是几年来一直跟在元璟身边的大太监。 他躬着腰,露着笑,“柳大人,您先别急着走,陛下有请。” 想到宴会上频频朝自已投来的目光,还有半年来人虽不在、处处彰显存在感的书信与寄来的物品…… 柳槲叹了口气,看向他: “带路吧。” 第617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5) 大太监很快将人带到了元璟居住的寝宫。 向内汇报过后,大太监留在外面,柳槲一人进了里面。 一进到宫内,她的腰就被人紧紧环住,一个脑袋也被搁在了自已的肩膀上。 “我好想你。” 呓语般的低吟伴着开口时的微风,一点点撩动着柳槲的耳垂。 她本就喝了酒,不知是热气影响还是其他原因,脸颊越来越红,像是天上的晚霞被摘下轻轻地点缀在脸上。 不需要回头,柳槲也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她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转过身来,淡声制止: “陛下,自重。” 元璟手还虚虚地圈着柳槲的腰,听到她的话,身体僵硬了一瞬。 片刻后,还是缓慢地松开了手。 他往后退了两步,给柳槲留出一片空间来,声音沙哑又克制。 “好久不见。” 柳槲轻轻点头,直接了断地询问: “陛下,您让人找我过来,有何贵干?” ‘想见你。’ 元璟在心中偷偷道。 半年未回过京城,他也半年没有再与她见过面,对柳槲的爱意却是从来没有变淡过。 宴会上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目光不敢太放肆,怕给她招来麻烦。 等到宴会结束,才迫不及待让人将她请来,缓解思念的苦。 但面对柳槲,他不能直白地将自已心里的想法这么说出来,便道。 “我才回京城,有很多情况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了,需要你给我介绍一下。” 离开的这些日子,元璟明面上是将朝政交给了内阁,实际上,他最信任的只有柳槲一人。 柳槲也是如此。 见元璟说的是这件事,而不是她想象中的另一件事,她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走吧,边吃边说。我见你宴会上尽喝酒了,都没吃多少东西,夜里休息的时候会不舒服的。” 元璟看她态度变软,引着她到偏殿的方向去。 那里摆放好了一张桌子,上面都是热腾腾的饭菜。 这一桌子菜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还是提前就知道柳槲会来,上面的菜都是她喜欢的。 桌上中间本来还放了一壶酒,元璟发现柳槲身上酒意厚重,就挪在了边角处。 虽说她看着人还是清醒的,喝太多酒,总归是不好的。 柳槲捂着自已空空的腹部,抬眸看见元璟关心的眼神,胸腔中暖洋洋的。 她没有拂元璟的好意,吃了些热腾腾的饭菜,隐隐有些火烧的腹部立刻就安分了下来。 肚子被一点点填饱,柳槲又饮了一碗养身的汤,半醉的酒意消散了不少,开始与元璟说起京城与朝堂的情况。 这半年与之前的两年多相比,可是顺利了不少。 这也是离不开他们从前的艰辛付出。 最开始的那几年不是那么顺利,对两人来说都是如此。 元璟隐藏身份的十几年里没有染让大晋百姓对他生出信赖,从前奸臣横行将朝纲扰乱,都给他带来了无数麻烦。 柳槲更不用说,表面上仕途顺通无阻,但从低位一步步往高处爬,哪有那么容易。 她还要发现并培养合适的女官苗子,中间遇到什么苦难疼痛都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直至今日,宋安雅与孟淮桑在朝堂上的出现,也算是苦尽甘来,让柳槲在无边的黑暗中终于窥得一抹曙光。 柳槲难得情绪外露,心中喜悦,将放在边角处的酒拿过来,与元璟共饮。 她的面色看着正常了许多,没了宴会上时的嘴唇泛白,身体应是无恙,元璟就没有出言阻止。 比起外人,他更能理解她的辛苦,便配合着举起酒杯一起共饮。 摆在桌上的酒是宫中秘酿,醇香扑鼻,味道上佳,还不会对人的身体有所损伤。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没多久就喝多了。 柳槲本就在宴会上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这么一小盅,醉得比元璟快。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困,差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元璟担心她难受,就扶着她往外走,决定暂时将她安置在自已休息的床上。 他酒量还不错,但今天喝得也不少,扶着柳槲靠近床边的位置。 心下一松,准备将人放下来时,一时不察,被床前一处小坎绊倒,两个人一起陷进了明黄色的大床里。 “嗯~” 柳槲不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元璟忙抬起摔进来时不小心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只是人并没有完全挪开。 他就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目光专注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好像要将半年来缺少的见面通通补上。 元璟手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从额头,眉眼,鼻梁,两颊到嘴唇。 ‘瘦了。’ 背负了那么多的东西,怎么会不瘦呢。 元璟心中隐隐升起些心疼。 这感觉有些奇怪的熟悉,恍惚间,他记起了没恢复身份前,在衍洲城的那一段时光。 原来那时,他就在心底确认了对柳槲的心意,只是那时对感情太生涩,才不明白。 心疼,从不会无缘无故对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升起。 他回忆着过去,手上动作停住,手指也一直点在柳槲的唇上。 柳槲本来身处一片纯白的梦境中,恍恍惚惚将要入睡。 不知怎么回事,嘴唇上小片的暖意一直停留,不轻不重地压着,不疼,存在感却十分强烈。 她不是很愉快地呓语一声,“唔。” 同时张开嘴,用牙齿轻咬了唇上打扰自已好眠的东西一口,表达自已的不满。 元璟感觉指尖陷进一片柔软而湿润的空间,心漏跳一拍,下一瞬又是轻微的刺痛感觉。 他迅速回神,视线下移,集中在了身下人的脸上。 更具体一点,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 薄薄的两片唇,漂亮的胭脂色,带着酒香的水渍,分外动人。 无数个日日夜夜撩拨心弦、可望不可及的诱惑,就这样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元璟的自制力在这刻形同虚设,他眸色骤深,没有迟疑、深深地吻了下去。 触到那片柔软的时候,他身上缺失的一块仿佛在这一刻补全,难以形容的完整感觉让人沉迷。 第618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6) (本章为47章即下一章内容,shenhe问题,暂时提前) “为什么?” 元璟捂着略带些刺痛的心脏,不甘心地问道。 “我不会再强逼着你接受圣旨,皇后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也没关系。” “现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了女官,你的身份也不再是问题了。所以,只是考虑感情上的问题,都不可以吗?” 柳槲心中微沉。 昨日是她高兴得太早,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今日醒来后,她头脑就清醒了。 是,朝堂上是有了女官的存在,但这还远远不够。 时间还太早,她们的话语权还不够多,自已目前还不能以女子的身份展露于人前。 昨日朝臣的异议虽然被自已压了下去,他们却不是真正地认服,不过是为此与皇帝与柳槲对上不划算罢了。 宋安雅与孟淮桑暂时对他们的威胁不是很大,才能如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他们忽略潜在的威胁。 可如果将她们两人换成柳槲就不一样了。 三年的时间,她已经凭借自已的能力进入了内阁,成为天子重臣。 对于其他人来说,她的威胁太大,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隐藏,都不会被忽略放过。 他们就算费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团结起来将她拉下去。 元璟登基后意欲封她为后的事情当时在众臣面前糊弄过去了,但只要她的身份曝光,这件事就是绝佳的将她打压下去的办法。 帝王的心慕,暴露在外的话,可就不是她想拒绝就拒绝的了。 再者,元璟登基之后,后宫一直无人。 能借着这件事,一举两得,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第619章 温文尔雅“状元郎”vs美艳高贵“公主”(47) 元璟本只想浅尝辄止,偷偷地亲一下,也算是完成自已的一个愿望。 可现在,他彻底陷进去了。 他如对待世间唯一的珍宝一般,动作轻柔地啄吻着两瓣薄唇。 亲吻的时候,眼睛时时注意着柳槲的反应,一旦她不舒服地蹙起眉头,就立刻放慢动作,缠绵依恋地柔吻安抚。 但再温柔,动作再轻,柳槲也不是木头做的。 柳槲愣是硬生生被元璟吻醒了,或许也称不上醒,她的眸中还带着几分迷茫,意识也是迷离的。 不过眼睛确实是睁开了的,咫尺距离的元璟就这样闯进了眸中。 他本就是五官秾丽的类型,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过人的身高下,假扮女子扮得毫无压力。 半年来的沙场厮杀,风吹日晒,元璟在“深闺”中养出的白皙肤色也变得略深了些。 浅麦色的肌肤,更凸显出深邃的五官来。 一身夺目色彩,让他像是沙漠中开出的艳红花朵,又像是丛林中的野豹。 高傲、危险又迷人。 但那是之前,在沉浸地亲吻许久之后,他的面颊出现两抹酡红,眼睛也因为两分醉意氤氲出水雾,无声中软了刺。 就好像是,他不容许任何人的接近,却唯独,会在自已靠近时收拢所有的刺。 柳槲想到半年来收到来自边关的书信与温情的关心,还有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存在的无声无息的陪伴。 心好像也跟着变得柔软。 “元璟。” 柳槲忽然叫了一声元璟的名字,不是公主、陛下或者生疏的您。 元璟不知该如何回应,楞楞地应了一声,“嗯……” 柳槲唇畔浮出一抹暖阳般的笑意,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往下拉了一下。 明明喝醉的人力气不大,元璟却轻而易举地被拉着不断往下。 直到两人视线相接,呼吸交缠,下落的趋势才停了一下。 但这停顿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很快,继续往下坠落。 柳槲主动吻上了元璟,轻轻含住他的唇,生疏地捻磨,像是安抚一般,又好像是互相都明白的回应。 元璟眼睛一红,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夜色太迷人,也许是眼前人颜色秾丽模样惑人,柳槲并没有制止元璟越界的动作。 握多了长剑的手指生出粗粝的薄茧,摩挲在人的肌肤之上,带来一阵阵颤抖的战栗。 柳槲眼尾也被他的动作逼红,想要反悔去推搡元璟的手时,却已经迟了。 他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捧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接着,坚定而缓慢地继续后面的动作。 衣裳一件件被褪下,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本来从画本里学到的知识用在此处似乎也也算得合适。 屋外不知何时落下雨水,淅淅沥沥,给燥热的天气降了温,却降不下两人心里的热意。 试探的触碰太过生涩,让两个熟悉的人在这刻仿佛陌生起来。 幸好,时间是最好的老师,让他们又渐渐熟悉起来。 将要真实地触碰时,柳槲突然出声阻止,“等等。” 元璟以为她后悔了,眉眼低垂,蔫哒哒的,像是被屋外雨水浇湿的可怜小狗。 柳槲压着唇角,揉了揉他耳朵头发。 大概是醉着,她的性子外放了许多,附耳在他的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 元璟耳尖微红,迟疑片刻,忽然,起身躺在了她的旁边。 柳槲取代了他刚刚的位置。 很快,那句话也随着大脑中,骤然出现的欢愉不断回响在元璟的脑中。 “陛下可还记得曾经承诺我的话?” “……” 那是从前不知道柳槲是女子,关于“谁上谁下”他主动做出的退让。 在此时,好像……嗯……体验也还不错。 尽管有些别扭…… 不过,明明这个样子,柳槲该是强势的一方。 却因元璟过分美艳旖旎的眉眼,柳槲温柔和煦的气质,像极了美艳花朵中走出的精怪,去诱引温和书生。 醉意伴着床榻摇晃的吱呀声酝酿变浓,暧昧的喘声一阵接着一阵。 元璟居住的寝殿大得可怕,无论两人如何动作,也不会让外面的人听到一星半点。 这便让人变得放松许多,不需要顾忌,肆意挥洒些躁动的情绪,欢乐,喜悦,满足以及久违的轻松。 其实柳槲的体力算是好的,也有些武艺傍身,但她终究是喝多了酒,体力被削弱许多,一刻钟后就败下阵来。 刚开荤的男人血气方刚,哪有那么容易满足。 很快,元璟反客为主,拉着体力不足的柳槲共同沉沦。 圆润的汗珠从额间滑落,顺着锁骨滑过紧实的胸膛与腹部肌肉,很快又被另一片玉色的肌肤里贴着蹭过。 夜色漫长,有人如偿所愿,恨不得醉倒在这一片夜色中去。 —— 翌日,破晓时分。 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人们被唤醒,开始了新的一日。 明黄色印着龙纹的帘帐拉得结结实实,内里,气氛沉默地诡异。 柳槲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袭白衣,立刻就变成了朝堂上风度翩翩的柳大人。 而昨夜气势凌人的帝王就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元璟半坐在床上,上半身光裸,露出刻着几道刀剑划痕的胸膛,带出几分残缺的美感。 锦被凌乱地堆叠在他的下半身,这种姿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柳槲昨夜虽是醉了,却也不是毫无意识的。 有些事情,甚至是她主动促使发生的。 她不是不肯为自已做过的事情负责的人,也不会后悔已经做过的事情,只是…… 柳槲心里的事情太多,与之混杂在一起,就难以做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 她摸着额头,略有些头疼。 对比之下,元璟的心情就放松许多。 昨日宴会上已经出现了两名女官,柳槲的目标在稳步推进,她该是可以轻松些的。 昨夜她的情愿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元璟对她还算了解。 所以……她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感情上面的问题了呢? 元璟这么想,也将自已的想法问了出来。 “抱歉。” 柳槲面带歉意,才拉近的距离又被她重新拉开。 第620章 猫族暴力小萝莉vs萌控毒舌狼族校霸(1) 九月一日。 各大人类学校开学的时候,京市最有名的妖怪大学也一样迎来了开学。 清晨,挂着“能力S班”班牌的教室里,十分热闹。 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回来的学生心都没收回来,趁老师没来,跟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起说着话聊着假期的生活。 建国后二十年内,人类与妖怪早就达成了和平的约定。 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也流入了妖怪群体里,他们一放假,就玩得不亦乐乎。 有些天性懒散的种族则趴在角落的桌子上,嘟嘟囔囔埋怨着上课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谁,将人类大学生上早八的习惯带到了妖怪大学里。 虽说他们成了精,不会因违背天性有什么身体上的损伤,心理上的不习惯还是会让他们不爽。 要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妖怪是谁,就算被批评也要偷跑出去胖揍他一顿。 教室里,大家各干各的,将教室都变成了菜市场一般。 “叮铃铃。” 八点二十,上课铃声准时响起。 按照惯例,开学的第一日,会由班主任来传达本学期的学习安排。 为了方便,妖怪大学很多东西都是直接参照的人类学校。 毕竟所属种类不同,要学习的东西也不同,一些细节位置也要根据特性做出改变。 如为了方便,学校给不同等级妖力的学生分了班,由不同的老师教授学习内容; 又比如学生的毕业方式不是固定的年制,他们有相应的考核内容。 课程完成,妖力达到毕业的等级后,再完成考核内容才能毕业。 准确些来描述的话,大概是妖怪大学的面向对象是与人类大学一样的十八岁妖怪。 但教学方式却是人类高中的固定班级与某些妖怪专属方式的结合体。 相同的班级,让里面的学生相处的时间会多很多,对身边的同学老师都会熟悉很多。 因此,当阔别两月的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就迅速安静下来。 能力S班的班主任是一头老鹰,叫应婓,性格严肃,能力强大。 又总是板着个脸,在大多数学生的眼里,还是比较有威严的。 但今天,他们就看见万年一个表情的班主任脸上露出不熟悉的笑脸,声音激昂,明显听得出高兴的情绪。 “各位,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以后会和大家共度几年时光,大家鼓掌欢迎。” “进来吧,许同学。” 讲台下的学生一边鼓着掌,一边伸长了脖子往教室外看去。 他们都好奇,能让他们严肃的班主任“变异”的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新同学很快从外面走进来,站在讲台上班主任的旁边。 众妖怪的好奇瞬间就变成了失望。 “啊?就这样啊。” “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虽然很可爱,但应班也不是看脸变脸的妖啊。” 鼓掌声眨眼间变得稀稀落落。 因为,站在讲台上的新同学,看着十分娇小。 她眼睛圆溜溜的,脸上还有稚态的婴儿肥,刚刚过耳的短发将脸簇拥地更小,瞧着十分乖巧。 身材比例很好,但再好,也抵不过萝莉的身高带来的视觉影响。 她目测应该不到一米六,站在一米九几的应婓身旁,更显娇小。 第621章 猫族暴力小萝莉vs萌控毒舌狼族校霸(2) 这么个小不点模样,看不出半点攻击性,猜都猜得到肯定不是什么猛兽化形。 妖怪一族天性崇尚力量,见新同学这副模样,自然没了兴趣。 班主任严肃的视线巡视过教室一周,等教室安静下来,朝着身边的新同学道: “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许乐然。大家可以叫我然……” “姐”这个字还没吐出来,身旁的应婓突然轻咳一声,许乐然立刻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都忘了,这是新学校,都没摸清楚情况呢,不能太张扬。 幸好应叔叔与爸妈是好朋友,提醒了自已。 许乐然眨了眨眼睛,乌黑的眸子水润润的,像是一颗颗漂亮饱满的葡萄。 安静下来没展现本性的时候,可爱绵软,还是很有迷惑性的。 有些原本失望于新同学模样的妖,撑着下巴,玩味地打量她,起了些兴趣。 应婓扫了眼教室后面的钟表,对着许乐然道。 “好了,快上课了,你自已先下去找个空位坐吧。” 许乐然环顾教室一周,挑中了一个最右边偏后一点的位置。 那里位置视野好,能够差不多看遍教室里的情况。 对于一个来到新学校新班级的新妖来说,这个位置能够方便她快速记住班里同学的长相。 再就是,她挑的那个位置旁边,还坐了一个女孩儿,也是她后面一段时间的同桌。 这个同桌长了张面团子一样的脸,挂着傻乎乎的笑,看着就脾(没)气(心)好(眼)。 同样顶着一张软乎乎脸蛋的许乐然如是想到。 这正方便她了解学校的情况。 她坐到位置上,等班主任交代完学习任务后就开始跟同桌“聊天”。 新同桌果然和她判断的一样没心眼,还没等她开口,就先憨笑着自报家门。 “新同学,你好呀,我叫杨棉。” 许乐然没跟她说几句话,杨棉很快就将她当做了好朋友看待,主动将班级里的情况介绍给她听。 “然然,坐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的班长罗灵。她脾气很好的,也喜欢帮助同学,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然后那个……” 将班上的人差不多都点了一遍之后,杨棉忽然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指了指坐在许乐然后面的身影。 “差点忘了说,然然,你在学校里惹谁都好,千万不要惹他。” 许乐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看去。 坐在她面前的人正趴着像是在睡觉,一头嚣张的银发,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俊逸倨傲。 即使是睡着,身上也有种隐隐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许乐然预感他就是自已要找的对象,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地追问。 “为什么?” 能靠近自已想知道的消息,许乐然就没有纠正杨棉“然然”这个黏糊糊的称呼。 “他很凶,经常打架,有高年级的妖怪围堵他,都没有得到过好。久而久之,学校里的人都不敢惹他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啊?”许乐然眼睛忽然亮起。 “谢修愠。” “真的这么厉害吗?” 许乐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喃喃道。 一旁的杨棉以为她是害怕对方欺负人,连忙又解释道: “然然,你不用怕。谢修愠虽然不好惹,但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是不会欺负人的。” 许乐然随意点点头,表示自已知道了,心底却在想: “等了解清楚他的实力,就去找谢修愠。” 第622章 猫族暴力小萝莉vs萌控毒舌狼族校霸(3) 黎墨在这次世界的身份,是只被一对老虎夫妻收养的猫族,许乐然。 她与男女主的联系,大概就是转学到了同一个班级,后面有过几次交集,但并没有深入,也没有参与到男女主的剧情线当中。 原本的故事就是偏救赎风格的,故事线集中在男女主之间,对于其他的角色倒是没有赘述。 不过,黎墨闭眼回忆了下自已化形前的模样,很满意这次的身份。 “叮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课上主要都是理论性的知识。 许乐然在教室枯坐一上午,人都要坐得僵硬了。 好不容易下课,她左右晃了晃头,活动了下筋骨,忍不住好奇地再次回望身后的谢修愠。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平常的两节大课变成了四节小课,几位老师来来往往讲解本学期的学习内容。 虽然许乐然判断不出老师的等级,从他们身上的威压来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她就是想做学校老大,那也仅限于学生当中。 老师在妖力等各方面都能稳稳压他们一头,许乐然在这一点上看得清楚,课上当然也很是识时务。 班上其他或听话或顽劣的学生也都是她一样的想法,有老师上课,就乖乖听讲,不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唯独自已身后的谢修愠,四堂课过去,他连醒都没有醒过一次,而且,连睡觉的姿势都没变过一次。 这么大胆的做法,老师竟然没意见! 实在是吾辈楷模(不是)。 许乐然内心有些激动,在杨棉收拾好东西喊她去食堂吃饭时,快速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迅速写下一行字。 起身时借着站位优势,将纸条往谢修愠的桌子上丢去。 她的准头很不错,纸条恰好擦过谢修愠双臂交叠处的一点点缝隙进去。 谢修愠早在下课铃声响时就醒了的,只不过他不喜欢和人挤,每次都会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起来。 结果没想到,人还没走完,手臂先碰到了有棱角的物品。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叠成一个小方块的纸条,抬起头,恰好对上许乐然期待的目光。 显而易见,这纸条是她丢进来的。 谢修愠顿了顿,不知怎么起了点好奇心,手指捏起那一张纸条慢慢展开: “学校小树林见。” 刚睡醒一脸起床气的谢·校霸·修·不好惹·愠冷着的面色一时呆滞。 学校的小树林并不是小树林,准确点来说,它是一片极其茂盛的树林,位置优越,风景优美。 又因为茁壮生长的树木遮挡,显得极为隐蔽,就成了不少学生处理“私人事务”的好地方。 而越 约他去小树林类似的字条谢修愠收到过无数张,意思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看不惯他的,以这种方式向他发起挑战; 另一类则是因自已的长相或者名声,向他表明心意想要做自已女朋友的。 之前他不了解的时候还会去赴约过一两次,后面看得太多了,就全当做垃圾丢到垃圾桶里。 反正要是看不惯他的人,总会想办法出现在眼前,到时候解决更加简单。 至于后面那一类,他本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态度干脆麻烦解决得更快。 那这位新同学,会是哪一种呢? 以新同学那么个软乎乎的样子,应该不可能是前一类。 后一类的话…… 谢修愠上午虽是在睡觉,意识却听得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那只绵羊和新同学讲了不少自已校外不好的名声,还一再跟新同学强调要离自已远些。 这倒无所谓,谢修愠早就习惯了别人害怕自已的眼神。 只是,新同学表面乖乖答应了同桌的话,私底下却背着同桌这样……? 其实也不是不好理解。 之前也有很多人听说他校霸的名声后,追求地更加激烈。 征服一个厉害又性格冷淡倨傲不逊的妖比征服一个好看的妖更加有挑战性。 而她们中大多数总有人有错觉: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自已有可能能做到。 为此,做了不少麻烦事情。 想到从前,谢修愠眼神冷了下来。 他动作变得果断,如往常一样准备将纸条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来表明自已的态度。 一抬头,与新同学对上眼神。 许乐然也没想到自已刚丢进去纸条,对方就醒了过来。 不过这样更好。 她看向谢修愠,嘴唇无声动了动: “我在小树林等你。” 许乐然睫毛微颤,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坠满细小的星子,更加可爱。 她好像没有考虑过自已会被拒绝的可能性,跟谢修愠说过话后,就转向杨棉,大声又清晰地说道。 “我今天中午有些事,就不跟你一起去食堂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啊。” 杨棉虽有些失望,也还是遵从新交的朋友的想法,一个人去了食堂。 许乐然则是跟着教室里往外涌的大部队往外走去。 从窗户外看她离开的方向,确确实实就是去小树林的方向。 她先走,应该是从杨棉那里知道他每次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习惯。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谢修愠一个人。 他手捏着这张纸条,瞳孔涣散,食指屈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子上。 良久,谢修愠站起,将纸条随手夹进书本一起丢进桌子下的抽屉里,走出了教室。 好歹是刚转学来的新同学,总不能刚开学就让她对学校产生失望的情绪。 当面说清楚,也能让新同学不会再生出别的想法,一次性解决清楚,免得徒增烦恼。 谢修愠一路晃晃悠悠,步子不紧不慢,就往学校的小树林方向走去。 进到小树林里时,恰好一群结伴的妖从里面走出来。 他又不怎么在意外人的,完全当做没看见一样。 所以不知道,在他走远后,那群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谢修愠?” 队伍里眼尖的小跟班率先发现经过的妖是谁,压低声音惊叫道。 队伍里的老大立刻眼神变厉,“你确定是谢修愠?” 谢修愠之前就明说了不赴约小树林的,现在是干什么? 队伍老大又回想起一件事。 曾经跟谢修愠告过白的女友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好好几次找不到人影。 队伍老大本来就跟谢修愠不对付,怀疑升起地十分流畅。 他神情立刻变得不对劲起来,招呼着手下。 “走,跟上去。” 第623章 猫族暴力小萝莉vs萌控毒舌狼族校霸(4) 小树林。 许乐然手里拿着一只厚厚的信封,等着约好的谢修愠的到来。 等的时间有些长了,她就无聊地用脚踢树下落下的枯叶。 听着叶子干枯后变得酥脆的脉络被碾碎的声音,眉眼愉悦地眯起。 “新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修愠才进到林子里,就注意到了许乐然,等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面前,才开口道。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语气也冷,还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知情识趣的人,从他的态度能猜出结果,这个时候就该知难而退了。 许乐然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依然挂着兴奋期待的表情,将手上厚厚的信封移交了过去。 “谢同学,给。” 谢修愠用眼睛余光看了眼信封模样后,立刻收回视线,心里升起果然如此的感觉,眉眼更加冷淡。 “不用,我不收别人的东西。” 他直接拒绝。 “啊?可是你不收,我想要做的事情都不好继续了。” 许乐然有些丧气,瘪着嘴,嘟嘟囔囔。 她有心心念念的远(重音)大(重音)目标,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执着地将信封塞到他的怀里。 “你收着吧。放心,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只妖知道。” 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左顾右盼,将正常的环境弄出了点鬼鬼祟祟的感觉。 气氛都变得不对了起来。 谢修愠从她的话里听出些端倪,怎么感觉,她找他,为的并不是自已想的那一件事呢。 因着这么个想法,他有些走神,在许乐然将信封再次递过来时忘了拒绝。 等回过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还带着许乐然体温的信封。 谢修愠立刻就要将这个还给她,指尖触到信封触感,后知后觉地道: “你这里面,装的不是信?” “当然不是啊。” 许乐然摇摇头,不解地看着他。 谢修愠还信的动作就被收回,他隔着信封摸了摸里面。 纸张的触感,摸起来厚厚的一沓,却是怎么也猜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修愠干脆利落,直接拆开信任,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叠——现金。 !!! 谢修愠都不知道许乐然脑中想的是什么,他将一大叠红色钞票放回信封里。 大概是知道她的目的不是那两种,语气变得平淡也温和了些。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听杨棉说,你是学校里一霸,连老师都不怕,真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付学费,你教我怎么让别人害怕自已。” 她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叫学校一霸,外面还有这么称呼自已的? 谢修愠脸色一言难尽,恨不得捂着耳朵,将那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称呼从自已的脑海里甩出去。 许乐然见他面色不好,沉默着思考一会儿,自以为想到他不高兴的理由,拍了拍胸脯,承诺一般道: “你放心,等我学成归来,肯定不占你的地盘。” “你这意思,是准备以后找块地盘当老大?” 谢修愠注意力又被她后面的话吸引了回来,情绪难得外露,惊疑地问道。 “当然。我转学来这里,就是为了从新开始,一定得在这里打一片天下来!” 许乐然手握成拳头,往上举起,很有气势地说道。 “扑哧”一声,谢修愠竟然被她逗笑了。 他很少笑,那些本就稀少的笑里,一大部分都是让想找他麻烦的妖自食其果后唇角浅浅勾起的弧度。 如今日这般的,实在是没有。 尽管这笑如昙花一现般,很快就消失了,也是实实在在真心实意的笑。 许乐然是从杨棉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但毕竟来的时间还短,有些事情别人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因而,对于谢修愠的笑,她只惊艳地看了眼,就很快收回目光。 更让她在意的,是他这笑背后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乐然努力将圆圆的眼睛压得细长,好营造一些威慑感,又将嘴角抹平,气势汹汹地询问: “怎么?我不可以做老大吗,还是你瞧不起我?” 谢修愠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她。 皮肤白皙光滑,像是婴儿的皮肤一般透亮看不到半点毛孔。 她不胖,身上的肉却是软乎乎的,按一下就是一个小窝,给她本就萌系的长相更加显小。 尤其刚刚举拳表示自已决心时,身上的软肉也跟着“duangduang”动了动,与脸上坚毅的表情形成极大的反差。 谢修愠就是看到这样的画面,才会心发笑。 还有,她明明四肢比例都不错,不知为何,看起来就是短手短脚的,总让人联想到四肢不协调的笨拙模样。 后面他才知道,自已这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这个样子,气势全无,怎么让人相信她能压制下一批手下。 谢修愠看着许乐然这个模样,不知道怎么就起了恶劣的心思。 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认真分析: “唔,也不是不合适。” “你这个样子,和别的势力打群架时,别人可能都找不到老大在哪里。” “到时候你就可以埋伏在里面,到时候给人家个突然袭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胜利。” “就是可能攻击时要注意下,蹦起来的时候别打错地方。” 他这话正好戳中了许乐然一个逆鳞。 她绷紧嘴角,右手握紧拳头,就往他的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还愤愤喊道: “我不矮,我有一米六,我不用跳起来也能打破你的头。” 谢修愠伸手接住了她的这个攻击,掌心还残存着挥来的妖力力量。 别说,许乐然看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手里力气还不小,妖力应该也是不弱的。 能进妖力S班的存在,妖力本来就不弱。 但谢修愠评价的不弱,是相对于自已能力的评价。 他将这点发现藏在了心里,没有道明。 第624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5) 相比强大的妖力,谢修愠对她恼羞成怒的模样更有兴趣。 “真的吗,你有一米六?我怎么觉得,应该只有一米五五啊。” 他的眼光向来毒辣,作出的判断精准度没有百分百,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多。 还准备继续挥拳的许乐然动作瞬间僵住,她讪讪收回了拳头,脸上出现抹心虚的神色。 过了会儿,心虚的神色被据理力争的坚定表情取代。 “不是一米五五,是一米五五点六,四舍五入是一米五六,再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六。” “再四舍五入一下,是不是就两米了?” 谢修愠学着她的逻辑,唇畔的弧度勾起。 这个时候,要是说他是在胡说,不就是否定自已刚刚才说出口的话。 许乐然咬着牙点头:“对,怎么,我两米高你嫉妒了?” 她双手插在腰上,高高昂着头,大有一副只要自已气势够足说的话就没人能质疑的样子。 可从高处看着她萌态的长相,就愣是看不出半点气势来。 谢修愠觉得好笑,竟起了较真的心思,跟她比较起来。 “那我一米八六,四舍五入一米九,再四舍五入两米,跟你一样,我们俩岂不是一样高了。” 许乐然抬头看谢修愠,踮起脚,手从他的头顶一路下滑直到触到自已的头顶。 海拔一下子骤降,长了眼睛的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差距。 偏偏她面不红心不跳,睁着眼睛说瞎话: “对啊,你看,我拿手比不就是差不多的吗。你就是占了体型的优势,视觉上看起来才高一点。” “再说,你真的有一米八六吗,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没那么高。” 她像是很满意这个说法,脑袋小幅度地连连点头对自已表示肯定。 一下一下低头的姿势就像是在人掌心吃小米的文鸟,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许乐然脑袋很圆,后脑勺的线条流畅圆润,是人类特意调整睡姿都睡不出来的形状。 留着的短发覆盖在上面,看着触感颇佳,也…… ‘很好摸(撸)的样子。’ 谢修愠抿了抿唇,拿着信封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似乎是在克制某种心底的渴望。 他强忍着将自已的注意力从面前妖的身上转移到她说的话上,在脑中清楚地回放过一遍后,嘴角无奈地抽了抽。 谢修愠怎么也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这么嘴硬。 不仅不承认自已说辞的离谱程度,自已还被倒打一耙谎报身高。 真的是……无话可说。 被内涵了一番,其实谢修愠倒并不怎么生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乐然又圆又肉的脸蛋,他就很难对她真的生起气来。 尤其看着她窃笑的小满足模样,心里就像是有只猫爪来回抓挠。 不疼,点点的痒意反而让他心中某种被压制下去的欲望以更加猛烈的趋势反扑了上来。 谢修愠强行让脸上表情冷淡下来,让人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他看着许乐然,语气随意中还带了几分挑衅意味。 “是吗?我怎么听别人说,越没有什么东西,才越会在那一方面越在乎。” “我们两个之间,更在乎身高的人怎么着也不应该是我吧。”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已后一句话的真实性,谢修愠一只手伸了过去,压在她的头顶,指尖还不易察觉地触了触柔软的发丝。 果然是跟自已想象中一样毛茸茸的触感呢。 谢修愠狭长的眸子小幅度地低了低,含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满足感觉。 然后,在许乐然不高兴想要挣脱开的前一秒收回,手掌抵在了自已的胸口处,也就是她身高的相应位置。 再给她一个眼神,示意: 你身高到我这里,我们两人谁才应该是更在乎身高的人呢。 刚刚手摸人家头的举动,好像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已话的正常举动。 许乐然果然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头被摸的事情上。 她很生气,事实又摆在面前,让她找不出什么话来辩解。 许乐然很“冷静”地深呼吸了好几次,嘴张张合合,无声地对着谢修愠的名字“友好问候”过好几遍之后,终于想起了自已约他的最初目的。 “谢修愠,你就说吧,教不教我?学费不够的话,我还能再付。” 谢修愠将手中装满现金的信封塞回许乐然的手里,表情变得冷淡。 “不教。” 许乐然失望地将信封重新塞回随身的东北虎Q版样式的小挎包。 “不教就不教,我凭实力也能征服他们。” 她转身就准备离开,背影气势汹汹,看样子并没有任何放弃“做老大”的想法。 谢修愠指尖相互摩挲了下,似乎回味了下方才感受到的触感,难得起了好心,拦住她。 “许乐然。” “干什么!” 脾气很大的新同学没有达成目的,前面还被嘲讽了一波,现在正是气头上,对着“罪魁祸首”,语气更是冲得不行。 谢修愠没管她不好的语气,眉眼耷拉下去,怏怏的,恢复了对其他同学时的态度,声音有些看淡世事的沉郁。 “京妖大(京市妖怪大学)处在京市最繁华的地带,也是全国最厉害的妖怪学校,里面的学生与别处不同。” “在这里,不是光靠妖力就能让人惧怕你的。你既然转学过来,肯定是想留在京妖大的,这样的话,最好还是安安分分地在学校读书。” “以后毕业了,也能有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工作。别像是不成熟叛逆期的小孩一样,天天尽想着征服世界组建势力。” “这儿没那么简单。” 事实上也是如此,谢修愠话虽然不中听,倒是句句都是有道理的。 他能做到让学校里大多数的学生视他为校霸的程度,都是因为他那不要命一样的打法。 别人来围攻他,他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从别人身上撕下块肉来。 没有妖能在他这儿讨得着好。 久而久之,就树立起了让妖惧怕的名声。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绝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达到的目标。 第625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6) 谢修愠也是不知为何起了好心。 明明他对于所有妖都是划清楚界限,没有任何深交的念头。 但对于他难得的好心,许乐然却是半点没有领情的念头。 相反的,听到他的话,就算他话里没有瞧不起的语气,她还是自动联想起了之前在别的地方被轻视的经历。 尽管那些妖都已经被自已狠狠教训过,那些话还是深深地留在了她的心里。 越是不被人看好,她越是要向别人证明自已的能力。 “怎么,就你行,别人都不行是吧?” 许乐然示威一样向着谢修愠举了举自已的拳头,气鼓鼓的像是一只河豚。 “还说我应该好好读书,你要是信自已的话,怎么你上课还睡觉。哼,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多一个对手。” “不用你帮忙,我也可以成功的。到时候你就等着吧。” 许乐然向来就是喜欢跟人对着干的性格,单方面跟谢修愠划清界限后,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小树林。 她离开的背影气势汹汹,果断,没有半点回头的趋势。 不管是主动交好还是旁人的接近,最后都会与他越行越远。 现下看来,一开始就远离所有妖的想法,没有半点错。 谢修愠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站在树林的阴影下,就像是整个人也处在逃不脱的阴翳下。 —— 许乐然一路往外走,手捏着信封,脚上踹着一块路边的石头,嘟嘟囔囔。 “谢修愠,坏蛋。等着吧,我总有一天要把你从校霸的位置上踢下来。” 她发泄着不满,脚下的石头被踢来踢去,滚动时轱辘轱辘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许乐然本来还在念叨着谢修愠的坏话,听到声音,耳尖颤了颤,视线跟着游离下来。 看到圆溜溜到处乱滚的石头,她很快被天性主导,做着捕猎的姿势,脚步飞快去追石头。 追上之后,脚尖一动,又用力踢开,她再继续追上去。 不开心的情绪在自娱自乐的情绪中被消解,许乐然笑了起来,再一次追上时,脚上力气增加了好几倍。 眨眼间,石头升高好几米,飞一般地往远处飞去。 许乐然欢呼一声小跑着跟上去,跑进了一处繁茂的灌木丛。 找到石头的位置后,她低头伸脚想继续游戏,一只脚拦住了石头飞行的路线。 许乐然不开心地抿嘴,抬头看去。 面前,是一个高瘦的男妖,年纪看着跟学校里的学生差不多。 但一双眼睛总是阴沉沉地压着,斜斜地打量许乐然,给人一种心眼很小的印象。 许乐然虽然没兴趣跟他打交道,还是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那男妖愤愤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踹了一脚石头一脚,露出压在 本来只有石头的深灰色与土壤的深褐色的石面上,多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看这个颜色,许乐然判断:那应该是鲜血的痕迹。 她猛然抬头,才注意到,面前的男妖额头上,还有一处浅浅的窝,那个窝里,还在往外渗血。 稍微思考一下,大概就能猜出事情的起因结果。 应该是自已玩得太投入,最后那一脚没注意力道,砸伤了无辜群众。 许乐然瞪大眼睛,心里一阵后悔,手放进身侧的挎包里,一边去掏治伤的药,一边要道歉: “对不……”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妖一招手,旁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立刻又钻出了六七名男妖。 为首的妖摸了摸额角,看着许乐然的眼里全是恶意。 “我就说我跟谢修愠八字不合。跟他不对付就算了,跟着来看看情况,还被他这个闹脾气的女朋友砸。” “打不过谢修愠,难道我还解决不了一个砸我的小妖怪。” “给我抓住她,狠狠教训一下。” 那妖怪对着手下招呼一声,定定地看着许乐然好几秒。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等会把她带到谢修愠面前,他女朋友在我们手里,肯定就不敢再反抗。我可要狠狠发泄一下之前的气。” 不小心砸伤他是许乐然的不对,她也准备着赔礼道歉,看受害者想要什么赔偿,能做到的,她都不会推辞。 但面前的妖怪,一言一行,满满的全是恶意。 而且,听那个老大的话,应该是他们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跟在自已和谢修愠的身后,想要偷窥些什么信息。 许乐然回想了几秒,恍然大悟。 她就说,自已之前根本就没看到有谁在石头飞行的路线上,怎么会砸伤了妖。 现在看着,说不定还是他们罪有应得。 毕竟,要不是他们鬼鬼祟祟躲在掩藏踪迹的灌木丛里,许乐然踢石头时也不会踢到他们。 现在要被他们围堵教训,她心里对那妖怪的愧疚就更是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许乐然手又从挎包里收了回来,目光警惕地看着形成包围圈朝着自已走过来的几个男妖怪。 下一秒,她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双手成爪,朝着最好突破的妖怪,凶狠地扑了上去。 …… 谢修愠没有在小树林待很久,稍微在原地思考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恢复成往日的状态,往外走去。 走出小树林一段距离的时候,一个好像有几分眼熟的女同学拦住了他。 “谢同学。” 谢修愠懒懒地抬起眸子,问:“你是?” 那女同学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尴尬还是羞愤,迟疑许久,还是变成担忧的神情。 “我是罗灵,之前我回家时被包恣他们堵在巷子口时,你出手救的那个。” “我来是有事想和你说。今天下课时,我看到包恣带了手下好像是想来找你麻烦,你最近注意一下。” 谢修愠稍微翻了下回忆,确定是有救人这么回事。 至于包恣要来找自已麻烦,他完全无所谓,连眼睛都没眨,淡淡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罗灵见他立刻就要往外走,没有跟自已多说一句话的想法,心里有些难过。 绞尽脑汁,终于又想出了个不算话题的话题,与他搭话。 “我好像听到他们准备去小树林堵你。他们真的好笨啊,都知道你不会去小树林,就知道做无用功。” 小树林? 谢修愠及时捕捉到关键词。 第626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7) 谢修愠瞬间就想到了气冲冲离开的许乐然。 他眉头拧起,找罗灵问清楚包恣来小树林找他的时间。 “我碰到他们,好像就半个多小时之前,也不是很久。我知道之后立刻就来找你了。” 罗灵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为了什么,也还是将自已知道的信息尽数告诉了他。 谢修愠看了看时间,半个多小时之前,不正是自已往小树林方向来的时间吗。 包恣他们也往小树林来了,还是差不多的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就碰到过了自已。 谢修愠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包恣这个人,没有别的特别,就是心眼特别小。 他那次打架在外人面前打了他的脸,包恣就单方面跟他杠上了。 对自已造不成什么麻烦,可就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在身边转,十分吵人。 关键包恣被打了之后,也不吃教训,不依不饶地要在谢修愠面前找回场子。 包恣可不是那种不欺负弱小的妖,要是他看到许乐然与自已交谈的场景,误以为许乐然关系与自已不一般。 很大的可能,他会去找上许乐然。 当然,也有可能,包恣确实来了小树林,却是凑巧地并没有看到过自已。 但一旦碰到过,许乐然就有极大的可能被自已牵连。 谢修愠不会关心与自已没有关系的人,却也不会在别人因为自已的关系可能受到伤害时放任不管。 最起码,他得确认许乐然安然无恙。 谢修愠朝罗灵道了声谢,匆匆折返,回到小树林里,沿着她离开的方向四处寻找。 半小时后,他一无所获。 谢修愠闭上眼睛,鼻尖翕动。 用妖力感受了一番,确认许乐然的气息确实仍然在小树林里后,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找。 走了不到五分钟的样子,许乐然的气息愈加浓厚。 他静下心神,查看周边的环境。 “喵~” 经过一处灌木丛的时候,一道娇气的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本应该将全部精力放在寻找许乐然踪迹的,不应该被一只猫吸引注意力。 不知道为何,谢修愠动作停了下来,还是朝着小猫叫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绕过几处灌木丛,他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一只小猫。 现在虽是人类与妖怪和谐共处的时代,也不是所有动物都能修炼成妖怪的。 而对于那些未化形拥有妖力的小动物来说,妖怪大学生的存在,还能提供给他们一些庇护。 因而,京妖大里面,也生存着不少未生出灵智的小动物。 身上没有妖力的普通小猫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谢修愠扫了眼这只小猫。 “它”个头很小,像是猫咪幼崽,只有人巴掌大小。 好像是跟谁打过一架,身上皮毛都被扬起的尘灰遮住。 还有些血液粘在毛发上,黏糊糊的混着泥土粘在一起,让小猫看起来脏兮兮的,辨别不清楚具体的种族模样。 谢修愠看见“它”这个狼狈的样子,忽而就想起了些自已小时候的经历。 那些可怜的、弱小的、任人欺凌的…… 谢修愠很快将自已的思绪从其中抽回,神情变得冷然。 他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也不会因为谁跟自已有类似的经历就生出怜惜之情来。 谢修愠扫过小猫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去。 “喵呜~” 小猫见他走了,连忙往前扑了下,正好落在他的脚面上。 随后,“它”爪子露出锋利的尖尖,抓住谢修愠的裤腿,一边努力地往上爬,一边“喵呜喵呜”地叫着,似乎在不满地嘀咕说些什么。 谢修愠前行的脚步被拦住,眼睫低垂。 吊着小猫的右腿往外一抖,力道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小猫的爪子从裤腿上松开。 小猫爪子没了抓握的地方,小身体摇摇晃晃,一下从上面滚落下来,又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本就灰扑扑的毛团子更像是从哪个垃圾场里出来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小猫虽然脏,身体倒是圆乎乎的。 从裤腿上滚下来像只球一样滚得分外流畅,滚了很有些距离,让谢修愠都有些意外。 小猫脑子晕乎乎的,两只爪子抬起,抱住脑袋,上半身抬起,奶呼呼地出声,自已安慰自已。 “喵呜~” 这声音又低又轻,像是柔软香甜又很容易黏上人的。 谢修愠眼眸颤了颤,低下身,从身上抽出只外伤疗愈效果极好的药膏,打开,喂到小猫的嘴里。 等“它”吃得差不多,他拍了拍自已的裤腿,手按了按“它”的脑袋,看着指尖上沾着的黑灰,淡声说了句: “真脏。” 他的语气中,还带了些微不知对谁强调的嫌弃。 被说脏的小猫猛然抬头,露出一排奶牙,气势汹汹地咬下最后一口药膏,甩甩头,开始磨起双爪。 在谢修愠擦完手,准备继续去找许乐然的踪迹的时候,磨好的爪子抬起,眼神变得锐利。 “喵嗷!” 一声“凶狠”的号令之下,小猫张牙舞爪地朝着谢修愠扑了上去。 “它”爪子拉住了谢修愠的裤腿,使出了连环绝招,爪子来回地上下抓挠,将他的裤子都要挠成了极具艺术性的流苏款。 小猫一边挠,一边大声指责着。 “说我脏?你才脏你才脏,你天下第一脏。” “要不是你,我能变得这么脏吗?” “谢修愠!!!” 谢修愠原本在小挠上来时就要躲开的,但在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后,动作立刻顿住。 过了许久,等小猫发泄完情绪,心满意足地回到地上站好后,他才缓慢地开口试探性地询问: “许乐然?” 正在舔毛的小猫一愣,回想了自已刚刚的动作,才反应过来。 “我能说话了!” 短暂的惊讶后,许乐然高兴地追着尾巴团团转,又坐好,闭着眼睛聚集妖力,好一会儿,失望地睁开眼睛。 “怎么还是不能恢复原型。” 这下确定了这只脏小猫就是许乐然,谢修愠蹲下身,用妖力感受了下她的情况。 许乐然受了些外伤,但不严重。 致使她变成原型的原因还是妖力耗尽。 也是如此,才让他将许乐然误以为是没有妖力也不能化形的普通动物。 第627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8) “你遇到包恣了?” 谢修愠回想起许乐然方才扑过来时,露出的脚垫上渗出些血丝的伤痕,问道。 “包恣?谁?” 许乐然摆了摆脑袋,反问道。 下一秒,想到什么,举起受伤的前爪,语气愤然。 “你说的,是那个瘦不拉几、长得也不好看、还总要斜着眼看人的一个丑妖怪?” 听许乐然描述的这些词,谢修愠确定了:她一定是遇见了包恣,并且也发生了自已预想的被牵连的事情。 他想说些什么,许乐然心思已经全被提起的“包恣”牵走,一肚子话说都说不完。 “那个男妖怪真的莫名其妙,像是前十多年的《人类语言理解与应用》都白学了一样,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哼哼,明明实力比不上我,还非要送上来讨打。” “一堆傻子,就算他们数量多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 许乐然滔滔不绝,没有停下来讲述自已丰功伟绩的意思。 直到,两名学生对话的声音开始逐步靠近。 她两只小巧的耳朵立起,往声音的方向动了动,立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谢修愠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从一张脏兮兮的猫脸上看出表情严肃的。 反正,等他回过神来时,饱受摧残的裤腿再次承受起不该它承受的力量。 “许乐然,你下来。” 考虑到她这副样子很大可能是自已的原因,谢修愠没有直接将她生拽下来,先是语气严肃地提醒了下。 “不行,等会要来妖了。我以后可是要做一方老大的大妖,可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个狼狈模样。” 许乐然完全不将他的话听在耳里,继续往上爬,直到找到他的裤子口袋,一下子钻了进去,藏住了自已的身影。 然后在不远处的妖将要靠近时,对着谢修愠强调: “我这个样子可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谢修愠要去将她捉出来的手忽然就顿住了。 许乐然的身体待在口袋里,露出一个圆脑袋,眼睛警惕地朝着外面左顾右盼。 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闷闷的声音传进了谢修愠的耳朵里。 “好了,要来妖了,我先躲一躲,你不许将我暴露出来。” 对话的学生靠近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在看到站着的是学校有名的校霸后,立刻绕了个大圈往远处走去。 许乐然感觉声音渐渐消失之后,才将脑袋重新钻了出来。 在狭小的空间里待得太久,她的耳朵都被往后压去,看着就像是消失了,独留一个圆脑袋,多了几分滑稽之感。 她看了看四周,看到周围都没有人后,才放心地钻了出来,想要回到地面上去。 只是,上去容易,下去难。 谢修愠的腿笔直修长,又不像是土地里生长的大树,树皮上还有纹路能挂住爪子。 下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抓住位置,就很容易直接摔下去。 许乐然两只爪子压在口袋边缘,脑袋探出来往外看了好几眼,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往外移动两只后爪。 等整个身子都从口袋里钻出来,她两只前爪挂在口袋缝上,两只后爪踢踏着在谢修愠的腿上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好一阵子,都没有发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两只后爪就那么荡荡悠悠的,整只猫被拉成一小条,像是荡秋千一样来来回回地晃。 许乐然化成的小猫体型虽然很小,但毕竟一整只猫的重量,还是给裤子口袋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刚才要不是那两个经过的妖怪发现站着的是谢修愠不敢多看,这么明显的鼓鼓囊囊的口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异样。 谢修愠感受着不断将自已裤子往下拉的重量,差点素质降低想说些脏话。 最后,他深吸了口气,伸手将许乐然接在手里,她还在努力的后爪也触到了实地。 “好了,下来吧。” 许乐然蹲在他的手掌上,伸着前爪整理了下附近的毛发,理直气壮开口道: “我因为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我要去你家住一段时间,等我能恢复正常的样子后才离开。就当是你做出的补偿。” 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回校外的房子。 那里是父母特地给她买的房,附近有不少都是认识父母的妖,要是见到自已这个样子,绝对会告诉他们。 到时候原型的狼狈模样被父母看到,他们一定会冲到学校来给她主持公道的。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直生活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借口说要住在学校。 然后以学业繁忙的借口暂时躲开视频通话,隔几天汇报一下自已的安全,就能糊弄爸妈一段时间。 当然,许乐然是不会住在学校那边的。 她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就找上了谢修愠这个虽然不像好人但也不像坏人,还在自已受伤上亏欠自已的冤大头了。 谢修愠不习惯其他人住进自已的领地,当即就想提出拒绝。 他可以想别的办法补偿她。 但许乐然一副无赖模样,摆明了就要赖住他,要是不同意,就在他面前碎碎念包恣的事情。 谢修愠被说得耳朵都要长出茧子,看着小猫喋喋不休的模样,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 “好了,进来吧。” 谢修愠裤子上一腿的流苏,也不好在其他学生面前招摇过市,便消耗了一点妖力,直接瞬移到了家门口。 他住的位置,是一处雅致的独栋小屋,两层高,外面围了一圈,有个院子。 院子大但没人打理,荒芜一片。 里面什么也没种,满院的杂草,独留出一条房间通向外面的通道。 许乐然是站在谢修愠的手掌上一起传送的。 到达门口后,他就将她放下,打开了大门,对着她点头示意道。 许乐然迈着小短腿就要往里走,想到什么,在外面院子的杂草上擦了擦,抹掉一些黑漆漆的灰尘后,才小心礼貌地走进了屋里。 谢修愠见她这个模样,唇角不知为何拉平。 “屋里没人,直接进去吧。” “浴室在一楼最右边的房间里,洗漱用品里面都有,换洗衣物的话……” 谢修愠目光转向许乐然现在的模样,“你应该是用不到了。” 第628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9) 许乐然莫名听出了嘲讽意味,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迈着步子小跑着进了浴室。 谢修愠则是趁他洗漱的时候,到楼下翻找,拿出了一个常用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些治疗外伤的外敷药。 将伤药放到茶几上后,他觉得不够,又上楼,去取一些对恢复妖力有极好效果的药剂。 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也有许多次妖力消耗的情况。 只是,谢修愠知道分寸,没人能救他,会留一些保底的妖力,让自已回到住所好好疗养。 他看了看自已常用的药剂,想起许乐然的情况,皱了皱眉。 她实力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从包恣和他小弟的包围圈里安全脱离。 但实战经验应该不太够,才会在打架时将身上妖力消耗一空,什么也不留。 而且她大概是第一次将妖力耗尽,这种情况下,自已的药剂,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恢复如初。 希望可以吧。 谢修愠将储备的药剂全部带在了身上。 他没有留许乐然在住所里长住的打算,甚至最开始都没有留她住的打算。 如果药剂有效,那最好,她身体恢复,也不需要因她伤势的问题留她入住。 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他的生活也不会被打破,产生什么自已不能预料的改变。 下楼后。 谢修愠就发现,许乐然已经洗漱完成,站在茶几上,自已给自已挑着治伤的药剂艰难地往脚上涂。 变成猫爪的手很难握住药膏,弄得茶几上添了好几道痕迹,而她受伤的脚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场景分外尴尬。 听见脚步声,许乐然抬头,看见来人,将药剂一甩,颇有种脱离了什么大麻烦一样,轻松了不少。 “谢修愠,你帮我上个药吧。你放心,你给我借宿就当是还了给我带来麻烦的事情,帮我上药、还有我在你这里吃的用的花销,等我好了都还给你。” “哦对,还有住的,我也会折算成房租给你。” 她脚垫在茶几上踩了踩,很有一种“姐不差钱”的大款样。 但这并不是关键,谢修愠看到许乐然洗干净露出的原型真实模样,眸光忍不住闪了闪。 许乐然竟然是一只长毛三花彩狸。 背上白色、橘色、黑色三种色块界限清楚地分布,斑驳的色彩并不混杂,很是好看。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凭借四只不协调的猫爪将洗湿后的毛发都吹干了。 又长又蓬松的毛发披在身上,像是将阳光的味道吸纳在了其中。 谢修愠的目光下移,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谁能想到呢。 口口声声喊着要做老大、要占地盘的许乐然,原型竟然是一只短腿小猫!!! 圆圆的小身体下,四截小短腿被长长的毛发遮挡,差一点看不到影子。 因为腿太短,走路的姿势看起来都不像是在走,而像是一只软软的圆球在挪动,姿势笨拙的可爱。 谢修愠指腹忽然生出股痒意,很想上前去揉揉她的背毛,也想去捏一捏短小的猫爪。 他掐了掐指尖,疼痛将心底奇怪的想法和活跃也一并压了下去,一步步朝着许乐然走过来。 “这是补充妖力的药剂。” 对着小猫模样的许乐然,他心绪就有些不受控制。 为了摆脱这个情况,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许乐然也没有推辞,她示意谢修愠拧开药剂放在茶几上,自已则走上前,一只后爪踩住药剂,低头将嘴凑到药剂口附近,用力咬吸起来。 一支药剂吃完,许乐然感觉身上忽然开始发热,一股力量充盈全身,白色雾气升腾而上。 “扑”的一声。 她变为了人形,还是没穿衣服的人形,呆呆地坐在茶几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件外套从头上罩了下来。 “衣服穿好。” 谢修愠带着愠怒的声音传进许乐然的耳朵。 他们变人时是没有衣物的,许乐然变得太突然,他们俩都没反应过来,就面对这一幕,着实有些始料不及。 自然,这并不是许乐然的错。 谢修愠的怒意,也不是对着她的。 而是他脑海中回想起那惊鸿一瞥的雪色时,羞恼灼烧了耳尖,让他过于不适应,语气才显得严肃了些。 不过,面对人形的许乐然,谢修愠的理智就回来了。 他想着:既然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就不需要再住在这里了,自已可以给她其他的补偿。 对,就这样。 等她穿好衣服,自已就与她谈谈吧。 谢修愠面色恢复平静,心绪也安稳下来。 他低着头,听着许乐然在自已的提醒下开始穿衣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我好了。” 谢修愠抬头,果然看到许乐然已经用衣服遮挡好了身体的一部分部位。 他稍稍别过脸,才想开口。 又是“扑”的一声。 他迅速转头,心中升起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是一阵白雾升起,才变为人形没多久的许乐然又变成了小猫模样。 还因为身上穿着的宽大外套,变成小猫后,她直接就被埋在了里面。 “喵!” 许乐然受惊地叫了一声,发现没有实际的危险后,埋着脑袋在里面钻来钻去。 外套的各部分也跟着她的动作时不时凸起个小圆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里面钻出来。 在黑漆漆的环境钻得太久,小猫都筋疲力尽。 一出来后脚步才往前迈一步,啪叽一声,软倒摔倒在身后的外套之上。 这也太丢人了吧。 许乐然将脑袋埋在外套上,许久都不想出来面对。 她躲在外套里,隔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嘲笑的声音,这才重新站起,又用余光打量谢修愠的脸色。 没有发现笑意,才装做没事发生一样,语气严肃认真地说道: “药剂效果对我来说还不太稳定,只能恢复很短的时间。” “不过,我感觉还是有用的。你看,我的身体,是不是大了一点。” 为了保持减少生存所需的妖力,许乐然妖力耗尽后,身体就自动缩小到最小的体型,减少妖力支出。 补充了些妖力后,体型确实大了一点。 不过,这也抵不过她试图掩盖丢人事件的真实想法 第629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0) 谢修愠看着许乐然心虚地两只前爪也放在外套上面来回抓挠的小模样,心下不知道怎么忽然变得放松了许多。 她这个样子,就算住在自已这儿很长的时间,又能做出什么破坏的事情呢。 还没巴掌大的小不点儿,自已一只手就能盖住。 谢修愠没了在学校的疏离冷然的模样,虽还是对许乐然不亲近,也并没有再刻意疏离她,相处时也变得轻松自然许多。 “过来吧。” “干什么?” 许乐然抓挠外套的动作顿住,抬起个小脑袋,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要上药吗?” 谢修愠举起那支治外伤的药,示意着看向她。 妖力的问题暂时解决不了,打架的外伤还是没有问题的。 丢人的事情被就这么忽略过去,许乐然又膨胀起来了。 她往谢修愠的方向走了几步,高高昂起脑袋,自信地继续说起自已的厉害事迹: “你看吧,就一点小伤。他们那堆围攻我的可都没吃到好果子。” “我就说,我很厉害的。你还瞧不起我,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比你厉害,收的手下比你多,占的地盘比你大。” “你要是什么时候地盘被抢想来找我帮忙,还得看我答不答应了。” 许乐然猫猫脸得意、骄傲、自信。 谢修愠拧开牙膏,拿棉签给她有几道划痕的肉垫涂药。 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不习惯,粉红的肉垫缩了缩,像是小小的梅花花瓣开放又回缩。 谢修愠捏着她软软的肉垫上药,再看她执着且自信自已一定能实现称王称霸的远大理想的神态表情,实在很难理解。 “你为什么总想做老大?” 小小的猫身子,大大的理想,就是她这么个小身板,背不背得起这样远大的目标啊。 被问原因,许乐然明显整只猫都振奋起来。 她将自已的肉垫从谢修愠手中收回来,站好后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她怎么感觉,自已刚刚被占便宜了? 爪爪从他的手上抽走的时候好像被捏了几下。 谢修愠神态自然,完全没有任何做坏事后的羞愧模样。 许乐然瞧不出什么问题,收回目光,开始筹备自已的“梦想演讲”。 她迈着四条小短腿,一路往前走,直到触到茶几的边缘处才停下,身板挺直。 “因为,我是老虎,做老大带领手下多正常啊。” “百兽之王,生来就是要统御万兽的。” “喵呜~” 说完这话,她忽然就朝着茶几外高声叫了一声,目光坚定不移,像是猛虎站在气势磅礴的悬崖上一样凶恶咆哮。 看得出来,她这副样子,是想营造一种威严令人恐惧的气势。 很可惜,因为软绵绵的嗓音和猫独特的叫声,变得娇软无比,像是撒娇一般。 “你确定,这是老虎的声音?” 谢修愠努力憋住笑,手抵在唇上,声音因忍笑而显得有些沙哑。 “你不懂,我们这一族,小时候都是这么叫的。我才十八岁,没到虎族成年的年纪呢,声音没气势一点很正常。” 许乐然心虚地声音都变小了一点,过了会儿,又像是证明,连续叫了好几声。 “喵呜~” “喵嗷~” “嗷呜~” “嗷~” 许久,才终于发出一声有气势的叫声。 许乐然也没想到自已有成功的一天,整只猫激动极了,双爪踩在沙发上,连续又叫了好几声。 “嗷~” “嗷呜~” “嗷呜~汪!” 许乐然沉浸其中,乐极生悲,一时没注意,不熟悉的叫声叫得快了些,猫叫变成了狗叫。 这下,更没气势了。 谢修愠已经憋不住笑,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喉间溢出低低的笑。 他已经在克制了,但房间太安静,只有他们两个,笑声变得格外清晰。 许乐然恼羞成怒,整只猫俯冲,跳跃,降落在他的身上,然后伸出小猫爪,啪啪啪地疯狂在谢修愠身上爆锤。 谢修愠要阻止,许乐然要攻击,一攻一防,一猫一“人”,就这么在沙发上发起了一场大战。 猫毛在空中飞舞,纷纷扬扬,像是下雪了一般。 谢修愠都忘记了自已从不与谁亲近的念头,抓着许乐然的两只前腿,笑着道: “你是不是预谋已久要把受的气撒在我身上,连拳击的手套都带上了。” 他说的是许乐然猫形腿上靠近爪子前端的白毛,聚拢起来,就像是一副白手套。 被污蔑了,许乐然气势更凶,手被抓住,两只后脚带动着身体往前,想要去踢谢修愠就没说出过好话的嘴。 但在半途,就被他阻挡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们来商量一下明天上课的事情吧。” 今天下午还是和上午一样的理论课堂,谢修愠听过好多次,完全可以给许乐然讲解,她请个假不去也不要紧。 京妖大的老师并不会怎么管束学生,只要你能毕业,请假不去上课也不会多管。 不过一般而言,不去上课,想修满学分,就是比较困难的了。 下午的理论课不去没什么影响,但从明天开始,白天的课,许乐然还是不能缺席的。 一“人”一猫盯着补充妖力的药剂,来回研究了许久,终于将她的身体情况搞清楚了。 许乐然是第一次耗尽妖力,会产生一种力竭的迹象,身体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窟窿。 所以方才补充妖力的药剂灌入身体,就如泥牛入海,只起效了很短的时间就没有了用处。 后面多用了几次,妖力渐渐得到补充,一支药剂能让许乐然保持人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最后,稳定在了一支药剂保持三小时人形的时间。 若是持续地保持人形的模样,一天就得摄入8支药剂。 今天是力竭后第一次补充妖力,摄入药剂数量的限制才没那么多。 要想身体不受损地恢复,许乐然一天最多只能摄入两支药剂的量。 也还好,能够勉强在白天上课的时候保持人形。 之后的时候,就要谢修愠照顾自已就行了。 许乐然很是理直气壮。 谢修愠看着重新站到茶几上高昂着头宣布自已决定的小猫,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好。” 第630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1) 试好药剂的效果,时间已经不早了。 许乐然轻盈地跳下茶几,想要去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别说,她原型虽然被等比例缩小为巴掌大小,身体灵活性平衡性还是很好的,从半米高的茶几跳下也没有半点问题。 许乐然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一跳一跳地蹦上楼梯的台阶,走到一半才忽然想起: “谢修愠,我住哪儿啊?” 谢修愠上扬的唇角垂了下去。 这个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 他刚出生没多久就父母双亡,还是婴儿没有自理能力的谢修愠只能在妖管所住。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妖管所的人都忘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后来谢修愠离开了妖管所,他们就更加没有管他的心思了。 直到四处流浪,凭借自已生长到十八岁,以极强的妖力与极高的天赋进到了京妖大学习。 妖管所才想起他的存在,将他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尽数归还了他。 谢修愠不会拒绝父母留给他的东西,但也没有打理的意思。 因而,这个房子一直保持着父母离世前的模样。 一个房间是父母的,谢修愠回来后看过一眼,后来就封存了没再去看; 一个是曾经自已的儿童房,他换了些装饰,放了张大床,就这么住了进去。 还有一些书房、玩具屋、厨房浴室等等,却独独没有留客房。 因为谢父谢母与现在的谢修愠一样,没有亲人,也没有关系好的友人。 他们相遇相爱,结婚生子,才有了独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小家。 可惜,到现在,又只剩下谢修愠一人。 谢修愠住进来之后,并没有改变里面的格局,许乐然要住的话,就不知道该给她安排到哪里去了。 许乐然见他沉默的样子,奇怪地重复了一遍自已的问题。 谢修愠将家里只有一个卧室能住的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 许乐然站在楼梯台阶上,半信半疑地望着谢修愠。 “你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就是想让我觉得嫌弃主动提出离开。” 谢修愠也知道自已的情况听起来有些奇怪,将小猫抱起来,放在肩头,带着她将家中能看的地方都转了一遍。 “你看就知道了。” 转过一圈之后,许乐然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他口中所说的只有一个卧室的事实。 两人站在二楼唯一的卧室门口,看着里面的大床,互相对视着沉默,没有谁先开口说些什么。 许乐然看了看谢修愠。 他还沉浸在一些阴郁的心情里,心不在焉。 趁这个机会,许乐然脚爪动了动,从谢修愠身上跳下来,几下几下跑到了大床旁。 她像是生怕谁抢了什么东西一样,脚步急促,奔跑速度太快在转弯的时候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还好有床头柜挡了一下,才没让她在谢修愠面前又丢一次脸。 肉墩墩的身体撞在床头柜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将还沉浸在低落情绪中的谢修愠神智拉了回来。 “欸?” 谢修愠看见许乐然的举动,疑惑地发出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本来还在揉脑袋的小猫动作更加急促。 两只爪子攀住床头柜抽屉的把手,几下就爬到床头柜上。 一跃而下,整只猫掉进了床上。 一米八的大床上多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猫,隔远了看,也就芝麻大点的黑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许乐然却毫无所觉,像是霸占领地一样,四脚张开,将自已摊成一块大饼压在床上,被压着显得有些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这个位置我要了。没有别的卧室的话,你就去楼下沙发睡吧。先到先得。” 谢修愠差点气笑,大步走上前来,掐住她的后脖颈将她从床上拎起来,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自已则伸手将床上印出的猫印捋平,毫不留情地奚笑道: “你能睡一个角落都是多的,还想占一整张床。” 许乐然站在床头柜上,理直气壮。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跟你睡一起。” “我也没想跟你睡一起,你睡这儿。” 谢修愠现在就不跟她讲客气了。 这只小猫两斤的体重里一斤半的反骨,根本不跟别人讲客气,蹬鼻子上脸,给她一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 他手指了指她站着的床头柜的位置,示意道。 “这里太小了吧。” 许乐然十分不满。 谢修愠却已经拿出了张小毛毯,卷卷叠叠,做出了个猫窝的形状。 不到四分之一个平方米的面积,其实对于许乐然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对比旁边三四个平米的大床,她就嫉妒得眼睛就要发红了。 趁谢修愠还在细致地整理猫窝的边缘处,许乐然一个猛虎扑食,要去咬他的手掌。 谢修愠却像是早有预感,头也没抬就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她的额头处,让她无法靠近。 许乐然气得不行,两只猫爪包住那根手指,踢踢踹踹,调整姿势,终于,让牙齿能够碰到谢修愠的手指。 她激动不已,迅速张开“深渊巨口”,将他的手指狠狠咬住。 但她低估了自已现在的体型与能力,一口小奶牙伤害力约等于零,磨了半天就会在上面留点水渍。 “啧。” 谢修愠将“猫窝”最后一个边角处捏好,低眸看着自已左手浅浅的牙印小窝和薄薄的水渍,皱眉轻啧。 然后,伸出右手,一只手指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而易举又将被他嫌弃的啧声弄得暴躁四爪乱舞的许乐然给压制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许乐然挥了半天爪子,最后也只让自已变得筋疲力尽,软软地后倒进了新猫窝里。 身下的触感柔软舒服,蓬松的感觉让猫昏昏欲睡。 小三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整理完猫窝半躺在床上悠闲假寐的谢修愠,嘴旁的胡子抖了抖。 可恶,这个体型,真是限制自已太多了。 等自已妖力恢复,就该自已把他赶到猫窝里去睡了。 许乐然愤愤然。 宣言发表完成,小猫侧了侧身,调整姿势,懒洋洋地陷进了睡梦里。 谢修愠侧身,看见她安眠的样子,想起小猫被欺负得气哄哄的样子,因屋子产生的低迷心情也在无声中消散。 第631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2) 清晨。 不到七点,谢修愠就已经起床。 他买好早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许乐然还躺在猫窝里,睡得四仰八叉。 谢修愠嘴角抽了抽,他实在不知道,自已昨天带回家的到底是一只小猫,还是一只乌龟。 不都是说,猫是蜷成一团睡觉的嘛,她的睡觉姿势怎么会这么别致。 但,不得不承认,许乐然这个睡觉姿势,倒是和她霸道肆意的性子很是相符。 谢修愠将早餐放到楼下桌子上,到楼下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后,又回到楼上叫许乐然起床。 “许乐然,要去上课了,醒醒。” 许乐然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她,很快又被浓厚的睡意侵袭,伸了个懒腰。 两只前爪往前拉伸的时候,肚子上露出一片白毛,粉红的肉垫打开又合上。 她背上虽然是三色的毛发,肚子处却是一片雪白,没有半点杂色。 蓬松又柔顺,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天边云层,触感肯定十分舒服。 谢修愠黑翘的睫毛飞快眨了眨,屏住呼吸,确定许乐然确实是换了个姿势又重新入睡之后,坐在床边,低头。 鼻尖被横冲直撞的阳光洗涤,他整个人好像被暖风吹得松展开来,习惯性拧住的眉头都舒展放松。 许乐然在睡梦中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然后,好像是恐怖的黑影压在身上,张着血盆大口,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自已使出了洪荒之力,才将怪物“阻挡”在外面? 但那怪物现在好像有点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动作变得激烈起来,似乎不将她吃掉不罢休。 惊恐的心情让许乐然再睡不安宁,挣扎着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说起了喵言喵语。 “喵喵喵。”(吃猫了?!!!) 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坐在床边对着手机好像是在看消息的谢修愠,并没有什么梦里的大黑怪物。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许乐然警惕地左右看看,又将猫窝里每个能翻开的角落都找了个遍。 最后,将目光转向屋里唯一可能的目击者。 谢修愠放下手机,起身给自已倒了杯水,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是会吃……”猫的怪物。 许乐然想起自已要说的话,忽然顿住。 要是自已说出梦里的那个大黑怪物,谢修愠肯定会觉得自已害怕了胆子小来嘲笑自已的吧。 不行,才不能让他看自已笑话。 许乐然连忙摇摇头,“没什么。” “哦。时间不早了,那你赶紧收拾了下楼吃早餐吧,等会要去上课了。” 许乐然只顾着庆幸自已没将丢脸的事情暴露,没发现谢修愠被说服地有些太轻易了,一点不符合他的性格。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谢修愠出门后,从发顶取下了一缕白色的猫毛,又随手放进了楼下置物架里的一个小抽屉里。 谢修愠离开后,许乐然留在房间里又看了很久,没有发现大黑怪物的踪影。 她只好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喝下妖力药剂,就准备换衣服下楼。 衣服在昨天她中途醒来吃晚饭时就提前买好了,夜里又丢到洗衣机里洗好烘干,今天一醒来就能直接穿。 许乐然换上衣服,下了楼。 她睡觉耽误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用妖力传送的功能也并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 谢修愠也才学会没多久,昨日也是第一次应用。 今天不过是上学的时间紧促了点,就没那个必要去使用传送能力。 所以,许乐然想坐下安心吃早餐是不能够了。 还好谢修愠买的早餐是附近人类早餐店里的小笼包与豆浆,可以随手带走。 她就直接拎了袋子,跟谢修愠坐了直达学校的地铁。 他们在校门口分别,以免被其他人发现他们的接触。 京妖大和其他妖怪学校教授的课程并不算太大差异,不过就是老师能力与教授方式有些不同。 许乐然天赋不错,很快进入状态,一天结束的时候还被一个老师夸奖了。 同学在下课后往外走的时候,许乐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虽然她是有“王位”要继承的“虎”,也不能不思进取,多学习些知识,以后才能更好地管理下属。 看,自已在这方面也不差的。 许乐然低头,双手按在桌子上的笔记上,洋洋得意地勾起了唇。 谢修愠就坐在她的身后,对她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楚。 这点小模样,很快就让他联想到昨天看见的小猫模样。 双手按着笔记开心的模样,也成了小猫坐在书本里用小猫语絮絮叨叨自已有多厉害的场景。 他头撑在手臂上,嘴角小幅度地上扬了一点。 许乐然将笔记收进包里,动作不紧不慢,忽地,身体传来熟悉的异样感。 她看着教室里还没走完的同学,一双猫眼惊恐地瞪成原型。 她虽然知道自已是“老虎”,毕竟没成年,原型有些损威严,要是暴露给别人看,到时候怎么在学校建立威信啊。 在谢修愠面前暴露是情势所迫,绝不能让更多的同学看到自已这个模样。 许乐然抖抖耳朵,迅速转身,冲他使了个眼神,将包往他怀里一丢,迅速往外跑去。 谢修愠与她对上眼神,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情况,背起她的包,从后门离开,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 转过一个拐角,就与许乐然碰上了面。 谢修愠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衬衫,上面有一个口袋。 等他从拐角处走出来的时候,那口袋不知为何就变得鼓鼓囊囊的了。 他出来后,就径直往校门口走去。 出了学校范围后,白口袋动了动,从里面先探出两只白手套猫爪,紧接着,就是一只圆滚滚的小猫脑袋。 正是许乐然。 “终于出来了,闷死我了。” 她甩了甩头,将头上被压乱的毛发甩蓬,又抖了抖胡子,确定自已形象到位后,才按着口袋往外看,问道。 “谢修愠,我们今天晚饭吃什么呀?” 谢修愠回家的脚步一顿,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632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3) “谢修愠,你要去哪里啊?” 许乐然爪子按在口袋上,疑惑问道。 一侧头,就看见谢修愠流畅的下颔线,让她总有些手痒想去抓挠一下。 但念及这两日与他对战因体!型!被碾压的情况,只能收回,在他的口袋里磨爪子缓解心里的感觉。 “去买菜。” 谢修愠带着口袋里摇摇晃晃的小猫走进了超市。 一进去,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与各种好吃的,许乐然就激动了起来。 “买薯片!” “买酸奶!” “买可乐!” “……” 修炼成妖的动物与普通动物不一样,他们寿命更长,能食用的东西也更多,比较趋近于化形后的人类的食谱方向。 几乎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吃的。 除非一些特别不讲究的,大部分情况下,化形后的妖也是不会吃同类的。 像人类制作的零食之类的东西,就没有普通动物那么多忌口了。 但谢修愠也没有想到,她会对人类零食这么痴迷。 许乐然爪子对着外面的货架指指点点,激动地都快要从口袋里翻滚出来。 从谢修愠胸口处到地面一米多的距离,她身体里又没有多少护体的妖力,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修愠赶紧接了一把,声音含着低低的斥意。 “慢一点,那么着急做什么,零食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我们先去买菜。” 许乐然也知道是自已冲动了,乖乖将脑袋缩进口袋里。 只是见购物车离着零食货架越来越远,还是忍不住探出个脑袋,强调道: “那你别忘了等会要买零食啊。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等我好了,回去全都付给你。” 她依然是一副不差钱的大款模样,要不是谢修愠知道她的原型是只猫,怕是真要以为她家有什么“王位”要继承,半点不差钱呢。 谢修愠隔着口袋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道。 “我知道,放心,一点零食还吃不穷我。” 许乐然这才安定下来,跟着他去看晚上要吃的菜。 一大块牛腩,几个新鲜的西红柿与土豆,还有一整只切好的鸡肉。 谢修愠娴熟地辨别食材的新鲜度,挑选最合适的菜品,身上都仿佛多了一股鲜活的生活气息。 “原来,校霸下课后的生活是这样的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还以为……” 许乐然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发出感叹。 “你以为?” 谢修愠将宰杀好的新鲜鸡肉放进购物车,食指弯起,狠狠敲了下她的脑瓜子。 “你以为什么?是不是以为校霸下课不是在打架的路上就是在发展势力的路上,或是一大堆小弟手下跟在身后呼风唤雨的情况吗。” “那是电视里的情况,我哪有那么闲。” 他从前无父无母,独自在外流浪,打架是迫不得已,更多的时间,还是为了生存而发愁。 后来妖力变强,凭着实力考上京妖大,经济上的压力消失大半,后面又继承了父母的遗产,就更不缺钱。 谢修愠又没有什么想往上奋斗的想法,浑浑噩噩的,却是学校里总有些脑子不好的妖,逼着他证明实力。 在外面流浪过的饿狼,论使用妖力,怎么会比不过温室里按着路线精心培育出来的妖怪。 不过,他们这种妖,倒是激起了些谢修愠的血性,让他不至于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瞎活着。 “啊~~” 许乐然失望地长叹一声。 她想做的就是他说的电视里那种手下跟随的老大,但学校里最不好惹的校霸都是他这种情况,那自已以后怎么办。 谢修愠倒是给她解释了一下。 “校霸的称号本来就是别人喊出来的,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嗯?嗯!” 许乐然又重新燃起激情,连谢修愠放了些她特地挑的零食都没发现。 虽然是妖,她现在小猫样子,还是少吃对身体没好处的东西为好。 结完账,谢修愠一手蔬菜肉菜一手零食酸奶,走出超市。 这个超市离他住的地方没有多远,他就没有坐别的交通工具。 有许乐然与他探讨“做老大的可行性方案”,往常无趣的路程也多了一丝丝趣味。 一路上,来来往往与无数人或妖相遇,他们却只与对方交流,就好像,也只在乎对…… 等等—— “那是什么味道?” 许乐然滔滔不绝的兴致被她自已掐断。 她粉红的鼻尖微微翕动,脑袋也自动随着嗅着的那个味道不断左转,左转,左转…… “嘶。” 谢修愠发出一声痛吟,咬着后槽牙,含着恨切切地问: “许乐然,你在干什么?” 许乐然待着的地方就是胸前,一直左转,转着转着就与他成了面对面的方位。 一撞上来,撞到的位置可谓是恰、到、好、处。 她又没轻没重的,某个稍显脆弱的地方发出隐秘的痛意。 谢修愠双手都提着东西,也不好去揉着安抚一下。 就算没有提东西,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会去揉有点痛的位置。 许乐然从那诱人的甜腥味回神,连忙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刚没看见,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向敢作敢当,做了不好的事情,立刻就道歉,并且脑中飞速运转,思考挽救的办法。 许乐然想着自已刚刚头撞到的位置,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胸前,张开嘴,估摸着自已可能撞到的位置,轻轻地呼气。 微凉的风透过白色的衬衫吹进胸口,稍显火辣的刺痛感瞬时间消失,转变成另一种奇怪的感受。 “好了,不疼了。” 谢修愠后颈不知是热还是怎么红了一大片,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真的没事吗?我怎么感觉你声音不太对……” 许乐然有些不信,圆脑袋努力后仰,想要看清楚谢修愠的神情,确定他是真的不疼还是为了安抚自已。 “真的没事。对了,你刚刚突然转头,是看到了什么?” 谢修愠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果然,许乐然立刻就不急自已要问的是什么了,兴冲冲地跟他说道: “不是看到,是闻到,刚刚闻到很好闻的味道了。” 第633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4) 见许乐然注意力被转移,谢修愠悄无声息地深呼吸,将心中异样的感觉压下,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说的话上。 “气味吗?” 他稍微感受了下,发现了端倪。 转身,果然看见,刚刚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是一个提着钓竿与水桶回来的老爷爷。 老爷爷似乎是感受到了投来的视线,好奇地转了过去,看见谢修愠时,脸上表情严肃没有动摇。 但当视线下移,看到努力身体前倾、眼睛都快要掉到自已水桶里的小猫时,雷霆万钧转瞬变成了春风细雨。 “怎么啦?是不是想吃鱼了?” 老爷爷的声音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许乐然才知道那一直勾着自已的味道是什么,联想到活蹦乱跳的鲜鱼,都快变成了只会点头的全自动点头机。 谢修愠受不了她这么副馋样,才想开口找老人买条鱼给她解解馋,就听见老爷爷爽朗笑了几声。 然后,手上水桶落地,抬手招呼道: “咪咪,来看看,想吃哪条鱼,爷爷送给你。” 说完这话,他好像才想起来谢修愠的存在,声音正经了些。 “小伙子,来看看吧,挑条鱼回去给猫加餐。老头子今天收获不错,送条鱼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谢修愠没想白拿老人的鱼,也还是先走了上前,以免许乐然太馋在外人面前出洋相。 老爷爷明显是老钓鱼佬了,身上装备齐全,将水桶放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个折叠的浅底水盆。 他在水桶里捞了几下,将几条最大最活泼的鱼转移到浅底的水盆,然后又泼了点水,再次招呼着许乐然。 “来,咪咪,自已挑。” 谢修愠也不会扫老人的好意,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口袋里的许乐然已经跃跃欲试要往下跳。 自已要是不动作快点将她放下,身上的口袋都要被她扯坏了。 许乐然从口袋里跳出来,甩了甩尾巴。 先小跑到老爷爷的身边,用尾巴卷了卷他的手臂,得到了老爷爷发自内心喜欢的抚摸。 转身,跑到水盆旁,望着里面的鱼,眼睛从每条鱼的身上转过。 精心挑选了几分钟,她终于看中一条看起来很肥美的鱼,猫爪指过去。 “喵。”(要这个。) 老爷爷就去捞那条被看中的鱼,下一秒,在它旁边游的鱼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了同伴的害怕。 整条鱼跳起来,直直地朝着许乐然飞过去,尾巴一甩。 “啪。” 脆响的一个尾巴掌打得许乐然眼冒金星,四肢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后退好几步,在谢修愠的鞋上瘫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愤怒地大叫一声:“喵!” 老爷爷也没想到,自已的好心竟然导致了这个局面,还没从口袋里拿出好吃哄小猫。 许乐然就已重振旗鼓,一股脑冲过去,猛地跳跃,用了一点点妖力,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压在了身下。 它安安分分的,许乐然却还不解恨,尾巴甩了甩,猫爪往这条鱼的身上拍了一下,语气严肃道: “喵!”(换这条。) 敢让她丢脸,那就别!活!啦!(小猫龇牙咧嘴超凶脸。) 老人虽是纯正的人类,没有妖力,也听不懂许乐然的小猫语,从她活灵活现的神态动作,也能判断出她的意思。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缺德,方才的那一幕,真的很有趣。 老爷爷憋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将欺负许乐然的鱼装到袋子里,递了过去。 “好好好,换成这只。这条鱼虽然不是最大的,肉也鲜嫩,味道肯定也是非常不错。” 而且,它力气那么大,那么有活力,鲜活的不得了,味道能差到哪里去。 后面这话,老爷爷怕许乐然恼羞成怒,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来。 谢修愠接过鱼,要给钱,老人怎么也不收。 “说了送给咪咪吃的,要什么钱。我还缺了这点钱吗。” 谢修愠一时间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愣愣地提着鱼站在原地。 许乐然受不了他这么副傻乎乎的模样,尾巴甩了甩他的小腿,得到从上方下来的注视后,又走到他的右手边。 尾巴拍在塑料袋上,发出脆响声。 谢修愠理解了她的意思,将那个装着她零食的袋子放下来。 许乐然一下子跳进去,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打酸奶用爪子示意谢修愠递过去。 叮,请查收,来自小猫的馈赠。 老爷爷这才不拒绝了,手摸了摸许乐然的头,又从口袋里拿出些肉干,用纸巾包成小包袱系在她的脖子处。 “咪咪,再见。” “喵。”(爷爷再见。) —— 跟老人告完别,许乐然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口袋),坐着顺风车(谢修愠)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虽然被鱼打了,但凶手已经被逮捕归案,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她半躺在口袋里,身体靠在谢修愠的胸膛前,絮絮叨叨的跟他一边抱怨鱼的不讲道理。 “今天那条鱼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吃它,它竟然还跳起来打我,真不讲道理。” 一边又讨论罪鱼的一百种吃法。 “谢修愠,你知道鱼可以怎么吃吗?红烧、清蒸、糖醋……还可以把它大卸八块然后煎鱼块。” “鱼干也很好吃,谢修愠,你一般会做什么吃法啊。” “谢修愠,你做的鱼好不好吃啊?” “谢修愠……”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别人生活里最平常的一幕。 于谢修愠而言,却是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许乐然太有活力了,像是一团胡乱跳跃的七彩线团,缤纷而多彩,也一点一点将别人的世界也晕染上彩虹的颜色。 名字被一次次喊起,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谁跳起抓住,不让他再随着风四处飘游。 谢修愠低头看了看口袋里软乎乎的小猫,神情没察觉时变得柔和下来。 “嗯,已经有了番茄土豆牛腩了,鱼就不做糖醋红烧的,清蒸好些,鱼鲜,也合适。” 他加入了这样的对话中,还提供了合适的建议,引得许乐然连连点头。 她拍了拍谢修愠,开心道: “谢修愠,你不错。以后等我混出来,我会罩你的。” “跟你说,我已经有小弟了,等我恢复,就把势力搬过来……” “……” 他们在无声中变得熟悉亲近。 第634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5) 晚上。 谢修愠的厨艺很是不错,做的几盘菜被一扫而空。 许乐然肚子吃成了圆圆的球,肉软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想摸。 吃到了自已心心念念的凶鱼,她开心极了,在桌上找了个干净地方,慵懒地伸长身体,试图营造一种王霸之气。 谢修愠看着她这个样子,摇摇头,走上前,拎着她的后脖颈往沙发上走。 许乐然都没预料到,喵喵呜呜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猫界脏话后,才大声问道: “你干什么呀?” 谢修愠将她放到沙发上就往吃饭桌子的方向走去,听她的话,回头: “收拾桌子。” 吃完饭,杂乱的餐桌总是要收拾的。 而另一个吃饭的家伙才比吃饭的碗大一点儿,再说,她就是只小猫咪,还能想着指望她帮什么忙吗。 一切当然全得谢修愠来。 许乐然这才知道自已误会了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她站在沙发上走来走去,实在没有事情做,跳下沙发,小跑几步来到厨房门口,看着谢修愠收拾厨房。 别说,他这么个大高个子,站在厨房里细致地将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还真有种强烈反差的感觉。 “谢修愠,你好厉害呀。” 许乐然虽说个性骄傲,但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已的心情。 谢修愠刚好将里面收拾走,一走出来,就直面这样的肯定与夸赞,耳尖晕上了点浮红。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上去睡觉吧。” 谢修愠也没有想到,他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原以为和别人同吃同住的日子会不大习惯。 没有想到,实际相处起来,还不错。 白日一起上学,表面上他们在学校还是装作不认识不熟悉一样,偶尔课上活动时偶尔的对视中,却夹杂着互相都懂的默契。 晚上放学时,她再钻进谢修愠的口袋里,坐着不用花钱的顺风车回家。 到了周末放假休息的时候,就更自由放松了。 许乐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在谢修愠的家里住了太久,她都快将这个房子当做自已的地盘。 起来之后,先去洗漱间,用脑袋顶开水龙头,爪子在 眼睛的干涩被水珠润泽,才醒的迷蒙也跟着冰凉的感觉一并消除。 许乐然甩了甩脑袋,将毛发上残留的水珠全部甩掉,再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已现在的模样。 清晰的镜子下,香香软软又蓬松的毛团子精神奕奕地站在洗漱台前,眼神明亮,精神棒棒。 不错,不愧是我。 许乐然轻盈地从台子上跳下,一跳一跳地从楼梯上下来。 谢修愠不在屋内,她也没有去找他的想法,径直跳到茶几上,爪子翻找了下,从里面翻出了包薯片。 比猫还大的薯片包装袋,里面应该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薯片吧。 许乐然眼睛闪闪发光,盯着薯片,举起一只爪子,猛地一下拍在了薯片包装袋上。 “啪。” 一声巨响后,鼓鼓的薯片袋子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嗯? 许乐然围着薯片袋子团团转,“我的那么多的薯片呢?” 整只脑袋都要钻到薯片袋子里了,才艰难地接受这个事实——一包的薯片里,竟然五分之四的都是空气。 “人类真是狡诈啊!” 她稍稍感叹了一声,嘴动了动,将进去时沾着的薯片屑子吃进嘴里后,眼睛一亮,埋怨声消失不见。 整只猫进到薯片袋子里,吃得不亦乐乎。 等谢修愠带着早餐回来,将早餐放在茶几上就要去叫许乐然起床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包时而鼓起时而瘪下的“大薯片”。 他无声叹了叹气,捏住薯片包装袋的封好的一边,抬起来。 一抖,一只沾着薯片碎屑的小猫就从里面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很奇怪,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某猫口口声声说着要做老大,实际上自已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似乎是被宠惯了。 与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妖一般。 谢修愠暂时没去想那打扰妖心情的念头,手去捻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薯片残渣。 “你这是多馋啊,脏兮兮的。” 许乐然不服气,抬起爪子就想给他一下,右爪才抬起来,扑簌簌地又掉下来好几片薯片碎渣。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了。 她伸出的右爪又怯怯地收了回来,并在前面的左爪旁,乖乖巧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谢修愠唇角翘起,将她抓到掌心,往一楼浴室里走。 “走吧,去洗洗,等会再来吃早餐。” 将她放到她的专属小浴盆里时,谢修愠眉头微蹙了蹙,看着自已的手许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已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才手上的重量沉了一些。 但转头看去,许乐然已经开心地到浴盆里拍水玩,还玩着里面的几只黄色小鸭子后,就断了询问的想法,以免让她不高兴。 “干毛巾放在这儿了,早餐放在外面。” “喵呜。”(好。) 许乐然在水里玩了许久,想到在外面“等”了自已许久的早餐,还是赶紧从里面起来,将身上湿漉漉的毛发弄干,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谢修愠仿若早有所觉,提前将早餐摆在了餐桌旁。 在许乐然没出来之前,他都将早餐隔水加热,等她出来才摆出来。 因而,她吃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 她先前吃了包薯片,现在没有那么饿,啃了一个包子后,就开始磨蹭。 爪子拨弄着一根鲜嫩的玉米,一边抬头问谢修愠。 “今天放假,你有什么计划吗?” 好不容易休息,也没有什么事做,就这么待在家里多无聊啊。 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对许乐然来说,谢修愠,比她在学校的同桌关系还要近一些。 她现在这个模样,又不能找自已从前的朋友,约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修愠想了想,终于从脑海深处捕捉到了个信息,开口道: “最近好像上了部新电影,评价还不错,离这不远的位置就有家电影院,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好呀,我想看。” 许乐然手舞足蹈,要停下来继续啃玉米时,才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她的指甲乱动的时候缠住了玉米的须。 第635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6) 许乐然用力想将指甲从打结的玉米须里拔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努力挣脱,玉米须就缠绕地越紧。 气得她当场就想拿牙齿给它咬断,又因为两只爪子都卡着玉米须,行动不便,差点自已给自已来了个过肩摔。 谢修愠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自从她那天用爪子抱住他的腿开始,他的生活就好像发生了许多改变,也凭空多出了无限乐趣。 谢修愠已经很少想起从前那些阴郁的往事。 每日在她的身旁,就全部是有趣的、鲜活的、快乐的。 当然,也是麻烦的。 谢修愠看已经开始自已跟自已生气的许乐然,放下正在吃的早餐,起身,按住她的背。 “好了,别生气了,我来给你解开。别乱动,你那样会越缠越紧的。” 他半蹲在许乐然的身边,去看她爪子间缠绕的东西。 那些极细的根须一根叠着一根,交叉着缠绕,几根搭在一起,又多了几分韧性,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好解。 谢修愠便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坐好,双臂压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在许乐然粉红的肉垫中打转,神态专注而认真。 因着解玉米根须的这个动作,他们的距离一下子隔得很近很近。 许乐然两只前爪搭在谢修愠的手掌上,抬头,他几乎没有瑕疵的脸一瞬间在眼前无限放大。 往常冷峻的眉眼在这刻变得柔和许多,光看着就能给人带来压力的气势收敛干净。 他的眼睛里没有其他杂事,唯一有的只有她被玉米须缠绕着的脚垫,神情专注。 许乐然从自已的角度来看,阳光恰好从窗外打下来,照在谢修愠的身上,在他眼里留下了无数碎星子。 在深黑的没有一点杂色的瞳孔中,细碎的星子光芒变得更加璀璨明亮。 她一时都忘了自已的爪子在被谢修愠抓着,往回挣脱了下,想去扑忽闪忽闪的星星。 “干什么,还没好呢。” 谢修愠动作很快地抓握住她往回收的爪子,轻斥了一声,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斥责的意味。 就连握住肉垫解开玉米根须的动作,都无比轻柔缓慢,像是生怕将她弄疼了一般。 许乐然忽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眼睛上下躲闪。 谢修愠没有再说别的话,她的视线又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他面颊白皙如玉,看不出什么瑕疵。 也许是才在外面锻炼过没多久,脸颊上还晕着浅红,像是树上刚摘下来的桃子,香甜可口,让人 妖口齿生津。 许乐然目光继续下移,又停留在了嘴唇上。 浅红的颜色,在冷白的肤色上恰到好处,像是沾着雨露的花瓣,诱人好看。 意识到自已这样的想法后,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谢修愠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终于将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玉米根须解开。 准备松开的时候,一抬头,看到昂着头专注看着自已的小猫脑袋,莞尔。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他唇角翘起,露出些调皮的嬉笑之意,将他身上隔着自已与其他人(妖)的坚硬屏障慢慢融化开来。 一刹那,仿佛冰雪消融,春日里绽放的鲜花。 从前许乐然没有实感,今天集中注意力才恍然发现,谢修愠长得,好像还挺好看。 她呆了几秒,脑中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谢修愠的问题,回神答道: “没什么。” “我是想说,好了吗,我玉米还没吃完呢。” 谢修愠看了看被握在手里的一对粉红爪爪,心里有些酥痒。 但看着许乐然看来的疑惑眼神,还是松开,轻咳一声。 “好了。” 两只前爪被松开,许乐然四肢全部落地蹦跳了下,感觉没有任何不对劲后,又重新搭在玉米上,胡乱啃咬。 谢修愠看着又往爪子上“攀沿”的根须,皱着眉,伸手去拨开阻挡她吃玉米的阻碍。 许乐然吃了多久,他就在旁边守了多久。 直到吃饱喝足,谢修愠收拾好桌面上的垃圾,才从一个工具箱里拿出一个专用指甲钳,看着许乐然道: “你的指甲太长了,需要修剪一下。要不以后还是会影响生活的,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许乐然本来是不想剪指甲的。 锋利的指甲多酷啊,一下就能给人添上几道重重的伤痕。 但,一想到早上狼狈的模样,她就屈服了,两只前爪抬起放在谢修愠的手臂上,意思很明显。 “喏,剪吧。” 身体的一半重量随着前爪的搭上,一并压到了谢修愠的手臂之上。 他侧头,看了看许乐然信任的双眼,忽然就联想到了平日上学时看到的她明媚的眼睛,心上好像也多了一对猫爪的重量。 不沉,却又好像在某些时刻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修愠牙齿咬了咬唇内的软肉,低头,一只手掌握着她的肉垫,另一只手开始细心修剪。 每一次按住那粉红肉垫最中心的粉红大圆,就像是按到了掌控她身体的开关一样,猫爪自动开花,锋利的指尖露出,方便谢修愠的修剪。 指甲修剪得很是迅速完美,因为许乐然有些过于配合。 她歪着小猫脑袋,让伸前爪伸前爪,让放后爪放后爪,粉红的鼻子翕动,乖张顽劣的“小老虎”绵软软的像只玩偶一般。 真的是——可爱极了! 谢修愠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本该到了放开她的时候,他也还是握着她的一双前爪不肯放开。 许乐然一脸茫然,两只后腿往后挪了挪,前爪也在他的掌心动了动,想要挪开。 谢修愠忽然抿住唇,眼睛与许乐然对视上,在她的目光之下,身体前倾,鼻子轻轻地触碰了下她还有些湿润的鼻尖。 然后坐直,手指连续几次加了力气,捏着她肉垫上的嫩肉捏了好几下。 “喵!”(你干嘛!) 惊慌之下,许乐然的语言系统紊乱,人类语言与种族话语混乱切换。 “你是不是……喵……占我便宜。” 同时,双爪用了十足的力气,从他的手上挣脱开,朝着谢修愠捏她掌心的手掌重重拍去。 第636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7) 谢修愠手没来得及收回,手背上便留下了一道鲜艳醒目的红痕。 他没顾得上查看自已手上受伤的情况,先看向了有些受惊的许乐然。 许乐然那只被捏了的脚爪好像还有种被捏之后的触电感觉,脚爪虚虚地触着地面,不敢全部放下。 好像落在实地后,方才那奇怪的感觉就会从脚爪处往上蔓延,侵袭过身体每个角落。 说起奇怪的感觉,许乐然吸了吸鼻子。 那里谢修愠鼻尖微微干燥的触感停留在上面,让她总有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她甩甩头,低头看到谢修愠手背上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消下去的伤痕,心中闪过些许的愧疚。 但很快,愧疚又被理所应当取代。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威胁”道: “谢修愠!你在做什么?” 谢修愠食指触了触鼻尖,心中生出股羞赧。 他也不知道自已方才想了什么,就感觉那一刻心中升起股莫名的感觉,想要无比亲近她。 脑中唯一的理智在他与许乐然鼻尖相触,想要做些别的事情时及时阻止。 为了遏制心中不平的心绪,他才按了按她柔软粉嫩的肉垫,以作缓解。 自然,得到的就是手背上清晰灼烈的刺痛。 这一爪是他应得的,正好提醒着他方才的做法有多冒失和奇怪。 谢修愠低头反思,任由心中奇怪的感觉蔓延,看向许乐然时,却是迅速又熟练地道歉: “对不起。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我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一些小猫视频,一下子出了神,没注意……” 许乐然听说过,有很多人类喜欢撸猫,一些视频上撸猫的玩闹片段层出不穷。 对此,她十分不屑。 同为猫科动物,它们怎么能这么没骨气呢。 但万万没想到,自已有一天竟然会成为自已看不起的猫族的“替代品”。 她愤愤不平,尾巴左右摇摆。 “你真没眼光,猫怎么比得上我们老虎。” 谢修愠目光跟随着她摇摆晃动的尾巴移动,指腹捏着桌角用力,遏制住心中的冲动后,才状似思考后附和道: “你说得对。” 只是,他始终弄不清楚,很明显,许乐然的原型明显就是小猫,她为什么一直有自已是虎族的误解呢。 谢修愠是想问清楚的,只是见她昂头为自已身份骄傲的模样,又收回了询问的话。 时间还长,机会还多,自已总有一日会发现其中缘由的。 他尚未察觉,自已不知道为何开始有了对外界的探索之意。 因为谢修愠及时的道歉与对虎族强大的附和,许乐然暂时将摸爪爪亲近的事情难过放到了脑后。 现在时间还早,日头正高,许乐然不想顶着大太阳出门。 谢修愠就定了下午的电影票,正好还能在外面吃晚餐,也能节省些功夫。 白日的时候,他们就坐在沙发前,打开电视,对着上面的节目打发时间。 许乐然最是会找乐子,电视调到自已最近沉迷的电视剧,整只猫跳上茶几,“啪”的一声熟练地又打开了一包薯片。 这次,她用脑袋略调整了下薯片包装袋的位置,刚刚好,一伸爪,就能拿到包装袋里的薯片。 既不耽误她看电视的时间,也不会将全身再弄得一团糟。 谢修愠看着她这么个慵懒闲适的模样,不知怎么联想到了上午抱着她去浴室时意识到的变沉问题,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但见许乐然看电视正入神的时候,他就不大想去打扰她了。 等到最近更新的几集电视剧全部看完,许乐然身边的薯片也全部吃完。 她朝着谢修愠推了推水壶,示意。 谢修愠就用水壶给她的专用水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水。 许乐然喝过后,又跳下台阶,整理下自已的形象之后,才回到谢修愠的面前,抱住他的小腿往上爬。 “走吧,去看电影。” 自从许乐然来后,为了方便出行,谢修愠上身的衣服常常是有口袋的上衣。 其中,最常穿的,就是第一次与许乐然见面时,那一件白色的衬衫。 今日恰好,他穿的也是那一件。 谢修愠也忘了自已之前意识到的事情,弯腰将许乐然捞在掌心,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许乐然懒洋洋的待在口袋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舒服。 明明还是原来一模一样待的那个口袋,她却总感觉变得挤了许多,怎么待着都不舒服。 许乐然不虞地瘪着嘴,翻身左右转动,企图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下一秒。 “撕拉。” 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 许乐然还靠在谢修愠的胸膛前,就忽然感觉到了身下无所依靠的处境,下坠的趋势无法阻拦。 她闭着眼,翻滚着自由下落,像是一只从山上滚下来的小球。 谢修愠只觉胸前也跟着一轻,耳畔听到那衣衫破裂的声音,忽然就想起了自已遗忘的事情。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掌先伸了出来,依据耳边的风声,在许乐然将要落在地上的时候牢牢接住了她。 许乐然还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以恢复的妖力来看,她其实是不用担心摔在地上的。 坠落下来也并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 但恢复原型太久,还总是一个小不点模样,摔落下来就会有种难以克制的恐惧与害怕。 只是…… 许乐然闭上眼睛许久,并没有感受到身体哪里碰撞到坚硬的物品,身下柔软的触感让她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她有些奇怪,心里又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果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谢修愠担忧关心的眸色。 她心里生出股奇怪的感觉,与谢修愠对上视线,升起了一抹羞涩与无所适从。 那种奇怪又特别的感觉,似乎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谢修愠也与她对上了视线,明亮透彻的猫眼里仿佛可以折射出所有人心底的想法。 他从她的眸底,看到了自已的担心、着急、关切,还有藏得并不隐匿的喜欢。 谢修愠一下子被自已吓到,像是明悟,又像是害怕。 第637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8) 谢修愠不知为何,躲闪了下许乐然投来的好奇目光,竟恢复了初见时的毒舌语气: “许乐然,你最近是不是长肉了,沉了些,口袋都承受不住了。” 许乐然闪闪发亮的目光瞬间变成怒火,她四脚撑在他的掌心站起来,含着怒意的肉垫啪的一下拍向他的手臂。 “呸,你才胖了。我那是妖力正在逐渐恢复,身体也在恢复正常,当然重了些。” 她动作毫不留情,谢修愠暴露在外面的那部分皮肤上出现了个清晰的梅花印。 “原来是这样啊。” 谢修愠好像才恍然大悟,很快便迎着许乐然愤怒的目光转移了话题。 “那我先去换一件衣服,然后我们再出去看电影。” 看到他要换的衣服上往下撕裂的口袋,许乐然耳边迅速传来方才谢修愠说自已胖了的话。 “看什么电影,不看了。” 她气呼呼的,一甩尾巴,从他手掌上一跃而下,上楼自已玩去了。 谢修愠独自留在楼下,也没如自已所说的那样去换衣服。 他往回走到沙发处,坐下,脑中开始回忆许乐然刚才说的话。 她变重,不是最近吃得太多,而是因为妖力在逐渐恢复。 那是不是代表,她很快就要离开了呢。 他们的同居生活源于包恣的误会,让许乐然因他妖力亏空,不方便回家,才住了下来。 那么等身体恢复,一切就应该回到正轨。 她会离开,两人也会回到从前的生活,互不相干,泾渭分明。 ‘多正常啊,本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就是意外的。’ 谢修愠这么想着,却不知道为何,嘴角往下耷拉,像是一只蔫了的小狗。 低垂的头下,一双黯淡的眼睛低落的情绪悄然藏下。 二楼,谢修愠卧室。 许乐然趴在自已的小窝里,鼓着腮帮子在毛毯上左右翻滚,为谢修愠的话而感到生气。 “我真的胖了吗?” 她捏了捏身上掩藏在软毛里的肉肉,满脸疑惑。 “不应该呀,我又没吃什么,怎么会胖呢。” 说这话时,她忘记了茶几上被吃得干净的薯片、冰箱里一天干掉两瓶的酸奶,还有七七八八数不清的饼干零食。 这些零食加在一起,怕是可以变成一座大山将许乐然淹没好几十次了。 她感受着指尖软乎乎的触感,看向腰间的目光滞了滞,不过半秒,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迅速转移开来。 许乐然压着柔软的毛毯,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自顾自生了会儿闷气。 但很快,她就消气了。 许乐然很少将事情埋在心底,没什么心事,气也从不留夜。 有仇就报,有事就说。 谢修愠说她胖的“仇”,那一不留情的爪子当场就报过了。 他平时对自已挺好的,最开始是有一些摩擦,那之后,就是日渐和谐的相处。 再说,自已留在谢修愠家里,吃他的喝他的,现在一点小事而已,许乐然还不至于记仇。 这件事也不至于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许乐然回到二楼,拒绝了一开始还是自已提出的看电影的建议,是要思考自已心里萌生的异样感觉是什么。 那时,谢修愠低头给她剪指甲的时候,一刹那心里涌过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似乎从哪里知道过这种感觉; 陌生,则是因为她是第一次切身体验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 看着谁傻傻发呆,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给他身上蒙了层滤镜。 心跳也忍不住在对方的视线投来时悄然加速。 许乐然仰躺在猫窝里,抱着尾巴想了想,眼睛忽然发亮,想清楚了自已心底的感受。 ‘自已应该是对谢修愠有一点不同的感觉的。’ 他那么好看,冷脸时虽然看着凶,人其实是很细心体贴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许乐然与他相处的感受就是如此的。 生活在一起也很舒服,那么,产生一些喜欢的感觉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许乐然对自已的体验接受得很快,整只小猫立刻从小窝里站起来,又喝了一瓶妖力补充药剂。 很快,她就变回了人形的模样。 许乐然之前对着谢修愠说的妖力恢复并不是掩盖长胖的借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觉得到,自已身体妖力确实是在逐渐恢复,妖力补充药剂能给她提供的变为人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只是,她还是更习惯于原型示人。 其一是原型所需要消耗的妖力极小,更有利于她的恢复。 另外一个,则是许乐然也很喜欢自已原型的模样。 人形那双小短腿,一点都配不上自已高大威猛的形象。 化成人形时,周围的妖怪都是人形,自已一个小萝卜头站在里面,一点气势都没有。 但如果是原型就不一样了,妖怪原型有大型猛兽,也有天生的体型小的动物。 可这并不能代表武力值,别妖就不会因此目光有所变化。 所以非必要的情况下,许乐然都不会变成人形。 但现在不一样,她都确认自已心底的感情了,自然是得告(通)诉(知)另一个主角。 许乐然对自已的感情接受的很快,也接受得非常理所当然,并没有想过对方会不接受的可能。 她从衣柜中拿了套干净的衣裳换上,气势汹汹地就往楼下赶。 谢修愠还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上楼的许乐然又下来了。 但她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下楼时踩在楼梯台阶上的动作很重,像是携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而来。 谢修愠便将思绪从沉浸中抽离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他瞳孔缩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 直到后背触到沙发的倚靠,谢修愠才反应过来自已现在的情况。 从楼上下来的许乐然一句招呼也不打,单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直接就是一个帅气的沙发咚。 可惜,她的小短腿颇有些拖后腿,手要将人完完全全地置于自已的控制之下,只能悄无声息地踮着脚。 “怎么了?” 谢修愠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许乐然的脸。 糯米团子一般的脸蛋,粉润的双唇,他喉头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下。 第638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19) 许乐然撑在沙发上的手稍微动了动,变了个方便的姿势,才看向谢修愠,眨眨眼睛。 “谢修愠。” 她的目光严肃,语气比目光更加严肃。 “我在。” 谢修愠听她喊自已的名字,没有思考,立刻就应了一声。 身体也在不影响许乐然姿势的前提下稍微调整了下,变得严肃端正许多。 他以为许乐然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暂时清空,全身心都放在了她身上。 许乐然深吸了口气,大声道: “谢修愠,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她声音响亮,生来就带着撒娇意味的声线此时都变得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十分有力量,像是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没听清楚她说什么的人,听她的语气,恐怕都要误以为她是来下战书的。 谢修愠开始也听岔了,最初没读懂她话里的意思。 但当“喜欢”两个字进入脑海时,他的大脑一下子就变得一片空白。 眼睛像是被牢固的胶水固定住一样,不能从许乐然的身上挪开半分。 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连风悄悄透过打开的窗进到屋里,轻抚两人面庞的声音好像都能听清楚。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音如震雷般一下一下在耳边响动。 谢修愠的眼睛、耳朵以及身体上所有能对外界产生反应的器官,全部只为她运转。 他像只木偶一般,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身体的反应。 被许乐然说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谢修愠双手捏住沙发上的绒布,像是攥住了他的心脏,诘问着自已。 没有任何杂音的回答出现在他的脑海。 是开心、喜悦、高兴,是任何可以称得上积极的词语。 如温泉水一般暖和柔软的喜悦从胸前流淌过身体每个角落。 怎么可能不开心呢,他的喜欢,比许乐然来得还要早许多。 第一面时的被可爱到,就已经宣告了他对她的不同。 后面那么多日的相处,与许乐然越熟悉,特殊的感情就酝酿生长得越快。 谢修愠常年都是独身一人,对感情永远保持着一份拒而远之的态度。 他不去接受任何人或者妖的亲近,一旦有人想要靠近,身体就会自动给出冷漠拒绝的回应。 可对于许乐然,谢修愠甚至是一看到她就高兴,忍不住露出笑颜,想要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这样的反应,怎么可能正常,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但谢修愠偏偏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一样,继续用粗劣的借口糊弄着自已,继续做着不应该做的事情。 直到现在,她直白的表明感觉,一下子炸开了心中掩藏的感情。 童年时的经历又一瞬间全部回到眼前,像是危险警告一股脑全部往脑子里钻。 谢修愠红润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煞白,眼睫如沾了水珠的蜻蜓翅膀,挣扎着上下摆动了几下,就不堪重负地彻底坠落下来。 “谢修愠,谢修愠,你在想什么呀?怎么不回答我。” 许乐然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喊了他几声,焦急地询问起他的回答。 谢修愠头低垂着,捏着沙发上绒布的手指松开,掐进了自已的肉里。 针扎一样的痛感让他立刻回忆起了小时候流浪时的害怕与慌乱之感。 他不能与任何妖建立亲密关系的。 许乐然的询问,他……不能答应。 可是,要让谢修愠说出拒绝她的话,他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嘴来。 并不是仅仅担心伤害到许乐然,更重要的,是: 他喜欢许乐然,也想和她在一起,想要与她无限亲近,做他的男友。 这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并不容许他说出违背心愿的话来。 不回答,已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得出的反应。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许乐然等待的空隙,视线不由自主开始打量谢修愠的面庞。 冷峻的五官,凌厉的气质,性感的身材…… 许乐然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已喜欢谢修愠有一部分,说准确一点,是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贪恋他的容貌。 虽然不清楚谢修愠的原型,就现在他那样天生带着威慑力又补时俊美的模样,她着实喜欢。 他的实力还强,能混成学校里众妖都不敢惹的存在,各方面都能称得上是顶尖。 果然,不愧是自已看中的男朋友,以后做自已身后的男妖,肯定也能撑得住场面。 许乐然心中赞了句,眼睛闪亮亮的看向他的眼睛,等待着谢修愠的回应。 等了半天,得到的只有沉默与躲避的目光。 她有些等不及了,重复自已的喜欢,坚持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谢修愠不说话,她就瞪圆了一双猫眼,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 良久,她判断道: “你不同意啊。” 许乐然短暂地失望了下,很快又恢复了精神。 “没关系,不同意就不同意吧。” 喜欢的感情还太浅薄,未得到满足也不会太过难过。 许乐然一开始发现自已的喜欢那么激动直白,一方面,是性格原因。 她向来大胆敢冲,有了想法就会很快付诸于行动。 另一方面,则是她第一次对谁产生喜欢的感觉。 有种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鲜玩意儿的好奇心情,却不会深刻到非谁不可。 许乐然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继承家中“王位”的伟大理想。 感情不过是调剂之物,能成最好,不成也没关系。 许乐然想得清楚。 既然都不答应了,自已现在这个姿势就有些不合适了。 她踮起的脚挪了挪位置,确认能保持住平衡之后,撑在沙发上的手用力一推,就借助反作用力稳稳地站笔直了。 “谢修愠,虽然我们没有达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你也不用觉得尴尬。” “我们的相处方式也不用变,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样。” 许乐然面上表情如常,倒是谢修愠眼皮颤了颤,苍白的唇色许久都没有回到正常的颜色。 “拒绝”告白的妖面上难掩伤心,被“拒绝”告白的倒是一脸豁然。 若是旁人 妖看见,怕是都很难正确地将他们俩对号入座到告白事情的主角身份中。 第639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0) 面前遮挡光线的人影离开,谢修愠也能重新坐直身体。 暧昧的气氛消失了个干净。 他拨弄了下遮挡在眼前的碎发,情不自禁地朝着许乐然的方向看去。 看到许乐然脸上的豁然与轻松自在,谢修愠咽了咽喉咙,心中不可自抑地生出些难过来。 谢修愠并不是觉得被“拒绝”,许乐然就应该表现得不开心。 而是当意识到她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对自已的感情不深时,便难免失落。 他想,大概是自已心中的劣根性在发作吧。 明明自已不可能给出结果的,却期待她能够有与自已等同的感情。 这不好。 要是真是相同感情的话,让许乐然难过难道就是自已想要的结果吗。 谢修愠晃了晃神,迅速定下心神。 现在的情况才是最好的。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呀。’ 谢修愠将这四个字含在嘴里来来回回地捻磨,试图用理智磨灭掉心中的难过。 毕竟,自已是不可能与任何妖建立亲密关系的。 谢修愠低低念着这句话,陷入了在幼时在妖管所的回忆。 那时候,妖管所里有很多小孩。 除了他这样父母皆是妖管所员工又双双亡逝的幼童,更多的是父母临时去外工作,为了孩子安全暂时寄养在这儿的。 有些小妖怪自恃能力强大,就聚集了一些手下,想要做小团体中的老大。 他们与许乐然想做的那种老大不一样。 许乐然要做的老大,是占领一方领地,带领手下发展实力,让别人不敢来招惹他们。 而不是妖管所里那些小妖怪想做的,仗着聚集来的实力随意欺负小妖的老大。 谢修愠天赋不错,在妖管所里待了几年,妖力在小妖怪里可以占前几。 对于他们而言,谢修愠只能有两个选择。 要么被收服作为同伙,要么就要被当做敌对方。 谢修愠习惯独来独往,并不搭理过他们。 那小团体中的老大就将他视作仇敌,排挤欺负都是常事。 他也不怕,有妖找茬,不顾及自已的生死,也要给他们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 久而久之,那些妖不敢欺负他,却还是心里不平衡,不愿意看着他过得自在。 伤害不仅仅有物理伤害,有些时候,心理上的伤害更加严重。 同在妖管所,谁不知道谢修愠的身世。 他们便利用这件事情大做话题。 他们说:“谢修愠生来就不吉,还会给人带来厄运。” 他们说:“要不是怀上了他,他的母亲怎么会因为实力降低,抵不过来找麻烦的那些妖。” 他们说:“要不是为了保住他,他的母亲怎么会因难产失去生命,他的父亲又怎么会因为要报仇一同丧命。” 他们还说:“大家要远离他,要不然他会将霉运传给我们的。你们看,跟他生出亲缘关系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丧门星”“倒霉蛋”“厄运”这些难听的词被一一安在了谢修愠的身上。 他那时年纪小,就算因为身世问题比寻常年纪的妖怪都要成熟很多,还是因那些话而难过,甚至忍不住因此自我质疑。 也因为这些话,他离开了妖管所。 却没料到,回到族群后,得到的待遇比起妖管所只差不好。 谢修愠后来在外面野蛮生长,年龄长大,思想变得成熟,幼年那些诋毁的话语的产生原因他早想了清楚。 可因为幼时的记忆太深,还是将那些话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谢修愠知道那些都是因不喜说出的诋毁的话,不一定可信。 却在想要往前迈出一步时,想到了自已与许乐然第二次见面,她就因自已受伤的事情。 那些不相信的话,在这一刻也好像变成了至理真言不容人遗忘违背。 谢修愠不愿意因为自已的存在,让许乐然的安危背负一点点损伤的可能性。 他从过往那些黑暗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原本难过忧伤的心情也变得坚定起来。 ‘就这样吧,以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相处,就很好。’ 谢修愠努力着,说服了自已。 只是,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的眼角,不知怎么红了好半晌才缓缓恢复原来的样子。 —— 许乐然“告白”的事情,在他们的默契下,同时忽略了过去。 那天的电影还是没能去看,因为谢修愠说自已起得太早,要回去补觉。 电影是在下一次的假期补回来的。 许乐然因为身体恢复了一大部分,除了睡觉的时候,日常都开始以人形与谢修愠相处。 他们又逐渐恢复了原来熟稔的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告白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只不过,他们中,一个对他们的关系定位是表里如一,当真那样认为,如许乐然。 另一个,则是将心中的感情深埋,以朋友的身份告诫自已,如谢修愠。 但感情要是能由人支配,就不叫真正的感情了。 变成人的模样的许乐然,与原型一样的可爱与调皮,又因为明显的少女特征,多了几分俏皮之感。 谢修愠在心中默默品味她的一颦一笑,像是在沙滩上收集独特贝壳的小男孩一般。 每一枚都被珍视地放进自已专属的小罐子里。 他不说爱,一言一行,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在表示自已对许乐然的喜欢。 变着花样的餐食,出门时时不离的视线,细心体贴的照顾…… 许乐然变猫时习惯了他的照顾,等变成人形也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一个没察觉,一个故意放任,就这么又过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一个学期结束,到了放寒假的时候。 饭桌上。 谢修愠将许乐然最喜欢的糖醋鱼挑了刺,夹出几块最好吃的肉,放到她的碗里。 许乐然本来是准备说什么的,看见碗里色泽诱人的鱼肉,眼睛发亮,立刻忘记了想说的话。 她先将碗里的鱼肉吃掉,又尝了桌上所有自已爱吃的菜,将肚子填饱之后,大手一挥,宣布: “我身体完全恢复了。” 谢修愠持着筷子的手一顿,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 “那,很好啊。” 许乐然也笑了,脸上露出些对家人的思念。 然后看向谢修愠: “为了表示这些日子里你对我的照顾,我想邀请你去我家玩。” “谢修愠,好不好?” 第640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1) 谢修愠侧头,看到许乐然说出邀请时脸上真挚的神情,竟愣了愣。 被邀请去……她的家吗? 他过了许久才消化掉这个信息,面上出现清晰的紧张。 谢修愠脑中无数个问题闪过。 自已去她家,见到她的父母,该怎么表现呢? 那时要买些什么礼物呢? 还有…… 不管为了什么,他都不希望许乐然的父母对自已有什么不好的印象的。 “谢修愠,谢修愠?” 许乐然见到谢修愠陷入沉思的样子,奇怪地喊了他两声。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不要去我家呢。” 谢修愠回过神来,点点头答应道: “我去。” 这次他将自已的答复说得明确,没有半分躲避遮掩的意思。 紧接着,他想到自已考虑的事情,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轻咳一声,才斟酌着说辞问道: “我去拜访叔叔阿姨,应该要提前准备些礼物。乐然,你知道他们的喜好啊?” ‘嗯?准备这个做什么?’ 许乐然疑惑地看了看谢修愠,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也是,谢修愠虽说是被自已邀请去家里玩的,也是第一次到她的家里做客,可能他注意些礼节吧。 她想了会儿与父母的相处日常,说了几点他们的“喜好”: “他们啊,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不过之前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些特产肉干送过去,他们都很喜欢。” “还有之前上妖力使用课堂时,我用植物催生出来的花,用特殊方法保存了送过去,爸妈也很喜欢。” 谢修愠无奈地扶额轻笑。 她说的一切都基于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对于谢修愠来说,参考价值并不大。 但他没有打断许乐然的话,而是自已在心中开始思考猫族的天性,考虑该准备些什么合适的礼品。 另一边,许乐然说着与父母的相处说到了兴头上,嘴里喋喋不休,话题无限延伸。 其中还有部分是她小时候的事情,谢修愠很有兴趣,即使可能对准备礼物没有用处,他也听得十分认真。 许乐然说了很久,说到口干舌燥,眼睛还是闪闪发亮的。 “谢修愠,我和你说,小时候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妖怪可笨了。” “他总是被一些小妖怪欺负,然后我看不惯,就挡在他的前面。” “那些小妖怪看我小,也没有认出我老虎的身份,想要把我们两个都揍一顿。” 谢修愠想起现在许乐然可爱得看不出攻击性的原型,联想到从前她的模样,忍不住提起心脏担忧道: “那你之后没有事吧,有没有受伤?” 许乐然展开一抹狡黠的笑,左右摆了摆脑袋,动作俏皮生动。 “当然没事了。那时候我虽然没有长成大老虎,但脑子可是没问题的。我出来的时候提前跟爸爸妈妈说过了。” “他们要想围攻,我就朝着家的方向叫了一声。爸妈一出来,他们就被老虎威势当吓得哭着回家找妈妈了。” 许乐然提起过往的事情,洋洋得意,脑袋上扬,像是为父母感到骄傲。 不过,她神情里又透出一丝丝失望。 “可惜那时候我还没长成大老虎,要不然光靠我自已,就可以把他们赶走了。” 谢修愠看着她遗憾的表情,手抬起抵在唇边,挡住笑意。 他想,那些小妖怪被吓跑,应该是害怕大妖怪,而不是出于对老虎的天然恐惧之感。 就算她长大,也只能长成大猫,而不是大老虎。 但他也不会去戳破她,只看着她高昂的心情,附和着点头赞同。 许乐然说得尽兴,满意地喝了些水,又借着这一件事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来。 “对了,差点忘了。回家之前,我还得去找他。” “ta?” 谢修愠第一次从许乐然的嘴里特意提起谁来,疑惑地问道。 许乐然看到他疑惑的表情,主动给他解答疑惑。 “就是小时候被欺负的那个小妖怪啊。” “那次我帮了他之后,他就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做了我的跟班。” “我转学过来后,他也转学过来了,他那么弱,我总得多照顾照顾他。” “不过,他不在A班,所以你没有见过。这次回家,他也会一起回去。正好,过两天我可以将他介绍给你。” 谢修愠不知道她说的“ta”是他,但还是点点头答应。 认识她身边的人,也能对她多几分了解,他对此还抱了分期待。 他想,跟在许乐然身后的,被她护在身后保护的,应该会是一个脾气软的动物吧。 白兔?还是别的绵软的食草动物。 脑中好像跟着生出他的想象生出画面,萌系可爱的小猫与另一只小小软软的毛绒绒生物挤在一起玩耍,画面温馨又柔和。 谢修愠脸上不自觉也出现了一抹笑意。 —— 许乐然向来是行动大于思考的性子。 说要介绍跟班给谢修愠认识,她第二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简单备上几套换洗的衣服,再带上足够路上吃的零食,许乐然就开始催促起谢修愠收拾东西,还给他介绍起她的规划。 “我们先回我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那里,然后叫上秦和,他就住在我那里,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要是时间充裕的话,我们还可以在那里待上几天,之前都是你照顾我,到了我那里,就轮到我照顾你了。” 谢修愠从前去哪儿都是轻便出行,去哪儿带的东西都不过一个背包。 这一次,他特地从外面买了一只行李箱。 要送给许乐然父母的东西塞了满满一箱,习惯用的背包则装着许乐然爱吃的零食。 等整理好,他们便出发了。 谢修愠是拿到了人类世界的驾照的,这一次他们自然是开车出发的。 虽然他瞬移的术法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可那也仅限于熟悉的地方。 从未去过的许乐然的家,用瞬移之法,就有些困难。 更何况,瞬移所消耗的妖力,是取决于两地之间的距离的。 像回许乐然家那儿好几百公里的距离,消耗实在太大。 人类世界既然有方便且速度不慢的交通工具,又何必浪费妖力呢。 就连许乐然妖力高深的父母,之前来送她来学校,都是开车来的。 第641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2) 许乐然也习惯了这种回家的方式,在谢修愠将车开出来之后,主动凑到了副驾驶座上。 打开手机,辨别清楚方位后,许乐然兴奋地看向前面的风景,举起手来,高声道: “目标锁定,出发!” 她俨然已经做起了导航的工作。 谢修愠配合地拧开车钥匙,朝着许乐然指的方向驶去。 汽车启动时的轰鸣声响起,一路上,欢声笑语,气氛无比和谐。 谢修愠侧头,看见许乐然吃着好吃的凑过来分享给自已时的表情,觉得人生竟是难得的轻松。 在路途上,没有目的地,只有他们俩,不用担心旁人的打扰,也不用去忧心现实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 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谢修愠如此期盼着。 可是,他的人生里除了许乐然外,没有值得惦记的例外。 许乐然却不是如此。 她期盼着回家,见到那些熟悉的亲人朋友。 在逐渐靠近从开学前住过一次就再没有来到的住所时,许乐然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大概是觉得到了自已的主场,她心情激动了许多。 喜欢的零食吃了一半都重新封好塞回包中,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到熟悉的建筑物,还兴奋地拍拍谢修愠的肩膀。 “谢修愠,就是那,那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你左转,等会进了院子,把车停下。我家里有不少好玩的呢,等会带你去看看。” 路途短暂,谢修愠有些遗憾,但也还是依照着许乐然的话,将车开到了她指定的位置。 院子是有智能感应的,许乐然在汽车靠近时就将它打开了。 也因此,屋里住着的另一个“住户”也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这个情况,飞快奔了出来。 许乐然才从副驾驶上下来,腿边就围绕上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生物。 带着些不伤人的锋芒的软毛蹭上小腿,带来一阵痒意,逗得她哈哈大笑。 谢修愠从驾驶座上下来比她要晚一些,听到她毫不拘束的大笑声,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她的身旁,问: “怎么了?” 同时,他的视线下移,看到了那个小生物。 那是只浑身披着火红皮毛的狐狸,没有一般狐狸的媚意,钝圆的眼角和鼻头,反而让“ta”多了些憨傻的意味。 而且,要不是谢修愠眼神还算不错,看着“ta”殷勤在许乐然身边打转的身影,都要以为这是只被驯服了的狗。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跟班,秦和。” 许乐然明显跟狐狸很熟悉,蹲下身很有大姐大风范地胡乱揉了揉“ta”头顶的毛发,然后带着些骄傲的语气向谢修愠介绍道。 “我觉得我这个跟班认得还是挺不错的,虽然他武力值不高,但他听话呀。而且,他还是狐狸。” “不是有那么一个成语吗,狐假虎威,狐狸天生就是老虎的小弟。” 谢修愠嘴角抽了抽。 狐假虎威,是这样用的吗? 不过,如果只看表面的意思,这个小跟班仗着许乐然不怕别人欺负,也不是不能用。 谢修愠觉得有趣,想着“ta”与许乐然认识了许多年,关系应该不错,眼神少了些对外人的冷意,介绍着自已。 “你好,我是谢修愠。” 对着许乐然殷勤讨好的狐狸,看着谢修愠,眼中的呆意与朦胧消失一瞬,展现出一抹敌意。 谢修愠还没来得及确认是不是自已眼花的时候,红狐狸就甩甩尾巴,转身快跑进了屋里。 他眼里流露出清晰的困惑。 许乐然看着秦和的举动,也没搞清楚他转身回去的原因,但看向谢修愠,还是替他解释道: “他应该是回去有些事情。” “唔……可能,可能是……” 在看到屋内走出人影时,思绪被理清楚,脱口而出: “是回去换衣服,总是原型也不方便。” 没错,这次从屋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模样秀气的男人。 谢修愠才恍然,自已之前竟然一直没有询问过,许乐然说的那个跟班的性别。 所以这时才发现,那只狐狸竟然是雄性。 再想起许乐然说的“狐假虎威”用来佐证狐狸天生就是老虎小弟的话,他眉头皱了起来。 成语既然是因典故故事创造起来的,从前的意思肯定还是更重要的。 什么天生是小弟,明明就是狡诈狐狸耍的手段,老虎是被蒙骗的。 即使许乐然先前说的“天生”指的是老大与跟班的关系,谢修愠还是听不得这直接将他们绑在一起的用词。 他睫毛微微下垂,心中酝酿起淡淡的醋意。 谢修愠知道,是自已先避开了亲近的机会,就不应该阻挡她与别人建立更深的联系与关系。 但当见到另一个与她过于亲近的雄性时,心里难受的情绪就控制不住。 没关系,他不会给乐然添麻烦。 但秦和,这个只被乐然当做小弟跟班的角色,也不应该生出僭越的心。 转眼间,谢修愠的神色就恢复如常。 眼底没了一开始的温和,但也不过分冷淡,嘴角噙着一抹似翘非翘的弧度。 看着直冲冲走来的秦和,先向前一步,阻挡了他靠近许乐然的脚步,伸出手: “你好。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谢修愠,不知……” 他做事妥帖得当,相比一开始就甩脸子的秦和,显得成熟太多。 这样子,将气势汹汹,还特地换了身冷酷高大黑衣装的秦和衬托得幼稚了几分。 他一口气噎在肚子里,一直注意着许乐然的余光察觉她有些不满意的神色,不开心地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秦和。” 他手才碰到谢修愠,就立刻抽回,这姿态带着十足的嫌弃。 谢修愠眼中出现些茫然的神色,显得往常冷硬的人变得脆弱许多。 许乐然想起自已在他面前夸过的海口,什么听话性子乖的小跟班,感觉被打了脸,眼中不赞同的意思更浓。 秦和一下子就慌了,再瞥见谢修愠眼中的挑衅神色,心里轰的一声坍塌了。 第642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3) 秦和气得牙痒痒。 明明一向被人类以狡诈冠名的是他们狐狸一族,但瞧见谢修愠这副姿态,他便觉得从前那些都是人类的刻板印象。 这个家伙,当着然然一套,对着自已又一套,腹黑的人还装得无辜,将事情全往自已身上推。 才见第一面,就让然然对自已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要知道,之前那么多年里,然然都觉得自已太过弱小,处处护着自已,从没有对自已发过脾气的呀。 但秦和不知道,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本来,回来之前,许乐然和谢修愠还有秦和说的都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秦和也高兴,这里,可算得上是他的主场。 谢修愠原本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毕竟许乐然说过的要带着自已在她居住过的位置多转转,能多几分了解,他自然没有意见。 但在看到这个住的位置里还多了一个目的不明的公狐狸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现在正是学生放假的时候,我看周围的住户好像都少了不少,变得荒凉不少。人少了,玩的东西也少了。” “不然我们直接去叔叔阿姨家,乐然,屋子放在这里又不会跑,可以等回来你再给我介绍。” 谢修愠看着兴冲冲就要拉着许乐然进屋的秦和,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他们中间。 “你是不是,有很久没有见到叔叔阿姨了?” 谢修愠与许乐然相处了好几个月,从她的一言一行都能看出来,她与父母的关系很不错。 因为妖力亏空的事,她担心父母担心,沟通频率都低了不少。 就是偶尔用手机视频联系一下,也是报一下平安很快就挂断。 她不敢让父母看出些端倪来。 直到最近,她妖力稳定,恢复人形的持续时间也变得稳定了许多,联系才多了起来。 所以,才一放假就迫不及待要回家。 现在听到谢修愠的提议,她不可避免地动心了。 秦和高昂的情绪停在半空,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在这里,他可以跟许乐然住在一起,虽然,会多一个不喜欢的人。 但他有自信,凭着自已与她十多年的关系,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自已不可能比不过谢修愠。 可回许父许母那边,他就得回自已家去了。 虽然他与许乐然是邻居,住的很近,那也比不过作为客人被邀请直接住进许乐然家里的谢修愠。 到时候隔着一面墙,他也不知道谢修愠会与然然之间再发生什么事情来。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心慌,忍不住抓住许乐然的衣角,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然……” 他话还没说出来,许乐然眼睛就开始焕发出奇异的色彩,看向谢修愠,像是接受到了什么聪明的主意一样, “你说的对,反正这里我只开学前住了几天,还不如回家。我家那边更多好玩的。” “然……” 秦和不死心,努力想将自已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 许乐然却已经欢快地小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着急地冲着秦和喊道: “秦和,赶紧去收拾些东西,我们等会就出发。我上次课还学了些新东西,正好回去展示给爸爸妈妈看。” 她太开心,根本没给秦和说完话的机会。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也没有他说话的机会。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向来是由许乐然来主导的。 很多时候,他都是被保护的角色,他们一起的事情,都是由许乐然来做的决定。 有时候,只与他自已有关的事情,也是由许乐然来决定。 从前,这样的相处模式,只会让他觉得他们俩之间的联系密不可分。 秦和甚至还会在心中隐隐窃喜。 但现在,他察觉出这种情况的不好之处了。 一直这么下去,许乐然只会将自已作为跟班或者永远需要庇佑的角色,而不是可以被正视看重的站在身边并肩的存在。 他需要改变。 秦和却又有些舍不得从前这样的关系下,她对自已细致的关照。 改变与不变,都有各自的好处与坏处。 他一时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中,到了上车要离开的时候才回了些神。 恰好,就看到许乐然正要拉开副驾驶坐进去。 秦和想也没想,拉住她。 “然然,不然你跟我一起坐后面吧。你这几个月都在哪里呀,之前叔叔阿姨不知道为什么还打电话联系我问你的情况。我都参照你说的告诉阿姨了。” “但是感觉叔叔阿姨可能不太相信,不然你跟我说一下,到时候到了我也好给他们解释。” 许乐然听到父母生疑,立刻紧张了几分,就要关上副驾驶的门往后走去。 谢修愠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牙齿狠咬了口自已口中的软肉,感受到喉咙里仿佛要冲到鼻尖的血腥味,面不改色。 “乐然,去叔叔阿姨家的路怎么走的啊?” 一句话,阻止了她往后坐的动作。 对哦,谢修愠都不认识路呢。 坐在后面总比不得前面指路准确快速,要是坐到后面去了,她还得教秦和糊弄父母的说辞。 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走神,就走岔了道。 可回去面对父母的事…… 许乐然陷入了两难。 秦和看着她思考的样子,越发担心,恨不得探出头将许乐然拽到自已身边来。 谢修愠也注意到了她为难的表情,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轻描淡写地说道。 “叔叔阿姨担心也是很正常的。乐然,我觉得你这次回去应该和他们说清楚那些天里发生的事情。” “之前你是担心身上情况会让叔叔阿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就算他们知道,也不用为此时时提心吊胆。” “将情况如实以告,叔叔阿姨会更放心些。” 这些话一点点说进许乐然的心里,她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往谢修愠的方向偏去,只是,她还有些别的担心。 谢修愠脸上适时露出歉疚的神情,看向许乐然。 “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等到了,我也要向叔叔阿姨道歉解释。” 有了个伴,到时候自已肯定就不会挨骂了。 许乐然脸上浅浅的担忧情绪消退,一片轻松。 在这个时候,共同承担来减轻她心上的负担,可比死缠烂打非要达成自已目的要有用多了。 第643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4) 许乐然没了心理负担,不再犹豫,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好了,开车吧。” 秦和只能不甘心地独自坐在后座,看着他们俩时不时对视交流的画面,心中郁闷。 谢修愠透过车内的镜子,看到秦和不开心的神情,嘴角微勾。 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他会在任何时候碾压秦和,让他认清楚自已应该身处的位置。 当然,这些就不需要影响到许乐然的生活了。 本来就是他们的私欲,不应该放在明面上影响她。 这一点,就是谢修愠与秦和之间的差别了。 谢修愠当初逃避与许乐然的感情,是担心自已对她造成伤害,但他从未否认过自已的感情。 更准确一些来说,他就是看自已对许乐然的感情看得太明白了,才会让靠近时退却。 因爱生惧,不过如此。 秦和却不是这样,他大概过得还算顺遂,只有幼时受了些欺负,后面一直被保护在许乐然的庇护之下。 性子更活泼稚嫩一些,也没有谢修愠那么稳重。 他不会考虑事情的得失,喜欢什么就企图通过死缠烂打得到,觉得痴女怕缠郎,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黏在许乐然的身旁。 这样的性格,能得到许乐然的亲近,却不会得到她的喜欢。 谢修愠看得清楚,也不介意在许乐然面前,将这个矛盾撕扯得更大一些。 一路上,每当秦和想要拉住许乐然说些什么的时候,谢修愠就会装作恰巧插入其中。 不是给她那拿些路上打发时间的小零食,就是挑起她感兴趣的问题,不给他们说话回忆过去“美好”时光的机会。 从学校到许乐然的家,差不多半天的车程,他们愣是单独的交谈都没有发起过。 秦和坐在后面,看着谢修愠与许乐然相处时的默契熟稔,心中的郁气与怒火不断攀升。 直到到达地方,谢修愠先将车停在秦和家附近,要先将他送进去。 后面,可就都是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秦和立刻就控制不住情绪,他先下了车,敲响副驾驶的车窗,将许乐然叫下车,拉着她进了自已家中的院子里。 谢修愠看到,变了脸色,下车,粗暴地将秦和遗落在原地的行李箱拖着,跟着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到院子附近的时候,见到两人相对站着的场景,他没有直接走过去。 谢修愠寻了一处爬满了不知名带绿叶枝条的葡萄藤后站定,眼神看向那个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竖起耳朵努力听他们的对话。 秦和在路上就被挑衅地情绪激烈,又担心谢修愠与许乐然以后单独相处会有变故,便再克制不住心里的情意。 将许乐然带到这里,也是为了来找她告白。 “然然。从你在那么多妖怪的围堵下,还愿意挺身而出,救我时的那一面,我就将你放进了心里。” “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感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演变成喜欢。” “然然,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秦和也是第一次这么大胆,说完告白的话后,脸红成了身上皮毛的颜色,红似枫叶。 他忐忑地等待着许乐然的回答,眼中有期待与慌张。 秦和从前其实是不担心她与自已的关系的。 许乐然从小就有远大的“理想”,觉得自已不应该和别的妖怪幼崽一样只顾着玩。 别的妖怪一起玩的时候,她一般都不会参与。 自然,因此,她的朋友也不多。 秦和就成了她唯一的跟班兼朋友。 她的身边只有自已,而自已也是如此,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最后走到一起呢。 偏偏没想到,出了谢修愠这么个程咬金。 从前不着急的行动也在猝不及防中被提前,他也不确定许乐然对自已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他在焦急等待,等在葡萄藤后的谢修愠同样也在焦急等待。 他不知道,许乐然会如何回应。 如果真的答应了,自已该如何自处。 当初拒绝的人是自已,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可是,他也不敢后悔。 如果自已注定不能与她走到一起的话,难道他还能阻止她走向别人吗。 自已不能这样做。 谢修愠这么想着,嘴唇却抿成一条直线。 手也情不自禁掐在绿叶下的枝条上,任由掐断的位置流淌的白色乳液滑落在手上,“烫”出几分灼烧的痛意。 他眸底闪过一抹幽深的碧绿的光芒,看着手上粉红的伤痕,心念一动。 借着受伤这个借口是不是可以打断他们的交谈。 谢修愠往前迈出一步,又在半途中止。 打断过一次,难道他还能每一次都打断吗。 谢修愠难得有这样两难的时候,理智与情感在脑中打架,辨不出一个胜负。 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许乐然已经从被小跟班告白的震惊中回神过来,准备开口回复他了。 这时候,再阻止也没机会了。 谢修愠整个人僵硬成木头一样,五感丧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他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唇形,努力从其中辨别出许乐然说的话。 他看见了: “……不起” “把你……小弟……没有……别的感情。” “不……答应……” 谢修愠全身器官开始渐渐苏醒,他好像才从那样溺水般的窒息感觉中醒过来。 他愣愣地看向对面的两人。 许乐然是尴尬和涩然的,秦和是失落的。 他们的表情,无不在说明,自已听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她没有答应秦和。 谢修愠一时激动,手用了力气,枝蔓被彻底掐断,断截面流淌的白色有毒乳液占满了他手掌越来越多的位置。 他却没感觉得到疼,眼底还流淌出一片笑意。 他拿着行李箱往外走,走到他们俩的视线范围内。 仿若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将手中的箱子丢给秦和,打断了他想要去拉许乐然衣角继续纠缠的动作。 “快到午饭时间了,叔叔阿姨他们可能等急了,我们先过去吧。” 提起父母,许乐然瞬间就忘了想安慰秦和的话,随口丢下一句“你别难过”就要拉着谢修愠往家的方向赶。 倒是谢修愠稍微停了下,回头看向失落沮丧的秦和,笑了笑。 笑意中含了不知名的讽刺意味。 第644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5) 秦和看着谢修愠那明显带着嘲讽意味的笑意,眼中燃起愤怒的火光。 他双手放在身侧,攥成结实的拳头,想要让他对那笑意做个“合理的解释”。 谢修愠根本不搭理他,他将提着的行李箱往秦和的方向一扔。 力度不轻不重,恰好落到他的面前,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能够提醒秦和东西的存在,又不至于将它砸坏。 秦和被行李箱阻隔了下前进的动作,要说的话临时中断。 谢修愠也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眸子低垂,瞥向地上摆放的行李箱,和(核)善劝道: “以后,可别忘了不该忘的东西。” 还有一句,被藏在了低低的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带着浓浓占有欲的警告中。 “还有,别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谢修愠彻底想清楚了。 喜欢,是隐藏不住脱离不开的。 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已对许乐然的感情,坚定,永恒,不会改变。 既然舍不得,干嘛要放手呢。 只是,那些自已担忧的事情,还需要自已好好考虑一下。 还好,他还有时间。 “谢修愠,你在干嘛,还不快一点。我刚刚和爸爸发了消息,他说做好了午饭,就等我们了。” 他沉默思考的时候,已经走在前面将她甩出好一段距离的许乐然回头。 看了他好几眼后,终于忍不住双手做成个喇叭的形状,朝着他的方向高声喊道。 谢修愠立刻回神,脚步变大变快,声音变得明朗了不少。 “来了。” —— 许家。 谢修愠坐在许乐然的身旁,对面,是一对笑意吟吟的夫妻。 他们是笑着的,谢修愠却好像看到了隐藏在笑意之下的刀锋与利剑。 那对夫妻感知很灵敏,察觉到谢修愠投来的目光,立刻看过来,笑着问道: “怎么了,小谢,是菜不合口味吗?” 谢修愠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 红烧鲤鱼,干煸小鱼干,玉米虾仁……这些都是靠近许乐然那边的菜。 偏于中间以及另一边的,则是几大块五分熟的超大牛排。 那牛排一块有成年人脑袋那样大,上面还有血丝,咬开其中一块,还能看到其中牛肉的粉红色泽。 虽说猫是荤素都吃的动物,可一般,也没有抱着牛啃的吧。 谢修愠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稍微感受了下。 短暂的几秒钟后,他的眼睛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乐然的父母竟然真的是一对老虎。 老虎与猫? 父母与孩子? 谢修愠脑子宕机了片刻。 难道许乐然真的是一只老虎,不过是未到成年期,才如一只小猫一样? 他都要怀疑自已这么多年的生活常识是不是学错了。 谢修愠又打量了对面两虎许久,再回头看向啃大虾啃的不亦乐乎的许乐然,对于桌上差异甚大的餐食有了想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只小猫会和两只老虎变成父母与孩子的关系,许乐然是猫族这件事是没有异议的。 许乐然的种族并不会影响谢修愠对她的感情。 只是,他从她的生活环境,更了解了她一些。 也猜测到许乐然一直想要占地为王的远大理想从何而来。 谢修愠想起受到老虎父母影响的许乐然,迈着小猫短腿,骄傲地指着一块地盘对父母宣布自已要占领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对面身材威猛、长相威严的男人看了眼盯着自家女儿笑的臭小子。 尖利的牙齿从牛排上撕扯出上面大半的肉块,凶残地几下咽入腹中,然后冲着他露出一个血腥的笑。 “小谢,吃呀。在这里不用客气,随便吃。” “哎呀,你温柔点,别吓着孩子。” 谢修愠虽然没有被吓到,也还是朝着轻嗔训斥丈夫的许母露出一个纯善的笑意。 许母看过去,唇边的弧度动都没动,继续用那副温和的表情,叉子叉出一块带着血丝的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然后用手边的丝帕擦了擦唇边沾着的血迹,看向谢修愠,感激道: “小谢呀,听说那几个月乖乖都是住在你那里,可真是麻烦你了。” 她动作是优雅的,却也遮不住老虎的凶残本性。 挺好,老虎果然没有一个好惹的。 谢修愠唇角扯出一片无奈的角度。 他跟着许乐然来到许家时,第一时间就送上了礼物,也将许乐然这几个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们听。 原本,他想,尽管后面是自已在照顾许乐然,毕竟麻烦有自已一部分原因。 护崽的家长,怎么可能不对他产生些怨念。 但许乐然的父母却不是如此,他们热情地将谢修愠迎到屋里,又招待着他一起来吃午饭。 谢修愠开始还有些困惑,现在倒是明白了。 原来,这场热情招待的午餐,是一场鸿门宴啊。 乐然的父母,一个凶在表面,气势表现在脸上。 另一个则是表面温和,内里藏刀。 句句都在给他设陷阱,一下不注意,就要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谢修愠脑海中斟酌了许久的说辞,才将解释与道歉的话说出来。 “没有没有,乐然没有麻烦我。本来那就是有我的原因,照顾的事都是应该的,反而是我要向乐然说一声对不起。” 他的态度诚恳,没有半点被暗地里恐吓的不满之感。 许母头几不可查地往下点了点,带了几分满意的意思。 “哪有,然然那性子我们也知道。闹闹腾腾的,最喜欢招惹麻烦了。就算没有你跟那个豹子的前因,她也肯定会招惹过去的。”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 自家孩子什么样,许母能不知道吗。 从小就跟在她和老许屁股后头,学着他们的动作神态,在小妖怪的群体里称王称霸。 只要不随便欺负人,他们也不会去打扰孩子的爱好。 但就是这么一放任,就养出了许乐然这么个皮实孩子。 谢修愠说的那豹子那么个作威作福的德行,自家女儿要是见到了,肯定与他性子不和,早晚有一天会打起来。 不过,她能说自家孩子调皮闹事,要是别人附和,她可就要当场拉下脸子了。 这就是许母又一次给谢修愠埋下的陷阱。 第645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6) 谢修愠擦了擦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的细汗,回答地没有差错: “没有,乐然很好,活泼可爱,热热闹闹的,给家里添了不少活力,我很……喜欢。”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表情陈恳,没有半分的敷衍神色。 许母一眼就能辨认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至于后面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喜欢”二字,她听清楚了,却也没有当一回事。 或者更准确一点描述她的心情,就是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并不觉得稀奇震惊。 若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丈夫为难一只才刚成年没多久的小狼。 他们也知道女儿受牵连是一个误会与偶然,稍微吓唬一下那小狼就差不多了。 他们饭桌上打量的目光不停,让那小狼一中午都是坐立不安的,是因为看出了女儿对他的不同。 除了被罩在身后的秦和,这还是她第一次带人回来。 他们的相处,并没有恋爱中情侣之间的亲昵与热络,却就是简简单单的交流沟通,也处处透露着熟悉与信任。 许父许母知道孩子大了要放心,可舍不得的情绪不会少,要考验的也不能少。 许母回过神来,继续绕着弯子询问谢修愠的情况。 家中父母情况,自身实力,家底性格……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谢修愠根本就回答不过来,面对长辈,尤其是许乐然的父母,他又不敢有任何轻视怠慢的念头,中间昏了头,都将目光转向了许乐然。 她吃东西吃得正香,完全察觉不到餐桌上的刀光剑影。 见谢修愠看着她,夹着大虾的筷子顿了顿,从盘子里精挑细选一个个头很大的虾,放进了他的盘子里。 “我妈说的对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客气,就当自已家一样。” “我说了要好好招待你的。” 谢修愠收到许乐然夹过来的大虾,被压制了那么久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 他擦了擦手,将虾表面一层橙色的虾皮剥掉,用筷子又放进了她的碗里。 “那这就当做我的谢礼了。” 他剥虾的动作来得驾轻就熟,说完话后才反应自已现在在哪里。 谢修愠眸色一滞,头以0.5倍速缓缓转过来,看到对面许父许母同时朝他露出的嗜血笑容。 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对面看过来的视线都化为了实质。 含着怒意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迅速擦了擦手,重新拿起筷子“认真吃饭。” 可惜,晚了,一大波刁难的问题像是冲锋枪一样又一波波涌来。 吃完一顿饭,谢修愠像是与无数妖怪打了许久的车轮战一般,身上无力,只能瘫坐在沙发上。 要不是顾着形象,他都要变成一只没有骨头的狼了。 许乐然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天天乐呵呵的,带着谢修愠在从小长大的地方四处转。 连小时候自已占领的秘密基地都介绍给了他。 那天回来时,许父许母知道这件事,也很是吃惊,将他需要戒备的程度又往上升了许多。 谢修愠有时候都感觉自已生活得水深火热,但只要看见许乐然在家中自在的笑容,那些疲倦就凭空消散了。 还好,许父许母也不至于处处针对他。 几天之后,熟悉了谢修愠的性格之后,他们就隐隐有将他纳入小家庭中另外一员的架势。 后面的十几天里,相处得更是和谐。 直到到了要返程的前几天,早上用过早饭,许乐然赖在家中看电视。 许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坐在女儿旁边的谢修愠,忽然开口: “小谢,今天天色不错,要不,陪着我出去转转?” 谢修愠神经一紧,立刻站了起来,尊敬回答:“好的,阿姨。” “啊?” 许乐然从沉迷的电视剧情中抽出一点心神,看着往外走的母亲和谢修愠,奇怪道: “妈,你找谢修愠什么事呀?要不要我一起去。” 许母看着头趴在沙发扶手上的女儿,脸上的肉被压着往上推,形成两团肉乎乎的“小包子”。 心一下子柔得化成水,都走到大门口,又走回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就是出去逛逛,顺便去买些中午吃的菜回来。担心提不动,就想让你的朋友帮个忙。” “乖乖过两天就要去学校了,今天就好好在家里玩吧,不用一起的。” 许乐然脸顺着许母捏脸的姿势蹭了蹭,声音都不由自主变得嗲起来。 “那好吧,我就不跟妈妈一起出去了。” 撒完娇,她目光移向站在母亲身旁的谢修愠,十分不见外道: “谢修愠,要是妈妈买了重的东西,你要帮忙提着哦。” 说这话的时候,许乐然完全忘了自已妈妈是一只大老虎,根本不会为一点重量而烦恼。 “好。” 谢修愠答应得爽快,离开前,不知为何又看了眼已经躺回沙发上的许乐然。 想起刚刚她蹭着许母手撒娇的依赖模样,心里闪过一抹艳羡。 “好了,小谢,走吧。” 许母看着停留在原地的谢修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催促了一遍。 他这才转身,跟在许母的身边出了门。 前面的一切如许母对着许乐然说的一样,他们转了转周边的花园,也认识了附近的几个邻居。 再到市场上买了些大家爱吃的菜,差不多出来了两个小时,他们才返程离开。 回去的时候,谢修愠主动承担了买回来的菜的一大部分重量。 许母拒绝了几次,也碍不过他的主动要求。 她身上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只挂在肩上的小包,回去的时候依然如此,一身轻松。 许母看了看提着两大袋东西一点都不觉得累的谢修愠,眼中满意神色更浓。 快到家的时候,她叫住了谢修愠。 “小谢,先别急着回屋,我们去那边聊一下?” 谢修愠看了看她指的方向,是院子里一处乘凉的亭子。 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乖乖点头,跟着走到了亭子下。 “坐。” 许母先坐下,又指了指自已对面的位置。 第646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7) 谢修愠没有推辞,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坐在她指定的位置上。 他坐得很端正,腰背挺直,双手放在双腿上,乖巧地不像是学校里那样野性未驯的校霸模样。 “阿姨。” 许母点点头,沉默了几秒,一开口,就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小谢啊,你喜欢我家乖乖吧?” 谢修愠放在腿上的双手抖了抖,瞳孔瞪大,要不是他心理素质还不错,差点就要被她的话吓得掉下凳子。 现在虽然没有掉下凳子,也好不了多少。 他一张脸红得像是煮熟的红虾,眼神躲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犹豫了好几秒,目光才坚定下来,点点头: “是,阿姨,我喜欢乐然。” 他在许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与许家一家人每日同吃同住。 这样最容易暴露本性的相处方式,谢修愠都没有暴露什么不好的点,许母对他的性情也算是放心了许多。 就是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许母许父作为丛林中最凶猛的野兽之一,对危险以及不好处境的预感要灵敏得多。 见到谢修愠的第一眼,他们也能差不多看个大概。 许母也隐隐约约气息中感知到谢修愠的原型。 一只成年还没有多久的狼。 幽蓝浅灰的毛发浓密漂亮,幽绿色的眼睛看向外面的目光幽深,带着从未消退的警惕与远离之意。 从外表及他的一些表现来看,能察觉到他对外界是一种比较漠然的态度,也几乎不与外界建立什么亲近的关系。 看起来,也并不是会主动去建立联系的对象。 初来时对于她与丈夫都看起来那么尊重礼貌,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乐然的父母。 如果没有这层身份,他大概是不会凑上来的。 许母实际上也并不在乎他对自已与丈夫的态度。 他喜欢女儿,对他们态度能维持表面的尊敬也就够了,他们更加看重的,是他对女儿的态度。 不论是询问试探还是日常的观察打量,都是为了查看确认这一点。 自然,许母愿意将他对女儿的感情摆在明面上来谈,就证明在他们的心中,他最起码已经到了及格线。 即使在父母刁钻的目光下,他们也对谢修愠挑不出什么刺来。 现在听到谢修愠确定的回答,许母眸间滑过一抹惆怅,叹了叹气,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来,问: “既然这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阿姨您说。” 谢修愠神经绷紧,以为自已又回到了初到这儿的情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你和然然是男女朋友了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没有那么亲近。” 许母想到这些天看到的事情,蹙着眉,还是忍不住提出她的疑惑。 这些天来,谢修愠与女儿相处之间和谐,他照顾女儿来得熟悉自然,女儿接受得也没有心理负担。 光这么看,他们好像已经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小情侣了。 但若是细细观察,又能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间隙。 那种间隙,不是产生了矛盾,也不是讨厌之类的情绪。 而像是一堵不明原因的墙,阻隔在他们中间,才让一切都隐隐透着些不对劲。 亲近中又隔了一层,若远若近。 更可能的亲近关系他们都接受了,许母当然希望他们之间不要有什么消除不了的矛盾。 眼看就要到回学校的时候,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当然最好。 据她观察,事情的解决点应该在谢修愠身上,她便在今天在他的面前戳破了这个问题。 谢秀云听到许母前面说的话,脸上还浮现出一点不好意思,但听到后面的话,神情就变成了别扭与苦涩。 “阿姨,我和乐然还不是男女朋友。您说的事情,应该是因为之前……” 对着许乐然难以说出口的话,他全部说给了许母听。 包括许乐然已经给过他机会,他分明喜欢她,却没有答应的原因。 许母听了,对一切疑惑的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她看着谢修愠,了解了他的心理活动。 深入探究一下,许母就猜到:应该是面对女儿,小谢为自已的过去而自卑,觉得配不上她。 担心因自已影响到喜欢的人,也是他在女儿面前自卑的一个重大因素。 他很想接受双向的感情,却又害怕。 许母瞥见谢修愠苦涩的表情,抿了抿唇,开口喊了谢修愠一声: “小谢啊。” “嗯。”谢修愠看了过去。 许母没有提起什么建议,而是回忆似的跟他说他说起自已领养许乐然的事情。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然然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两只正常老虎的孩子,再怎么基因突变,也不可能变成猫。 谢修愠知道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但这内情,许乐然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一点,从许乐然对自已是老虎的强烈认知就能确定。 既如此,擅自去追寻其中的秘密,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冒犯。 谢修愠从不会因此去主动探寻许乐然的秘密。 但,他对许乐然永远期待保持好奇。 听到许母主动讲过去的事情,他不由眼睛睁大了些,两只耳朵也悄悄竖起。 “阿姨……” 许母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意,继续说着: “其实我和乐然她爸从前都没有想过要养育孩子的。没想过生,也没想过养,遇见乐然是一个意外。” “那天休假,我和丈夫在离家附近最近的花园散步,看到了被几只野狗围攻的乐然。” “她个头小小的,还不能化形,妖力也不充裕,面对几条野狗的围攻,自然是寡不敌众的。”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冲了上去,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还差点被领头的野狗咬住了脖子。” 听到这里,谢修愠联想到当时许乐然的样子,不由为她提起了心,眉心紧皱,眼中流淌着对不知模样野狗的愤怒。 许母继续说道: “我们瞧着小家伙可怜,就变成原型,咆哮了声,将那群野狗赶跑了。” “谁知道,下一秒,就被然然‘碰瓷’黏上了。” 第647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8) 许母还清楚记得那天的情景。 脏兮兮的看不出毛色的小猫,在自已与丈夫赶跑那些野狗准备离开时,扑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小的猫咪还没有他们腿长,看着两只高大威猛的老虎,眼里没有流露出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激动的小星星。 然后,冲着他们,高声喊了两声。 “喵嗷~”“喵嗷~” “妈妈。”“爸爸。” 这两声一下子就把他们镇住了。 许母那时脾气大,赶野狗是难得的好心发作,哪会接受得寸进尺的小猫做女儿,咆哮呵斥: “嗷呜~嗷呜~” “我们不是你的爸妈,走开。” 她企图用凶恶的声音将小不点猫咪吓跑。 谁知道那小猫明明额头上的头发都被虎啸吹得越发凌乱,眼中依然激动不减。 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两只前爪在地面上踩了又踩,像是在酝酿什么,过了会儿,学着许母的咆哮声喊道。 “喵嗷~” “嗷嗷~” 学完之后,她便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们俩,似乎在说: ‘爸爸妈妈,我和你们叫声一样啊。’ 许母才恍然,一开始听到的小猫叫他们爸爸妈妈的声音不似普通猫咪的叫声,有些奇异。 当时他们没深入考虑,现在倒是无形之中解答了疑惑。 这小猫应该不是第一次见过他们,或许在哪里见他们咆哮过,便私下里偷偷学着。 小猫猫单力薄,被欺负多了,便极渴望强大的力量,“学会了”虎啸,自已认定自已是什么都不怕的百兽之王老虎。 然后又在看到许父许母这一对老虎夫妻时,自信凑了上来,认了父母。 “喵嗷~” “爸爸妈妈,你们看,我们毛色相同,叫声相同,我肯定也是一只小老虎。” 许父许母没打算生小孩,可见到这小不点滑稽又有趣的行为举止,便决定带回家去。 一开始,也不过将她当做有趣的小玩意儿,在家时看看她可爱的举动打发时间。 但时间久了之后,他们不由自主投入了感情。 渐渐的,真的将她视作了独一无二的女儿,心中捧着的珍宝。 而许乐然,凑上去时候还小,不知凭着什么信心,就觉得自已一定是很小的时候被父母不小心弄丢。 被收养之后,完全没有自已不过是碰瓷上去的自觉,将自已当做亲生的独生小老虎,对着父母亲亲热热。 后面感情在相处中培养起来,许父许母对她越来越好,她就更加不会去怀疑自已的身份了。 从前那些被野狗欺负、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光也被遗忘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不知道丢在了哪个角落里。 也没有谁会在她面前提起。 许母说完当初小猫主动勇敢“应聘”老虎女儿的场景,会心一笑,转而看向谢修愠,声音欣慰: “小谢,然然性子一向大胆,很小的时候也会去追求自已想要的东西。她有喜欢的东西,就会主动争取,才会得到,从来不害怕失败会带来难过。” “她既然从前对你表达过喜欢,那么,对你的感情就不会是假的。你也喜欢她,就要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随意放弃感情吗?” “你害怕那些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不需要问过然然的意见,就自顾自做了主张吗?” 谢修愠原本还在为了许乐然也不太顺利的幼年感到心疼,听到后面许母的话,他的心好像被那只额头毛发乱糟糟的笨拙小猫撞了一下。 她那时候什么也没有,却是一往无前,不惧艰险,现在自已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勇气,真是一种无比珍贵的东西。 谢修愠想到自已为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忐忑不安的样子,便觉自已可笑。 许母看着谢修愠神情渐渐变得坚定,看向自已甚至还带了些感谢,唇边看着温和的笑露出了些冷漠的本性。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帮你。” 谢修愠那时候虽然用沉默逃避了感情的回应,日常生活里,并没有收敛自已对许乐然的特别。 许乐然感情上直接,在某些方向上却会迟钝一些。 谢修愠对她好,表现得自然,她没有疑惑,便全盘接受,后面更是习惯。 所以,在回到家的这段时间里,许母看到了他们的相处,看出了然然还对谢修愠还残留些感情尾巴。 许母将许乐然当做女儿后,性子变得柔和了不少,但也还是掩盖不住森林霸主的霸道本性。 女儿喜欢的,想要的,她便会为她在得到的道路上扫除一切障碍。 现在,谢修愠就是这么样东西。 谢修愠表情有些错愕。 许母继续: “然然喜欢你,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中间有什么麻烦的会打扰她的事情。” “但如果你连往前走的勇气都没有,那就该断则断,别做些让然然误会的事情。” 她目光冷冽,扎进谢修愠的心里。 若说前面是温柔安抚、能给人力量的温泉暖流,现在,则是冰凉没有一丝丝温度的冰块。 话说得直接,却让谢修愠脑子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谢修愠目光没有躲闪,直直地望着许母那双带着威严的金色眼眸,声音铿锵有力: “阿姨,我喜欢乐然。” 他再一次对着许母说明自已对许乐然的心意,这一次,却是更像是对自已说明的话。 谢修愠大脑清晰,看着许母,尊敬的态度变得平和,又带着些亲近。 “希望,下一次,与乐然在一起来的时候,还能品尝到您做的红烧鱼。” 许母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站起身,俯视的眼神里带了些看热闹的情绪。 “行啊,但是等你先能被然然带回来再说吧。” 然然向来果断,先前没有得到回应,就会该放下就放下。 就算对谢修愠还有余情,也是在她不清楚没搞明白的情况下会继续发展。 要是戳穿,表面的朋友关系支撑不下,想往前一步,也不会容易。 想以男朋友的身份被带回家,更是难上加难。 许母当然是看热闹看得欢。 谢修愠也是了解些许乐然的性格的,很快就从她的话里读到未尽之意,嘴角露出个无奈的微笑。 眸光却飞快闪过一抹幽绿色的光芒,那是狼族瞄准心仪猎物时的反应,代表着: 势在必得,不给自已放弃的机会。 第648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29) 回到家里,迎面就撞到无比热情的一只小猫。 许乐然已经看完电视,离开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归,盯着从外面回来的两人来回打量。 好好的一只猫,这么拧着眉翕动鼻子探究问题所在的样子,像极了粘人精小狗。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许乐然示意他们看看墙上的钟表,比起平日里出去的时间,今天硬生生多花了一半的时间。 关键是,他们出去竟然还不带自已。 妈妈和好朋友都背着自已有了小秘密!!! 许乐然觉得自已哄不好了。 她很生气! 许乐然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头高高昂起,企图用蔑视的视角告诉屋子里的其他成员事情的严重性。 可她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家里没有谁是比她矮的。 许母许父天生大长腿,一个化成人形一米七六,一个一米九几。 谢修愠也是一米八几,与她天然就有不小的身高差。 平时大家看她,都是要低头的。 现在她昂起头,“蔑视”他们。 在大家的眼里,不过就是她将脸抬起来,更近地凑到了他们的面前。 许乐然在家胃口更好,桌上每顿都少不了她爱的菜,回家后,没有多久,她重了几斤。 这次变重就真不是妖力恢复的原因。 不过,她长的这些肉位置长得挺有意思。 本来就圆乎乎的脸蛋,抬起来时,现在更增添了几分肉感,软乎乎,往外鼓起,看起来更加好摸。 谢修愠眸间染笑,才想说什么去安慰一下生气的小姑娘,许母已经走到了许乐然的身边。 她掐住了自已想摸许久的脸蛋,揉了揉,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似水。 “因为妈妈去给乖乖买大鱼去了啊,是黎叔叔后山的池塘里的野生鱼,妈妈特地挑的最大的一条,等会就给乖乖做松鼠桂鱼好不好?” 许母哄她时语气温柔,话语又幼稚的像是哄三岁的幼童。 许乐然却接受得良好,气一点点消掉。 尤其在顺着许母手指的方向,在谢修愠手提着的袋子里,真的看到了那条比半只手臂还长的大鱼之后,就更没有一点问题了。 她抱着许母的手臂,脸贴着她晃了晃,撒娇道: “妈妈妈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边母女俩其乐融融,谢修愠却因为之前摆出的朋友界限不能往前一步,心里酸溜溜的。 他心中想法更加坚定,深吸了口气,提着东西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许父已经在那等候,见东西提过来,立刻就开始做饭。 家里向来这些活都是他跟妻子共同承担的,谢修愠见此,也上去帮忙。 都来了这里一个来月,也没什么人再把他当成客人。 尤其许父知道妻子今天专门找谢修愠出去聊的话题是什么。 他虽然不开心,也还是接受了自已家里的小公主也开始有自已生活的事实,并没有排斥谢修愠的加入。 相反的,许父做菜的时候,还开始向谢修愠介绍一些女儿的饮食习惯和最喜欢的菜。 最后一道松鼠桂鱼,由许母操持。 多了一个帮忙的,即使菜买回来的时间晚了一点,要做的菜又多了不少,吃饭的时间还是与平常一样。 他们两两对坐,吃着饭,偶尔聊上两句,气氛和谐温馨。 第649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30) 谢修愠吃着饭,偶尔侧头,看见许乐然因开心眯起的眼睛,心情也不由得跟着一起荡漾起来。 桌上盘子里的那道被许乐然钟爱的松鼠桂鱼,看着也更加诱人了。 他没忍住,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嘴里,还未细细品尝,许乐然就转过头来,开心地推荐: “好吃吧?我妈妈做的各种鱼,都是天下最最最好吃的,外面都买不到这个味道呢。尤其今天味道,更加棒。” 她毫不吝啬自已的夸奖,对着许母笑得很好看。 许母被夸奖得眼睛弯起,一脸不好意思。 “哎呀,哪有。今天鱼更新鲜些,还是你黎叔叔自已下水去捞的,味道才更好吧。” “哪有,明明也有老婆手艺好的原因。” 许父原本沉默寡言的一只老虎,跟着女儿待久了,也学会了夸奖,跟妻子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 餐桌上一派其乐融融,每个人都是脸上挂着笑,像是这四个就是真正的一家四口。 许乐然向来在这样的环境里很自在,分享完鱼之后,被母亲的话提醒什么,眼睛骤然爆发光芒。 她转过头来,看向许母,问道: “妈妈,黎叔叔家有山有鱼,我记得我们也是有山的吧。” 许父许母想到什么,同时看向对方,眼神对上,同时想起一件事情,精神一振,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不好的预感就验证了这个他们心中的不好预感。 “好像是一整座山吧,里面还有很多未修炼成妖怪的动物。到时候我努力提前从学校毕业,然后回去继承家业。” “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许乐然握着筷子的手捏成拳头,在面前举起拳头,信心满满,很有立刻马上就想大干一场的感觉。 许父尴尬笑了两声,摸摸脑袋。 “哎呀……这个……乖乖,你都是上了大学回来的高材生,回来管山算什么样子。” 许乐然不开心地看向许父,“爸,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你怎么能有职业歧视呢。” “管山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反正山里的那些动物,都是我们的责任,怎么能随随便便不管了呢。” “然然啊。” 许母看丈夫被说的难以辩驳的样子,赶紧开口打断。 许乐然撅起嘴,“妈妈,你不会有职业歧视的吧?” “我当然没有。” 许母笑着,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只是说辞得仔细斟酌一番。 “你也知道,现在是新时代,我们家的山,被国家收回了。” “啊?” 许乐然一双眼睛瞪大。 “怎么可以这样?!!” “国家也没有亏待我们,家里的山被收了,该补偿的都补偿了,什么创业政策啊,什么合规合程的土地……” 他们两只老虎,本来就都是人类世界的珍稀动物,化形前占山为王,一整座山的私产,想穷都难。 就是被收回,也穷不了。 但,对许乐然来说,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第650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31) 许乐然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没了一座山,事实上不会对他们一家造成什么物质上的影响。 更准确一点,就是别的方面,对于许父许母也没什么影响。 他们自能化为人形后,就更喜欢人类世界的生活方式。 也就许乐然小时放寒暑假时将她带回山上玩玩,日常生活还是在山下。 可对许乐然来说,除了在学校的日子,她绝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与山林相关。 她又是流浪过许久,骨子里就带了很重的崇尚自由的想法。 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就是代表着她那么多年一直放在心里的理想一瞬之间就要灰飞烟灭吗。 许乐然脑中十分凌乱,呆愣许久才能脑中抓住一个一闪而过的亮光。 “可黎叔叔也有山,为什么那个山还在他名下呀。” 许母给她细细解释: “你黎叔叔的山并不算大,里面的生态环境也是十分普通的那种,并不算特别。” “国家当然也找过他来收回,但你黎叔叔选择自已创业,没要国家的扶持,自已将山承包起来,山上种果树,山下湖里养鱼。” “他这个就跟我们的性质不大一样。” “我们的山,太大,影响也很大,里面有不少珍稀动物,如果放任不管,由着自已管理,会对人类世界造成不良的影响的。” 每一条都有理有据,让许乐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也正是因此,更让她清晰认识到自已理想彻底崩塌的事实。 她一张脸都快蔫成大厨手里的包子褶皱,怏怏的提不起精神,连最喜欢吃的鱼都没有了胃口。 许父许母虽然都很心疼女儿,可也确实没有办法。 “然然呀,新时代了,人人……啊不是,是人人、人妖、妖妖都是平等的。早就没有占山为王的道理了。” “而且,然然,我们能成妖,也算是一种奇遇了。既然如此,你可以去多体验体验人类的世界,那些与我们在自然里不一样的生活。” 许乐然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自已明白了。 只是到底,执念太久,还是不容易太快释怀。 许乐然吃了饭,回到房间,一连好几天都打不起精气神来。 要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房间里。 许乐然趴在自已的床上,眼前是一张被压在笔记本中的画纸。 那画纸应该有很多年了,有些年代感,纸上泛着黄,但它被保存得极好,平平整整的一张纸,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 她就低着头,看着画纸上的童年印记,眼睛是直直的,视线落在画上,心思却不知道还在不在画上。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乐然?” 是谢修愠的声音。 许乐然瞬间抽回心神,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确实是自已猜测的人时,她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他还能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谢修愠看到许乐然开了门,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确认她没有过重的负面情绪后,悄悄松了口气。 “你今天晚饭好像没吃多少,我担心你饿了,给你送些零嘴来。” 他笑着,从身后拿出两个牛皮袋来。 一个,是浓郁的烤红薯的香味,感受一下这独特的蜂蜜香味,许乐然就能确认,这是街道上最有名的那一家; 另一个,则是……许乐然吸了吸鼻子,很熟悉的咸香酥脆的味道。 她歪歪头,有些不敢相信: “椒盐小鱼干?妈妈做的?不可能吧。” 谢修愠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椒盐小鱼干。” 这是回答前一个疑惑。 “不是阿姨做的,是我找阿姨请教的配方,学了几天,今天才成功终于做出的成果。” 这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许乐然忽然就觉得这两个牛皮袋无比沉重。 她抿抿嘴唇,似什么难以解答的问题锁在额间。 “为什么呀,谢修愠?” 第651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32) 谢修愠被这么一问,心口一缩,手脚也不由得往回退缩了下。 他以为自已心意被看出来,都想着不然干脆趁此机会再次说明一下自已的心意算了。 结果下一秒,许乐然恍然大悟般点头,给他找好了借口: “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所以特意弄些好吃的安慰我对吧。” “谢谢你。” 许乐然将两只牛皮袋捏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砸在他的肩上。 力道不轻不重,十分爽直,就好像那次喜欢被逃避之后,她对他的感情就全部变成单单纯纯的友谊。 谢修愠嘴角微微下垂,对自已当初的举动再一次无比懊悔。 “放心,我只是有些难过几天,过些日子就好了。” 许乐然没看出他的不对劲,笑了笑,安抚着他的忧虑。 可在谢修愠的眼里,她可并不像是没什么事情的样子。 神情虽然比前些日子明朗了不少,也能从眉眼间看到一些恹然,与晚上在楼下吃饭时表现出的轻松还是很大差别。 明显的对比,让他轻而易举就猜到她晚上是在强颜欢笑。 脑袋里,比自已心事更重要的事情瞬间涌上谢修愠的脑海。。 ‘对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情况。’ 涌到喉咙处的话就被咽了下去,转而变成担忧的询问: “乐然,你……真的没事吗?”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修愠不知道自已能为她做些什么,可他知道,自已想为她做些什么。 如果作为朋友,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关心殷切到这个地步。 许乐然有些想歪,又被以前的固有印象影响,想要否定。 可那疑惑就难以解决。 她踌躇着,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就先听到屋外传来些开门的声响。 许乐然耳尖动了动,敏锐地判断出声音的来源,一把拉住谢修愠往房间里面推: “快点快点,你先进去,肯定是妈妈出来了。” “她要是看到这么晚我还没睡觉,会担心的,马上就要回学校了,我不想她为这点小事情为难。” 谢修愠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进到了她的房间里。 未曾想象过的场景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许乐然的房间不是很大的那一种,里面却摆设了很多柔软温柔的小东西。 凑在一起,就是那样恰到好处的温馨舒适的居住环境。 他还没有细看屋内的环境,目光就先被床上一幅笔触稚嫩的画给吸引。 那上面,绘着茂密的山林,许许多多小动物围绕成一个圈,他们一致抬起头,眼睛闪着微光,像是崇敬地望向中心。 那个圈中心,立着一块高高大大的岩石,岩石上面,也恰好就是小动物们崇敬望着的地方,站着一只小猫。 画上的所有小动物都很简陋,包括小猫,但每一个动物的神态都是十分的活灵活现。 就如画上的小猫,她没有看台下,高昂着头,朝着远处的圆月,似在咆哮,似在发表自已对统领世界的远大宣言。 通过这简笔画,好像还能看到小猫昂首挺胸的骄傲姿态。 谢修愠看着这幅画,若有所思。 许乐然将谢修愠推进屋里后,自已则耳朵贴在门上。 听着门开后的脚步声朝着自已这边走过来,停在门口一阵子,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敲门。 几分钟后,大概是担心打扰已经“睡着”的女儿的睡觉,那脚步声又重新响起,渐渐远去。 之后,不远处的门被关上。 许乐然安心下来,表情舒展,心也放松下来。 心神放松下来之后,一些之前太着急没想到的东西也一股脑涌进她的大脑。 许乐然好像记得,自已开门时,以为不会出去太久,屋子并没有怎么收拾。 最最重要的,她翻出来的童年画还没有收回呢。 她脸一下子涌上尴尬与羞耻的红,赶紧转过身就要阻止谢修愠看到自已的小学生作品。 结果,一转头,她忽然就失声了。 许乐然呆立在原地,微微低头,瞳孔微缩,看着地板上忽然出现的大狼,震惊与茫然的情绪来回循环。 “谢……” 她想继续自已想说的话,这声音却像是给地板上的狼什么讯号。 他后退往后撤,身体下压,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低沉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 “嗷呜~” 这匹狼发育得很是不错,茂盛的灰色毛发,在灯光下像是闪着幽蓝色光芒的荧光。 身材修长健美,流畅的背部曲线,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他在丛林里肆意奔跑的画面。 他是风的化身,也是草原丛林的骄傲。 此刻,却是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地板上,给看到的对象视觉上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第652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33) 许乐然愣神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头大狼应该就是谢修愠的原型。 她唇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才忍不住出声问道。 “谢修愠,你做什么呀?” 谢修愠迈着长腿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 “乐然,做不了山大王是政策问题,跟你的能力没有关系。” “山大王做不了,但是还是可以在学校做老大的。许乐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可以做你的跟班小弟,就像……就像秦和一样。” 他犹豫了半秒,想起自已当时与秦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前腿四肢屈起蹲下,毛绒绒的大头在她的小腿旁蹭了蹭。 许乐然睡觉时穿的是一件睡衣长裙,裙摆过了膝盖,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被绒毛蹭在皮肤上,点点的痒意顺着暴露在外的皮肤往上爬。 谢修愠这个样子,很难让她再将来京妖大第一天时,在座位上回头看的“校霸”与此刻的狼联系在一起。 但许乐然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样子,有点儿可爱。 她蹲下身,像是他从前撸自已小猫原型的自已一样,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没有规律地揉搓着谢修愠的大脑袋。 真的是……太乖了! 又太舒爽了! 这种将丛林中凶猛的猎食者压制的感觉,让许乐然很是享受。 就好像她真的坐在高位、被人所依附,再也不用害怕谁来将她从某一片区域赶走。 她短暂地让自已沉沦在这样安心的感觉中。 脑袋被覆盖在手掌之下,谢修愠也十分沉浸。 与喜欢的人这么近距离接触,他心里生出一分喜意,甚至不知是真诚还是嘲讽地感谢了秦和一番。 毕竟,要不是有这么个例子,他也不可能凭借日常相处就知道许乐然的喜好。 但大概是乐极生悲,舒服的感受腐朽了他的理智,谢修愠因为被撸喉咙里情不自禁溢出愉快的咕噜声。 “咳咳。” 许乐然轻咳两声,提醒自已眼下的情况,将在狼脑袋上恋恋不舍的手抽离,背在身后抓住。 沉默中,她回忆了下谢修愠前面说的话,不解地问: “你觉得我可以做学校老大?从前,你不是半点不信的吗?” 虽然谢修愠没有说出口,明面上的情绪也比较收敛,一般而言是看不太出来他的态度的。 可许乐然因为体型上的问题,在这个远大又似乎不切实际的理想上收到的不相信太多也太熟悉了。 见得多了,再细微的举动,都能让她从中剥离出蛛丝马迹。 当然,她也能感觉得到,谢修愠那些都是基于眼中所见的判断。 他不相信这样小小萌萌的小猫,能够做万兽首领,但也只是不相信,并没有旁人一般的嘲讽讥笑,许乐然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此刻,他竟然说,支持她做学校老大,更甚者,还主动投到她的麾下做跟班小弟。 这太不可思议了。 许乐然都在猜测是不是他故意说些好听虚假的话,想来安慰自已。 如果真的是这个想法,只会让她更加生气。 思及此,她面上表情严肃了不少,正视着谢修愠认真道: “我说了我没什么事,你不需要违背心里想法,乱做一些事情觉得能来安慰我。我不需要。” 这还是许乐然知道谢修愠没有什么恶意,语气虽凶也不至于隔开距离般冷淡。 谢修愠看着她的冷面,面上并没有被说破羞惭的表情。 他站起身,并没有化成人形。 但他并未受伤,妖力充足,原型就是一头比寻常狼体型还大一圈的巨狼,站起来只比一米五几的许乐然矮上几厘米。 矮是矮了些,他的气势却没有半分削弱,带着野性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进许乐然的眸底。 “乐然,我说的是实话。” 看着她不信的眼神,谢修愠整理了心中所有的想法,一点一点向她解释。 第653章 爱面子暴力猫族小萝莉vs萌控嘴硬狼族校霸(34) “在妖怪一届,向来就是凭借实力说话的。你妖力强大,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你建立自已的势力了。” 谢修愠先是客观地描述现实,为自已的话建立坚实的基石。 之后,瞥见许乐然开始动摇的神情,依据她的性子做出合适的语言引导。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连你自已也不相信吗?” “难道小猫的体型,就可以限制你的实力发挥,别人瞧不起的话也是真的?” 他一句话一句话地紧逼,不留一点点空隙,也不给她思考的机会。 愤怒是激烈的情感,对外抒发时,可以让大脑分不出半分心神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最后,他给出最后一道似质问似挑衅的声音。 “你不行,还是你不敢,你怕,你觉得自已没有能力收服像我这样的妖做跟班?” 许乐然被这么一通话砸来,天生不服输的性子就上来了。 她狠狠深呼吸了一下,又朝谢修愠投去个“凶恶”的眼神,浑身妖力变换,本来比巨狼还要高一些的人就变成了还不到狼小腿长的小猫。 客观一点来讲,妖力全部恢复之后,她自然变换出来的原型是比原来大了许多的,不再是从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能被塞在口袋里揣走的小不点。 一开始一只巴掌都能盛得下的小猫,变成了两只手掌都捧不上的实心小猫球。 她的毛发更蓬松茂密了,摇摇脑袋,身上就开始洋洋洒洒下起猫毛大雪,猫毛很轻,在空中飘荡,粘的四处都是。 床被、地毯、梳妆台、衣柜,还有……谢修愠背上一大片的毛发。 大片的灰色与幽蓝中,多了些雪白的颜色,有些突兀。 而罪魁祸首,完全没意识到自已做了什么坏事。 许乐然两只猫爪在地面上铺设的毛毯上抓了抓,蓄势,瞄准目的地,一下猛扑过去。 几乎是瞬间,谢修愠就感觉背上一沉,多了些不小的重量。 “我不行吗?不,我当然行,做你的老大,我有什么怕的。你不服,我们可以打一架。” 她站在谢修愠大大的狼头上,两只猫爪抓住他立着的两只狼耳,昂首挺胸,喵嗷凶凶地咆哮一声。 许乐然确实对自已的实力是很有底气的,完全不畏惧来自外来的任何打击和侵袭。 这一点,从她小时候就敢与野狗搏斗就能看出来。 但,在她的吼声之后,方才还在挑衅的狼此刻没了声音,像是哑了一般,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地臣服。 许乐然停顿半秒。 这场景,好熟悉啊,就像是幼年时幻想的画面具象在了现实里。 也让她终于打碎了现实与记忆之间的屏障,困住心里的东西变成了破碎的玻璃碎片,被扫出了心房。 许乐然心情骤然放松,小猫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她抿抿唇,低头,握着两只狼耳的肉垫就要松开。 谢修愠耳尖动了动,上面的绒毛刮了刮她粉红的肉垫,也让许乐然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身下狼的身上。 “许乐然。” 他的语气很郑重,下一秒,又转为温柔的声音。 “你很厉害。” “你很好。” “你的好,从来不会因外来的任何东西发生改变。” 谢修愠说完这些话,头上耳朵尖泛着的粉红因为低下的头颅看得更加明显。 一阵诡异的沉默。 许乐然不知为何有些不适应,她两只猫爪从耳尖离开,交叉摩挲了下,抬起上半身,准备跳下狼的背部时。 谢修愠急急忙忙开口,匆忙中带了些因急促导致的无措。 “乐然,其实,我做的所有事情,是有私心的。” 第654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1) 暗色的天空下,屹立着一座奇特的宫殿。 它不似凡间宫殿那般金碧辉煌,周身都用黑色的独特漆料涂抹均匀,只有上面雕刻的蛇纹身体用金粉点缀,眼睛处则是诡异的红。 层层叠叠的不同浓淡的红在眼睛上面一层层遮盖涂抹,就像是无数人的鲜血不同时段地溅在上面。 鲜血是粘不牢固的,会被雨水击打褪色,所以旧的红褪了色,就用新鲜的、艳丽的红补上,形成了这般诡异色彩的红。 这样的宫殿,光看外面就有些过分的诡异,让人不敢想里面是怎样吓人的场景。 他们不敢想,所以也不知道,往日里用幽绿色魔火点亮的烛灯,从好几日前,就全换成了明亮的橘红色的火焰。 一盏盏小灯密集地排列着,将诡异的宫殿照得分外明亮,消减了会让人害怕的恐惧感。 而此刻,不知道是自已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主人,眸中酝酿着怒火,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可置信的质问声中带了一丝哭音。 “缪离,你没有失忆,为什么在凡间时要隐瞒身份骗我?” “是觉得我这样很有意思吗,堂堂的魔尊大人,就喜欢逗我这样的凡间小女子玩?” 站在女人面前的一个红衣男子。 他五官生得分外妖异,面目苍白,嘴唇却是格外的鲜艳红润,一双金眸在烛光中显出几分刺眼的光,透出几分桀骜。 男子身上有几分玩世不恭以及不将眼前万物放在眼里的高傲,不是刻意展露,而是身上与生俱来的特质。 但在听到眼前女子的质问后,他脸上闪过几分慌乱,手足无措地走上前,将女人拥入怀里,急急解释道: “小鱼,我不是故意想隐瞒你的,我只是……只是害怕身份暴露,那时候你就会将我赶走。” 缪离脑中回想过许多与殷琇语相识相处的画面。 他是魔界魔尊,殷琇语是凡间一个小村庄里普普通通、无父无母的孤女,本来,他们不应该有联系的。 缪离最开始掌握魔界并不顺利,但都被他用雷霆手段镇压了下来。 只是,一时的臣服并不代表永远的平静,总会有些摸不清现实的魔将仗着自已年纪大经验多,就想要谋权篡位。 缪离当做看耍猴戏一般看着他们忙得热闹,在他们想要发起行动时,还配合了一把,假装受了重伤避到凡间去。 实际上,则是给那些造不成伤害的小蚂蚁们一点空间,等他们自以为发展得很厉害时,再回来将他们所有的努力轻而易举地摧毁。 看着他们绝望的表情,那多有趣啊。 缪离最喜欢愤怒、绝望等等负面情绪的产生时的画面。 喜欢看他们跪地求饶或是破口大骂的样子,那算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个乐子。 为此,自残自伤让戏更真也是他能办得出来的事情。 缪离并不担心出什么意外,以他的实力,受更严重的伤,也并不会影响自已脑海中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意料之外的,他的计划中,出现了一个变数。 那个变数,就是眼前的女人,殷琇语。 她在河边洗衣时遇到了真的受了重伤的缪离,救了他。 缪离隐瞒身份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轻而易举的,与如纯白色山茶花一般的殷琇语生出了感情。 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婚事也自然而然提上了进程。 对于殷琇语来说,她就是个孤女,无父无母,婚礼仪式并不多重要。 能与心爱的人走在一起,两件红衣裳,也是她心中最好看的喜服。 但缪离心高气傲,怎么会让自已心爱的女子受这样的委屈。 他立刻抽出分身,回到魔宫处理了叛徒,这一次他没有功夫欣赏他们的惨状,一心以效率为主。 处理好后,又嘱咐人将宫殿收拾好,准备将殷琇语接到宫殿中后询问她喜欢的喜房,再郑重地装饰好。 缪离操持这些事的时候,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提前坦白自已的身份。 因而,在殷琇语被带到宫殿,摘掉以惊喜名头遮挡在眼前上方的布条,发现未婚夫身份的不对劲后,便爆发了这场争吵。 “小鱼。” 缪离从背后抱紧殷琇语,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语气认真: “我知道隐瞒自已的身份是我不对,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不应该因为一件两件事就这么被磨灭掉。” 殷琇语也顺着他的话回忆了从前。 坦白来说,那段时间里她过得很开心,对缪离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对自已的好殷琇语也从未忽略。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缪离是魔族啊,还是魔尊,外人眼里几乎与人类是死敌的存在,他们的感情,在这一刻悄然变得沉重。 殷琇语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割舍下已经被当做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家人的缪离,也太难太难。 缪离看出她脸上的松动,环住她的手加重了些力气。 “小鱼,我在宫殿外面留了一片地,已经种上了你最喜欢的山茶花,过一个月,山茶花开放,一大片一大片的,多漂亮啊。” “我再在里面扎一个秋千,山茶花开放的时候,你坐在上面玩,我站在后面推,好不好?” “还有后面之前养锦鲤的池塘,被我换了水,种上荷花莲藕,再放一些肉质好的鱼种。” “夏吃莲蓬冬吃藕,平日里还可以随时捞上条活蹦乱跳的鱼,做你喜欢的烤鱼或者炖鱼汤……” 缪离没有再为自已解释,而是像是还在小村庄里一样,重复着幻想未来,与决定成婚前他们抱在一起,在月光下说的真心话一模一样。 他声音压得很低,华丽慵懒的声线像是浸在水中,柔柔的漾着,带着人也一并陷入他描述的画面中。 那些出现在平常家庭中的事情,于殷琇语而言,向来都是一种热切的渴望。 她眼中某种情绪都快要占据大脑,又听到缪离后面的话。 “等过些日子,宫殿装饰好,我们就完成婚仪,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好不好?我想成为你的家人,小鱼。” “家人”两个字,是殷琇语梦寐以求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会在这上面格外谨慎上心。 她是爱缪离的,可因为这件隐瞒的事,加上关于他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再一次思考。 缪离一下子就慌乱了,他双手握住殷琇语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手也想如往常亲吻一样伸出去捧住她的脸颊。 “小鱼……” “阿离,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我们的感情的。” 殷琇语别过头,躲过他双手的接触,也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但是你得我些时间好好想想。” 她还是心里有气,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外面跑去。 魔宫很大,缪离提前清扫过,没有留一点可能对殷琇语生命造成损害的因素。 这里里外外,无论是守卫还是侍女,都知道殷琇语的存在。 缪离不需要担心她一个人跑出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担心的,是她独自待在一个地方时,会想些什么,会不会因为什么产生动摇的想法。 即使她提前说了不会随便放弃他们的感情,缪离还是一颗心都被提起。 可小鱼都说了要给她些时间,他不敢追上去,往后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面上苦涩。 第655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2) 殷琇语从魔宫正殿跑出来后,就像是早晨扎进了花间的蝴蝶,对着数不清的宫殿房间一头雾水。 她只是想找个房间休息,好好整理过混乱的思绪,左右观察,看到一处有两名魔族守卫守在门口的房间,便走上前。 “等等。” 那两名魔族一开始没有看清来人,直接就拿出武器将人拦在了外面。 “干什么?擅闯禁地——” 话没说完,其中一名魔族看清楚殷琇语的面容,迅速拿手肘肘击同伴。 手肘的疼痛感也将后面没说出口的威胁压回了肚子里。 那魔族还没来得及为同伴的“殴打”生气,眼前先出现殷琇语的脸,心中的愤怒转瞬之间变为了庆幸。 他收回武器,往后退了两步,与殷琇语保持了些距离后,询问道: “殷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您若是有事情,不妨说说,我们看看能不能帮您解决。” 那外表凶神恶煞的魔族好似一瞬间就变得乐于助人,声音中还多了些恭敬之意。 殷琇语是了解一些缪离的秉性的,他对自已温和脾气好,却不代表他对所有人都是那样。 之前在小村子里那段时间,他为自已出头、将自已牢牢护在身后的模样,她见得太多了。 殷琇语一直觉得缪离对自已是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的,就好像她很容易被摧毁,需要他时时刻刻地盯着,才不会受到别人欺负。 从前她觉得他那些举动很是奇怪,知道缪离的身份后,就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人族与抗打抗摔耐磨耐造的魔族相比,确实脆弱了不知道多少。 在小村子里时,缪离就不容许人欺负她,像是给她周围安了一圈保护层一样,现在到了他的地盘,这样的保护只会只多不少。 他能放她在这样危险的地界独自出来,一定是能确定她的安全。 殷琇语对于眼前魔族的询问也就没有太多疑惑了。 她张张唇,准备拜托眼前的魔族给她找一处休息的地方,眼角余光注意到他旁边魔族警惕望向屋内的视线,注意力不由发生了迁移。 她眼睫毛颤了颤,想到一个探究疑惑的好借口,便开口道: “我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休息,这里既然有你们守着,应该不是封闭着的吧,不然你们打开门,我进去看看?” 那魔族脸色立刻就变得慌乱,“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休息?” 他脱口而出,随后在脑子迅速转过魔宫的布局后,信心满满地自荐: “殷小姐,我带您去别的更适合休息的地方吧。” 他越是这么遮挡,殷琇语越是觉得有蹊跷。 她想到今天才知道的缪离的身份,联想到幼时听到的一些关于魔族的排戏,心不由得有些慌。 她看着这个房间,光看外面的装饰,这里就比其他地方多了几分简陋。 明明装饰这样简陋,却专门安排两个魔族守卫。 这太特别,注定了这不是个简单的房间。 殷琇语心中踌躇,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避过这她疑惑的问题,点名要这个房间。 “不用麻烦了,我就休息一会儿,也不需要更好的房间。” 边说着,她边上前推开门,身旁的魔族守卫还没来得及制止,殷琇语就先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屋子里与屋子外是如出一辙的简陋,空荡荡的偏殿,里面除了几根柱子外再没有其他的装饰物。 里面连灯都没有一盏,阴森森的,没有一丝丝人气。 却就是这样的环境里,一个剑眉星目、面目俊朗的男子坐在地上。 他双手双脚都分别被几根手腕粗的铁链锁住,头恹恹地靠在作为绑束的柱子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男人穿着一袭玄衣,衣裳上有几道被武器刮破的痕迹,脸上还有些残留的血迹,望过来的眸子却干净而透彻,看不出什么情绪。 无恶也无善,纯粹到不像是会因什么事情被关起来的人。 也不对…… 殷琇语忽然反驳自已的想法,这样的人,被关在魔界,好像也很符合情理。 她看着望过来的目光,手捏了一下自已的衣角,问: “你是什么人啊?” 燕泽从殷琇语推门进来时,就将目光移了过来。 他虽然失去了灵力,也能够判断得出来,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妖魔,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个。 可她为什么又会安然无恙、甚至还被两个魔族守卫恭敬保护着地出现在这里呢? 燕泽不知道,但从她带着些关切的询问中,他获取了些有用的信息。 他咳嗽了一声,唇边溢出一小股血流,平静地回答道: “我是玄元剑宗掌门的大弟子,燕泽。” 他说的很简单,就是介绍了下自已的身份,该透露的信息都是透露地清清楚楚。 玄元剑宗,整个人族都知道的修仙门派,宗门理念惩奸除恶,斩妖除魔,保护了许许多多没有灵力的普通凡人。 可以说,玄元剑宗几乎就是凡人眼中最正义的代表。 殷琇语虽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小小的、闭塞的村庄,也是听过玄元剑宗的大名的。 而燕泽还是剑宗掌门大弟子,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好人,被抓着绑在这里…… 殷琇语忽然语塞说不出话来,她回头,问跟着进来的魔族守卫。 “他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她心悄然绷紧,想到缪离的做派,不知为何变得慌乱。 魔族守卫脸色愤然,看着燕泽的眼里全是不满。 “殷小姐您不知道,这人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了魔尊不在魔界的消息,单枪匹马闯到了魔界,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损失。” “还好魔尊回来得及时,才用了法子封了她的灵力,将他困守在这里。” 殷琇语悄悄松了口气,不是阿离故意找他麻烦就好。 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立场的问题。 她是凡人,也是从小接受着厌恶魔族的教育长大的孩子,本能地站在光明也就是修士这一方。 燕泽被关起来,她应当为他打抱不平,想办法助他脱困。 可做这件事的人是自已喜欢的人…… 而且,从守卫的话来看,这件事也不是阿离的错。 人心是肉长的,很难如钢铁一般做出完全理性的判断。 殷琇语偏着缪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在心中为缪离找着借口,眼眸心虚地垂下,替他解释。 “阿离不是故意将你抓起来困住的你先闯进来,他才那样做。” 殷琇语说着自已都不相信的话,脸上浮出一抹羞惭的红,匆匆就要离开。 快要走出房门时,她回过头,看向燕泽: “我会想办法让阿离放你出来的。” 第656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3) 门被打开又合上,才出现没多久的光亮消失不见。 燕泽眼前又被黑暗覆没,他头靠回冰凉坚硬的柱子上,心中一片平静。 他没有对殷琇语说的“会想办法放自已出去”的话抱什么希望,闭上眼,脑中思索这女人与魔尊的关系,好为自已找一条生路。 —— 殷琇语从关押燕泽的房间里出来后,再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压抑的心便放松了许多。 关押燕泽的那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刑具或是吓人的场景。 但空空荡荡的环境里,除了燕泽外没有另外的人。 宫殿内永远是死寂的安静,只有偶尔他动时锁链拉扯拖地的声音。 也没有明亮的灯光,黑沉沉的头顶,像是永远都不会明媚起来的天空。 这样的环境,对于燕泽来说,应当是比被押入地牢严刑拷打还要压抑的。 殷琇语想到燕泽手腕脚腕上悬挂的限制行动的沉重脚链,心中更沉。 她的脑中好像出现了一杆天平: 左边,是她与缪离在小村子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与那些舍不得忘记的美好回忆; 右边,则是缪离魔尊的身份与他关押燕泽的举动。 殷琇语踌躇着,甚至有一些不敢去见缪离,依着心里的想法,自已寻了个安静的、干净的房间休息。 她是想低调行事的,可进到休息的殿内,周围的守卫和侍女就自动聚集到她的身边来。 各种吃食、洗浴用水以及干净的衣裳都被准备妥当。 这个临时居住的宫殿比关押燕泽的房间要大得多。 但里面各种家具装饰一应俱全,整齐的陈设,每隔几步远就燃着的烛灯,让这个身处魔界的房间竟然透出些温馨明亮来。 殷琇语洗漱后,换上了一身干爽舒适的衣裳,躺在柔软的被子中,感觉比在凡间时还要舒服。 她闭上眼,眼前就忽然出现燕泽的处境。 他们处境对比太强烈,让殷琇语生出些心虚。 她眉尖不受控皱起,脑中开始思考,该如何完成那时对燕泽说出的放他离开的承诺来。 想着想着,竟然陷入了梦乡。 故事的剧情也如画卷一般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暂时被关押着的燕泽,玄元剑宗掌门大弟子。 他天生剑骨,修炼天赋极好,也一直信奉宗门的信条,以惩奸除恶、斩妖除魔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从不去关心考虑其他。 偶然一个机会,燕泽打探到魔尊前一段时间离开了魔宫,魔宫几大魔将争斗,想要上位。 他就想趁着魔尊戒备没那么森严的时候,挫一下魔族的锐气,让他们没时间去骚扰附近的百姓。 但没料到,燕泽才回来,就与高兴回来收拾叛徒的缪离对了个正着。 燕泽虽是宗门里响当当的天才少年,能力远高于相同年纪的一辈。 毕竟年纪还不大,日日都在宗门里练剑修炼,也没有到凡间历练过,比起从小就生活在阴谋诡计中的缪离,自然是差了一些的。 一番打斗之后,他就被压制下来,被临时关押起来。 原本,缪离也没打算对他做些什么,给他一些教训,后面等宗门来求情赎人时拿他换一些珍奇异宝。 因而,燕泽一开始也并没有多担心。 直到几天之后,魔宫里好像来了什么人,魔族对他的管控变得严起来了,再没有任何放他离开的迹象。 燕泽想法子从魔族守卫口中得到了真相。 原来,魔尊缪离有一爱侣,是寿命短暂的凡人。 他为了能与爱人长久相伴,找了禁术,想要为爱侣延长寿命。 这个禁术,就是替命增寿。 抓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作为替命者,另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日生的男子,每日取一些他们俩的血。 等到时机到来,将两人献祭,就能欺天瞒日,为爱侣延长寿命。 其中,女子最好为与爱侣一样的凡人身份。 男子则是实力越强大越好,能够让替命后的爱侣身体内灵力充沛,永远保持最好的状态。 这两个被缪离抓来取血的倒霉鬼,一个是前些日子被关押的燕泽,另一个,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凌巧玥。 凌巧玥是靠近魔界的一个小镇上的村民,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一枚。 无论与魔界还是修仙界都没什么关系,与燕泽就更是从未打过交道。 两个没有关系的人,因为取血这件事有了联系。 后来,为了脱离被绑取血的困境,他们来往逐渐变多,一起想办法脱困,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燕泽一直在努力恢复实力,凌巧玥虽然没有灵力,但她人很机灵大胆,善于察言观色,在困境中也为他们的离开做出了不少贡献。 等到燕泽恢复全盛状态,趁魔宫因为某件事陷入混乱,就带着凌巧玥顺利从魔界离开。 离开魔界这个将他们牵扯上的地方后,他们本应该分道扬镳。 但凌巧玥被困在魔界像是牲口一样任由魔尊取血时,感受到了无能为力时的绝望,缠着燕泽拜入剑宗提升实力。 在宗门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变得更多,因为曾经类似的被困的经历,凌巧玥也有了和燕泽一样的想要灭尽天下妖魔的理想。 他们很快逐渐走近彼此,一路坎坷波折,成为了并肩作战的道侣。 变化后的剧情其实与原剧情相差得并不大,唯一的差别,就是燕泽本应该在相处中与凌巧玥产生感情,最后在一起成为道侣。 但变化后的剧情里,燕泽依然木头脑袋不开窍,将察觉到自已感情主动过的凌巧玥也视作与其他同门一样的师妹。 无论她怎么做,都没什么波动。 看清楚没有希望,凌巧玥放手得洒脱,很快和另外一个同门走在了一起。 心上没有牵挂的燕泽在灭尽天下妖魔之后,没了目标,回到自已山洞如坐化老僧一般再不出世。 原本嘛,感情线泡了汤就泡了汤,世界没出什么问题,也不算需要拯救的情况。 可后面男主不出世后竟然再找不到踪影,连意识都查找不到,世界少了个支撑体,世界便变得摇摇欲坠。 第657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4) 黎墨这一次的身份,就是魔尊尚未完成婚礼仪式的未婚妻,殷琇语。 也是燕泽与凌巧玥被取血的源头。 当然,这一切,她之前是不知道的。 殷琇语很普通,就是平平凡凡的民间女子。 唯一与她平凡生活不大相干的,大概就是那个与缪离相爱的经历。 她被从凡间带到魔宫后,与缪离闹了矛盾,但因为未触及到底线,又有长久的感情基础,解释过后,还是重归于好。 一直到后来,殷琇语无意中发现了燕泽与凌巧玥的存在,也发现了缪离伤人取血的事情。 她并不希望自已的生命是靠着别人得来的,找到缪离让他结束这样的行为。 但那时,他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连她的话都不听。 为了不造成更可怕的后果,殷琇语选择主动结束自已的生命换来魔界动荡。 也因此,给了燕泽与凌巧玥逃出去的机会。 剧情里并没有多描绘她的过往。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让黎墨在心中勾画好了她的形象,也确认了自已该如何去表现这个身份。 —— 夜晚。 魔界比人间更加黑暗,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殷琇语心中压着事,即使睡着,也有些不安。 她又是初来这样的环境,更难睡得安宁。 睡梦中,殷琇语将盖在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双手双脚也蜷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才勉强睡到天明。 第二日。 过了一夜,殷琇语脑中有了些想法,但还没有完全整理清楚,便没去寻找缪离,独自在外晃荡散心。 她将大脑放空,走出昨夜居住的殿内,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一处绿植园林里。 如果她几个月来过,就会知道,这本应该是魔宫中的花园。 那里原本栽种着的,是一大片血红色的彼岸花,妖娆艳丽,无声诱引着人走进地狱来,与魔宫的风格极为搭配。 而此时殷琇语看到的,却是一棵一棵枝条纤细的“小树”。 这种树并不高,长到能开花的时期,整棵树也才到殷琇语的腰腹处往上一点点的位置。 但它们生长得极旺盛,碧绿的叶子左右簇拥,随着风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调皮的小孩在欢笑玩耍,给阴冷的魔宫都添了几分生气。 在每一株分出去的枝条上,叶片的最顶端,又都顶着一小颗花苞。 有些栽种的时间早一些,包裹花苞的叶脉褪去,露出一抹纯色的白来。 殷琇语一看便认了出来,那是自已最喜欢的山茶花。 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昨日缪离对自已说的未来构想来。 ‘他是真的在为他们的未来而考虑,也是在真切地做出行动啊。’ 殷琇语想着昨日自已对缪离生气的举动,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山茶花植株格外的刺眼。 她想起缪离种下这些花树时脸上可能会有的期待神情,视线不自觉地避开。 这一避开,视线又偏移到了花道旁的路上。 鹅软石组成的小路尽头,摆放着一大堆被切割好的木板长棍,还有一大圈被盘着放好的麻绳。 木板长棍都被磨去了切割后会产生的木刺,四角光滑圆润,做好了拼接前的万全准备。 这些都是做秋千时会用到的工具,殷琇语之前门口的秋千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她脑中短暂地蹦出几个被欢笑声填满的画面,昨日知道缪离隐瞒身份的怒意一点点消散,本就是违背自已心意强自冷硬下来的心又变得柔软。 殷琇语咬了咬唇,有些失神。 她不禁往前走去,想要靠近那些做秋千的工具,一双炙热的大手环抱住了她的腰肢。 “小鱼,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殷琇语没有回头,就知道抱住自已的人是谁。 离开规矩繁重的凡间后,缪离对心爱女人的渴望更加热切地表现在了行动上。 昨日说好了给殷琇语先冷静思考的时间,可才分别短短一日,他就控制不住自已,主动找了上来。 殷琇语也能从腰间双手收紧的力气,感觉到他对自已的思念。 她脸上表情有了些微微的变化。 缪离立刻抓着这个机会,将她抱得更紧。 “小鱼——” 短短的两个字,却好像是诉尽了千言万语。 殷琇语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也没有说什么话,就那么站在原地,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缪离面上出现清晰的慌乱,头不留一丝缝隙地压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恨不得就这样将他们粘黏在一起,那样就可以一直一直不分开了。 “小鱼,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不对?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 他重复着曾经情到浓处对着星空下的许诺,像是握着手中仅剩的糖果的小孩。 那般可怜。 殷琇语本就对缪离还是爱着的,这时更说不出什么严苛的话来。 她握住环在自已腰间的手,像极了用铁水嵌在一起的双手此刻轻轻松松地被一只柔软的手打开。 殷琇语握住缪离的双手,转过身,踮起脚尖,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 “阿离,我们不会分开的。” 缪离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回抱住怀里的人,口中轻轻应了一声。 “嗯。” 安抚好缪离的情绪,殷琇语往后撤了步,脱离他的怀抱,表情变得严肃。 “但是,阿离,你只有身份这件事情瞒着我吗?” 缪离怀中温热的温度消失,面上还残存着不舍的表情,听到殷琇语的询问,愣了一下。 他想到最近正在筹办的事情,正欲脱口的肯定回答变得犹豫。 殷琇语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在脑中整理过思绪,将自已想好的决定说给他听。 “如果你只是魔尊,以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之前隐瞒的事情我也可以原谅你。” “如果我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呢?” 缪离似乎只是顺着她的话,试探性地提出询问。 殷琇语立刻就板起脸来,“那我就离开这里,回我的小村子里,没有你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听到她这么说,缪离想也没想,上前又将她抱在了怀里,嘴里低声道: “不可以,小鱼,不可以离开。” 殷琇语警惕地抬起头, “你还有事情隐瞒我?” 缪离嘴唇动了动,看到她的表情,摇摇头隐瞒了过去: “没有。” 殷琇语看着他的眼睛许久。 作为曾经说谎话骗人入陷阱不眨眼的魔尊,竟然觉得现在每一瞬间都分外地难熬。 但还好,对视的时间没有很长,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 殷琇语没察觉不对,也放下心来。 她主动牵起缪离的手,往花园外走去。 将要离开这儿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停下脚步,侧头望着缪离,又强调了一遍: “阿离,你不能故意骗我。要是我知道你骗了我,我们就……就死生不复相见。” 这六个字是缪离最害怕的事情。 他难得对殷琇语冷下脸来,一只大手急急捂住她的嘴,眼神吓人,恨不得让她把说出去的话又吞回去。 “小鱼,别说那些胡话!” “不过是随口说出的话,又不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你别骗我那些话不就不会成真了。” 殷琇语不满缪离的紧张,将他的手从嘴上拽下来,有些小脾气地白了他一眼。 缪离也知道是自已反应过度,只是他最近太担心害怕了,才难以控制好自已的情绪。 那些话对他来说,就像是等待发生的未来。 尤其,他确实还欺瞒了她一些东西。 他想到殷琇语说的话,心中惴惴不安,欲言又止,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将那些事说出来。 “小鱼,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殷琇语好奇地望过来,一阵风刮过来,穿过她宽松的衣袖。 她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凉意袭来,不由捂住嘴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咳咳……咳咳。” “小鱼,你怎么了?” 缪离迅速解开身上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伸手去感受她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就是昨天吹了些风,有些小风寒。” 殷琇语推开仔细检查他全身的缪离,面颊因咳嗽变得苍白脆弱。 她的鼻尖也泛着红,看起来格外可怜。 又咳嗽几声后,殷琇语好了一些,将眼角不受控挂上的泪擦去,问道: “对了,你说有事情要和我说,是什么啊?” 缪离看着她脆弱的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倒的脆弱模样,心中某个想法变得坚定。 他摇摇头,面对殷琇语投来的目光,也不躲闪,语气肯定: “没有。小鱼,我没有事情要说。” 第658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5) 殷琇语眨眨眼,觉得奇怪,问: “那你刚刚……” 话还没说完,缪离已经将她拥在怀里往前推着走。 “小鱼,风寒不是小事,你不记得之前入秋那场寒雨之后你生病的样子了吗?跟我走,让医师再看看,我才放心。” 殷琇语脚步跟着往前,看到身边缪离担忧愁虑的表情,也顾不得自已先前的疑虑,温声安抚: “好,我去看医师。但是阿离,真的不用太担心的,我对自已的身体清楚,这次真的就是一点小事,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够了。” 最后魔宫的十余名医师诊脉过,确实如殷琇语所说的那样没什么事情。 她就是夜里没有休息好,白日里吹了风,加上情绪不好,才发作得有些吓人。 现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开,情绪转好,身体的恙意就消了大半。 医师都没给殷琇语开药。 是药三分毒,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自然是能自然恢复安康更好。 殷琇语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能够慢慢恢复。 缪离这才放心,弯腰褪去她的鞋袜后,将她按在自已宫殿的床上,帮忙给被角掖好,不厌其烦地嘱咐: “小鱼,你一定要听医师的话,好好休息。以后生气,你尽可以将气发在我的身上,不要憋着自已难受,好不好?” “小鱼,我担心你。” 嚣张桀骜的魔尊大人,到了殷琇语的面前,也只能敛了气焰,低声下气地请求。 殷琇语窝在被子里弯了眉眼,藏在被子里的手钻呀钻,钻出被子后抓住了缪离的小指。 “我知道了,阿离~~” 她声音绵软,又因为点点的受凉带着些沙哑,如同沾水的花瓣一般,有种脆弱的美感。 呼唤情人时拉长的撒娇尾音,更是让缪离一颗心软到了极点。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温柔起来,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又重复道: “小鱼,你有什么心事情绪,一定一定不要自已憋着,要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殷琇语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头低下去,突然就真的想起了一件心事。 她抬头,攥着缪离小拇指的手张开,改为握住了他的手腕。 “阿离,你是不是抓了玄元剑宗的大弟子,燕泽?” 这件事昨天有魔族守卫向缪离汇报过,他也不惊讶,坦诚点点头: “对。” 点过头,他想起殷琇语说的“不能伤天害理”的要求,赶紧解释: “他是自已闯进魔宫来要破坏魔界安宁,才让我抓住关押起来的,并非我无理所为,应当不算我伤天害理的吧?” “当然不算。” 殷琇语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抓着他手腕的手轻轻晃了晃。 “我知道,按照人与魔之间的关系,我应当要无条件站在正义的修士一方的。可是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自已的七情六欲,也有偏好与厌恶。” “如果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大事,我都想自私地站在我喜欢的一边。” “这次也是这样,燕公子虽是大义之举,但并不是你先招惹他,比起你退让被打伤,我更希望你打赢燕公子。” 话罢,殷琇语被子里的身体挪了挪,靠在缪离的身上。 似乎是觉得自已的话不大善良,她心中羞愧,将脸埋在了他的腿上。 缪离听了她的话,却是从身到心都极舒畅。 他将手搭在她的背上,字字句句都无比真诚: “小鱼,你一点也不自私,你是我心里最好的人。” 殷琇语靠在他的怀里,心中好受了一些。 从私心的角度,她确实站在自已喜欢的人这边。 但燕泽一直被关在魔宫,也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 殷琇语双手攥住缪离的衣角,支撑起上半身,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提出自已的想法: “我从魔卫那里听说,燕公子被抓着关押了有一段日子了。阿离,关一段时间给他些惩罚就够了,过一段时间将他放出去好不好?” “我不希望看到你和正道两败俱伤的那一面,放了他吧。” 缪离揽住她的手变得微微僵硬。 如果殷琇语提出放过燕泽是他刚被抓时,缪离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听她的话将燕泽放过。 但在又一次看到她虚弱(相对魔族来说)的模样,又知道了燕泽的特殊之处,他就不可能如她的愿了。 “阿离?” 殷琇语看着缪离沉默的样子,拉了拉他的衣袖。 缪离眸色变得暗沉,迅速地整理过思绪,缓慢地找着理由解释不能放过燕泽的原因。 “小鱼,我暂时不能放走燕泽。他虽未对魔宫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与损失,可毕竟来闹了一遭。” “还是在魔将窜反的时候过来的,如果简简单单就这么放走,会影响魔宫的威严的。” “到时候,有些沽名钓誉的修士,就会一个接一个来攻打魔宫。” “就算他们知道自已没有那个实力,反正自已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捞一个生死无畏大义除魔的名声,就会更加地趋之若鹜。” “我不能让魔宫陷入那样的境地。” 他说得肯定,像是现在将燕泽放走,明天魔宫就会无休止的纷争当中。 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魔族好战,实力也不弱,更何况现在还多了缪离这么个实力强大的领导者,没实力的修者根本不敢来招惹。 他们想斩妖除魔,也不会来魔族的大本营来闹,顶多就是除去外边肆意残害凡人的野魔。 燕泽一开始来魔宫附近时,其实并不知道里面动荡,而是魔将篡位爆发暴动,对附近的百姓造成了很多伤害。 他奉师门之名来那里救助百姓,恰好发现端倪,才攻了进去。 就连他,都是判断出魔宫动荡才敢去闯一闯,若不是缪离突然出现,最起码,燕泽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旁的修士没有他那样强大的实力,更不可能将攻打魔宫当做镀金或者堆砌名声的手段。 就算燕泽后面平安从魔界离开,也是玄元剑宗付出了不小代价,不可能就此让外人看低魔界的实力。 但殷琇语并不清楚这个情况,不由跟着他的描述担忧起魔宫的现状来。 她担心魔宫,也担心燕泽,左右为难,迟疑着问道: “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缪离看着殷琇语咬着嘴唇担忧的神色,揉了揉她的头,轻哄道: “小鱼,燕泽真的不能被放走。不过,我暂时只会关着他,不会伤他性命。你就不用为他而太担心了好不好?” ‘他能健康无忧。’ ‘等过一段时间,魔宫更稳定了一些,不用担心别人的进攻后,我再劝说阿离将燕公子悄悄放走吧。’ 这么想过之后,殷琇语点头。 她重新躺回床上,并没有深入去询问缪离声音放得极轻的“暂时”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如她想的那样,暂时将燕泽关着,过些时间将他放走; 或者,暂时说的是现在只是关着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以后就说不定了。 殷琇语没有想到后一种可能,盖好被子,安静休息。 缪离就坐在她的旁边守候着,也准备靠在床边,陪着她好好休息。 “叩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音。 殷琇语睁开眼睛,眸中还带了些被打扰的困意,靠在床头的缪离见此有些不满,冲着外面斥道: “谁?滚进来!” 门被打开,从小就跟在缪离身边的魔卫跪下,回话的声音带了些激动。 “魔尊,那件事有进展了。我们抓到了——” 缪离反应很快,锐利的目光伴着魔气阻止了魔卫未说完的话。 但殷琇语已经听到了某些字,抬起半边身体,看向跪在地上的魔卫: “抓到了什么?” 魔卫目光躲躲闪闪,接收到缪离的警示目光后,果断开口: “禀魔后,我们抓到了引起魔宫暴动的魔族叛徒,来禀报魔尊,等待处理指示。” 殷琇语没有读出什么不对,又被魔卫“魔后”这么一叫,更察觉不到别的事情。 她的脸刹那间变得像是煮熟的红虾一样,duang地一声将自已砸回了床上。 殷琇语将自已埋回了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从被子下传来。 “缪离!你下属叫你呢,还不赶紧出去!” 缪离看着卷起的被子,想着心爱的女人在里面恼羞成怒的娇俏模样,低低笑了两声。 被子里鼓动地更加剧烈,像是将要扑腾出来一条气鼓鼓的鲤鱼。 他赶紧伸手挡住嘴唇,掩去笑意,轻拍了拍床上,道: “小鱼,那你好好休息,我和刑伍去处理下事情。” 脚步声渐渐离床边远去,房门被人打开,又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殷琇语等了会儿,确保听不到一点点声音之后,才将头探出来。 在沉闷的小空间里憋了太久,从里面出来后,她脸上红扑扑的,额上挂了些闷出来的汗。 这么闹一通,她的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殷琇语本是准备睡觉休息的,房间安静下来之后,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就开始回放燕泽被锁链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宫殿的模样。 自已承诺了要放他离开的,现在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了,那么,能不能做些别的事情补偿他一下呢。 殷琇语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他身处的环境,有了主意。 她本是想找缪离提一下这个想法的,念及他才离开去处理公务,便没有打扰他。 反正他曾说过,在魔宫里,就像是在原来的小村子里一样,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做主。 殷琇语便换好衣裳,径直打开门,往关押燕泽的宫殿方向走去。 这是第二次过来,熟门熟路。 门口的魔族守卫都还以为未来的魔后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连第一次的阻拦都没有,推开门,跟在她的身后几步远的距离进去,保护她的安全。 与昨夜一样,殷琇语才进来,就看到了半坐着的燕泽。 比起昨日,他看着似乎消瘦了一些,头垂着,看不见他的神色。 殷琇语往前走近了一点,低低唤了他一声: “燕公子?” 第659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6) 靠着柱子坐下的男人并没有回应殷琇语,诡异的沉默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想到昨日看到燕泽时他的狼狈模样,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顾身旁魔族守卫的阻拦,又靠近了一些,蹲下身,重复问了一遍: “燕公子,燕公子?你还好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殷琇语担心地都想伸手去抬起他的下巴,查看他现在情况。 一瞬间,沉重的锁链刮蹭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啊!” 殷琇语惊叫一声,感觉自已的手腕被人紧紧抓住,发出受了惊吓的呼声。 “干什么?放开魔后!” 她身后跟着的两位魔族守卫立刻上前,手中长剑出鞘,刺在燕泽攥在殷琇语手腕的手掌上。 他没有躲闪的余力,长剑几乎是刺穿了他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从手背上流下,疼痛唤醒了燕泽的意识。 他抬头,松了手,低声道歉。 “抱歉,我以为是魔族。” 燕泽的声音沙哑,像是从来没有雨水降落过的沙漠。 粗粝的沙子刮在喉咙处,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疼痛的血腥气,虚弱无力。 殷琇语眼睛被他手上鲜红的血流刺伤,心里更加愧疚。 她不仅没能将他救出去,还因为自已的惊呼让他伤上加伤。 殷琇语当时被抓着手腕太过惊讶,才会惊叫出声。 燕泽松开之后,她就发现,那时燕公子抓着自已手腕时只是虚虚地握着,并没有怎么用力。 而自已…… 殷琇语凑近,愧疚道: “燕公子,抱歉。” 没等他回应,她看见那不断往下流的鲜血,赶紧先找了那两个魔族守卫,让他们去拿药箱过来。 “魔后,就这么点伤,不用管,死不了人的。” 其中一个魔族守卫看起来对燕泽很是不喜,见他虚弱失血,很是不屑,没有半点想要采取行动的样子,还出声制止殷琇语的动作。 不是说只是暂时关押吗?怎么从这名魔族守卫的口气中,就感觉燕公子受了不少的苛待呢? 殷琇语凝神,回头打量燕泽的情况。 昨日她心事太多,尽管看到了燕泽,对他的关注并没有太多。 今天细细打量,她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燕泽脸色很是苍白,嘴唇也因失水而枯涸,全身也没有力气。 握剑的双手在一开始殷琇语在他昏睡凑过来时爆发了一下力气抓住她手腕,之后,便一直是虚虚地耷拉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这个样子,当真不像是无数人崇拜敬仰的天才剑修。 “你是魔……魔后?咳咳。” 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后,燕泽目光变得冷淡了起来。 他能确定,殷琇语是凡人,可她却和坏事做尽的魔族搅和在了一起, 燕泽生命中除了修炼与除魔外就没有别的东西,思维上也笨拙简单了一些。 “判断”出殷琇语的身份立场后,立刻转过头,没有任何想要与她交流的意思了。 他这个表现,在殷琇语的眼里就是避之不及的嫌恶。 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已也是将他置于如此险地的罪魁祸首。 殷琇语脸上出现抹臊人的红,嗫嚅着想要解释。 “我……我不是……” 她想了许多辩解的话,却又发现自已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地方,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虽然她还没有与阿离成婚,可婚礼仪式已经在筹备中了。 虽然她也依然是人,没有想要与伤人的魔族同流合污的意思。 可在大多数的人眼里,她与缪离站在了一起,就不再是同族。 这些事实摆在眼前,她该怎么否认解释呢。 殷琇语解释不了,解释了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干脆就不解释。 但是,决定了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尤其是看到了燕泽的处境比自已想象的还要恶劣后,她更坚定了想法。 殷琇语扭头看向魔卫,话语强硬了起来。 “你去拿药来,燕泽需要上药。” 那魔族守卫还没来得及回话,燕泽先出声了。 “不用麻烦了。反正不吃不喝都死不了,这么点小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语气清冷平淡,却愣是让殷琇语从中听出了一些讥讽的意思。 她稍微思考一下,便从这话里读到了更可怕的意思: “你们平时连饭食水饮都不给他的吗?” 魔族守卫被问得猝不及防,并没有反驳。 一旦踏入修炼之途,成为修士,身体就与从前再不相同了。 他们不需要吃东西,只需要补充相应的灵力就可以满足生存所需。 一般而言,修士都是食用丹修炼成的辟谷丹或者灵米灵食,如果都没有,也可以通过吸收日月精华来补充灵力。 但是燕泽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阴森屋子里,接触不到日光与月色,也不提供灵米灵食食用。 他不会死,身体却是会一点点虚弱下来。 殷琇语表情立刻变得愤愤不平, “怎么可以这样,在我们凡间,就是犯了死刑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都不会如此。” 被送上刑场时还有断头饭的说法呢,做鬼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燕泽只是被关押起来,并没有到要送他死的地步,何必要做到那么严苛呢。 殷琇语直接就不让他们去拿药箱了,而是看向他们: “你们给他换一个关押的房间,可以继续用锁链绑上,但是吃的喝的都不能少。还有,屋子里要能让光透进来,里面也得有几盏灯……” 燕泽本是低着头,不愿与殷琇语交流的。 听着她对着魔族守卫开始提出要求后,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撞了撞。 原本,燕泽以为她是假惺惺的故作姿态,可后面,听清楚她对魔族守卫提出的要求后,他就不那么想了。 殷琇语提出的每一条要求,细致体贴,都是当下燕泽最需要的东西。 尤其,是最后她说的那个能让光透进来的屋子。 不过两面,她注意到的东西就这么多了吗? 燕泽悄然抬起的眸子看清楚了她认真的神色。 她越认真,他便越迷茫。 燕泽觉得殷琇语很奇怪。 她的行为很奇怪,她要救他很奇怪,与魔族同流合污很奇怪,成为魔后也很奇怪…… 燕泽看不出来这样的殷琇语,有什么不同之处。 在他的眼里,除了自已的剑,万物就都是一样的,他根本分不出美丑来。 但在门派里修炼久了,里面的同门无论男女身体都用灵气洗涤过,天然就与外面的人有些差别,他也能据此对人的长相做出些判断。 殷琇语就是很普通的凡人,平平淡淡,容貌秀美,没什么特别的,无论在修仙界还是魔界都不突出。 可是,她与魔尊缪离成为了爱侣,还将成为魔后,这让燕泽觉得奇怪。 再就是,她身为人族,却站在了缪离那一边; 明明站在了缪离那边,却又偶尔会动摇立场来帮他改变处境。 他猜不透殷琇语的想法。 在燕泽的世界里,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有私情,也没有需要例外的存在。 他看着殷琇语这个处处都写着矛盾的女人,心里悄悄埋下了一个好奇的种子。 说来也是很巧,平日里,燕泽每日念着想着的东西都只有剑术与修炼。 现下被关起来了,使用不了灵力,他才终于能够将自已的思绪从沉浸的小世界里抽离出来,探究这个并不是由黑白两色构成的世界。 燕泽看向殷琇语,这个与魔族守卫争辩改变环境并且分毫不让的弱小女人,陷入了沉思。 —— 惩戒殿。 缪离高高地端坐在殿内最中心的高位上,眸光都没有往底下瞥一眼。 他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一边翻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魔尊,这就是您前些日子吩咐要抓来的阴女。她是魔界与人间交界处一个小村庄的村女,年龄与魔后差不了多少。” 魔卫汇报完自已的成果,想起魔尊吩咐这个任务的目的,都忍不住出声劝了他一声: “魔尊,那东西是禁术,被封禁了千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更改寿命、蒙蔽天道本就是逆天之术,光明正大地与天道做对,后果难以预料啊。” 他的脸上出现清晰的惶恐。 缪离将古籍合上,坐正身体: “与天道作对?呵,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天道不容的魔。我们的存在就是违背天道,还管这禁术是不是与天道作对。”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下去,根本听不见旁人的劝。 “行了,把人带下去吧,先好好养着。” 缪离没有看被抓来的人一眼,等人走后,又专心开始研究禁术的使用。 有一点手下说得没错,那禁书被封禁了千年,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光写出来的副作用就有不少是殷琇语作为凡人承受不起的。 他需要先提前看一下,实践一下,最后才运用到小鱼身上去。 为此,缪离几乎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入迷状态。 连看守燕泽的魔族守卫来汇报魔后为了转不转移关押环境僵持的事情,他也没有去查看。 只听是小鱼提的要求,眼也没眨,就答应了下来。 第660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7) 阴暗的房间里,殷琇语、燕泽与其中一名魔族守卫等在屋里,面面相觑。 在殷琇语提出要给燕泽更换关押环境后,两名魔族守卫没有再第一时间执行她的要求,为难道: “魔后,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可能……可能得征求魔尊的意见?” “好,那你们就去向阿离禀报一声吧。” 殷琇语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话,在燕泽身旁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站着等他去汇报。 “啊这。” 说话的魔卫愣了愣。 他说那句话是想让魔后知难而退,现在却是…… 另一名魔卫急忙上来打圆场: “好,我等会儿就去找魔尊汇报。这儿环境阴冷,对您养病不好,不如您回去等,有消息我们就立刻来汇报。” 他是想着,等她回去了,这件事就能糊弄拖延过去了。 毕竟,为正道做事,可不像是他们魔族的作风。 这些魔卫,不过是因着魔尊的嘱咐,才对殷琇语表面尊敬。 实际上,他们也对魔尊为什么会要娶一个凡间女子做魔后感到奇怪和不解。 想当然的,觉得凡女既不是什么世间少有的绝色,也不厉害,不如魔尊地位高,应当在这段感情里稍微占劣势一些。 她要做的这件事,说到底也是违背魔族作风,他们不做,她应该也是不敢去告状的吧。 至于前面她同意的去问魔尊意见,也许是虚张声势? 她的外表本身也会给他们种好欺负的感觉。 殷琇语确实不是个性格强硬的女人,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好说话,性格绵软又善良。 却在这种时候,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坚定许多。 她看出了魔卫的想法,并没有怒声与他们争辩。 她什么威胁强势的话都没说,看起来态度并不强硬,却用固执的行动表明了自已的想法。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我从魔宫正殿来的,一来一回时间也用不了多少。” “你们快去快回,就不会耽误什么事。” 殷琇语脚步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等在房间里,像是不等到消息就不离开,有种莫名的倔强。 本准备糊弄过去的魔族守卫没有办法,只好一个去向魔尊禀报,另一个则留在这儿陪着一起保护她的安全。 因为殷琇语的态度,那魔族守卫来去都不敢耽误,得到了消息就迅速回来汇报。 看着那名魔族守卫带了些手下进来,动作迅速地安排燕泽的搬迁,殷琇语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之前她还是有一些担心的。 她知道阿离是魔尊,与正道可以算是势不两立,这一点从守着燕泽的两名魔族守卫的态度中就可以判断出一二。 也许,在阿离的眼里,能留他一条命在就很好了。 殷琇语却是不好看着他们这样做。 幸好,还没到出现难以调解的矛盾的时候。 燕泽依然是被锁链束缚着手脚,由好几个魔族守卫包围着,往另一处稍微好一些的房间而去。 殷琇语就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跟到了更换之后的关押位置。 第661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8) 这个新房间并没有之前关着燕泽的宫殿大。 空间狭窄,有些寒碜,但房间变小,就不那么空荡,那种独留一人的孤独与寂寥感也少了许多。 房间里还多了一张小木床,上面什么也没有,就是几块单薄的木板铺在一起,那也比冰凉的地面好了许多。 燕泽被魔卫从门口推了进去,双手双脚上的锁链都被绑在了角落一根粗壮的柱子上。 锁链延展的长度,恰好能让他坐在小床上,短暂地依靠在床背上休息一会儿。 房间里有一扇窗户,高高的位于床铺对面的墙面最高的位置,碰不到,可好歹能容纳一些光亮照射进来。 床边的墙面上放了一盏小小的烛灯,却像是摆设一样。 蜡烛陈旧并没有点燃,将门关上,便只有那高高的窗上能透出一小点光芒。 整体来说,现在的环境,看上去似乎都比之前的好很多。 但那挂在遥远墙头上的洒进来的日光,仅仅停留在燕泽脚边不远不近的位置。 可望而不可即,像是给人希望,又不给他触碰的机会,反而更加让人绝望。 将燕泽安排好,那魔族守卫立刻看向殷琇语: “殷小姐,您看,我们这已经按照您说的安排好了。时间不早了,厨房也开始准备晚膳了,不如我们先送您回去。” 殷琇语实在不习惯被叫魔后,在出来后就跟两个魔卫交代了改变称谓。 她观察了下屋内的环境,又看了看两名魔卫的神情,没有说话,顺应着他们的意思转身离开。 屋外光线短暂地站在燕泽的眼睑上,又几乎在眨眼间消失。 他垂着眸子,听着房门合上时带来的震响,眼睛轻微地眨了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魔界的夜晚来得早,去得晚,比平常的凡间的夜晚要长许多。 自然,魔界的夜晚与凡间也是大不相同的。 天上像是盖了一层密不透气的黑布,浓厚的墨色一层扑过一层,在上面再看不见别的颜色。 晚上没有星星,唯有一轮血月挂在天空之上,诡异的红,让夜晚的魔族变得更加兴奋。 于魔族来说,这就是他们的狂欢时刻。 血月让魔族体内力量蓬勃,也会抑制灵气的流转速度,压制修士的大半能力。 血月的存在独独魔界有,这儿便成为了他们的大本营。 门外,两名魔族守卫开始讨论今晚要去哪儿游玩。 魔卫甲:“听说前不久夜雾街开了家新的酒楼,出了几种新酒,味道都很不错。不如今晚咱俩去看看?” 魔卫乙:“那……里面关着的人?” 魔卫甲:“管他做什么,这大晚上的,还担心他跑了不成。这个时候,他能跑掉……?呵,笑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指了指天上血色的月亮,脸上挂着含着恶意的笑。 “他要能跑掉,我认他当爷爷。” 魔卫乙望了望天上的血月,很快理解他未说尽的话。 他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就开心地同意了。 “行啊,那我们今夜不醉不归。我请你,今天喝酒别搁那再跟我磨磨唧唧的啊。喝不了你就认输,你也别打赌给里面的人当孙子了,直接认我当爷爷吧。” “你小子,行啊,今晚喝酒谁认输谁孙子。” 魔卫甲一拳砸在魔卫乙的肩膀上,被激起斗志,与同伴肩撞着肩往外走去。 他们也没嘱咐其他魔来交班,说笑着离开的声音在燕泽耳里渐行渐远。 按理来说,他们这个时候戒备这么宽松,对于燕泽是个很好的逃跑机会的。 事实却是,他确实如两名看守他的魔卫所说的那样,没有半点逃跑的力气。 屋里漆黑一片,唯有窗户口射进来一点点红色的光亮。 但就是这一抹光亮,让依靠在墙上的燕泽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起来。 今天的血月是一轮圆月,散发出来的诡异的红色颜色比以往更深一些,压制修士的能力也更强。 燕泽感受到一种刻入骨髓的寒意,随着呼吸一点点渗透到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喘不过气来。 尤其困着四肢的锁链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在这个夜晚,变得尤为地沉重,拉着他的双手双脚不断下沉,像是要将他的四肢折断一般。 这么个样子,就如那魔卫说的一样,他别说逃跑,能清醒地好好渡过这个夜晚都是幸运的。 燕泽心性一向坚强,虽然全身都被难以形容的疼痛填满,也努力想要凭着自已的意志力压下。 最起码,不要让自已露出为疼痛感屈服的表情。 他努力想要克制,身前不远处的红光却像是寻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顺着地板上一点一点地往他这一边攀爬。 身上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疼痛感骤然加剧,燕泽牙齿紧紧撕扯下唇,不受控制地后仰,头靠在墙面上,露出的脖颈线条流畅。 一颗圆润的喉结因疼痛忍耐上下滚动。 额头上冒出细汗,在牙关咬得最紧的时候坠落,掉落下来,让诡异的红光愈发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蚕食他的力量。 燕泽努力与它对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深深地垂下头。 他头上青色发带不知何时被蹭得凌乱松散,几缕碎发蹭着脸落下,遮住他的面容,再听不见什么声息。 即使胸膛处还有微弱的起伏,一时也让人恍惚间怀疑,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燕泽自已也分辨不清楚,他感觉自已陷入了一片沼泽,他不能解救出自已,四周尽是黑暗。 恍恍惚惚的,他意识动荡,将要陷入奇怪的深眠中。 “吱呀。” 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燕泽耳尖轻轻动了动,身体还是僵硬地动弹不了半点,只有大脑本能反应一样转过去。 一瞬间,活跃跳动着的橘色火焰跳进了他的眼里。 也一同,带着火光流进了他冰凉的身体里。 燕泽先注意的是那盏点亮的烛光,等到身体被火光回暖,他缓缓抬眸,才注意到了提着灯笼的殷琇语。 第662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9) “你来这里做什么?” 燕泽恢复了些力气,双手撑在床面上,努力坐得笔直了些。 绑着双手的锁链随着移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给殷琇语往前走指明了方向。 “我来送灯。” 殷琇语循着锁链的声音一步步前进,那盏小小的烛灯以殷琇语为中心,往外扩散出一小圈暖洋洋的橘黄色的光芒。 她一步步靠近,那快要攀到燕泽脚下的红光便一步步后退,像是遇到什么天敌一样缩得迅速。 黑夜里,唯有她的存在格外亮眼。 殷琇语穿着一身简单的裙装,袅袅婷婷,影子在烛光下都显出一分柔意来。 她脚步不紧不慢,按照白日看到的烛灯位置走到燕泽的身边,将另一只手提着的竹篮子放下。 蹲下身,从里面摸出一只火折子和新蜡烛,点燃后,倾身将点燃的蜡烛放在了墙面的灯座上。 燕泽的眼前迅速升起一团光晕,他目光不受控制地往身侧看去。 殷琇语才放好蜡烛,还没来得及回撤,一张白净的脸被烛光照着,像是朦胧地往外散发光芒。 她眼眸印着跳动的火光,温柔怯软的水中也可以迸发出不明显但确切存在的生命力,与燕泽在宗门修炼时看到的那些师姐师妹们都很不一样。 她放好蜡烛撤回身子时,衣裳擦过燕泽放在床边的手,淡淡的香气在一瞬间萦绕上他的鼻尖。 燕泽忽然全身不自在。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抓着床角,大脑拼命运转,想其他的事情想挪走身上的不自在。 最后,注意力落到了她去而复返的理由上。 下午的时候,他很明显能看到一些魔卫的阳奉阴违。 说的换关押的地方,确实换了,有光有灯,也确实有。 窗户地方又高又远,光线根本照不到他的身上,但,那不是有吗? 墙上的烛灯却没有点燃,犹如摆设一样,大白天的不点灯不也是很正常吗? 怎么询问,他们都有对答的法子。 原本殷琇语刚来的时候,魔尊缪离提前嘱咐过魔界的所有魔族,要对未来的魔后尊敬,大家都十分遵从。 他们态度敬重,安排好了很多东西,就等着未来的魔后入住。 可是在发现这未来的魔后是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女子之后,他们有些失望; 后来发现这未来的魔后不仅是普通凡女,心中还对正道有偏向之心后,他们心里便多了点点的不满。 再到未来魔后上午才看了病,下午魔尊就将自已封锁在殿内,不知在沉迷什么,还大有闭关的意思。 他们心中的异议便开始逐渐扩大。 听一些消息灵通的魔族说,看到魔尊最信任的魔将带了一个长相俏丽的凡女进了殿内。 与未来的魔后一样同样是凡女的身份,还年轻俏丽,难道说……魔尊的喜好就是如此。 不喜妖娆万种风情的魔女,喜欢凡间脆弱年轻的小姑娘? 禁术的存在,只有缪离和他唯一信任的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魔将知道。 魔宫里没有另外的魔知道缪离闭关的原因是禁术,他们看到表面的东西,就开始误会在心中胡乱猜测。 当他们误会在魔尊心里那个特别的存在,原来并不是唯一之后,魔尊给殷琇语赋予的威势便少了许多。 于是,便出现了下午的阳奉阴违。 那时候,燕泽看到了殷琇语的反应。 她当时是退让的,所以,他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她又折返了回来。 “送、灯?” 燕泽许久没有喝水,嗓子有些哑,稍微用力才重复出殷琇语回答的最后两个字。 “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殷琇语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嗯”了一声。 等过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脸颊一瞬间就被染成樱花的粉色。 殷琇语其实并不是喜欢和人争辩的性子,下午争过一次,得了些改变,只是未能全部如愿。 她并不想再去麻烦阿离一次,便先离开,没有与他们当面再争一次,决定想其他法子周旋。 恰好,下午阿离让下属来汇报关于改变关押地方的情况时,还让那魔卫带回了其他的信息。 那便是血月之事。 血月会让魔族魔力动荡,对魔族有利。 当魔力过于充沛蓬勃时,它也会引起魔族心中一些奇异的骚动,若是不及时挥霍掉,也会对他们有不好的影响。 但这影响对于一向是不遮掩自已欲望的魔族来说,根本不当一回事。 过于充沛蓬勃,那就及时行乐,纵酒欢歌,纵……爱行欢。 甚至,魔界有名的一些街道里,还会专程举办庆祝活动。 缪离从未参加过这些,他幼时过得不好,唯一的目标便是强大自已,坐上魔界最高的位置。 吸收不了的蓬勃魔力,他还非要驯服了它不可,他也真的驯服了汹涌的魔力。 至此,每一个圆月,他都会将自已锁在一个房间,自行将魔力化为已有。 回到魔界的第一个圆月,他本打算忍些疼痛陪着殷琇语的。 但发现禁术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要将它快速地投入使用,便更改了主意,准备待在殿中研究禁术。 禁术的事情不能告诉殷琇语,缪离说的便是从前他的安排,也将血月对魔族的影响之事全都让下属传达了过来。 因而,殷琇语是知道魔卫今夜是不会守着燕泽的。 她想的是,晚一些自已来补上缺少的东西,就能不产生些其他的矛盾或影响。 这法子,能够让两边都是平衡的,就是可能会麻烦些自已。 但对她来说,麻烦自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样的牺牲自已的“两全其美”的法子,殷琇语在孤身在小村子里长大那段时间就做得就很熟练了。 只是,自已这样举动的原因,很有可能被误会成下午担心损害名声不出声,才会等晚上无人时来装模作样。 ‘这样,燕公子应该会觉得自已特别虚伪吧。’ 殷琇语想到会给旁人带来这样的印象,就很是别扭难堪,双手捏着腰间的系带,都快将自已的手指缠成麻花了。 她心思浅,很多事情都挂在脸上。 燕泽看着她的脸色变来变去,就能将她的心路历程猜个全部。 “殷姑娘,多谢你来送灯。”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殷琇语低落的情绪开朗起来。 ‘他没误会就好。’ 殷琇语嘴角抿出一个秀气的笑,眼神清澈,像是不谙世事的稚童,绵绵软软的性子,又像是天边任人揉捏的白云。 ‘这般模样,难怪会受那些不尊上位的魔族的欺负。’ 燕泽视线落在她绽开笑意的唇角,又很快挪开,手放在唇边,压着闷咳了两声。 殷琇语是很敬重斩(坏)妖除(恶)魔的玄元剑宗的,对燕泽也是带了些钦佩的情绪。 得了他一句多谢她就像是喝饱了雨水的花朵,精力充沛,又开始弯腰忙碌起来。 她在地上的竹篮子里翻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碟子桂花米糕。 过一会儿,又拿出一筒用竹子盛的可饮用的净水递过去,还放了根中空的细秸秆在旁边。 “这些是我让厨房特意做的一些方便食用储藏的垫肚子的点心,燕公子,给。” 燕泽的双手被重重的铁链绑住,那些需要一直支撑着一个动作还得用力的饮食便变得极不方便。 而魔卫晚间给他送的就是一碗米饭和两碟素菜。 说亏待,对犯人来说,确实是没有亏待他的。 可燕泽根本就没有办法食用太多。 尤其魔卫送吃食来时血月已经露出半边脸庞,燕泽的四肢灵活度受到影响,也没有办法使用双手去拿碗夹菜。 至于水,他们好像是忘记了带过来的。 眼下殷琇语带过来的可以一口一个的桂花米糕,还有那插着秸秆细管子便于不用力就能饮用的水,完完全全地解决了他的困境。 燕泽眸中闪过些什么,将东西收在床旁的小桌边,再次道了句多谢后,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道: “殷姑娘,你以后是缪离的妻子,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不需要与他们商量。你只需交待,让他们按命令做便是。” “不满意让他们重做就可以了,不必自已退让。” 他不喜欢殷琇语魔后的身份,却不由自主地提点她如何在魔界做实魔后的身份。 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是需要遵守相应的运转规则的。 比如,在他们修真界,大多数时候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而魔界尊卑理念更深一些,无数魔想要爬上最高的位置就是这个原因。 殷琇语虽然没有魔力,但当她坐在了魔后这个与魔尊比肩的位置时,那些魔族,就只有听从命令,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们之前仗着的,不过是殷琇语这个绵软好欺负的性子。 燕泽说的话,就是教她如何在魔界树立自已的威严。 名头,她有了,魔后称谓下的权利,她就该拿着。 不然他怕什么时候,殷琇语就被这吃人的魔界给消磨陨灭了。 虽说,燕泽手捏住了竹筒的下端,心里清楚知道: 从前,他可没有这么多嘴热心的时候。 第663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10) 听着燕泽教她强势的话,殷琇语眼睛越睁越大,盯了他半天都没有挪开,粉色的唇微微张开,许久没有闭上。 她这般惊异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在水中吐着水泡泡的小鱼,呆呆愣愣的,还有些可爱。 燕泽略回避了下她的眼神,低声问:“怎么,我说得不对?” 殷琇语脑袋拼命左右摇了摇,飞快吐出两个字: “不是。” 她又抓着挂在腰间的系带缠啊缠,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谢。” 这些话,缪离从未对她说过。 当然,殷琇语知道,阿离对她是极好极好的。 只是他习惯了充当殷琇语保护者的角色,若是有什么危险或是不好的场景,他第一时间就会挡在她的面前。 殷琇语来魔界时,缪离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整个魔宫里的魔族,要如何要对待她。 至于他们因此是否会产生类似不满的情绪,缪离从来不会去在乎。 只要他们乖乖照自已提出的要求做事就可,管他们乱七八糟的情绪做什么。 再过分的情绪,也只能压制在自已的心中,反而让他们更加难受,对缪离来说,这都能算得上一种消遣。 如果殷琇语在当时发现不对劲就当场戳破两名魔卫的行为,就该轮到他们心中惴惴不安,担心自已会不会被追责了。 缪离给了她权利,可她性子软,不会去用罢了。 而缪离与殷琇语在小村子里过了太久的平静生活,回来后尚未察觉到尊卑意识浓烈的魔界与村子里的区别。 因而,也就更不可能提前告诉殷琇语相应的解决办法。 不过就算他发觉了,做出的反应,也很大可能是一股脑将对殷琇语有意见的魔族直接处置,杀鸡儆猴,让手下的魔再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总是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见识一点点风浪。 燕泽冷静地想,这是不对的。 要殷琇语以凡人的身份坐稳魔后的位置,魔尊真心为她好的话,比起授人以鱼,更应该做的是授之以渔。 就算因此,她吃些教训也是没关系的。 这个时候,燕泽尚且不懂,当面对一个在心中扎根的人的时候,理智根本发挥不了半点作用。 他只会想为她扫除眼前的一切障碍,根本见不得她会受伤的半点可能性。 等等…… 燕泽忽而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他提点殷琇语,岂不是做了自已认为的魔尊应该为她做的事情。 他才不是那种想法。 燕泽放在床面上的手指动了动,将困在腕上的冰凉锁链握在手心,对殷琇语感谢话语的回答也跟着冷淡了许多。 “你不必谢我,就当抵你给我送吃食与水的报酬了。我那也不算帮了你,就一些小事而已,正好当两件事互相抵消就好。” 殷琇语并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客气,还隐隐有种刻意与自已拉开距离的意味,附和着他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念着他说的事情抵消的东西,她修长的指尖隔着段距离轻点了点桌边的盘子,示意问道: “燕公子,你喜欢吃这个米糕吗?这是我在家中时最喜欢的糕点,气味清香,味道是恰到好处的甜,不会腻的。” “我今日让厨房做的,觉着这个方便,就给你带了一碟子。你若是喜欢,以后我还能给你带。” 燕泽眉头蹙起。 还需要她偷偷摸摸来送吃食,莫不是自已之前提点她的话,她回去后没有践行的想法。 “你……” 他疑问的语气变得带了些威严的气势。 话虽未说完,殷琇语已经理解他的意思。 她急忙摆摆手,解释: “不是不是。” “我不会再在他们面前退步,等明日,我便会重新告诉他们我的要求,不会让他们再糊弄我。” “我话的意思,是说,以后有时间,我来看你时带上米糕做闲时小食,可行?” 间或来送些米糕,一是为表达自已感激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她想隔一段时间来查看一下他安全与否。 尽管阿离曾经答应过她不做那些事情,察觉魔族与修士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她不由更加谨慎了些。 但她也没有料到,这个以后,竟然来得比想象中要快且频繁许多。 那夜简单地说了些话,殷琇语便与燕泽告别,回了居住的殿中。 缪离在第二日天明的时候回了一趟正殿,特地来察看了下殷琇语身体情况。 得知她没事之后,不过与她待了一小段时间,很快又“有事”离开了。 并且,这一次离开,要比之前离开的时间要长许多。 缪离已经从那本禁书中发现了更多禁术的所需与禁忌,这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专心探究解答。 他舍不得与相爱之人相处的每时每刻,可想到日后能无限延续的时光,便恋恋不舍地暂且放弃了眼前的时光。 不过,这一次,他离开之前,将代表着魔尊身份的刻印交给了殷琇语,又给她身上下了几道禁制,防止外来的存在伤害她的一丝一毫的可能。 本来,缪离担心殷琇语无聊,还安排了带她去魔界转转游玩的侍女。 她去过一次,之后,便拒绝了后面剩下的安排。 殷琇语已经实践燕泽教过她的事情,在魔界树立了属于她自已的威势。 那些魔族再不敢轻视她,也不会再如之前一样阳奉阴违。 只是,殷琇语还是不愿意与他们多来往。 魔族的种族特性与行为处事,还有那些在魔界几个重要城镇上看到的一些风俗习惯,都让她不太能接受。 在这样的魔界,还是阿离不在的情况下,她还是更愿意与燕泽多来往。 有燕泽好心的提议,殷琇语也不觉得修士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像是和凡人隔着天堑不好相处。 她暗暗地将燕泽视为了朋友。 一个人赏花赏景玩耍时,她便会去寻这魔界可能唯一的同族闲聊。 燕泽那夜之后,混沌的头脑就变得清醒了许多,一开始是打算日后与殷琇语当做陌生人一样来往。 可她脸上挂着伤心沮丧的心情过来时,他便拒绝不了。 他也从最初的仅仅沉默倾听,开始渐渐渗透进了她的生活里,知道了许多她的事情。 到后面,殷琇语好奇地询问修仙宗门的事情时,也会三言两语地回答几句。 燕泽还稍微动摇了一下魔族都是坏的的观念,起码,殷琇语虽然在魔族的阵营,他也不觉得她罪不可恕。 也许,她是被缪离蛊惑了。 燕泽自动为她找着理由。 会源源不断产生下山祸害人族的魔界不能留,但在各宗门齐心协力决定摧毁魔界之前—— 他想,他会先将殷琇语寻出,不会让她跟着魔界一起坠落沉沦。 第664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11) 清晨。 殷琇语到花园里,给里面越来越多长出白色花苞的山茶花植株浇水。 阳光下,泼洒下来的水珠落在叶片上,如同在给它们在大雨中洗了一次澡一般,叶片上的碧色更加清澈透亮。 内里,白色的花苞吸收了水珠,最早的一些山茶花已经隐隐有了些开放的趋势。 殷琇语看着这些花朵,很快就想到了将它们种在这儿的某个魔。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未见过了。 缪离将殷琇语从凡间带到魔界时,是为了筹备隆重盛大的婚礼,那时正是他们感情正浓的时候。 别说好几天,就是一天的分别,也让她体悟到了些村子里秀才天天绕着村长之女说的“如隔三秋”的感受。 虽说实际论起来,从缪离闭关不露面到现在,才过去十日。 这时间不长不短的,每一日殷琇语也有自已的事情做。 或是赏花钓鱼,或是研究一些新鲜的糕点,或是用外面的草叶编些小玩意儿,常常还会带到燕泽待着的屋内,倒是也不缺人说话。 而且,与燕泽熟悉之后,他也没有之前那样寡言少语,与她说了不少有关宗门修炼的事情。 那些凡间没有的事物,吸引了不少殷琇语的注意。 似乎,算起来,她并没有闲着的时间。 可喜欢就是这样,再忙,即使是短暂的呼吸时间,可能也会让她想起爱侣的面孔。 殷琇语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指尖轻轻抚摸了下有些往外绽开的乳白色花瓣,心中默默念道: 花开之时,他会回来吗? 没有谁能给她这个回答。 殷琇语眼睑轻垂,忽然感受到身后吹来一阵凉风。 她像是知道身后有什么一样,嘴角漾起甜蜜的笑意,提着裙摆转身过去。 看清面前依然如旧的景象之后,殷琇语心底不由生出些隐隐的遗憾来。 除了遗憾,还对着缪离生出了星星点点的怨念。 不深,但肯定得他回来好好哄那么个几天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殷琇语鼓着腮帮子,脸上出现抹明显的怒意。 那是唯独对于亲近之人才会生起的怒意。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 阳光变得烈了起来,殷琇语抬手挡住快要照进眼里的光线,将浇水的东西放好,转身回到住的正殿中。 几日的功夫,里面已经增添了不少她的气息。 一张檀木的桌面上,摆了好几个有趣的草编小玩意儿。 上面各种类型都有,像是小猫,老虎,生着两只大钳子的螳螂…… 有些颜色不相符的,殷琇语还特意让缪离的手下寻了些涂料,给它们换身合适漂亮的衣裳。 殷琇语一个个看过那些小玩意儿,最后,指尖点在了一只巴掌大小的草编小剑。 这是她预备送给燕泽燕公子的。 之前,她无聊,找回了小时候自已哄自已的一些小手艺——草编。 殷琇语还是很有兴趣的,就在花园里摘了许多合适的叶片,用来编织。 最开始时她还不熟练,做坏了不少。 后来熟悉之后,完好的物件就一件跟着一件,拿箩筐都装不下。 有一些她拿回了住着的地方,有些则是直接被她放在燕泽住着的屋子里,给他的居住环境里增添些生气。 每次看着他拿过手指小的玩意儿放在手心,嘴角勾起抹浅浅的弧度,殷琇语总感觉自已在哄小孩儿。 唔……想到这,殷琇语脑海中仿佛浮现出燕泽那张俊秀冷冽的面庞。 他被自已当做小孩儿一样了,好像是不大合适的呢。 殷琇语赶紧摇摇头,将那柄做好的草编小剑收在小香囊里,径直往燕泽住的方向走去。 这是从之前就开始做的,她看着燕泽触碰那些小小的、脆弱的草编小动物,总觉得他的手上握着的,应该是一柄长长的、锋利的利剑。 听闻玄元剑宗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修仙宗门,燕泽是其中最厉害的天才弟子。 殷琇语想,他应该也是有那么一柄很漂亮的长剑的。 她小时候会羡慕旁人的大老虎布娃娃,大了后看到类似的事情,就不想看到别人为失去“布老虎”而伤心难过。 她没有办法将他被扣留的长剑还给他,便只能做这样又像是“虚有图表”的小事。 燕泽却很喜欢。 他握着那柄草编小剑,五指想要合拢,又有些害怕自已的力气也许还将脆弱的小剑破坏,便只能用个别扭的姿势虚握着。 他眼睛看着殷琇语站着的方向,又像是在看外面漏出些阳光的门缝处,想起前几日她似好奇般问起的他的佩剑的模样。 原来那时,她就…… 燕泽指腹磨着草编小剑上精心做出来图案,像是从前擦拭自已的佩剑一般,心中无尽说不清的感受。 这一次,燕泽没有再将“多谢”说出口。 于他而言,当面表达谢意,便是能很快以行动表达感谢,将这人情抹平,互不相欠。 未说出口的谢意,则会一直堆积在心上。 因他确信自已一定能还上,心里不会有压迫的感觉。 却是在未来的每一次相处中,都会提醒自已这一点。 尤其,燕泽总是觉得,殷姑娘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被魔尊带到魔界,无权无势,是有些柔弱好欺负的。 魔尊将她带来便不再管,一点都不称职,自已应该多关注她的情况,给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魔界,或是以后离开,都应当如此。 燕泽想好自已的“报答”方式,收下长剑时也干脆了许多。 他将草编小剑收好,接着看殷琇语拿着房间里剩余的一些草叶,开始编一条大鲤鱼。 她低着头,几缕碎发坠落,擦过柔白的脸颊,给她身上增添了不少温柔的意味。 在这个小房间里,即使安静沉寂,即使光照微弱,燕泽也觉得安宁,还有功夫在脑中运转曾经的功法,企图一点点解封身体被封住的灵力。 偶尔两人断断续续地搭一些话,也不显得突兀喧闹。 差不多在这儿待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似乎还有女孩儿说话的声音。 殷琇语倏地从先前放进来的木椅上站起身来, “燕公子,我出去看看。” 燕泽点了点头,他也希望自已能从她身上得到些消息。 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外面,又出现了一名凡人女子。 修仙之人对空气中的气息感悟更为敏锐。 不知为何,还没见到那人,他就感觉到外面的人似乎与殷姑娘的气息有些相似。 第665章 魔尊的小白花新娘vs天生剑骨禁欲修士(12) 殷琇语将未完全关上的房门全部敞开,外面的一切落入眸中。 她立刻就注意到外面那个与魔界里黑衣魔族格格不入的女人。 女人看着很年轻,和自已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 她五官俏丽,表情生动,身上还带着魔族身上没有的朝气与活力。 殷琇语虽未修炼,也能从这些不同的表现判断出来,那应该是个和她一样的凡间女子。 这里是魔族,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有凡间女子出现? 殷琇语眉心微蹙,看向跟在那女子身旁的两名魔卫,软和的嗓音刻意压得沉了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谁?” 那两名魔卫还未说话,那名女子先开了口。 凌巧玥是今天上午被安排转换位置关押的。 安静了几天,突然来这么一个变故,给她的心里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虽然被抓到魔界之后,她吃得好,穿得好,也没什么危险,除了要被关在一个地方禁止出行外,在这里生活甚至比在山下还要舒坦得多。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任何自愿长久留在这儿的想法。 那可是魔族欸,抓她能有好事吗? 在她的眼里,那些提供的吃喝用度都是另有所图。 凌巧玥感觉自已像是被圈养起来的小猪崽,就等着什么时候被磨刀霍霍剐去这一身的皮肉。 今天被打破了的平静,更加让她惶惶不安。 凌巧玥在路上嘴就一直没有停歇,不断询问身边魔族他们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这些天的相处,她也算是摸透了魔界对她的底线。 也许是考虑到人族比较脆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一点小事受伤死去,魔宫对她的各种待遇都是不错的。 凌巧玥也就第一天被关到漆黑可怕的环境里,后面,迅速就转换了个干净普通的新房间。 就是被关押着,也没有如凡间凡人一样被扣上枷锁加上锁链束缚。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自信,一个凡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从魔界逃出去的。 在魔界最中心的魔宫还好,缪离拿她有用,提前有过交代,她的安全还能得到保证。 如果她私自逃离,到了魔宫外,在那些魔族眼里,她就是香喷喷的食物。 别说像现在这样住地舒服,怕是下一秒就要住到人间的五脏六腑里了。 这都是之前魔卫恐吓她时说的话。 凌巧玥也知道是真的,她在没探明情况之前,当然不会去挑衅魔族的人性。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 不过魔宫里的魔卫被提前嘱咐过,也就偶尔恐吓恐吓她之后,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甚至大多数时候,对她都格外宽待。 凌巧玥在后面几天的试探中发现了这件事,根本不担心魔卫会因被吵烦而攻击伤害自已。 她现在才会喋喋不休,企图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些信息来。 可惜这一次,那两个魔族嘴严得很,一路上都不搭理她。 这让凌巧玥更加感到绝望。 但她没料到,他们不回答她,她的耳边竟然出现了别的声音。 那是一道甜软的女声,可以清晰地听出说话人的语气中没有带着魔族天然对人族的恶意。 于凌巧玥而言,这简直就像是天降下甘霖一般。 她迫切地将头转向右侧,看到殷琇语时,眼睛不受控制地凝着,许久没有动弹。 她看出来:殷琇语是人族。 怎么会? 难道魔族在针对人族搞什么恐怖的阴谋,需要献祭人族的少女来做什么禁术来攻打人族或是别的事情…… 凌巧玥越想越恐怖,陷入了某种奇奇怪怪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但多了殷琇语这么个同族,她心里没那么害怕了,忍不住好奇地打了招呼,询问她的身份。 殷琇语也就没顾得上魔卫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专心与凌巧玥交流起来。 在她的心里,还是同为人族口中说的话,信任度更高一些。 “我姓殷,殷琇语。是……”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已的身份,顿了下,才说道: “从渔旭村来,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叫凌巧玥,家就在离魔界不远的一座小山下的村子里。你问我怎么来的?” 凌巧玥有些奇怪她会问这个问题,凡人还能怎么到魔界来,当然是被他们抓来的呀。 奇怪归奇怪,她还是准备按照事实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被一个魔族zhu……” 最后一个音还没说出口,一阵黑色雾气携着狂风卷来,将凌巧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她整理着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发丝,想继续解释时,看到殷琇语原来站着的方向,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来来。 凌巧玥真的怎么都没想到,那次冷漠说着让魔卫将自已带下去的魔尊,现在竟然紧紧抱住殷琇语的腰,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依恋。 她还能听到魔尊喟叹般的声音: “小鱼,好想你。” 殷琇语本还在听凌巧玥说她到魔界的缘由,听到是被魔族怎么时,心还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但这一切的心情波动,在腰肢被抱住,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之后,便被搁置在了脑后。 她将头稍微往后靠了靠,触到那片宽实的胸膛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腰间抱着的力气很紧,无声中也在表达那样浓烈的想念,殷琇语差点就想回过身回应他的思念。 可一想到这近十天他的了无踪影,她就忍不住生气,强忍住了回抱他的念头。 而且,她还有事情没做呢。 说起这,殷琇语瞬间想起了自已现在在什么地方,身边又还有哪些人在看着。 她立刻伸手拨开了缪离抱住她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他的怀抱。 又看向凌巧玥,追问: “你是被魔族怎么来到这里的?” “z……” 凌巧玥下意识就要继续说“抓”这个字,可张口的瞬间,一股寒意渗透到了她的骨髓里。 她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殷琇语身边的魔尊,终究那个字还是被压入了深渊无法被说出。 缪离代替她开口了: “小鱼,我知道,我告诉你。” “这位凌姑娘前几日到与魔界边界处的地方采摘药草的时候,被外界的野魔发现,差点丧命于他们手上。” “恰好我身边的魔将回程经过,看到她,便带着她回了魔宫。” 凌巧玥听着他这么介绍自已过来的原因,忍不住在心中尖叫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