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墨了朕五百万两赈灾银,你还敢上朝来为父求情,谁给你的胆子!”
大隆王朝,金銮殿内,隆景皇帝大袖一挥,端坐于龙椅之上。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殿内低垂着头的文武百官,最终停留在一位跪伏在地的年轻人身上,一股无形的威严扩散开来。
而这小青年只是这么跪着,额头触地,毫无反应。
朝堂百官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名堂,然而在隆景帝龙威之下,又都不敢吱声。
沉默持续了片刻,隆景帝见跪着的年轻人仍旧毫无反应,想到国家沁湛两州之地无数灾民正挨饿受冻,他的怒气愈发难以抑制。
终于,他猛地一拍玉案,声音如同雷霆般在殿堂中回荡:
“来人,给朕把这贼子打入天牢,即刻与其父一同斩首示众!”
天子震怒,百官纷纷跪倒,即便是侍立一旁轻扶羽扇的宫女都吓得跪倒在地。
皇帝的怒喝声响彻殿宇,跪着的李一明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他刚抬起头,一时只觉双腿一阵酥麻,一个不稳便侧翻在地。
“什么情况啊这是......”
李一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哪里?
刚才不是还跟哥们一起在KTV里喝着小酒畅想未来吗?
他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前面乌泱泱跪倒一片,转身,还是跪着的人,再一抬头,一个黄袍金冠之人坐在最高处,眉宇含怒。
李一明更疑惑了,莫非这是在演电视剧?
他刚想开口,突然大脑一阵剧痛,只感觉一股庞大的记忆涌入脑海,再次昏睡了过去。
跪在后面的几个大臣见此情景,只得心中哀叹。
“唉,沁州李家算是彻底完了,家里老子遇灾受了连累,这小子也是个窝囊废。”
“唉,数万灾民饿死,州府本就难辞其咎,不知右丞相为他求来此次面见圣上的机会又是意欲何为啊。”
而在跪着的官员之中,一位戴着纶巾的老者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他瞥眼看了一下不远处同样跪着的左丞相贾文成,心中对李一明骂了无数遍:
“这个废物,真是难堪大用,我好不容易求来这次机会,让你构陷贾文成那个老家伙,你却被当场吓傻了!”
此人正是大隆双相之一,右丞相张道中。
当李一明再次醒来时,他已被两名侍卫拖着往殿外走去。
他迅速吸收原主的记忆,猛然睁开眼睛。
坏了!
我这是穿越了!
原来,原主乃是大隆沁州州府李兴怀之子,时年沁湛两州之地受天灾,颗粒无收,而朝廷拨下的五百万两赈灾银却不翼而飞。
沁州州府李兴怀携二子赴京求粮,被打入天牢,而其长子李一明却被右丞相遣人带到了朝堂之上......
回过神来,李一明眼看着自己即将被拖出金銮殿,吓得急忙大声呼喊:
“嘿!慢慢慢慢慢,慢着!我,不,罪臣有话要说!皇上,罪臣有话上奏啊!”
隆景帝以手抚额,自诩九五之尊倒还不至于怒气行事,只是大隆受灾的百姓让他头疼不已。
殿内大臣纷纷给拿人的侍卫让开一条路,右丞相张道看见李一明似乎恢复了神智,顿时眼前一亮,拱手上前道:
“陛下,不妨听听此人还有何话要说。”
一国丞相的面子还是要给,隆景帝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太监会意,立即高声吟道:
“你还有何话要辩驳的?”
侍卫将李一明松开,李一明脱口而出:
“陛下,沁湛两州受灾之事,罪臣可以解决!”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隆景帝闻言心中一动,目光投射过来。
右丞相张道中却是神色愕然,似乎在说:我教你的话可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左丞相贾文成闻言也是一怔,对于张道中的算计他早已知晓一二,手中已备好几张底牌准备随时反击,却未料到竟会有此转折。
李一明终于得到喘息机会,他站直身体,整理一下身上的长服,将衣摆往后一甩,跪下道:
“陛下,我大隆百姓安居乐业,朝臣勤勉尽责,陛下又励精图治,只是遭遇一时之天灾,怎至于连供给百姓温饱度难的粮食都没有了呢?不过是那些粮食不在百姓仓中而已罢了。”
先是一顿糖衣炮轰完,李一明再委婉指出问题之所在,而避赈灾银一事不谈。
这番话与先前的支支吾吾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一时间难以将他与巧舌如簧之人联系起来。
赈灾之事本就是压在隆景帝心头最大的石头,闻听此言,他顿时来了兴致:
“你此言何意?速速详述!”
李一明再次拱手,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诸多治理饥荒灾乱的史例,思绪流转间,他脑海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行文字牢牢攥住,
随后,无形大手再一摊开,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便是天下第一阳谋,范仲淹操纵米价治灾!
“陛下,百姓受饥饿之苦并非我大隆无粮,乃是百姓遇荒年,穷苦以至买不起粮,而这粮食尽皆掌握在各方富商手中!”
“哦?你是说朕要赈灾,这重点还得放在那些商户身上?”隆景帝若有所思。
此时,大隆户部尚书赵志新脸色一沉,拱手道:
“陛下,切勿听信此子胡言乱语,我大隆历来赈灾靠的是各地官仓,民纳税,仓防灾,此乃防治灾年最佳之策,关乎商户何事!”
户部尚书之言有理有据,百官无不暗自点头。即便是隆景帝也内心赞同。若赈灾不靠朝廷而依赖商贾,成何体统?
李一明初来此地,心中又有范文正之阳谋在身,闻言只是冷笑:
“哼,此法用以抵御小灾还尚可,但现今祸及沁湛两州百姓,数量不下百万,朝廷若是开仓放粮,必不够分配,能治标可难治本!”
“你,你!”
户部尚书赵志新闻言气极,治标不治本这种犀利的言辞与说他办事不力别无二致。
“若不是你沁州李家贪墨赈灾银,有朝廷拨下的银子,再从商户购买一些,赈灾一事何谈不成!”
李一明直接看了过去,回应道:
“姑且不论家父贪墨一事是否另有隐情,如今荒年之际,商贾手中的粮价本就高于往年。若他们得知朝廷粮仓存粮不足的消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进一步抬高价格?
“尚书大人,你能保证吗?”
“这......”
户部尚书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百姓虽为一国之基,但真正支撑国家运转的却也离不开这些商户,更何况那些商贾巨头与朝堂官员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为这官僚体系中的一员,怎敢做出此番保证。
户部尚书吃瘪,直接开口怒斥:
“你......即使要从商贾手中取粮,也需真金白银。汝等行贪墨之事之徒,有何脸面在此大言不惭!”
李一明见此一幕反倒笑了,微捋思绪,高声道:
“我只需要在商贾之前抬高粮价,以高价从他们手中收购粮食,再放出消息,引各地粮商汇聚与沁湛两州之地,”
“最后再敲准时机开仓放粮,以免价之粮攻伐商贾手中的高价之粮,商贾手中之粮兜售不出,其粮价必定崩盘,如此一番,灾情可解!”
金銮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官员都在沉思这其中的原委,即便是高坐龙椅之上的隆景帝也微微皱眉,作思索状。
片刻后,当朝左右宰相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李一明,在他们心中闪过八个大字,操纵粮价,劫富济贫!
以商贾之饱仓填灾民之空腹,当真是个狠辣的计策!
张道中心微震,不曾料想这个沁州有名的纨绔有这样的谋略:
“难不成是提前想好了计策,刚好利用我给的机会在陛下面前说出!”
“我让你咬老贾一口你没做也就罢了,如今又把目光盯向了商贾,岂不知沁、湛、沧几个州的商户皆是我的人!”
张道中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心中杀机已生。
左丞相贾文成却是眼前一亮,商贾与朝堂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难以处理,此计既出,让人防不胜防,又解了两州灾情,实乃妙计。
他直接起身拱手,道:
“陛下,微臣觉得此子之计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