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急诊室过道,刚从警察局配合调查回来的颜妍和送她的秦岩又再次坐回了我和乐瑶的对面。
“颜妍你先和秦岩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没休息,方圆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我要等方圆醒过来……”颜妍看了一眼急诊室的大门,而后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说道。
秦岩想开口说些什么,看了一眼此时心不在焉的颜妍,最终讲话又咽了回去,而我能明白此时颜妍的心情,哪怕她与方圆的爱情以方圆出轨,颜妍打掉孩子的方式结束,可他们从大学时就开始的恋情与相伴深爱着彼此的那些时光就像一边刀子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那是不能够轻易抚平的伤疤……
可我的担心不一定会比颜妍少,方圆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工作上的同事、生活中的朋友、也是……一生的兄弟,他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如果没有他和颜妍以及几个少的可怜但却真心的好友,在这座城市扶持着我,真不敢想象在那段简微离去的时光,我会该有多么的颓废和荒唐的活着。
“那好吧,我去给你们买一些宵夜,吃了饭才有精神和力气等。”我不再勉强颜妍,而是看了一眼乐瑶。
乐瑶看懂了我的眼神:“昭……昭阳,我和你一起去。”
此时的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去沟通,他们三个人的感情中,我和乐瑶是极其多余的外人,这也是我把乐瑶叫出来的原因。
颜妍没有言语,面如死灰的望着地板上倒映着属于自己的身影发呆,而一旁的秦岩则是朝我点点头示意这里有他陪着就够了。
……
随即我便和乐瑶来到了医院附近的超市,已经这么晚了,也只有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面才有食材卖,但肯定没有菜市场里的新鲜,甚至还有一些以次充好的混在一起,所以在我和乐瑶的挑挑拣拣中,总算凑齐了所需要的食材。
来到收银台,乐瑶非要抢着准备付钱,说什么“你的兄弟就是我乐大腕的兄弟”之类的话,而我也因为方圆的事苦恼着,也就索性成全乐瑶的好意。
在收银员用电脑一件件的计算着时,我忍不住点上了一支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方圆此时的场景,独自躺在床上,在孤独的黑暗中醒来,在身体有些支离破碎的疼痛中孤立无援,看着冰冷的天花板发呆,半身不遂的噩耗像麻醉的针头般穿透他的躯体,为灵魂带来了绝望与不甘后的麻木不仁……
我重重的从口中呼出一口气,打断了我的思绪,可浓郁的烟草味道也不能缓解我此时的有些发愁的担忧,万一方圆无法接受自己的残疾,那么以他极强的上进心加上术后的抑郁心理,真的很有可能会想不开,这样的生离死别,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秦岩打来的。
“秦岩,我和乐瑶已经买好了食材,等会儿做完饭马上回去换班。”我以为秦岩是来催促我们赶紧回去的。
却不料在电话那头的秦岩平静的说道:“方圆醒了……”
我懵了一下,而后拉起结完账的乐瑶和买的东西就往医院跑,乐瑶被我弄得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我的脚步。
“昭阳,怎么了?”乐瑶疑惑的问道,而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又猛的问:“方圆醒了?”
……
医院急诊室的走廊里,颜妍捂住自己的嘴,却怎么挡不住哭泣的声音,我和乐瑶来到她的身边,乐瑶轻轻的拍了拍颜妍的背安慰着,而我却在一旁沉默着,在沉默中又备受煎熬。
终于颜妍停止了哭泣,抹了一把眼泪后说道:“方圆,方圆,他……”
“颜妍……事已至此,只能希望方圆能够坚强的挺过去,而我们这些爱他、在乎他的人,能做的只能是在以后的日子里默默的充当一面盾牌,去为方圆……守护着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乐瑶又拍了拍颜妍的肩膀安慰道:“是啊,我们这些朋友都是方圆的后盾,所以不要太伤心了,方圆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可是……方圆他那么一个要强的人,我怕……怕他真的……会想不开的……”颜妍只是哽咽着,却没有在流下一滴泪水,想必应该是在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中哭干了伤心的河流。
我知道颜妍是在担心方圆,毕竟她作为方圆的曾经的妻子,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伴中,自然是比我这个“不靠谱”的兄弟要更懂方圆,只是这次……我倒是希望颜妍是不懂方圆的……
“对了,秦岩呢?”
“他回去照顾小花了……”
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当中 ,方圆与颜妍的爱情就像是一场开始是美好的,但结局却是悲剧的噩梦,于是这场噩梦结束后,颜妍已经是秦岩的女人,而她与方圆的爱情就像不断闪烁的模糊幻灯片,黑白的记忆已经没有爱情该有的色彩,只剩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斑驳,差一点就被命运的洪流吞噬殆尽……
我理解颜妍,因为她曾经爱方圆爱的太深,以至于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也没有忘记方圆,但这种没有忘记也仅仅只供缅怀已死的爱情,也终究不可能再发生些什么,不是吗?
就和当时简薇出事时一样,我丢下了穿着婚纱的米彩独自踏上了那条“毅然决然”的路上,因为爱的太过刻骨铭心,所以那种埋进骨子里的在乎是无法用时间轻易忘却的……
但我也能明白秦岩,尽管方圆当时生死未卜可颜妍依旧不离不弃的等着方圆,忘了秦岩和他们的孩子小花,虽然能说情有可原,但作为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妻子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伤心流泪、抛家弃子,我想自己也会想秦岩一样黯然神伤、而后为了以后的家庭生活与幸福而选择理智的默默离开。
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孩子,他何必再去和一个过去式的爱人而争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