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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小都督的身世,又是另外一件奇事儿了。

    众所周知,老都督的夫人年轻时随军打仗,死在了前线,死时没给老都督留下一儿半女。

    老都督也未再议亲纳妾,可三年前,他突然领了个十九岁的儿子回家。

    本来嘛,大家只当是他年纪大了认个干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却不料他专门进京一趟,以军功给这儿子向武肃帝讨了职。

    大家又猜测,这位小都督怕不是老都督外室生的。

    这位小都督也怪得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露面的场合他都戴着一副白玉狐狸的面具。

    小都督掌管西南都督府后,便不大与尉迟家来往了。

    不知他这次发的什么疯,竟还主动要求要来赴宴,父亲又想拉拢他。

    “所以呢?”百里清睨着他,不咸不淡的反问。

    “我的意思,他在京城这段时日,你代府上招待他。”尉迟齐理所应当的开口。

    “高门府邸,招待贵客,还是外男,那是一家之主和当家主母的活儿。”百里清开口说着。

    “你是前朝嫡长公主,又是我用花轿光明正大抬进府里的,于情于理,你都该出面。

    还有后日府上的宴席,要招待的都是旧臣,他们既是为了你来的,那这宴席也该你操办。”

    “你们家是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百里清冷声道,言语里的讥讽明显。

    不待尉迟齐开口,她又道:“我要回一趟外祖父家,今日是我母后头七,可以吗?”

    尉迟齐犹豫,他怕太华跟欧阳李谋划不利于新朝和尉迟家的坏事。

    “你叫我高兴了,我给你们家银子花。”百里清唇角勾笑,看着他道。

    拒绝的话到嘴边了,尉迟齐又咽进了肚子里,话锋一转道:“那到底是你母后,你也该去尽尽孝心。”

    “我去换身衣裳,叫门房备马车,我陪你一起去欧阳府。”

    说罢,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三刻钟后,前院来了丫鬟,说都准备妥当了,请她出去。

    尉迟齐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驶到宝吉楼这条街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尉迟齐皱着眉掀开了窗帘,看见拦车的是拓跋安雅的大宫女,他丢下百里清就下车了。

    片刻后他复上了车,冲百里清说道:“长公主在宝吉楼吃饭,我进去拜见她,顺带送她回宫。”

    “天色还早,你祭拜的事儿也不急这一时三刻,等我把长公主安全送回皇宫了,再来接你。”

    说着,他已经揭开了马车。

    “大人……”

    “不能叫长公主久等了,快些下车。”他懒得听紫萝废话。

    紫萝还欲说话,百里清唤了她一声,她只好将人搀扶着下了车。

    两人刚站定,就见尉迟齐欢欢喜喜的跟在大宫女身后进了宝吉楼。

    他们再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尉迟齐跟在拓跋安雅身侧陪着笑,两人眉来眼去的上了马车。

    至于百里清,尉迟齐视而不见。

    “公主,他怎么这样?”紫萝气呼呼道。

    百里清迈开步子,往宝吉楼后的小巷子走去,“宝吉楼后有条小路,从那里走能省小半个时辰的路,我们走。”

    这条小巷,是宝吉楼进货用的,平时没什么人走。

    逼仄狭小的巷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几具尸体堆叠着,还滋滋往出冒着血。

    一身穿玄色窄袖衣衫的男子,站在那堆尸体旁,他一手掐着脖子拎至空中的那人身上着三品官员的朝服。

    百里清下意识就要两眼一闭晕倒在地,就见那玄衣男子扭过头来,挡住上半张脸的黑狼面具下一双阴鸷的眸子对上了她的。

    下一瞬,他手腕轻轻一转动,当着百里清的面儿把人给掐死了。

    单手将尸体举起来,朝着她的方向扔了过来,然后面对着她,一步步的逼近。

    “都看见了?”男子开口,声音清冽如清涧击石,漫不经心里带着肃杀之气。

    百里清应着:“嗯。”

    男人失笑一声:“怎么办?”

    紫萝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站在百里清身侧。

    玄衣男子靠近时,就见自家公主挪了一步,挡在她面前,问着戴面具那人,“可不可以当我们没看见?”

    “你说呢?”玄衣男子声音里笑意未褪。

    百里清抿着唇,正想通过他的三言两语分析有无脱身的可能,就听他道:“跟我来。”

    他从百里清身边经过。

    她不作任何停留,拉着紫萝跟在他身后。

    转身的刹那,巷子里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收拾尸体去了。

    巷子口,他顿住脚步,不由分说的攥住百里清的手腕,轻轻一扯将人带上了早就停好的马车。

    “驾。”车夫一声,马车扬长而去。

    徒留下紫萝一个人,张着嘴巴站在原地,巴巴的望着马车走远。

    她哪儿也不敢去,只得在宝吉楼门前等着。

    马车里,男子坐在主榻上,她靠窗坐着。

    他就那么一只手支着脑袋,虽未出声,但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令人不寒而粟。

    “找个卖衣裳的店停下来,挑个好点的。”男子冲车夫说着。

    “是,主子。”车夫应了声,扬了一鞭子,马车更快了。

    男子忽地抬起头来,看向她道:“脱。”

    百里清眉头一皱,搞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抬起手,解开了腰间的带子,将外衣脱掉了。

    “鞋。”他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双脚上。

    百里清也跟着看向自己的双脚,这才发现鞋面上有血渍,应当是裙边扫过留下的。

    她将鞋子脱了,和外衣一起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做罢这一切,马车也稳稳当当停下了。

    他拿着她脱下来的东西下了马车。

    不过须臾,他便拎着一套衣裳一双鞋子回来了,而她的旧衣物被装在包袱里,他随手就扔在了塌下。

    百里清自他手中接过了东西,说了声:“多谢。”

    仔细回想这男子的声音,总觉得莫名熟悉。

    她边穿衣裳边想,可算是想起来了,这声音跟她先前昏迷梦里梦见的相似。

    “你……”

    “我如何?”她刚出声,他就接话。

    冷不丁的,四目相对,百里清摇了摇头。

    俗语云:好奇心害死猫。

    问的多了,恐怕他真要捏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