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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父可有什么交代?”百里清问着。

    厌离回道:“老爷说了,让属下一切听从公主安排。”

    “外祖父有心了。”百里清沉吟道,她抬眸看向厌离,吩咐着:“明拿不成,他们定会暗夺。”

    “若有人潜进公主府,不必多问,杀了便是。”

    厌离:“是公主,属下领命。”

    厌离又道:“老爷将大小姐的尸身带回去了,明日是她的头七。”

    她成婚那日,宫墙里尸山血海,公主府的府兵拼着性命闯进去,将她母后的尸首带了出来。

    那些府兵为了不连累欧阳家,将尸首送给她外祖后折返回了皇宫,纷纷殒命于那红墙绿瓦内。

    紫萝找到了印,将锦盒放在桌上,唤了一声“公主。”

    百里清眨了眨薄如蝉翼的睫毛,眼中氤氲的水雾虽消失,但眼眶仍通红,她道:“厌离,告诉外祖父,明日我去祭拜母后。”

    终有一日,她会将母后迁入父皇的皇陵,完成他们生同穴死同衾的夙愿。

    “是。”厌离应着。

    见百里清再无其他吩咐,他行礼后退出了书房,去右库房盯孟氏去了。

    不多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入了院子,自窗户跳了进来。

    女子身着窄袖黑色暗纹锦衣,长发一半挽着发髻,一半散落于背,是陆冉。

    “太华,快坐下来,你脸色实在太差了。”陆冉两步行至百里清身旁,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她们是闺中密友,向来不在乎虚礼。

    紫萝道:“陆姑娘,你快给我家公主瞧瞧身子。”

    陆冉医术高超,一手救死扶伤术行走于天下,世人只知有个神医仙子,却从未见过其真貌。

    百里清抬起右手,紫萝将脉诊放在她的腕下。

    陆冉半伏在书桌上,给她把脉。

    号完脉,陆冉从随身携带的药袋子里掏出一粒药,喂她吃下,“太华,身子要紧,你看开些。”

    陆冉将药袋子递给了紫萝。

    紫萝抱在怀里,宝贝得紧。

    陆姑娘采到上好的补药,都会制成药丸给公主送来,十年如一日。

    十年间,公主的凤体都是由陆姑娘负责的。

    百里清点了点头,冲陆冉温声道:“我无事。”

    “冉冉,你帮我制些吃了像是得了心疾的药。”

    紫萝接着她的话道:“白日里公主用了你先前教她的法子按了穴道,让郎中当着尉迟齐的面儿诊出了心疾之症。

    再者,他们一大家子老是给公主寻不快,公主也不好次次都装晕,陆姑娘,拜托你了。”

    陆冉闻言眉头紧皱,扭头正欲说教她时,就见她眸子含笑握着自己的手。

    “罢了,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给你制的都是补药,剂量会大些,你可别当饭吃。”

    百里清点头如捣蒜,“还有件事儿,要麻烦冉冉,我的那些府兵,都是忠君之人。

    劳烦冉冉,帮我把他们的家眷安置到太华郡。”

    她边说着边提笔写信,“太华郡是我的封地,欧阳家的根基在那里,舅舅也在那边驻军把守边关。”

    “这封信,帮我交到舅舅手上。”

    百里清打开了锦盒,从中拿出印在信上盖了印章,又将锦盒里的一块白玉令牌拿出来,递给了陆冉。

    “直奔太华郡军营,见了此令牌,会有人带你去见我舅舅的。”

    陆冉收下信和令牌,二人约定了明晚在欧阳府送药后,她又翻着窗户离开了。

    ……

    百里清和紫萝两个人,自书房离开后去到卧房,换了身干净衣裳。

    紫萝打包了两包袱锦衣华服,又拿了些银锭子和几袋碎银子,二人这才出了公主府。

    紫萝将百里清扶上了马车,拿出十两银子和一粒碎银,递给一小厮,“我家公主要去宝吉楼吃饭,去订一桌上好的菜和雅间,这些是赏你的。”

    丞相府捉襟见肘,平日里不大打赏下人,更遑论用碎银打赏了。

    小厮把银子揣进怀里,舔着脸道:“公主的事儿是头等大事,小的这就去办。”

    孟氏贪心,足足搬了十一马车。

    要不是怕挤的百里清心疾犯了,连她坐的马车都要一并塞满了。

    孟氏挤进了她的马车里,脖子腰间挂了无数东西,她喜笑颜开道:“太华,你那库房里的东西也忒多了,搬不完,根本搬不完。”

    百里清没吭声,她讪讪说了几句便闭嘴了。

    太华到宝吉楼吃饭,刚好给了‘孟氏’销赃的机会。

    可大张旗鼓的出来了,府里上下都知晓,她也不好将所有都揣进自己兜里,于是象征性的拉了两马车回了丞相府,连夜搬进了库房里。

    百里清和紫萝两个人吃饱喝足后,乘着马车回了丞相府。

    翌日巳正,尉迟齐来到了翠竹苑,和她一道儿来的还有孟氏。

    孟氏跨进院门,瞧见紫萝便招手将人叫到了自己跟前,将装着鸡汤的篮子亲自递给了紫萝。

    “快拿给我的好儿媳叫她吃完,这只老母鸡我都舍不得给老夫人吃,原是留着下蛋,今个儿杀了给太华补补身子。”

    就她昨晚偷摸卖掉的那九马车东西,今儿一早去当铺拿钱,足足值二百两呢。

    “娘。”尉迟齐唤了一声,孟氏这才收住了脸上的笑意。

    目睹儿子和紫萝进了屋子,她方离开了。

    尉迟齐一步踏进去,就见百里清穿戴整齐坐在塌边。

    这屋子有些逼仄,又无美人榻,便是见人她也坐在榻上。

    从公主府带来的包袱,放在平时吃饭用的桌子上,于是紫萝顺手就将篮子放在了地上。

    “你来找我何事?”百里清清冷的问着。

    “西南都督府的小都督来了京城,照例该是请进府里设宴款待,可他偏要住在宝吉楼。”尉迟齐开口道。

    宝吉楼光一顿饭就得十两银子,住店更贵。

    小都督是昨晚丑时末到京的,住进宝吉楼里把账挂在了丞相府名下。

    今天一早宝吉楼就送了账单来,昨夜从公主府拉来的东西卖了能管小都督几日花销啊?

    那往后呢?

    西南都督乃是前朝时他父亲推举的,同他家一个姓。

    如今老都督年纪大了,不管事儿了,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小都督。

    小都督如今掌管着西南总督府,是名副其实的西南总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