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季疏缈偷了小半天的懒,在家作威作福,把全家人轮流豁豁了一遍,季书朗几次三番被她打断学习,手里的钢笔都快捏断了,午饭后终于忍无可忍,拎着她的衣领扔出门外。
季疏缈撇撇嘴,轻哼一声出门去了。
先把北京内茶三昧的店铺都巡了一遍,几家店里都几乎没有生意,除了一两个店员守在柜台外,其他人都在仓库盘点新到的物料。
除了与凤凰单枞相关的一系列新品以外,季疏缈还做了第二手准备,和一位过气女明星进行联名。这位影视歌三栖的未来亚洲巨星,因为莫须有的“丑闻”和一系列官司正处于事业低谷,季疏缈以一个极其便宜的价格达成了这次联名合作。
不出一个月,这位巨星就会澄清所有“丑闻”,一部积压近两年的电视剧也会被抬上桌,这位的事业将会迎来真正的飞升。
搞点联名,给移动互联网初期的人们一点流量震憾。
女孩子们一边清点检查,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天。
“不会是其他同行来砸招牌的吧?”
“咱们现在的招牌还需要砸吗?”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无奈的自嘲,“再说了,你看那人……”
“小季总。”
有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季疏缈。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季疏缈问道。
“在说昨天来了个奇怪的客人,点了店里所有的饮品,全糖的基础上还要再加一份全糖的量。”
季疏缈也觉得稀奇:“吃这么多糖,也不觉得齁?”
“对啊,在店里坐了好几个小时。”
“看上去就比你大几岁,也是个女孩子,一边喝奶茶一边写作业。”
“长得很漂亮的,皮肤超级白。”
“身边还跟了两个彪形大汉,应该是保镖,都不让人靠近的。”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来体验生活啊?”
“说不定呢。”季疏缈也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巡完店,季疏缈顺道去了一趟桐花里。
新的办公场地已经在物色了,这里以后就是仅限于周回、罗凯的员工宿舍,以及伙伴们的基地。
季疏缈很想去看热闹,看看周回、罗凯住在一起鸡飞狗跳的场面,但很可惜罗凯不在,倒是周回的表弟于天禄在。
周回介绍两人认识,于天禄在季疏缈面前很不自在,拘谨非常。
“没事没事,欢迎你常来玩。”季疏缈就喜欢逗正经人,笑了笑说:“你要是离家出走,就在这里住下,住多久都欢迎。”
于天禄诧异:“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周回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你总不能是才想起来串门吧?最近又不放小长假。”季疏缈眉梢微扬,她进门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塞得鼓鼓囊囊的大书包了,明显是放的换洗衣服。
被拆穿心思的于天禄脸瞬间就红了:“我我……我不会打扰太久,我明天就回去……”
“回去干嘛?” 季疏缈不理解,“离家出走就算不能达成目的,也要把姿态摆得高高的,轻易是不能回去的。”
周回忍不住拆台,斜睨了她一眼:“说得你好像业务多熟练一样。”
“我哥说的。”季疏缈颇为骄傲地答道,“他熟练。”
于天禄挠挠头:“我还是第一次离家出走,是不太……熟练。”
季疏缈闻言来了兴趣,拉开椅子坐下询问:“你的叛逆期为什么来得这样晚?”
周回也没来得及问他原因,于是也坐了下来。
两人各坐一段,询问的目光与神色如出一辙,于天禄莫名流下一滴冷汗,支支吾吾地将前因后果说了。
于舅舅的公司效益不好,上一季度的奖金被取消了,以致于天禄这学期学小提琴费用凑不齐,于舅舅不敢让舅妈知道,而于天禄又根本不想上小提琴课,父子俩一合计对舅妈撒谎,只说学费已经续上了。
不用学小提琴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于天禄每天依旧背着小提琴出门,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就已经快乐地、轻盈地飞了起来。
但纸到底包不住火,舅妈崔琴找人弄了些稀罕的地方特产,当天就给他的小提琴老师送去……
于天禄的颈椎仿佛折断了似的,垂着头闷闷道:“我妈回家就大闹了一场,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把我爸的脑袋也砸了……”
季疏缈问:“没砸你?”
于天禄看了看两人,嚅嗫半响,才声如蚊呐地说:“我……我躲着没敢回家,等他们都走了才……才……”
舅妈是生气回娘家,舅舅是捂着脑袋往社区医院去了。
周回眉心微蹙:“所以你看着舅舅被打破头什么也没做?”
“心疼男人啊?”季疏缈笑得轻蔑,“人家再打也是夫妻,也是两口子,是一伙的,真轮不到你做外人的去心疼。”
“唉呀~”季疏缈轻飘飘地感慨出声,“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的,人家快二十年的夫妻了。”
季疏缈看向于天禄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家不幸的症结只在于你那位擅长暴怒、威胁、扮可怜的妈?你爸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得实在不客气,周回、于天禄脸色都变了,显然对季疏缈的措辞有些不满。
季疏缈:“好好想想吧,你爸是不是每次到最后,都‘无可奈何’地站在你妈妈那一边。”
“说起来,我哥上次离家出走原因跟你也差不多。他不愿意上补习班,把钱留了下来,被我姨夫发现以后一顿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那后来呢?”于天禄好奇地问。
“在同学家躲了几天,被警察叔叔找到后送回了家。”
于天禄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想问,补习班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我姨夫道了歉,父子俩吐露心声最后抱头痛哭,然后继续父慈子孝。”
于天禄的眼神黯淡下去,他们家不可能有这样的解决方式。
“我家和和美美,不具备任何参考性。”季疏缈惋惜的语气颇为凡尔赛,“毕竟你不能要求每个家人都身心健康且通情达理。投胎是门技术活,而我的技术真是全天下一顶一的好~”
周回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啊~~你好像在嫉妒我?”
季疏缈臭屁的模样让人手痒,想把她搓圆捏扁,然后塞进石箱子里水泥密封沉海。
周回不置可否,瞥开眼不看她。
于天禄刚连接的颈椎,再次断掉了,低垂着脑袋,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季疏缈托着腮问他:“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于天禄抬起头,还是燃起了希冀。
季疏缈轻轻吐出两个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