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晚上,陆秉和亲自送来一份生日礼物,来自中南海的礼物。
是一件精美的瓷器。
季疏缈接过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妈耶,老天爷爷,她何德何能耶?
真像是做梦一样。
家里其他人的表情一样云里雾里,大家从声音到小腿都在抖。
姥姥:“咱家是该弄个神龛。”
姥爷:“新家里边得弄个佛堂才行。”
神龛佛堂现在都没有,那件瓷器和之前的字画一起,放进了保险柜里。
洗完澡的季疏缈坐在地毯上拆礼物,今天好多礼物都来不及拆。
倾倾她们应该是商量好了的,礼物里还放了贺卡写了信,花里胡哨的艺术体文字,中二肉麻的非主流语录,还有个别错别字。
季疏缈笑着看完,一一保存好,等以后长大了,这些都是他们的黑历史和把柄。
但是,她又真的很开心,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真心。
幸好有他们,不然的话,季疏缈真不知道怎么以奔三的心理年龄,再过一遍童年。
小伙伴们的礼物大多是手工艺品,情意值万钱。
大人们的表达就很直接了——值钱。
玄哥送的是一条黄金手链,和朗哥送的黄金项链一个风格,大概率两人是一起去买的。
干爹干妈送的是一对份量不轻的金镯子,还有……
谁把她喜欢金子的事情透露出去的?
季疏缈越拆越开心,越拆越心花怒放,等再过两个生日,她就可以开金店了。
周回也送的金子,不过他送得最别出心裁。
他的钱只够买几颗金豆子,于是季疏缈就收到了两只彩绘木雕:一个双手捧着金豆子的无脸男,和一个金豆做眼珠的粉色直立小猪。
那无脸男雕刻、画得惟妙惟肖,粉色小猪看起来十分喜感,圆溜溜的白肚皮,脸颊边两块腮红,金豆眼珠子让它看起来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市侩猪。
季疏缈怒道:“他骂我是猪!”
说完,季疏缈将两只木雕扔回礼盒,将礼盒塞进了斗柜最下边的抽屉。
季疏缈双手抱胸生闷气,周回上辈子就爱含沙射影说我是猪,说我笨,说我懒,说我馋。这辈子都风水轮流转了,还想方设法埋汰我!
于是,季疏缈在离开北京前,扔了一堆必要不必要的工作给周回。
原来剥削人,是这样让人上瘾的快乐。
这次回乡只有季疏缈兄妹俩。
朗哥的胳膊已经不用再吊着了,上周复查断裂的骨缝已经长出了骨痂,只是夹板和绷带还没有全部拆除,最近两个月右手也不能提重物。
飞机上季疏缈蒙头大睡,季书朗正在学高中知识,时不时扭头幽怨地看上季疏缈一眼,小声吐槽:“睡得跟小猪仔一样。”
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季疏缈学起来就是更快,脑子和脑子之间真的不一样。
廖达派人来接他们到楚陀县,兄妹俩这次回来就住在楚陀县的酒店,放下行李就去了抹茶厂。
朗哥还是第一次来抹茶厂,看什么都稀奇。
廖达和两人说起扩大生产再采购两条生产线的事,资金不是问题,厂里的账上还趴着小一千万,问题是日本那边坐地起价,将价格翻了一倍。
季疏缈问:“你怎么想的?”
“我想自主研发。”廖达道,“只是这研发花起钱来就是无底洞,还不一定有成果。”
季疏缈瞥了他一眼:“别试探我的态度。我给你批预算,你给我弄出成果来。”
廖达神色为难,最终咬牙应下:“我保证一年内出成果。”
“八个月,是我耐心的极限。”季疏缈冷冷道。
廖达敢怒不敢言。
晚上在廖达安排的饭店吃晚餐,在抹茶厂做会计的书为堂哥也来作陪。
廖达犹豫地和兄妹俩说起一件事:“我爱人生病了需要一笔钱,我可不可以预支一年的工资?”
“支!”季疏缈手一挥,“多大点事儿啊。”
只要你别贪,什么事都好商量。
“好好好。”廖达感动得热泪盈眶,端起酒杯向两人道:“我这匹老马还能遇上伯乐,实在是人生大幸。大恩不言谢,我干了,二位请随意。”
季疏缈兄妹俩也干了。
晚饭吃到一半,一个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闯了进来:“哎呦,书朗,缈缈,舅婆可算找到你们了!”
看清来人,季疏缈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朗哥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知道你们在这里吃饭,舅婆带了亲手做的咸鱼和腊肉,看看看看,还热乎着呢。”那舅婆连忙打开红色塑料袋,一股浓郁的咸香扑进所有人的鼻腔。
季疏缈靠近朗哥小声道:“吃她一筷子腊肉,她不得割我身上一块肉。”
“我知道。”朗哥用眼神安抚她。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些跟蝗虫蚂蟥一样的,是什么亲戚。
“您留着自己吃吧。”季书朗冷冷开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您可以让我们安静吃顿饭吗?”
这话说得直白又不客气,可那舅婆仍旧满脸堆笑:“看你说得,到底这么多年没见生分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季书朗:“抱过我的人多了去了,您何止抱过我,还抱走过我家的咸菜坛子。”
或许说“抢”更贴切。
那舅婆哎呦呦地叫道:“看你这孩子,都做大老板了,一个破坛子还记到现在。”
这是一个坛子的事情吗?
朗哥脸色难看,季疏缈在一旁憋笑。
这位舅婆滚刀肉一块,修长城都得从她脸上进货,真真是位人才。
见兄妹俩都不说话,舅婆朝门外招手:“阿旭,快来!来见见你弟弟妹妹!”
她拉进来一个二十出头,不修边幅、没什么精气神的年轻人。
“这是我孙子邱旭。”舅婆笑得见牙不见眼,“是你俩的哥哥,今年大学刚毕业。”
“是吗?哪个学校啊?”季疏缈凉凉的问。
邱旭眼神飘忽,半响声如蚊呐道:“忘了。”
这能忘?
季疏缈都惊了。
季书为扯了扯季书朗,小声道:“中专毕业,具体哪个学校我不清楚,但是听说没拿到毕业证。”
舅婆急道:“诶诶诶,书为你说什么呢?我们阿旭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跟你一样的!”
“啊对,一样的。”季书为点点头,深知不要和蠢人争论的道理,只顺着她的话说。
舅婆神色得意,拿出长辈样子教训起来:“书朗啊,舅婆我要说道说道你了,为什么同样是大学生,你就能让书为当会计,就不让咱们家阿旭当会计?都是自家兄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季书朗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那他知道什么是流动资产、什么是非流动资产吗?什么是所有者权益,什么是流动负债?”
“说呀!”舅婆推了一下邱旭。
邱旭低着头,半响道:“不……不知道。”
“你还是大学生?这都不知道?”舅婆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转身继续对着兄妹俩笑道:“他不知道可以学,你们俩还是小学生、初中生呢,都当上大老板了,他肯定也行。”
朗哥的脸黑如锅底:“那让他坐我的位置?”
“那哪儿行啊,就让他当个厂长就是了。”舅婆指了指廖达,“他一个外人都能当厂长,咱们可是亲戚。”
无辜躺枪的廖达指了指自己:“啊?”
季疏缈受不了了,真想报警,有气无力道:“屎壳郎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
那顿饭他们没吃下去,起身走了。
舅婆看他们走前付了账,拉着邱旭把剩下的菜都打包了。
季疏缈没吃饱,兄妹俩又去吃了街边摊才回酒店。
季疏缈感慨:“每回见到奇葩亲戚后,我都需要泽川小天使拯救我脆弱受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