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为一场轻盈的跑步热身,在白露与顾无忌的引领下,竟演变作全班间的激烈比拼,及至终点,众人皆疲惫不堪,几欲瘫倒在地。
然而,午后之训,方兴未艾。
体育先生王不动含笑环视众人,言道:“未料今日诸君兴致如此高涨,师心甚慰,誓必令尔等尽兴而归。”
此语一出,高三三班哀叹之声四起,仿若秋风过境,黄叶飘零。
王不动其名虽含“不动”二字,观其行止,却是多动之症,更兼令学子随之共动,不至力竭而不止步。故自高一起,至高三终,王不动稳居高三三班最不受待见之师首列,无人可替,而首席宝座,则恒归更年期之班主任王双发所有。
是以,高三三班众人谑称此二人为“王炸”,盖因二人常使众人苦不堪言,较之直接雷击,更为残忍。
正当众人喘息未定之时,王不动已催促集合。
“吾数至十,未至者,自去加跑十圈。”
言罢,方才气息奄奄之众,陡然精神一振,眼眸闪亮,匆忙列队,面带苦笑。
王不动引领众人离操场,步入一条绿意葱茏的石板小径。
径旁枫木参天,行于其下,恍若世外桃源,尘嚣尽忘。
落叶点缀的石径尽头,静立一座古朴楼阁。
浅褐梁柱配以乌瓦,加之屋顶斑斓落叶,使此楼更显古韵,犹如阅尽沧桑之老者。
此楼确有八百年之历史,远超天海一中校史。
昔年,乃至更早,此乃一已消逝之古武宗门之武堂,师徒间切磋武技之地。
天海一中建校后,予以修缮,仍保留其用途,渐变为此日之搏击馆。
搏击馆内宽广,约莫半个球场大小,高近二十丈,置身其中,不感压抑闷热。
此时,已有数班先行开练,四围尽是呐喊与躯体碰撞之音。
搏击,作为高考重项,自是各校训练之重。
为免搏击过于惨烈暴力,唐国教育部订立规制于初、高中搏击赛事中,如不可击目,不得暴力袭裆等,犯规者受罚,但罚则不重,胜负仍取决于胜者。
实力压倒对手,过程优雅从容,自是最佳;若使诡计,虽扣分,胜者依旧。
此“成王败寇”之规,自唐国立国即定。盖因真战无规,面对食人妖魔,能生存并斩杀之人才为唐国所需,而风度翩翩却易亡于战场者,国不欲倾资培养。
在唐,唯勇猛之士值得敬重,因其能实打实地为国除害,贡献颇丰。至于风姿仪态,不过锦上添花,非根本所在。
集合既毕,王不动令男子屈膝,以观女子之比试。
瞬时,班中十四女子,两两成对,各就各位。
因白露之加入,向来轮空之陈众终得对手。
陈众体型沉重,六尺之躯,重达一百八十斤有余,体脂不高,爆发力惊人。立如小丘,肤色微黝,使人望而生畏。
陈众可怕之处,不在其体魄,而在其搏击之才与认真态度。
闻其父亦为搏击高手,曾于天极岛拾得神器,却于神魂归窍前夕,为岛中守护灵所察,神器失落,险丧命。
这位几乎成碎星者之父,此事耿耿于怀,遂将期望悉数寄托于女。
陈众幼时严苛训练,童年自不欢乐,然搏击天赋确凿。班中女子,唯有“战狂女”柳新烟可与其抗衡,后柳离去,练伴仅剩她一人。
王不动曾召一助教与陈众对练,后者次日即辞,曰:“性命为重”。
王不动深知陈众实力,恐阴沟翻船,不敢妄动。
陈众对搏击,虔诚非常,即使寻常试炼,亦全力以赴。
今日,班中多了白露,陈众终在一年后迎来首位对手。
面对沉重之陈众,白露未拒。
白露安然立于陈众对面,众人皆惴惴不安,顾无忌除外,心忧:“新女神勿被陈众当众伤矣?”
“开始!”声落,王不动不自觉靠近二人,以防白露或哭或伤,以便援手。
众人目光聚焦于白露与陈众之间,如观大戏。
陈众微俯身,神色肃穆,杀意隐现,恰似蓄势待发之野猪。
白露摆出攻式,却似弱不禁风之蝶。
众人之心,悬于半空,尤以男儿们,忧虑如此佳人遭陈众损毁。
顾无忌轻勾嘴角,功与名,深藏不露。
陈众虽强,乃班中搏击前三甲,至多与其父同列,碎星之下巅顶,而白露,实为碎星者。
顾无忌好奇,白露不用新芽之力,能否克此“庞然大物”?
俄顷,陈众厉喝一声,足踏地面,如巨锤般撞向白露,风声锐响。
白露不退反进,迎面而上!
众人惊骇,呼道:“咄!何等手段!”
顾无忌眉微挑,暗想:“难道真欲以新芽境之能碾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