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轻尘与大胡子考生表示无异议。
毕竟没人愿招惹王牙这颗炸弹,除非是疯子。
而顾无忌,偏偏就是疯子。
吕小乱看着顾无忌,淡然道:“明日,你与王牙一决胜负。”
得到答复,顾无忌迈向场馆之外。
黄昏时分,他独自行走在街头,如同孤魂野鬼。
以往此刻,应是白露带着他和陈众品尝美食,如今只剩他一人。
顾无忌独自漫步,看见一家略显破旧的面馆。
面馆生意清淡,本该热闹的饭点却只有寥寥几客。他走进店内,问道:“还有多少面条?”
老板挑眉,确认他是顾客,答道:“足够供应。”
顾无忌望了望五元一碗的价格牌,说:“先给我煮一百碗,多加些辣椒。”
说完,他掏出五百元,放在桌上。
面馆老板瞪大眼睛,问:“那个,是要打包带走吗?”
他以为顾无忌是替大公司订晚餐。
顾无忌摇头,平静道:“我在这里吃。”
面馆老板平日一天难卖一百碗,此刻震惊地开始煮面。
他的手艺不算精湛,所以生意冷清,但顾无忌吃得十分认真。
他一口一口细细咀嚼,因为这样能充分吸收食物的营养。
面馆老板煮面多年未曾进步,不相信有人能一口气吃下一百碗,当他满头大汗走出厨房时,顾无忌已吃了三十碗,且毫无停歇之意……
在江湖的角落,那些空荡荡的面碗中,连一丝汤汁都不曾剩下,令面馆主人不禁疑惑:“此人莫非边吃边散失了?”
两个时辰后,顾无忌步出面馆,神色淡漠如水,他继续前行,漫无目的,如同一位漂泊的游侠。
行至一处市集,他步入其中,十息之后,他坐在石阶之上,手中提着布袋,里面装满了糖棍,细细咀嚼。
他吃得专注,甚至有些缓慢,这在往日的他身上实属罕见。
多年以来,顾无忌未曾品尝过这号称能驱散饥饿的糖棍,然而今日,他却一口气点了百根。
当他啃到第五十根时,白露悄然而至,立于他面前。看着石阶上专心啃食的顾无忌,一贯冷傲的白露竟生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顾无忌抬头望向她,平静问道:“陈众如何了?”
白露挑眉回应:“性命无忧,只是双臂复原恐需时日。”
顾无忌吐出一口气,又问:“废了?”
此问残酷,顾无忌仍问出口。白露叹气,点头道:“除非有传说中的玉髓膏,否则再战江湖难矣。”
顾无忌面色冷峻,淡淡道:“我明白了。”
白露皱眉,注视着他:“我不愿你因一时冲动而行事。”
顾无忌摇头,答道:“冲动与否并不重要,关乎的是尊严。”
白露问:“尊严胜过生命?”
顾无忌将最后一根糖棍塞入口中,答道:“昔日我视尊严无用,尤其对贫贱之人,甚至不及一块煎饼实在。可今日我忽然明白,尊严确乎比生命更为珍贵。”
他说话之际,昏黄的街灯恰好洒在他身上,给他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他发丝的阴影遮住双眼,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但白露却觉得,他的眼神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最终,她不再试图劝说,轻叹一声:“上车吧。”
......
辰时七刻,离决斗尚有两个时辰,顾无忌已坐在武馆的台阶上,开始享用早餐。满满五十斤的食物,各式糕点、包子馒头,宛如包子铺的景象。
实则,白露确已买空了两个早点摊的存货。
顾无忌静静进食,神情宁和,吃得细致,仿佛在这冰冷世界,唯有食物能温暖他的心田。白露坐在一旁,吃了两个馒头便噎住,忙喝两口豆浆解围。
布置场地的教头到来,顾无忌仍在吃;吕小乱与大胡子考生出现,顾无忌仍在吃;四位考官与王牙随后赶到,顾无忌依旧在吃。
他坐在那里,不断地往嘴里塞食物,胖考官与余惊梦见状,都不禁吞了吞口水。二人减肥未食早餐,此刻口水已在口中流转。
并非顾无忌的包子香气四溢,而是他进食的模样实在诱人。
王牙目睹此景,露出戏谑笑容,道:“猴子。”
巳时正,阳光正好洒在擂台中央。昨日的破损场地已修复,但陈众溅出的血痕,深深烙印在顾无忌心中。
他吃完最后一个馒头,走向擂台中央。此刻,他体内血液已化为金色。
人可懦弱一生,顾无忌此刻不愿懦弱。
人生无悔,便是指这些瞬间。
若人生能重来,我想我依旧如此。
顾无忌与王牙对立台上,无言,只是死死盯着对方。王牙欲挫败他,他亦想挫败王牙,仅此而已。
战斗尚未开始,空气中已弥漫着暴虐的气息。仿佛两头野兽,为争生存之地,展现出最凶狠的一面。
观战的教头们望着二人,心中皆生寒意。昨日王牙的残忍手段他们见识过,故对顾无忌的行为不解。即便知顾无忌与陈众交情深厚,仍无法理解,何不活得安然?
教头警告不得伤人性命时,二人嘴角均掠过冷笑。
哨声响起,二人几乎同时向前冲去。不再是试探,而是争先攻击。顾无忌急于揍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王牙则想看看能将顾无忌刚吃下的食物打出多少,他觉得那画面定丑陋,但他喜欢。
砰砰两声,双拳几乎同时击中对方。顾无忌的拳头正中对方下颚,拳面覆有一层肉眼难见的坚韧皮膜,犹如铁铸。王牙的拳头直击其腹部,发出战鼓般的闷响。
王牙身体微倾,脸上显出痛苦之色。顾无忌则直接弯腰,神情同样痛苦。
王牙未料顾无忌的拳头如此硬朗,只觉下颌骨都在颤抖。顾无忌腹部早已凝聚皮膜,未曾想刀都无法割破的皮膜,却被对方之力穿透,疼痛如针刺。
紧接着,又是两声砰砰闷响,如愤怒的拳头击打沙袋。二人同时抬腿,踹向对方,随即双双重重摔在地上,护垫随之弹起,荡起两圈涟漪般的波纹。
这般的攻击毫无花哨,原始而残暴,让人联想到困兽之斗,更令人心悸。
一向沉稳的白露紧握栏杆,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是的,顾无忌比她想象中更强。
原来这家伙与陈众一样,也有底牌,但她真心害怕顾无忌成为第二个陈众。从小到大,她发现自己终于有了如此在意的同龄人。
几乎同时,二人从地上翻起,再次愤怒地挥出一拳。砰砰两声,顾无忌被击飞,脸颊微肿,嘴角渗血。王牙仅退两步,甩了甩眩晕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