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去看了,迎春和黛玉也已然知晓来人是谁。
她也是到贾府中来做客,借住的,说起来与府里头头也是亲情,只是这亲缘关系倒是有些远了。
唯独与府里的老太太最为亲近,而那原本说好要过来的,薛姑娘还没登门,这位史家的小姐就过来了。
往前逢年过节的也能见到这位史家的姑娘史湘云。
年岁较为黛玉小,一些不同于黛玉的清冷出尘。这位史姑娘端的是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
惜春和探春见原本热闹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安静下来,连忙开口说和着。
探春说话可不会顾及着什么,她原本就年纪小,也极人能与她计较。
探春算是府里头,剩下这三个村里头最为受宠的女儿了。
平日里,史湘云到贾府来,也与他玩的最好,探春与她说话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只因知晓史湘云最爱缠着宝玉一块玩耍。
可这话却听得人莫名触起眉头,只觉得不舒服的紧。
“史大妹妹,这是哪的话,前几日换你出来玩,你说你要寻你的爱哥哥。”
“这不是估摸着史大妹妹应该在同宝玉一块玩,这才没有叫你嘛。”
带着些玩笑的意味,说道着既不显得生硬到还有几分亲密的味道,亦可以看出来探春和史湘云的关系较之旁人更为好些。
只是对面那个娇俏的姑娘,听到探春说着,自个的爱哥哥又有些不太高兴了。
“爱哥哥,他读书去了,夫人叫我莫要去打搅他,我便去寻你们,哪晓得你们都不在,我便只得到这处来了。”
湖人自然指的是王夫人,自从那日康熙到府里头来之后,宝玉就受了责罚。
身体上的伤倒是没有,只是那番言语对于贾政的打击倒是极大的。
康熙走后,贾政便一直拘着宝玉老实念书了。
“果然老远就瞧见天上的纸鸢了,我就知晓你们必定都在这一块玩儿。”
史湘云先是说了自己找过他们了,只是没找到,看到纸鸢才寻到这处。
“我也许久没有放纸鸢了,将这纸纸鸢借给我也玩一会儿吧。”
说着,史湘云就要直接上手去抢黛玉,躲闪不及,险些给摔到了地上。
迎春站在黛玉的身旁,见状连忙将黛玉扶住,只是两个姑娘被这冲击力,一个给带一个,差点都要屁股着地。
“这只纸鸢是迎春姐姐的。”
黛玉手里握着纸鸢,皱着眉头看向还要上前来抢的史湘云。
言语的意思就是说,这并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她史湘云的,而是迎春姐姐的。
史湘云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转,一把夺过了那纸鸢。
随后迅速在园子里快速奔跑起来,让那纸鸢不落地,一边跑一边还冲着身后的两人喊着。
“迎春姐姐向来大度,往后可是要入宫为妃的人自然不会这般小气。”
这话听着实在是叫人不喜,司棋皱着眉头盯着那是大姑娘带着些冷意。
往常倒也罢了,可是自家姑娘如今做什么还要被这些人给口头挤兑,言语上欺负?
“我家姑娘自然是大度的,只是史大姑娘也不该如此这般。”
“我们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迎春姐姐可是要入宫为妃的人,这底下的人怎么这样没规矩?”
司棋这话听的史湘云就不大高兴了,只觉得如今连个丫鬟都敢不给她脸面了。
老太太将她接进府,过来同宝玉一块玩耍,心里头未尝没有给宝玉和她说清的意思。
只是王夫人不知怎的,一直不大喜欢自己。
如今史家虽然光景不似从前,但有老祖宗在王夫人自然也不能将自己看轻了去。
在知晓老太太有这般心思的时候,史湘云自然是高兴的。
而王夫人心里头就不这么想了,她心里头史湘云就是个落魄户还是个孤女,往后既没有兄弟帮衬,甚至都没多少嫁妆。
但老太太有这个心思,如今没明说王夫人自然也不好明着拒绝。
如今,王夫人倒是庆幸贾政将宝玉关在书房里头日夜读书。
没叫两人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否则叫老太太觉得二人登对立马,定下来亲,那可如何是好?
同时,王夫人也快马加鞭的去信薛姨妈家,催促的他和宝钗赶紧上门来。
在王夫人看来,宝钗和宝玉才是极为登对的。
然而,在史湘云看来,这贾府里头向来是老祖宗最大的,只要老祖宗开了口,旁人哪有拒绝的道理。
是以往常史湘云虽然苦恼自家落寞了,羡慕贾府里头的姑娘都穿金戴银的。
但是想着还有老祖宗疼爱自己,往后她就要嫁进贾家了,史湘云便得意了起来。
毕竟在史湘云看来,不管贾家的姑娘再是如何宝玉,终归是男丁,又得老祖宗疼爱,往后定然是要承袭爵位的。
啊就算迎春往后要入宫为妃又怎么样?
在面对迎春时,史湘云又嫉妒又得意。
这才有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
如今这般也是觉得思琪不过是贾府的一个奴婢,竟然敢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主这样说话,到当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莫非是狗仗人势了不成?
迎春原本对于史湘云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
多年来,对于自己生命的漠视,叫迎春养成了一副淡然的性子。
只是听这位史大妹妹对于司棋说的话,却叫迎春一张白皙的芙蓉面气的沾染上了红霞。
不得不说,这史湘云倒也当真是有些本事竟将脾气那般好的迎春都给惹恼了。
旁人倒也罢了,但是对于自己关心重视的人大抵迎春,也是霸道的。
迎春气的羞恼,脸上添了抹云彩,更显动人。
“大妹妹这说的是哪的话,这纸鸢本来就是我真爱之物,你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抢去了倒也罢了。”
“司棋与我向来亲近,她只是为我不平罢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哪有咄咄逼人?迎春姐姐可莫要仗着身份高冤枉我。”
“我倒是不晓得迎春姐姐何处冤枉于你了,迎春姐姐对我们几人都是体贴照顾的,今日看来,对你倒像是好心喂了驴肝肺一般。”
惜春和探春也有些看不过去,这使大妹妹往前还好些,只是这次过来却不知是怎么的,总是暗中挤兑迎春姐姐。
“湘云,你莫要胡搅蛮缠。”
惜春话也不太多对于这府上的种种,她早就失望了。
在迎春姐姐还未遇到万岁爷的时候,惜春还会时不时的前去探望几分。
虽说自己在家中的境况也不大好,但西村有时也会将自己节省下来的月钱分一部分给迎春这位姐姐。
如今迎春明摆着要成为那金凤凰了,惜春反倒不爱上门去了。
但是对于这位二姐姐,惜春心里头自然也是惦记着的。
是以在史湘云话说出口的时候惜春便眉头紧簇,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探春也浑着史湘云,声音有些低沉,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些怒气的道出了事实。
“是你先抢了迎春姐姐的风筝。”
并非是旁人不将她放在眼里,亦或者是其他的,是她史湘云自个要先手贱。
可是史湘云却不听,她跺跺脚,嘟起嘴巴明显有些气不过。
“好啊,你们都向着她,衬得我好似是个蛮不讲理的恶鬼一般。”
“我不想与你多说,随你怎么想?先给司棋道歉,再将那风筝还给我。”
死琪站在一边,瞧着自家姑娘,水北起哄了脸,但却依旧直挺挺的站在自己前头,要求史大姑娘给自己道歉,一时间,思琪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开怀。
栓塞的是从前被他护在身后的姑娘,如今也愿意为了自己一点点的钻出那龟壳。
他不爱惹麻烦,也不爱管闲事儿,可是自己的事情对于他并非是闲事儿。
明明自家姑娘该让他给是大姑娘道歉,将这事就这般糊弄过去才是。
可是自家姑娘却这般维护着自己,半点不像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姑娘。
可是叫自家姑娘拥有站出来的勇气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史湘云简直要气疯了,只觉得迎春就是站着有万岁爷半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好歹是个主子,如何能给奴婢道歉?”
史湘云一停下来,那只叫她抢过去的蝴蝶纸鸢,便落在了地上。
迎春见她不动,那只纸鸢也已然落在地上,沾了些尘土,迎春都要心疼坏了。
“本就是你做错了,缘何道不得歉?”
迎春依旧执拗的史湘云给司棋道歉,好似不道歉今日这事儿就没有那般容易了却似的。
听到司棋说她也该注意些才是的话语,更是上前一步,那知直接被史湘云踩在了脚下。
这纸鸢原本就是竹子编的,此刻一个大活人站在那纸烟上,咔嚓一声,极为清脆。
周身原本就因为史湘云的态度有些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她道歉。
这下好了,如今纸鸢彻底毁坏了。
那只纸鸢是康熙送给迎春的第一件礼物,迎春向来十分爱护。
今日见着春光正好便想出来放纸鸢,这才将这只纸鸢拿出来了。
可是没想到这只纸鸢今日第一次飞翔在天上,随后却被人踩在脚下,往后大抵也是飞不起来了。
司棋并不重视,这是大姑娘会不会对她道歉,只是姑娘有心为她讨个公道,司棋自然也不会跳出来,说不需要。
可是见着姑娘这般珍爱的纸鸢被史大姑娘夺走就算了,如今还给毁坏了,司棋顿时有些气不过。
这可是姑娘的心爱之物。
纸鸢毁坏了面色不好的不仅仅是司棋,黛玉脸色也极为难看。
迎春姐姐对于这支纸鸢极为爱惜,方才看出自己也想要玩,便主动将这只纸鸢递给自己。
史湘云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得也有些害怕,连忙退后几步。
黛玉便将那只纸鸢捡了起来,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只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再递给迎春。
因着这只纸鸢是在自己手上被史湘云给抢走的。
迎春原本被气的泛红的面庞,此刻转变为煞白。
一直直挺挺站着的身子轻晃几下,好似随时要倒下似的。
她的身子骨实在是不好,御医来瞧过,说是受不得气。
仙子身子轻盈,好事随时要乘风而去,春日的暖阳照在迎春的身子上,带着些暖意。
可是迎春只觉得如同身处严冬酷暑,不然怎的如此叫人难受的紧。
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颤动迎春,觉得自己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了。
愤怒涌上头,平日脸部轻盈,如今快走几步,直直的走到了史湘云的跟前,清脆的巴掌声在四周环绕。
是香云不可置信的瞪着迎春,他年年都来贾府,自然知道这位迎春姐姐究竟是个什么脾气。
空有皮囊的木头美人没有主见,胆小怕事,可是如今她竟然敢打自己?
这还没进宫呢就这般了,日后进了宫安,还会念着贾家,念着她们这群姐妹?
迎春的力气并不大,打在脸上其实并不太疼,但是这是疼不疼的事吗?
史湘云颇为愤满的跺跺脚,随后瞪了一眼迎春,又看向身旁那群看热闹,一点都不向着自己的人。
“以迎春姐姐如今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纸鸢,如今为了一只纸鸢,要将我打死。”
迎春:“史大妹妹这是哪里话,我喜爱什么和我的身份有何关系?”
迎春:“我又何时要将你打死了?”
史湘云:“如今迎春姐姐半点不顾着姐妹之情,今日要打我改明儿是不是也要将我给杀了?”
“我只是想叫你与思琪道歉,把我的纸鸢还给我,何时要杀你了?”
迎春觉得和这人真是半点道理都讲不通,听到这话,迎春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竟有暴力倾向。
这一嘴颠倒黑白,若是庭院中的人不明真相,怕真是以为自个要仗势欺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还想上去再给史湘云一巴掌。
这几日,史湘云常到自己这边来。
只是不知怎的,来了便来了吧,反正她进来院子里也热闹的很,可这人呢?
先是明里暗里好似十分艳羡,却又暗中指责她不知用什么手段勾引了玄烨。
史湘云用十分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出来,好似对于这问题真的不太理解,而并非有意为之是的。
迎春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司棋却十分笃定,这是大姑娘就是有意为之。
迎春对于敌意向来十分敏锐,自然也是清楚这位十大姑娘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
柳叶和桃红两人是从宫中出来的,对于弯弯绕绕,可都逃不过他们两人的那双眼睛。
是以对于司棋这话也十分认同。
迎春却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她与这位史大姑娘甚至都未曾见过,而这位史大姑娘对于自己又是从何而来的敌意呢?
小凳子眼瞧情况不对,就想上去帮自家娘娘教训教训那史大姑娘。
先不论自家主子有没有入宫,单说以来是板上钉钉的妃嫔,这史湘云见面也何该跪拜,就是自家主子没与她计较,她反倒不要脸起来了。
史湘云瞧见迎春身旁的太监竟还想要上来教训她,顿时发出尖锐的尖叫:“迎春姐姐好没道理,如今就要命人将我给打死吗?”
“我要去找老祖宗给我做主去。”
史湘云瞧见迎春身旁护着的几个奴婢,想到方才被打的那一巴掌,叫她在下人面前闹了好大个没脸。
史湘云已经迫不及待叫老祖宗给迎春点颜色瞧瞧。
这就在史湘云准备离开的时候,这处小园子却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里头的话语硬是将史湘云原本挪动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打了就打了,怎么的打?你还需挑日子吗?”
“莫说是打你了,就是杀了你旁人又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