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柴房里，沈茉轻拿着云雀与她表哥按了手印的供词。
还有云雀表哥身上搜出来的云雀绣的鸳鸯汗巾子，绣艺针脚一看便是云雀的手艺。
地上跪着的云雀瑟瑟发抖，这件事若是被夫人或是老夫人知道了，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或是打死或是发卖。
表姑娘这是要断夫人羽翼？夫人跟表姑娘闹的那样不堪，她这是要成表姑娘的出气筒了？
她又看了看红梅，没想到这个默不作声的老实人居然背叛了夫人。
她心里绝望，这条命怕是要断送了。
沈茉轻静静的看着她道：“你放心，我不要你性命，不过是问你几句话，你若是能好好回答了，这件事就替你瞒下，将来你到了放出去的年纪也便可以跟你表哥名正言顺。”
云雀抬起头，眸子里并无什么喜悦，她道：“表姑娘定是要害夫人的，不论问什么，一旦夫人知道是我透露的，我也是必死无疑的，不如姑娘这会子给个痛快。”
“我会尽量不让你暴露。”
云雀看着她，表姑娘怎么愿意顾惜自己？
她问：“当真？”
“自然当真。毕竟知己知彼，我不会只问你这一次问题。”
云雀心想，如今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谈条件都没有什么筹码。
跟着夫人也不过是因为有前途，银子多，将来嫁了人也可以回来做体面的管事娘子。并非是她多么忠心，夫人脾气不好，也不体恤下人，这些年她也是尽力揣测着夫人的心思行事。
她快速的分析了利弊，沉默了一会，说道：“姑娘问吧。”
看她这样识趣，沈茉轻也不绕弯子，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萧麟的死可有意外？”
云雀一惊，怎的一句便问到了如此要紧的事情上？
这若是说了，夫人要命的把柄便被她捏在了手里，此事若是揭开也不知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只怕伯爷跟夫人永远不会再和好了。
她心里想着该如何抉择。
沈茉轻不给她机会，阴气森森的说道：“不要想了，立即回答，我要的是真实的答案，你若骗我，死的可就不只是你了，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弟弟。”
云雀从未见过这样的表姑娘，方才手脚狠辣的将表哥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这会子又这样威胁。
她当下不敢再想，脱口道：“麟少爷的马匹做了手脚。”
即便是沈茉轻心里怀疑了几百遍，可终究只是怀疑，这一回却得到了证实，她的心跳的很快。
也很疼。
眼底冒着骇人的神色。
果然是她。
红梅走过来拍拍她握得很紧的手。
沈茉轻缓了缓问道：“说说细节。”
她要趁热打铁都问出来，免得云雀再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云雀道：“夫人有了二公子后，她的娘家母亲便时常偷偷与她讲继承爵位的事情，说麟少爷挡了她外孙的道儿。得想个法子让他挪开。”
“表嫂是什么态度？”
“夫人也是想二少爷继承爵位的，虽然她不喜欢大少爷，但是也并不想就要了他性命，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不想要了萧麟性命是因为顾念母子之情还是别的？”沈茉轻问的很仔细。
云雀想了想：“这个奴婢也不十分明白，许是怕伯爷知道了此事两人以后没办法相处。”
“她平时对萧麟可好？”
“并不好，但面子上却也过得去。”
这个到与自己得到的消息是一致的。
她又道：“你继续说。”
云雀回忆着：“夫人虽然不想因为此事与伯爷发生隔阂，可耐不住徐老夫人日日来劝。有一日更是将药带了来，见夫人依旧不愿意下手，关起门来将夫人骂了许久。
说她是个没决断的，即没有菩萨心肠容纳别人的孩子，又没有胆子挣出个名堂，不上不下的窝囊废。”
“那药是徐老夫人带来的？”
“是，也就是那日，少爷突然要骑马，老夫人将药给了我，让我去想法子倒在马的水槽里，喝完了再将水清理掉。”
沈茉轻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她，有些咬牙道：“原来这里头还有你的功劳。”
云雀不知她为何这样生气，以为是她想抓夫人小辫子，才问的这件事，怎么如今看来倒是很在意麟少爷的死因。
她想不出原因，但看着表姑娘觉得似乎有些杀气，她砰砰磕头道：“表姑娘，我只是个奴才，主子吩咐什么便只能做什么，哪有自己的主意。”
是呀，主子吩咐什么便做什么，而且还做得好，这也是她为何得宠的原因。她们四个大丫鬟好像只会苦口婆心的劝主子不要这样做，或者是畏畏缩缩地不敢做坏事，做了也会露马脚，到真是出奇一致的老实人。
徐老夫人当时选人也是本着老实本分好拿捏的原则。只是没想到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将人不看做人也是会遭到反噬的。
沈茉轻道：“你先回去吧，老实当差，她若再有什么歪心思记得来告诉我。”
云雀又了磕头，退了出去。
红梅红着眼眶道：“原来是老夫人，她们行事大多避着我，若非我有心留意还真是觉察不到，这件事若是我早有察觉，说不准能保住麟儿。”
她自责不已。
沈茉轻也拍拍她的手道：“我又何尝不是？但凡知道耍点心机也能避开做通房，偏偏实心眼，做了通房还给生孩子。”
她又冷笑一声：“要说心狠还得是咱们的徐老夫人，将徐府里的妾室拿捏的死死的，敢生儿子的都跟儿子一起死了，剩下的也都老实本分。”
红梅与她对望一眼觉得这不就是她俩的结局，不由得苦笑。
红梅感叹：“要说徐府搓磨死的妾室也有几个，每年徐老夫人都会亲自去给她们祭拜一番。看来恶人也是怕做噩梦。”
沈茉轻神色一泠：“她若是去祭拜妾室，定然带的人很少，我记得是去宝林寺？哪条路上人也很少……”
她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
红梅看着她：“你准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