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抓着钟意的手,他眼神微眯凝着她,想看穿她的想法。
可钟意却一副“她难道做得不对吗”的样子看着顾时宴。
她的目光湿润,顾时宴被她的话给弄得也有些沉默。
好久了,顾时宴才俯身靠近钟意,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语气认真的问她说:“钟意,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来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可是现在,他很想知道答案。
钟意被困在隔板和顾时宴的胸膛之间,她的鼻尖尽数都是顾时宴的气味。
清淡的烟味混合着沐浴露和须后水的味道,并不呛鼻,可钟意不喜欢。
她别开脸,声音低低的说:“有权有势,只会欺负弱小的人。”
顾时宴闻言勾了下唇角,继续问说:“就只是这样想我?”
钟意倏然回过头来,她跟顾时宴坦坦荡荡的对视上,她眸子清亮,黑白的界线异常分明,她轻声说:“还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她声音重,目光也幽深莫测,明显不是假话。
顾时宴无可否认。
他猛地抱起钟意,让她坐到了抽水马桶的水箱上,他大手扯下她的裙子,又撕下她的丝袜。
他猛地靠近,在钟意耳畔轻声呢喃说:“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成全你。”
钟意只是笑。
一场情事,就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发生了。
拍卖会结束了,宋子衿一共就拍了三样东西,属流光项链是最贵的。
她离开会场后,就来了卫生间。
还没进去,就听到门口有几个小姑娘在议论着什么。
“你也听到里面的声音了?”
“听到了,真是不知羞耻,大白天的在卫生间就开始做了,连开房的钱都不愿意花,真是太恶心了。”
“谁说不是呢,在卫生间做就算了,还搞得那么大阵仗,那声音叫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多爽呢。”
“好歹是个这么大的拍卖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能进来这里,他们好意思在里面做,我都不好意思进去上厕所。”
宋子衿闻言,眉心紧蹙了起来。
本来她也想进去上个卫生间,然后整理一下妆容的。
可是现在想,她也没进去的意思了。
议论的人散开后,宋子衿也想着说回去了。
可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一道低低的、软软的,带着试探的声音响起了说:“子衿?”
宋子衿回过头来,看到是钟意。
她头发是整齐的,但是脸上有红晕,而她腿上的丝袜也没有了,再加上慌乱躲避的眼神。
宋子衿当即就肯定了,刚刚的女主角是钟意。
钟意走了两步过来,宋子衿却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了:“你别靠近我。”
钟意怔怔愣愣的停住了脚步,她看向宋子衿的眼睛很湿润。
甚至,钟意在宋子衿眼底还看到了嫌弃。
她想,应该是她和顾时宴的事情被宋子衿给听到了。
钟意苦笑了一声,随即轻声说:“好,你别后退,我不过来就是了。”
宋子衿紧攥着手指,好半天了,她才压低了声音从嘴里骂出脏话说:“钟意,你真贱。”
这话,比扎了钟意一刀更疼,更窒息。
她下意识的张口要说什么,可她能怎么解释?
说她没有和顾时宴发生关系?说她没有跟她在拍卖会上竞品?说她没有逼她去求傅寒洲?
这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不是真的?
钟意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宋子衿也不想再等她说什么,她直接将三个亿拍来的项链丢到了钟意的脚前:“这是你跟我争的项链,虽然我赢了,但是现在我觉得它脏,以后戴起,就会想到你,但是你让我觉得恶心,那么我宁愿不要这条项链,既然你想要,那我就送给你了。”
说完,宋子衿转过身就跑走了。
钟意甚至来不及追,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这时,顾时宴从女卫生间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他来到钟意身后,垂首看到了她脚边的流光项链,确实很漂亮,也很独一无二。
钟意耸动肩膀,脸上都是泪,顾时宴站在她身侧,对她的难受根本没有一丝丝在意,只是轻声问说:“跟你竞品的人是宋子衿?”
钟意声音低哑着应了一声说:“是。”
顾时宴打电话让楚尧封锁了这里的卫生间,现在不会有人再过来。
他侧身靠到墙壁上,抱臂看着钟意僵硬的身躯说:“所以因为是她想要,你才不继续抬价?”
钟意站在光线下,身体瘦弱,面色惨淡,她回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不是,是因为她做了点天灯的手势。”
顾时宴垂首从衣兜里摸出烟盒,他抖出一根香烟夹在指尖,点燃时,他狠狠的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抬起眼皮看向钟意的背影,不屑的冷嗤一声问说:“所以你为什么不也做这个手势?”
钟意怔愣了半天,回过头时,她看向顾时宴,还没说什么,就被他的话给打断了:“在你心里,你其实是觉得云禾配不上这样的东西吧。”
钟意苍白无力的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顾时宴将烟头扔到旁边垃圾桶上的烟缸里,他像是没听到钟意的话一样,沉声命令说:“项链捡起来给我。”
钟意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她攥在手中,却并没有要给顾时宴的意思。
“这是子衿的东西,我得还给她。”钟意想,这是宋子衿花钱买下的,就是她觉得脏,那也是她的。
顾时宴却三两步过来,一把夺过了钟意手中的项链,声音沉沉的说:“云禾喜欢的,就是抢,我也得抢过来,不过你放心,我也不白拿她的,告诉楚尧,给宋子衿的账户汇款过去,另外,再让他多添十块钱,就当是宋小姐割让心爱之物的补偿了。”
钟意紧咬着牙,愤愤对顾时宴说:“你侮辱我可以,但请别侮辱子衿。”
顾时宴将项链小心收进西装内兜里,随即嘲弄的语气道:“还子衿呢?不记得上次逼迫她的事情了吗?”
钟意愤愤的,浑身在颤栗,声音也是:“那还不是因为你,顾时宴,你怎么有脸说的?”
顾时宴并不生气,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西装和领带,同时往钟意走去。
快擦肩而过时,他停住了脚步,侧过头看着她说:“今晚的饭局,你先过去顶一下,我陪云禾吃了饭再过来。”
钟意无力辩驳,不应声,也不看他。
顾时宴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径自就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卫生间开始来人,封锁解除了。
钟意逆着人流,在一众众异样目光中,挪步离开了拍卖场。
她的双腿很沉很重,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出了会场,钟意站在寒冬中,她仰起头看天,洋洋洒洒的雪花往下飘着,落得她满脸都是。
她并不觉得冷,只是觉得好累好累,她好希望能快点解脱。
……
晚上,七点,暮色降临,雪花飘得更密了。
钟意打车到希瑞饭店,距离约定的七点半,她早到了半个小时。
今天的饭局是一个庆祝续签事宜的饭局,说不重要,也重要,说很重要,也不多重要。
等到七点半,合作的几方重要人物才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钟意向几位领导颔首解释:“各位董事,顾总有私事去处理,说晚点再过来。”
在顾时宴面前,这些人只有低声下气的份。
可在钟意面前,他们却是高位者。
钟意的解释,他们听到了,也不敢责备。
就是顾时宴不来,他们也没话敢说。
饭局开始后,几位董事互相敬酒、说着官方话。
钟意没有插话的份,就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东西。
直到一圈打完后,其中一位姓李的董事忽然将话题引到了钟意的身上:“钟秘书,这样大的喜事,钟秘书是不是也应该提杯敬一圈酒呢?”
钟意知道是为难,而且张医生也叮嘱她少喝酒,她直截了当就拒绝了:“李董事,真是对不起,最近着凉吃了颗头孢,这几天都不能饮酒,这样吧,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话落,她端着茶杯站起身,想化解这个危机。
可没想到,所有人都不给面子,杯子不提不说,还阴阳怪气起来:“钟秘书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续签时,钟秘书可是跟所有人都喝了一杯的,现在又装不能喝,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