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枯坐一夜,天才刚亮,钟意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垂眸看一眼,是一个陌生电话。
钟意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对方是一个女人,她很急切的说:“钟小姐,你在哪儿呢?顾先生找了你很久了,他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这会儿,他正发着火呢。”
钟意的四肢都被冻僵硬了,她开口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找我?”
对面的女人开口说:“他说他饿了,想要你给她带吃的来,你一直不来不说,还电话打不通,他可生气了。”
天亮了,冬季的柏城多雾,雾霾像是雨一样,丝丝缕缕的纠缠着,钟意的身上都是冰渣子,头发上也是白花花的。
她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冬季亮得晚,钟意又没有调闹钟,这才耽误了时间。
她干涩的开口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医院。”
在顾时宴面前,她不仅仅是秘书,她还是保姆,更是他的泄欲工具。
他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下属。
挂了电话,钟意撑着护栏艰难的爬起来,她的手又痛又痒,脸也是被冻得发疼。
她好不容易走回房间,看到餐桌上还摆放着钟祈年用过的水杯,她的眸子一下子就红透了。
也不知道哥哥在里面怎么样了。
钟意想,现在是个关键的时候。
顾时宴虽然答应了会不起诉哥哥,可今天她去得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又改变主意。
想到这些,钟意甚至都来不及洗漱和换衣服,就直接下楼了。
到医院病房,已经是九点半了。
钟意推门进去的时候,顾时宴正靠在床头,被子上放着一个平板,上面播放着财经新闻。
而同时,他也正挂着液体。
今天没阳光,外头雾霾很重,天气也阴沉沉的。
钟意进去的时候,将脚步放得很轻。
她把带来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打开,一边道歉说:“顾总,对不起,我今天来迟了。”
钟意其实明白,道歉不一定有用,但她还是将姿态放低了。
顾时宴跟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并不搭理她。
钟意也不生气,坐下来将粥盒端到手中,然后用勺子舀着粥往顾时宴的面前递:“顾总,吃点东西吧。”
她耐着性子,尽心尽力的想要把顾时宴给伺候好。
递过来的粥还热气腾腾的,可顾时宴却硬生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平板上的新闻还在播放着,也不知道顾时宴有没有听进去。
钟意举着勺子,手一直在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宴终于有了声音,只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弄和不满:“怎么?做我的秘书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回家一夜,衣服也不换,澡也不洗,甚至连牙也不刷了吗?”
闻言,钟意举着勺子的手一滞,她赶忙将勺子抽了回来。
同时站起身,然后往旁边挪远了好几米才开口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让顾总难受了。”
顾时宴倏然一把合上了平板,同时转过头,眼神冷飕飕的瞥着她说:“钟意,把我拉进黑名单这么久,是不舍得把我拉出来?还是怕我打电话打扰你和陆允洲的兴致?”
他眼神锋锐,像凌厉的刀子一样刮着钟意的肌肤。
钟意只觉得浑身都刺刺的,她后背沁出冷汗,早上听到那女人的好心提醒时,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打不通。
她竟然忘了,她早已经把顾时宴给拉进黑名单了。
钟意心中大震,总不能实话实说更得罪了顾时宴吧。
思前想后,她还是淡淡开口解释说道:“顾总,我的手机昨晚回去就没电了,太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早上才充了电。”
她的解释太苍白,顾时宴听着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盯着她,目光炙热无比,落在她身上,像能剥光她的衣服一样。
钟意也明白,这样无力的解释,顾时宴是不会相信的。
就是是事实,他也未必会相信。
只是难得的,他好像并不生气,挺淡的命令着说:“箱子里有我的衣服和外套,你去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后,我有事跟你说。”
钟意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顾时宴会不会是跟她说哥哥的事情。
但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只能答应下来说:“好。”
也确实,没洗澡真的很难受。
她拿顾时宴的衬衣和裤子进去了浴室,二十分钟后,她就出来了。
衣服很大,遮住了她的臀部,裤子也很大,她在腹部扎了一个结,裤腿还挽得很高。
头发洗了,她只简单吹了下。
不知道何时,顾时宴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此刻正坐在床边,床头柜上的粥,他已经吃完了。
钟意走过来,直入主题问说:“顾总,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时宴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将她整个人都显得更小了。
但他从心底里又不得不惊叹一下,她这样穿虽然很违和,却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哪怕她将手和腿都遮得很严实,可顾时宴还是不免的小腹一紧。
面对钟意,他总有说不清的冲动。
他收回视线,佯装得很镇定的样子说:“去把出院手术办了,等下就出院。”
钟意愣了一下,没想到不是说哥哥的事情,而是说出院的事情。
她反应过来后,还是关切的问说:“是医生建议的吗?”
听到“医生”两个字,顾时宴就莫名的不爽,他抬起头看钟意,声音沉沉的问说:“非要医生说才能出院吗?”
钟意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陆允洲,但她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浅声说:“没有,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的身体。”
顾时宴闻言冷笑了一声说:“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见不到他?”
钟意知道无法逃避,她回答说:“我担心你的身体。”
顾时宴却并不相信,不屑的说道:“要真的担心,就不要惹我生气。”
昨晚她和陆允洲抱在一起的样子,他通通都知道。
钟意只当顾时宴是占有欲在作祟,轻声承应下来说:“好。”
顾时宴不想再为这件事发脾气,对着钟意一挥手说:“去办吧。”
钟意也不再多问,忙前忙后的去办出院手续了。
十一点,她就缴好费,然后回来了病房。
钟意收拾东西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
顾时宴的腿上还打着石膏,只能坐轮椅出去。
钟意又找来轮椅让顾时宴坐上,正推着他准备离开时,却忽然听到他说:“去你那里。”
钟意怔愣了半天,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神时,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说道:“顾总,上一次,我就把东西搬回到哥哥那里了,我的房子现在是空的,去我那里养伤的,我想并不……”
“合适”两个字还没有从嘴里说出来,顾时宴就蓦地回头,他黑白分明的眸盯住钟意,重复了一遍说:“去你那里。”
钟意瞬间泄气,不再推脱,答应下来说:“好。”
顾时宴又端正身体,莫名其妙的来一句说:“楚尧在公司处理事情,他今天来不了。”
钟意不明所以,但隐隐感觉不安:“所以?”
顾时宴压低了嗓音,淡淡的开口说道:“你叫陆允洲过来送我们。”
钟意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行。”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可同时,一股不安也爬上心头。
顾时宴的意思,摆明了是想为难陆允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