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权在发誓要痛扁富仔、找回面子时,他就被富仔引上了道。
这也难怪,戚权和富仔是来自两个天差地别阶层的家庭。
戚权是宠爱中长大除了我三哥的打压,没有受过什么委曲、更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虽然是初中毕业,却有父亲的荫护,进了区政府工作。
富仔是在父亲的拳打脚踢中长大,有时吃不饱,会溜到我家蹭一餐。初中毕业也没有再读书。天天在外面混,打架是家常便饭。
虽然比戚权小四五岁,但江湖经验,戚权就是学上十年,也比不上富仔。
两个这样的人相撞,能不精彩都难!
那天在舞厅散场,戚权骑车,忿忿回家,一路上在盘算,第二天怎么去找富仔。他已经在舞厅打听了富仔的情况。
可是,他的车刚刚拐到一个路灯暗淡的拐角,一个黑影就像狗一样窜了出来。差点把他吓的跌倒,刹住车一看,竟然是富仔,不由的大怒。他感觉,富仔的战力并不强,是靠偷袭才推自己倒地。
于是把自行车往地上一倒,指着富仔骂:“哪出来你这个野崽,寻死么?老子正要找你哩!”
富仔本来就精,加上我三哥的策划,先是示弱,说:“你、你打伤我了,要赔礼赚钱!要不要我面子上蚀不起。”
戚权气乐了,也放心了,上前揪住他,“你麻逼的发神经是啵,还是皮痒了要搓搓?”
“搓你麻的逼!”富仔出手了!
据富仔后来颇为得意的向我吹嘘,并且同我过招还原。当时,他等毫无实战经验的戚权右手揪住自己的衣裳后,就起左手按住了戚权的右手,一个垫步上前,自己的右脚已经到戚权的右脚后,跟着双手用力,就把
戚权推出去老远。
并不等戚权起身,上前将他按在地上,右膝盖顶在他后背,说:“你麻的逼,敢惹老子!限你明天给老子赔礼一桌酒、打一挂五千响的爆竹。不然,有你的好看!”
富仔是严格按照三哥的话来操作的,不讹一分钱、不打伤人。否则,以戚家势力,在明面上就可以按死富仔。
富仔的操作,只是一般的互殴而已,上不台面。
戚权是正经人家长大的,哪听过这样的天方夜谭?虽然背上被顶的吃,却不肯。
富仔松开了他,说:“明天中午老子就在这里等你回音。”就松手走了。
第二天,戚权并不把富仔的话当一回事,以为就一小混混的扯淡。可是,下午下班回家,在半道上就遇见了富仔。
富仔上前就扯住了他,“你麻个逼!想发赖么?”
戚权吃惊不小,这个小混混,特马的胆子真大耶!
可他已经领教了富仔的功力,知道自己比人家白多吃了几年的饭,根本打不过人家。
于是,骑车就跑。
富仔并不追赶。
第三天,骑车上班的戚权,见到政府大门口,就看到富仔蹲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猎狗一样的眼睛到处看。
戚权有些气短,这个小混混,越不越狂了。
富仔见到他,一下子蹦了起来,扯住他自行车,“你麻个逼!想躲么?几时给老子赔礼?”
上班的人多,都过来看。
戚权又气又羞又愤,却不能跟富仔动手对骂,用力推着车挣脱了。幸亏富仔只是在一边跳着脚骂,并不升级冲突,戚权暗暗松了一口气。
进到办公室。却被科长训了一顿,“你是政府工作人员,怎么在外面为了女人,同人争风
吃醋,还被人家堵在门口?像什么话!”
戚权气得差点背了气,说不出来话。他要知道,是三哥在科长那给他上眼药水,更会气死。
“你要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再影响政府办公,否则组织要处理的!”科长对游手好闲的戚权一直讨厌,正好借机会了泄泄火。
戚权自然不服气,就约了自己几个好朋友,同他一起下班走。意思是要武力解决之。
果然,下班回家,在偏僻拐角,又遇见叉腰的富仔,正等着哩。
戚权冷笑一声,依靠人多胆壮,指着富仔说:“你麻个逼的,这次要干服你!”
他几个朋友见对方一个人,就跃跃欲试,要以多胜少。却见树荫里窜出五六个小罗汉,挺胸叠肚的站在富仔背后。手里好像都有家伙,显然是预备好了的。
富仔大怒,一指戚权说:“你麻辣个逼,是要过过手啰?好!老子不要你的赔礼了,见你一次,打你一回!上!”
他的几个小弟就上来动了手。
戚权的朋友同他一样,养尊处优惯了,也被人宠惯了。真正有战力的却极有限,一触即溃,瞬间做鸟兽散。而且,都二十四五岁的人,被一群十八.九岁的小罗汉一路追赶,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富仔还是老策略,不打伤人,只剥面子。
此后几天,对戚权骚扰不断。
戚权就熬不住了,上了火,人都要变形了,这时家里才发现。
戚大由一问之下,大怒!当即找了派出所的阿sir朋友,请他出面解决。
阿sirg朋友一打听,就找到了富仔,警告他不要乱来。富仔却叫撞天冤,说戚权在舞厅同他抢女朋友,还打了他。
戚权的和平环境只保持
了一天。
从此,富仔天天带着小弟们跟踪、骚扰、威胁他。
戚权只能选择男孩子只差劲、最让人看不起的办法,向父亲告状。
这让我想起多年后,有个格斗狂人,向所谓正宗武学门派挑战。各门派经过紧急挂磋商,最后果断决定:报案!
戚行长只好又找到阿sir朋友帮忙。
阿sir见多了社会小罗汉寻事的招式,就提醒说:“戚行长,你儿子是不是同什么人结了冤?”
“我崽多乖的一个人,怎么会同人结冤?”戚行长自然不信。
“那我帮你查查这些小罗汉的背景吧。”阿sir只好说。
“老兄,你还摆不平个小罗汉?”戚行长不高兴了。
“戚行长,你就不知道了,这事没有法在桌面上解决。”
“那些小罗汉又不是讹钱,又没有伤人,怎么抓怎么关?而且呀,要是真抓了关了,他们同你儿子,从今往后就成了不得结的敌对头了。
你儿子是好孩子,有前途、有出息。那些小罗汉哩,破罐子破摔,就会天天缠着他,牛皮糖一样的难缠,你儿子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你说,这样的日子怎么办?”
“那、那请老哥多帮查一查。”戚行长有些慌了。
阿sir很快找到两条线索,一是富仔家住袖水街125号,隔壁126号有个叫张兆一的,是戚行长同事;二是戚权所在政府有小车司机邹友丰,是张兆一的铁哥们;三是据戚权自己说,最近这邹友丰总是在刁难他。
戚行长脑子灵光,自己马上猜出七八分。心中大怒,将火就要撒到我头上来了。他自然不信,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是我三哥同富仔策划的这一阴谋诡计。
但他不能报复我,也根本没有办法报复。不是不想,而是除非开除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一九八七年,我的身份还是“国家干部”。
我是“以工代干”参加工作,一年后参加省行统考,转编为干部,而且是由省人事厅下的“干部录取通知书”。只是十几年后,银行股份制改制,我们才失去“国家干部”的身份,成了“银行员工”。
所以,戚行长要开除“金饭碗”的国家干部,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只能以怀柔政策了。这才有了他亲临保卫值班室的一幕。
大家不要笑我把这事说的如此详详细细,还有点津津乐道的不厚道。可是你要知道,我、还有富仔,是社会层次最低的那一拨人。
我们基本上没有其他展示自己能力、证明自己价值、施展自己抱负的空间。只能靠非正常的手段,才能寻找到机会。那时的氛围,对我们的理念,是包容的,起码,会被部分认同。
所以,我梦寐以求的工作,竟然是靠这样的方式取得,好笑么?
我虽然有个信贷员的岗位,其实,在这个山沟里,没有什么信贷业务可以做。
我查了查,原来有几户对公的信贷业务,主要是商业局农用物资供应站的业务。可如今,农用物资供应站因为经营不下去,已经撤销了。我还去原来的经营点看了看,只剩下一栋破旧的二层楼,人员早就撤走,门窗上的玻璃差不多全被打碎了,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当然,白天的时间,我依然十分认真的学习信贷理论,把《信贷手册》、《信贷授信业务指南》等几本,翻了无数遍。
我想创新业务。
我想起了龚庆生、龚二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