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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谁在使阴招

    如果发生了这种混战,就是最伤脑筋的了。我们人少不说,何况还有肖原、闻琴两个“包袱”。而且,我方的人都是有底线的,不会往死里打人。对方就不同了,都渣滓混混,他们可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这下我的汗真的下来了。

    可是,“大眼哥”却犹豫了。他知道,群殴起来,他们肯定胜。可是,要让社会上知道,他堂堂的“大眼哥”单挑时竟然撒赖,那会大.大降低他的“江湖威望”的。

    “气鼓卵”现在是人多胆壮,拎着弹簧刀就奔我过来了。我也不能惯着他,腰间的皮带早就缠在左手,厚重的黄铜皮带扣带着风,就找他去了。

    “啪!”的一声,铜扣像我平时练习时,很听话的击中挂在菜园子枣树上的砖头,叮上了“气鼓卵”的左肩。

    “啊!”“气鼓卵”惨叫一声,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眼哥”心一横,叫了一声“上!”他的人像狗听到主人命令一样,就往上冲。

    “刘志平,你特马的给老子住手!住手!谁要乱来,老子可不给你脸!”一人沙哑、阴沉、刺耳的声音,从人群外直刺进来。镇的大家一愣,还真停了下来。

    大家知道,乌由区的“江湖教父”,人称“孙拐子”的孙小兵到了。我三哥也到了。

    大家都闪开一条道,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瘦矮个子的男人,走路稍微有些跛,慢慢走了进来。

    “大眼哥”忙上前叫句:“孙哥,你怎么来了?”

    我也上前,叫一句“孙哥!”

    其貌不扬的孙小兵,可是乌由响当当的人物。我同他的交

    情,其实可不仅是一起练拳击那么简单。

    他原来也住在我家住的那条街,家里很穷。他十二三岁,就在外面混,偷鸡摸狗、找架斗殴,又贼又狠又讲义气。

    他父亲死时,那时孙拐子在外地流窜,没有回家。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我父亲出面出钱,让街道办办了后事。他回来后,要来感谢我父亲。但我父母都看不起他,没有让他进门,他就在我家门口跪了一个晚上。

    五年前,孙拐子总算回来安定下来,也在全区打出了码头,靠他的狠劲、大方、义气,成了乌由“教父”级的人物。

    我母亲是禁止我同孙拐子来往的,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我同孙拐子的交往,也只限于练拳击。他开了一个半公开的拳击馆,收了不少徒弟,也是我喜欢去的地方。

    “刘志平,你特马的有出息了,这么不讲规矩?”孙拐子骂了一句。

    “大眼哥”脸一红,上前要解释。

    孙拐子手一挥,说:“都特马的散了!散了!明天晚上,你刘志平摆一桌饭,我让你们好好说道!今天散了,不散的,就跟我打。”

    孙拐子不愧是老江湖,知道眼下的情形,双方都在气头上,很难说清楚事。让双方冷静一下,明白其实一天的云就散了。这也是给“大眼哥”面子,省得他不好看。

    “好,都听大哥的!”“大眼哥”看我一眼,对着他的人一挥手,那伙撇嘴晃头的家伙,哗啦啦一下子流水一样,就走了。

    我上前说:“孙大哥,搞的你都不得安生。”

    孙拐子一脸的皱纹,看看我,拍拍我的肩,说:

    “兆一,你搅这些事干什么?你过你的正经日子不好么!明天喝了刘志平的酒,就不要同这些人打交道!你是有身份的人,要自重!懂么?”

    我是有身份的人,切!我是第一次听说。

    别人说我是有前途的人,我的前途我知道,在毛玻璃那边。我的身份是什么?天知道!

    我说:“孙大哥,喝酒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横了我一眼,问:“什么条件?”

    我说:“我怀疑是‘气鼓卵’合伙别人坏我,我要问清了,谁在使阴招!”

    他一愣,说:“刘志平也参与了?”

    “那倒好像没有。”

    “嗯,小事,我会给你个交待的,快回去吧!”

    孙拐子并不搭理上来同他打招呼的大哥,过去扶上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空旷的菜市场上,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我看看大家,大哥、三哥、老五,同我一样,都是总算放了心的样子。而闻琴,一脸的兴奋,却好像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特马的!

    最特别的,是此事的由头人肖原,他倒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场面的人。

    大哥笑笑说:“今天这局面,雷声大、雨点小。老四初战算是告捷,那一腿其实打懵了刘志平。大家散了吧,我同肖总送琴姐回家,你们也回去。”

    闻琴上来,把我的手表、衬衫递给我,说:“我坐张兆一的自行车回去。”她并不等大家说话,挥手做了一个港式的“拜拜”动作,径直就走了。

    我看了大哥一眼,他点点头。

    肖原过来,同我一握手说:“兆一兄

    弟,好样的,明天我们好好聚一下。”

    我骑车追上闻琴,她轻巧的一蹦,就上了我的后座。两只手只抱住了我的后腰,我一晃身子以示提议,她轻轻的打了我一下,“这么封建!”连整个身子又贴了上来,温柔一片。

    大街上的路灯都熄了,连狗叫声也没有了。

    “琴姐,你住哪?”

    “教育局宿舍。你呢?”

    “袖水街。”

    “哇,那是两个方向,一东一西耶。你干脆就别回去了,住我那吧?”她说着,脸也贴在我背上了。

    卧草!我是遇见了女流氓了!

    惊的我双手一哆嗦,自行车原地一扭,就倒了下去。闻琴惊叫一声,人就翻到在地上。

    我忙把车立好,伸手把扶她了起来。

    她生气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裳,又在我胸前打了几下,说:“张兆一,你真是个生瓜蛋子哩,一句玩笑也开不得,不理你、不要你送了!”

    “我我、我……”我无言以对了。这样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见我不知所措的发呆,又扑嗞一下笑了,“走吧!你这人真奇怪,打架不怕,怕我个女孩子!”

    切!你特马都快三十岁了吧,还女孩子!那时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差不多就是老女人的概念了。

    “怎么,我不像么?”她凶巴巴的瞪着我。

    我又无言以对,重新骑上车,等她上去。她却上前来,身子一拧,像一条蛇一样,在我双手之间钻了进来,居然直接坐在车的前杠上,还嘻笑着说:“这样保险,不怕你摔。走哇,发什么愣?”

    我只好蹬起车,她在前排,像

    个小孩子。

    一会双手握住我的手上,让自行车左右摆动蛇行前行,嘴里呀呀呀的惊呼。

    一会儿用头顶在我下巴上,说你不许动不许动。

    一会儿双手张开,高声叫道快快快呀,我要飞起来。十多年后,看电影《泰坦尼克号》,露丝同杰克站在船头,露丝张开双臂,迎风飞扬。我马上想到了这个晚上,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闻琴的这个飞扬飘逸的动作。

    一路上,她那种成熟女人的气味、魅力十足。但说实话,我正同曹淑媛处于热恋中,心无旁骛。而且,我听老五说过,她是个离婚已经两三年的女人。那个时代,离婚是件很丢人的事,不像现在,像喝杯水、撒泡尿一样随便。我更是有抵触感了。

    终于到了教育局宿舍大门口,我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

    她一跃而下,扭头看着我,“怎么,卸包袱了,你解放了是么?”

    卧草!这女人怎么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一甩又黑又密的一头长发,转身就走。

    我把车龙头一掉个,蹬车就走。

    “等一下!”她突然喊了一句,我一哆嗦。

    她噔噔噔上来,手里多了一支笔。她看看我,也不说话,撸起我的袖子,在我小臂是写了两行数字,痒的我直咧嘴。

    “我的呼机号、我家里的电话。没有事找我玩呵。拜拜。”

    像风一样的走了。

    我站在月色下,愣愣的。想到今夜的事,应该是昨晚的事,一阵悲怆。

    特马的,我天天要与“大眼哥”、“气鼓卵”、孙拐子这些人为伍,又让这个女人呼来唤去的,那人生不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