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冷冷看着我,虽然知道江家人在附近寻她,却并不惊慌。
“小张,我们也认识一两年了吧?你就不好奇我同老高的事么?”她语气平淡的问我。
我摇摇头,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她把“串户”的钱退回来。至于她同老高的卵事逼事,我一点也没有兴趣问。
我知道,此时逼她、吓她、骗她都没有用,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其实比我老练的多。
我在沙发上坐下,疲惫不堪的摇摇垂下的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自然看清了我眼里的不屑与烦躁,显然有些失望。便抿着嘴不再说下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看我三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就又给我倒了一杯,问我:“你应该是饿了吧?”
同淑媛昨晚吃的东西,连吓带累,早消化的干干净净了,现在听到了肠子的叫喊了,我点点头。
她走到门口,向什么人喊了一句:“炒一牛肉盘粉、两个荷包蛋。先端一个猪肺猪心汤上来。”
下面有人应了一句。
我边咽着口水,边说:“许会计,那三笔串户的钱,你尽快退给我,我要平账呀。”
她双手又抱着胸,望着窗外,说:
“可我真拿不出!我要么把我交给江卫华,要么把我交给警察。可是,你也要不到钱,我说了,钱我是真的
用掉了。将来如果我命能好一点,能赚回来,我会加倍还你的!”
“你?!”我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噎的我翻了翻白眼。
“你怎么可能一下子用了那么多钱?”我真的有些恼火。虽然这个女人每次同老高一起陪我饭时,眉目间总是流出对我的某些“意思”,说实在的,我对她不乏好感。她的气质,超乎常人。但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认定,她是在撒谎,是在卷老高的钱。
有人敲门,许岩说声“进!”
却是徐红红用托盘端着一海碗猪肺猪心汤进来,她已经洗去浓妆,倒是显得几分清纯。
等她出去,我边喝汤边说:“许会计,”
许岩突然说:“叫我岩岩就好!”
“哦,许、岩岩。”特马的,要求人家,没办法!
“岩岩,你为什么突然就跑了?江卫华是凶悍,可是……”
她摆手一笑,又打断了我,“哼,江卫华就是一头猪罢了,连猪的智商也比她高,她算什么!是高援朝,这个流氓、这个骗子!”她竟然眼一红,捂住嘴,才止住悲音。
我很不以为然,男女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光怪人家老高也不对吧?
这女人也是异常聪明,看懂了我的意思,冷笑说:“我遇见他,机械三厂已经倒闭,我家里人全下了
岗,我是想帮家里。他说要带我跑业务、挣大钱的!可是,跑什么业务,他是动了坏心思!
“他说要离婚,同我结婚?就这个?跑到臭哄哄的南城来,租一间这样的房子?”她双手一摊,像要把房子拆了。
“是,是我报复他!他的账款、他的印章、他的合同,都在我这!”
“许,哦,岩岩,那你到底怎么打算,就这么报复他?这有什么用,只是泄愤罢了,损人不利己的。”
我实在不理解,难道,她要同老高玉石俱焚么?我不禁紧张起来。
许岩反而乐了,“哼哼,他也配么!我要自己去跑业务!我跟他也这么久,做配件的门道,我也学了不少,就是他的客户,我也认得不少。我不信,他能做,我就做不了!”
是呀,在那个开放时代,风口上的人们,只要努力、只要吃苦,钱是赚的到的。
她看了我一眼,又说:“这次为什么这么突然,因为、因为,有个外省的大厂的供销科长,对我不怀好意。这个该死的老高,居然要我、要我去陪那个人睡觉!这个混蛋!这些混蛋!”
啊?
我也懵逼了。特马的这个老高,也特马太不仗义、太不讲究了吧!平日见他们挺恩爱的样子呀。
我也心虚了,这钱估计是一时半会要不回来了!
“你快把汤喝了,凉了就腥了。”她说,又一笑,“你对徐红红都不动心呀?她可是南城的名人,许多人见她都难哩。”
我一晃头,哪有心思扯这些?
“岩岩,既然这样,你还是赶快走吧!我不瞒你,我结拜的二哥是警队的,他要同老高一起来了,让他看到你,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还有,江家的四兄弟正在前面的各家店里问你,要是被江家人抓住,更麻烦。”
我不知道我动的是侠义之心、还是恻隐之心。如果换了是一个长的像江卫华的女人,而不是许岩这样的冰美人,我会如此“大气”、“大度”么?要是让淑媛知道了,她会怎样的生气?
我虽然心急如焚,但了很清楚,抓住许岩,不但对她没有好处。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到那时,解决“串户”款,就成了走司法解决的流程追索了。那么我就要被“示众”了,如此,我在银行这个行当的职业生涯,不一定会结束,但前途会非常渺茫。
我这些话,让许岩太为意外,也大为感动。
“我就知道,你同老高不是一路人!”她乜了我一眼,竟让我有些失神。
我本来想问她要去什么地方“自己干”,却没有开口。
这里徐红红又推门进来,将一大碗牛肉炒米粉放在我面前。我
实在是饿了,就埋苦干起来。
听许岩说:“红红,你决定了么?是同我一起走,还是呆在这该死的地方。你死了心吧,以为那个广东男人会来找你?哼,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特马的,这把我也扫进来了!
我一抬头,却见她们都看着我,一齐笑了,“不包括你哟,帅哥。”徐红红又发嗲,吓的我仰头嗦汤。猜到了这栋楼,也是二奶们的聚集地了。
我想不管徐红红在等什么人,按刚才她对我的态度,她对在等的男人,其实早就死心了吧?
“走就走,岩岩,这帅哥我好对胃口,让他同我们一起走么?”徐红红又说。
“你不花痴就会死呀,骚货!人家是有正经工作的正经人。”
许岩骂了一句。她从里间拖出一个帆布旅行箱,望着我说:“兆一,谢谢你!后会有期!”然后转身就走,徐红红已经拎着一个背包,也看我一眼,歪着头对我做了全“拜拜”的手势,这娘们,心够大的!
我吃完了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下了楼,已经不见了许岩她们的踪迹了。
走到前面的主街上,站在街口抽着烟,遥遥看到,江家兄弟们同小店的人在叫骂。
这里,老高的桑塔纳也开了过来,我却故意退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不让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