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的话之后,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看这小子是疯了,哥窑里面何时出过白瓷?这分明就是一件青花瓷。”
“我估计是这小子信口胡诌的!”
就连孙若曦也皱起眉头,不赞同道:
“不可能,我的‘花眼’不可能出错,这件瓷器无论是从形制,釉胎来看,都是一件青花瓷。”
说罢她把目光看向我,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犹疑:
“…小子,你该不会是故意放水吧?”
我摇了摇头,众人的议论声我都听在耳中,可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花眼”的本事固然十分出众,只可惜,孙若曦碰上的是我。
我曾不借助任何工具,每日对着太阳看两个时辰。
这样艰苦的磨练,被我咬牙坚持下来,甚至于,可以轻而易举的查看出日头每日的细微变化。
而怀恩姐,又教我将这种技能运用到探瓷上。
所过手的瓷器,大.大小小,我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真正胎骨。
面前的瓷器固然符合青花瓷的形制,可是…
“谁说哥窑没有白瓷?”我自信万分,“民国时从出土了一对儿哥窑白瓷碗,双生双相,曾经震动
了整个考古界。”
“其中一只,被那些该死的日本鬼子带到了日本,另一只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想必在场大家都是听说过这个传闻的。”我环视了一圈四周,那些质疑的声音渐渐变小。
“可是那些都是传闻了,自从那一对儿辞完之后,哥窑就再没出现过白瓷。”人群之中不知道有谁嘀咕了一句。
孙若曦也道:“以一万分之一来判定此物的身,是不是太过武断?小兄弟,想要加入我们就直说。不用特意让这一局!”
说完她还朝我抛了个媚眼。
我赶忙摆摆手:“别,这可别了!”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依据的。”我继续道,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一圈儿,寻找着这件瓷器的主人,“我敢断定,这就是当年下落不明的那一只。”
此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众人都面面相觑,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孙若曦也吃惊的张开小嘴,缓了好半晌才道:
“…小兄弟,这话可不敢乱说,且不说在那些战乱的年岁,一件瓷碗很可能葬身于炮火之中。”
“而且,就算它真的能保存下来,这简直可以说是国宝的存在,怎么敢这
样拿来之于众呢?”
“所以…”我道,“拥有这件瓷器的人要么是不识货,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很明显,在能人汇聚的金陵,第一种说法显然不成立,那么只剩下了第二种。”
我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不知这瓷器的主人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哈哈哈,好好好!”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大笑声。
紧接着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人缓缓从人群之中跺出来,他拍着手,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能将此物认出来,后生可畏呀!”
“年轻人,怎么称呼?”
他目光炯炯,气质拔然出萃,语气更是中气十足。我赶紧恭敬道:
“不敢当,初出茅庐一个小辈而已,姓沈,单名一个一字。”
“不错不错。”那老人点头,“你父母给你起名一个一子,定是想让你在行当里一举夺魁,不屈于人后。”
提到父母二字,我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但现在人多,不易多想,遂赶紧道:
“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我老人家人家姓
许。”他摸了摸颌下三缕长髯,“江湖人称半目神许三爷。”
“许三爷…”我默念着这个名字,努力想从记忆中搜寻有关这人的一切,发现这些都是徒劳。
在我家破产的时候,我不曾听说姓许的名号,怀恩姐教我的这些年。更是绝口不提江湖之事,这就造成了我记忆的空缺。
唯有身后的孙若曦,在听到这个名号时,脸色骤然一变。
“好久无人能将这东西看出来了。”三爷走了过来,大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三下,“年轻人,我很看好你。”
“不出半载,你能站到众人遥不可及的程度。”
我只当他是玩笑,笑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爷子这番话,我就当是对我的鼓励了。”
“不过…听老爷子的口音不是金陵人氏,不知道老爷子来这边到底为何?”
我还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拿着这件稀世珍宝四处乱转,不由得多了一句嘴。
“…老爷子来这边儿是为了探亲,顺便四处逛逛。”许三爷道,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我目瞪口呆。
“我今日同你有缘,老爷子我曾发过誓,谁要能认出此碗,必有重酬
,二十年前有一对夫妻曾将这碗看出来了,二十年后,便是小伙子你了。”
“沈一,我可以许诺你一个要求,倘若你想好了,可以来京城天字号赌场提我的名头,届时会有人满足你。”
我对老者口中的要求兴趣不大,心中猜测这大底是一个脾气古怪的有钱人,不由得有些沉默。
但是,他口中的一对“夫妻”,则是提起了我的兴趣。
按理说,二十年前正好是我爹娘失踪时间,如果说,江湖上还有人能认出这只“瓷碗”,我想,一定是他们。
“老人家,不知道你能否详细告诉我,关于那对夫妻的事情。”我神色急切。
许三爷将目光望向远处,沉吟了半晌,突然笑道:
“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如果你真想知道,等你成就一番事业之后再去问我吧。”
人群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有保镖将车门打开,那许三爷将那瓷碗收起来缓缓进入车的后座儿。
车窗缓缓降下,他对着我露出一个笑来:“年轻人,我很期待你的成长。”
豪车缓缓启动,许三爷连同我心中的疑问一起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