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
梁王坐在帅位上,手里握着一杯酒不断打转,但却并未饮用。
张动站在下首,神色肃穆。
“张动,你跟随本王多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不咸不淡的对张动问道。
“十五年!”
张动不假思索的答道:“当年王爷尚再咸阳的时候,末将便以王爷护卫的身份跟随在您左右。”
“至今,已十五年整。”
“十五年了吗?”
梁王显得有些诧异。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杯中酒,感叹道:“想不到,这一转眼的时间,便已过去了十五年。”
并不清楚梁王在这个时间召见自己的目地究竟何在。
虽是惦念着随时将要启程开赴洛川,然后在此设置伏兵一事,不过张动还是耐下性子回道:“确已十五年。”
“当初末将以护卫的身份跟随王爷您一并来到眉城,后王爷您组建了眉城军,末将这才由护卫转成了军籍。”
点了点头,梁王再问:“那你认为,本王这些年对你如何?”
“王爷对末将恩重如山,末将感激涕零!”张动真心诚意的答道。
“好!”
放下酒杯,梁王大喝道:“既然你认为本王对你恩重如山,那本王再问你一事,你可愿如实回答?”
王爷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接连的几个问题,彻底问懵了张动。
他根本就猜不出,梁王究竟为何。
不过出于为人臣子的本分,张动还是恭顺道:“请王爷发问,末将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王问你……”
本还一脸平静的梁王微微一顿,语调骤然拔升,大喝道:“既然本王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在军中私建势力,卖好那些将士们,而让他们只知你张动,却不知本王呢?”
什么?
听到这话,张动人都傻了。
跟随了梁王这么久,就算张动没有任何的政治智慧,但他也知晓这位爷的性格如何。
况且,梁王所说的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上位者而言的大忌!
拥兵自重!
即便梁王没说出去这句话,但他已将态度表露无遗。
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张动不敢怠慢,忙辩解道:“末将不知王爷您在何处听来的谣言,但末将敢对天地起誓,末将对王爷您绝无二心,更从未在军中私下卖好任何人。”
张动信誓旦旦,且说的十分诚挚。
但梁王却只是冷笑不语。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张动,内里没有半点感情。
而梁王的目光,则是让张动心中暗暗叫苦。
他知道,每当梁王以此等目光看向一个人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他已对那个人动了杀念。
紧张、委屈、不解、茫然,还有一丝悲愤。
种种情绪充斥在心头,张动只得朗声道:“还请王爷相信末将!”
“相信?”
梁王冷笑:“你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你说说,这东西,你又如何对本王解释!”
说着,梁王从桌面上拿起一封 信笺,对着张动的脸就甩了过去。
张动不解,捡起信笺查看。
只一眼,亡魂大冒。
这信,是他写给哀王的,而上面的内容更是表述出了他对哀王的仰慕、对梁王的失望,还有最后明言在作战的时候会竭力配合哀王行事。
“不!不!”
将信纸甩掉,就好像这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张动慌乱道:“王爷!这并非是末将的字迹,这是有人栽赃嫁祸末将,还请王爷明鉴!”
“不是你的字迹?”
梁王怒极反笑,厉声道:“你真当本王傻吗?”
“就算你与秦风那小儿私相授受,难道真就会用自己的字迹去给他写信,等着被本王发现吗?”
“就是这封信,你以为本王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是秦风那小儿让人送给本王的!而他的要求,就是在帮本王铲除了你这等吃里扒外的内奸以后,让本王与开战之后,不要拖他的后腿!”
张动人都傻了。
他根本想不到,就自己这么一个无名之辈,竟然会让两个王爷动这等阵仗。
尤其是这封信,他更是闻所未闻,结果现在听梁王这么说,信还必然就是他所书写无疑。
“可笑你这蠢货,还以为私下卖好了将士们,就能掌控本王的军队,然后以此为筹码,换得秦风那小儿信重?”
越说越气,梁王站起身来大步上前,对着张动就是一脚,怒骂道:“在本王眼里,你就是个可随手碾死的蝼蚁!”
“不……不……不是的……”
强烈的冲击,让张动彻底失了分寸。
被梁王踹倒的他也不挣扎,只是单手支撑在地上,慌乱的摇头辩解,但说来说去也只是这么一句话。
而他的这个样子落在梁王眼中,更是坐实了这封信上的内容。
再也没有半点耐心的梁王厉声道:“来人!将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本王拉出去,然后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杖毙!”
几名守在外面的兵卒入内,拖着张动就向外走去。
虽然张动在军中威望不低,不过这些兵卒都是梁王亲信,所以他们对张动也是没半点客气,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在地上摩擦,倒是给他凭添了不少细小伤口。
但此刻的张动却根本在乎不了这些。
他只是悲凉的看着王爷,一言不发,好似在等待对方忽然招手叫停。
怎奈。
直至被拖行了数十米,彻底失去了梁王大帐的视野,张动也没等待他所期盼的那一声“停”。
而就在这时。
秦风已带人来到了眉城军的大营外。
“王爷,您交代的那封信,属下已在半个时辰前送到了梁王手中。”
“以属下观察,梁王对此信虽有疑虑,但也为而动怒。”
秦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人再问:“王爷,那咱们现在是否入营?若王爷您要入营的话,属下先去通报……”
“不必了。”
摆了摆手,秦风淡淡的说道:“眼下时机还没到,咱们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