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第一皇太子》 第1章 开局太子变哀王 第一皇太子 醉生梦死 本书由书山中文网(得间)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 侵权必究 软!弹!手感绝佳,人间极品! 虽已宿醉,但作为花丛老手,常年浪迹于风月场的秦风根本不用看便知他此刻掌下所握是何等尤物。 “美女,让你秦哥我……” 在强烈的感官刺激下,秦风渐醒,本能的想要与这尤物近一步交流心得体会。 可就在这时。 “啊!太子,你疯了吗?我是你母妃!” !。 女子的尖叫突兀炸响,震得秦风耳膜轰鸣。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怎么个情况,就听嘎吱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脚步。 “大胆孽子!还不给朕跪下!?” 大步走来的乾帝虽满脸褶皱、发鬓斑白,但他那因盛怒而瞪起的虎目却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气愤到周身颤抖的样子,更让给人带来一种身在九渊的极致恐惧感。 朕?母妃?孽子? 庞大的信息流伴随着乾帝那一袭黑金纹龙袍,与他身后甲胄齐备禁军所带来的视觉冲击,瞬间便击溃了本就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秦风大脑。 看着那明显已被吓傻,手掌却依旧摆放在不应该触碰位置上的秦风,乾帝怒火愈发旺盛。 “来人!” 袖袍甩动,乾帝杀气腾腾的怒喝道:“将此孽子给朕拖下去,就地正法!” 左右禁军闻言一愣,无人敢上前。 “怎得!?朕的话,你们听不到吗?还是你们认为朕老了,皇位迟早会是这孽子的,所以不敢对他如何?” 此言诛心,禁军们不敢怠慢,忙低头上前,拖着秦风便向外走去。 被禁军这么一拖拽,秦风猛然惊醒,记忆如波涛洪流般袭来,瞬间便让他知晓了原委。 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穿越到了这个三国并立,地处西北名为大乾的国度当中。 身为嫡长皇子的他从小就被先帝宠爱,立为皇太孙,甚至连他父皇的皇位也由此而来。 但也正是因为原身受到了太多的溺爱,所以不学无术,被人称为大乾第一纨绔。 乾帝对他历来不满,却受困先皇遗训始终都在忍耐,不过这一次……杀机毕现! “不!不!” !。 心知盛怒的乾帝是真要把自己砍了,秦风疯狂的挣扎起来。 “父皇,儿臣昨夜喝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皇,儿臣错了!” !。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唯有认错以消除乾帝怒火,这才是唯一生还机会。 秦风的求饶,虽未让盛怒的乾帝动容,但他身旁的一名老宦官终是看不过去,上前对乾帝躬身道:“陛下,大皇子所犯之过虽罪不容恕,但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若您因此将大皇子给……恐怕,难以对天下世人交代啊。” 老宦官显然十分了解乾帝秉性。 在他带有明显劝解意味的求情下,乾帝的怒容渐渐削弱。 他摆了摆手,冷着脸说道:“将这孽子给朕压回去。” 一言可决人生死!这,就是帝王之威! 电视上看的再多,也永远比不了亲身体验。 在被禁军拖行中,秦风看着乾帝那孤高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很快他就没这份心思了。 这边才被押送回太子府,甚至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这古代的皇家风范到底如何,乾帝的传旨太监便紧随其后赶到。 见来者是此前帮自己求情的老宦官,心知对方是先帝留下的老人,秦风忙迎了上去。 “赵公,有什么事还需您亲自过来?让 老宦官名为赵瑾,任职中车府令,总管皇宫内务,平素见了秦风也是十分的热情。 但这一次他却只是神色愁苦的摇了摇头,然后也不与秦风聊上哪怕一句家常,便直接展开了手中黄稠,扯着尖细的嗓子唱道:“圣旨到!” 圣旨便代表着皇权天威,已来到这个时代的秦风不敢怠慢,忙下跪正色道:“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陛下,诏曰:兹有太子秦风,不思克己,形骸放荡,扰国民在前,辱贵妃于后,折我大乾国威,天人共怒。” “陛下有旨,特令罢诉秦风太子之位,贬为哀王,责其即刻入宗人府太庙面壁一月,再行定夺。” 轰! 当圣旨的内容从赵瑾口中宣读出来,秦风只感五雷轰顶。 好端端的太子就这么没了,甚至还要被贬斥成什么狗屁哀王,入宗人府面壁。 这,已何止苦逼二字能形容。 看着呆愣的秦风,赵瑾于心不忍,长叹了一声凑近道:“太……王爷,您最好尽快动身,免得陛下震怒。” “另外……” 阴历的眸光看了下左右,赵瑾压低了声音,在秦风耳边说道:“王爷一定要小心二皇子,近期他与镇远侯家的长小姐,郡主冯凝香走的很近。” 丢下这么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赵瑾也不停留,转身便带人离去。 看着赵瑾远去的背影,秦风若有所思。 二皇子?镇远侯长女? 瞬间,二人身影便浮现于秦风脑海。 可还不待秦风多想,他身后便有几道人影惙惙走来。 “太……王爷,奴婢家中催着嫁人……” “王爷,奴才做完今天便不做了,还请您见谅。” “王爷……” 陆陆续续,几十名府中仆役涌了上来,无论老幼男女,皆在对秦风请辞,言语间虽惴惴不安,但只看那神色却十分决然。 好一个树倒猢狲散! 看着眼前景象,一股萧瑟之情涌上心头,秦风苦笑一声,点头道:“都走吧,这里……”又看了眼太子府,秦风长叹:“估计也马上不属于我了。” 得秦风允诺,众人忙叩拜道谢。 而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嘈杂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道嘹亮的通禀声:“二皇子秦朗、郡主冯凝香驾到!” “大哥?不对!应该叫你一声哀王。” 伴随着通禀,幸灾乐祸的秦朗走入府内。 他十分不客气的上前两步,戏谑的对秦风说道:“这次,弟弟我可是特意来给哀王你送行的。” “另外……”扭头看了眼身后仪态端庄的冯凝香,秦朗眼中流露出一抹贪欲,然后这才继续道:“陪凝香来和哀王你商量退婚的事情,不知哀王意下如何?” 第2章 不如后爸的亲爹 退婚? 秦风眉头微蹙。 原身与镇远侯冯无择之女冯凝香有婚约,秦风是清楚的。 但乾帝的圣旨前脚才到,后脚对方就来退婚,说是巧合秦风第一个不信。 “哀王看来是不愿啊!” 不及秦风多想,秦朗便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冷笑着摆了摆手,对身后护卫下怒斥:“一群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帮帮哀王?” 护卫们不由分说,强盗般推开了府内仆役,在各个房间翻找了起来。 “秦朗!” 秦风双眼一凝,怒斥道:“父皇的确罢诉了我太子之位,这太子府亦不属于我,但你现在是做什么?抄家吗!?” “抄家?” 秦朗一怔,然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狞笑道:“不错,我就是抄家,你又当如何?” 看那挑衅的目光,好像恨不能秦风当场暴怒,失去理智。 但他没想到的是。 秦风,真的敢! 就在秦朗得意洋洋的看向秦风,一副你来打我呀的样子之时,秦风冷笑了一声,大步上前。 啪! 没有半点征兆,秦风一个巴掌甩在了秦朗脸上。 这一巴掌,秦风用足了全力,毫无准备的秦朗当即便被抽翻在地。 他一手杵着地面,一手扶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怒骂道:“你这混蛋,真敢打我!?” “打你?打你又如何!” 秦风上前,对着秦朗又是一脚,踹得他哀嚎不止。 直至此刻,秦朗带来的护卫才有反应,忙一拥而上,手扶刀柄,将秦朗挡在身后。 “杀!给我杀了他!” !。 众目睽睽,尤其还是当着有咸阳第一美女之称的冯凝香面前被如此羞辱,率先失去理智的反而成了秦朗。 “我看谁敢!?” 面对众护卫,秦风凌然不惧,一声怒喝便让蠢蠢欲动的他们止步原地。 “我乃大乾长皇子,即便被罢诉太子之位,亦为哀王,更是这小子的亲哥。” “长兄如父,作为兄长,我教训他天经地义!” “还是说……”双眼一凝,秦风冷声道:“尔等,欲以下犯上?” 众护卫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半跪在地,低头齐声道:“我等不敢。” 秦朗快被气疯了。 但他当与秦风那一对包涵着浓浓杀气的双眸对视后,一股寒意从他心头升起,不由道:“你……你……你凶我没用,今天是凝香来找你退婚,你若不愿,可就是得罪了镇远侯,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谁也保不住你。” 见秦朗如此怯懦,一直都在后方旁观的冯凝香微微叹息了一声。 她莲足轻启,缓步上前,对秦风盈盈一拜,道:“还请大皇子莫要怪罪,此乃家父的意思,陛下亦……” “我知道,父皇肯定是默许了。” 秦风淡淡的打断了冯凝香。 虽然对方确是绝色,且身份显赫,但眼下的秦风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倒灶的事情。 再加上他那不如后爹的亲爹默许,这件事已板上钉钉。 深吸一口气,秦风转身,按照记忆回到自己卧房,在床头下搬出一个红木锦盒。 “婚书就在里面。” 看着眼前的锦盒,冯凝香一愣,好看的双眸里满是哑然。 此次拿回婚书,她是有把握的。 但冯凝香却没想到,过程竟然这么简单。 退婚!尤其是臣子向皇子退婚,这对任何一个皇子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在这个尊严面子大过天的时代,许多人宁死都绝不肯承受这般羞辱,但这大皇子秦风…… 一时间,冯凝香有些恍惚,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一会霸气侧漏,一会萧瑟孤寂的身影,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大乾第一纨绔。 “郡主。” 秦风淡漠的声音,唤醒了冯凝香。 不待她反应,秦风便继续道:“此婚约,乃皇爷爷钦定,今我既被罢诉,婚约自当作罢。” “不过……”秦风抬首,目光如炬的盯着冯凝香,不容置疑的说道:“还请镇远侯将当初我赠予的东西交还回来。” 冯凝香有些不解,她的确没听自己父亲提过,大皇子有赠过她们家什么东西。 而一旁在护卫搀扶下起身的秦朗见状更是怒骂:“秦风,你退婚就退婚,还让人交还东西?要不要点脸?同为皇室,我真……” 话没等说完,便被秦风冰冷似寒渊的眸光给瞪了回去。 秦朗缩了下脖子,脸上不忿与惊惧交加,他不敢在对秦风叫嚣,转而看向冯凝香道:“郡主,这哀王落魄,已经彻底不要面皮了,你不必理会。” “我知道了。” 这句话,是冯凝香说的,不过她却是对着秦风而说。 在说完以后,冯凝香看也不看秦朗那难看至极的脸色,接过锦盒后对秦风微微道福:“大皇子,凝香告辞。” 点了点头,秦风不语,目送冯凝香还有那个满脸怨恨的秦朗离去,直至府内再次恢复清宁,这才转身对那些被吓坏的仆人说道:“大家都收拾收拾,散了吧。” 仆人们看向秦风的目光中有歉意、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解脱。 众人纷纷对秦风下拜,然后各自散去,唯有一青衣小帽的宦官,惴惴不安的留在原地。 他跪地道:“大皇子,奴才是个孤儿,奴才不想离开您……” 秦风扭头,看了一眼,对他问道:“你叫什么?” “奴才小顺子,只要大皇子不赶奴才走,奴才愿伺候您一辈子。” 小顺子忙磕头不止。 “起来吧。” 长叹一声,秦风苦涩道:“到头来,只有你这么一个小太监肯跟着我。” 而在另一边。 出了太子府的冯凝香并未理会秦朗的邀约,在简单敷衍两句以后,便回道了自己的马车上。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车厢内十分安静,但她却心神不宁。 在多次扭头看向太子府,直至马车转弯以后,冯凝香这才掀开了摆放在腿上的锦盒。 这么一开,她不由的掩嘴惊呼。 “啊!这……” 锦盒内的确有婚书,但却不仅仅只有一张,而是摆放了整整一叠的婚书! 第3章 死也做个风流鬼 冯凝香惊讶的发现,锦盒内的婚书竟有八张之多! 这其中不光有她,更有当朝丞相吕儒晦独女,她好闺蜜吕嬃的婚书。 而最让冯凝香感到震惊的,还是一卷与楚国公主的婚书。 “大皇子到底……” 素来淡雅沉静的她,这一刻连拿着婚书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怎样都想不到,那个被世人所耻,被陛下所厌的大皇子,竟然与这么多天之娇女有着婚约协议。 深吸了一口气,冯凝香对车夫道:“转道,去丞相府。” 别人也就罢了,大部分冯凝香也不清楚对方身份或干脆联系不上,但吕嬃可是她的闺蜜,被称之为大乾第一才女。 此刻冯凝香只想去找闺蜜问问,她知不知到这件事。 而就在这时,秦风也带着身边仅剩的随从小顺子,来到了位于皇宫一角的太庙。 “哀王,在这一个月内,你便居于此处吧。” 负责看守太庙的官员态度十分傲慢,在将秦风引到了一间仅有二十平米大小,家具陈旧的房间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官员的背影,小顺子忿忿不平:“这也太欺负人了,奴才这就找他们理论去。” “罢了,这不挺好?” 看着屋内虽简陋却十分整洁的家具摆设,秦风轻笑道。 对比此前的太子府,这里的确连茅坑都不如。 不过秦风清楚,以目前的状况他能有个窝就不错了。 “放心吧……” 拍了拍依旧是一副义愤难平状的小顺子肩膀,秦风自信道:“这里,是困不住我的!” 话音才刚落地,屋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秦朗的阴阳怪气。 “好大的口气!” “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如此乐观?还是说……” 缓步走入屋内,秦朗戏谑的说道:“大哥你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一个月过去之后,父皇当真能赐你一块封地吧?” 看着秦朗那一脸嘚瑟样,秦风冷笑道:“脸不疼了?”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秦朗。 他脸色一红,愠怒的咬牙道:“你不用跟我在这凶,我特意过来只是告诉你,父皇让你安顿下来后立刻去给母后赔罪!” 愤愤的丢下一句话,秦朗转身就走。 “给母后赔罪?萧贵妃?” 秦风眉头一蹙,虽隐隐感觉不妥但却想不出什么,只得抬步离去。 ……… “这……这怎么可能!?香香,你是不是故意在害我?” 看着摆在面前的婚书,吕嬃失态惊呼。 吕嬃的样子,让冯凝香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连女诸葛都这个样子,那她此前在马车内的失态也就不算什么了。 “你自己看,婚书上可有先帝亲手盖下的玺印,这东西我敢作假吗?”翻了个俏皮的白眼,冯凝香揶揄道。 深吸了一口气,吕嬃重新落座,她拿着那印有玉玺且有父亲吕儒晦亲笔签名的婚书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首眸光闪烁的对冯凝香问道:“大皇子给你婚书的时候,可曾说些什么?” “到是没说什么特别的……” 想了想,冯凝香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只是,大皇子说让我归还当初赠予父亲的东西,但我却从未听父亲提及。” “这就是了!” 拍了一下大腿,吕嬃道:“我的婚书、你的婚书,皆由先帝所赐,但除了你的公之于众外,我的婚书甚至连我本人都未曾听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冯凝香不明所以。 也不理会好姐妹的困惑,吕嬃激动的说道:“如果我推断的不错,大皇子应当也没开启过这个锦盒,只认为这里面仅有你一人婚书。” 说完,吕嬃抬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冯凝香忙问道。 “去驿馆!” 吕嬃俏皮的眨了眨眼,对冯凝香说道:“楚国长公主楚清澜,她不正巧随楚国使团来了吗?” “咱们就把这婚书拿过去给她看看……” 看着好姐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冯凝香无语的扶了下额头,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后悔之意。 早知如此,她就不把这婚书给拿出来了。 而在另一边,秦风亦来到了萧贵妃寝宫。 “儿臣秦风,特来向母后请罪。” 乾帝皇后早年病逝,虽一直未曾立后,但却独宠这个小了他整整二十岁,不过三十几许的萧贵妃,所以秦风等皇子对她也皆以母后相称。 “大皇子有心了。” 萧贵妃端坐在床榻间,淡淡的点头道。 按照正常流程,萧贵妃既然接受了秦风致歉,基本再彼此说上两句场面话也就可以散了。 但萧贵妃在应下以后,却是忽然抬手对秦风召道:“还请大皇子上前两步。” 上前两步? 听到这话,秦风心下本能生疑。 自己的原身刚刚才占了她便宜,无论如何萧贵妃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况且…… 看了眼除自己与萧贵妃外空无一人的寝宫,秦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眼见秦风站在原地迟迟不动,萧贵妃眸中焦急一闪而逝。 她扭头看了一眼殿外,咬牙起身,向着秦风款款走来,柔声道:“说来,今日之事本宫也有不对,竟害得大皇子失去了太子之位,本宫我……” 边走边说的萧贵妃脚下拌蒜,“哎呀”一声,便向秦风怀中扑去。 这一下太过突然,秦风始料不及,本能的伸手拖住了她。 可不曾想。 萧贵妃在拽住了秦风以后马上就挣扎起来,更作势欲对殿外呼救。 果然是秦朗与这贱人合谋害我。 到了这一步,秦风再看不出真相那他就是个纯傻子。 “贱人!” 怒吼一声,不等萧贵妃的呼救说出口,秦风便直接用嘴堵住了对方的樱唇。 萧贵妃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惊骇,整个人都因这突然的一下痴傻在了原地。 “害我一次不够,还欲再行此法,非要让父皇将我斩立决不可?” 叼着萧贵妃那湿润滑嫩的樱唇,秦风含糊的冷笑道:“既如此,那本王便是死,也先做个风流鬼!” 说罢,秦风反客为主,一手狠狠勒住了萧贵妃杨柳般的腰肢,一手更是隔着衣物覆盖在了他穿越之初就有所体验的山峦上。 萧贵妃惊了。 正如秦风所料,这一切都是她与秦朗合谋。 但她万万没想到,秦风这一次竟会如此暴虐,不等她喊人便反客为主,甚至还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涌而来,伴随着心中的惊恐,萧贵妃一时竟手足无力,难以挣脱。 她挣扎道:“不……不是的……大皇子,你听我解释……” “解释?” 冷笑的同时,秦风手上用力,嘶啦一下便将萧贵妃的长裙拽了下来,露出了内里的无限春光。 “既然想害人,那戏就要做全套,还是让我来教教母后如何陷害他人吧!” 秦风霸道的将萧贵妃拦腰抱起,向着前方那软绵的床榻走去。 第4章 母后,给儿臣点补偿吧 衣物撕裂,一阵凉意袭来,萧贵妃娇躯一颤。 紧接着身体悬空,还有秦风那不带半点感情的冰冷双眸,更是让萧贵妃心惊胆战。 她慌乱的扭动着身躯,颤声道:“大……大皇子,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秦风对着怀中佳人邪魅一笑:“当然是生米煮成熟饭。” “相信这样一来必会引得父皇雷霆震怒,将我格杀当场。” “这,不也合了母后的心意?” “不!不要!” !。 萧贵妃吓坏了。 她哀求道:“大皇子,求你,千万不要。” “求饶?晚了!” 说着,秦风双臂用力,将萧贵妃狠狠的丢在了床榻之上。 咚的一声,萧贵妃被摔得七荤八素,但她却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连忙挣扎着想要向外逃去。 看着萧贵妃那慌乱的样子,秦风心中升起了阵阵报复快感。 他也不阻拦,只是慢条斯理的脱掉了外衣,直至萧贵妃即将离开床榻的那一刻,才拽住了她的脚踝。 “母后,你现在也可以呼救啊?” “如果我猜的不错,秦朗那小子应该就在殿外随时等待母后你的信号吧?” “只要让他带人进来看到这一幕,那不就铁证如山了!” 秦朗冷冰的言语听在萧贵妃耳中,犹如靡靡魔音。 她发誓,如果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杀了她都不可能答应秦朗再做这第二次。 仿佛看出了萧贵妃心中的恐惧,秦风冷笑着继续道:“或许母后不敢,是因为怕让人看到你这般样子,惹得父皇生厌?” “也对,父皇虽已年迈不能人道,眼里却容不得半点沙子,母后虽得父皇宠爱,但想必也不敢涉险一搏吧?” 恶魔!秦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萧贵妃心中狂呼不止。 她眼眶含泪的哀求道:“大皇子,本宫错了,本宫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大皇子给本宫一个机会,本宫保证绝不将今日之事说出,以后也绝不会再对大皇子您有任何不利之举。” 被秦风彻底拿捏的萧贵妃已然破防。 看着面前萧贵妃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秦风冷笑着正想再说些什么。 可不曾想,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秦朗焦急的询问声。 “母后?母后您可在吗?” 这一声询问犹如平地惊雷,不光吓傻了萧贵妃,便是连秦风也呆滞当场。 紧接着殿门更是剧烈晃动起来,看那架势,殿外的秦朗随时都可能推门而入。 萧贵妃六神无主的看向秦风,眸中写满了怨恨、绝望与哀求,却因极大的恐惧导致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秦风用力将萧贵妃拉入怀中,不待她惊呼便沉声道:“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到底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从未经历如此情况的萧贵妃,在秦风那充满阳刚气息的喝令下本能点头。 而就当秦风一手搂着萧贵妃,一手上前拉下床榻帘幕的同时。 嘎吱一声,殿门被人由外至内推开。 “母后?母后?” 秦朗入殿,双目如炬的环顾着左右,仿佛在寻找什么。 “本宫在。” 按照秦风的指示,萧贵妃强忍心中恐惧,尽量以平淡的口吻回道。 秦朗顺着声音看向床榻,疑惑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说着,秦朗便抬步向前,看那样子明显是打算揭开帘幕一看究竟。 “不!” !。 萧贵妃本能惊呼,但这一声更是引得秦朗心生疑虑。 他脚步不定,双眸如炬的盯着帘幕,将一只手放了上去:“母后可身体不适?儿臣……” 帘幕晃动,一阵让人窒息的感觉袭来,萧贵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若是秦朗看到仅穿小衣的自己与秦风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必会毫不犹豫的把她也牺牲掉,以置秦风与死地。 在这种强烈的惊恐情绪刺激下,萧贵妃顾不得其他,连忙道:“不要掀开,本宫没穿衣服!” 秦朗已抓住帘幕的手悬停在半空,疑惑道:“母后?你这是……” “大皇子他已经走了,本宫刚刚感觉有些不适,所以便打算睡会,到是忘记知会二皇子一声了。” 当被掀起的帘幕重新落下后,萧贵妃悬在半空的心也落地大半,她忙按照秦风的吩咐对秦朗说道。 “走了?” 秦朗闻言大惊,不满的对萧贵妃叱问:“你怎么让他走了?我不是和你说,把他留在这的吗?” 看那架势,哪还有刚刚尊称母后的谦卑样子可言。 萧贵妃颤声道:“大……大皇子来了就走,本宫也不好太过露骨……” 她这颤抖的声调并未让秦朗怀疑,反而是认为理所当然。 他咬牙怒骂道:“没用的贱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萧贵妃可怜兮兮又紧张无比的看着帘幕,不知说些什么好。 “贱人,记住,今天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讲!” 在发泄了一番后,秦朗终究没敢冒着大不敬之罪掀开帘幕,他只是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秦风,就算你好运躲过了这一次,也绝对躲不过下一次,我定要你死!” 哐当一声,殿门被秦朗当做发泄工具狠狠关闭。 而这冰冷的声音听在萧贵妃耳中却犹如天籁,她紧绷的神经瞬间便松弛了下来,整个人都软绵无力的向后靠去。 可不想,因为二人肌肤相亲,秦风本就已升起了一阵生理反应。 之前没做什么是因为生死攸关,不过眼下秦朗离去,那股紧张感却并未彻底消散,反而是刺激得秦风欲火高涨。 感受着怀中佳人那滑嫩光洁的皮肤,还有因紧张二人彼此粗重呼吸下每次不经意的碰触,秦风眼中闪过一抹虹芒。 不待萧贵妃反应,秦风便用力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压在身下。 看着秦风那犹如野兽般的目光,还有那男子独有、扑面而来的阳刚气息,萧贵妃心下一惊。 她颤声道:“大皇子,你别乱……唔!” !。 话没说完,轻启的檀口便被秦风给粗暴无比的堵住。 “你害得我连太子之位都丢了,难道就不应当做出补偿吗?” 第5章 欲拒还迎的萧贵妃 檀口被堵,肌肤相亲。 而最为致命的还是压在自己身上之人,竟是秦风。 在这种极致的羞耻下,本还如受惊小鹿一般的萧贵妃,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一把便推开了秦风。 在秦风被退开的瞬间,她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床头,抓住了摆放在上面本是用作刺绣的打孔银针,抵在那如天鹅般的白腻脖颈间。 “大皇子,你若再敢对本宫乱来,本宫……本宫便自绝于此!” 看着那俏脸上写满了决然、惊恐的萧贵妃,秦风先是一愣,然后轻笑道:“母后严重了,儿臣对您十分敬重,哪里敢有半点乱来之心?” 简直是无耻至极! 看着秦风那笑眯眯的嘴脸,萧贵妃心中气急。 她咬牙道:“大皇子,还请你立刻离开,本宫保证,今日之事绝不……” 话都还未等说完,她便感觉一阵劲风袭来。 当她再有反应的时候,秦风已趁着她分神的间隙,再度将她扑倒在身下,而那枚锋锐的银针,则是被秦风一把抓住。 看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秦风手掌中流淌出来,萧贵妃吓坏了。 她脸色苍白无比,颤声道:“大……大皇子……我不是有意……”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一次,秦风并未如刚刚那般蛮横,反而是十分的温柔。 情绪上突然的转变,让萧贵妃有些不适,但心中不知为何却闪过了一丝暖意,她喃喃道:“我……我也不想……” “我知道,如果母后不这么做,那就要受到秦朗的胁迫丢失贵妃之位,乃至连累家人。” “母后……”深深的看了萧贵妃一眼,秦风道:“儿臣说的可对?” 萧贵妃娇躯一颤,在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冲击下,她的心防彻底失守,颜面痛哭起来。 “我也知道,不应该这般陷害大皇子,但我真的……” “母后不必如此。” “今日这一遭,想必秦朗也意识到我对此事有所防备,不会再利用母后了。” 说完以后,秦风起身,随手从床头拽起一块绢布缠绕在手上。 萧贵妃娇躯一颤,眸光中隐有挣扎之意。 她咬了咬樱唇,上前抢掉了那块已被鲜血浸透的绢布,俏脸羞红的喃喃道:“大皇子,这东西脏……” 一句话都没说完,萧贵妃就因羞怯而低下了头。 秦风这才发现,他拿的哪里是什么绢布,这根本就是一件被萧贵妃放在床榻内侧,不知什么时候被弄出来的女子亵裤。 不由的,秦风轻笑了一声。 亵裤虽是私密之物,但这明显是一件崭新的,脏他到不觉得,只是对萧贵妃这明明已至金钗颜妃之年,却犹如少女般的表现感到好笑。 他这一笑,萧贵妃更是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丝毫没注意因二人的接近,自己那暴露在姜浩视野的雪白山峦。 本被压抑下去的火气再度上涌,姜浩用左手抵住萧贵妃径直小巧的下巴,将她的头一寸寸向上抬起。 “大皇子……” 萧贵妃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眼下二人更是几近赤果相对。 气氛如此暧昧,她自然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些什么。 “秦朗,可曾碰过你?” 萧贵妃闻言一颤,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惶恐,她忙解释道:“没……没,大皇子,二皇子他……他嫌弃我年纪……” “那他还真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曹孟德之乐。” 萧贵妃眨动着明媚的大眼,内里写满疑惑。 还不等她询问秦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晶莹的瞳孔中,秦风的身影便已逐渐放大。 “唔~~~” 檀口又一次被堵住,而秦风完好的左手也顺势在她娇躯上游走起来。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萧贵妃却并未又太多的抗拒。 甚至!心中还隐隐升起了一丝渴望。 而当这一丝名为渴望的火苗出现以后,瞬间便化作足以焚毁天地的燎原之火。 “大……大皇子……不……不要……” 抱着秦风那已深埋在自己怀中的头,萧贵妃面色桃红,仅存的理智正在提醒着她,绝对不能继续下去。 “母后难道不想么?” 秦风一边品尝着山峦上那抹甘甜,一边含糊道:“父皇,十年前就不能人道了吧?” 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强烈的生理刺激下,萧贵妃彻底撕下了自己的防备,虽然因女子的矜持而并未主动迎合,但也不再抗拒。 香闺内布满了淫靡之气,唯有阵阵黄莺般的娇喘声不断传来,直至最后那一声高亢的长吟方休。 “大皇子……” 云雨之后,萧贵妃整个人都滚烫无比,也不知是刺激还是羞怯。 她用光洁的背脊对着秦风,喃喃道:“我真的不想帮二皇子,怎奈他用家人威胁……” “我知道。” 秦风淡漠的语气,让萧贵妃心中一紧,她咬着樱唇道:“我听陛下言,说楚国公主带队出使我大乾,欲趁我四夷不靖之际,行那小人行径索要南阳郡。” “南阳郡乃是我大乾在关外唯一的郡县,陛下甚是在意,为此多有动怒。” “若大皇子有什么办法助陛下解决此麻烦,或许……或许陛下会收回成命,恢复您的太子之位。” 南阳? 听到这话,秦风先是一怔,双眸中绽放出了一道精光。 而就在这时,冯凝香也正与一脸愤慨的好闺蜜吕嬃告别。 “好了,别气了,人家毕竟是公主,你忽然间拿张婚书过去,人家不信也是正常的。” “哼!” 娇哼了一声,吕嬃愤愤不平的说道:“公主怎么了?我看她就是因为知道哀王被贬,所以才不想承认这件事而已。” 冯凝香苦笑,心道这不是正常么? “罢了。” 泄气一般吕嬃疲惫的甩了甩,向着府门走去。 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忙扭头对冯凝香说道:“香香,你回去问问侯爷,哀王到底要找你们索回什么东西?” “我认为这东西应该极其重要,甚至……”吕嬃眸光流动,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道:“很可能,关乎到我大乾未来国运!” 第6章 楚使?杀! “虎符,可调蓝田镇的虎符!”冯无择脸色难看的说道。 返回家中询问的冯凝香闻言一惊,颤声道:“父亲,各镇虎符不是皆由太尉府掌控,需陛下颁旨方可派发的吗?” 在这个信息不便的时代,经常有兵不认将、将不识兵的情况发生,所以可调遣兵马的虎符也就成了唯一凭证。 哪怕冯凝香只是一个娇弱女子,但也清楚这东西代表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冯无择眸光深邃的看着窗外云朵,沉声道:“蓝田镇位于咸阳周边,负责拱卫京畿安危,与其他各镇的司职不同,而调派他们的虎符也是由先帝直接赐予哀王,后因你与哀王婚事这才到了为父手上。” “那……”小心的看了一眼父亲,冯凝香犹豫道:“父亲您是打算……” “这件事你不用理会。” 深吸一口气,冯无择摆了摆手,疲倦的说道:“回去休息吧,为父自有打算。” 见状,冯凝香只得叹息离去。 待冯凝香走远以后,冯无择这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咬牙道:“小儿,你已失势,还妄图让我交还兵权?做梦!” 翌日,乾坤宫朝会。 乾帝不苟言笑的坐在龙椅上,下首群臣分列,而站在大殿中央的,则是以楚国公主楚清澜为首的几名楚国使臣。 其中一人上前,对乾帝道:“大乾陛下,今约定时间已至,您是否当交出南阳好让我等回国复命了?” “还是说?陛下认为,我大楚不足以为盟,单凭您一家之力便可抵挡周边四夷,抵御魏国百万雄兵?” “若是如此的话,亦望大乾陛下告知,外臣也好如实回复给我家陛下。” 楚使的言辞间极尽挑衅之能,脸上更是挂满了傲慢、轻蔑,仿佛已拿捏定了乾帝。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不言不语,殿内群臣亦无一人上前,气氛压抑至极。 见状,楚清澜抬步,盈盈一拜,道:“大乾陛下。” “您虽付出了南阳,但我楚国亦并非没有回报。” “清岚认为,您以一块关中之外难以掌控的飞地换得我楚国厚赠,此并非是什么亏本买卖。” “更何况,在甩脱了南阳郡这个包袱以后,您更可集举国之力,平复周边四夷祸乱,今后就是兴兵东进,直取魏都也未尝没有……” 楚清澜每说一句,乾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但受困于局势所迫,他却不好出言呵止。 如吕儒晦等文臣这一刻却隐有意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出班表态,劝说乾帝接受楚国交易。 这一幕,更是让乾帝心中怒火直线上涌。 而就在乾帝听到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命人将这个看起来高贵、美丽、端庄的楚国公主给轰出去的时候。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怒斥。 “放屁!” 这一声极大,且非常突兀,殿内群臣包括乾帝,纷纷将目光投注了过去。 就连楚清澜也是微微蹙眉,有些不满的扭头望去。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外。 众人先是一惊,紧接着轰的一声,殿内群臣喧哗四起。 “哀王?” 看着大步走入殿中的秦风,殿内群臣面面相窥,乾帝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狐疑。 最先发言的那名楚使上前,拦住了秦风,语调不忿的质问道:“哀王殿下,我家公主以诚相待,你为何无端辱骂?” “以诚相待?” 轻蔑的冷笑了一声,秦风双眼一凝,厉声叱问:“区区钱粮布匹,就妄图换我国土疆域,这就是你们楚人的诚意吗!?” “还是说,你们忘记了乾、楚两家的百年盟约,打算行那落井下石的小人之举?” 声声叱问,宛如诛心,回荡在大殿之间。 楚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因气愤而周身颤栗,一时间却无言以对。 楚清澜眸光诧异的看向秦风,开口道:“大乾哀王,清岚不解您何出此言,我楚国绝无摒弃盟约,行小人之举的意思。” “是吗?” 又是一声冷笑,秦风扭头怒视身前的楚使。 “那为何,刚刚这无礼之辈在我朝堂上出言不逊,甚至还胆敢威逼我父皇交出南阳?” 不等楚清澜答复,那被点名的楚使便已炸毛。 他惊怒的反驳道:“我恪守礼仪,不敢有丝毫逾越,何时威逼大乾陛下了?” “恪守礼仪?呸!” 一口浓痰,被秦风吐在殷红的地毯上,格外刺眼。 楚使被气到双目通红,殿内乾国臣子大多面露鄙夷,深感秦风此举丢人现眼。 而乾帝则是不动声色,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对峙,默默的观察局势。 “你区区一个外臣,不知尊卑,见君不跪、见王不拜,这便是你口中的礼仪吗?还是说……” 双眼一凝,秦风冷声道:“你们楚人,皆是这般不知礼数的蛮夷?” 这句话等于开启了群嘲。 饶是楚清澜素有涵养,在听到秦风于朝堂上直接对自己的子民开炮以后,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愠怒。 连楚清澜都是如此,那名打心眼里就感觉高人一等的楚使更是彻底情绪失控。 他神色狰狞的上前,想要与秦风争辩。 可他却未曾发现,秦风对他这明显逾越无礼的举动非但不怒,嘴角反而是挂起了一抹冷笑。 正当那名激动的楚使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秦风抽出了腰间用作装饰的佩剑,对着他就是一下。 噗呲! 利器入肉,血光飞溅。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楚使已捂着自己的腹部瘫倒在地。 楚使卷缩成了一团,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口中鲜血不断喷涌,“嗬嗬”的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都化作了血泡,挣扎片刻便没了声息。 “哀王!” !。 楚清澜瞳孔地震,她怒不可遏的看向秦风,厉声道:“你是要将我们全部击杀,然后撕毁盟约,与我大楚开战吗?” 这一声叱问极大,不断在殿内回荡,唤醒了那些因震惊而呆滞的朝臣。 “孽子!” !。 乾帝的怒斥,紧随其后。 秦风最初与楚人对峙的举动,的确让乾帝心中暗爽,导致他忽略了这个明明应该在面壁的长子为何会在这时出现的缘由。 但眼下,秦风竟不由分说在庄严的大殿上行凶,而且杀的还是楚国使臣,这问题可就太严重了。 顾不得其他,惊怒的乾帝拍案而起,杀气腾腾的喝令道:“来人!将这孽子给朕拖下去,就地正法!” 第7章 十天,办不到就自裁谢罪 几名殿前侍卫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架住秦风便要向外拖去。 “哈哈哈!” 突兀的,一阵大笑声从秦风口中传来,笑声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悲凉。 “孽子,你笑什么?” 乾帝冷声叱问。 “儿臣笑,我泱泱八百里关中之地的大乾,竟无一敢言之辈。” “儿臣笑,我满朝文武,竟被一弱质女流随口的几句话所惑、所慑。” “儿臣更笑,父皇您枉为人君,诸位枉为人臣!” “放肆!” !。 乾帝怒极,一双虎目中挂满了森冷的杀意,看那架势就好似随时都能走下龙椅高阶,手刃了这个他口中的孽子。 楚清澜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这对父子,眸光闪烁不定。 她既不敢相信,那个被世人凭为纨绔,且忽然间就与自己有了婚约的大乾哀王会如此暴虐,殿前杀了她们楚国使臣。 她更不敢相信,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竟已恶化到了如此程度,甚至在外人面前都不做任何伪装。 在楚清澜诧异的目光下,被按压在大殿中央的秦风虽身形狼狈,却昂首不屈的回道:“父皇,这楚国蛮夷已欺辱到咱们的头上来了,难道您还要隐忍吗?” “楚人看似在做交易,说给出什么回报换取南阳,实则却是狼子野心,意欲以兵戈之外的方式,吞并我大乾江山。” “今天!他们要的是南阳,明日呢?会不会直接让父皇您交出关隘?” “如此往复,我大乾八百里江山,我祖宗三百载基业,岂不尽数落入这等宵小之手?” 乾帝一愣,脸上怒容稍去,眸光晦暗难明。 秦风继续道:“今,儿臣会出手惩戒这等不知廉耻、尊卑的蛮夷,皆为我大乾尊严故,若父皇欲因此而降罪,儿臣无话可说。” 乾帝沉默不语,殿内群臣也都是以复杂的目光看向那个明明身躯单薄,却因殿外阳光投射而显异常高大的身影,无一人言。 一时间,偌大的乾坤宫内,落针可闻,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 “哀王说的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静。 众人都将目光投注到了楚清澜的身上,不解她为何会出言赞叹。 楚清澜俏脸上的怒容不知在何时已经散去,她淡淡的说道:“哀王此举,确是让清岚刮目相看。” “清岚亦代表楚国向大乾陛下赔罪,以告我等无礼之举。” 楚清澜转身,对乾帝盈盈一拜。 可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楚清澜便话锋一转,扭头对秦风道:“不过,哀王您纵心中再有不忿,这也是我两国邦交,您无端杀我使者,无论如何哀王都必须要给我楚国一个交代!” 先认可秦风为尊严怒而行凶之举,再坦然面对错误,最后却又毫不退让的让秦风为此负责。 楚清澜连消带打,让乾国君臣终于知道为何她不过一介女流,却可成为楚使之首。 “没问题!” 等得就是这句话! 听到楚清澜如此说,秦风不惊反喜。 “父皇!” 秦风挣扎着看向乾帝,说道:“此,皆儿臣一人所为,儿臣亦愿一力承担。” “不过,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待解决完南阳之事以后,无论父皇如何惩戒儿臣,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乾帝冷声道:“你打算如何解决?” 萧贵妃说的果然没错! 隐晦的看了一眼上首不悲不喜的乾帝,秦风不由的暗自庆幸自己最后对萧贵妃并没有完全用强,而是在身心上征服了她,这才得以从她口中知晓乾帝对这件事的看法。 深吸一口气,组织好语言的秦风朗声道:“儿臣叩请父皇,授儿臣代表我大乾与楚使交涉之权!” “陛下,不可!” !。 几乎就在秦风话音落地的瞬间,一直都如老僧入定般的丞相吕儒晦上前一步。 他躬身道:“楚使乃国使,商谈之事亦为国事,如此关乎我两国友谊、国政乃至江山社稷的大事,焉能交托于他人之手?” “以老臣见,哀王所言虽有道理但却太过偏面,楚国陛下给出的条件确是诚意十足,陛下当接受楚国给予的条件,交换南阳。” “如此一来,我大乾不但割掉了这块恶疾,亦可从中获取大量钱粮扩充军备,他日陛下率军出关,从魏人手中夺取失地亦不无可,岂不美哉?” 这老狗! 同一时间,秦风与冯无择心有灵犀,各自暗骂吕儒晦不为人子。 不过相较于被动的秦风,早就坐不住的冯无择却多了一个选择。 他毫不犹豫的大步上前,冷声道:“丞相所言差矣。” “哀王乃陛下长子,岂是外人?” “况且,哀王刚刚所说也绝非危言耸听,我大乾若就此割让南阳,天下世人将如何看待我君臣?” “陛下!” 冯无择躬身长拜道:“臣认为,可遣哀王与楚交涉。” “最终无论交涉结果如何,决定权亦在陛下手中,于您并无损害。” 最后这一句话,终于是打动了乾帝。 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看向楚清澜,问道:“公主认为如何?” 从秦风出现以后就带来了种种变故,这也导致准备充分的楚清澜有些措手不及。 她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对乾帝回道:“如此大事,臣女不敢擅自做主,但也可在回复父皇这段时间内,与哀王商谈。” “好!” 乾帝点头道:“那就先请公主回去吧。” “来日,朕会让这孽子先行与公主商谈。” 说完以后,乾帝看了一眼地上的楚国尸体,淡淡的说道:“至于这孽子殿前行凶之事,待商谈完毕,朕自会给公主一个说法。”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楚清澜也不好纠缠,在对乾帝见礼后便带人先行离去。 等殿内再无一楚国使臣,包括尸体都被清理掉以后,乾帝这才冷漠的对秦风说道:“我乾至楚需快马五天,算上来回,你有十天的时间。” “朕,就给你这十天,若你无法保住南阳,便自裁谢罪吧。” 第8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乾帝的话,无比冰冷。 而他在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更让人为之心寒。 秦风对此却并不感觉如何。 记忆中,乾帝对他历来如此,只不过有了穿越后那码子事情,对他的厌恶更深、更不做掩饰罢了。 能争取下这十天,对秦风而言就已是最好的结果。 否则……天知道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在太庙内能否活过十天,更大的可能还是被秦朗那小崽子给设计害死。 “儿臣,恭送父皇。” 看着乾帝远去的背影,秦风恭敬叩首,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在心中,他却已默默计划起要如何利用这宝贵的十天为自己争取到更多,乃至是未来生存下去的可能。 随着乾帝的离去,殿内群臣亦相继退散,冯无择皮笑肉不笑的来到秦风面前,拱手道:“恭喜哀王。” “镇远侯严重了。” 秦风回礼道:“今日,秦风还要多谢镇远侯仗义执言。” 冯无择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然后不置可否的问道:“臣有一事不解,不知哀王可愿为臣解惑?” 心知冯无择想问的是什么,在南阳一事与他立场相同,且还觊觎对方手中虎符的秦风笑道:“侯爷这说的是哪里话?秦风是晚辈,侯爷不必如此。” 点了点头,对秦风上道的反应十分满意,冯无择问道:“不知,哀王打算如何应对楚国公主?” “以老夫之见,那楚国对南阳势在必得,而吕儒晦等人对此亦推波助澜,恐怕此事不易啊。” “不敢欺瞒侯爷,我还没想好。” 秦风诚挚的样子,差点让冯无择一口老血当场喷出。 亏他特意在殿前保举,结果就一句……还没想好? 在冯无择那要吃人的目光下,秦风羞涩一笑,说道:“小侄的情况,侯爷也清楚,眼下争取这十天的安全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不过……” 在冯无择即将发飙的时候,秦风话锋一转,说道:“要说全无把握,其实也不尽然。” “但在这其中,恐怕还需侯爷多多出手相助。” 冯无择眸光一闪,压下心中火气问道:“哀王打算让老夫如何相助?” “郡主应当与侯爷您说了,有关那虎符一事吧?” 一句话,让冯无择压抑的火气彻底爆发。 他冷哼了一声,拂袖道:“哀王说什么,老夫听不懂。”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冯无择看也不看秦风一眼便大步离去,对他这个所谓的哀王全无半点敬意。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看着冯无择远去的背影,秦风无奈摇头长叹,然后萧瑟的走出了宫门大殿。 但他却不知,他这一句无心的感叹正巧被一名在朝会散去以后,特来收拾打扫的小宦官听了过去。 而在这名小宦官听到以后,很快便化作文案,出现在了大乾丞相吕儒晦的书房内。 “路漫漫,其修远兮?” 念道了一句,吕儒晦冷哼道:“到是老夫小窥了你。” “不过也就十天而已,老夫到要看看,你还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说完他便毫不在意将之随手丢下,转身离去。 最后,这卷文案,包括今日有关朝会内的一切记录,都被前来帮父亲清扫的吕嬃所发现。 当她看到了今日朝会上所发生一切的详细记录,还有最后这句让人拍案叫绝的词汇后,吕嬃明亮的双眸中绽放出了一阵精光,然后便带着兴奋的心情找到了自己的闺蜜与之分享。 “凝香,你父亲有没有评价哀王如何?” 上来的一句话,便彻底弄懵了冯凝香。 不待她反应过来,激动的吕嬃便自顾自地与她分享起来。 “通过今日朝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断定,哀王绝非咱们所认知那般。” “最起码,眼下的他,已不再是咱们印象中的那个纨绔了。” 冯凝香眨着漂亮的双眸,有些不明所以。 “凝香你想,哀王他今日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殿前怒斥楚国公主,而后还出手愤然杀掉了一名楚国使者?” “他此举看似冲动鲁莽,实则大有深意。” “如此一来,便为他争取到了十天的时间,在这十天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动什么歪心思,他完全可以竭尽所能的稳住局势,乃至是逆转乾坤。” “而他最后说的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在感叹,想要从你父亲手中要回那件东西十分困难……” 冯凝香表情一滞,有些尴尬。 吕嬃尚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但她却知道,那可是能够调遣拱卫咸阳的蓝田大营虎符。 兴奋下,吕嬃并未发觉小姐妹的异样,她继续道:“不过在我看来,哀王这句话却是大有深意,绝非表面所指那么简单。” “他所图者,应当是那些本就属于他的一切,而眼下他也准备开始着手反击了!” “甚至……” 深吸一口气,吕嬃严肃道:“哀王此前种种,也很可能是一个伪装,因为他清楚陛下对他的感官,更清楚有许多人恨不能他立刻去死。” “所以,他故作纨绔状示人,在引诱得那些潜藏在幕后的敌人出手以后,哀王这才撕掉了自己的伪装!” 看着激动不已的小姐妹,冯凝香咂舌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吕嬃摇晃着小脑袋,无比认真的说道:“咱们都小瞧了哀王。” 说完,情绪依旧无法平复下来的吕嬃干脆起身,自语道:“不行,我要去见见他,见见这个与我已有二十年婚约的未婚夫,看看他到底打算如何!” 丢下这么一句话,风风火火而来的吕嬃又风风火火离去,只留冯凝香愕然的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 奉命准备车马的小顺子来到秦风面前,跪地道:“王爷,您要的车架奴才已经备好。” “好了?” 放下手中书卷,委身于太庙偏房的秦风抻了一个懒腰,起身道:“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个楚国公主。” 第9章 从我大乾滚出去! 喧闹的咸阳街市上,一架简陋的马车摇摇晃晃向前行进。 马车只有一个车夫,还有一名坐在车夫旁为其引路的小宦官,除此之外连随行护卫都没有一个。 这怪异的组合,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同时也吸引到了正于车驾内探头观望的丞相之女,吕嬃的注意。 “停!” 在看到那辆与自家车驾擦身而过的怪异马车后,吕嬃连忙喊停了车夫。 “改道,直接去楚国驿馆。” 吕嬃的命令让人不明所以,但车夫却不敢多问,只得调转了马头。 不过,同在轿厢内的小丫鬟却是对此十分好奇。 她眨动着明媚的大眼,不解道:“小姐,您不是要入宫去宗人府见哀王吗?怎么……” “刚刚那辆马车,就是哀王的车驾。”吕嬃笃定的说道。 “哀王的车驾?那么简陋?” 丫鬟不解,惊疑道。 “不错。”点了点头,吕嬃明亮的双眸中闪烁出智慧光泽。 “哀王失势、仆人散尽,陛下亦未赐予哀王开府建牙之权,眼下他身边除了一个叫小顺子的公公外,别无他人,而此前哀王又得陛下受命与楚国公主商议南阳之事,所以他现在一定打算去驿馆!” 丫鬟咂了咂嘴,对吕嬃的推断不置可否。 但很快,她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钦佩无比的看向了自己小姐。 另一边,来到驿馆外,小顺子恭敬的对秦风说道:“王爷,楚国公主就下榻在此。” 点了点头,在小顺子的搀扶下,秦风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几名守在驿馆外的楚国兵卒见状忙上前,正欲询问便见秦风朗声高喊道:“清岚,我到了,你还不赶紧出来欢迎吗?” 秦风的声音极大,语调中更带有一股轻慢的味道,几名兵卒闻言大怒。 “大胆!” “放肆!” “哪来的登徒子?驿馆门外,岂容你大声喧哗?” 眼下驿馆内居住的是楚国公主,身份尊贵无比。 旁人无论谁来了,不都是恭恭敬敬的递上拜帖,然后安静的在一旁等候召见? 如秦风这种上来就直呼名讳,还让人家出来迎接的,这几名随楚清澜来乾数天的兵卒,就没遇到过。 在斥骂的同时,几名兵卒已一拥而上,对秦风推搡了起来。 小顺子见状大急,想要与兵卒争辩却被秦风拦在了身后。 他毫不在意兵卒们的呵斥,只是继续朗声道:“清岚,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如果你不出来的话,那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别怪我。” 还敢威胁我家公主? 这一下,不光是兵卒,就连守在驿馆外的楚国随队将领也怒了。 他在兵卒让开的道路中大步上前,来到秦风的身边,手扶腰间兵刃,厉声道:“小儿,这里是驿馆,我大楚公主下榻于此,便代表了这里是我楚国领地,你若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本将不客气!” “不客气?” 直至此刻,秦风这才好似刚刚看到了这些兵卒一般。 他眯着双眼,玩味的问道:“你就算不客气,又能如何?” 呛的一声。 楚将拔出了腰间兵刃。 虽不言不语,但周身却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而这一幕,也让那些因秦风此前大呼小叫,引得在此驻足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了惊呼。 “这哀王……” 停靠在一旁的奢华马车内,吕嬃绣眉紧蹙。 “小姐,这哀王太嚣张了,他这分明是在挑衅楚国使者,可他凭什么呀?” 一旁丫鬟惊呼道,但却并未得到吕嬃的附和。 此刻的吕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双好看的眸子闪烁不定。 而就在这看似危机万分的情况下。 被刀兵相抵的秦风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淡淡的对驿馆内说道:“半炷香快到了。” “你敢!?” 秦风的语调、态度,无不在刺激着楚将的神经。 他闻言暴怒,手中利刃带着一阵劲风,扬刀便挥斩而下。 这一幕,引得不少胆小之人捂住了眼睛,小顺子更是发出了惊呼,不要命的冲了过来,护在了秦风的身前。 反观秦风,双手背负,神情自若,眉宇间似乎还带有一丝讥讽的笑意。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 驿馆内,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呵止了楚将的行为。 楚将挥舞了一半利刃悬停在半空,他扭头一看,忙惊呼道:“公主!” 这一声,顿时引起了巨大的喧哗。 楚国公主出使大乾已有数日,但平素却深居简出,无论皇族贵胄、还是风流才子,别说让楚清澜亲自出面,便是能得一入驿馆机会者,都寥寥可数。 但这个嚣张至极的家伙……竟然真把楚国公主给喊出来了? 对这一幕,围观百姓无不惊呼。 唯独吕嬃,她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浅笑道:“这哀王,还真是有意思。” 一旁丫鬟不明所以,可还不等她询问,就见不远处的秦风以轻笑着开口道:“你舍得出来了?” 楚清澜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愠怒道:“哀王殿下,您这是何故?是要给我难堪吗?” 楚清澜的一句话,再次引得围观众人惊呼。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吊儿郎当,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的家伙,竟然就是当初的太子,如今的哀王。 而那名差点一刀砍了秦风的楚将,脸色更是一阵惨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中狂骂不止。 你好歹是大乾堂堂哀王,身份尊贵,出行多少带点人吧? 再不济,你说上一声? 但这名楚将却并未想到,就算秦风说了,以他此前那种仪仗,恐怕也只能被当做骗子给轰出去。 看着脸色清冷的楚清澜,秦风笑眯眯的回道:“如果本王不这么做,公主岂能相见?” “毕竟,本王只有十天的时间,耽搁不得。” 楚清澜闻言一怔,诧异的看了秦风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脸上怒容散去。 可还不待她开口邀请秦风入内,便听秦风说道:“公主,你是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好好的共度良宵呢?还是就干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本王切磋一二?” 第10章 拿捏楚清澜 秦风的一句话,再一次引爆现场,围观百姓皆尽骇然。 楚清澜俏脸一阵青紫,她愤恨的看向秦风,咬牙道:“哀王殿下,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秦风故作疑惑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有吗?” “过分的,应当是你们楚人吧?” “你!” !。 听到这话,楚清澜心叫不妙,可还不等她开口辩驳秦风就已继续说道:“你楚国趁着我大乾眼下周边不靖,局势危机,便毁百年盟约行此落井下石之举,意欲用区区钱粮换得我江山土地。” “如此小人行径,公主还有脸说本王过分!?” 声声叱问,宛如诛心。 而更为致命的是,那些本还惊疑秦风为何如此放荡无度,甚至认为秦风给大乾丢人的百姓,在听到这话以后所发出的惊呼声。 楚清澜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已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怒意。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楚清澜惊怒的问道。 “不错。” 点了点头,秦风笑眯眯的承认道:“我就是故意的,公主你又能如何?” 如此痞赖,哪里有半点皇室贵胄的样子? 楚清澜快被气疯了。 但眼下众目睽睽,尤其这些本并不知真相的百姓在从秦风口中得知她们楚国图谋,引得众怒后,她更不敢有任何举措。 楚清澜深知,她已在不知不觉间着了秦风的道,一个应对不当,恐怕就会激起乾国的举国之愤。 到时候别说换得南阳郡,就是她自己能否安然归国,那都在两可之间。 乾人好武!这,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就在楚清澜进退维谷,不敢轻易答话的时候,秦风上前了一步,说道:“公主殿下。” “本王奉父皇命,特来与您商谈此事,你们楚国呢?” 秦风淡漠的扫了一眼秦将那手中来不及收回的兵刃,然后抬首看向楚清澜,眸光如炬的冷声道:“你们楚人,就是这么对待本王,对待我们大乾的!?” 当啷。 早就汗流浃背的楚将再也把持不住,手中兵刃滑落。 他脸色苍白无比,双膝微曲。 之所以没跪,是因为他扭头发现自家公主虽脸色铁青,但却正与秦风怒目而视。 “哀王!” 楚清澜紧咬着贝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大楚诚心与乾交易,绝无半点落井下石之心,这一点本宫之前在殿上就已说了,你还要本宫如何?” “如何?” 轻蔑一笑,秦风淡淡的说道:“若你楚国当真诚心交易,那就以物换物吧。” “以物换物?” 楚清澜闻言一愣。 “我大乾可以将南阳郡赠予楚国。” 一语说完,不等楚清澜露出惊喜的神情,秦风便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你们楚国也必须拿出相应的土地来。” “这不可能!”楚清澜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不可能?” 冷哼一声,秦风看向左右百姓,对他们说道:“大家来评评理,这楚国公主口口声声说她们并无落井下石之意,是诚心与大乾交易,结果却只想用一些钱粮便换得我南阳郡,这可能吗?” “楚人简直痴心妄想!” “南蛮卑劣,哀王,您千万不能同意他们的要求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在场所有的百姓纷纷声援秦风,大有将楚清岚等一行直接赶走的架势。 眼看局势已无法控制,深知自己这次算是彻底落入秦风圈套,被他成功激起了民愤,楚清澜紧攥双拳,冷声道:“好!既然哀王无意与我楚国商谈,那便就此作罢。” “一切,待本宫父皇来信之后,再由大乾陛下决断便是。” 说完以后,楚清澜便扭身,愤愤的向驿馆内走去。 “慢着!” 就在这时,秦风那让楚清澜差点抓狂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公主殿下。” 在楚清澜扭头以后,秦风淡漠的说道:“刚刚,这名将军差点一刀将本王斩杀,你们楚国难道就不应当给本王一个说法吗?” “你!” !。 楚清澜快破防了。 而就在她凤眼含煞,打算怒斥秦风的时候。 那名已在原地被折磨了半天的楚将忽然悲愤大吼一声。 紧接着,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地上的弯刀,对着自己的腹部就是狠狠一下。 噗呲,血光飞溅。 楚将身躯摇晃,他勉力的扭过头,对楚清澜挤出一丝强笑,气息微弱的说道:“公主,此皆末将一人所为,是末将对不起您,对不起陛下。” 说完以后,这名楚将身躯摇晃了两下,重重的瘫倒在地。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 别说是楚清澜,便是秦风,乃至周遭的那些楚国兵卒也都没有丝毫预料。 当这名楚将自裁身死之后,那些本还群情激奋声讨楚国的百姓好似被人忽然掐住了脖子,哑然失声。 喧闹的驿馆外,一片寂静,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看着那摊到在地的尸体,秦风砸了砸嘴,说道:“只是让你给本王道个歉罢了,这又何苦呢?” 不过只有秦风自己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心中是多么震惊,多么无奈。 而他这一声,也唤醒了那些因惊骇而定格在原地的众人。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些楚国兵卒。 “将军!” !。 他们悲愤欲绝,双目血红的瞪着秦风,看那架势仿佛要上来将他生吞活剥。 楚清澜娇躯微颤,怒视秦风,咬牙道:“哀王,这下您满意了?” “这可不怪我!” 摊开双手,秦风撇嘴道:“我没让他自裁。” 楚清澜敢发誓,她从于楚都彭城出生至今二十载,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在此时,她不能再有任何过激的言辞或行为。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楚清澜拂袖转身,冷声喝令道:“关门,送客!” 耸了耸肩,秦风无奈的转过身,对愕然的小顺子道:“还傻愣着干什么?没看谈崩了?走吧。” 小顺子怔怔的点了点头,麻木的引着秦风走出了人群。 而在人群外围,于马车内观望的吕嬃眸光闪烁,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霞。 她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在丫鬟诧异的目光下喃喃自语道:“不愧是我吕嬃的夫君,好一个欲擒故纵!” “他先是故意把事闹大,看似鲁莽,实则却是刻意为之,目地便是为了将这潭水给搅浑。” “而他又深知,楚国对南阳的觊觎之心是绝对不可能就此作罢的,继而得到了主动权……这下,有好戏看了!” 看着吕嬃那小恶魔般的微笑,丫鬟虽然听得懵懵懂懂,心中不知为何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以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一旦自家小姐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一定有人要倒霉! 第11章 秦风入狱 秦风大闹楚国驿馆,当街羞辱楚国公主,甚至还逼死了护卫将军! 如此重磅新闻,几乎在它出现的瞬间就传遍了咸阳大街小巷。 “消息属实!?” 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仆役,二皇子秦朗险些将他刚刚吃进去的午饭给喷出来。 “小得不敢欺瞒殿下。” 仆役跪在地上,言之凿凿的说道:“这件事刚刚发生不过半个时辰,奴才在听到消息以后先行找人确认,待无误之后……” “还确认个屁!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秦风,我看你这次还不死?” 不等仆役说完,秦朗便焦急的跳了起来。 他在仆役惊愕的目光下一路狂奔,风一样便冲出了府邸。 又是半个时辰左右,来自乾帝的传召,出现在了已返回宗人府的秦风面前。 “哀王,陛下让您立刻过去。” 看着面前态度傲慢的宦官,对此早有准备的秦风点了点头。 片刻的功夫,秦风便来到乾帝的御书房。 才一踏入,甚至还不等开口参拜,便听乾帝的怒斥声传来:“给朕跪下!” 乾帝神情冰冷,一双虎目杀气腾腾,而站在乾帝身侧的秦朗则幸灾乐祸,不断的对秦风挤眉弄眼。 看那样子仿佛在说,秦风你要倒大霉了! 在见到秦朗的一瞬间,秦风心中就暗叫不妙,但如今他也只能规规矩矩的撩起下摆,跪地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年。” 冷哼了一声,乾帝语调冰冷的叱问道:“你可知罪?” “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何事。” 秦风的这一句话,仿佛引燃了乾帝心中的怒火。 “孽子!” !。 一把抓起面前的砚台,乾帝对着秦风便狠狠打了过去。 虽然有把握闪避,但这一刻秦风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砚台砸落在自己额间。 剧痛袭来,紧接着一阵温热。 秦风知道,这是自己额间流淌下来的鲜血。 可即便是如此,乾帝的怒火也不见丝毫衰减。 他怒斥道:“孽子,朕给你机会让你与楚国公主交涉,你就是这么交涉的吗?” “当街气走楚国公主,更是逼死了她的护卫将军?” “怎得!你真以为,朕杀不得你?” 乾帝愤怒的咆哮伴随着额间剧痛,两种足以让人为之崩溃的感觉此起彼伏,但秦风却镇定如初。 他依旧以恭敬的口吻说道:“父皇若要杀儿臣,自能杀得。” “不过,眼下儿臣与楚国的商议尚未结束,父皇若在这时杀了儿臣,怕只能亲者痛、仇者快,让楚国的奸计得逞。” 话音才刚落地,秦朗便冷嘲道:“大哥,你眼下已酿成大祸,惹怒了楚国,这还商议个什么?” 以看白痴的目光看了眼秦朗,秦风对乾帝说道:“父皇,眼下我大乾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三百载国祚便将毁于一旦。” “在这种情况下,楚国既做此落井下石之举,定不会轻易罢手。” “想要逆转乾坤,就必须破釜沉舟,唯有如此才能让楚国知我大乾决心,继而在后续的谈判中做出让……” “放屁!” 不等秦风说完,发觉乾帝神色隐有动容的秦朗便厉声斥骂道:“你这分明就是为了给自己跋扈的行为找借口罢了。” “楚国公主都已当着我全城百姓面亲口宣布谈判作罢,一切皆等楚帝来信,这还不足以表明楚国的决心吗?” “还破釜沉舟?我看你就是想蒙混过关!” “秦风,你是将我与父皇当成傻子,还是将天下世人都当成傻子了?” 有了秦朗这一遭,乾帝的表情再度冰冷了下来。 他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传来。 “孽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冲上去给秦朗一拳的冲动,秦风咬牙道:“儿臣,无话可说。” “好!” 虎目一瞪,乾帝摆手道:“来人,将这逆子给朕拖出去……” “父皇!” 心知有秦朗这小子在一旁煽风点火,自己此次已难善了,秦风不等乾帝的命令下达便连忙开口打断道:“您若处罚儿臣,儿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不过,眼下儿臣尚有与楚国交涉一身份,倘若您在此时将儿臣问斩,恐将被天下世人所嗤笑。” “所以,还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给儿臣几天的时间,一切待楚帝来信后再做决断。” 从最开始决定去在大庭广众下激怒楚清澜的那一刻,秦风便料到乾帝会为此动怒,而他也想好了对策。 但这个过程中,总有各种让人无奈的情况出现,无论是那楚将的自裁,还是秦朗的出现,这皆在秦风所预料之外。 眼下局势即将失控,秦风也只能做最后努力。 而秦风的努力,也起到了效果。 乾帝先是一怔,然后厌恶的看了一眼秦风,冷声道:“将他押到黑卫大牢去。” 几名闻令而来的禁军闻言也不废话,一左一右的拖着秦风便向殿外走去。 看着秦风被拖走的背影,秦朗心有不甘。 咬了咬牙,他对乾帝拱手道:“父皇,儿臣刚刚想起,府中尚有要事,儿臣便先告辞了。” “府中有要事?” 相比于对待秦风的冰冷,在面对秦朗的时候,乾帝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关切的问道:“可需要朕?” 秦朗有些尴尬,连忙道:“不劳父皇费心,些许小事,儿臣自己处理便可。” “好,不愧是我儿。” 满意的点了点头,乾帝看向秦朗的目光中,满是慈爱。 而就在秦朗这边摩拳擦掌去追赶秦风的同时。 冯府。 吕嬃风风火火的闯入了闺蜜冯凝香的房间。 待见到冯凝香还恬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摆弄刺绣手帕,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的上前嗲怪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 冯凝香不解道:“火烧眉毛?怎么了?” “怎么了?” 毫无淑女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吕嬃道:“我收到消息,哀王被陛下给叫走了。” “以陛下的脾性,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不立即处斩哀王恐怕也会将他下狱,这还不严重?” 冯凝香闻言一怔,然后伸出羊脂般的手指放在吕嬃额头上,在她躲闪惊疑的注视下迷茫道:“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乱说胡话?” “先不说哀王没事,就算他真有什么,与你我何干?” 第12章 怒送人头的秦朗 与你我何干。 只这一句话,便彻底问傻了吕嬃。 她怔怔的离开了冯府,直至走上马车,口中依旧念念有词的嘀咕着。 “是呀,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与我……” 说到这,她忽然摇头,咬牙道:“不对,好歹我们也算有此名分,况且这也关乎到大乾国运社稷,怎么能说没关系呢!” 打气一样,吕嬃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神色越发坚定。 她扭头对一脸懵的丫鬟道:“去驿馆。” “驿馆?” 丫鬟不解道:“小姐,那楚国公主的态度可是……” 浅浅一笑,吕嬃自信道:“她冷又如何?我以大乾丞相之女的名义邀请她明日去城外苍亭赴宴,难道她会不去吗?” 而就在这时,秦风也被押到了冰冷阴暗的黑卫大牢。 还不等那些禁军和狱卒做交接,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秦朗的身影出现。 “参见二皇子殿下。” 不同于对待秦风的冰冷,无论是禁军还是狱卒,在见到秦朗后皆恭敬的跪地叩拜。 “你们都出去吧。” 秦朗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只是眸光阴冷的盯着秦风,摆手道。 众人对视,虽皆感不妥但却无一人多言,纷纷躬身离去。 嘎吱。 沉重的牢门关闭,大牢内仅剩秦家兄弟二人。 看着手脚皆套有镣铐、身上也被换了囚服的秦风,秦朗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秦风!” 他狞笑着上前,伸手拍打着秦风的脸颊,奚落道:“这次,你还真是自找苦吃。” “说的不错。” 秦风淡漠的点头道:“如果不这么做,也许你还得耗费心力,继续琢磨着如何害我。” 秦风的反应,大大超乎了秦朗预料。 他先是一惊,紧接着恼怒的咬牙道:“少在这故弄玄虚,你现在就是一个待死的阶下囚!” “今天,谁都救……” 话都没等秦朗说完,秦风便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直接将身子扭了过去。 被闪到的秦朗更是大怒,他上前一步,抓住秦风的衣领便要发作。 可不想,秦风忽然又是一个转身,那带着镣铐的双手直挺挺的打在了秦朗脸上。 “嗷!” !。 沉闷的撞击伴随着秦朗惨叫,响彻在牢房内外。 被打翻在地的秦朗捂着脸,龇牙怒骂:“你这混蛋,还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 轻蔑一笑,秦风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秦朗,戏谑道:“原本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收拾你小子。” “不料,你竟如此沉不住气,主动送上门来?” “今天……”扭动着脖颈,发出阵阵骨骼挪动的嘎嘣声,秦风狞笑道:“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花儿为何红?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朗一时间难以理解。 但秦风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与动作却无不在告诉他,眼下这种情况对他极为不利。 突兀的,心中生起了一丝恐惧,秦朗色厉内荏的威胁道:“你……你别乱来……若父皇知道,他必……” “若父皇得知,你偷偷的跑到这黑卫大牢里来,你认为他会如何?” 一语打断了脸色巨变的秦朗,秦风也不等他答话便继续道:“以父皇的性格,虽是会迁怒于我,但更大的可能还是对你的行为产生怀疑吧?” “父皇虽宠爱你,但你可别忘了,父皇的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秦朗的心理防线。 他整个人都痴傻的瘫坐在原地,秦风弯下腰,对着他又是一下。 “你……” “你什么你?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弟弟!” 秦风得意的样子,在秦朗眼中越发面目可憎。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撑起身来,对着秦风就扑了上去。 “我杀了你!” !。 秦风凌然不惧,只是轻蔑的笑道:“好啊?莫说杀我,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只要你敢动手伤我,那父皇必会知晓你来过这里,从而让人调查你在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 “我是不怕,你么……”摇了摇头,秦风一脸唏嘘。 秦朗快被气疯了。 明明是自己想要来找麻烦,再趁机狠狠地折辱秦风一番。 结果这怎么就反了过来,他到成了主动送上门的肥羊? 面对这骂了被揍,打不能还手的糟心局面,秦朗在咽下了那蹿到嗓子眼的老血之后,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悔意,自己还是太急了一些,早知如此就带点人过来了。 可不曾想,秦朗还没走上两步,他就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紧接着,他便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想走?你做梦!” 扭过头,秦朗看到了秦风那狞笑的面容。 大牢外。 狱卒门彼此对视,眼中皆闪过一抹不忍。 其中一人嘴角抽搐的说道:“残暴,太残暴了!” “二皇子这样下去,不会把哀王打坏,打出什么事吧?” 另一名同伴满不在乎的摆手道:“怕个什么?二皇子圣眷正隆,不日便将被陛下赐为太子,那哀王……” 摇了摇头,虽不再言语,但这名狱卒脸上的鄙夷却已表明其心迹。 而这一场殴打,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 直至闻讯而来的赵瑾出现在牢房外。 “厂公!” 黑卫,乃是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稽查部门,其不光可断案查办,亦能施以刑狱。 而这独属于皇室的部门,恰恰就由中车府令赵瑾所管控,也是他权利核心所在。 眼见赵瑾黑着一张老脸,几名狱卒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哀王人呢?” 赵瑾阴历的询问道。 “厂公,哀王……” 一名狱卒小心上前,硬着头皮道:“正与二皇子在牢房内。” “二皇子让我等皆出外等候,属下……” “胡闹!” 赵瑾闻言大怒,不等那狱卒说完便一把将他推开,大步走向牢房。 几名狱卒心惊胆战,却不敢离去,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还没跟几步,这几名狱卒就发现赵瑾站在了原地,表情怪异。 顺着赵瑾的目光向前看去,狱卒门傻了。 “赵瑾!赵瑾!” !。 看到赵瑾,秦朗仿佛见到了救星。 他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拽着赵瑾的衣袖就哭诉道:“快,快将那疯狗给我捆上。” 看着秦朗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的样子,赵瑾嘴角一抽,但还是上前了两步。 只见他在秦朗期盼的目光下,对着秦风躬身一拜,道:“哀王,老奴奉陛下命,特来送您回宗人府。” 轰的一声。 秦朗脑中惊雷炸响,整个人都傻了。 第13章 虎躯一震?那是放屁! “赵瑾!” !。 秦朗的满腔悲愤,皆发泄在了赵瑾身上。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赵瑾衣领,怒吼道:“你刚刚说什么屁话?放了他?你是疯了吗?” 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赵瑾却恍若未闻。 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回禀二皇子,此的确是陛下之命,老奴也不过听令行事。” “这……这……” 秦朗脸色苍白如纸。 他松开赵瑾,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茫然道:“这不可能!父皇他明明才刚下旨,为何又忽然更改?” 看着秦朗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赵瑾阴历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快意又瞬间消失。 他冷漠的说道:“刚刚楚国公主来使,邀哀王参加明日于城外的苍亭款宴……” 话不用说全。 只这一句就解释了为何乾帝会朝令夕改的缘由。 说完以后,赵瑾也不理会秦朗那青白的脸色,对秦风躬身道:“王爷,还请随老奴走吧?” 点了点头,秦风意犹未尽般对秦朗露出一个让他胆寒的笑容,随着赵瑾离开了这座阴冷的牢房。 “老狗!” !。 看着赵瑾那前倨后恭,对比分明的作态,秦朗险些气炸了肺,甚至连对秦风的仇恨都转移过去不少。 而当偌大的牢房内仅剩他与几名狱卒的时候,他更是厉声对那几名胆怯看向他的狱卒怒骂道:“看什么看?一群狗东西!记住,今天的事情,本宫若是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定要你们全家陪葬。” 狱卒胆寒若惊,连忙跪地口称不敢。 冷哼了一声,秦朗拂袖离去,咬牙切齿的自语道:“苍亭?秦风,你等着吧!还有赵瑾你这老狗,我定要你后悔做人!” 而就在秦朗这边无能狂怒的同时,秦风也在赵瑾的亲自陪同下,回到了宗人府偏房。 “有劳赵公特意相送。” 对赵瑾,秦风始终都表现得非常客气,而这也让对方一改那阴历模样,笑眯眯的回道:“王爷严重了,此乃老奴分内之事。” “若是王爷有什么需要,大可对老奴直言。” “老奴虽身体残缺但也知何为忠义,先帝对老奴有知遇之恩,老奴亦愿为王爷您效犬马之劳。” 还有这好事? 秦风双眼一亮,深深的看向赵瑾,不言不语。 赵瑾在明面上的身份为中车府令,把控后宫政务大权,可陪王伴驾。 而在暗处,他更是让人闻之变色的黑卫厂公,权势滔天。 虽说因先帝的缘故,赵瑾一直对他照顾有佳,但秦风却不相信什么狗屁虎躯一震,就能靠王八之气慑服赵瑾这些屁话。 深吸一口气,秦风压下心头的激动,笑道:“赵公有心了。” “若是赵公方便,就给本王寻上几个护卫吧,否则这出门连个护卫都没有,终究是有些不妥。” 诧异的看了秦风一眼,赵瑾不置可否的点头道:“老奴知道了。” 说完,赵瑾也不久留,带人便转身离去。 看着赵瑾远去的背影,小顺子不解道:“殿下,刚刚赵公对您示好,您为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风双手背负,看着窗外的云朵,淡淡的说道:“以赵瑾所拥有的权势,无论他支持秦朗或是哪位王爷,皆可被奉为座上宾。”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 “就算有……”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那也是我目前所无法承受的!” 小顺子似懂非懂,而离开了宗人府的赵瑾则脸色再度阴郁下来。 一名跟在他身旁的亲随见状,不忿的说道:“这哀王当真不识好歹,多少人想求着厂公您……” “给杂家闭上你那鸟嘴!” 赵瑾的怒斥,让亲随脸色一白,忙收声跪地磕头不止。 也不理会那颤抖如筛糠的亲随,赵瑾感叹道:“不想,哀王经过这几件事,到是成长了许多。” “想从他手中套得虎符,怕也没那么容易啊。” 另一名亲随试探道:“厂公,那哀王的要求……” “让董翳去。” 略作沉吟,赵瑾冷声道。 “董翳?”亲随一惊,诧异道:“厂公,这董翳是咱们新近才招收的外围成员,目前尚未……” “杂家知道。” 赵瑾阴恻恻的说道:“派个黑卫老人去,哀王他敢用吗?” “与其让哀王因此对杂家心生嫌隙,莫不如示之以诚。” “杂家也不是要害了哀王,只不过想从他手中拿到虎符,换得一个晚年平安罢了。” 亲随点头领命,快步离去。 不过半个时辰。 一年约三十左右,身材魁梧,面色刚毅的汉子便来到了秦风面前。 他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不卑不亢的朗声道:“卑下董翳,奉厂公令,特来听候哀王调遣!” 而在董翳身后,一名宦官端着他的履历,双手上呈恭敬道:“哀王,这是赵公让奴才送过来的。” “除此,赵公于宫外还为您招募了三十名亲随,皆为各镇退伍老兵。” “赵公有心了。” 接过履历,只是简单的翻看一下秦风便笑了起来,心中对赵瑾的评价也是越发提升。 无愧是能历经两朝而不倒,于宫内深耕多年,果然是一个识味知趣的老狐狸。 而就在这时。 鼻青脸肿的秦朗也返回了府中。 他先是疯狂发泄,摔打了屋内一切可摔打的物品后,这才召来了自己的心腹。 “立刻去联系我老师百里亦,就说明日本宫与楚国公主在苍亭饮宴,让他将弟子派来为本宫撑场面。” “另外……”双眼一凝,秦朗神情阴冷的继续道:“再准备些人手,若有必要……待明日等本宫号令,杀!” 最后一个字,秦朗说的极为狰狞,心腹闻言一惊却不敢多问,忙领命离去。 看着心腹远去的背影,秦朗狞笑道:“秦风,你给我等着吧,这次我定要让你百口莫辩!” 第14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咸阳城,五里外。 平素甚少有人往来的苍山亭,这一刻却显得车水马龙。 咸阳城内各家少爷,还有一些平素自诩风流的才子皆聚集于此,所有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仿若争奇斗艳的开屏孔雀。 这将一切看在眼中,掀开车帘观望的吕嬃不屑撇嘴:“一群没见识的,真给我大乾丢人现眼。” 与她同在一车内的冯凝香苦笑,心道这还不全都是你给召来的? 正想对好闺蜜说些什么,便听车厢外一阵喧哗。 “小姐,是楚国公主到了。” 顺着丫鬟所指方向看去,楚清澜的车驾正由远处关道驶来,而那些不肯入亭的公子哥们也纷纷迎了上去。 “咱们也走吧?” 看着仍一脸不忿的好闺蜜,冯凝香问道。 “走个什么?正主还没来呢。” 说到这,吕嬃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坏笑着说道:“我可是特意命人假冒公主的名义邀请了哀王,他都没到,咱们出去做什么?” 冯凝香诧异的看向闺蜜,瞪大的双眸中满是着震惊。 “你疯了吗?” “若是被陛下、或是楚国公主知道,他们……” “放心吧。” 自信满满的摆了摆手,吕嬃笑道:“就算是楚国公主知道,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吕嬃略作停顿,笃定无比的继续道:“她也急着商谈南阳一事呢,既然有这台阶,以公主殿下的智慧她又岂能接不住?” 二女正议论着,外面又是一阵拜见声。 掀开车帘一看,皇子果然是来了,不过来的却是二皇子秦朗。 在众人恭维下秦朗春风得意,一路走一路招手,笑容满面的来到了楚清澜车前,故作绅士的问候道:“公主,可否由本宫伴你入亭?” 楚清澜没有任何回应,而秦朗对着车厢伸出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就在这时,一袭白衣的秦风走来。 不同于这些精心打扮的贵公子,也不同于秦朗的前呼后拥。 秦风只是贸然一身,看起来虽显孤寂,但在这落叶秋风衬托下却别有一番滋味。 再配上他那俊朗的面容,远远走来,任谁都得赞上一句:偏偏浊世佳公子。 秦风的出场,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些赶来凑热闹的小姐见状皆俏脸通红,不住的偷偷观望。 甚至就连一直都在车厢内不做回应的楚清澜,也微微掀开了车帘一角。 而这一幕恰好被秦朗看在眼中。 他心中暗恨,对身边一公子哥使了个眼色。 那名公子哥心领神会,一合手中纸扇,向秦风迎了上去。 “不才……” 公子哥刚要自报家门,秦风便冷声打断。 “不才?既是不才,那就别说了。” 公子哥脸色涨成了酱紫,难看至极。 他咬牙道:“哀王,您可是看不起我?” “奇怪。” 秦风疑惑的看向公子哥,挠了挠头,道:“我都不认识你,何来看不起一说?” 这句话,差点让公子哥当场破防。 他强忍着一口老血喷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略作平复后说道:“治栗内史百里大人门下弟子,梁泰,向哀王求教。” “百里亦门下?”秦风眉头微微一皱。 治栗内史乃当朝九卿之一,统管大乾的一切钱粮税收等财政问题。 梁泰素来为此身份感到自豪,眼见秦风蹙眉,他更是得意道:“不错。” “哀王,今日款宴,我咸阳才子齐聚、冠盖云集,而恰好楚国公主莅临,这正是展现我大乾男儿学识风采的最佳机会。” “在下听闻,哀王文采斐然,不知可愿赐教一二,也好给大家助兴?” 连席位都没入就过来挑战,这摆明了是找麻烦。 轻笑了一声,秦风煞有介事的对着梁泰看了又看,直至将对方看到发毛,这才摇头叹息道:“大冷天的,还拿一把扇子在这扇呼。” “知道你的是自诩风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乾穷到连堂堂治栗内史府门下弟子,都穷到这个地步了呢。” 说完以后,秦风拍了拍愕然傻眼的梁泰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下次出门多穿点,再给孩子冻坏了。” 噗!! 终究还是没忍住,梁泰一口老血喷出。 那些看戏的公子、小姐纷纷掩嘴偷笑,就连本还神色清冷的楚清澜嘴角亦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浅笑。 秦朗脸色难看至极,而被羞辱的梁泰更是当场爆发。 他转过身快走两步,拦住了秦风的去路,咬牙道:“哀王可是不敢与在下比斗?” “不敢?” 在对方激愤的目光注视下,秦风轻蔑道:“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连基本的尊卑礼仪都不懂,还欲找本王比斗?当真是给你老师丢人现眼!” 说完,秦风一把推开梁泰,大步向着楚清澜车驾走来。 “清澜,咱们又见面了。” 看着与此前冰冷孤傲截然不同,嬉皮笑脸的秦风,在远处观望的吕嬃浅笑道:“这哀王,还真是一个妙人。” 与好闺蜜不同,冯凝香却是秀美紧蹙,为秦风这傲慢的举动感到不妥。 楚清澜从车驾内走了出来。 站在人群中,她好似出尘仙子,气质斐然。 秦朗双眼一热,顾不得对秦风的怨恨,快步上前,殷切道:“公主……” “哀王可愿与清澜同行?” 楚清澜这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秦朗心口。 而更让他险些当场气到发飙的是,面对旁人这求而不得的机会,秦风却是摇了摇头,正色道:“无论公主还是本王,来此皆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款宴。” “既如此,咱们又何必去凑热闹?” “不若……” 刚正八经的说了两句,秦风便话锋一转,笑眯眯的道:“公主与本王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再好好切磋?” 秦朗快被气疯了。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打算上前呵斥,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楚清澜笑着道:“好啊。” 现场一阵喧哗。 谁都没想到,面对秦风如此轻慢,甚至可以说是带有轻薄意味的邀请,堂堂楚国公主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怒吼声骤然炸响:“我不同意!” 众人转头,只见此前被羞辱的梁泰好似一头野兽,神色狰狞的对秦风走来。 第15章 苍亭之上,满江红! 梁泰嘴角挂血,大口喘着粗气的拦在了秦风与楚清澜身前。 “哀王,今日苍亭之宴,本就是以诗会友,而公主殿下更为此宴贵宾,您就这么将公主殿下请走,恐怕有些不妥吧?” “莫说我梁泰,在场各位怕也没谁会同意哀王您这一举动!” 梁泰的话引来了众人共鸣。 那些吃瓜看戏的小姐不算,在场的公子哥几乎有一个算一个,纷纷点头表示支持,一些不怕事大的更是不断出言起哄。 得到了众人声援,梁泰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他挑衅道:“哀王若欲将公主请走,那也无妨,只要您能在文采上胜过我等,我……” “有病。” 冷冰冰的说了一句,秦风看都不看那因被打断,便秘一样的梁泰,淡漠道:“本王乃大乾哀王,而公主殿下则代表了楚国。” “今,我乾、楚商议国事,您们在这叽叽歪歪个什么?” “若是因为尔等,最后影响了我两国邦交、耽搁了政务,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声声叱问,于旷野间回荡。 本还群情激奋的公子哥们当场哑火,一个个神色惶恐。 看着众人那没出息的样子,秦风冷哼了一声,道:“今我国之危难,各地乱匪丛生,民间满目疮痍,尔等皆出身名门却不思报效家国,整日里便在这吟风弄月。” “难道……尔等以为,凭你们口中的春花秋月,就能抵御外敌,就能安民保国了吗?” 秦风眸光一凝,环顾左右,在场被他所看之人皆不由自主的羞愧低头。 眼见随着秦风几句话,在场众人皆无言以对,秦朗心中暗自焦急。 可就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秦风继续道:“若是尔等喜欢谈论风月,那也大可以军阵为题,最起码还可以强军振气,总好过那些无病呻吟!” 被怼到哑口无言的梁泰双眼一亮,忙上前道:“既哀王如此说,那不知可否为我等做个事例呢?” 轻蔑一笑,秦风看都不看梁泰,转身对楚清澜道:“公主,这里太过嘈杂,不易商谈国事,咱们换个地方?” 由始至终楚清澜都只是静静观望,未做任何表态。 见秦风如此说,她淡淡点头,不置可否。 梁泰大急,他顾不得彼此身份尊卑,一把抓住了秦风的衣袖,厉声道:“哀王,你可是怕了?” “松手!” 秦风扭头,眸光如炬的盯着梁泰。 梁泰心中一寒,但想到秦朗还在一旁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哀王若怕,大可直言。” “我等皆知,哀王您历来只喜好犬马声色,若您当真腹中无言,相信大家也不会嘲笑与你。” “毕竟……”说道这,梁泰好似找回了信心,他冷笑着继续道:“您是尊贵的哀王。” 最后这一句梁泰说的阴阳怪气,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怕?” 冷哼了一声,秦风将目光转向北方,语调深沉的开口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嘶———— 当此言由秦风说出后,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少本就与秦风相识、知道他底细的人,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梁泰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秦风的声音,不断在旷野间回荡,震耳欲聋,直击心肺。 他语调越发激烈,语速也越来越快,在甩开了梁泰以后,上前两步走到苍亭高阶,朗声道:“狼山耻,犹未雪。家国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怀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呛的一声,秦风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而沐浴在斜阳中的秦风更好似神邸下凡,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膜拜。 这一刻,在场的公子哥们全都傻了,而那些小姐则杏眼春波荡漾,就连原本一直不耐烦,对秦风并无任何好感官的冯凝香,也同样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苍亭之上的白衣公子! “如何?傻了吧?” 吕嬃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戏谑道:“是不是没想到,这个被你退婚的纨绔,腹中竟有如此丘壑才学?” 冯凝香不做理会,只是出神的看向秦风,眼中春波流动。 见状,吕嬃哑然失笑,心中为自己判断感到骄傲的同时,不知为何又升起了一丝怅然。 恍惚间,她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也是被退婚的那一个…… 而就在这时,只见秦风挥动手中利剑,怒吼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最后一个字,秦风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震耳欲聋、摄人心脾! 噗通。 被秦风用利刃直指的梁泰一个站立不稳,瘫坐在地,样子狼狈无比。 但这一刻,却没人去关注他。 所有人都惊骇的望向秦风,不断咀嚼着他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词汇,每一个字。 “怒发冲冠……” 楚清澜眸光闪烁如璀璨星河,她第一次用正眼看向秦风,无比认真的赞叹道:“哀王好文采、好抱负,小女子佩服,哀王可否告知小女子此为何赋?” 说着,楚清澜竟对着秦风合身一拜。 这一幕,更是看啥了现场众人。 虽然秦风与楚清澜皆为皇室贵胄,但眼下楚清澜出使大乾,她本人更代表了整个楚国,除非面见乾帝,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让楚清澜做出叩拜举动。 而眼下,楚清澜会如此,显是有感而发。 “满江红。” 秦风撇了一眼梁泰,淡漠摆手道:“公主不必如此,这只是玩闹之作,当不得真。” “若真想报得匈奴于三年前在狼山所带给我们的耻辱,所依靠者,终究只能是男儿手中三尺青峰,而非这些毫无营养的春花秋月!” 噗!! 又是一口老血被瘫坐的梁泰喷出,不过却无一人嘲笑他。 在场众人皆自命不凡,于才学一道谁也不服。 但今天秦风所作,却是彻底震碎了他们的三观,让他们陷入到了怀疑人生的境地当中。 “公主。” 秦风一改此前的正色,笑眯眯的看向楚清澜,道:“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了?” 楚清澜含笑点头。 而这一次,秦风与楚清澜的离去再无人阻拦。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秦朗暗恨。 他咬牙切齿的对身边一人悄声道:“准备动手,把楚国公主给我杀了,秦风……打断手脚,让他生不如死!” 第16章 巴郡换南阳 踩在发出阵阵嘎吱脆响的秋黄落叶间,无论是秦风或楚清澜,二人皆不言不语。 远远看去,二人就好似一对初尝禁果的羞涩情侣。 就在此时。 距秦风所在数百米外,一队藏头掩面的黑衣人正藏匿于林间。 “皇子有令,动手!” “女的杀掉,男的打断手脚。” 随着秦朗的命令传来,这队人马立刻便有了行动。 可就当他们各自抽出腰间兵刃,准备上前动手之际。 突兀的,一肩抗长刀的国字脸大汉,挡在了他们面前。 “诸位,这可是咸阳近郊,妄动刀柄,难道你们就不怕惊动朝廷兵马吗?” 看到汉子,黑衣人大为紧张。 “你是何人?” “不想死,立刻滚开!” 汉子冷笑道:“你们这些獐头鼠目的家伙想动我家王爷,还敢问董某何人?” 说着,他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然后将战刀重重的砸在地上,沉声道:“你爷爷我……叫董翳!” 黑衣人闻言大怒,纷纷持刀上前,看那架势仿佛要将董翳当场砍成碎肉方才罢休。 董翳凌然不惧,只是傲然的站在原地,直至一名最快的黑衣人冲到面前,这才在扭身避开的同时一刀将其砍翻在地。 只这凌厉果决的一击,便让人看出董翳的不凡。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黑衣人也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冲势更加猛烈。 而就在此时。 嗖!嗖! 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袭来。 顺着声音望去,那些黑衣人惊骇的发现,在他们头顶上方,正有数十只散发着寒芒的羽箭袭来。 在阳光照耀下,羽箭璀璨如星河,但这份美丽这一刻却成了足可致命的砒霜剧毒。 噗呲!噗呲! 血光飞溅,黑衣人阵脚顿时大乱,而董翳则是咧着大嘴,兴奋嚎叫道:“兄弟们,杀,记住留下几个活口,交给王爷审讯!” 随着董翳话音落地,林间相继冲出了几十名训练有素的魁梧大汉。 他们没有一人言,只是沉默的持刀与黑衣人厮杀,但彼此却又相互支援、配合,很快就将那些慌乱的黑衣人彻底压制。 “不好!是正规军,快撤!” !。 短暂的交锋便已让黑衣人发现了这些汉子出身。 他们神情大变,纷纷扭身向着来路跑去,再无半分此前的凶蛮之气。 而就在这里杀机沸盈的同时。 另一边,秦风与楚清澜也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公主殿下,这几天,你应当也看到我大乾的决心了吧?” “若贵国妄图于此胁迫我大乾割让南阳,那本王只能说,我大乾宁为玉碎、也绝不瓦全。” “所以……” 停下脚步,秦风双眼一凝,眸光坚毅的直视楚清澜道:“这件事,断不可能!” “宁玉碎,不瓦全……” 楚清澜就好似与秦风完全没在一个频道,她只是咀嚼着秦风刚刚所说的话语。 直至秦风眉头微蹙,略有不耐之后,这才轻笑道:“刚刚那个梁泰说的不错,哀王果真文采斐然。” 一语说完,楚清澜正色道:“贵国的决心,清澜确实已经看到了。” “不过哀王也应该清楚,南阳之地,对我楚国究竟有着怎样的战略意义,所以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那便交换吧。” 对此早有预料,秦风不假思索的说道:“楚国想要南阳,从而获得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以确保对魏不失先手。” “那么,楚国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来。” 一语说完,秦风根本不给蹙眉的楚清澜反驳机会,便直接开口说道:“巴郡。” “我知道,楚国近些年来一直都在通过九江来密谋巴郡,若楚当真想要南阳,便用巴郡来交换。” “这里对你们楚国来说,并无太大的战略意义,且当地苗人多不服管教。” “与其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浪费在这里,莫不如直接让出巴郡,交由我大乾掌控。” “如此一来,楚国不但甩脱了这个沉重的包袱,亦能得到南阳,可谓两全其美。” 楚清澜秀眉一挑,疑声道:“哀王要巴郡?” “不是本王要,是大乾要!” “这……”深深的看了楚清澜一眼,秦风不容置疑的说道:“是我大乾最后的底线。” 楚清澜默然不语,只是站在原地与秦风对视,眸光不见丝毫退让。 而随着二人的对视,此间空气都仿佛凝结,气氛也变得愈发凝重。 不知对视了多久,楚清澜嫣然一笑:“哀王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有些吓人呢。” 秦风眉头微皱,正想说什么,楚清澜却率先开口道:“哀王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接受,不过其中的细节还要再敲定一下。” “同时……”话锋一转,楚清澜一改此前的严肃,笑眯眯的说道:“在此基础上,我们……或者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要求?”秦风疑惑道。 “不错,一个小小的要求。” 楚清澜身形转动,一袭碎花长裙在金黄的落叶下显得五彩斑斓。 而她也不说自己的要求是什么,只如少女一般,带着阵阵银铃轻笑,奔跑于旷野之间,看那样子仿佛非常开心。 对此,秦风深感疑惑,不过想到南阳一事能妥善解决,他到也懒得去追问这些女儿家的事情。 ………… “你说什么?那秦风的身边有正规军保护?” 得到汇报,已返回府中等消息的秦朗大惊。 心腹惭愧的低头道:“我们准备不足,兄弟们损失惨重,不过还请皇子放心,弟兄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便是被擒也都当场自尽,绝不会泄漏……” “我怕你们泄漏什么吗!?” 秦朗的脸色已难看到了极致。 他在屋内不断的转悠着,口中喃喃自语:“之前师尊就曾提及,说秦风那狗贼背后很可能有军方的影子,所以才让我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置他于死地,想不到……” 咬了咬牙,秦朗大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左右下令道:“给本宫备车,我要入宫见父皇。” “另外,派人通知我师尊,让他也一起来!” 第17章 欲加之罪 “父皇,儿臣绝不敢欺瞒于您,此千真万确。” “陛下,当时老臣弟子梁泰亦在亭中,同样见到大皇子为保自身安危而不惜出卖我大乾利益卖好楚国,此陛下亦可传唤老臣的弟子或其他在场众人询问。” 秦朗、百里亦,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在秦风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他扣上了一顶卖国求荣的帽子。 而在二人相互佐证,信誓旦旦的说辞下,乾帝的怒火直线上涌。 “够了!” 重重的拍了一押回来,朕到要看看,是谁给这孽子的胆子!” 秦朗师徒二人对视,眼中皆闪过一抹兴奋的狠厉。 不多时。 殿外便有人来报。 “陛下,哀王说正与楚国公主敲定此次关于交割南阳的细节问题,待商定以后自会来向您汇报。” “让朕稍待?” 乾帝虎目一瞪,拍案而起的怒吼道:“难道,这孽子还打算让朕去迎他不成!?” 通禀的宦官被吓得颤抖不止,跪在原地抖如筛糠。 “父皇。” 在对百里亦使了一个眼色后,秦朗借机上前道:“儿臣听闻,皇兄近来与军方接触密切。” “或许……这正是皇兄敢有如此行径的缘由所在。” 乾帝眉头一挑,冷声问道:“军方?” “陛下,正是如此。” 这一次,轮到了百里亦上场。 他先是对乾帝躬身一拜,然后这才拱手说道:“老臣也多有听闻,镇远侯之女与哀王虽已退婚,但近来哀王所在之处,这镇远侯家的女儿亦经常出现。” “且……” 深吸了一口气,百里亦故作严肃的说道:“当日在朝会散去之后,也曾有人见到哀王与镇远侯二人独处,相谈甚欢。” “老臣虽不敢对此妄言,不过老臣还是认为,陛下应当重视起来。” “毕竟,镇远侯的根基本就在南阳,而其手中更把控着拱卫京畿安危的蓝田大营,不可不防啊!” 乾帝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缝,脸色黝黑如墨,虽不言不语,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此刻的乾帝已经到了暴怒边缘。 “让赵瑾滚过来见朕!” 乾帝几乎是用牙齿挤出了这句话。 片刻的功夫,赵瑾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乾帝面前。 他撩起下摆,跪地叩首道:“老奴赵瑾,叩见陛下。” “赵瑾,朕问你,前日朝会的时候,那孽子可曾在朝会散去以后与镇远侯私会?” 听乾帝这么说,赵瑾心里一紧,不过他却不敢对此有任何隐瞒,忙开口道:“回禀陛下,老奴虽不知具体事由,不过哀王的确是在朝会散去以后同镇远侯闲聊了两句,最终镇远侯更是拂袖离去,不欢而散。” “老奴以为,此并无……” “够了!” !。乾帝怒斥,让赵瑾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 虽然,相比于秦朗、百里亦二人的断章取义,赵瑾说的要真实了许多。 但在怒火的冲击下,乾帝却无暇考虑其中细节。 他冷着脸下令:“再派人去传,若是那孽子不来,就将他给朕绑来!” “如果他敢反抗……”双眼一凝,乾帝杀气腾腾的说道:“杀!” 看着那对幸灾乐祸的师徒,赵瑾已然猜出了大致缘由,不过在这种时候,他虽是有心告知却也实在找不到机会,只能留在原处暗自焦急。 而在禁军领命离去以后,乾帝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立刻带人,将冯无择给朕押来。” “另外,再调集些人手围困镇远侯府,若他胆敢有半点异动,夷灭三族!” 接连两道命令下达,乾帝的御书房内已杀机沸盈。 而在场几人的心思却各有不同。 秦朗师徒二人脸上皆挂满了冷笑,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而赵瑾则是在这秋风瑟瑟的天气里,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跪在地上暗自焦急。 …………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怀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不想,世间竟有如此慷慨激昂却又华美的诗句。” 一路上,冯凝香口中念叨个不停,只是不断咀嚼着秦风所吟的满江红,神色间充满了向往。 看着闺蜜那一脸花痴的样子,吕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虽然被誉为咸阳第一才女,但吕嬃对这些琴棋诗画并不看重,真正让她为秦风感到心动的,还是秦风那惊才绝艳、临危不乱的表现。 在她看来,这才是一个大乾男儿该有的样子。 抬头看了眼窗外,眼见距冯府已是不远,吕嬃压下了自己的小心思对闺蜜打趣道:“怎得?是不是后悔了?” 冯凝香一怔,俏脸瞬间就布满了红霞,但她却难得的没有否认,只是羞涩的点头道:“确实有一些后悔了。” “哀王虽失势,但只看他今日的言行,无论在各方面都远超二皇子甚多……” “既然后悔了,那就去说啊?” 用肩头撞了一下闺蜜,吕嬃谐谑的说道:“以咱们冯大小姐冠绝咸阳的美貌,再加上冯叔叔手中的权势,难道你还怕哀王他会拒绝不成?” 冯凝香摇了摇头,苦涩道:“覆水又岂能……” 话还未等说完,冯凝香便被前方的嘈杂声所打断。 她好奇的掀开车帘,定睛一看,当即脸色惨白的瘫坐在了原地。 “本侯无罪,本侯要见陛下!” !。 前方。 冯无择被人捆住了双手,正披头散发的挣扎着高声呼喊。 而那些押解他的禁军却表情严肃冰冷,不做任何回应。 “这……这……这是为何?我父亲犯了何事?陛下为何无故要拿我父亲?” 当看到被视作顶梁柱的父亲让人抓走,冯凝香心神大乱。 而一旁吕嬃则是神色凝重的说道:“坏了,恐怕是要出大事!” 说完,她忙对身旁六神无主、眼眶含泪的闺蜜道:“香香你别急,咱们去找哀王!” 第18章 不来?那就捆你来! “公主,那我便先告辞了。” 经过了一番细节上的争论,秦风与楚清澜终于是敲定了初步的交换意向。 “哀王慢走。” 楚清澜起身相送,在走到门口以后笑道:“待清澜这边整理好材料之后,便会直接去面见大乾陛下。” “同时……”抿了抿嘴,楚清澜略有羞涩的说道:“还请哀王莫要忘记,你答应清澜的事情。” 听到这个,秦风只感一阵头疼。 魏国皇帝派使者于楚国求亲,欲让其二皇子迎娶楚清澜,两家接秦晋之好以瓦解楚、乾同盟。 这件事秦风早在朝议上就听吕如晦说过。 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楚清澜竟大胆到让自己去顶缸,待楚魏商议婚事的时候去一趟彭城,向楚帝提亲。 虽然这件事很不靠谱,但好在暂时还不急,最起码也要半年以后,考虑到眼下的危机局势,秦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问题。” 苦笑了一声,秦风信誓旦旦的对楚清澜说道:“对公主的承诺,我是不会忘的。” 说完以后,秦风便大步离去。 看着秦风远去的背影,楚清澜一改平日里的清冷,娇俏的皱了下鼻子,冷哼道:“想应付过去?你做梦!到时候你若不来……” 嘴角微微上扬,楚清澜坏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纸婚书:“我就逼着乾国陛下把你捆来!” 对此婚书全然不知的秦风,此刻已来到了驿馆外的一间茶楼。 董翳正在茶楼的包间内等候。 “卑下董翳,叩见王爷。” 董翳单膝跪地,抱拳道。 “起来吧。” 看了一眼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的董翳,秦风皱眉道:“可伤到了?” 董翳摇头,然后以敬佩的目光看向秦风,道:“王爷神机妙算,果是有人欲对您不利,行那小人之举。” “只不过……” 略作停顿,董翳有些羞愧的说道:“卑下无能,并未抓住任何一个活口,请王爷责罚。” “既然敢在青天白日里行刺,那必然都是死士,这与你无关。” 淡淡的说了一句,秦风若有所指的对董翳问道:“此前看你的履历……你当过兵,甚至还升迁到了军侯一职?” “不敢欺瞒王爷。” 董翳规规矩矩的答道:“卑下早年的确于北地镇当兵,亦多与匈奴人争斗。” “因卑下作战勇猛,且学过一些兵法,所以被上官赏识从一介小卒擢升为军侯。” “怎奈……”董翳脸色一白,惨然道:“卑下当初年轻气盛,于一次会战中不服上官指令轻敌冒进,最终迫使我军惨败,而卑下也因此丢了军职,不得已投入赵公门下。” 秦风点了点头,对此并未给与任何评价。 虽然通过赵瑾给予的履历,还有董翳刚刚那不甘的神态语气,都证明这件事当中另有隐情,不过眼下的秦风却无暇理会这些。 正想着安抚董翳几句,包厢外,小顺子的声音传来:“王爷,陛下的人来了,他们说……说您若不去,就将您给捆去。” 这个命令很乾帝。 秦风心中苦笑的同时,向外走去:“本王知道了。” 来到包厢外。 果然,一队禁军正神色不善的将此团团围困,显然已做好了随时闯入的准备。 “诸位不必紧张,我这就去。” 秦风的一句话,化解了现场的紧张气氛,带队的禁军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定在秦风的身边,“保护”他前往皇宫大内。 而就在秦风这边被人带出茶楼的同时。 吕嬃、冯凝香的马车也在一番打探之后,来到了这里。 看着同样是被押走的秦风,冯凝香的整个人都瘫坐在了马车上,好似被人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脸色苍白如纸。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寄托这个早已失势,连自身安危都无法保全的哀王什么。 但当好闺蜜吕嬃提起,当她目睹了秦风在苍亭那气冲云霄、势震寰宇的风姿以后,她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丝期待。 不过现在…… “奇怪,这绝对不是巧合!” 吕嬃秀美紧蹙,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是不是巧合又能怎样呢?”冯凝香惨然一笑。 “不!” 吕嬃摇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件事应该是有人对陛下谗言所致。” 轻咬了一下樱唇,吕嬃扭头看向包厢窗户外正对着的楚国驿馆,眸光坚定的拉着冯凝香便走。 “走,咱们去见公主!” 而就在这时,冯无择已被押解到了乾帝的面前。 他狼狈的跪在地上,神情愤然的说道:“陛下,臣无罪,您为何要如此对臣?”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他冷哼了一声,道:“在前几日朝会散去以后,你可与朕那孽子私会了?” 冯无择闻言一愣,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被抓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但他还是本能的否认道:“陛下,臣与哀王绝无私会之……” “还敢狡辩!?” 猛的拍了下龙案,乾帝怒斥道:“你以为在朝会结束后与那孽子窃窃私语的事情,朕就不知道了吗?” “陛下,臣……” “来人,将他给朕押下去,待查明之后再行处置!” 根本就不给冯无择说完一句话的机会,乾帝便已挥手下令。 几名禁军进来,拖着冯无择便向外走去,冯无择拼命挣扎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臣与哀王并无任何私交,臣冤枉啊!” !。 声音渐渐远去,但乾帝脸上的怒容却并未消减半分。 一旁的百里亦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镇远侯手中握有重兵,若是一个处置不当……” “朕知道!” 乾帝黑着脸说道:“他手中的虎符乃由先帝所赐,朕也动之不得……” 说道这,乾帝冷哼了一声,恼怒道:“朕就是把他砍了,那些丘八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百里亦闻言一喜,隐晦的给秦朗递了个眼色,秦朗见状忙上前。 可还不等秦朗继续在乾帝这座已沸腾的火山上添油加醋,外面便传来了通禀声。 “陛下,哀王到了。” 第19章 儿臣,换来了巴郡! 这一句哀王到了,彻底打乱了秦朗的计划,心知乾帝无暇理会那些糟心事,他也只能将没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儿臣,叩见父皇。” 秦风走入殿内,规规矩矩的向乾帝叩拜。 乾帝表情阴冷似寒渊,坐在龙椅上不言不语。 而乾帝不说话,殿内众人也无一敢言,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制,生怕弄出点什么声响来。 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内陷入了极致的压抑当中,连空气都仿若凝结。 跪在下首,秦风用余光观望。 在看到秦朗之后,他就已大致明白了缘由,不过眼下他也只能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秦风感觉自己跪到连膝盖都开始酸疼的时候,乾帝终于开口道:“朕传唤你,你为何不来?” “回禀父皇。” 借机挪动了一下膝盖,秦风拱手道:“儿臣正与楚国公主商议南阳之事,且到了关键的地步,所以……” “商议的结果如何?” 不等秦风说完,乾帝便冷声问道。 “这个……” 小心的看了一眼乾帝,秦风开口道:“儿臣已同意,将南阳割让给楚国。” 哐当!! 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殿内那压抑无比的气氛。 在听到秦风如此回答之后,乾帝当即暴怒,踹翻了面前的龙案不说更是拔出了腰间佩剑。 看那架势,竟打算亲自下场剁了这个他口中的孽子。 “父皇!” 秦风不敢有半点迟疑,忙开口道:“儿臣虽是答应割让南阳于楚国,但并非未争得相应回报。” “儿臣我从那楚国手中,为我大乾要来了……” “皇兄,那可是南阳,是整整一个郡!我大乾总共也不过就关中、北地、扶风、陇西乃至武功、南阳这六个郡。” “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割让出了一个郡!” “什么回报……”从秦风说出割让南阳以后,就差点当场笑出声来的秦朗一脸戏谑道:“能换得南阳?” “还是说……” 略作停顿,秦朗继续道:“皇兄你以为如此卖好楚国,就能求得人家庇护了?” 这句话,可诛心! 秦风抬首,对那脸色已深沉至极的乾帝说道:“父皇,儿臣为我大乾从楚国手中换得了巴郡!” 嘶———— 众人闻言,皆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本还一副幸灾乐祸状的秦朗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整张脸都涨成了酱紫,搭配那凸起的双眼更显可笑,而一旁的百里亦则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 乾帝同样一脸震惊,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便是连一直低眉顺目的赵瑾,亦诧异的看向秦风,眸光闪烁不定。 “你说什么?你用南阳……” 乾帝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他不可置信的对秦风问道:“用南阳为朕换来了巴郡!?” “回禀父皇,儿臣的确是用南阳从楚国手中换得巴郡。”秦风拱手答道。 当再次从秦风口中得到确认以后,乾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而一直都低眉顺目的赵瑾则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以南阳交换巴郡,不光是免去了与楚国交恶的可能,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乾帝扭头看向赵瑾,赵瑾红光满面的继续道:“南阳虽是一郡,但实则占地面积并不大,且除了北方与我潼关相交,剩下的大半皆被魏所围困,于我大乾可谓鸡肋也。” “反之,巴郡虽多有苗人祸乱,但地域极广,此实为我国的大后方,能为国内源源不断的粮草、兵员等物资,只要经营得当便是天府之地,可助陛下您腾飞于世,横扫六合八荒啊!” “此次……”赵瑾看向秦风,赞叹的说道:“哀王为您立下了不世奇功!” “说得不错。” 好似第一次认识秦风,乾帝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儿子。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嘉许的对秦风道:“风儿,这次你做的很好,朕非常满意!” 难得啊! 记忆中这么多年来,貌似这后爸就没喊过自己风儿。 一时间,秦风有些唏嘘,不过他还是恭敬的说道:“此皆为儿臣分内之事,当不的父皇如此夸奖。” “好!” 秦风的态度,更是让乾帝大为欢心。 他大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南方,略带戏谑的喃喃自语道:“巴郡?那里,朕可是早就惦记多时了。” “想不到,那楚老鬼紧巴巴的守了十几年,最后却让朕的儿子给弄来了?” “用南阳换巴郡?嘿嘿……” 倘若此刻不是还有外人,就以乾帝眼下的状态,恐怕都能兴奋到当场跳起。 乾帝这般模样看在秦朗的眼中,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风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经过片刻的调整,乾帝终于是恢复了过来。 他假咳两声,却依旧难掩眸中喜色的说道:“只要你提出来,朕必无不允!” 这句话,分量可就太重了。 以目前的情况,秦风甚至开口说恢复太子之位,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发现这一点的,不光是秦风自己。 甚至还不等秦风开口,再也坐不住的秦朗便跳了出来。 他急切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有诈!” 乾帝眉头一挑,疑惑的看向秦朗。 “父皇。” “巴郡虽多山,但地域广袤,比之我关中亦不遑多让。” “且,得巴郡便有了窥视蜀郡的机会,二郡相加,地域甚至还要超过我大乾国土面积的总合。” “如此辽阔的土地,即便因苗人而难以掌控,但楚国毕竟已在此深耕多年,焉能轻易放弃?” “况且,皇兄口口声声说,楚国公主同意此交易,那为何不见其人?” “还是说……”双眼一凝,秦朗神色不善的看向秦风,冷声道:“这一切,都是皇兄你在空口白话,妄图以此来诓骗父皇,然后给你逃亡楚国拖延足够的时间!?” 第20章 我吕嬃的夫君,必为盖世英豪 卧槽!为啥不让我早穿越个几十年? 如果早点来,高低都得将这逼崽子溺死在茅坑里! 心中对秦朗狂骂不止,但在乾帝的面前秦风却不敢放肆,他连忙解释道:“父皇,此事关重大,儿臣岂敢妄言诓骗与您?” “眼下,楚国公主正在整理材料,至多明日便会来向您禀明,还请父皇明鉴。” 当秦朗进谗言的那一刻,乾帝的脸色就已由狂喜转为阴晦。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秦风,对他所做出的解释不置可否。 见状,秦朗越发来劲。 他对秦风不屑冷哼道:“说的天花乱坠,但还不都是你一面之词?” “眼下你已代表父皇和楚国签订了国书,那就等于坐实了你叛国求荣的举。!” “明天?别最后到了明天,那楚国公主不来,你反而再消失了!” 说着,秦朗上前一步,对乾帝躬身道:“父皇,儿臣认为,眼下应当先将皇兄控制起来,然后再派人与楚国交涉,告知他们皇兄已犯叛国之罪,他根本无法代表我大乾做出任何决定,收回那交易的承诺约定。” 秦朗话音落地,百里亦立马跟上。 “陛下,老臣以为,南阳乃我乾之故土,万万不可轻舍也。” “若失南阳,我大乾将永世被困于这关中一偶之地,再难存进。” “反之,守南阳,陛下您便永远可掌控此主动权,无论进或退皆可自如。” “至于哀王……” 扭头看了秦风一眼,百里亦不置可否的说道:“哀王所言,老臣虽不敢妄下断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故!还请陛下暂时将哀王收押,一切待查明之后再行定夺。” 相比于秦朗,百里亦显然收敛了许多,但也同样起到了一个火上浇油的效果。 本就因秦朗这一番话心存疑虑的乾帝,这一刻脸上的怒容已抑制不住。 “父皇!” !。 眼见情况不妙,秦风忙拱手道:“儿臣之心,可昭日月!” “您若不信的话,现在就可派人去传楚国公主。” “只要楚国公主来了,那么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直至今天,秦风才算见识到何为翻脸比翻书都快。 但眼下局势危机,他也只能先求自保。 在见到秦风如此说之后,赵瑾小心的观察了一下乾帝脸色,躬身道:“陛下,老奴也认为,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下结论。” “一切,还是待与楚国公主求证之后方才稳妥。” “你说的不错。” 乾帝语调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外下令道:“来人,速召楚国公主觐见。” 总算是稳住了。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秦风不由的长松一口气,以感激的目光看向赵瑾。 一旁的秦朗则是恨到牙根痒痒。 若非百里亦疯狂摇头示意,秦朗甚至都可能当场失态,将火力转移到赵瑾的身上。 ………… 看着楚清澜远去的车驾,吕嬃拍着好闺蜜的肩膀安慰道:“香香,你放心吧,公主殿下已经去了,那么这件事必可真相大白,而镇远侯他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相比于吕嬃的迷之自信,冯凝香却依旧愁容满面。 她惨然长叹道:“即便公主去了又能怎样?” “怎样?” 吕嬃秀美一挑,激动的说道:“香香你自己想想,好端端的,为何侯爷会被抓?” “这其中,与南阳一事必有极大的干系。” “虽然眼下我也无法推断出具体的经过事由,不过我相信,只要公主去说出哀王与她所做的交易,陛下定会龙颜大悦,而侯爷那边自然就没事了。” 说道这,吕嬃微微一顿,然后以惊叹的口吻继续道:“只是没想到,哀王竟有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可另辟蹊径的让楚国拿巴郡来交易南阳。” “楚国虽经营巴郡多年,但却苦于离国都彭城太远、苗人不服管束,导致他们为此耗费了大量的兵力、财力,却偏偏又舍不得割弃。” “反之,魏国兵强马壮楚国却仅能据江而守,若得南阳则多了一个可反制魏国的手段,楚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拒绝的!” “这一次……”吕嬃眸光闪烁,赞叹道:“哀王还真是一下子打在了楚国的七寸上,让他们难受非常!” 看着好闺蜜对秦风那崇拜的模样,冯凝香本还积郁的心情好了少许,开口打趣道:“看你这样子,是非哀王不嫁了?” “那到不至于。” 摇头否认了一句,吕嬃略作沉思,在想了片刻后认真的说道:“之前我对哀王不够熟悉,大多都是道听途书。”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我发现哀王绝非传言那般,他不光文采出众、智计超群,为人更是沉稳干练、处变不惊,无论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个良配。” “不过……” 赧然一笑,吕嬃昂头说道:“我吕嬃的夫君,必当是那一怒可震寰宇,一言可决天下的人中之龙!” 冯凝香哑然。 苦笑一声,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一队禁军气势汹汹的向驿馆走去。 “看来……”吕嬃若有所指的说道:“陛下也要见公主呢。” “我先走了。” 看着那队直入驿馆,又很快离去的禁军,冯凝香有些疲倦的长叹道:“虽说你分析的有道理,但眼下情况不明,我还是去找一下那些军中的叔叔伯伯,也许他们可以打探出些什么,或是为我父亲说和几句。” 说完以后,冯凝香便返回了自己的马车。 看着闺蜜马车那远去的背影,吕嬃轻啐道:“死丫头,还不信我?凭哀王的布局谋划,那些歹人又怎么可能害得了他?” “只要哀王没事,那你父亲也一定没事的!” 而就在二女各自分开以后。 快马急行的禁军先楚清澜一步,返回了皇宫。 “启禀陛下。” 带队的禁军连气都不等喘匀,便对乾帝躬身禀告道:“楚国公主并不在驿馆内,其楚国随行官员也同样不在。” 不在!?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反应各异。 秦风心中暗叫不妙,而秦朗则是兴奋到险些仰天长啸。 “来人!” !。 乾帝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杀气腾腾的看向秦风,厉声道:“将这孽子给朕……” “报!” 不等乾帝的说完,殿外便传来通禀声:“陛下,楚国公主于宫外求见。” “楚国公主言,已与哀王商议好此次南阳的交割事宜,请陛下您召集群臣以朝会确认,签订国书。” 第21章 你在教朕做事? 楚清澜求见,且要在朝会上签订国书! 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让乾帝暂时压下了心中的雷霆怒火。 他用如鹰隼般的双眸从殿内众人身上扫过,沉声道:“传朕口谕,召群臣上乾坤殿议事!” “父皇!” 秦朗闻言大急,连忙道:“倘若那楚国当真是让我大乾割让南阳又如何?此朝议,万万不可开啊!” “臣也认为,此事不妥。” 百里亦符合道:“稳妥起见,陛下最好还是派人先行见上那楚国公主一面,确认了协议内容以后再……” “你在教朕做事!?” 乾帝的怒斥,让百里亦当即收声。 他连忙叩拜口称不敢,讪讪的退回了原位,表情既惶恐又尴尬。 撇了秦风一眼,乾帝冷声道:“将他押到乾坤殿去。” “倘若……”双眼一凝,乾帝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此孽子果真卖国,朕便当着那楚国公主的面斩了他!” 在下完命令之后,乾帝拂袖离去,而秦风也被几名禁军架着离开了御书房。 秦朗与百里亦对视满是焦急。 “师尊,这……” “二皇子还请稍安勿躁。” 百里亦低语道:“眼下乾坤未定,一切犹未可知。” “就算……”咬了咬牙,百里亦脸色阴冷的继续道:“哀王当真换来了巴郡,老夫也有后续的手段。” 见百里亦这么说,秦朗这才放下心来,二人亦快步向着乾坤殿方向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 凡是在咸阳城内的正四品以上大员,皆聚集在乾坤殿内。 因不清楚忽然议事的缘由,朝臣们大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陛下到,升朝!” 赵瑾尖细的嗓音响彻乾坤殿内外。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本还混乱的大殿瞬间就安静下来,朝臣们齐声叩拜,然后各自归位、正襟而立。 乾帝不喜不怒的走上高阶,在龙椅上落座以后,对赵瑾使了个眼色。 “将哀王押上来!” 赵瑾挥动手中浮沉,厉声道。 几名禁军拖着秦风走入大殿,群臣侧目。 “朕……” 乾帝环顾左右,沉声道:“命哀王与楚交涉南阳一事,而此子今日已同楚国确认协议,同意交割南阳于楚。” 嘶———— 殿内一片倒吸冷气之声,群臣皆以看疯子的目光看向秦风,不少人更是摇头叹息不止。 “不过,哀王同朕说,他以南阳从楚国手中要来了巴郡。”乾帝继续道。 轰!! 如果说,乾帝的第一句话是引得众人窒息,那这句话则是彻底引爆全场。 群臣再也顾不得君臣之仪,当即便议论了起来。 “陛下!南阳乃我旧土,更是唯一的关外之地,断然不可将其交给楚国啊!” “是啊陛下,若交出南阳,我大乾将永困于关内。” “南阳之重为地利,得南阳,我乾于魏便有反制之机,若失,便只能被动防守,于战事不利也。” 反对的,大多都是一些以冯无择派系为首的武将团体。 哪怕此刻冯无择不在班列当中,但这些武将的反对声音仍非常激烈。 看着这些将官们在那谈论什么战略意义,乾帝的脸色黑如墨染,心中暗骂不止。 反制?他们乾国被魏欺辱了百年,就没出关过一次,拿什么来反制? 仿若读懂了乾帝的心声,文官集团为首的吕如晦出班道:“臣以为,巴郡之优远胜南阳,若真能得巴郡,此对我国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 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中央的秦风,吕如晦不置可否的说道:“此事真假,尚有待商榷。” “毕竟,楚国深耕巴郡多年,陛下亦多次派人与楚交涉却皆无果。” “臣以为,陛下还是应当先听楚国使者如何说才好。” “不错。” 乾帝深以为然,下令道:“宣,楚公主清澜。” 随着乾帝一声令下。 楚清澜在几名楚国使臣的陪同下,款款走入大殿。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禁军按在地上的秦风,这使得她秀眉微蹙,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楚使清澜,叩见大乾陛下。” “外臣等,叩见大乾陛下。” 楚清澜规规矩矩的给乾帝行了一礼,紧接着她身后那些楚国使者纷纷对乾帝见礼。 “朕听闻,哀王已与公主商议好了南阳交割的事宜?” 乾帝直奔主题。 楚清澜点头,道:“回大乾陛下,哀王确是代表乾国与清澜商议好了一应事宜。” “哀王已同意,将南阳交割于我楚国。” 虽然刚刚乾帝才宣布过这件事,不过当它被楚清澜亲口说出以后,众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南阳! 这座大乾自立国始,遭受了魏、楚无数次狂攻而屹立不倒的坚城,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送了出去。 乾帝脸色未有任何变化。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楚国得南阳,那么你们又能付出什么?” 话音落地,偌大的乾坤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的注视着楚清澜,等她的下文。 楚清澜也不卖关子,轻笑道:“按照哀王所提要求,我楚国将付出巴郡以做交换。” 傻了!全都傻了! 当楚清澜说完这句话以后,无论是最初持反对意见的武将,还是不置可否的吕如晦,皆一脸的呆滞。 秦朗瞪大了双眼,喉咙中发出阵阵不明所以的“嗬嗬”声,整个人都好像痴呆了一样。 就是乾帝,也同样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清澜,还有那个被按在地上一脸委屈的秦风。 这一次,不光是此前便一阵喧哗的群臣,就连吕如晦也愕然的看向秦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叹。 深吸一口气,乾帝强忍心中激动,大喝道:“好!” “既如此,那朕这便与公主签订国书!” “还请陛下稍待。” 楚清澜微微一拜。 她又用隐晦的目光看了秦风一眼后,缓缓说道:“虽说此乃哀王的要求,不过清澜在事后想来,却感觉有些不妥。” “故此,其中一些问题,还需与陛下您商议后方可决定。” 艹!死妮子你害我? 听到这话,秦风心中一沉。 第22章 快将朕的儿子放了! 楚清澜的一句话,让秦风险些破防。 而乾帝的脸色则是瞬间难看了下来。 与乾帝不同,在听到这句话后本还急到面红耳赤的秦朗大喜过望,也不理会一旁的百里亦,他忙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断不可受。” “若楚国愿交付巴郡,那么我大乾用南阳与其交换并无任何的问题。” “但如果在这其中还有许多的附加条款,那就有待商榷了。” “此,不光关乎到我大乾颜面,更关乎到军中众将的军心士气。” 秦朗的这句话,不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更是顺便卖好了武官集团,顿时就引得他们投来了善意目光。 秦朗得意非常,暗道百里亦当真是老了,竟然还能在大殿上假寐,根本靠不住。 遇到这种关键时刻,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乾帝冷着一张脸,沉声道:“公主的意思,是不同意哀王提出的交换协议了?” 楚清澜看了一眼怒视自己的秦风,对乾帝点头道:“不错,哀王所提出的协议,楚国无法接受。” “既是如此……” 乾帝眸光冰冷的看着秦风,喝令道:“将此孽子给朕押下去!” 这,还是因为楚清澜承认了秦风所言用巴郡交换的事实。 否则以乾帝眼下的情况,直接上前将他砍了都并非没有可能。 眼见禁军要将秦风给拖走,楚清澜上前一步,对乾帝问道:“大乾陛下,您这是……要撕毁协议吗?” “公主殿下。” 不用乾帝去说,秦朗便已强忍笑意的上前解释道:“我皇兄因犯叛国罪,早已被父皇勒令拿下。” “今次,也只是与公主您求证罢了。” “既他已叛国,那么他此前所提出的协议自当作废,南阳……我大乾是断然不能交付予楚国的。” 乾帝对秦朗投去了满意的目光。 有些话,并不适合他这个当一国之君的人来说,而秦朗如此知情识趣,也是乾帝偏爱他的原因之一。 点了点头,楚清澜道:“那便就此作罢。” “不然,清澜也在担心,若是此次协议通过,等回国以后会被父皇责罚呢。” 楚清澜这第二句话声音极大,与其说是自语,莫不如说是故意给殿内的大乾君臣来听。 在说完以后,楚清澜更是故作姿态的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对乾帝道:“既是如此,那清澜便告退了。” 楚清澜这一番作态,尽数落在乾帝眼中。 他眉头一挑,开口道:“且慢。” 楚清澜轻笑着站在原地,而那几名即将把秦风拖出去的禁军也同样停下脚步,扭头观望殿内局势。 “不知……”深深的看了楚清澜一眼,乾帝问道:“楚国对此协议有何异议?又打算作何更改?” 楚清澜故意看向秦朗道:“陛下,您刚刚不是说……” 乾帝的面子有些难看,而秦朗更是暗骂贱人不止。 在这个时候,吕如晦站了出来,他开口道:“公主殿下,刚刚那仅为二皇子所言,哀王虽有过,但这并不影响你我两国的合作。” “倘若楚国的要求并不过分,那么对于南阳一事,我大乾也并非完全无法商量。” “原来如此。” 楚清澜对乾帝正色道:“大乾陛下。” “按照哀王给出的提议,我楚国将以分批的形式,先行将政务官员扯离巴郡,而后再逐步将驻军、乃至迁移过去的子民撤离。” “清澜认为,若以此法耽搁时间日久不说,且还容易横生枝节。” “故此,清澜此次来便是欲与大乾陛下商议,能否让我楚国一次性的将全部人员撤走?” “至于那些已迁移过去的百姓,倘若他们愿意搬离,那自是再好不过,但毕竟有些人已经落户生根……” 抿了抿樱唇,楚清澜歉然道:“若有不愿搬离者,不知大乾是否愿意代我楚国照顾一二?” “也不用特意给予任何优待,只将他们按作大乾子民来计便可。” “如此,清澜感激不尽。” 楚清澜款款下摆,乾坤殿内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咕噜。 不知是谁的吞咽口水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极为突兀,但却没人去计较这些。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刚刚所听到的话而感到震惊。 这死娘们儿,故意玩老子啊! 听到楚清澜如此说,秦风如何还不知她的目的何在。 虽然经过这么一遭,再看那些傻眼的群臣的确让人感到暗爽,但秦风心中更多的却还是不满。 暗爽也是你楚清澜在爽,老子可还被押着! 去彭城帮你脱困?做梦吧! 这边,秦风心思百转,而另一边的乾帝在过了良久之后,这才略带惊疑的对楚清澜问道:“公主所说的异议,便只有这些?” 楚清澜眨了眨明亮的双眸,点头道:“就只有这些。” “不过……” 扭头看了言秦风,楚清澜叹然道:“不想哀王竟触犯如此过错,使得此前的协议皆尽作罢。” “大乾陛下,清澜这便回国,将此事禀明父皇,一切再交由他……” “谁说协议作罢了?” 乾帝终于坐不住了。 他开口道:“这逆子虽多有不妥,但毕竟还是朕的儿子,我大乾的哀王。” “今他既已代表朕、代表我大乾与你商定了协议,岂有更改一说?” “这若传扬出去,天下世人将如何看待朕,如何看待我大乾?” 孽子变为了逆子,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字,但其中的意义却大有不同。 “这……”强忍着笑意,楚清澜故作为难,不断的扭头看向秦风。 乾帝眉头一挑,对那几名观望局势的禁军喝令道:“一群蠢货,还不快将哀王放了?” 禁军们一个激灵,忙松开了秦风。 “儿臣,叩谢父皇。” 终于脱困,秦风甩动了一下肩膀,对乾帝叩谢道。 乾帝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又看向楚清澜,问道:“那么,现在可以签订协议了?” 在乾帝关切的目光下,楚清澜再次摇头…… 第23章 乾帝重赏,秦风翻身 楚清澜的态度,让乾帝很是恼火。 但考虑到对方身份,且还有那让他朝思暮想、眼下即将入袋为安的巴郡,乾帝忍下了这股怒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楚清澜问道:“可有不妥?” 楚清澜看着秦风,款款说道:“此次协议,皆由清澜与哀王一同商议达成。” “眼下……清澜不知,此协议最终要如何继续签署。” 楚清澜这句话说的十分含蓄,不过这乾坤殿内皆是明白人,又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潜台词。 她分明就是在告诉乾帝,既然你之前派的是秦风,那现在能与她签署协议的人,也只能是秦风。 不约而同的。 殿内群臣皆将目光投注到了秦风的身上,暧昧者有之,晦涩难明者有之,如秦朗等咬牙切齿者亦有之。 乾帝眸光深邃的看了楚清澜与秦风二人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公主说的不错。” “此,既是由风儿与公主商议,那么最终的签署自当也应由风儿来做。” 最初的孽子,之后的逆子,如今的风儿。 乾帝在对待秦风的称呼上,短短时间内就改换了三次。 而这也让一些明眼人仿若察觉到了什么。 只见一名少府府的官员上前,对秦风谄笑道:“哀王殿下,下官司马承,少府府尚书仆射,掌管文书启发。” “您与公主签订国约协议,皆由下官负责。” 秦风淡淡的点了点头,秦朗则是恶狠狠的瞪向司马承,连带他的上官,九卿之一的当朝少府章句也遭受了牵连。 察觉到秦朗那不善的目光,章句脸色一黯,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陛下在前,哪轮的道你来说话?” 司马承一个激灵,忙转身跪地,对乾帝叩首不止。 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中,乾帝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 待司马承惶恐退下以后,这才起身,朗声道:“来人,传旨。” 赵瑾忙上前,躬身道:“陛下。” “兹有朕长子秦风,代议楚之国事,行乾坤逆举,以阳易巴,功莫大焉。” “特,免宗庙面壁惩戒,赐开府建牙之权,赐哀王府于咸都,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宫女十名。” 乾帝的声音,在大殿内朗朗回荡,除了下首负责抄录的宦官外,偌大的乾坤宫内再无半点声息。 虽然乾帝这一次的封赏,不比最初因兴奋之时允诺的可自提要求,但开府建牙的权利也并非是谁都能拥有。 纵观大乾三百载,王爷不少,被分封在外的同样也有许多。 但即便是那些被分封出去的王爷,也没几人可得此权。 换言之,开府建牙,那就相当于让秦风拥有了一个名正言顺招募门客、组建班底,乃至是成立小朝廷的权利。 相比于这一奖赏,千两黄金等等虽也贵重,但就不值一提了。 秦朗脸都被气绿了。 他咬牙切齿的拽着一旁百里亦咬牙低语道:“师尊,你还不出手吗?” 秦风最初被贬斥成哀王,秦朗只当是个笑话,各种鄙夷讥讽。 可现在,这个明明是贬斥的王爵,却拥有了远超一般王爷的权柄,这就已彻底超乎了秦朗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察觉到秦朗已即将爆发,百里亦长叹一声,道:“二皇子莫急。” “眼下……”看了一眼正被百官恭贺的秦风,百里亦喃喃道:“尚不是最佳时机。” “还不是?” 秦朗眼睛一瞪,低吼道:“他都能开府建牙了,再放任下去,此前咱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皆成了无用功?” 百里亦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哀王能咸鱼翻身,这的确是老夫所未曾预料的。” “不过……”百里亦阴冷一笑:“许多时候,往往只有站得越高,摔下来才会越惨。” “二皇子可是忘了,那尚在囫囵中的镇远侯?” 秦朗闻言一愣,紧接着便若有所悟的冷笑了起来。 看向秦风的目光也不再妒恨,反更像是看待一个待宰而尚不自知的羔羊。 “风儿,与楚国最后的协议签订,朕就交给你了。” 乾帝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儿臣,恭送父皇。” 即便乾帝已走,但秦风仍不敢有半点怠慢,忙对乾帝的背影恭送不迭。 直至乾帝走远以后,他这才起身应付起那些上前恭贺的朝臣。 一番简单的寒暄,待朝臣们亦各自散去以后,秦风这才有了闲暇。 “公主好手段,这次本王是应当谢你了?” 看着秦风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楚清澜俏皮的眨了下眼眸,笑道:“不然呢?哀王还想打人家么?” 秦风还真想上去抽她一下。 如果不是她在那故弄玄虚,自己也不至于被来回折腾了好几趟。 不过秦风也知道,楚清澜这么做的确是为了帮助自己,所以他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敷衍道:“多谢公主。” “不。” 摇了摇头,楚清澜轻笑着说道:“你要谢的人,可不是我。” 秦风眉头一挑,有些不明其意。 但让秦风抓狂的是,楚清澜又一次卖起了关子。 “哀王,明日我会去少府府与你签订协议,届时我在告诉你。” 嬉笑着丢下一句话,楚清澜转身离去。 ………… “各位叔叔伯伯,还请你们帮我父亲向陛下美言几句。” “他一生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忤逆之心,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才一下朝。 几名平素与镇远侯冯无择相交莫逆的将官便被冯凝香拦住。 看着苦苦哀求的冯凝香,老将们纷纷叹息。 “我还说,为何今日朝会不见侯爷,不想竟是……” 咬了咬牙,这名感叹的老将上前一步,神色坚毅的说道:“侄女放心,侯爷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断然不会让侯爷遭受不白之冤!” “不错,侄女,我等这就去求见陛下。” “南阳都交了出去,即便侯爷当真有什么过错,那也足矣抵消。” 众人七嘴八舌的承诺了一番,转身便向着刚刚走出来的皇宫方向赶去。 可还不等他们走上几步,秦朗便笑眯眯的拦在了众人身前。 “郡主、诸位将军!” 拱了拱手,秦朗阴恻恻的说道:“我知道侯爷因何被父皇下狱,也知要如何救他出来!” 第24章 惊天大瓜 秦朗的话,让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冯凝香上前,惊疑问道:“二皇子,您是说……” “不错!” 秦朗点头,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狞,开口说道:“侯爷之所以会无辜入狱,此皆因我皇兄之故。” “哀王?”冯凝香闻言一惊,紧接着她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脸色苍白的说道:“二皇子可是说……因为南阳?” 秦朗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冯凝香,属实没想到,她竟然会知晓有关南阳的事宜。 不过想着坑害秦风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秦朗到也没多做纠结,严肃的点头道:“正是南阳!” “就在刚刚,我父皇已宣布接受了与楚国之间的交易,将南阳割让于楚国。” “侯爷……”秦朗咬牙道:“他的封地可就是在南阳!” 当秦朗说道这里的时候,冯凝香已面无人色。 她紧咬着樱唇,强忍着那随时都会掉落的泪水,对秦朗盈盈一拜。 “凝香多谢二皇子告知其中隐情。” “只是眼下父亲尚身陷囫囵,凝香心神皆乱,待救出父亲以后,凝香必登门拜谢。” 说完,冯凝香也不等秦朗回话,转身便向着宫门外跑去。 秦朗与众将面面相窥,有些不解为何已知晓其中缘由,冯凝香不去求见陛下反而要自行离去。 但终究,对冯凝香的离去也无一人劝阻。 直至冯凝香的身影彻底消失,一为首的老将张动这才闷声对秦朗拱手道:“我等,多谢二皇子告知实情。” “只是……”张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躬身道:“臣尚有一不情之请。” 秦朗上前搀起将官,拍着胸脯笑道:“张老将军您这说得是什么话?您在我大乾军中那可是中流砥柱,平素我便敬佩的很,只是苦于没机会与老将军亲近罢了。” “将军有什么事,大可直言,只要我秦朗能做到,绝无二话。” 行五出身的人就喜欢这种性格爽朗的汉子,而秦朗的做派洽和张动等众将喜好。 张动明显放松了不少,他开口道:“眼下侯爷尚蒙冤在狱,我等焉能坐视不理?” “还请……二皇子带我等去见陛下。” 以张动为首,众将纷纷躬身下拜,齐声道:“还请二皇子带我等去见陛下,我等感激不尽!” “侯爷世代为我大乾效命,忠肝义胆,我又岂能见此忠良遭受不白之冤?” 秦朗强忍笑意,正色道:“还请诸位将军放心,本宫此次来,便是要带你们去向父皇为侯爷求情的!” 秦朗的话,引得众将又是一阵连连叩拜不止。 而就在这时。 已离开皇宫的秦风在司马承引领下,来到了一栋占地面积极大,却十分空旷的庭院内。 看着庭院内荒草遍地的景象,司马承有些尴尬。 “哀王,这里虽无人打理,但一应设置齐全,只要……” “无妨。” 摆了摆手,秦风淡笑着说道:“这就已经很好了。” “只是不想……”将目光转向司马承,秦风不置可否的问道:“司马大人除了负责文书启发外,竟还兼任了中书揭者令的职位。” 大乾以三公九卿制为基。 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这三公一管政务、二束百官、三领军事。 而在三公之下,便是负责各个部门的九卿所担任。 九卿之一的少府乃皇室内务大总管,权职极大,但基本上每个部门都有专人负责。 如司马承这般,既负责文书、又负责导引接待的却是不多。 秦风这句话只是随口一问,但司马承闻之当即脸色大变。 他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臣,司马承,恳请哀王收留,臣原为哀王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 眉头一挑,秦风冷笑道:“司马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虽说已获开府建牙之权,但对比当初的太子之位,仍旧差了许多。 记忆中,自己是太子的时候都不见这个司马承主动贴过来。 如今他这个被贬斥的王爷才刚刚有所起色,一个堂堂九卿门下副三品大员就主动投效,说这里面没猫腻秦风第一个不信。 跪在地上的司马承却好似完全没听出秦风话语中的冷意,只是不断叩首着说道:“下官诚心投效,还请王爷您给下官一个机会。” “司马大人严重了。” 冷漠的回了一句,秦风转过身子,做出了送客的举动。 一旁的董翳见状,抱着膀子便上前一步,将司马承与秦风隔开。 “司马大人,如今这交接也完事了,我家王爷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您请回吧。”董翳冷冰冰的说道。 看着秦风逐渐远去的背影,司马承不甘的咬了咬牙,高喊道:“下官意外得知上官与治栗内史勾结,侵吞国库存银,若王爷您不收留下官,下官我……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司马承竟真的站起身来,踉跄的向着一旁的枯树撞去。 “拦下他!” 听到司马承所言的秦风扭头,看到这一幕后忙开口下令。 董翳身手不凡,一把便揪住了司马承的衣衫,将他拽倒在地。 倒地的司马承狼狈不堪,但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匆忙的爬起身子,满是祈求的看向秦风。 “你刚刚说……少府与治栗内史合谋,侵吞国库存银?” 秦风双眼微眯,不动声色的对司马承问道。 “正是如此。” 看到希望,司马承显然非常激动。 他连连叩拜不止,急切的说道:“下官在一次查阅库府账目的时候,恰巧发现当月的开支进项严重不符。” “出于好奇,下官便对此追查下去,只是不想……” 说道这,司马承脸色一白,颤抖着继续道:“下官发现,不光是下官所管辖的仆射府,便是其他各府衙也同样有着严重数额不符的情况。” “而大部分的开支进项,皆与治栗内史府的百里大人有关……” 第25章 打上门的冯凝香 司马承的话不尽不实,不过秦风相信,这里面涉及到有关于百里亦的事情他绝对不敢信口雌黄。 可就算是如此,司马承所说这些对秦风而言也远远不够。 轻笑了一声,秦风不置可否的说道:“司马大人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即便府库的开支有问题,这也不足以证明牵连到百里大人吧?” “人家好歹是治栗内史,总管我大乾财政钱粮,拨付款项给予各府衙,这本就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 司马承情绪非常激动。 他摇头不止的辩驳道:“治栗内史府虽然有拨付款项的职责,但根本没必要需百里大人亲自签字。” “而且……” 说道这,司马承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因恐惧而抖如筛糠。 “而且什么?”秦风眉头一蹙,问道。 咬了咬牙,司马承神情中带有意思决绝的开口道:“经过下官盘查。” “这其中大部分的款项,都被调拨到了雍城,名目是采购当季的粮食。” “可问题是!粮草这些本就应由治栗内史府负责,与我们少府府又有何等干?况且这采购的数量更是极为巨大,从开年到现在,前前后后拨付了五百多万两的款项,这更是超过了我少府府一年用度的总合。” 听到这里,秦风心下一沉。 隐约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而就在这时,只听司马承继续说道:“下官在发现此秘密以后,当即就被吓得不轻,更是连夜就销毁、藏匿了一切有关证据。” “可就算是如此,下官出入各府衙也同样有记录,只要一至月末,各府衙例行审核的时候就必会察觉,下官曾暗中查阅了这些账目。” “所以……” “所以,你唯恐被上官章句还有百里亦他们二人知晓,这才想要投效于我?奢求本王庇佑?” 秦风打断司马承,淡漠的对他问道。 司马承磕头如捣蒜,哀求道:“下官诚心相投,原为哀王您效犬马之劳,只求哀王您能收留下官啊。” “不然……不然下官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秦风陷入了沉思。 通过今天的事情,秦风已经可以确认,那个站在秦朗身后给他出谋划策的人正是大乾九卿之一的治栗内史百里亦。 甚至,最初萧贵妃一事的陷害,极大可能也有百里亦的影子。 虽然凭借南阳一事,他挽回了一些颓势,但秦朗害自己的心是绝对不会就此遏止的。 而欲要除掉秦朗,就必须要先剪除他的羽翼! 想到这,秦风有了主意。 他低头看向司马承,淡漠的说道:“你所说的一切,事关重大,本王亦不好轻下定论。” “若想让本王相信,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这句话,就是告诉司马承,让他回去将那些藏匿的账目全拿过来。 也只有拿到了这些,秦风才能找到对付百里亦的办法。 听出了秦风话语中的意思,司马承又是一阵颤抖,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应道:“还请哀王放心,下官这就回去整理。” “三天……不!明日,待明日哀王与楚国公主殿下签署协议的时候,下官便将全部资料上呈给哀王。” “好。” 点了点头,秦风嘴角带笑的对司马承说道:“那我就静候司马大人佳音了。” 又是一阵叩拜,司马承离去。 待司马承走远以后,董翳这才不解的对秦风问道:“王爷,这司马大人……可信吗?” “他可不可信并不重要,毕竟,那些有着百里亦亲自署名的账目是做不了假的。” “此与我而言,本就并无任何损害,若那司马承所言不虚,那么不光可以让我得到一个反制的办法,更能借此机会招揽到一名朝中重臣。” “毕竟,那司马承好歹也总管一部,算是九卿之下的高阶官员了。” 当初原身做太子的时候仰仗先帝宠爱,行事乖张跋扈,身边除了那些在他失势以后避之如蛇蝎的墙头草,根本就没一个可用之人。 而眼下,在看出乾帝并无半点想外放自己赐予封地的心思以后,秦风自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拉拢可用之人,组建自己的班底。 见秦风这么说,董翳不在纠结,乖巧的退到了一边。 看着极为懂规矩且为人机敏的董翳,秦风笑道:“上次太过匆忙,本王没来得及奖励你。” “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是本王所能做到的,本王必无不允。” 董翳眸光一亮,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陷入了挣扎。 不过片刻,他就恢复如初,语调坚毅的对秦风拱手道:“卑下只愿追随王爷左右,别无所求。” 深深的看了董翳一眼,心知他还是不愿说,秦风到也不多强求。 想了想,秦风淡淡的说道:“眼下我已有了王府,亦得开府建牙之权,既你如此说,那便将在外的兄弟们都召集过来,充任府中护卫吧。” “这样,你们也算是有一个名分。” “至于你……便暂时担任护卫队长一职,如何?” 董翳躬身抱拳:“卑下,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行了,没那么严重。” 摆了摆手,秦风轻笑着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洞开的府门外,一道人影匆匆跑来。 “王爷,王爷!” !。 来人,正是奉命返回宗人府收拾衣物的小顺子。 他满头大汗的跑到秦风面前,连气都不等喘上一口,便急切的说道:“郡主,凝香郡主来了。” “冯凝香?” 秦风闻言,眉头一挑,有些不解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郡主……郡主她……” 还不等小顺子把话说完,就见冯凝香的身影已出现在了府门外。 她神情决然的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古铜色、造型酷似猛虎的物品,眼眶含泪的咬着樱唇说道:“你处心积虑的陷害我父亲,不就是想拿回这东西吗?” “好!我还给你!” 第26章 借刀杀人 一滴决然的泪珠,还有一块摔打在地面上发出叮当脆响的虎符。 这,就是冯凝香此来目的。 她甚至都没再多说上哪怕一个字,将虎符摔在秦风身上以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冯凝香那远去的背影,秦风眉头微蹙。 “王爷。” 董翳先是双眼放光的看了一眼地上虎符,然后转为担忧的问道:“刚刚听郡主的意思,镇远侯那边……” “无妨。” 秦风弯腰捡起虎符,神色淡然的说道:“镇远侯那边或许是误会,或许是有人从中挑拨,不过这都不要紧。” 攥紧了手中虎符,秦风哑然失笑着继续道:“好歹,这也算是福祸相依,成功拿回了虎符,否则想要从镇远侯的手中要回此物,还不知得耗费多少手脚才是。” ………… 乾宫,御书房。 刚刚打发了那群求情的老将,让他们去狱中带走无辜遭受牢狱之灾的镇远侯冯无择,乾帝正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一体型肥硕的宦官便来到了乾帝的身边。 “怎得?又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来人,乾帝眉头紧蹙,语气不满。 宦官对此若无所觉,十分规矩的跪地道:“陛下,奴才刚刚得到消息,郡主冯凝香已将虎符交还给哀王。” “消息准确!?” 本还闭眼假寐的乾帝一惊,虎目徒然睁开,内里精光闪烁不定。 “千真万确。” 宦官答道:“当时哀王正在庭院当中,且府门并未关闭,奴才安排的人就在外面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好!” 拍了一下桌案,乾帝兴奋道:“想不到,让冯无择入狱,竟还会有如此意外收获,这虎符竟然拿得如此简单。” “高志。” 乾帝看向宦官,满意的说道:“这次你做的不错,朕十分满意。” 高志油腻的大脸上堆满谄笑,道:“能为陛下效劳,这是奴才的福气,当不得陛下夸赞。” “做得好,就是做得好!” 乾帝道:“你去朕的库府提三千两纹银,作为此次的赏赐。” 高志忙叩拜:“奴才,多谢陛下。” “好好做吧。” 乾帝点头,对高志勉力道:“赵瑾是先帝留下的老人,朕不信他,只要你忠心为朕办事,那早晚赵瑾的职位都将属于你。” 相比于三千两纹银,显然还是乾帝这最后的一句话更让高志激动,他整张脸都为此而颤抖起来,对乾帝叩拜不止。 “行了。” 摆了摆手,乾帝道:“你安排人去一趟哀王那里,让他将虎符上呈给朕。” 高志闻言便要领命离去。 可才一起身,他就想到了什么,迟疑道:“陛下,倘若镇远侯那边得知了虎符一事,闹僵起来又当如何?” “镇远侯?” 冷笑了一下,乾帝默然的说道:“虎符是他女儿拿出去的,而且给的人还是哀王,此与朕又有何干?” “就算是闹,他也只能找哀王闹,朕只要能拿回这虎符便足够了。” 这几句话,乾帝说的是一句比一句阴冷,完全让人听不出对秦风有半点父子情分。 高志心中一寒,在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忙躬身领命。 “另外。” 正要抬步离去,乾帝忽然又开口道:“你再去知会朗儿一声,让他最近不要闹的太凶。” “朕的皇位……只可能是他的。” “奴才遵命。” 高志领命离去。 看着高志的背影,乾帝脸色逐渐阴冷下来。 他沉声自语道:“风儿,你可不要怪朕,要怪就怪世人皆言,朕的皇位是因你而得!” 深吸了一口气,乾帝起身看向窗外云朵,喃喃道:“这一次,你的确给了朕一个不小的惊喜。” “那朕就再看看,接下来,你要如何应付镇远侯吧!” 乾帝亲自下令,高志不敢有半点怠慢。 他先是去了一趟二皇子的府邸,将乾帝的话转达给对方以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哀王府赶去。 “可恶!” !。 狠狠的砸了一下桌面,秦朗心有不甘的怒骂道:“父皇竟让我在这个时候收手,难道他回心转意了吗?” 相比于恼怒的秦朗,一旁喝茶的百里亦则十分淡然。 他吹了一下盏中飘浮的茶叶,轻抿一口,这才惬意的眯着眼睛说道:“二皇子还请稍安勿躁。” “陛下不已承诺,皇位必将会传给你了吗?” “如此,二皇子你还有什么好心急的?” “那能一样么!” 秦朗激动的反驳道:“秦风那贱种一天不死,我心便一天难安!” “我必须……”紧紧的攥住拳头,秦朗狰狞道:“要亲眼看着他死!” “倘若是这样的话……” 百里亦放下茶盏,略作沉吟以后,开口对秦朗说道:“二皇子您大可继续利用镇远侯这层关系。” “冯无择?”秦朗挑眉,问道。 “不错。” 百里亦确认道:“眼下镇远侯出狱,但由始至终,他都不清楚自己因何入狱,二皇子您完全可以继续在这上面做文章,鼓动镇远侯出手对付哀王。” “镇远侯乃军中宿将,地位与太尉也不遑多让,如今他失了封地南阳,又岂能善罢甘休?” “只要二皇子您在必要的时候给他加上一把力,那便足以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说到这,百里亦得意的轻笑了一声,喃喃道:“有的时候,想杀人,也不一定非要用自己的刀不是?” “对!师尊你说的不错。” 秦朗双眼一亮,拍手赞叹了一句,然后有狞笑着说道:“我就让冯无择去对付秦风那贱种!” 说着,秦朗便抬步向门外走去,边走,他边对百里亦说道:“冯无择刚刚出狱,于情于理,我都应当去看望一番,师尊你自便。” 百里亦对秦朗的离去不以为意,反而是点头赞叹道:“孺子可教也!” 而就在这时。 一脸晦气的冯无择在张动等众将簇拥下,返回了府邸…… 第27章 及时雨冯无择 秦朗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府邸,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当他来到冯府的时候,只看到冯无择那骑马远去的背影,还有留在庭院中掩面痛哭的冯凝香。 虽然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不过吃瓜之情更甚,所以最终在犹豫了零点一秒之后,秦朗对车夫吩咐道:“快,追上镇远侯!” 而就在这时。 奉旨传令的高志也来到了哀王府。 “陛下有旨!” !。 站在王府大门外的高阶上,高志神情冰冷,扯着奸细的嗓子高唱。 眼下虽诸事未定,府中凌乱不堪,但对于圣旨秦风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连忙领着董翳、小顺子来到府门外,恭敬跪地。 “儿臣秦风,接旨!” 以眼角撇了下双手上呈,等待接旨的秦风一眼,高志淡淡的说道:“哀王,此乃陛下口谕。” 待秦风抬首看向自己以后,高志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责令,哀王即刻上缴蓝田虎符予朕,不得推辞。” 虎符!? 秦风闻言一怔,脑海中瞬间就涌现出了万千情绪。 虽然他也知道,这虎符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但对眼下的秦风而言,也可说是一块足以让他安身立命的护身符。 只要他利用此虎符获得了蓝田大营的指挥权,那么即便是乾帝也不敢对他太过苛责,而如秦朗那般,就更是跳梁小丑一只了。 但让秦风想不到的是……自己这虎符还没捂热乎,乾帝就已得知了消息,而且如此迅速的做出了反应,根本不给他半点腾挪反应的余地空间。 “怎得?哀王是要抗旨不遵吗?” 根本不给秦风多考虑的时间,高志阴恻恻的问道。 而随着高志这一声斥问,跟在他身后的禁军也纷纷将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神色不善的看向秦风。 一时间,空气当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儿臣不敢!” 眼下这个肥胖的宦官正在传达乾帝口谕,那么他所代表的也就是乾帝本人。 虽是心有不甘,但在这种情况下秦风也只能领命。 高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头道:“哀王还是识大体的。” “那么……” 说着,高志伸手:“还请哀王将虎符交出来吧?” 看着面前那油腻肥胖的手掌,秦风心中纠结不已。 他知道,一旦自己将虎符交到对方的手中,那就将彻底失去这最后一道先帝所留给他的护身符。 但眼下情况…… 咬了咬牙,秦风心有不甘的伸手入怀。 而就当高志双眼放光,等着秦风那伸入怀中的手掏出来之时,一阵马蹄声突兀袭来。 咸阳乃大乾王都,虽可行驶车马,但若非军情紧急,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在闹市上纵马狂奔。 而此刻传来的马蹄声却异常急促,这让人感到意外的情况使得包括高志本人在内,连同他带来的禁军纷纷扭头观望。 “镇远侯!?” 看到来人,高志瞳孔一缩,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高志看到冯无择的同时,冯无择也同样看到了哀王府门外的景象。 虽是不知具体经过,但只是这惊鸿一瞥,就已让冯无择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顾不得多想,冯无择连忙高呼:“哀王,哀王且慢,等我!” !。 冯无择急,高志更急。 他扭过头,神色狰狞的看向秦风,咬牙道:“哀王,你还不快将虎符交给杂家?” 在乾帝的面前,冯无择是臣,所以纵使他权势滔天,也抵不过帝王的一声令下。 但在冯无择的面前,他高志就是个屁! 对此心知肚明,生怕任务遭受破坏的高志岂能不急。 然而,高志急,秦风却是不急了。 他看着满头大汗,神色焦急且狰狞的高志,笑眯眯的说道:“还请公公稍待,刚刚本王摸索了下,发现虎符并未被放在身上。” “许是……许是刚刚落在了哪里。” 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落在了哪里? 听到这话,高志快被气炸了。 他一张肥硕的大脸因气愤而不断颤抖,显得异常滑稽。 “哀王!” !。 高志狠厉的看向秦风,咬牙道:“你若是……” 不等高志放完狠话,秦风就无辜的摊了摊手,说道:“公公您也看到了,本王这才刚刚搬入府中,府内各处都杂乱不堪且还没个仆人,什么事都得本王亲力亲为。” “丢个东西……不算是什么太过让人意外的情况吧?” 说话时,冯无择也来到了哀王府门前。 扭头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的冯无择,高志咬牙道:“好!好!既如此,那杂家也只能如实禀告给陛下,交由陛下定夺了!” 愤恨的丢下一句话,高志头也不回,转身便带人大步离去。 “公公,您当真不再等会了?或许找上个一时半刻,就找到了呢?您就这么走了,回去可一定要跟我父皇说,这可不是本王抗旨不遵啊!” 秦风的几句话,更是将高志气的一个踉跄,那肥硕的身躯磕绊了几下,险些撞倒了上前搀扶他的禁军。 而看着高志那狼狈的样子,秦风却并未有多少欢喜,眸光反而是阴冷无比。 虽然他对这个高志兵不了解,但能被乾帝派来传口谕,而且还是在自己刚刚拿到虎符就马上过来的情况下,说他与这件事无关秦风都不信! “哀王。” 正想着,已翻身下马的冯无择来到秦风面前。 他冷着脸拱手道:“小女无知,若有什么得罪之处,本侯在这里代她给您赔个不是。” “侯爷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秦风故作惶恐的说道:“侯爷您这可是严重了。” “照理来说,您是长辈,且还是刚刚出狱,于情于理都应当是晚辈去看望您,又怎么能劳烦您特意过来?” 秦风说的十分客气,但停在冯无择耳中就不是这个味了。 他强忍着腻歪,耐着性子道:“哀王,此前小女交给您的东西,不知您是否可归还本侯?” “对此,本侯感激不尽!” 说着,冯无择便双手抱拳,对秦风躬身长拜了下去。 第28章 撕破面皮 帝王为尊,臣从之,这是天经地义的规矩。 不过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混乱时代,许多臣子所拥有的权利实则并不比帝王要差了多少,彼此所欠缺的也就是一个名分。 例如镇远侯冯无择,其封有南阳一郡之地、手握京畿兵马大权,就算是乾帝想要动他,也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且也只能如此前那般将他丢到牢内而不好再做处置。 毕竟,对付这种传承数代、权势滔天的臣子,一个不好就会引起举国掣肘,继而动摇江山社稷。 而此刻,这个让乾帝都头疼的镇远侯,却恭恭敬敬的对秦风行臣子大礼。 “该死!这老东西疯了吗?” 看到这一幕,秦朗眼睛都红了。 他苦苦追求冯凝香,为的就是得到镇远侯一系军方支持,结果人家姑娘对自己不冷不热,冯无择对他更是爱答不理。 可明明是秦风“陷害”的冯无择入狱,结果这才一出狱,就跑来叩拜? 离的太远,秦朗无法听清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但只是这个画面就已让他肝胆俱裂。 就在这时。 他又见秦风摇了摇头,理都不理冯无择,扭身便向着府门内走去。 而被晾在原地的冯无择明明气到浑身颤抖,可最终竟还是舔着一张老脸,对那个把门的大汉说了什么以后追入府内。 “走!回府!!” !。 秦朗双眼血红,用牙缝挤出了这句话。 ………… 哀王府内。 看着跟进来的冯无择,秦风有些无奈。 “侯爷,此并非是小侄不愿,实是父皇已派人索要。” “你也看到了,刚刚是因侯爷来了所以那位公公才会离去,但这并不代表父皇的旨意就此作罢。” “倘若小侄将虎符给你,到时候父皇问责起来,我当如何?” 秦风的话有理有据,让冯无择找不到半点理由。 但就算是如此,他依旧不甘心的开口道:“哀王,您应当清楚,这虎符在本侯的手中它才是虎符,可如果到了您这里,它只是一块无用的破铜烂铁!” “况且,虎符乃先帝亲赐,责令由本侯掌控蓝田大营兵马,拱卫京畿安危。” “此,纵是陛下也无法将其收回。” 说到这,冯无择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的咬了咬牙,继续道:“只要哀王愿将虎符归还,那么本侯保证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且本侯亦会对哀王承诺,今后但有所需,本侯必义不容辞!” 秦风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的说道:“侯爷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什么叫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侯爷的事?” 本就一肚子怒火,为了虎符,冯无择更是在这个他历来看不起的小辈面前低三下四,这就已让他的达到了爆发的边缘。 秦风无辜的表情,再配上他的询问,彻底成了引燃这座火山的导火索。 冯无择直起腰来,铁青着脸说道:“哀王,你真当本侯不知,本侯的封地南阳已经由你手被置换出去了吗?” “倘若你愿意交还虎符,那么这件事本侯就当没发生。” “可如果你冥顽不灵……” 冯无择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秦风双眼微眯,沉声道:“侯爷这是在威胁本王了?” “不敢!” 说是不敢,但看冯无择的样子,却分明没将秦风放在眼里。 轻笑了一声,秦风淡漠的说道:“本王真不知是该夸侯爷您执着,还是该说你愚蠢!” “小儿,你……” 冯无择大怒。 董翳上前,护住秦风的同时厉呵:“大胆,敢对王爷不敬?” “你算什么东西?给本侯滚开……” 从最初的锒铛入狱,到得闻失去封地,直至最后连虎符都丢了,冯无择的精神本就紧绷到了极致。 低三下四哀求无果,冯无择彻底撕破了面皮,不再有任何保留。 眼见董翳这么一个小小护卫也敢呵斥自己,冯无择当即便向他打去。 这一拳冯无择毫无保留,以他的力气,便是一头牛都可直接放倒。 但不曾想,董翳在用双臂格挡之后,仅仅退了两步,闷哼一声便抗了过去。 “有点意思。” 眉头一挑,冯无择甩动臂膀,便打算再度发起进攻。 “侯爷这是打算拆了本王的王府?还是说,打算直接将本王毙于此处?” 秦风冷漠的询问声传来,让冯无择已热血上头的大脑恢复稍许清明。 他不屑的瞪了一眼满脸不服的董翳,闷声对秦风道:“是你辱本侯在先。” 摇了摇头,秦风淡漠的说道:“侯爷,你认为,就算没有本王,你的封地南阳当真就保得住吗?” 南阳二字,对冯无择就好似禁忌,一听秦风提及,他的脸色再度大变。 可还不等他爆发,就听秦风继续道:“此次楚国既敢冒着我两国百年盟约撕毁的风险来索要南阳,他们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况且,不仅仅是楚国,便是父皇,他对南阳也并没有侯爷你所想的那么在意。” “你放屁!” !。 冯无择情绪激动的瞪眼怒骂道:“此前朝议上,陛下就态度明确的表示过,不欲将南阳割让,此若非是你这小儿……” “别天真了。” 一语打断冯无择,秦风淡漠的说道:“南阳虽为我大乾领土,但实则却是你一人之封地,朝廷对那里的管控能力极低。” “之前父皇会拒绝,无非是颜面问题,再有就是楚国所给出的代价不够罢了。” “如今楚国肯拿出巴郡来交易,父皇又岂有拒绝之理?” “这件事,无论是本王也好,或者随便派个张三李四,在几番拉扯之后楚国都会给出巴郡,因为这本就是他们所准备好的底牌。” “否则的话……侯爷真以为,本王的面子那么大,一句话就让楚国割让了巴郡交换南阳不成?” 冯无择哑然失声,整个人都好似被施展了什么定身术一样,痴傻的站在了原地。 虽然此刻满腔怒火,但仅存的理智却在告诫着他,秦风刚刚所说的一切不虚。 而这,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 一股强烈的被人所抛弃、背叛的孤寂感袭来,让冯无择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当即摇头甩脱杂念,怒视秦风道:“小儿,你敢骗我!?” 第29章 你就是真蠢! “骗?侯爷,你这话说得可就没道理了,若侯爷不信,大可去找楚国公主对峙,届时……” 不等秦风一句话说完,冯无择便怒吼着将他打断。 “少和本侯在这扯东扯西!南阳是南阳,现在本侯要的是虎符!” 冯无择凸起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狰狞的面容足以止小儿夜啼,那攥紧而又轻微颤抖的双拳更是彰显出他此刻心中怒火。 秦风轻蔑一笑,摇头道:“所以,侯爷还是愚蠢大过执着。” “你!” !。 冯无择闻言暴怒,便欲再度动手。 就在此时,秦风淡漠的声音传来,让他停下了手上动作。 “先不说此虎符父皇已经得知,其必不会任由本王或是侯爷继续掌控。” “只说当初,这虎符也是皇爷爷赐给本王,与侯爷你又有什么干系?何来归还一说?就算真的归还,那也理应是侯爷将其归还予本王。” 冯无择脸色一阵青白,心中隐隐生起了一股后悔的情绪。 倘若早知道有今天,他未必就会逼着自家女儿去找秦风退婚。 不过秦风却不给冯无择多想的机会,他继续道:“当然,本王也知道,侯爷经营蓝田这么多年,即便没有虎符调令,也依旧有信心可掌控这支大营内的兵马。” “所以,这才理所应当的认为虎符是侯爷之物,我说的对吧?” 这句话,问的冯无择老脸一红。 他是万万想不到,秦风竟然如此的能说会道,且还句句在理,让他找不到半句辩驳的言辞。 而这,也让他后悔的情绪更甚。 看着脸色已憋到仿若便秘的冯无择,秦风轻笑了一声,道:“侯爷,其实这件事也并非没有折中的办法。” “只不过……”略作停顿,待冯无择惊疑抬首后,秦风淡淡的说道:“就看侯爷是否愿与本王合作了!”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冯无择脑中盘桓了下其中利弊,沉声道:“怎么合作?” 秦风并未回答,而是引着冯无择向府内走去:“侯爷,虽然本王的王府目前尚未整理,但也好过咱们在庭院里站着吧?” 冯无择点了点头,冷着脸一言不发,随同秦风走入府内。 而就在这时,怒气冲冲的秦朗也已返回了府邸。 老神在在的百里亦听到声音,睁开假寐的双眼,问道:“二皇子,如何?可还顺利?” “顺利?” 秦朗翻了个白眼,咬牙道:“那冯无择,罔为镇远侯,他简直就是一只没骨头的土狗!” 百里亦一怔,然后神色变得紧张了起来,疑惑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点了点头,秦朗咬牙切齿的将他所看到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百里亦。 “师尊!这冯无择恐怕已彻底倒向秦风那边,我该怎么办?” 相比于秦朗的急躁,百里亦就显得沉稳了许多。 他并未当即给出答复,而是低头不断用手摩挲着茶盏,眸光深沉。 秦朗的耐心在一分一秒的消耗,但他知道,百里亦这个样子必然是在思考,所以也不好打断,只能强忍着继续等待。 就在秦朗快要被憋疯的时候,百里亦悠悠道:“二皇子,这件事恐怕是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秦朗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脸色异常难看。 “不错。” 百里亦淡然的点头道:“镇远侯无辜入狱,在出狱以后便得知南阳被置换的消息。” “此事,即便没有任何人从中撺掇,他也必然会迁怒与哀王。” “在联系上之前哀王被贬斥后,镇远侯第一时间与其撇清关系的举动,二皇子你认为,那哀王凭什么能让镇远侯俯首听命?” 百里亦分析的有理有据,但秦朗依旧不甘心的狡辩道:“那我明明是亲眼看到……” “二皇子。” 轻抿了一口盏中茶,百里亦说道:“您可是忘了……虎符?” 秦朗闻言一怔,继而惊异道:“师尊您是说,虎符已到了那秦风的手中?” 百里亦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看向秦朗,点头道:“刚刚二皇子您也说了,您在抵达镇远侯府的时候,恰好看到郡主瘫坐在院落中哭泣。” “如此……再联系上镇远侯的举动,是不是就解释得通了?” 秦朗豁然开朗,紧接着又咬牙怒骂起来。 “可恶,我竟被秦风那狗贼的装腔作势给唬住了!” 百里亦无言,暗道这不都是你自己内心戏份太多所导致的么。 “师尊,既是如此,那咱们这就去见我父皇吧?” “只要咱们将虎符一事告知给父皇,料想他断然不会任由秦风将虎符交还回去,甚至还会勒令他上缴。” “如此一来,秦风自己没捞得好处,反而还得罪死了冯无择!” 百里亦点头不止,与秦朗对视,二人皆露出了阴冷的笑意。 ………… 乾宫,御书房。 高志肥硕的身躯,颤颤巍巍的跪在乾帝下首。 他以头触地,怯声道:“陛……陛下,奴才把事办砸了。” 乾帝放下手中书卷,冷声道:“可是那孽子不交?” “这个……” 高志脸色苍白,吞吞吐吐的不知要如何继续。 冷哼一声,乾帝拍案而起。 “孽子,好大的胆子,这是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乾帝这一拍,声音极大,吓得高志一个激灵,整个人更是卷缩在地面上好似肉球颤抖不止,却再也难说出哪怕一句话来。 而他这般作态,更是让乾帝料定了自己方才说出的那个可能。 只见乾帝脸色一黯,厉声对殿外大喝道:“来人!” 几名禁军忙走入殿内,对乾帝叩拜。 “带上朕的旨意,去将那孽子给朕提来!” 众禁军皆哑然。 几天之内,他们都不知道听闻这种命令有多少次了。 但乾帝的命令,他们终究不敢违背,忙躬身领命。 可就当禁军们打算离去的时候,秦朗与百里亦师徒二人联袂来到了御书房外。 人还没等入内,秦朗急切的嚷嚷声便已传了进来。 “父皇!儿臣刚刚得知,镇远侯手中的蓝田虎符已被我皇兄拿走,现镇远侯正于皇兄府中所求,还望父皇速速派人制止,勒令皇兄上缴虎符!” 第30章 恭顺如小猫的镇远侯 秦朗的这句话,让禁军停下了即将迈出的脚步,让乾帝露出了疑虑的神色,更是让趴在地上的高志整个人都好似无骨一般失去了全部力气,瘫软成肉泥。 “哼!” !。 乾帝的冷哼,让高志如坠九幽寒渊。 他忙哭嚎着哀求道:“陛下,陛下您听奴才解释。” “奴才按照您的命令去找哀王索要虎符,不想镇远侯却忽然出现,奴才……奴才实在没办法啊。” 高志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乾帝越发厌恶。 可一想到还得利用这个奴才来替代赵瑾,乾帝便只能暂时忍下心中怒火,不耐的摆手道:“滚出去。” 高志如蒙大赦,忙对乾帝磕头不止,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在与秦朗擦身而过的时候,更是谄媚的弯腰问候,完全没有当初对上秦风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甚至,不仅仅是在表面。 在逃出御书房以后,高志脸上的惊恐瞬间便被怨毒所取代,他咬牙厉声道:“秦风小儿,你等着吧,杂家早晚让你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由始至终,他都不敢对乾帝或是戳穿他的秦朗心生怨恨,而是将这份恨意转嫁到了秦风身上。 高志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轰走以后乾帝便不在关注。 他冷眼看向秦朗,沉声道:“你刚刚说,冯无择去了哀王府?” 本还因高志而发愣的秦朗闻言,忙点头道:“父皇,这是儿臣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您还是快点派人去吧,倘若迟了,儿臣怕来不及了!” “好你个冯无择!” !。 乾帝双眼一凝,咬牙道:“走!朕要出宫,去哀王府!” 秦朗一愣,有些没想到此竟然会惊动乾帝,让他亲自出宫。 不过转念一想,乾帝都亲自去了,那秦风还不是得乖乖认命之后,就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而在听到乾帝的命令之后,百里亦则是眸光闪烁,他趁着伴驾出宫的间隙,偷偷的对身后仆从交代了几句。 在仆从远去之后,他这才来到疑惑的秦朗身边,低声道:“臣让他去将丞相等同僚臣工皆唤来。” 秦朗双眼一亮,赞叹道:“师尊好计策。” “如此一来,在满朝文武当面,他秦风更是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而就在乾帝怒气冲冲的走出宫门,在禁军簇拥下直奔哀王府的同时。 得闻好闺蜜出事的吕嬃,也急匆匆的来到了镇远侯府。 此刻的冯凝香已被丫鬟搀扶到了闺房,却依旧在低声抽啼。 当吕嬃走入屋内,看到闺蜜粉嫩面颊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以后,顿时心疼的娇斥道:“侯爷也太狠心了,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不怪父亲……” 冯凝香神色哀凉,声音哽咽的说道:“此皆是我咎由自取。” 说着,冯凝香便将她因何会惹怒镇远侯一事缘由,尽数告知给了闺蜜。 吕嬃哑然无语。 最后长叹道:“这一巴掌,你挨得不冤。” 冯凝香被气坏了。 若非眼下她实在没心情打闹,他否则非得好好逼问一下吕嬃到底是不是闺蜜了。 仿若猜出了冯凝香心中想法,吕嬃苦笑着说道:“香香,你这就是关心则乱。” “你也不仔细想想,哀王眼下到底是一个什么处境,陛下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帮他便肯担着激怒军方的后果,出手拿下侯爷?” “这……” 冯凝香一怔,整个人呈呆滞装,愣在了原地。 “傻了吧?” 吕嬃翻了个俏皮的白眼,说道:“这件事,你还真就错怪了哀王。” “而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将虎符拿出去交给哀王。” “眼下侯爷刚刚丢失了南阳封地,心中正积郁难平,你这虎符一送出去,侯爷又岂能善罢甘休?” “倘若……”说到这,吕嬃神色严肃起来,沉声道:“一旦虎符的消息走漏被陛下得知,那最终恐怕无论是哀王或侯爷,都落不得好。” 冯凝香脸色苍白如纸,瘫软的斜靠在床榻上,颤声道:“这……这……” 话没还没等说完,悲从中来,冯凝香再度颜面痛哭起来。 只不过,相比于之前,她如今的泪水却只剩悔恨。 “你啊……” 看着闺蜜那无助的样子,吕嬃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不由分说的将她拉了起来。 “咱们走。” “去哪?”冯凝香哽咽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是趁着这件事还没传扬开来,赶紧去哀王府了。” “难道,你真想看到自己的父亲与哀王斗个两败俱伤吗?” ………… 因虎符一事,这座刚刚被乾帝下旨赐予的哀王府成了整个咸阳的风暴中心。 无论是乾帝、吕如晦等朝中重臣,还是吕嬃、冯凝香这对小姐妹,皆直奔哀王府赶去。 而身在暴风眼的核心。 秦风一脸苦笑着摇头叹息道:“侯爷棋艺高超,小侄甘拜下风。” 一子落定,吃掉了秦风的大龙,冯无择大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此前老夫可是听凝香那丫头说了,王爷你所做的《满江红》是如何的慷慨激昂。” “由此,可见王爷文采斐然,那么在棋艺上也必是不弱。” “来来来,今天难得有兴致,咱们再下上几盘。” 秦风无语。 文采与棋艺,这其中有什么直接关联么? 而在一旁伺候的小顺子更是撇了撇嘴。 冯无择发飙,他虽有心却苦于手无缚鸡之力,最终也只能躲在一旁干着急。 而眼下…… “什么镇远侯?也不过如此,咱家王爷就说了几句话,他便恭顺成了小猫?”小顺子侧着身子,对一旁的董翳低语道。 董翳眉头一蹙,冷声道:“你个阉人懂什么?” “失了南阳封地,倘若再失了虎符兵权,那侯爷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假以时日,终会落得被陛下任意揉捏之境。” “王爷刚刚可是给侯爷想出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侯爷焉能不喜?” 小顺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这到不是质疑董翳的话,对秦风,他自问比任何人都尊敬、忠心。 他只是不喜欢董翳那盛气凌人,看不起自己是个阉人的架势。 而就在小顺子这边还在想着如何搬回一城的时候。 一路急行的吕嬃小姐妹,却凑巧遇到了乾帝的銮驾依仗。 看着那跟在依仗队列中怒视自己的老爹吕如晦,吕嬃俏脸一垮,哀叹道:“这下坏了。” 第31章 南疆异动 吕嬃虽聪明伶俐,但家教极严。 吕如晦只是摆了摆手,她便犹如犯了错误的孩童般,怯生生的靠了过去。 此刻,因百里亦派人传信,乾帝的銮驾队列中已多达数十位朝臣。 身在龙辇内的乾帝根本无心留意后方情况。 而左右的朝臣,也不会干涉堂堂丞相的家务问题,在见到吕嬃后都是含笑点头,然后搬纷纷自觉的走到一边给这对父女留出空间。 “你来做什么?”吕如晦眉头紧蹙的问道。 “我……我……” 在吕如晦的面前,吕嬃再无之前的跳脱劲,只是低头轻语道:“我陪凝香去街市……” 不等吕嬃话说完,吕如晦便冷哼了一声,不满道:“父辈的事情,你们少掺和。” 吕如晦这就是在告诫吕嬃,她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自家老爹。 吕嬃怯怯的点头,但却不断回首看向冯凝香,不肯挪动脚步。 见状,吕如晦脸色一黯,但终究没训斥什么,只是冷声道:“乖乖的跟在后面,不许出声。” “多谢父亲!” 得吕如晦应允,吕嬃这才活了过来,忙小跑着奔向冯凝香。 相比于吕嬃,冯凝香显然对这个父亲最大的政敌更为畏惧,她迟疑道:“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怎么能回去?” 吕嬃绣眉一挑,激动的说道:“陛下这么大的阵仗,显然是已经得知了虎符一事。” “眼下,你父亲尚在哀王府中,陛下一过去,极有可能闹出更大的问题来,咱们必须要看看才是。” 吕嬃说的合情合理,冯凝香也的确担心。 最终在迟疑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了乾帝銮驾队列。 哀王府乃乾帝亲赐,地利位置虽不在内城核心但也不差。 众人行行绕绕,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来到了哀王府门前。 走下銮驾龙辇。 乾帝在群臣的拱卫下来到紧闭的府门前。 正想安排人去叩门,大门便已由内至外的打开。 秦风、冯无择二人一左一右,在门内恭敬跪地。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年!” “臣,冯无择,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乾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冷声对秦风道:“朕的旨意,你可收到?” “儿臣收到了。”秦风忙道。 “既收到朕的旨意,为何不将虎符上呈?” 乾帝的声音十分冷漠,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对此见怪不怪,秦风疑惑道:“父皇此前派来的那位公公,没对您说明吗?” “儿臣已告知让他暂且等待,容儿臣找到虎符后便让他带回去。” “只是不知为何,在侯爷来了以后那位公公便径直离去,对此儿臣也毫无办法。” 秦风的话,让乾帝脸色一黯,心中狂骂高志不止。 他撇了一眼冯无择,冷声道:“那虎符,现可寻到?” “回父皇,儿臣已找到了。” 说着,秦风便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古铜色的虎符。 “将它给朕!” 乾帝双眼一亮。 “儿臣遵旨。” 秦风由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恭敬,规规矩矩的双手上呈,将它递给了乾帝。 整个过程当中,冯无择一言未发。 能如此的顺利,莫说是等着看好戏的秦朗师徒,便连乾帝本人在拿到虎符的那一刻都有些恍惚。 毕竟,这可是能够调遣拱卫京畿的蓝田兵马虎符,意义极为重大。 若非当年先帝将他当众赐予秦风,而后秦风又转赠给冯无择的话,乾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等兵权旁落于他人之手。 紧攥着手中尚有余温的虎符,乾帝深吸一口气,满意道:“你很好,果然没让朕失望。” “父皇严重了,此乃儿臣分内之事。” 秦风恭顺的态度,让乾帝心情大好。 他点头道:“待明日朕就安排人,将赏赐予你的那些金银送来。” 说着,乾帝看了一眼空旷的哀王府,叹道:“你这王府,也该好好的收拾一下了。” “儿臣叩谢父皇。” 在秦风叩谢的同时,乾帝便已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秦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完全没想到秦风竟会如此顺从,冯无择更是乖巧到堪比家犬,这与他所预期的画面大相径庭。 在后方的吕嬃、冯凝香也彻底呆傻在了原地,完全搞不清楚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本应正锋相对的二人如此默契、顺从。 而就在秦朗急到跳脚,乾帝即将踏上龙辇的那一刻,冯无择忽然开口道:“陛下,且慢!” “臣,有一事启奏。” 这句话,仿若让周遭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乾帝停下脚步,身形未动。 “说。”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语调中的冰冷。 “陛下,臣刚刚得知,南疆有异动。” 冯无择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恭顺的说道。 “南疆有异动?” 听到这话乾帝一怔,回头凝视冯无择,沉声道:“有何异动?” 回话的并不是冯无择,而是一旁的秦风。 他起身拱手道:“父皇,您可还记得开年朝会之时,曾有一则关于巴郡的消息?” “开年朝会?” 乾帝疑惑反问,然后看向身后群臣。 大部分的朝臣都是一脸的茫然,毕竟眼下都已至深秋,距开年朝会整整九个月的时间,谁还会记得那些细节。 人群中的吕嬃眸光一亮,她上前对秦风问道:“哀王所言,可是有关巴郡当地氏族联合苗人一并造反之事?” “这位是?”看着面前这个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机灵劲、娇俏可人,且隐隐感觉似成相识的美女,秦风疑惑问道。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吕如晦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吕嬃一眼,然后这才开口道:“小女顽劣,到是让哀王见笑了。” 吕如晦的女儿……咸阳第一才女,吕嬃!?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有关于吕嬃的描述记忆,秦风在深深的看了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女子一眼后,点头赞叹道:“小姐博闻强记,才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在吕如晦如刀的目光下,吕嬃怯笑了一下算作回礼,然后便连忙躲入队列当中不见踪影。 对这个小插曲,乾帝并不在意,他只是紧盯着秦风、冯无择二人不语。 这时,秦朗上前道:“皇兄,你说的已是八九个月前的事情,老黄历了。” “更何况,当初巴郡由楚人掌控,而且他们在入夏的时候就已平复了叛乱,你提这个做什么?” “莫不是……”狐疑的看了冯无择一眼,秦朗冷声道:“皇兄以为,如此便能与镇远侯联手,从父皇手中将虎符给要回来吧?” 秦风摇了摇头,淡笑着对秦朗回道:“小弟,所以父皇时常教育咱们,要多留心国事,不可将心思用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这,显然是没将父皇的教诲听进去啊。” “你休要血口喷人!” 秦朗闻言脸色大变,指着秦风厉声道:“我哪里没关注过国事了?” 第32章 请父皇出兵 当秦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藏身于人群的吕嬃就已兴奋到拍手叫好。 她这一声虽轻,却也被吕如晦察觉,怎奈眼下场合不对,吕如晦最终也只能恶狠狠的剜了女儿一眼,心中盘算着回家以后再如何教育。 而乾帝的神情则越发凝重,仿若想起了什么。 在秦朗那激愤的注视下,秦风轻蔑一笑,道:“小弟,我劝你,最好还是回学堂再读上几年,否则你丢的不光是自己的人,更是父皇、是我大乾的人!” 在众目睽睽下,一句挑衅至极的话奉上。 说完以后,秦风根本不给秦朗发飙的机会便改口正色道:“自古,巴蜀便为各国流放囚犯之地,但随着时间推演,巴蜀的丰沃也逐渐被各国所知。” “怎奈,因长时间无人管制,使得那些囚犯后代在此生根发芽,导致其内部氏族门阀林立,混乱不堪。” “再加上当地苗人时有祸乱,让此地更加难以管控,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楚国也仅能徐徐图之的根本原因。” 秦风的解释非常详尽,让在场众人皆不由点头。 但秦朗却仍感不忿的辩驳道:“这又如何?说得再多,还不都是老黄历?” 摇了摇头,秦风并未理会秦朗,对乾帝说道:“父皇您可以想想,开年巴郡造反,这过了几个月后楚国就来找咱们大乾置换南阳。” “那么……这巴郡的内乱,楚国当真平复了吗?还是说,楚国发现他们已无力掌控巴郡,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这块烫手山芋转交给咱们?” 这句话说完,群臣一阵骚动,而乾帝的脸色也是骤变。 他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沉声道:“继续说!” 恭顺一拜,秦风道:“儿臣认为,用南阳与楚交换巴郡,此对我大乾百利而无一害,不过……” “皇兄,这你说的就不对了吧?” 抓住了秦风话语见的漏洞,刚刚被羞辱到脸色铁青的秦朗狞笑道:“你自己才说,那巴郡一地祸乱不堪,连楚国都难以掌控,这怎么又说咱们与楚交易百利而无一害了?” “要知道,楚国无论是版图面积,还是国力、兵马等等,可都远超我大乾。” “连他们都无法掌控巴郡,最后不得已用来置换,那你又凭什么说对我大乾有利?” 秦朗的话,同样得到了在场不少人赞同。 而这些赞同,更是激励到了秦朗,让他越发来劲。 几句话说完,秦朗转身,对乾帝躬身一拜:“父皇!儿臣认为,眼下首要之事,便是取消与楚国之间的协议。” “除此,还应当对皇兄严查,看看他是否在此次交易中,为谋取一己之利而罔顾皇恩。” 随着秦朗这一番陈述,现场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了起来。 人群中,一道细微的女声传来。 “真是蠢蛋一个。” 站在排前的秦朗并未听到,不过时刻关注女儿的吕如晦,却是再度回头,心中已开始暗自猜测吕嬃与秦风之间是否已有什么瓜葛不成…… “小弟,你还真是蠢啊!” 仿若心有灵犀,秦风也同样说出了这句话。 要说和吕嬃悄声低语的区别,秦风是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 “秦风,你……” 秦朗闻言暴怒,可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秦风便厉声怒斥道:“收声!” “无论怎样我也是你皇兄,当着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竟直呼我名讳?” “你……”上前一步,秦风怒视秦朗:“是不将父皇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我大乾三百载伦理超纲放在眼里!?” 这帽子扣的可太大了。 当即就压的秦朗脸色巨变。 他慌乱的转身,对乾帝辩解道:“父皇,儿臣只是一时激动……” “罢了。” 摆了摆手,乾帝眉头紧蹙的看向秦风,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后爹,没谁了! 默默的哀叹了声,秦风深吸一口气,将烦闷压下的同时,开口道:“巴郡祸乱,楚国难以平定,那是因为其国境绵长,国都彭城距巴郡过远导致鞭长莫及。” “反之,我大乾与楚却截然不同。” “只要出了武关一路南下,越过巴蜀栈道,我大军便可直入腹地,距离上对比楚国要近了许多。” “同时,巴郡的遗民本就大多为关中旧老,与我大乾百姓之间多有联系,在情感上也更倾向于咱们。” “凭此两点,只要父皇以雷霆之势,在楚国撤出巴郡的同时派遣大军,定可在短时间内平复一切祸乱。” “此后,再设郡县、镇军加以约束,又何愁巴郡不宁?” “只要得了巴郡,那么蜀地亦为父皇囊中之物,此对我大乾何害之有!?” 秦风的话,在哀王府外朗朗回荡。 群臣皆哑然,不敢相信这一番话是从秦风的口中说出。 这一刻,包括乾帝在内,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冯无择,认为此计皆出自于他。 唯冯无择本人,还有吕氏父女眸光闪烁的看向秦风不语。 前者是在心中暗叹,虽然之前秦风就与自己大致说过,但却并没这么详尽,现在听来更感说服力十足。 这也让冯无择越发懊恼,自己为何就要一时冲动信了旁人鬼话,让女儿与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哀王退婚。 而后者父女二人,心思却各有不同。 吕嬃看秦风的目光是越发欣赏,吕如晦则是越发的凝重。 对这些,乾帝并不在意。 他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之后,扭头对冯无择说道:“如此说来,镇远侯是打算向朕请命,帅军入巴平叛了?” 被乾帝点名,冯无择忙收回心思,拱手道:“臣,愿为陛下、为大乾效犬马之劳!” 乾帝与冯无择这一问一答,说是询问,实则基本上就是走个流程。 在场众人对此大多皆无异议。 毕竟,眼下大乾除了几名镇守关隘的重将之外,有资格帅军出征的,也唯有镇远侯一人。 可就在这时,朝臣队列中,一人上前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 第33章 无耻小儿 “你是何人?” 看着站出来的一名年轻人,乾帝蹙眉问道。 “下官雍县县令阎大人门下,仓吏,梁泰!” 乾帝语气虽有些不悦,但想到能在大乾权至高的核心圈子里露脸,梁泰依旧表现的十分激动。 他用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恭敬的说道:“陛下,臣以为……” “放肆!” 不等梁泰一句话说完,陪王伴驾的赵瑾便上前怒斥道:“小小仓吏,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属吏,何来臣之称?” 早在乾帝下令要御驾前往哀王府的时候,赵瑾就已心中暗叫不妙。 而当乾帝开口索要虎符,且成功到手之后,赵瑾更是哀哀欲绝。 本当再无希望。 不想,秦风与冯无择竟还有后手,另辟蹊径的提起了出兵巴郡平叛一事。 偏偏在这种时候,梁泰这个跳梁小丑敢跳出来捣乱。 对秦朗也好,其他朝臣也罢,身为内侍的赵瑾不便出面,但如梁泰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正好给了赵瑾一个发泄心中烦闷的机会。 看着神色阴历的赵瑾,梁泰心下一惊,求助的看向了后方。 百里亦上前,对乾帝道:“陛下,此乃老臣门下弟子,今年方才入仕,老臣也是想着借此机会带他长长见识,不想……” “无妨。” 淡淡的摆了摆手,乾帝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赵瑾,待对方躬身退下以后这才淡漠的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有了刚刚这一遭,梁泰显是被吓得不轻,他强忍着心中惧意,硬着头皮说道:“臣……学生以为,兵戈,乃国之重器,陛下绝不可妄动。” “至于巴郡的祸乱,陛下大可遣一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重臣前往,对当地百姓行以教化。” “如此,既可省去兵戈之乱,亦能用最平和的方式收复巴郡,岂不美哉?” 梁泰是自己人。 眼见连他都站了出来,秦朗忙上前帮腔道:“父皇,眼下秋收在即,匈奴、羌人皆蠢蠢欲动,此正值我关隘防守压力大增的时候。” “在这个节点,父皇理应将重心放在北方,以抵御这些游牧民族的劫掠,而绝非出兵南下。” “所以,儿臣也支持梁泰的建议,对付巴郡的那些泥腿子,只要派一重臣行以王之教化便足矣。” 秦朗的话条理清晰,切合实际,引得在场不少人都纷纷点头。 乾帝更是赞叹道:“我儿所言不错。” “那么,朗儿,你认为朕应当派谁人去往巴郡最为合适?” “这个……” 秦朗被问住了。 他哪里知道让谁去合适,出来附和那也不过是本着自己人互相帮助,顺便再踩上秦风一脚的原则罢了。 就在秦朗迟疑不定的时候,梁泰激动的说道:“陛下,学生有一人举荐。” 待乾帝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梁泰这才继续开口道:“学生认为,家师乃当世大儒,名震寰宇。” “若陛下遣家师前往巴郡,必可震慑宵小,得万民推崇,继而达到和平收复巴郡的目的。” 没想到徒弟把自己给卖了,百里亦先是一愣,然后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若您有需,老臣愿往巴郡。” 乾帝眸光深邃的看向百里亦,虽未表态,但也隐有异动。 发现这一幕,冯无择大感焦急。 怎奈对于这种突发的情况,他完全没有半点准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人群中,冯凝香也同样是为自己的父亲焦急不已。 见好闺蜜如此,虽在吕如晦几瞪之下已不敢造次,但吕嬃还是小心的安慰道:“香香你放心吧,就凭这几个歪瓜裂枣,对付不了哀王。” 冯凝香有些不解吕嬃哪来的信心。 可还不等她询问,便见秦风忽然大笑起来。 他笑的声音极大,且非常突兀,顿时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秦朗眉头紧蹙,不满道:“皇兄,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 秦风仅此一句便惹恼了秦朗,他双眼一瞪,便欲反驳。 但有一人比他还快。 只见梁泰以怨毒的目光盯着秦风,咬牙道:“难道,哀王认为,学生所言有误?” “如果他是天真……”先指了一下秦朗,然后秦风对梁泰笑道:“你就是无邪。” 无邪?这是什么意思? 梁泰有点懵,甚至还本能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确认鞋还穿在上面以后,这才有些愠怒的说道:“哀王可是在羞辱我?” “羞辱你?” 秦风冷笑道:“若当真羞辱你,我便直接说你无耻了!” “你……”梁泰大怒。 “区区一个凭借长辈蒙阴,混得一官半职的小吏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谁给你的勇气?” “还派个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根本不给梁泰废话的机会,秦风上前一步,厉声怒斥道:“你一个天天窝在温柔乡当中,只懂得调风弄月的东西,知道巴郡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我如何不知!?” 特意站出来就是为了抓住这个能在乾帝、在满朝文武面前表现的机会,可却被秦风如此羞辱,梁泰当即爆发。 他脸色涨红的反驳道:“巴郡,不就是一些囚犯、遗老、苗疆人所组成的混乱之地吗?” “他们那里之所以会混乱,就是因为不识教化,所以我才……” “所以才让你这种坐井观天的蠢货有了遐想空间!” 秦风冷哼着打断了梁泰,沉声道:“巴郡,其地域极广,大多为山川、密林,耕地稀少且野兽密布。” “这也导致在此地生活的百姓大多聚集在几处城郭之内。” “而这些城郭除了当地氏族外,便由苗人所控。” “无论是那些氏族或苗人,皆奉行武力至上,也唯有如此才可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派人去对他们行以教化?你真当那些人都没见过世面?不要忘了,你身上穿的衣物,大多都是由巴郡的桑蚕吐丝编制而成!” “楚国耗费整整二十载都无法彻底掌控巴郡,就凭你这么一个只知夸夸其谈的无耻败类,难道还能强得过整个楚国?” “你……你……” 梁泰被骂傻了。 但在激愤之下,他除了用颤抖的手指怒指秦风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哀王!” 这时,百里亦脸色阴沉的站了出来,冷声道:“暂且不论,小徒所言是否在理,老夫只问你,为何如此羞辱小徒?” “今日,哀王若不给老夫一个说法,纵引得陛下不悦,老夫也必不与你罢休!” 第34章 羞愤而走的百里亦 “老东西,你要为他出头?” 秦风轻蔑的问话,引得百里亦一怔。 “你……” 短暂的惊愕过后,百里亦恼羞成怒。 他面色涨红,颤抖着指向秦风,厉声道:“你敢羞辱老夫?”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秦风双手背负,寸步不让的与百里亦对峙道:“你这上梁不正的老匹夫,我为何辱不得你?” “小儿!” !。 百里亦彻底被气炸了。 好歹,他也算作当世大儒,不仅在乾国,便是魏、楚也同样声名远播,得天下学子敬仰,得君王器重。 曾几何时,他能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尤其,还是当着满朝同僚、当着乾帝的面。 “你如此羞辱老夫,老夫我……” “怎得?誓不罢休?还是直接扑上来咬本王一口?” 当秦风这句话说出,被打断的百里亦身形一阵恍惚,向后踉跄倒退了几步,紧接着便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喷出。 “啧啧。” 秦风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对那被秦朗、梁泰二人搀住的百里亦叹道:“果然是师徒情深,当初徒弟怎么喷,现在师傅就怎么喷。” “百里大人,您在教育弟子方面,的确是倾囊相授啊!” “你……你……” 百里亦被气坏了,但此刻他除了这个你字外,却是一字都说不出口。 “陛下!” !。 梁泰激愤难平,双眼血红的跪在地上,对乾帝拱手道:“哀王如此骄横无度,还请您为家师做主,主持公道!” 秦风与百里亦之间的争执太过突然,根本就没给旁人准备时间。 乾帝也是被这忽然的争执弄的一愣,直到梁泰悲愤哀求这才反应过来。 他冷眼看向秦风,还不等发问,秦风便躬身道:“父皇,儿臣尚有一问,请父皇容儿臣问完之后,任凭您如何处置也绝无怨言。”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乾帝眸光森冷,不置可否。 但这,对秦风便已做给出回应。 他径直上前,走到跪地的梁泰身边,冷声道:“你既为雍县的仓吏,不在属地当政,为何又要跑到咸阳来?” 梁泰不忿的反问道:“当月政务我已处理完毕,且雍县本就临近咸阳,难道我回咸阳拜见家师也要向哀王你禀报吗?” “确实不用。” 秦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还不等梁泰得意冷笑便忽然话锋一转,厉斥道:“那你返回咸阳这段时间,因何多次于外城一户民家过夜?” “这……” 当这句话由秦风的口中说出之后,梁泰脸色当即大变。 他眸光慌乱的不断转动,思索着如何解释。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秦风道:“编谎言是需要时间的,还是我来替你说吧。” “你之所以这几日都去那户民家,只因你与那户民家的妻子有染,行苟且之事!” “你放屁!” 梁泰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不顾形象的站起身来,怒吼道:“你无凭无据,难道还要血盆口人不成?” “无凭无据?” 秦风的冷笑看在梁泰眼中犹如恶魔,让他顿感不妙 果然,紧接着秦风便对身后的董翳摆手道:“他既然要证据,那就把人带上来吧。” 在场众人皆不解秦风所言何意,唯有董翳躬身领命。 在大步离去的同时,董翳心中更是暗自赞叹。 此前苍亭一事之后,秦风除了对他加以勉力外还交代了一个任务,跟踪梁泰。 最初董翳也只当秦风因苍亭一事含恨,打算敲他闷棍。 不料一切都在这等着呢。 看着大步离去的董翳,梁泰更显慌张。 他厉声道:“哀王,就算我真与某家民妇有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束吧?” “你凭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苟且,那最多也就是你品行不端,本王的确懒得去管。” 打断了梁泰,秦风冷漠道:“但如果你为行那苟且之事,在败露后被此户男主人发现而杀他灭口,甚至将那民妇襁褓中的孩童也一并溺死,又当如何呢!?” 古人讲究仁义礼智孝。 尤其是在朝为官者,更要注意自己的仪表风评。 梁泰虽然不算什么朝中大员,但他的师傅却是当世大儒百里亦。 真若出了这档子事,他丢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的人,而是百里亦、乃至整个大乾的人! 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在听到这里以后,百里亦也慌了。 他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明显做贼心虚,神色巨变的梁泰,然后这才上前道:“陛下,眼下正讨论巴郡一事,老臣以为……” “放心,百里大人,这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根本不给百里亦插嘴的机会,秦风指向门外街道尽头处,淡淡的说道:“看,人这不来了?” 众人顺着秦风所指方向,果然是见刚刚才离去的董翳,正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民妇走来。 当看到这一幕之后,梁泰彻底破防。 噗通一声,他瘫坐在地,对百里亦哀求道:“师尊,救我!” !。 这,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在场众人皆以鄙夷的目光看向梁泰,甚至百里亦都受到了牵连。 老脸一红,百里亦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踉跄了几步,羞愧的以袖颜面,哀叹道:“陛下,老臣教徒无方,愧对于您,愧对大乾啊。” 乾帝冷漠的摆手道:“来人,将此撩拖下去,交由廷尉府查办,若其当真草菅人命,按律处置!” 几名禁军上前,拖着已失了魂魄的梁泰向外走去。 这时,秦风上前,对他轻笑道:“其实,如果你刚刚再等上一会就能发现,我那家人带来的只是街角卖粥张寡妇,根本不是与你苟且的那个民妇。” 梁泰双眼圆睁,喉咙间发出阵阵“嗬嗬”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厥过去。 徒弟如此没出息,百里亦更是羞于见人,当即长叹一声颜面离去,独留茫然无措的秦朗站在原地。 看着这对师徒相继远去的背影,秦风轻蔑冷笑,然后这才转首对乾帝正色道:“父皇,巴郡会经常祸乱,主要原因还是土地问题。” “其地多山,所能开垦的耕地数量有限,且大部分都由楚人所开,故也都掌握在楚国移民的手中。” “而这,正是引起当地原住民产生不满,继而爆发冲突祸乱的主要因素。” “儿臣有一法,可在短时间内让巴郡耕地的产量攀升数倍,乃至十数倍之多!” “借用此法,不光可缓和当地冲突矛盾,助大军快速平复叛乱,更能在今后为我大乾源源不断的提供无数钱粮!” 第35章 梯田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计!” 百里亦师徒一个被抓,一个颜面离去,大好局面急转直下,秦朗险些气炸了肺。 忽闻秦风这么说,他立刻上前道:“巴郡多山乃世人皆知,倾楚二十年之力,也仅仅只能在一些盆地、平原地区组织百姓开辟农田。” “其产量虽是不低,但刨去内部消耗,也绝达不到所谓的钱粮无数,你难道是天上神邸,还能挥手将那崇山峻岭夷平不成?” 说了一句俏皮话,秦朗感觉很是良好。 在他看来,秦风这根本就是的得意到忘乎所以了,竟然什么样的狂言都敢胡乱说出口。 摇了摇头,秦风淡淡的说道:“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而又不自知。” 这既为绕口的话弄的秦朗一愣,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恼怒的咬牙道:“你少在这扯东扯西。” “我就不信,连人家大楚全国几十年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就能解决。” “那些山石,可不会听你哀王的号令!” 在场朝臣大部分都点头表示认同。 秦风能凭三言两语便拿下百里亦师徒,这的确让他们刮目相看。 但巴郡的山林又岂是儿戏,还能因他说了几句话,就改变地形地貌。 甚至就连冯无择,此刻也同样惊异的看向秦风,目光中担忧不已,不解他为何要口出如此狂言。 要说在场唯一对秦风有信心的,就只余吕嬃一人。 她眸光闪烁如星辰,整张俏脸都因兴奋而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娇俏。 “还真是小看了哀王。” “想不到,他对今日之事竟早有预料,而且准备的如此充分。” 说着,自语的吕嬃抓住闺蜜衣袖,激动道:“香香,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虽然我也想不出哀王到底有什么办法,但他既然敢这么说,那一定就是早有准备,这次,咱们可有好戏看了。” 冯凝香有些无法理解。 她与秦朗的看法差不多,秦风敢说出如此狂言,分明就是有些飘了。 人家楚国那么多大儒、能臣、干吏几十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后甚至被逼到主动放弃,秦风这么一个从未去过巴郡的纨绔,凭什么? 在众人或疑虑、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秦风淡然道:“其实,这种方法简单的很。” “巴郡的确多山,可供耕种的平整地面稀少,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在山上开垦耕地呢?” 在山上开垦耕地? 这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全场皆傻眼。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那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哈哈哈!” 秦朗绷不住的狂笑起来。 笑了半晌,他擦掉眼角的泪迹,戏谑道:“皇兄,你怕是没睡醒吧?在山上开垦耕地?这种梦话你也说得出来?” “你这是将我们都当做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儿了吗?” “还是说……”话锋一转,秦朗神色狰狞的厉声怒斥道:“你认为这种谎言必须得到了巴郡实地验证后才能戳破,所以妄图以此弥天大谎来诓骗父皇,以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完以后,秦朗忙转身,对乾帝躬身道:“父皇,还请您立刻下令羁押皇兄,儿臣怀疑他……” 按照常理,每次秦朗这么说之后,乾帝必然会站在他的后方支持,就算不明确表态,也绝不会否定。 但让秦朗没想到的是。 这一次他连话都没等说完,就被乾帝打断。 无视了上蹿下跳的秦朗,乾帝眸光如炬的盯着秦风,沉声道:“继续说,如何在山地之上开垦农田?” “父皇?” 秦朗愕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此,秦风到是感觉理所应当。 乾帝偏心秦朗不假,厌恶自己也是真。 但归根结底,他依旧是大乾的帝王,尤其还是一个迫切希望能开疆扩土,树无上威名,乃至是超越前人的帝王! 这种人,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好大喜功。 虽然如此说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妥,但已大致摸清了乾帝性格的秦风,却恰恰要利用这一点。 在听到乾帝询问以后,早有腹案的秦风开口道:“梯田!” “梯田?” 乾帝眉头一挑,疑惑道:“何为梯田?” “所谓梯田,便是丘陵山坡等地上沿等高线方向修筑的条状、阶梯或波浪式的田地。” “如此虽每一块田地的开垦面积不大,但却对蓄水、保土乃至阳光采集有着显着功效,比之盆地当中更有利于作物的生长。” 说着,秦风干脆蹲在地上,随手捡了一根木棍便画了起来。 “以此等方法,只待父皇派遣的大军平复了巴郡祸乱,便可直接让军队驻扎在此屯田。” “眼下虽已至深秋,但巴郡的气候与我关中不同,即便是寒冬亦温暖如春,作物同样可生长。”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最迟明年三月,便可得到第一批作物。” “只要有了成效,那么当地的氏族、百姓必争先效仿,如此一来父皇只需制定出土地丈量等规矩,那么在未来我大乾必可获得一个源源不断的粮仓,而巴郡内部的矛盾问题也可迎刃而解。” 秦风虽是蹲在地上,完全没有半点形象可言。 但在场包括乾帝在内,可以说是决定了大乾王朝命运走向,金字塔顶尖的这群人,却全都犹如小学生一般,纷纷挤做一团、抻着脖子观望。 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上有什么宝贝。 而随着秦风的讲述,乾帝的双眼也是越来越亮。 “妙!妙!” 待秦风讲述完毕,乾帝更是激动的拍手赞叹起来。 “风儿,你说的这个梯田之法朕很有兴趣,不知你可有更为详细的资料介绍?” “回父皇。” 秦风羞涩一笑,躬身道:“此法儿臣虽已斟酌许久,但那些草稿却太过杂乱。” “您若是不急……明日,儿臣给您送过去?” “明日?” 乾帝眉头微微一蹙,显是有些急不可待。 “那……” 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秦风试探道:“今夜宫门关闭之前?” “好!就今夜!”乾帝满意点头。 “父皇,关于镇远侯帅军出兵一事……您意下如何?” 第36章 冯无择效忠 听到这话,乾帝陷入了沉思,审视的目光不断在秦风与冯无择二人身上游走。 后方秦朗心急如焚,想要出言劝阻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 “陛下。” 在众人注视下,吕如晦站了出来。 “臣以为,哀王所言确是在理。” “不过眼下我国尚未与楚签订协议,讨论出兵与否为时尚早,臣以为,陛下大可将之押后,先行责令镇远侯整顿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另,陛下亦可趁着这段时间,于国内寻一地测试哀王的梯田之法是否可行。” “如此双管齐下,当可确保万无一失。” 老成持重的言论,让乾帝深感满意。 他点头道:“丞相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 “镇远侯。” “臣在。”冯无择忙躬身。 略作沉吟,乾帝开口道:“由即日起,你便先行于蓝田大营内整备兵马吧。” 暗恨的看了一眼吕如晦,冯无择心有不甘的咬牙道:“臣,遵旨!” 乾帝点头转首,对秦风道:“今夜,你便将梯田之法的一些详细资料给朕送过来,朕等你。” 淡淡的说完以后,乾帝转身便向着龙辇走去。 “儿臣恭送父皇。” 乾帝的离去,代表着此次虎符之事尘埃落地。 在场的朝臣们或是饱含深意、或是对秦风展露温和笑意,也都相继离去。 就连心不甘情不愿的吕嬃,也同样在吕如晦的一记怒视下乖乖离去以后,哀王府再次变得空荡起来。 所余者,仅冯氏父女二人。 “臣……叩谢王爷!” 冯无择忽然对秦风叩拜道:“王爷大恩,臣没齿难忘。” 冯无择这忽然的表态,不光是吓了秦风一跳,便连一旁的冯凝香也同样大吃一惊。 “父亲?” 冯凝香惊疑的询问,换来的是冯无择怒视。 “还不快给王爷赔罪?” 冰冷的呵斥,吓的冯凝香一个激灵,她忙上前道:“哀王,对不起,之前是我……” “无妨。” 淡淡的摆了摆手,秦风看都没看冯凝香一眼。 而这,也让冯凝香的心头一苦。 并未理会身后女儿是何等状态,冯无择诚恳的说道:“此前臣有眼无珠,对您多有冒犯。” “侯爷严重了。” 秦风轻笑着上前搀起冯无择,说道:“侯爷乃长辈,更是皇爷爷的托孤重臣,小王又岂会埋怨侯爷?” 秦风的话,给冯无择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直起身来,羞愧的说道:“此次若非王爷点醒,臣非但无法窥出其中奥妙,更可能会因此而身败名裂。” “今王爷不光提点了臣,更竭力助臣争得军权,此大恩大德,如同再造。” “臣……” 说着,冯无择又是深深一拜:“今后定以王爷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冯无择的表态无比诚恳,这也让秦风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最起码,折腾这么一天下来,终归还是有收获的。 虽失去了虎符,但能得冯无择这个军方大佬效忠……哪怕,对方也只是在利用自己,但这对秦风而言也足够了。 毕竟,你若没有价值的话,那人家只能如此前一般,对自己弃如敝履。 “侯爷这说得是哪里话?小王对侯爷可是非常敬重的。”秦风笑眯眯的回道。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在秦风表示还要准备乾帝所需材料之后,冯无择领着女儿告辞离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秦风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伺候在一旁的小顺子上前不忿道:“王爷,这镇远侯分明是有求于您,您又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他当初,对您的态度可是恶劣的很!便是他女儿,当初找您退婚的时候也……” “收声!” 秦风冷声道:“本王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小顺子被吓了一跳,委屈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说。 “你懂个什么?” 摇了摇头,秦风长叹道:“眼下本王势单力孤,而冯无择在我大乾军中却有着极大威望。” “他虽接连丢失了封地、虎符,但仅凭其威望,父皇亦不敢对他如何,甚至在之后还要想方设法的给予补偿以作平衡,否则时间久了必会引起军方反弹。” “本王今日之举,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想利用本王……”双眼一凝,秦风语调深邃的继续道:“本王又何尝不想利用他?” “只要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与得到虎符并无区别,甚至还尤有甚之。” “也唯有如此,本王在朝廷当中,才有一席之地啊!” 秦风的话,小顺子听的懵懵懂懂,不过大体上他还是明白了。 眼下的情况,对自家王爷大为有利。 “行了,别在那瞎琢磨了,赶紧去给本王研磨,本王还要写父皇要的梯田详解呢。” 摇了摇头,甩空脑中杂念,秦风苦笑道。 狗屁的斟酌许久,狗屁的草稿杂乱。 梯田一事,根本就是秦风临时起意。 虽然作为穿越者,利用前世的记忆他可以大致的描述出有关梯田的介绍。 不过眼下乾帝要的,那可是详尽资料。 这一天折腾下来,眼看都到了申时,距宫门关闭也没多久,秦风哪里敢有半刻的耽搁。 而就在秦风这边开始为梯田一事绞尽脑汁,回忆起相关资料的同时,冯氏父女也相继回到了府中。 “凝香,你观哀王如何?”才一走入厅堂,冯无择便开口问道。 冯凝香闻言一愣,想了想答道:“哀王经历了贬斥之后,仿若成长了许多,不光是展露出了他那惊世的文采,遇事更沉着冷静。” “尤其……”俏脸微微一红,冯凝香喃喃道:“比当初,更是多了一股男儿独有的霸气。” 将女儿神态尽收眼底,冯无择略作沉吟,问道:“倘若……为父出面,为你们恢复婚约,你意下如何?” 恢复婚约!? 听到这话,冯凝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哑然道:“父亲,你这是……” “怎得?你不愿意?” 第37章 秦朗快被欺负哭了 冯无择的询问,让冯凝香彻底羞红了俏脸。 她颔首不语,神情间满是女儿家的娇媚。 见状,冯无择大笑道:“看来,我的宝贝女儿这是愿意了?” “父亲~~” 冯凝香娇羞跺脚。 “好了好了。” 冯无择一扫此前的阴霾,快慰道:“这一次,到真是老夫看走了眼。” “原本老夫还以为,这哀王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且因我冯家势大,为免陛下生疑,这才主动让你提出退婚以明心志。” “不曾想……” 摇了摇头,冯无择唏嘘道:“终究,还是老夫太天真了。” “百年来,我冯家虽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但也同样得君王猜忌。” “当初先帝时期,因你与哀王有婚约在身,所以先帝对老夫很是信重,引为托孤重臣。” “可如今……”冷笑了一声,冯无择继续道:“陛下,分明已容不得老夫,容不得我冯家!” “二皇子不过就是一个色厉胆薄、仰仗皇恩的小儿,不足以为谋。” “反之,哀王却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尤其今日一事,他的应对更是远超老夫所料。” “若一切顺利,老夫此次不光可重掌兵权,更能顺势插足于巴郡,此便是失了南阳亦不可惜。” “哀王,实乃潜龙也!” 说到这,冯无择走到窗前,神色激动的说道:“只要你与哀王恢复婚约,再有老夫竭力相助,以哀王之谋,来日必可恢复太子之位,乃至问鼎九五。” “而凝香你,也将成为母仪天下的大乾皇后!” 冯无择对秦风的夸赞,听得冯凝香心中欢喜,但也同样羞涩。 而当冯无择说出自己将成为皇后的时候,她更是羞愧难当,娇羞的“嘤”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在她身后,冯无择爽朗的大笑声不断传来。 与冯家父女的欢乐不同。 同一时间,丞相府内,吕氏父女却在正锋相对。 “老夫警告你,无论你对哀王多有好感,都必须远离他!” 与冯凝香柔顺的性格不同,吕嬃毫不退让的起身反驳道:“我与哀王本就没什么,此前我虽陪着凝香去远远的看了几次,但今天也不过就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罢了,我们……” “既然是第一次,那以后就别见!”吕如晦冷着脸说道。 “凭什么?” 吕嬃情绪激动的说道:“父亲,您为何不让我们接触?” “更何况……”咬了下樱唇,吕嬃愤然的说道:“我们之间,本就有婚约在身,别说是见,就算是……”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话说了一半的吕嬃捂着脸颊,震惊的看向吕如晦,失声道:“你打我?” “说!” 吕如晦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咬牙怒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般激烈的反应,吓了吕嬃一跳,但紧接着她就想到了什么。 “总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咬了咬樱唇,吕嬃眸光闪烁,故作激愤的转身就走。 看着吕嬃远去的背影,吕如晦难看至极。 管家见状,小心的上前道:“老爷,小姐只是……” “老夫对她就是太过放纵!”吕如晦冷哼道。 管家不敢再说,而吕如晦也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缓缓起身,阴沉自语道:“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 说着,吕如晦抬首,对管家冷声问道:“给小姐下禁足令,这一个月内都盯好她,绝不准她擅自出府半步,更不准她与冯家丫头有任何接触。” “另外……给老夫备车,老夫要出去。” ………… 斜阳西下,乾帝御书房外。 带着准备好的材料,秦风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来。 可就在这时,秦朗神色阴冷的拦住了去路。 “秦风!” !。 秦朗厉声道:“我不管你说的那个梯田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你也别妄想以此蒙骗父皇!” “特意跑过来,就为这?” 秦风冷笑着说道:“有这时间,你就不会去关心一下你那个同窗?他可是犯了杀人罪,眼下尚在廷尉府大牢里面瑟瑟发抖呢。” 听到这话,秦朗心中更气。 他阴狠的说道:“你少得意!我告诉你,我已请了数名精通于耕种的大儒,有他们在,你的鬼话定会被当场戳破。” “哦。” 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秦风转身就走。 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幕,彻底弄傻了还在放狠话的秦朗。 他愕然的看着秦风背影逐渐远去,过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忙狂奔着追了上去。 “站住!” !。 气喘吁吁的拦在秦风身前,秦朗咬牙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秦风耸了耸肩,说道:“你都说了我的谎言会被戳破,那我何苦自讨没趣呢?” “你这是要走?”秦朗后知后觉的吼道。 煞有介事的摸了下下秦朗额头,秦风认真的说道:“还行,不算蠢到家。” 被如此羞辱,秦朗当即大怒。 他一把抓住秦风,厉声怒斥:“你不能走!”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走与不走,轮得到你来管?” 秦风的冷笑,更是让秦朗暗恨不已。 他恶狠狠的说道:“你难道就不怕父皇怪罪吗?” “怕!怎么不怕?” “不过么……” 拍了拍秦朗脸颊,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有小弟你帮我扛着,我就不怕了。” “左右,到时候父皇问起,我也可以说是被小弟你阻拦所致。” “宫里这么多人,他们也同样可以作证,相信这样一来父皇就不会怪罪我了吧?” “说来……这件事,我还得谢谢小弟你提前告知呢。” 秦朗快被气疯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秦风给欺负到如此地步。 可偏偏,这一切还都是他自找的。 想着一旦真如秦风所说,最后导致乾帝被放了鸽子而勃然大怒的景象,秦朗心中一寒。 他略带哀求的说道:“秦……皇兄,刚刚都是我在乱说,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秦风那故作姿态的样子,让秦朗恨不能上去就咬他一口。 但在这种情况下,秦朗却无法可想。 正巧,这时秦风隐隐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殿内走了出来,便坏笑道:“想让我去见父皇?” 秦朗忙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不止。 “简单。” 秦风淡漠的伸手指地:“给我跪下,磕头认错。” “你说什么!?” 这句话,彻底让秦朗破防。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双目血红的上前,一把揪住了秦风衣领,厉声道:“你这贱种,也敢让我下跪,我……” 话还没等说完,一道怒斥声,就从兄弟二人的身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扭头一看,来人正是听到殿外响动的乾帝。 第38章 辱你?你也配! “父皇!?” 看到乾帝,悲愤不已的秦朗就像是落叶找到了归根,忙松开秦风激动的小跑过去。 可还不等他开口告状,就听身后传来了秦风的声音。 “儿臣,叩叩见父皇。” “刚刚小弟说儿臣的梯田乃是为了骗取军权,故意诓骗父皇,儿臣因不忿所以与小弟起了争执,还请父皇责罚。” 秦朗双眼圆睁,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恶人先告状。 “不是的!” 激愤下,秦朗想都不想便连忙道:“父皇,刚刚是他让我跪……” “小弟这也是一番好意,且此争执皆因儿臣一人而起,请父皇责罚儿臣即可,切莫怪罪小弟。” 这句话,更是险些让秦朗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憋死。 心中悲愤难挡。 快要被气哭的秦朗厉声道:“父皇,儿臣我……” “闭嘴!” 乾帝冷漠的打断了秦朗,不耐的说道:“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因这点事情动手?成何体统?” 这句话,既训斥了秦风也同样带上了秦朗。 秦风自是诚恳认错,秦朗则是一阵天旋地转。 明明欺辱自己的是秦风,结果当好人的还是他,最后,自己反到挨了顿训斥? 他敢保证,活了这么大,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黑白之人! 不过乾帝却不给秦朗继续激愤的机会。 他在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小弟。” 亦步亦趋的跟上,秦风在路过秦朗身边时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感激,为弟弟担过,这是当兄长应该做的。” “你……你……” 一口气没上来,秦朗终于还是因胸中气闷而摊到在地。 看着那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秦朗,秦风无辜的摊了摊手,然后对左右愕然的宦官喝令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搀扶二皇子去休息?” 宦官们后知后觉,忙一窝蜂的拥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搀起了秦朗。 走入殿内,果然是如秦朗所言。 除了乾帝之外,在下首分别还有数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个看起来到像那么回事。 “朕让你备的梯田详细资料,可已备齐?”坐在龙椅上的乾帝语调冰冷。 “回禀父皇,儿臣已备齐。” 秦风伸手入怀,掏出了他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梯田资料。 可还不等他上呈给乾帝。 为首的一名老者便上前道:“陛下,老臣有一言欲问大皇子。” 乾帝眉头一挑,道:“讲。” “老臣想问,哀王您所言的梯田,可是在山林之上开垦田地?” 上大夫孙长庚,百里亦同窗,秦朗铁杆! 通过记忆,秦朗很快便认清了老者身份。 他回道:“孙大夫说的不错,梯田确是要在山林上开垦。” 孙长庚点了点头,又道:“那么,此田地是否需分段进行?” “不错,山林不比平地,许多陡峭的山岩并不适合开垦,所以只能选择相对平坦的地方,自是需要分段。” 秦风的回答,让人找不出任何问题。 但孙长庚在听到此回答以后,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冷哼一声,转首对乾帝道:“陛下,老臣以为,哀王所出的梯田之法,不可取。” “为何?”乾帝眉头微蹙,问道。 “此法看似精妙,实则却破绽百出。” “要知道,山路本就难行,且山地之上多为陡峭岩石,在如此地貌上开辟耕田,所需消耗的人力、物力皆是平地的数倍之多。” “这还仅仅只是开垦,等到收割之际,所需花费的劳力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除此之外,倘若在开垦的时候发现下层地面皆为山岩,那更是平白消耗了大量精力而一无所获。” “故此,老臣认为,哀王的梯田之法虽看似美妙,实则却不过就是小儿戏言,根本不切合实际,亦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价值。” 孙长庚话音落地,其余几名朝臣亦纷纷上前符合。 “臣也认为,梯田之法不可取也!” “哀王想法虽巧妙,怎奈太过年轻,并无任何实践经验,此法不过纸上谈兵尔。” 原本还因梯田而兴致勃勃的乾帝,在听到众人如此说后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 他狐疑的看向秦风,等待解释。 “诸位大人不愧是精通于农耕一道的大儒,果是慧眼如炬,小王拜服。” 秦风淡然一笑,对孙长庚几人拱手到。 而他的这一举动,引得孙长庚众人一愣,有些不解。 “不过……” 就在这时,秦风摇头轻笑着说道:“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小王并无任何农耕的经验,所以是在纸上谈兵。” “但小王想问问,诸位大人,又可曾下过一次耕地?” 众人闻言一怔,面面相窥却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孙长庚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冷声道:“我等虽未下过耕地,但却对各种农耕典籍专研已久,此自是不同。” 冷笑了一声,秦朗问道:“我若没记错,孙大夫应当是在景帝十三年入仕的吧?” 孙长庚有些不解秦风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头道:“不错,老夫确是在景帝十三年入仕,到如今已有五十年,历经三朝。” “三朝元老啊。” 秦风啧啧有声的感叹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厉声道:“你一个二十出头便入仕,天天拿着一本破书在那卖弄学识的老不羞,就真以为什么都懂了?” “还是说,你以为在朝堂上深耕个几十年,就等同于精通农务了?” “照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纸上谈兵,真正的一把年纪都活了狗身上!” “小儿,你敢辱我!?” 身为三朝元老,便是乾帝都要给孙长庚几分薄面。 众目睽睽下,被秦风如此羞辱,孙长庚当即大怒。 “辱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个老不羞也配!?” 秦风挑衅至极的话,气得孙长庚当场破防。 他嚎叫一声,对着秦风便扑了上去。 第39章 为老不尊 孙长庚虽含恨出手,但毕竟年老体衰。 人是扑了上去,却很快就被秦风给制住,嗷嗷嚎叫不止。 “给朕住手!” !。 乾帝的怒斥,响彻于御书房内。 已与秦风撕扯成一团、披头散发的孙长庚一个激灵,忙挣脱了秦风,跪地道:“还请陛下赎罪,老臣失态。” 说着,他便“砰砰砰”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紧接着,他更是以悲愤至极的口吻对乾帝说道:“老臣还请陛下做主!” 深吸了一口气,乾帝对秦风厉声道:“孽子,还不给朕跪下?” “儿臣无错,为何要跪?” 习惯了秦风的逆来顺受,忽然被他反驳,乾帝反倒是一愣。 “父皇!” 秦风同样以悲愤的口吻说道:“这老匹夫甚至连看一眼儿臣所书的资料都没看,便出言断定儿臣的方法不行。” “难道,凭他三朝元老的资格,便可对万物做以定论了吗?” 跪在地上的孙长庚被气到发抖。 他忙拱手道:“陛下,老臣虽未看,但已大致知晓了梯田架构。” “老臣愿以人格担保,老臣所言皆为陛下、为我大乾,绝无半点私心!” “人格?” 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秦风道:“老匹夫,你的人格,怕是不值钱吧?” “小儿!!” !。 孙长庚回头怒视,猩红的双眼里已被煞气填满。 “我若没记错,当年皇爷爷在世的时候,你还是中大夫,结果却与上官的小妾有染,险些被罢免了官爵?” “而在父皇刚刚登基那一年,你的三子与你分家,起因更是因为你在醉酒之时玷辱了自己的儿媳?” “一个连上官眷属、晚辈妻女都不放过的禽兽,还有什么人格可言!?” 声声怒斥,宛如诛心。 万万没想到,秦风会在这里掀出自己的老底,孙长庚面色一阵涨红,紧接着更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厥。 “大夫。” “孙大夫。” 与孙长庚同来的几名官员见状大惊,纷纷上前,又是搀扶、又是按压。 看着下方闹剧,乾帝脸色阴沉至极,仿若正在酝酿的雷霆风暴,随时都可降下灭世神罚。 站在下首的秦风心中则是快慰不已。 此前秦朗挑衅的时候便已提到,他特意请了几个精通农耕的大儒来找自己麻烦。 通过记忆中的情报,秦风很快就锁定了孙长庚,而后在孙长庚找自己麻烦的时候,更是利用原身喜好搜集八卦的这个特点,一击毙命。 不过秦风也知道,仅凭如此,并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所以他趁着乾帝所酝酿的这团风暴尚未爆发,主动开口道:“父皇,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对刚刚孙大夫之言,儿臣早有考虑。” “故,儿臣在来的时候,特意邀请了几名从田间下来,耕种数十载的农人。” “相信,以他们的经验,定可一眼辨别儿出臣所言的梯田之法是否可行!” 正巧,秦风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孙张庚在几名同僚的施救下悠悠转醒。 听到这话,他挣扎着说道:“陛下!老臣叩请,您宣那些农人上殿以做证实。” “倘若今日老臣说的不对,老臣甘愿辞官归隐。” “可如若是哀王所言为虚……”怨毒的看了一眼秦风,面色灰白的孙张庚咬牙厉声道:“老臣要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老臣奉茶认错!” 看着那身形狼狈、悲愤至极的孙长庚,乾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就在这时,秦风却率先开口道:“孙大夫严重了。” “您乃三朝老臣,就算没有功劳,这么多年熬下来也算有份苦劳,这眼瞅着就快到离休致仕的年纪了,小王又岂敢让大夫就此罢官?” “不若这样?如果大夫输了,就在这里对小王磕三个响头如何?” “好!” !。孙长庚咬牙切齿的应道。 满意一笑,秦风转首对乾帝道:“父皇,儿臣亦叩请您召见那几名农人,以此为证。” 乾帝略作沉吟,点头沉声道:“准!” 随着乾帝一声令下,自是有人出宫将那几名等在宫门外,惴惴不安的农人给带了进来。 只见几名皮肤黝黑,衣袖上沾满泥土,明显刚刚从田地间下来的农人小心翼翼走入殿内,就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不断的啧啧称奇。 在看到上首乾帝以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神情惶恐的或跪、或拜。 “草……草民叩见陛下。” “小得见过皇帝老爷。” 几人七嘴八舌、各说各话,显得极为滑稽,更无丝毫庄重可言。 不过眼下乾帝却懒得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他对在殿内伺候的赵瑾摆手道:“将东西拿给他们。” 农人们接过书写着梯田详解的纸张,面面相窥。 为首一老农怯怯道:“陛下,草……草民看不懂啊。” “给他们解释一下。” 乾帝有些烦躁的说道。 赵瑾又将资料拿了回来,扯着阴细的嗓子对几人讲述起了上面内容。 随着讲述,赵瑾的双眼越发明亮,不断以惊骇的目光看向秦风。 待赵瑾说完以后,乾帝沉声道:“朕问你们,这上面所说的梯田之法,是否可行?” 在场众人皆屏气凝神,紧张的看向老农。 这其中尤以孙长庚二人为甚。 为首的老农在乾帝话音落地之后,略有激动的上前道:“回陛下,草民认为,此法可行!” “可行?”乾帝双眼一亮。 “的确可行。” 老农的话,引得孙长庚当即炸毛。 他厉声道:“小老儿,你可不要信口胡说!” “这梯田是在山地上,那里陡峭无比,又如何能开辟出田地来?” 老农认真的说道:“山地虽陡峭,但也并非全是如此,许多山地实则坡度并不高,若以人力填平,的确是能在山地之上开垦出农田来。” “而且因为在地利上带来的优势,山地上所开垦的农田可以更好的吸收阳光、雨露,更可避免洪涝等侵害。” 乾帝闻言大喜,孙长庚心有不甘的上前问道:“小老儿,老夫且问你,若那山地之上皆为山石又当如何?” “难道,这农作物还能在山石里生根发芽吗?” 第40章 乾帝要夜不归宿 老农以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了孙长庚,问道:“这位大人,您应当没怎么去过山上吧?” 孙长庚闻言一怔,不满道:“此与你何干?” “山地上的确有许多地方都是山石,但也有许多地方生长着草木。” “小老儿不理解,大人您为何一定要在有山石的地方开垦的?咱们绕过去,找那些没有山石的地方不就好了?” “就像是……”看了一眼赵瑾,老奴继续道:“这位嗓子不太好的大人刚刚说的,梯田、梯田,之所以要分段,不就是为了避开山石吗?” 老农虽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任何攻击向的言论,但在孙长庚听来,却好似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甩了过来,啪啪作响。 他的脸火辣无比,胸口更好似风闸一样呼呼狂喘,却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而其他的几名大儒也好似鹌鹑一般纷纷低头,卷缩成了一团。 紧接着,就见这名老农激动的对乾帝叩首道:“皇帝老爷,您不愧是天子,是上派天下来的神仙,竟能想出如此妙法。” “草民叩请皇帝老爷,让草民在回去以后于山石上开垦荒地,草民愿按赋税缴纳梯田收益。” “是啊陛下,您想的这个法子太好了,能让俺也回去也开垦一块吗?” “如果能过开垦两块荒地,我家娃子就能吃饱饭了。” 众人七嘴八舌,虽朴实无华,但却引得乾帝大笑不止。 “准了!” 一句话,让众人又是叩谢连连。 待几名农人被赵瑾带下去以后,秦风笑眯眯的看向孙长庚,问道:“大夫,现在您怎么说?” “我……我……” 本已躲到人群内的孙长庚被秦风点名,只能羞愧的站了出来。 他求助的看了一眼乾帝,却发现乾帝没有半点反应。 最终,只能羞愤至极的缓缓下跪。 “哀王,今次,是老臣武断妄言,还请您赎罪。” 咬了咬牙,孙长庚倒也算光棍,当即便对秦风连磕了三个响头。 在磕完以后,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许多,更是连对乾帝告辞都没说上一声,便羞愤的低头离去。 凑巧,孙长庚从磕头到离去这一幕,被刚刚经过调养,准备来看戏的秦朗尽数收落眼底。 他傻愣愣的看着那与自己差身而过的援军,直至对方的身影远去,依旧没想明白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乾帝的声音传来。 “风儿,你这次做得很不错,朕非常满意。” “说吧,你想要朕如何……” “父皇!” !。 听到这话,秦朗当即炸毛,忙小跑着冲入殿内,叩首道:“儿臣认为,此事还有待商榷!” 被人打断的乾帝神色一冷,但在看到是秦朗后缓和了不少。 他耐着性子问道:“我儿认为有何不妥?” 秦朗咬了咬牙,道:“皇兄所说的梯田之法,并未经过证……” “小弟,你来晚了,刚刚父皇已经与几位大人证实过了。” “你哥哥我的这个办法,可行。” 看着那笑眯眯的秦风,秦朗险些又一次被气晕过去。 他在对左右询问,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脸色铁青的说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过就是片面之词!” “父皇,此事干系甚大,儿臣认为切不可武断行事。” “故,儿臣叩请,父皇先行责令少府府开辟出一片试验田,待验明以后再行定论。” 孙长庚羞愤离去,剩下的几名大儒就好似失去了主心骨。 如今听秦朗这么一说,他们也来了精神,纷纷上前附和。 “二皇子所言在理,臣附议!” “的确是要经过实践,方可证明此法是否当真可行!” “还请陛下三思。” 众人的劝说,让本还龙颜大悦的乾帝陷入了沉思,表情亦随之凝重下来。 你是属袁绍的吧? 看着那明显露出迟疑神色的乾帝,秦风算是彻底无奈了。 好大喜功也就罢了,还好谋无断,耳根子贼软。 倘若不是已经确定,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秦风都怀疑自己的老爹是三国当中那个被曹老板血虐的河北霸主转世! 深知有秦朗这么一闹,奖赏什么的不用惦记了,秦风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动开口道:“父皇,儿臣也认为,小弟所言在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儿臣叩请父皇准许,此次梯田的的实验让儿臣也参与进来。” “毕竟这个法子是儿臣想出来的,许多细节旁人并不了解,难免出现纰漏。” 原本乾帝还有一些犹豫。 眼见秦风这么上道,他也不多想,满意的点头道:“可。” “儿臣,叩谢父皇。” 看着那一脸冷笑的秦朗,秦风心中已暗暗勾勒起了反击计划。 这小子太跳,必须让他消停消停! 处理完梯田一事,乾帝明显露的出了疲态。 在挥手打发走了几名大儒后,乾帝对一旁的秦朗道:“朗儿,朕近日听闻,你府上新来了一个戏班子?” 秦朗连忙道:“父皇圣明,儿臣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原本,儿臣还打算等您下个月寿宴的时候,再让他们过去给您表演呢。” 大笑了两声,乾帝起身,拍着秦朗的肩膀道:“何必等下月?朕今日就想看。” “走,咱们这就过去,朕今日便在你的府中过夜了。” “父皇,儿臣搀着您。”秦朗谄媚的上前道。 父子之间亲密无比,而且就是当着秦风的面,看起来极为刺眼。 甚至,连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乾帝都没理睬秦风哪怕一下,就仿若前不久对他的赞赏根本没发生过。 秦朗更是接着错身而过的机会,对秦风露出了挑衅的神情。 对此,秦风毫不在意。 乾帝是个什么态度,他早就习惯了,而今乾帝主动出宫,且还要夜不归宿,这对他来说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否则……想要在宫内联系萧贵妃,然后通过她的手来报复秦朗,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可就当秦风打算抬步离去,直奔后宫萧贵妃住所的时候。 同样留在殿中的赵瑾却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道:“哀王,若无事,可否移驾来老奴的中车府一趟?” “老奴……有要事与哀王相商。” 第41章 赵瑾,你好大的胆子! 赵瑾会在这个时候出言相邀,这的确让秦风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在须臾之间,秦风便已做下决定,点头应允。 “那就叨扰了。” 而看着走在前面神色恭敬的赵瑾,秦风陷入了深思。 虽然与赵瑾接触的不多,但秦风却知道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乾帝暂且不提,秦朗自然是为了争夺皇位。 而赵瑾……从他穿越之初,赵瑾便一直在明里暗里帮助自己,虽然这的确是有先帝佛照的缘故。 但秦风却并不认为,这么一个于宫内深耕多年、大权在握的老狐狸,真的会为了那点情分便放弃原则来帮助自己。 所以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果然。 当来到中车府赵瑾屏退了左右后,他忽然神色凝重的跪地,对秦风叩拜道:“老奴此前对哀王多有欺瞒,还望哀王赎罪!” 眉头一挑,秦风似笑非笑的问道:“赵公这是何故?您快快起来,本王可受不起赵公如此大礼。” 说是这么说,但秦风却并未有哪怕半点搀扶他的动作。 见秦风如此,赵瑾更是紧张。 他依旧保持着叩拜的姿势,咬牙道:“哀王,老奴此前助您实是怀有私心,妄图从您的手中得到虎符。” 秦风双眼一凝,沉声道:“虎符?” “老奴侍奉先帝,今又侍奉陛下,虽身体残缺、半截入土,但老奴却不甘就此老无所依。” “故,老奴这才痴心妄想,奢求用虎符兵权傍身,以此来确保老奴可安度晚年。” “此……实乃老奴利欲熏心,老奴罪该万死……” 说到这,赵瑾竟不由分说的抽起了自己巴掌。 听着那一声声脆响,秦风心中冷笑不已。 他知道,赵瑾所说的大致都是真话,但这并不是关键,所以他继续沉默不语,等待着赵瑾下文。 秦风不接招,赵瑾再抽了几下之后自觉无趣,只能讪讪的停下了动作。 “今日老奴邀哀王来此,除了向哀王您禀明实情,便是希望哀王能念在老奴伺候先帝多年,当初于哀王您也多有照料的份上,能给老奴一个机会。” “赵公想要什么机会?”秦风淡漠的问道。 赵瑾诚恳的说道:“今后,无论哀王您有任何要求,但可派人传信,老奴必无不应。” “只要哀王肯收留老奴,老奴定忠心于哀王,万死不辞!” “理由。” 秦风的语气十分冰冷,并没有因为赵瑾忽然的效忠而露出丝毫欣喜神色。 赵瑾一阵头皮发麻,他咬着牙继续道:“老奴原本也如大多数人一般,认为哀王您只是一个纨绔,所以这才狗胆滔天的妄图从您手中骗取虎符。” “不过,眼下老之奴已认清,您才是真龙。” “今虽遇浅滩,但只要一朝得风云际会,便可腾飞于九霄之上。” “老奴年迈,遭陛下所厌,纵殚精竭虑也迟早将被抛弃,可是……老奴,不甘心啊!” “所以,赵公在发现寻求虎符无望以后,便欲投效本王,将本王当做未来的筹码?” 秦风淡漠的语气,听的赵瑾心中发寒。 他完全想不到,面对自己的效忠,秦风竟会是如此态度。 可越是这样,赵瑾也越发感觉自己所做决定是正确的。 深知如今的秦风已不同于往日,赵瑾不敢有半点怠慢,忙叩首道:“老奴诚心投效,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风终于动容了。 古人重誓,赵瑾能这么说,就代表他的确是真心诚意。 而对赵瑾的效忠,秦风也并不感觉有多么的奇怪。 说到底,赵瑾也好,冯无择也罢,他们虽然皆大权在握,但却都是前朝遗老,自己那老爹根本就不信任。 为求自保,他们自然是要无所不用其极。 当初原身不给力,得不到这几位大佬的支持信重也算正常,而当他穿越过来,接连做出这几件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以后,这一切都随之改变。 说到底,这个世界依旧是皇权至上。 而他们也需要找一个依靠,来维系自身的权柄、荣华。 想到这,秦风轻笑了一声,上前将赵瑾搀起,道:“赵公严重了,能得赵公相助,此乃小王之幸也。” 这句话,代表着秦风接受了赵瑾的效忠,而赵瑾也顺势起身。 在赵瑾的招呼下,秦风端坐于住位。 简单的聊了两句以后,秦风一边轻抿着杯中茶水,一边淡淡的开口问道:“赵公可知晓萧贵妃的亲眷,眼下居于何处?” 赵瑾闻言一愣,但还是很快答道:“回王爷,就老奴目前所掌握的资料,贵妃娘娘仅有一亲弟,名曰萧云,先任职于咸阳令府衙。” “王爷可是……” 想了想,赵瑾试探道:“打算让老奴出手,解决了他?” “不。” 摇了摇头,秦风淡淡的说道:“派几个人,将他暗中保护起来。” “保护?”赵瑾疑惑道。 “对,保护起来!” 放下茶盏,秦风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起身道:“除此之外,赵公还要多派点人手打探一下萧贵妃除了这个弟弟外,是否还有其他亲眷。” “倘若有……全部都接到咸阳,寻一地给他们安置下来,本王有大用。” 秦风并未说明原因,但老于世故的赵瑾也不敢多问,忙点头应下。 他知道,这可以算作投名状,想得到秦风的信任,这件事就一定要做好。 而在秦风交代完这句话起身离去以后,赵瑾不敢有半点怠慢,忙将留职于宫中的几名黑卫统领全部召集了过来。 “杂家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赵瑾威风凛凛的厉声道:“立刻出动黑卫,将萧贵妃的弟弟,萧云暗中保护起来。” “另外,再出动一部分人手,去萧贵妃的家乡陇西天水,打探她是否尚有亲族。” “若有……全部请到咸阳来!” 赵瑾一声令下,几名黑卫统领躬身领命,各自散去。 与此同时。 趁着夜色,秦风来到了萧贵妃的居所外。 “儿臣秦风,求见母后。” 第42章 不要钱的空头支票 “哀王殿下,娘娘说夜已深,她准备就寝不甚方便,还请您明日再来。” 看着面前语调恭敬,却拒人于千里的宫女,秦风淡笑着点了点头。 “母后说的是,眼下这个时辰的确不太合适,本王明日再来拜会。” 说着,秦风便转身做势离去。 才走了两步,他就忽然停下脚步,对那打算回宫复命的宫女道:“对了,还有一事。” “劳烦姐姐转告母后一声,萧云眼下本王已照料起来,还请她不必担心。” 秦风的话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 宫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对秦风道福后便转身离去。 但她并未留意到,秦风不过就走了几步便绕了回来,寻了一处宫外的花园,在凉亭内落座,舒适的靠在了立柱上。 大约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仅披着一件薄纱的萧贵妃便从宫内小跑了出来。 她站在宫门外,焦急的探头来回张望。 在发现并无秦风的踪影以后,这才神色落寞的垂下了头,准备返回。 可就在这时,几道奇怪的声音传来,引起了她的注意。 “娘娘?” 眼见萧贵妃打算过去一探究竟,宫女紧张的说道:“夜露深重,您还是先回去吧?” “本宫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因为错过了亲弟的消息,萧贵妃满腔怒火尽数发泄在宫女身上。 宫女委屈的低头不语,但还是紧跟在萧贵妃身后。 “滚回去!” 那奇怪的声响似有节奏,萧贵妃隐隐猜到了什么,更是扭头对宫女厉斥道:“今夜的事情倘若传出去半句,本宫要你脑袋搬家!” 宫女被吓坏了。 她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却再也不敢跟过去哪怕半步。 确认宫女不再跟随,萧贵妃小心的来到了花园内。 “大皇子,可是你来了?”紧了紧身上的薄纱,萧贵妃小心问道。 夜色下,仅有高悬的明月能带来一丝光亮。 而因萧贵妃比较喜欢幽静,所以她的寝殿也相对偏僻,这也就导致在此巡逻的禁军极少,甚至半个时辰都不见一队走过。 虽说萧贵妃大致猜到那奇怪的声响极有可能是秦风发出,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走在这深重的夜露下,难免紧张。 在询问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后,萧贵妃苦笑着摇了摇头。 忽然,一道黑影窜出,从后面抱住了她。 “美人,这大半夜的还溜达出来,而且穿得还这么少,想男人了?” 那黑影在抱住萧贵妃的同时,便放肆的对她上下其手。 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有大腿上所传来的凉意,让萧贵妃止不住的惊呼出声。 “救……” 不等一声救命喊完,黑影似乎早有预料,粗暴的将她扭过身来,然后堵住了那殷红的檀口。 “唔…………” 唇齿间,一阵湿滑感袭来,更是惊得萧贵妃拼命挣扎。 “再敢乱动,我杀了你!” !。 黑影冰冷的话音传来,让萧贵妃芳心一颤,虽惊恐,但挣扎却也渐渐减弱。 “这就对了。” 邪笑一声,黑影将萧贵妃紧搂在怀中,轻咬着她娇嫩的耳垂,叹息道:“无论到什么时候,母后都是这么香。” 萧贵妃娇躯一颤,骇然的扭头看向黑影。 不是秦风还能是谁。 在见到是秦风以后,萧贵妃心中惊恐立时退去,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羞怒感袭来。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秦风,咬着樱唇道:“大皇子,你特意叫本宫出来,就是为了折辱本宫吗?” “母后这说的是哪里话?儿臣对您,可是十分敬爱的。”秦风笑眯眯的说道。 他这句话当中,那个“爱”字还特意着重强调,气的萧贵妃凤眼含煞。 “大皇子。” 后退了两步,萧贵妃俏脸冷若寒霜,她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抓着那仅能覆盖到大腿根处的睡衣裙摆,厉声道:“你到底将我弟弟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按照此前的约定,派人将他保护了起来。” 秦风淡淡的说道:“毕竟,母后最在意的便是萧云,儿臣得蒙母后垂爱,又岂能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初在意乱情迷之下被秦风得逞,这段时间来萧贵妃又惊又怕,生恐乾帝发现了什么端倪。 而这也让她对自己的行为充满了悔恨,若非今日秦风特意提及萧云,她万万不可能与之单独相见。 本就悔恨难当,今天又让秦风闹了这么一吓,萧贵妃悲愤的情绪攀升到了极致。 在听到秦风如此说之后,她的情绪彻底失控,不顾身份的扑了上去,抓着秦风的衣领便失声道:“你这混蛋,你到底把萧云怎么了?” “母后,你当儿臣是秦朗吗?” 并不在意被抓住的衣领,秦风看着眼眶含泪的萧贵妃,语调淡漠的说道:“儿臣的处境,想必母后也大致清楚。” “对儿臣来说,母后同样是儿臣的依靠,儿臣又岂能如秦朗那般,用你的亲族来威胁你?” “倘若母后不信,明日大可派人出宫去探望萧云,看看儿臣是否有对他如何。” 这句话,秦风说的十分坦荡,毕竟他刚刚才得到了赵瑾效忠,哪有余力去关照萧云。 在此前,二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又何来威胁一说。 眼见秦风如此说,萧贵妃一怔,缓缓松开了双手,整个人都脱力一般,软绵的后腿了几步,瘫坐在凉亭上。 她有些嗲怪的看向秦风,不满道:“既是如此,那大皇子为何又故意用萧云来威胁本宫?” “儿臣哪里威胁母后了?” 秦风十分冤枉的摊手道:“儿臣只是太想念母后了,可又苦于眼下时辰不便,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况且,今日父皇出宫去老二那,儿臣这不也是担心母后夜晚太过寂寞么。” 说着,秦风便抬步向萧贵妃走去。 萧贵妃一惊,忙道:“大皇子,你要干嘛?” “干嘛?” 邪魅一笑,秦风扭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的花园,悠悠道:“这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母后认为儿臣想干嘛呢?” 第43章 非常规手段 萧贵妃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秦风这般语气动作,她如何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但眼下她却没这份心情。 见秦风已走到近前,萧贵妃如受惊小鹿,紧张护住自己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推搡着秦风,拒绝道:“大皇子,本宫乃你的母后。” “儿臣知道。” 秦风眨着眼,认真的说道:“所以,儿臣才想要与母后更加的亲近一些。” 这句话,充满了歧义。 萧贵妃羞愤不已,她咬着樱唇,冷声道:“大皇子,之前的事情本宫可以当没发生过,但还请你对本宫尊重一些。” “已经发生的事,又怎么可能没发生呢?” 一把抓住了萧贵妃那冰冷的玉手,秦风在她手背摩挲的同时,淡淡的说道:“对儿臣来说,母后,就是儿臣的女人!” 霸道至极的言词由秦风口中说出,引得萧贵妃娇躯一颤。 紧接着,她搬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直至扑入秦风的怀中。 还不等萧贵妃惊呼,便听秦风在她的耳边说道:“眼下已至深秋,夜露深重,母后未免也太不注意照顾自己,怎么穿着么少就出来了?若是冻坏了身体,岂不是儿臣之过?” 这难得的关怀,让萧贵妃心头升起一丝委屈感。 她不满的说道:“还不因为你……” “那儿臣,便好好的补偿一下母后,帮母后您暖暖身子吧。” 不等萧贵妃说完,秦风便将大手覆盖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入手之处,一阵凉意袭来,紧接着秦风便感觉到萧贵妃那原本细嫩的肌肤上,树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你快放开我,若再乱来,本宫我……” 萧贵妃幡然醒悟,惊呼着想要将秦风推开。 “不想死就闭嘴!” !。 秦风一把捂住了萧贵妃大张的檀口,神色严肃。 这忽然的转变,吓了萧贵妃一个激灵,可紧接着,远处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巡夜的禁军! 听到这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萧贵妃被吓坏了。 她紧紧的抓住秦风衣领,整个人都卷缩在他怀中,将头深埋,仿若如此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囧态。 “母后放心。” 见萧贵妃安静下来,秦风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您别弄出太大的动静,这些人是不会想到,在这深夜里,花园中会有人的。” 正如秦风所言,花园内一片漆黑,而凉亭更是遮挡住了仅有的月光。 否则,走入凉亭的萧贵妃也不至于被秦风偷袭得手。 但就算是这样。 听着禁军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贵妃也同样紧张到了极致。 “母后若不放心,不妨亲自看看?” 而就在这时,萧贵妃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被人给扭了过去。 “你做什么?” 强忍着惊恐,萧贵妃压低了声量,对秦风问道。 “当然是让母后亲眼看到那些禁军不会发现咱们。”秦风淡淡的说道。 萧贵妃被秦风的霸道气坏了,但眼下她却无暇多做理会。 只因,在月色的照耀下,一队禁军已出现在了她视野尽头。 “大皇子……” 紧咬着樱唇,萧贵妃一手扶住凉亭立柱,小心翼翼的说道:“本宫知道,你特意过来找本宫,必是有什么要本宫去做的。” “无论任何事,本宫都答应你,但你现在千万不要乱来。” 好一个聪明女人! 看着那不知因紧张还是寒冷而娇躯颤抖不止的萧贵妃,秦风暗赞。 “母后放心,儿臣又岂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 说是这么说,但秦风的目光却始终都停留在萧贵妃娇躯之上。 二人眼下站在凉亭的边缘处,所以还是有一缕微弱的月光照射了进来。 在月光的衬托下,萧贵妃那光洁的背脊看起来更是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而最为吸引秦风的,还是萧贵妃那翘挺的丰润之处。 因为萧贵妃是弯着腰,所以她那原本就翘挺的丰润,更为显眼。 见萧贵妃的注意力已被那队禁军完全吸引,秦风忽然就来了作怪的心思。 啪的一声。 秦风的巴掌落在了丰润处,掀起一阵浪涌。 “大皇子,你……” 萧贵妃压低了声音,扭头惊异质问。 不过紧接着,她就感觉到,那落在自己丰润处的手掌,竟已开始放肆的揉捏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秦风竟然会大胆包天到如此地步,萧贵妃连质问的话语都说不出,整个人被惊在了原地。 “母后。” 秦风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若不想被人发现,你就千万控制住,不要出声。” 话音落地的同时。 秦风那抓住了亵裤的右手边用力向下拉去。 一阵凉意袭来,深知自己的私密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的萧贵妃吓坏了。 她瞪大了双眼,哀求的看向秦风,但却不敢开口。 巡逻的禁军,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五米远的地方。 甚至连那几名禁军的谈笑声,都可清晰的传入萧贵妃耳中。 这一刻的她,整个身体都因这极致的紧张而紧绷在了一起,心中亦不断的祈祷,祈祷秦风适可而止,千万不要做出更为过分的行为来。 “嘤!” !。 一阵火热感袭来,彻底击溃了萧贵妃的祈祷。 她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轻吟,虽是很快就用手捂住檀口,但声音却也飘散了出去。 “嗯?什么人!?” 带队的禁军很是警觉,立刻便用手按住了腰间刀柄,做出防备状。 其余的几名禁军也同样是四下观察起来。 “不……不要……” 晶莹的泪珠,在萧贵妃眼眶内游弋,她想要逃离秦风的魔掌,却因此刻时机不对而不敢做出哪怕半点动作。 但就算是这样,秦风的动作也不曾停止片刻。 甚至,随着禁军们逐渐向着此处搜索而来,秦风的动作竟变得越发激烈。 “母后放心吧,没事的。”秦风同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大口的喘息着说道。 怎么可能没事? 萧贵妃快被气晕了。 那禁军,已眼瞅着直奔花园走来了啊! 第44章 儿臣求见母后 巡逻的禁军正在一步步逼近。 可偏偏,秦风的动作却不见丝毫停止。 虽然萧贵妃已用手堵住了嘴巴,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息来。 但二人每一次肢体上的接触,却依旧能发出阵阵清脆的撞击声。 寂静的午夜,这啪声显得是那么突兀,亦同样引起了禁军的注意。 “到底是什么人?还不立刻出来!?” 本就听到了女子轻吟,如今更是传来这种节奏感极其明显的声响,老江湖的禁军队长双眼一凝,拔刀厉斥。 萧贵妃瞳孔圆睁,眸子里写满了惊骇与绝望。 她是真的后悔,后悔为何要出来,为何要个秦风这个疯子机会。 但眼下的她,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而就当禁军队长一步步向着花园方向前进,萧贵妃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的时候。 一名跟在后面的禁军忽然上前,小心的说道:“队长,这里可是萧贵妃的宫门外……” 队长一怔,紧接着想到了什么,眸光深邃的盯着那漆黑的花园看了两眼,然后转身道:“继续巡逻!” 说着,他甩开大步,先行向着与花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其他的禁军们亦纷纷跟上,亦步亦趋的远离了此地。 看着禁军一步步走远,萧贵妃悬在心口的大石这才算彻底落地。 她惊异的看向秦风,虽未曾言语,但心中的疑问却表露无疑。 轻笑了一声,仿若猜到萧贵妃心中所想的秦风眨了眨眼,说道:“母后,您可是忘了,咱们的禁军统领乃秦朗亲娘舅。” “不过说来……那小子的能量的确不凡,仅仅是因为与母后走得近上一些,这些禁军便已畏之如虎了呢。” 秦风不免唏嘘的说道。 从之前那次,秦朗未经通禀便可擅闯萧贵妃寝宫,秦风便已知晓他在后宫中所拥有的能量到底多么惊人。 在一联想如今的禁军统领苏威与秦朗之间的关系,秦风自是有恃无恐。 而在听到秦风这么说之后,萧贵妃虽是明白了禁军为何已明明走到近前却忽然折返的原因,心中却已气极。 她拼命的扭动着娇躯,想要从秦风的魔掌下逃离,却因此前的惊吓而全身无力,几次扭动下来,反倒像是在迎合。 发现了这一点,羞愤的她咬牙道:“大皇子,你还没够吗?” 秦风动作不见停歇的开口道:“母后乃人间绝色,纵一夜都不分开,儿臣亦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够呢?” 如此虎狼之词,让萧贵妃面红耳赤。 再加上此刻天气寒冷,偏偏肢体却火热无比所带来的生理感官刺激,更是让她手足无力。 虽因刚刚的惊吓,导致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但在这种强烈的冲击中,她鼻腔内仍旧止不住的发出阵阵足以让世间男子沉沦的喘息声。 这一道道沉闷、压抑的喘息,伴随着夜间疏落的虫鸣,勾勒出了一篇美妙乐章。 随着秦风发起冲刺,这首乐章也变得愈发高亢。 直至,云消雾散。 萧贵妃整个人都好似脱力,瘫倒在凉亭的座椅上,她靠着冰冷的立柱,羞愤的看向秦风,紧咬樱唇不语。 “母后还是披上一些吧,免得着凉。” 看了一眼香汗淋漓的萧贵妃,秦风上前,将自己的外衣铺在了她的娇躯上。 萧贵妃微微一颤,不过却并未拒绝。 “说吧……”她紧咬着贝齿,冷声道:“你来见本宫,到底要本宫做什么?” “已经做了啊?” 秦风无辜的说道:“难道,就不能是儿臣想念母后,特意来看望吗?” 萧贵妃不屑的冷笑了两声,将头偏了过去。 看着萧贵妃那明明已气急,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秦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种感觉,自然不是针对萧贵妃,虽然她当初也联手秦朗害过自己,不过说到底她也就是一个被对方所胁迫、利用的工具人。 能让秦风升起这种感觉的人,唯有他那个还不如后爸的亲爹! 你对我百般压迫,我便来压你女人,两不相欠! 想到这里,被乾帝折腾了一天的秦风心情好了不少。 他蹲下身子,掐住萧贵妃娇嫩的下巴,将她偏过去的头扭了回来,眸光如炬的盯着对方说道:“我要你帮我对付秦朗!” 萧贵妃闻言一惊,眸中流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她厉声道:“你疯了吗?” “疯了?” 秦风冷哼道:“难道,他陷害本王可以,本王就不能对付他了吗?” “你做梦!” 萧贵妃想都不想,便开口拒绝道:“本宫是不可能帮你陷害二皇子的。” “这,可就由不得母后了。” 秦风淡漠的说道:“母后不会天真的以为,刚刚那些巡逻的禁军什么都没发现吧?” 听到这话,萧贵妃露出了骇然的神情,她惊呼道:“你刚刚是故意引那些禁军过来的?” “若非如此,又如何让人相信,此刻在这里与母后夜会的人是秦朗而非本王呢?” 深秋的寒气,也不及此刻萧贵妃心中凉意。 她紧咬着贝齿,神情不忿的说道:“没人会相信的,你之前不还说,陛下出宫去了二皇子府中过夜吗?” “母后记性到是不错,不过母后当知,人言可畏!” “以秦朗的势力,这种事情对他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母后您呢?” 秦风眸光死死的盯着萧贵妃,沉声问道:“母后又可曾为自己考虑过?” “难道母后就甘心一辈子活在这夹缝当中吗?” 声声叱问,不断回荡在萧贵妃脑海中,让她心慌意乱。 “其实……母后可以多为你自己,多为你的弟弟、族人去考虑。” “秦朗的确势大,但儿臣亦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此前承蒙母后相助,儿臣得以在与楚国的交涉中获取先机,如今亦被父皇赐予开府建牙之权,更得镇远侯效忠相助。” “只要母后肯继续站在儿臣这边,又如何断定儿臣未来不能重夺太子之位呢?” “母后需知,对儿臣来说您是母后,但对秦朗而言,您不过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工具,随时都有被他弃如敝履的风险!” 秦风的话,好似魔音入耳,不断冲击着萧贵妃敏感且脆弱的神经。 在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后,萧贵妃咬着樱唇问道:“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第45章 孤男寡女,夜黑风高 秦风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看在萧贵妃眼中就好似一个从地狱当中走出魔鬼。 在惊惧的同时,萧贵妃心中亦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就好似……这刚刚对自己行了禽兽之举的秦风,比乾帝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还要强烈几分。 也正是在这种感觉的驱使下,萧贵妃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还不急。” 仿若对萧贵妃的反应早有预料,秦风轻笑了一声,道:“秦朗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想对付他,必须要先查明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相信……母后也不想冒然得罪了他,继而遭受报复吧?” 萧贵妃闻言一惊,忙道:“大皇子,你是说,二皇子身后还有人?” “不错。” 点了点头,秦风神情严肃的沉声道:“百里亦虽是他的导师,在明里暗里多有相助,但仅凭一个百里亦,断不会让秦朗拥有如今的权势。” “所以……他的背后,必另有其人!” 见秦风如此信誓旦旦,萧贵妃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她试探道:“可是陈妃?” 陈妃正是秦朗生母,也是大乾最有希望被册封为皇后的妃子。 想了想,秦风点头又摇头道:“陈妃会支持她的独子秦朗,这是必然的,但我总感觉,还不仅是如此。” “那要怎么……” 二者对话的时候,秦风便已顺势坐在了萧贵妃的身旁。 不等她一句话说完,秦风便将萧贵妃搂入怀中,对着那白嫩的脸颊吻了一下,笑道:“母后不必惊慌,儿臣纵是想对付秦朗,也绝不会贸然行事。” “便是母后这边,儿臣也不过就是要您的一个态度。” “只要母后肯全心相助儿臣,那么儿臣保证,有朝一日待儿臣夺回太子之位后,必不会薄待了母后与您的亲族!” 这番话说的十分真诚,但搭配上秦风那不老实的双手,还有他已深埋在自己怀中索取的举动,萧贵妃却不敢苟同。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凉亭外,推搡着秦风说道:“大皇子,你还是快走吧,若再有人过来……” “母后你就放心吧。” 秦风整个脑袋都已深埋在了那丰润的沟弧之间,享受着彼此肌肤触碰所带来的滑嫩,断断续续地说道:“等他们再巡逻过来,最起码也要半个时辰以后。” “况且……” 狠狠的咬了一口,在引得怀中佳人尖叫的同时,秦风含糊道:“现夜已深,宫门关闭,难道母后忍心让儿臣在这里冻上一夜吗?” 刚刚一场云雨所带来的余温尚未退去,这忽然又遭受如此强烈的刺激,本就是一捧干柴的萧贵妃心中烈火熊熊燃起。 可当已经动情的她听到这句话后,却是猛然惊醒,连忙抗拒道:“大皇子,你……你要在本宫这里留宿?不,不行的,这若是被人给发现……” “发现?那便让他发现好了!” 秦风霸道无比的将萧贵妃拦腰抱起,不顾对方的挣扎反抗,大步向着她寝宫方向走去。 这一下,可真的将萧贵妃给吓坏了。 当初那一次是在白日,旁人不知宫内发生了什么,且秦风并未呆上太久。 而刚刚……那好似偷情一样的在凉亭里,在给萧贵妃带来无限紧张的同时,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快感。 不过这些,尚且都在萧贵妃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向寝宫走去…… 只是想到那个后果,萧贵妃便已不寒而栗。 “大皇子,我求求你,真的不行。” “你若是想……我……我在这里伺候你……” 羞怯的说完这句话,萧贵妃将头深埋。 今天之前,她都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看着怀中那瑟瑟发抖的美人,秦风轻笑道:“母后,本王已有自己的王府,今后你还是对本王换个称呼吧。” 萧贵妃快被气疯了。 这眼瞅着二人即将走出花园,暴露在旁人视野下,秦风竟然还有心思在乎这个。 怎奈,眼下的她手足无力,只能委屈的低声道:“王爷,我求求你了,你想怎样都行,就是别……” “怎样都行?” 秦风停下的脚步,让萧贵妃看到了希望。 她激动的点头道:“怎样都行,王爷,奴家以后就是您的人,无论您想对奴家做什么都好,奴家只求您……” 谈话间,二人的身份已发生了巨大转变。 在见识到了秦风的霸道与疯狂之后,她再也不敢用本宫自称,反而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弱势的位置上。 “好!” 秦风的一句话,让萧贵妃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可紧接着,她就听秦风说道:“那母后便随儿臣出宫吧。” “今夜……母后是我的!” 娇躯一颤,萧贵妃被吓傻了。 知道秦风疯,但她怎样也没想到,秦风能疯到如此地步。 她可是堂堂贵妃,即便今日陛下不在宫中,那也不代表她可以随意出宫,更何况是在这宫门关闭以后。 “王爷,你……” 眉头一皱,秦风打断了萧贵妃,沉声道:“怎得,母后这是想反悔吗?” 在秦风那冰冷似寒渊的眸光注视下,萧贵妃的心凉到谷底。 如果可能,她宁愿一辈子都没招惹上秦风这个疯子。 但眼下她却受制于人,自己这种样子给任何一个人看到都是必死之局。 无奈下,她也只能屈辱的点头应允。 不过在萧贵妃看来,秦风也就是说说而已,在宫门紧闭以后,莫说是带着她这么一个堂堂贵妃出宫,便是秦风自己也不可能出去。 等他碰壁,自己再施以温柔手段,自然也就糊弄过去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超出了萧贵妃预料。 当秦风将她暂时安顿在凉亭内,去寻了一个小宦官以后,不一会的功夫竟然来了一队黑卫,护送着他们二人走出宫门。 看着宫外四寂无人的街市,周身都被罩在黑色披风下,用以掩人耳目的萧贵妃人都傻了。 “母后。” 忽然,秦风用大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您可愿随儿臣回府,共度良宵了吧?” 第46章 母后,您小声一点 咸阳位处北境,眼下已至深秋,天气寒冷。 虽是被秦风拥入怀中,却并未给萧贵妃增添任何暖意,反而让她手足发寒。 “王爷……”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萧贵妃紧咬着樱唇道:“你可是故意对本宫彰显实力?” “是与不是,重要么?” 眨了眨眼,秦风轻笑着说道:“最起码,如此一来母后便可得知,儿臣有办法将您带出来,亦能在父皇回宫之前把您给送回去。” “如此,母后今后与儿臣见面,不也方便了许多?” 秦风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在萧贵妃眼中却显得高深莫测。 正如他所言,能悄无声息的将她堂堂一个贵妃带出宫门,这的确是常人所无法做到的。 而这,也让萧贵妃对与秦风之间的合作,平添了几份信心。 “嗯。” 用鼻孔轻吟了一声,萧贵妃羞涩的埋首颈间,不在言语。 但这对秦风已足够。 大笑了两声,他搂着萧贵妃便直奔自家府邸走去。 而在这幽寂的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自是不必多言。 一夜春光。 看着重新用黑色披风盖住面容,随着黑卫离去的萧贵妃,秦风嘴角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正如萧贵妃此前猜测的那样,带她出宫,确是秦风有意为之。 至于目的,除了进一步试探赵瑾对自己的效忠究竟有多少可信度以外,便是让萧贵妃看到自己的能量。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彻底将萧贵妃争取到自己这一方,继而利用她来打探乾帝的消息,乃至设局报复秦朗。 不过,那些都还是后话。 虽折腾了一夜,但秦风却依旧精神抖擞。 睡不着的他干脆来到庭院内打起了军体拳。 而就在这时,紧闭的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你找谁?” 隔着木门,秦风疑惑询问。 “哀王?是哀王吗?” 门外,传来了一道满是惊喜的女声。 不待秦风多想,女声便继续道:“哀王,我是吕嬃。” 吕嬃!?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秦风一惊。 当他打开了紧闭的府门以后,却见站在门外之人,果然是昨日里才与他见了一面的当朝丞相爱女,吕嬃! “吕姑娘,你这是……” 秦风的一句话都没等问完,吕嬃便快速闪入府门内,在对外探头张望了片刻,确认无人以后,她才这拍着自己的酥胸放松下来。 “哀王,小女子无家可归,还望您收留几日。” 看着对自己盈盈而拜的吕嬃,秦风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原身并未和这个丞相之女有什么接触,但对方的大名他却如雷贯耳。 深知吕嬃被称为咸阳第一才女,且性格古灵精怪。 可毕竟他们彼此的身份摆在这里。 堂堂丞相之女,在这天还未大亮的时候跑过来,求自己收留…… 仅仅只是想一想当吕如晦知晓以后的怒火,秦风嘴角便不由的一阵抽搐。 仿若猜出了秦风心中顾虑,吕嬃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在说了一句之后便自来熟的向着府内走去。 “为了逃出来,人家可是一夜都没睡,困死了。” 说着,吕嬃直奔那栋唯一收拾出来,且有着烛火的房屋内走去。 眼看着吕嬃走到房屋门口,被她这一系列操作弄傻的秦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吕姑娘,且慢!” !。 开什么玩笑。 那间房屋,他可是与萧贵妃盘肠大战了整整一夜,内里凌乱不堪。 无论如何,秦风也不能让吕嬃就这么进去。 怎奈,他还是慢了一步。 当秦风追过去的时候,吕嬃已走入屋内,一头栽倒在狼藉的床榻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搞什么?” 看着那对自己毫无防备倒头就睡的吕嬃,秦风人麻了。 不过眼下吕嬃已经睡着,且的确如她所言十分疲惫,秦风也不好将人家唤醒。 看着那陷入熟睡,恬静、精致的面容,秦风苦笑着摇了摇头,拉过一床干净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雄鸡报晓。 秦风都已吃完早饭,吕嬃这才打着哈气,从房间内走来。 “醒了?” 正品茶的秦风淡漠说道:“现在,姑娘可以给本王解释一下了吧?” 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吕嬃并未回答秦风,只是眨动着明媚的双眸,满是好奇的盯着他看去。 这一看,直至将秦风看到发毛,吕嬃这才疑惑道:“奇怪,外面不是盛传,哀王您喜好女色,荒淫无度吗?” “我这么个大美人主动送上门来,你不碰我?” 噗呲。 一口清茶,尽数喷到了小顺子的脸上。 秦风狼狈的咳嗽了两声,诧异的看向吕嬃。 可紧接着,他就见吕嬃挠着头,继续道:“不应该啊?昨夜我睡觉的那件屋子里,还有女子的小衣,明显是哀王您与其他女子用过的。” “难道,我还不如那名女子?或者说……哀王您操劳过度,所以有心无力了?” 佛祖啊!您快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看着那口出淫言秽语,却偏偏一副天真模样的吕嬃,秦风傻愣愣的坐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答。 而一旁难得见自家主子吃瘪的小顺子,则是掩嘴偷笑不已。 深吸一口气,秦风沉声道:“还请姑娘自重。” “我有什么好自重的?” 吕嬃依旧是一副天真的模样。 她自顾自的走到桌前,端起秦风喝剩半杯的清茶便一饮而尽。 然后这才开口说道:“你我本就有夫妻名分,就算自重,也应当是王爷您吧?” “之前是因为我没来,所以王爷您就算有所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今后若王爷有这方面的需要,大可与人家直言,不必去找外面那些不干净的女子。” 听到这话,秦风整个人都傻了。 他愕然的看着那在说完后,就以一副女主人姿态坐到自己身旁,指挥同样呆愣的小顺子去给她准备早膳的吕嬃,惊异道:“姑娘,你……” 话还未等说完,外面便传来了通禀声。 “王爷,楚国公主派人来了。” 第47章 夜色下的乐章 这么早就来了? 秦风目光复杂的看向吕嬃,然后对小顺子道:“好生招待吕姑娘。” 正事要紧。 虽对吕嬃的行为、还有她所说的夫妻名分心存疑虑,但眼下的秦风却顾不得那么多。 说罢,秦风扭头对董翳问道:“公主可在外面?” 董翳回道:“王爷,公主未在。” “不在?” 眉头一挑,秦风再问:“那公主是直接去了少府府?” 董翳面露迟疑,犹豫着说道:“王爷,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董翳的话,让秦风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点了点头,大步向着府门外走去。 而吕嬃在见到这一幕之后,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忙快步跟了过去。 来到门外,一名楚国使者倨傲的对秦风道:“楚使张也,奉公主之命特来转告哀王,你我两国协议,就此作罢!” 冷冰冰的说完,张也看都不看秦风一眼,转身便走。 “使者且慢。” 秦风快步追了上去,拦住张也问道:“敢问使者,公主为何忽然反悔?这协议当中,有何不妥?” 被拽住的张也很是不满。 他一把甩开秦风,回道:“想知道为什么,你大可去问我家公主。” “不过……”冷笑了一声,张也毫不掩饰的对秦风鄙夷道:“我家公主说了,就你这等不信不义之徒,她是不会见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信不义? 听到这话,秦风愣在了原地,眉头紧锁。 看着张也带着阵阵猖狂大笑远去的背影,董翳迟疑道:“王爷,是否让属下……” “先回府再说!”秦风沉声道。 明明昨日都还好,楚国却忽然翻脸,说这其中没发生什么秦风打死都不信。 而在第一时间,秦风所想到的便是梯田之法消息泄漏了出去,导致楚人恼怒撕毁协议。 就在这时,一旁的吕嬃忽然道:“王爷可是认为,楚人是因您所提的梯田之法?” “在小女子看来,楚人反悔,并不是因为梯田一事。” 秦风眉头一挑,不解道:“吕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想啊。” 吕嬃认真的说道:“虽说您昨日是在大庭广众下提出的梯田之法,但毕竟此法未经证实,楚人又如何会因为一个没经过验证的法子,就放弃了他们谋划多年而不得的南阳?” “对楚国来说,巴郡就算发展起来,那也仅仅只是一个位于大后方的粮仓,南阳才是可以改变眼下攻守易形,让楚国在战略上获取主动的决定性因素!”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未来,一个是肉眼可见的好处,楚人岂会如此短视?” 吕嬃的话,让秦风豁然开朗。 梯田能够大获成效,对此秦风笃定无比,这是因为他来自后世,亲眼见过梯田对巴蜀之地所带来的改变。 但这些古人没见过!就算有昨夜面见乾帝,得老农证实,最终也还是因为秦朗的几句话,使得大好形势逆转,梯田需要经过测试方可得乾帝确信。 由此便足矣证明,古人对这些他们未曾见过的事物,依旧抱有一颗警惕之心。 乾帝会如此,楚国自然也同样会如此。 那刚刚楚国使者的态度……问题,出在南阳身上! 想到这,秦风目光灼灼的盯着吕嬃,道:“若本王没记错,吕姑娘与郡主,是闺蜜吧?” 吕嬃眸光闪烁,笑道:“王爷果然一点就透,但我认为,王爷您在这件事上最好不要去过问镇远侯,很可能连他也不清楚其中缘由。” “这件事……”吕嬃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继续道:“应当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导致楚国公主对您有了误会。” “所以,眼下对王爷而言最为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见到楚国公主再说其他。” 言罢,吕嬃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红绸交给秦风,道:“这东西兴许对王爷您能有帮助。” 说完以后,吕嬃打了一个哈气,转身对小顺子娇斥道:“没听王爷说,让你好好招待我吗?傻愣着干什么?去,给我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 “之前的那间屋子,全都是脏女人的胭脂味,我睡不好。” 秦风、小顺子皆汗颜。 谁也没想到,吕嬃竟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小顺子有些迟疑的看向秦风,在见到主子点头以后,这才嘴角抽搐着快步离去。 看着吕嬃那哈气连天的倩影逐渐远去,秦风眉头紧锁。 只通过她刚刚对自己的提醒,便足矣证明吕嬃咸阳第一才女名副其实,她若为男儿身,必会成为大乾年轻一辈的翘楚。 但同时,秦风对她的古灵精怪也算是深有领教。 想着,秦风苦笑一声,展开手中红绸。 这么一看,秦风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红绸的上端,赫然写着婚书二字。 而 “楚清澜和我……有婚约!?” 倘若不是婚书底部鲜明的印着乾、楚两国国玺,秦风绝对会认为这是吕嬃故意来找他逗乐子。 毕竟,无论是原身记忆,还是他所掌握的一切资料来看,与他有婚约的人也就仅冯凝香一人。 但眼下……深吸一口气,秦风玩味的将婚书卷起,揣入怀中。 “董翳,刚刚那楚国使者说,楚清澜不会再见本王了是吧?” 董翳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凝重的点头道:“王爷,刚刚那名使者的确是这么说的。” “属下以为,王爷您在这件事上大可去找陛下,求陛下……” “没那个必要。” 秦风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董翳。 开什么玩笑,找他那后爹求助?那还不是送羊入虎口。 在董翳紧张的注视下,秦风淡笑着说道:“你立刻出去,给我找个媒婆,另外在找一个迎亲的队伍。” “哈?” 董翳人都傻了。 若非刚刚说这话的是秦风而换成别人,董翳必然一个大嘴巴子甩上去。 说得什么鬼话?楚国撕毁协议,这对秦风足矣算作致命的打击,将让他彻底失去刚刚所得到这一切,甚至是引起巨大的反噬。 这种要命时候,你不去想办法怎么求见楚国公主,而是要找迎亲队伍…… 还在想着,秦风冷漠的声音便已传来:“怎得?本王的话,不好使?” 董翳一个激灵,忙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揣着满腹疑虑大步离去。 而就在这边秦风为此积极应对的同时。 秦朗府邸。 一名仆役来到了刚刚起床的秦朗身前,小声的汇报道:“二皇子,丞相已亲自出手,您只需静候佳音。” “哀王这次……必无翻身可能!” 第48章 带贵妃出宫 哀王府坐落在咸阳内城的边缘,相对偏僻。 但这种偏僻的地方,恰恰是那些三教九流的聚集之所。 在听闻哀王需要找媒婆与迎亲队伍后,很快,两伙人就来到了秦风的面前,竭尽所能的推销着自己。 “不要吵了。” 秦风被这两个脸挂满胭脂,走路都掉粉的媒婆吵到心烦,摆了摆手道:“你们一起去,随本王迎亲!” 媒婆并不在乎秦风的冷淡,谄媚的问道:“王爷,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得此垂天之幸?” “楚国公主,楚清澜。” 秦风淡漠的一句话,吓傻了媒婆。 “王爷……” 猛的吞了一口吐沫,媒婆迟疑道:“您刚刚说……楚国公主?” “不错,有问题吗?”秦风问道。 有问题吗?这问题简直太大了! 哪怕是这些混迹在民间的媒婆也知道,如皇子、公主这般级别的婚嫁,那必须都要由皇室来亲自操持。 甚至!为此皇室好像还有一个什么专属部门。 就她们这种档次,给秦风说和一个小妾,那都是攀了高枝。 去向楚国公主提亲……借她们十个胆子。 看出了媒婆的顾虑,秦风淡淡的说道:“你们只需随本王去,无论最终事成与否,本王皆赏赐你们每人百两纹银。”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这等泼天富贵。 百两纹银,那都够他们不眠不休的干上一年还多。 两个媒婆对视了一眼,犹豫不在,坚定的点头道:“请王爷放心,我们必为您迎得美人归。” 到底是专业人士。 当没了顾虑以后,媒婆与迎亲队伍立刻便进入了状态。 一路敲敲打打的护送着秦风,直奔楚国驿馆所在赶去。 被留在府中的小顺子直至婚队离去,依旧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傻了?” 吕嬃打着哈气,从不久前才被收拾好的卧房内走出。 “吕小姐?王爷这是……”小顺子迟疑的对吕嬃问道。 “是什么?接亲去了,难道你没见过吗?” 吕嬃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道:“别站那发呆,赶紧去给我打点水来,渴死了。” 小顺子汗颜,但却不敢违背吕嬃的命令,只得快步离去。 在小顺子走远后,吕嬃来到了府门外,看着那已近乎消失的婚队,嘴角微微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道:“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不愧是我吕嬃看重的男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同在咸阳城内。 时刻关注着秦风的有心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让他们愕然的一幕。 当确认婚队是从哀王府内走出,且路线直奔楚国驿馆以后,各方风云雷动。 二皇子府。 此刻,秦朗正陪同乾帝用早膳。 一名仆人神色慌张的跑来,气都顾不得喘匀便焦急道:“陛……陛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乾帝眉头一蹙,有些不满的问道。 小心的看了一眼乾帝,那名仆人道:“刚刚小得听闻,哀王……哀王他带着婚队,直奔楚国驿馆而去。” “看哀王那架势,应当是要接亲。” 噗呲!! 听到这话,秦朗一个没忍住,尚未咽下的米粥尽数喷了出去。 好巧不巧,这一口米粥,全都喷在了乾帝脸上。 秦朗见状大惊,忙起身解释道:“父皇,儿臣……” 摆手拦下秦朗,乾帝脸色难看的犹如漆墨。 他沉声道:“可确认,哀王所去是楚国驿馆?” 那名仆人早就被吓坏了。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回道:“千真万确。” “陛下,哀王府往东除了驿馆之外,就只有廷尉府大牢了……” 这话说得已经不能在明白。 无论如何,秦风也不至于跑到廷尉府大牢找犯人提亲吧? “混账!” !。 确认了消息,乾帝当场暴怒,一掌拍在餐桌上,掀翻了上面的饭菜。 站起身来,他语调冰冷的喝令道:“来人!起驾,朕要去看看,这孽子又想做什么!” 随着乾帝这一声怒喝,秦朗府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片刻的功夫,乾帝的銮驾依仗便已备齐,直奔驿馆赶去。 跟在队列当中,秦朗目光呆滞,愕然的喃喃自语道:“这……丞相到底准备了什么啊?竟有如此之大的手笔?” 而就在乾帝銮驾赶往楚国驿馆之际。 同样得到了消息的冯无择则大惊失色。 他脸色铁青的破口大骂道:“竖子不与为谋!” 冯凝香紧张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冯无择咬牙道:“秦风那小儿,不知为何又惹恼了楚国公主,导致对方今早派人去告知他协议作废!” “协议作废?” 冯凝香闻言一惊,忙道:“父亲,若是这样,南阳您不就可以保住了吗?这也算是好事吧?您为何……” “虎符都交出去了,要个南阳有什么用?” 冯无择冷哼道:“唯有出征巴郡,为父我方可继续掌控军权,否则,为父我也不过就是个空头侯爷罢了!” “原本,为父还认为这小儿是潜龙,甚至打算将咱们冯家的未来都押在他身上。” “如今一看……” 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书案,冯无择怒骂道:“他就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纨绔,扶不起的阿斗!” “父亲。” 冯凝香被吓坏了,她紧咬着樱唇,不解道:“就算是这样,也并非一定是哀王之过吧?兴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女儿以为,这件事当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解释?” 冯无择怒极反笑。 他瞪着一双虎目,对冯凝香斥问道:“那你告诉告诉为父,他这一大早弄了个婚队,敲锣打鼓的直奔楚国驿馆,这像是去解释的样子吗?” “婚队?”冯凝香傻了。 冷哼一声,冯无择豁然起身,朗声大喝道:“来人!备马!” “父亲,您这是要去哪?”冯凝香忙问。 “陛下已向驿馆赶去,我必须要早陛下一步,否则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冯无择愤愤离去。 看着冯无择远去的背影,冯凝香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第49章 淫言秽语的吕嬃 “王爷,前面就是楚国驿馆了。” “咱们……真要过去吗?” 看着视野尽头处的驿馆,董翳满头大汗的问道。 “来都来了,为何不去?” 骑乘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新衣的秦风淡漠道:“本王花了这么多钱,难道就只为了换上这套衣衫,招摇过市?” 吞了一口吐沫,董翳汗颜退下。 很快,婚队来到楚国驿馆外。 看着那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守在驿馆外的楚国护卫傻眼了。 不过因职责所在,几名护卫还是快步上前,出言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这里是楚国驿馆,你们还不立刻……” “滚开!” 不等护卫说完,秦风便引马上前,从队列中走出。 看到秦风,楚国护卫皆是一惊,紧接着怒火喷涌而上。 “是他!” !。 “兄弟们,为将军报仇!” !。 当初楚国护卫将军便因秦风而死,苦于军令,再加上乾、楚两国之间即将签订的南阳协议,他们只能将这份恨意藏在心头。 可如今,楚清澜亲自表态与乾国协议作废,且对秦风表露出了明显的憎恶,这些护卫哪里还会有顾忌可言。 “大胆!” !。 董翳大步上前,持刀将秦风护在身后。 他后方的王府护卫有样学样,纷纷上前与楚国护卫对峙起来。 刹那间,原本喜庆的驿馆外,弥漫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媒婆与迎亲队伍停下了唢呐等乐器的吹奏,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都让开。” 秦风眉头微蹙,有些不满的对董翳说道:“咱们是来迎亲的,不是来抢亲的,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这句话,不光是让董翳无语,就连那些激愤的楚国护卫也傻在了当场。 他们是真没想到。 秦风……这真迎亲来了? 就在护卫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张也带着几名使团成员走了出来。 他先是骇然的看了眼前方那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然后这才对秦风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瞎?” 秦风淡漠的回道:“什么意思,看不到?” 险些被秦风一句话给噎死,张也脸色涨红的说道:“哀王可是来故意羞辱我楚国?” “有毛病。” 秦风翻身下马,不理会那情绪激动的张也,转首对媒婆、婚队说道:“傻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到底哀王的身份摆在这里。 虽然媒婆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但她们终究不敢违抗秦风的命令。 在怯怯的看了一眼满是怒容的楚国使团成员后,媒婆、婚队很快便再度进入状态,敲锣打鼓起来。 “哀王!” !。 被无视的张也快气疯了。 他狰狞的吼道:“你这是在破坏我两国友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代表楚国?”秦风毫不掩饰的鄙夷道。 张也彻底破防,他怒吼道:“好个狂妄之徒,竟如此羞辱于我大楚?兄弟们,上,将这些胆敢来我楚国驿馆外闹市的乱民全部拿下!” 伴随着张也的命令,原本还呆立当场的楚国护卫们幡然醒悟,纷纷怒吼着向婚队冲了上去。 媒婆婚队见状,纷纷惊呼出声,丢下手中的乐器便要做鸟兽散。 “有本王在,没人敢动你们!” 秦风大喝一声,在稳住了惊恐的婚队以后,戏谑的看向张也:“你刚刚说,本王带的婚队是乱民?是故意来羞辱你们楚国?” “难道不是吗?” 张也双眸血红,仰着脖子怒视秦风道:“今我大楚使团下榻于此,那么便代表这是我楚国领地,你带着这些魑魅魍魉过来,不是羞辱还能……” 啪! 秦风毫无征兆的一个巴掌,将张也剩下的话全都给扇了回去。 张也不可置信的捂着脸颊,惊声叱问道:“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秦风淡漠的回道。 “好!好!” 捂着脸颊,惊怒的张也脸上挂满了狰狞,他冷笑着说道:“本官乃楚国副使,代表了大楚、代表了我家陛下的尊严。” “你敢动手打本官?这分明就是要向我大楚宣战!” 张也身后的楚国使团纷纷上前,对秦风做怒视状,便连那些楚国护卫,也纷纷抽出了腰间佩刀,看那架势,只等令下便会一拥而上。 肃杀之气,再度弥漫于楚国驿馆内外。 董翳不敢怠慢,忙上前将秦风保护到身后。 但冲过来的他却被秦风一把推开。 “慌个什么?” 眉头一蹙,秦风淡淡的说道:“区区一个副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王今日乃为迎亲而来,他刻意阻挠,更不断的以乾、楚为名,欲造争端,就算楚国陛下知道了,也只能降罪于他。” 秦风这话是对董翳说的,但听在张也耳中,却是让他冷笑不止。 他抱着膀子,不屑的说道:“迎亲?就凭你这么一个被贬斥的哀王,也妄想迎娶我家公主?你算个什么……” 张也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秦风的巴掌,而是他从怀中掏出的一卷红绸。 将与楚清澜之间的婚书展开,秦风戏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这是什么!” 看着那极为刺眼的婚书二字,还有下方秦风、楚清澜的名字,乃至最底下落款的两国玺印,张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脸色涨成一片青、紫,口中发出阵阵“嗬嗬”声,就好似被人掐住了脖颈的鸭子。 而张也这奇怪的反应,也引得后方楚国使团成员大感好奇。 他们纷纷抻脖子观望,一看,皆傻眼。 “这……婚书?加盖了我大楚国玺的婚书!?”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乾国哀王与公主殿下,竟有婚约?” 秦风淡笑着问道:“如何,这回你们相信本王的话了吧?” 楚国使团上下皆凌然,虽然不清楚这婚书是哪来的,但那两国玺印却做不得假。 更何况,就算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作假,也绝对没胆子做到这上面来。 渐渐的,那些本还义愤填膺的楚国使团成员都闭嘴收声,纷纷向后退去。 “可恶……” 张也脸上表情极为精彩。 他周身颤抖不止,咬牙切齿的怒视秦风,换来的却只是轻蔑冷笑。 忽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更是一言不合的向着秦风扑去,看那架势,仿佛想要抢夺他手中婚书。 “你竟敢伪造婚书,亵渎我大楚公主,践踏我国之尊严,我必与你誓不罢休!” 第50章 吕嬃送来的婚书 “滚开!” !。 这一次,秦风不再客气,一脚便将张也踹翻在地。 伴着着张也倒地,一叠银票从他怀中滑落。 董翳眼疾手快,忙抢上一步,在张也反应过来之前便将银票捡了起来。 “王爷,这些银票,都是咱们咸阳陈氏开出的,大概……”翻弄了一下,董翳咂舌道:“有一百余万两。” 嘶—————— 听到这话。 无论是秦风身后的护卫,还是那些愤慨的楚国使团成员,皆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这个时代,十两纹银便足以让三口之家满足一年的基本温饱,普通官员的俸禄也不过就百十两不等。 如大乾国库一年的税收总合,也不过才一千多万两。 这一百万两换算下来,近乎达到大乾全国整月的赋税收入。 眉头一挑,秦风接过银票,蹲下身子。 他一边用银票拍打着张也的脸颊,一边玩味的说道:“张副使还真是身家惊人啊,随行出门都带着百万两巨款?这是打算将我咸阳商铺都盘下来不成?” 张也的神情中明显流露出了慌乱,再也不付此前的张狂,他强行辩驳道:“这……这……这是我的银子,与你何干?” “张副使有多少银子,的确与本王没关系。” “不过……”双眼一凝,秦风语调冰冷的斥问道:“为何张副使的银子,皆出自我大乾陈氏钱庄呢?” “据本王所知,这陈氏发迹于陇西,乃我大乾老牌氏族,主要经营的是铁矿、粮食等生意,与江南貌似没什么关联吧?” 张也彻底慌了。 在身后同伴质疑的目光下,他只感一阵头皮发麻,咬牙道:“我是楚国使者,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哀王的确没资格,那本宫呢?” 几乎就在张也话音落地的同时,楚清澜的身影从驿馆内出现。 在众人问候下,楚清澜越过人群。 她先是眸光复杂的看了秦风一眼,然后对张也冷声斥问道:“张也,你之前不是对本宫说,哀王殿下听闻巴郡内部混乱,认为本宫对他有所欺骗从而震怒,决定撕毁协议,不再见本宫的吗?” “为何,本宫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果然是他! 听到这话,秦风双眼微眯,眸光深邃的看向了张也。 从最初传话,到之后的强行阻拦,秦风就已察觉到了他的不对,所以才会毫不客气的直接动手。 银票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而楚清澜的到来,更加证实了秦风心中猜测。 “不……不是这样的……” 楚清澜现身,张也彻底破防。 他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骨头,瘫软在地。 而在后方的围观百姓中,一名黑衣人见状,鄙夷的清啐了一声,摇头离去。 对那名离去的黑衣人,没有任何人在意。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气势惊人的楚清澜身上。 她神情冷漠的看向张也,说道:“现在,你可以给本宫一个解释了吗?” “我……我……” 在众人的注视下,瘫坐于地的张也早已乱了分寸。 他焦急的看向人群,仿佛在寻找什么,却始终不见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 发现了这一点,他惨然一笑,绝望道:“公主,臣也是一心为我大楚着想。” “为了大楚?” 不待楚清澜再问,秦风便冷笑着开口道:“张副使,你这揣着上百万两银票出门,是为了大楚?本王到是很好奇,张副使打算用这银票如何来为大楚呢?” 相比于对楚清澜的畏惧,张也对秦风更多的则是憎恨。 他怒视秦风,咬牙道:“小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将南阳让给我们,就是想要从我大楚手中骗取巴郡!” 说着,他忙转头对楚清澜道:“公主,这小儿早已了解巴郡情况,更为此制定了一个梯田计划。” “若此计划可成,巴郡内部的叛乱将迅速平息,且粮食产量也会得到显着提升。” “臣这么做,也是怕公主您遭受这小儿欺瞒,做出那悔之莫急的事情来啊!” 张也言辞凿凿,情真意切。 一时间,到让不少人为之动容,便连楚清澜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审视的看向秦风。 啪!啪! “精彩,真是精彩,张大人不愧能被楚帝选定为副使,确是机敏善变非常啊。” 秦风拍着手掌,阴阳怪气的嘲讽,引得张也大怒。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情绪激动的怒斥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怎么不对?” 秦风淡淡的说道:“梯田之法,的确是本王为改巴郡现状而提出的一个计划,对此本王并不否认。” “不过……”双眼一凝,秦风语调骤然变冷,沉声道:“此法,本王除了在王府外、宫内两次予父皇汇报,再无对旁人说过。” “而这两次,无论是张副使或贵国的任意人员皆不在场,那么张副使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这……”张也闻言一怔。 “说不出来?那本王便替你说了。” 秦风冷笑着继续道:“张副使怀揣我大乾陈氏钱庄开具的百万两银票巨款,偏偏又得知了本不应该得知的消息。” “这是不是说,有人为了破坏我乾、楚两国协议,特意找上了张副使,以重金贿赂,让你在这其中行欺上瞒下之举呢?” 声声叱问、宛如诛心,张也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断蠕动想要辩驳,却不知说些什么。 鄙夷的冷哼一声,秦风抬首对楚清澜道:“公主,这张也所言的梯田之法确有其事,不过本王认为,这并不影响你我两国的交易。” “南阳对楚国便如巴郡对我大乾,此本就为互利互惠的事情,就算本王的梯田之法当真能改变巴郡现状,那也是我大乾内部操作,此与贵国无干吧?”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楚清澜点头道:“哀王说的不错,本宫也是遭受旁人蒙蔽,误以为哀王欲撕毁协议,这才为此愤怒。” “于此……”盈盈一拜,楚清澜继续道:“本宫对哀王赔礼。” 楚清澜的话,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一声,张也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都瘫在地,犹如一滩烂泥。 “公主,这张也收受贿赂,蓄意破坏你我两国盟约,本王认为其中必有隐情,若公主允许,本王想……” 秦风的话还没等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传来。 伴随着马蹄,冯无择焦急的大吼声响起:“且慢!且慢!!公主,万事好商量!” !。 第51章 秦风提亲,八方雷动 “镇远侯?” 看着满头大汗赶来的冯无择,秦风、楚清澜皆眉头一挑。 先不说冯无择是否有这个嫌疑,但他来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一些。 而在看清了现场局势,同时被秦风、楚清澜注视的冯无择心下一惊。 他强忍着不适,对楚清澜拱手道:“公主,哀王仅一纨绔,行事无度、不知分寸,其并不能代表我大乾。” “若他有什么不是,还望公主莫要见怪,本侯可承诺,必会禀明陛下给公主您讨要一个说法。” “这有关这南阳一事……” 冯无择的话让楚清澜一愣,将疑惑的目光放到了秦风身上。 而当她听到冯无择说起南阳二字之后,楚清澜好似明白了什么,她用揶揄的口吻打断道:“南阳?侯爷可是想说,取消此次协议?” 一颗心都放在了南阳之事上,冯无择哪里会关注楚清澜的表情。 见楚清澜当真要撕毁协议,差点炸毛的他急切道:“不,不!此乃两国之约,焉能轻易反悔?本侯是想说,公主万务因这些许琐事,而误了两国情谊!” “哦……” 楚清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强忍着笑意道:“那侯爷的意思,是希望协议继续了?” “对!对!” 冯无择忙点头道:“公主请放心,只要协议可继续,本侯这就去求见陛下,保证让陛下严惩哀王,给您讨还公道!” 由始至终,冯无择都没看上秦风一眼,甚至是当他面说出了这种引战意味十足的话语,与昨日判若两人。 楚清澜调皮的对秦风眨了眨眼,退到一旁,明显是告诉秦风,这种事情让他自己来处理。 然而,让楚清澜没想到的是。 她这才退了一步,便被秦风一把抓住手腕直接拽了过来,揽住她杨柳般的腰肢。 “秦风!!” !。 冯无择睚眦欲裂,甚至连尊称都给免了,不顾身份的直呼秦风名讳。 “侯爷激动个什么。” 秦风死死的揽住楚清澜,防止她挣脱的同时,笑眯眯的对冯无择说道:“本王来迎娶自己的新娘子,哪里有什么不是了?甚至还要惊动父皇?” 说完,不等暴怒的冯无择发飙,秦风扭头对楚清澜问道:“娘子,相公说的对吧?” 楚清澜被气坏了。 她杏眼一番,当即就想出言反驳,可还不等她开口,秦风便隐晦的对着他腰间狠掐了一下,悄声道:“你若不乖乖配合,我可就直接拿这婚书去找你父皇了!” 听到这话,楚清澜恨不能一口唾死秦风。 这本是她打算用来拿捏秦风的把柄,不想如今却被人家拿来反制自己。 偏偏,秦风的威胁,她无法拒绝。 强忍着心中不甘,楚清澜羞红着俏脸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虽不大,但对冯无择而言却如五雷轰顶。 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 “这……这……” “侯爷。” 秦风拿出婚书,将它在冯无择面前展开,淡淡的说道:“与本皇有婚约的并非郡主一人。” “郡主虽和本王无缘,但公主却与本王情投意合。” “不知侯爷可还有什么疑虑?” 一阵寒风袭来,冯无择彻底凌乱。 来这一路上,他想了一万种可能,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最终的小丑竟然是自己。 误会了不说,更是当着秦风的面说出那种话,让彼此昨日才拉近的关系又变得疏远起来。 甚至!计划让自家女儿找秦风恢复婚约……如今一看,也成了奢望。 看着冯无择那彷徨无措的样子,秦风摇了摇头,叹息道:“侯爷,兴许你是误听了什么,我大乾与楚国的协议并无不妥,本王这也是打算接上公主一道去少府府签订合约。” “若侯爷无事……与本王同行?” 秦风的这句话,算是给了冯无择一个台阶。 他羞愧的看了秦风一眼,诚恳叩首道:“臣误信谣言,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 秦风淡淡的说道:“谣言而已,当不得真,只盼侯爷下次可切莫这般鲁莽冲动才是。” 明明秦风才是晚辈,且论及身份地位并不比冯无择高了多少,甚至彼此所拥有的权势更天差地别。 但在秦风不咸不淡的提点下,冯无择却是不敢有半点不敬,十分恭顺的叩首称是。 而他看向秦风的目光,也比之前增添了几份敬畏。 恰在这时,外围传来一阵喧闹。 扭头一看,乾帝的銮驾已到达驿馆外围。 端坐在龙辇上,乾帝老远就看到了驿馆外聚集的人群,还有秦风所带来那些极为醒目的迎亲婚队。 本就憋了一路,如今事实更摆在眼前,乾帝心头的怒意犹如火山爆发,再也抑制不住。 “来人!将这孽障给朕拿下!” 随着乾帝一声令下,护驾的禁军大步上前,直奔人群中央的秦风赶去。 同样是憋了一路,就等着看秦风笑话的秦朗自是按耐不住,第一个带队冲了上去。 “闪开,不想死的都闪开!” “谁敢阻拦,那就是违抗圣命,统统格杀勿论!” !。 秦朗已将兴奋写在了脸上,在禁军的拱卫下一路横冲直撞,无论是外围的百姓、还是那些心惊胆战的迎亲婚队,统统被秦朗带人推搡到了一边。 当他终于看到秦风,且发现楚清澜正一脸抗拒的被秦风在怀中之后,更是激动到险些嚎叫出声来。 “秦风!” !。 他狞笑着上前道:“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连堂堂大楚公主都敢调戏,你真以为自己立下些许功劳,父皇便能容忍胡作非为了吗?” “上,将他拿下!若干反抗的话……”双眼一凝,秦朗阴狠的下令道:“杀无赦!” 随着秦朗这一声令下,众禁军一拥而上。 但也就冲了几步,他们便被董翳带人拦住。 “胆敢阻拦禁军?找……” 秦朗的狠话还没等说完,楚国护卫竟也纷纷上前与董翳等人站在了一起。 这一下,秦朗彻底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你们傻了吗?我是来救公主殿下的!” 对懵逼的秦朗眨了眨眼,秦风揶揄道:“小弟,别人家送贺礼多为金银,你这贺礼……到是别致的很啊。” 第52章 咱们这不是抢亲 “你……” 看着对面神情戏谑的秦风,秦朗如何还不知丞相的计划已经失败,而巴巴赶来的他则成了小丑。 不堪受辱,更无法承受这种期望破灭所来带的挫败感,恼羞成怒的秦朗厉声斥令道:“父皇有令,抓捕秦风,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所有人,给我上!” 本已止步不前的禁军面面相窥。 虽然他们也看出,眼下情况恐怕并非如此前乾帝所得知的消息那般。 但秦朗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 在迟疑了片刻后,一名队长咬了咬牙,拔刀上前。 “兄弟们,上!” 随着队长的动作,后方迟疑的禁军有样学样,大步向着董翳等人逼近。 一时间,驿馆外再度弥漫起了浓郁的肃杀之气。 沉重的压抑感伴随着禁军们的脚步缓缓袭来,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都给本侯站住!” 突兀间,一道怒吼声炸响,禁军们不由的再度止住了前进脚步。 冯无择瞪着虎目,来到两军之前,厉声怒斥道:“你们这群混蛋,是要造反吗?” 人的名、树的影。 面对秦风,乃至面对这些不知为何而保护他的楚国护卫,禁军们尚敢拔刀相向。 但当冯无择站出来以后,他们却露出了惊骇的神色,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便是秦朗,在看到冯无择以后也同样傻眼当场。 “镇远侯!?” 秦朗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本侯……” 冯无择一时语噻,在愣了片刻后,他小心的用余光看了一眼秦风,然后硬着头皮说道:“哀王迎亲,本侯特来护送。”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倍感汗颜,但却也实在办法。 否则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秦朗自己早了一步,先当了那个小丑吧。 “迎亲?” 骇然下,秦朗并未发现冯无择那尴尬的神色,他诧异道:“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茫然无措的环顾左右,在看到楚清澜后,秦朗激动起来。 他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急切道:“公主,若是秦风在强迫你,你大可与本宫直言,本宫的父皇就在后方,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在秦朗期盼的目光下,楚清澜略带羞涩的低头道:“二皇子,此次当是乾国陛下误会了。” “清澜与哀王……”看了一眼秦风,楚清澜有些不甘的咬着樱唇道:“确有婚约。” 话音落地,秦朗呆滞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吕如晦计划失败,冯无择出面阻挠,这些秦朗都还能接受。 但连楚清澜都主动承认,说自己与秦风有婚约……一时间,秦朗只感满满的恶意向自己袭来,仿佛正片天地都在嘲笑他一样。 而就在这时。 后方的乾帝耐心消耗殆尽,从龙辇上走了下来。 “陛下。” 高志忙上前,小心的问道:“您这是……” “朕要亲自过去看看,为何还没将这孽障给抓来!”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乾帝抬步向前。 很快,在禁军让开的道路下,乾帝来到了楚国驿馆门外。 看着脸色青白,周身战栗不止,嘴唇直哆嗦却屁都说不出来一句的秦朗,乾帝有些不满的问道:“朗儿,你在做什么?” “啊?啊!父皇!” 乾帝的呵斥,唤醒了秦朗,他无助的说道:“父皇,我皇兄他……他……他要和楚国公主成婚了!” 说得什么屁话! 若非这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仅此一句,乾帝便能一脚踹死他。 不满的瞪了一眼磕磕巴巴的秦朗,乾帝扭头看向秦风。 这一看,怒火当即蹿升至拱顶。 “孽障!还不立刻将公主放开!?” 直至此刻,秦风竟然还搂着楚清澜的腰肢。 看在乾帝眼里,这分明就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乾帝暴怒,厉声呵斥,秦风终究不敢怠慢。 他不舍的松开了楚清澜,跪地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 “朕没你这样的孽畜儿子!” 乾帝被气坏了。 在愤怒之下,他竟不顾身份的拔出了腰间用作装饰的佩剑,大步上前。 “朕……今日便亲手斩了你!” 冯无择见状大急,忙上前阻拦道:“陛下,不可!” !。 “镇远侯?” 乾帝怒视冯无择,语调森冷的说道:“你,是要造反吗?” 此言可诛心。 冯无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道:“臣不敢!” “只是……”咬了咬牙,冯无择硬着头皮说道:“二皇子刚刚说的不错。” “今日,确是哀王来向楚国公主提亲,不日成婚。” 相比于秦朗,冯无择终究是收敛了一些,没敢直接说过来迎亲而是改成了提亲。 但即便是如此,听在乾帝耳中,依旧犹如一道惊雷。 “你说什么?” 乾帝不可置信的问道。 “父皇!” 这时,秦风开口道:“儿臣今天确是来向公主提亲,还请您不要为难二弟、镇远侯。” “若有什么不妥,此皆儿臣一人之过。” 秦风说的大义凌然,但听在冯无择与秦朗二人耳中,却全然不是一种味道。 冯无择自是感激涕零,对他之前的误解越发愧疚。 而秦朗则是恨到连压根都咬碎,双目充血。 他喘着粗气,不甘的看向楚清澜,希冀的说道:“公主殿下,我父皇来了,若你当真受到了什么胁迫,大可与我父皇直言!” 直至此刻,秦朗仍不敢相信,堂堂楚国长公主,那个被楚帝捧在手心的天之娇女,能看上秦风这么一个被贬斥的废物皇子。 但让他绝望的是。 楚清澜仅仅迟疑的片刻,便对乾帝盈盈一拜,羞涩道:“大乾陛下,哀王他们说的不错。” “清澜……与哀王确是有婚约。” “婚书,便在哀王的手上,您若不信,可亲自查探。” 楚清澜话中有话,虽按照对秦风的承诺继续配合他演戏,但同样也摆了他一道,将婚书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不过眼下的乾帝却考虑不到这些细节。 在听到秦风与楚清澜有婚事以后,他脸色当即大变,惊声道:“婚书?什么婚书?为何朕不知道!?” 第53章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这小娘皮,狡猾的很! 秦风知道,随着楚清澜点出婚书,这东西上缴以后大概率是拿不回来了。 而他也无法继续用此物来要挟对方。 不过……没办法! 愤恨的瞪了楚清澜一眼,秦风从怀中掏出婚书,对乾帝上呈道:“父皇,此便是儿臣与楚国公主的婚书,请您过目。” 见到那红绸黄衬的婚书,乾帝眼皮一挑,对身旁高志示意。 高志小跑着上前,接过婚书,恭敬的递给乾帝道:“陛下。” 乾帝拿起婚书。 展开一看,本还惊疑的神色当即大变,愣在了原地。 他眸光死死的落在婚书底端,那印有两国玺印的地方,脸上表情极为精彩。 “父皇……” 小心的看了乾帝一眼,秦风试探道:“您看清了?” “嗯……嗯?” 已经看傻的乾帝先是本能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发现不对,忙尴尬的咳嗽道:“朕看清了。” “这件事……” 压下那翻涌的情绪,乾帝只感一阵头昏目眩。 深吸一口气,乾帝看向楚清澜:“楚国公主,可愿认这门亲事?” 楚清澜俏脸挂满了红霞,羞涩的低头道:“此婚姻大事,清澜不敢妄言,一切……一切全凭陛下,还有清澜父皇做主。” 楚清澜的话,说的极有学问。 既完美的搪塞了乾帝,更直接将这烫手的山芋给推了出去。 说是交给乾帝、楚帝做主,但这种事情可绝非儿戏,再加上两国距离本就极远,一来一回的交涉过去,没个一年半载出不了结果。 而乾帝在听到楚清澜的表态之后,也是十分的满意。 他点了点头,道:“好,清澜侄女你放心,这件事,朕会亲自与你父皇商议。” 说完以后,他眸光复杂的看向秦风,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处置。 发现了乾帝的窘迫,秦风忙道:“父皇,儿臣对您手中这柄宝剑很是喜欢。” “恰巧,今日乃儿臣大喜之日,不若父皇您便将此剑赐予儿臣?” 秦风的话,算是给了乾帝一个台阶。 毕竟随着楚清澜的澄清,傻子都知道眼下这是一场误会。 今日二人虽是不可能成婚,但有婚书在此,只要没有太大的变故,那么这件事被落实也是早晚,说是大喜到不为过。 见秦风如此识趣,有了台阶的乾帝满意道:“风儿说的不错。” “今日,乃风儿大喜之日,朕便将这柄宝剑赐予你,还望你……” “父皇,不可!” !。 秦朗慌了。 他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忙上前道:“父皇,您这可是辘轳,是先祖传下来的帝王剑啊!” !。 辘轳剑!乾之帝王剑,代表着大乾帝王的君权皇威。 虽然此物不比传国玉玺,可行帝王之令,但有了此物……那也相当于传告天下,得此物者得到了帝王的认可。 甚至在之前,秦风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乾帝也未曾将这柄帝王剑赏赐给他。 而纵观大乾的历史上,任意一个得赐辘轳剑的皇子,最终也都成了帝王,无一例外。 听到秦朗的话,乾帝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楚清澜、还有那些围观的楚国使团成员乃至周遭百姓在注视自己。 深感面皮下不来的乾帝冷哼一声,对秦朗训斥道:“放屁!朕乃天子,金口玉言,焉能出尔反尔?” “今天是你皇兄大喜的日子,不光是朕,你也要拿出一份贺礼来!” 秦朗快哭了。 但在乾帝的怒视下,他纵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咽到肚子里,诺诺的答道:“儿臣遵旨,儿臣……儿臣这就回去给皇兄准备贺礼。” 说罢,悲愤欲绝的秦朗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得乾帝点头示意后便快步离去。 恋恋不舍的将辘轳剑交给秦风,乾帝语调沉重的说道:“风儿,还望你莫要让朕失望。”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勤俭自勉,绝不辜负父皇重托。” 乾帝郁闷坏了,但秦风的心中却已快笑开了花。 失去制约楚清澜的婚书,这的确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不过失之桑榆、得之东偶,这辘轳剑的意义,比之婚书可要大了太多。 毫不夸张的讲,辘轳剑的意义对秦风而言甚至还远超虎符,在一些特定的时刻,这东西完全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郁闷到几近一口老血喷出的乾帝冷声道:“好,那朕便先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 看也不看跪地恭送的秦风一眼,冷着脸的乾帝转身就走,心中更是疯狂暗骂秦朗,连个消息都不打听清楚就咋咋呼呼闹事。 一时间,从新登上龙辇的乾帝心神恍惚,对身旁伺候的高志问道:“朗儿……到底适不适合继任我大乾国统?” 这种话,高志可不敢回答,他只是惶恐的低头不语,有感而发的乾帝对此到也不在计较,只是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闭目假寐。 但乾帝并不知晓,在回宫的路程中,高志已暗暗将这句话告知给了旁人,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丞相府送去。 另一边。 待乾帝等人散去以后,秦风与楚清澜一行,也直奔少府府赶去。 迎亲说白了只是一场闹剧。 无论秦风或楚清澜都清楚,眼下真正重要的,还是大乾与楚国之间的南阳协议。 “公主,你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来到少府府中书揭者令府衙,秦风在早已等候多时的司马承伺候下写好了协议文书,交给楚清澜。 接过文书,逐字逐句的仔细查看了三遍,楚清澜认真的点头道:“哀王罗列的文书非常详细,并无问题。” 说着,楚清澜便从怀中拿出了大楚国玺,重重的盖在上面。 当看到楚国国玺出现在文书上以后,秦风悬着得心这才彻底落地。 有了这国玺,便代表巴郡已归属大乾,而他后续的计划也可按部就班实施了! “公主,难得今日如此高兴,不若……” 看着笑眯眯的秦风,楚清澜脸色冰冷的回绝道:“本宫尚有要事,先告辞了。” 被打断的秦风无奈耸肩,目送楚清澜离去。 他也知道,今天被自己摆了一道的楚清澜心中必然也是压了不小的火气,强求不得。 在楚清澜离去之后,秦风却并未起身,而是转首看向了一旁忐忑的司马承,笑道:“司马大人,之前你承诺本王,关于百里亦等人侵吞国库资产的账目,可拿到了?” 第54章 风中凌乱的冯无择 早已等待多时的司马承一个激灵,忙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叠账目。 “王爷,这些就是下官之前说的账目。”司马承恭敬上呈道。 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账目,秦风也不挪地方,当即便在中书揭者令府衙内翻阅了起来。 而随着秦风看的时间越久,他嘴角笑意也变的越发明显。 “行事竟猖狂到了如此程度,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看完以后,秦风合上账目,感叹道。 “你做的不错。” 站起身来,秦风拍了拍司马承的肩膀,说道:“今后,你便跟着本王吧。” “只要你忠心办事,本王必不会亏待了你。” 明明已三四十的年纪,被秦风拍了这么两下,司马承只感骨头都轻了几分。 他忙不迭的跪地叩首道:“请王爷放心,臣必肝脑涂地。” 由下官的自称变作臣,这就代表着司马承对秦风二人的主从关系确定。 对司马承的机灵十分满意,秦风笑了笑,做势起身。 司马承一愣,眸光挣扎了片刻,小跑着追了上去,试探道:“王爷,您不打算去见陛下吗?” “见父皇做什么?” 见司马承直勾勾的盯着账簿,秦风轻笑着摇头道:“不急,有些东西,唯有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才能起到你所预期的作用。” 说完,他对忐忑的司马承宽慰道:“司马大人只管安心便是,有本王在,没人动得了你。” 一颗定心丸送上,秦风在司马承感恩戴德的叩拜下抬步远去。 ………… 返回府邸内,秦朗已快被气炸。 他疯狂的摔打着府内一切能看到的事物,口中谩骂不止:“可恶!可恶啊!!秦风这该死的贱种,他怎么会与楚国公主有婚约?” 周遭下人皆胆寒若惊,不敢有一人上前劝阻,直至百里亦到来。 看着杂乱的厅堂,百里亦眉头微蹙,出言道:“二皇子何故如此?” 摔打了整整一刻钟的秦朗双眼血红,大口喘着粗气看向百里亦,双拳紧攥、颤抖不止。 看那架势,若非仅存的理智让他保持了一定清醒,很有可能一拳就对着这个明知故问的老不羞轮了上去。 但就算是这样,秦朗的语气也冰冷如寒渊。 “师傅,难道你不清楚今早发生了什么吗?” “二皇子。” 对秦朗咬牙切齿的样子视而不见,百里亦慢慢悠悠的弯下腰,捡起了一个他钟意已久,如今却已破碎的茶壶唏嘘道:“您这般,又能做给谁看呢?” “容老臣说一句不客气的,您如此,不过就是无能狂怒罢了。” “你说什么!?” 双眼一凝,秦朗杀气腾腾的看向百里亦。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他引为依靠的师尊竟会来奚落他! 百里亦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他平静的说道:“老臣,有办法帮二皇子您解决这一问题。” 秦朗闻言一愣,此前的怒火瞬间消散,忙问道:“师尊您有办法?” “不错。” 百里亦点头的同时,对门外轻咳一声。 紧接着,一仅穿轻纱、身材凹凸有致、金发碧眼、充满异域风情,神情惶恐不安的妙龄少女便被领了进来。 见到与中原女子迥然不同的这等绝色,秦朗本能的双眼一亮,可紧接着眉头便皱了起来,指着少女被捆绑的双手、双脚问道:“这是为何?” “二皇子,这便是老臣的办法。” 百里亦平淡中带有一抹阴冷的说道:“此女,乃羌族之王嫡女,达娃美朵。” “羌王的女儿!?” 听到这话,秦朗惊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达娃美朵,失声道:“这……这……她怎么会在此处?” 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百里亦淡笑道:“二皇子可是忘了,前不久路过咱们咸阳的匈奴商队?” 秦朗闻言一怔,紧接着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师尊的意思是说……这羌族公主,是匈奴人抓过来的?” “正是如此。” 百里亦确认道:“此女游猎之时,不幸遭遇匈奴游骑,后被俘虏转卖至我咸阳。” “凑巧,丞相的家人看到此女,在从匈奴人口中得知此女身份后便以高价购之,原本丞相也是打算留此女以备不时之需,不过现在么……” 阴冷一笑,百里亦继续道:“丞相计划失败,反到成全了哀王,让他得辘轳宝剑,所以才特意让老夫将此女给二皇子带来。” 吕如晦的名字被提出,算是加重了百里亦这番话的分量,而秦朗也算知晓了羌族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深深的看了一眼神色惶恐,不断躲闪的达娃美朵,秦朗沉声道:“丞相可是打算让本王将此女当做贺礼,送给秦风那杂碎?” 百里亦赞叹道:“二皇子圣明。” “丞相,确有此意。” “按照丞相的交代,只要二皇子将此女转赠给哀王,而后在哀王行梯田测试的时候对陛下谏言,尽量将测试地点选定至陇西……” 听到这话,秦朗眸中精光一闪,他狞笑着接上百里亦话匣,补充道:“只待羌王得知此信,还怕那秦风不死?” 百里亦点头与秦朗相视,彼此皆露出了阴冷的笑意。 可紧接着,百里亦脸上的笑容便化作惊恐。 只见秦朗竟大步向着达娃美朵走去,在对方的惊呼中,一把便扯掉了她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 雪白的山峦颤抖,晃得秦朗头晕目眩,双眸喷血。 “与其白白便宜了那贱种,本宫先享用一番在说!” 说着,化身禽兽的秦朗便合身上前,看那架势竟打算在此地便将达娃美朵给就地正法。 “不可!” !。 百里亦急切万分,忙拉住了秦朗,然后在对方的不解怒视下,吞了一口唾沫解释道:“二皇子,此女尚是完璧,若您破了她的身子,恐哀王不喜,最后节外生枝啊!” 百里亦的劝解让人找不到反驳理由。 最终,秦朗也只能不甘的狠剜了一眼那依旧颤抖的雪白山峦,愤然转身。 “来人!快给本宫找几个女人来,本宫要泻火!” 先看了一眼惊慌如小鹿,口中说着自己听不懂话语的达娃美朵,百里亦又吞了一口,然后再低头看看自己,满是遗憾的唉声长叹…… 第55章 清澜与哀王,确有婚约 咸阳,哀王府。 当秦风回来的时候,府内已多了整整十名年轻靓丽的宫女,此刻她们正在吕嬃指挥下清扫着庭院内的杂物。 看着仿若管家婆一样的吕嬃,秦风微微一怔,然后苦笑着上前道:“吕姑娘,此次,多谢了。” 心知秦风谢的是什么,吕嬃到也不客气,罢手示意后便对那些宫女继续指挥起来。 “这里是哀王府,不是皇宫,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收起你们以前那些娇滴滴的臭毛病。” “若是做得好,王爷自不吝封赏,可如果谁敢偷奸耍滑……”娇哼一声,吕嬃叉着小蛮腰继续道:“那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秦风汗颜,拉过一旁懵逼的小顺子,悄声道:“吕姑娘一直如此?” 小顺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王爷,刚刚陛下让人将赏赐给您的宫女送来,吕姑娘便一直在教训着她们……” “便是……便是奴才,吕姑娘也没饶过啊。” 好么,这是真将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又看了一眼让宫女们排排站训话的吕嬃,秦风摸了摸鼻子,无奈道:“你继续盯着吧,等吕姑娘忙完,让她来见我。” 说罢,秦风便丢下了风中凌乱的小顺子,抬步走入屋内。 跟在秦风身后的董翳见状,幸灾乐祸的上前拍着小顺子肩膀道:“乖乖听话,等着……” “董护卫是吧?你们回来的正好,一起过来,我有些事也要对你交代。” 没等董翳揶揄完,吕嬃清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看着那愕然在当场,仿若吃了苍蝇一样的董翳,小顺子脸上写出一个大字“该”。 而就在秦风这边彻底失去了王府主导权,任由吕嬃“肆意妄为”的同时。 皇宫内。 疲倦的乾帝正在寝宫沐浴。 “朗儿那虽不错,但终归还是不如朕这里舒服啊。” 斜靠在浴桶上,一边享受着萧贵妃的揉捏,乾帝一边闭眼假寐的感叹道。 说了一句,他忽然扭头看向萧贵妃,问道:“朕这段时间忙于公务,到是忽略了你,你不会埋怨朕吧?” 本就心中有鬼,忽然被这么一问,萧贵妃手中胰皂都差点滑落。 她强忍着心中惧意,脸色苍白的颤声道:“没……陛下一心为国,甚是操劳,臣妾心疼都来不及,岂敢埋怨陛下。” 乾帝满意道:“还是你懂朕啊。” “世人皆道,朕的皇位靠风儿所得,于诸兄弟当中能力垫底。” “但他们又怎知,朕为了这个大乾,每日殚精竭虑、夜不能寐!” 听到秦风的名字,萧贵妃娇躯更是不由得一颤。 万幸她是在乾帝身后,否则眼下的异样必暴漏无疑。 而并未察觉到这些的乾帝仿佛找到了倾吐对象,继续道:“原本,朕对风儿十分的不满,若非因父皇的皇命,朕甚至早十年前便废了他。” “这其中,的确是有朕刚刚所说的那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风儿出身!” 萧贵妃闻言一愣,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乾帝主动提及秦风。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萧贵妃忘却了心中惧意,不由好奇道:“陛下……大皇子他……不是您的嫡长子吗?” 乾帝闻言,豁然转身,在掀起了大量水花、打湿了萧贵妃的同时,一对鹰隼般的双眸死死盯住了她。 乾帝忽然的转变,吓得萧贵妃花容失色。 她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惶恐的做势叩拜:“臣妾失言,臣妾失言……” 深深的看了萧贵妃一眼,乾帝脸上的严肃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惆怅。 他长叹一声,疲惫的说道:“起来吧,朕不怪你。” 待萧贵妃怯怯的站起身后,乾帝沉声道:“你想必很好奇,朕为何会如此针对风儿吧?” “臣妾不……” 摆了摆手,打断萧贵妃,乾帝自嘲道:“朕知道,不光是你好奇,恐怕这个天下间,就无人不好奇。” “朕,今日便告诉你!” 说着,乾帝深吸一口气,神色间带有一丝狰狞的咬牙道:“风儿,他是前汉后裔!” 萧贵妃闻言一惊,但因刚刚的惊吓却不敢再问,而乾帝仿若猜到了她的疑惑,打开了话匣的对她倾诉起来。 “也许你会问,前汉已消亡三百年,被我乾、魏、楚三国瓜分,但其毕竟是继大秦后一统我华夏的先祖,无论是咱们如今使用的文字、语言、量尺等等一切,皆起至前汉。” “哪怕今时今日,在各地依旧隐藏着许多奢望恢复前汉皇统的前朝余孽,亦有许多心系前汉、崇尚前汉风骨的腐儒。” “可笑得是……”说道这,乾帝苦涩的摇头道:“朕也是在他生母逝世以后才发现的这一点。” “而那个时候,他已被先帝封为太上皇孙,便是朕也动之不得!” “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会如此的厌恶他,打压他!” “因为朕不想,不想传承了六世的大乾,最终落到他手上以后被那些余孽利用,失了我三百载国统!” 说道这,乾帝很是疲惫的大口喘息了几下,然后露出了愁苦、无奈的笑容。 “原本,他行事乖张跋扈,朕就算废了他也无所顾忌,但不曾想……这段时间,他的转变便是让朕都感觉到吃惊。” “对比起来,朗儿竟还远不如风儿……” 看着陷入了惆怅的乾帝,萧贵妃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海浪。 她万万没想到,这对父子之间,竟然还埋葬着如此秘辛,偏偏又在乾帝心情复杂的时候尽数告知给了自己。 虽然萧贵妃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但在宫内多年,她也不是单纯的傻白甜。 萧贵妃很清楚,这种秘密……足矣要了她,乃至她全族性命! 再也坐不住的她看了一眼被乾帝打湿掉大半的浴桶,忙道:“陛下,臣妾去为您添些水来。” 乾帝点了点头,并未言语,萧贵妃则在叩拜过后,晃晃张张的从寝宫内走了出来,径直向着一名隶属于中车府的小宦官跑去。 而就在萧贵妃为了这惊天秘辛心惊胆战的时候,秦朗已带着被囚禁至笼中,慌乱不已的羌族公主来到了哀王府外。 “皇兄,你的贺礼,我给你送来了!” 第56章 乾帝贺礼,辘轳剑 哀王府,书房内。 看着刚刚结束了忙碌、香汗淋漓的吕嬃,秦风欲言又止。 虽然对方帮了自己大忙,且仅用一上午时间便将自己这凌乱不堪的王府梳理至井井有条。 不过她丞相之女的身份,还有清晨到来时略显狼狈的摸样、乃至是那句无心之言,这些都让秦风不敢怠慢。 可还不等秦风组织好语言,门外小顺子略显慌乱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王爷,二皇子给您送贺礼来了。” 听到这话,秦风眉头一挑,将疑惑暂时压下,起身道:“他人在外面?” “二皇子将贺礼留下以后便走了。” “只是……”小顺子有些犹豫的说道:“他的贺礼有些……” 撇了一眼兴致盎然的吕嬃,秦风蹙眉道:“有什么就直接说。” 吞了口唾沫,小顺子硬着头皮说道:“二皇子的贺礼是人,而且还是一个他从奴隶市场买来,金发碧眼的胡人。” 胡人? 听到这话,秦风微微一愣。 他知道,所谓胡人,是这个世界上对西方人种的统称。 在中原地界,胡人极为少见,到是没想到秦朗这次竟然能送自己一个胡人。 而一旁的吕嬃在听到胡人之后,明显是来了兴趣,也不等秦风这个主人开口,便提着裙摆率先从屋内冲了去。 “胡人?我还没见过胡人呢~” 秦风汗颜,瞪眼了愕然的小顺子一下,道:“还不快去?” 走到庭院中,秦风一眼便看到了那被关至牢笼内,在众人指指点点下瑟瑟发抖的绝美女子。 “还真是胡人!姑娘,你会说我们汉语吗?” 最为兴奋的吕嬃围绕在囚笼外,不断对达娃美朵询问,换来的只是她一声声更为惊恐的尖叫。 “去,找个精通胡语的……” 秦风见状,对一旁的小顺子吩咐,但话只说了这一半,他便收声凝视起了囚笼中的达娃美朵。 之所以会如此,只因秦风从她杂乱的惊呼中,听到了一声“help”! 作为穿越者,且还是一个成功过了四级的本科生,这一英文求救他不要再熟悉。 丢下一旁发愣的小顺子,秦风快步上前,用英文对达娃美朵询问起来。 仅仅几句话,秦风的神情便愈发凝重。 当秦风上前与达娃美朵对话的时候,吕嬃便惊愕收声,诧异的看向秦风。 直至秦风眉头紧锁的闭口不言,她这才好奇的问到:“王爷,您懂胡语?” 点了点头,秦风并未理会吕嬃,而是再度开口对达娃美朵问道:“你父汗可知,你已被掠至我大乾?” 异国他乡,所有人都是听不懂自己言语的外族,达娃美朵心中惊恐自是不必多说。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沟通的对象,达娃美朵忙激动道:“不,他并不知道。” “好心的大人,我求求您,求您将我送回去,我父汗一定会报答您的。” 报答? 听到这话,秦风苦笑了一下。 想了想,在达娃美朵期盼的目光中对她安抚道:“姑娘大可放心,本王乃大乾哀王,这里是本王的王府。” “在这里,没人敢伤害姑娘,姑娘就暂且住在本王这里。” “至于你父汗……本王自当派人告知。” 得秦风承诺,达娃美朵碧玉般的双眸中泛起泪花,激动的连连点头。 “将她放出来,找两个人好生伺候。” 对守在一旁早已听傻的小顺子交代一句,秦风蹙着眉头返回书房。 而一旁原本兴致勃勃的吕嬃见状,也不再多言,忙组织众人安置达娃美朵。 过了片刻,吕嬃来到书房内。 “安置好了?” 抬眼看了下吕嬃,对她的到来秦风并不意外。 轻“嗯”了一声,吕嬃十分自然的坐在秦风对面,问道:“王爷,可是这胡人女子身份特殊?” “她不是胡人。” 深吸一口气,在吕嬃略显诧异的目光下,秦风沉声道:“或者准确的说,她只是半个胡人。” “她的生母是被大食人从西方劫掠过来,几经辗转,最后嫁给了她父汗。” 听到父汗二字,吕嬃绣眉一挑,但非常识趣的并未打断秦风。 而秦风则继续说道:“她的父汗,便是如今的羌族之王,达瓦汗!” 吕嬃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严肃的说道:“如此说来,二皇子必已知晓她的身份,而将她转赠给王爷您,也是为了祸水东引、行驱虎吞狼之事!” 说着,吕嬃再问:“王爷可是打算将她送还回去?” “送不回去了!”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那小子既然能将羌王的女儿弄来嫁祸与我,又岂能没有后手?” “若我所料不错,恐怕此刻羌王已得知了这一消息!” 说完以后,秦风再度陷入了沉默。 秦朗会用出这一招,的确是秦风预料之外的事情。 但真正让秦风在意的…… “这应当不是二皇子的手段!” 就在这时,吕嬃严肃的说道:“最起码,不是二皇子,或者他身边人能用出来的手段。” “二皇子虽有薄智,但性子急躁且毫无任何的城府耐心,根本想不出这种办法。” “便是他老师百里大人,纵有如此智谋,也绝无这等通天的手段。” “让王爷忧心的……” 说着,吕嬃看向秦风,问道:“可是那个真正隐藏在二皇子身后的人?” 吕嬃的聪颖,再次刷新了秦风对她的认知。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秦风并未否认,而是反问道:“姑娘还未告知本王。” “你,为何要来本王这里,为何出手帮助本王,乃至……姑娘早上所言,婚约一事!” 纵观两世,能如吕嬃这般的聪慧女子,秦风也仅见此一人。 而对方在真心诚意的帮助自己,秦风也能感觉的出来。 但!处在他的这个位置上,稍有不甚便将有性命之忧,容不得秦风不小心谨慎。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话很是伤人,但秦风还是开口说道:“姑娘应当知道,你父亲吕如晦,极有可能就是秦朗身后的那个人!” 第57章 杀人灭口 “王爷你说错了。” 在秦风灼灼目光注视下,吕嬃摇头道:“我父亲……他并不是极有可能。” “他,正是那个站在二皇子身后的人!” 秦风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他问出这句话以后,关于吕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不是没想过。 但无论是哪一种,秦风也万万没料到,吕嬃竟会如此回答自己。 就在秦风为吕嬃反应感到诧异的时候。 吕嬃苦笑,神情萧瑟的说道:“也许王爷会好奇,我为何一大早会来找您。” “这是因为……在昨夜,我听到了父亲与人的密谈。” “今日那个楚国使者张也,便是父亲安排人去收买的,而他的任务便是阻止王爷您与清澜公主之间签订盟约协议。” “所以……”深深的看了吕嬃一眼,秦风问道:“你才会将婚书交给我?” 吕嬃点头,苦涩的说道:“我已被父亲下令禁足,不得与王爷您接触。” “原本,我以为王爷不会这么快发现,只是不想……” 轻叹一声,吕嬃抬首,强颜欢笑的说道:“既然王爷您已猜出真相,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了。” 说罢,吕嬃转身,落寞的抬步离去。 秦风坐在原地,心头微酸。 来到这个世界上,秦风先后接触的几个女子,冯凝香他只当做一个过客,从未在意。 萧贵妃他更多的则是兽欲、利用,也并未对其产生什么真实情感。 而这个刚刚被秦朗送来的达娃美朵,更是只能让他无奈头痛。 唯有吕嬃!虽然二人彼此接触不多,但她却给秦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无论是对方那鲜明的个性,聪慧的头脑,何时何地都乐观开朗的心态。 眼睁睁看着佳人萧瑟,步步远去的背影,秦风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但他清楚,二人之间根本没可能,最起码在眼下绝无可能。 吕嬃的父亲是大乾丞相吕如晦,是那个真正出手对付自己的主谋,是秦朗的靠山。 他们……注定是死敌! “王爷……” 小顺子怯怯上前,小心道:“吕姑娘走了。” “本王知道。” 呼了一口积郁在心头的浊气,秦风抬首,对小顺子问道:“可把人安置好了?” 知道秦风问的是达娃美朵,小顺子心有不甘的扭头看了两眼,然后这才回道:“已经安置好了。” “陛下赏赐给您的宫女,都是一些手脚麻利的,吕姑娘又特意调教了一番,她们已经伺候美朵姑娘睡下。” “好。” 装作并未听出小顺子话中潜台词,秦风疲倦摆手道:“去忙吧。” 看着闭目不语的秦风,小顺子欲言又止,在想了想以后,终究没敢多说什么,躬身离去。 不过小顺子并不知道,离开了王府的吕嬃根本没走远。 她随意找了一名货郎,给对方几两银子,待货郎按照自己要求直奔镇远侯府赶去后,便笑盈盈的向哀王府对面茶楼走去…… 于此同时。 丞相府内,素来处变不惊的吕如晦难得露出了愤怒神情。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咸阳城就这么大,难道还能让一个大活人丢了不成?” 几名黑衣人跪在吕如晦面前,颤抖如筛糠,低头不语。 冷哼一声,吕如晦沉声道:“继续去找。” “若人手不够,就调拨咸阳令府衙内的全部役卒、游缴,各府衙的杂役,还有城门卫、四门大营。” “总之,无论如何,今夜之前必须把人给老夫找到。” 几名黑衣人忙起身离去。 而就在这几名黑衣人刚刚走出了吕如晦的书房后,管家便匆忙的赶了过来。 “老爷,找到小姐了。” 吕如晦眉头一挑,沉声道:“她人在哪?为何没带回来?” “这个……” 管家有些犹豫的说道:“有人看见,小姐在哀王府内。” “哀王!?” 听到这话,本因得知女儿消息而激动起身的吕如晦再度坐定。 他脸色冰冷,闭口不语,只是不断的用指尖敲打着桌面。 管家见状不敢多言,小心的守在一旁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吕如晦沉声道:“看来,有些事,终归是瞒不住她。” 管家有些紧张的问到:“老爷,您是说……” “昨日老夫才下禁足,她一早便偷溜了出去,必是已察觉到了什么。” “原本老夫还好奇,为何哀王在应对楚国使者这件事上,仿佛早有预料,从容不迫。” “现在想来,全都出自那丫头的手笔!” 被吕如晦打断的管家闻言一惊,忙道:“老爷,小姐的婚书尚在老仆这里。” “我知道。” 吕如晦冷冰冰的说道:“但老夫没想到的是,她手中不光有自己的婚书,还有那楚国丫头的婚书!” “否则,今日老夫之计,断不会败的如此彻底。” 看了一眼惶恐的管家,吕如晦淡漠的继续道:“这件事不怪你,是老夫思虑不周。” 得吕如晦安抚,管家忙激动的说道:“老爷,老仆不是这个意思,老仆是担心……” “担心有了那婚书,哀王便可借机成事?” 冷笑一声,吕如晦不屑的说道:“莫说当初先帝许给哀王的三份婚书中有两份都是逼着老夫、镇远侯认下,只说楚国那份,也是与楚之先帝所定。” “今哀王失势,声名狼藉,楚国新君又如何能同意这门婚事?” “更何况……就算楚国皇帝同意,咱们陛下也断然不会答应!” 说完,吕如晦又对管家吩咐道:“去,带几个人,将小姐抓回来。” “她若不回来的话,就给老夫捆回来!” “除此之外……那份婚书也带过去,当着小姐的面撕毁,老夫绝不认可这门婚事!” 说完以后,吕如晦便靠趟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可等可片刻后,他却始终没听到管家离去的脚步声。 睁眼一看,见管家还杵在原地,顿时不满的蹙眉道:“还有什么事吗?” 在吕如晦冷漠的斥问下,管家一阵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咬了咬牙,问道:“老爷,既然小姐心许哀王,那您为何不成全了她呢?” “若哀王得您相助,料想恢复太子身份、继承大统也并非难事。” 几乎就在管家话音落地的同时,屋内的温度,便邹然降低了几分。 吕如晦虽未言语,但那冰冷的眸光,却让管家如坠深渊。 而随着时间的持续,书房内的空气也好似凝固,让人连呼吸都愈发艰难。 承受不住这如山般的压抑,管家噗通一声跪在低声,颤声道:“老爷,老仆只是关心小姐,别无他意。” “你跟老夫多少年了?” 吕如晦答非所问的问道。 惶恐的管家不敢怠慢,忙道:“老仆自二十便跟随在您左右,算一算,应当有三十年了。” “是三十一年。” 吕如晦长叹道:“这三十一载,你以书童的身份跟随老夫,从最初的孝廉、科举殿试、下方地方、返回中枢直至这十年的丞相,到是一日都未曾分开。” 管家跪地,神情惶恐,长叩不至。 吕如晦唏嘘道:“算一算,嬃儿也是你一手带大的,难免对她多有关心。” “起来吧,老夫不怪你。” “谢老爷。”管家哽咽起身。 深深的看了管家一眼,吕如晦话锋一转,语调严肃的问道:“你,当真不理解老夫为何要这么做?” 第58章 公主,咱们再约三次? “老夫……” 并未等管家答复,吕如晦在长叹了一声后,幽幽的说道:“这也是为了我们吕氏的百年大计!” “无论是陛下也好,二皇子也罢。” “他们看似强势,实则却毫无主见,存在着先天上的性格缺陷,容易把控。” “反之,如今的哀王暂且不提,便是当初,其为人虽乖张跋扈,但性格上却极其强势,容不得旁人有半点忤逆。” “嬃儿若嫁过去,绝非幸事!” “更何况……”双眼一凝,吕如晦语调阴冷的继续道:“老夫的女儿乃天之娇女,纵观寰宇内外亦无人能比,她也就是女儿身,否则便是在这等年纪封爵拜相也并非不可。” “哀王?先帝先后许给他三门婚事,看似是一个保险,但老夫却不愿让自己的女儿与旁人共事一夫,委屈了她!” 吕如晦所言句句肺腑,不过管家却知道,有些话他并未直接说出来。 作为跟随了吕如晦三十年的老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老爷的雄心。 说白了,吕如晦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可以让他扶持、把控的傀儡,让他利用大乾皇室的基础,建立起一个吕氏王朝! 乾帝也好、秦朗也罢,乃至是他口中的宝贝女儿吕嬃,都不过是为了帮助他达成这一目的的棋子。 而哀王……三份婚约,就已在先天上制约吕氏一家独大的可能,那强势的性格更是无法把控,所以最终吕如晦舍近求远,宁可放弃婚约也一定要将秦风给拉下马! 就在管家为吕如晦的野心暗暗心惊之时,吕如晦缓缓起身,道:“走吧,老夫随你一道去。” “老爷?”管家诧异道。 “嬃儿那丫头,鬼主意太多,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老夫……亲自接她回来,然后当着她的面撕毁这份婚约,绝了她乱七八糟的心思!” 与此同时。 哀王府临街对过的一处茶楼二层包厢内。 看着老神在在,靠在窗边品茶的吕嬃,冯凝香气不打一出来。 “你疯了呀?竟然敢离家出走?” “还有……还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即便走了,为何不来找我,反而去找哀王?” “你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巴巴的跑到哀王府呆了大半天,难道就不怕被旁人说闲话?” 面对好闺蜜的数落,吕嬃头都不回,眸光依旧死死的落在哀王府门前,揶揄道:“香香你这么大反应,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 冯凝香一时语塞,气的莲足不断跺地。 仿佛猜出了闺蜜的窘迫,吕嬃抿了一口杯中清茶,笑道:“香香你放心吧,我吕嬃可不是什么善妒之人,便将来有一天,咱们当真共事一夫也是无妨的。” 这说得什么屁话。 冯凝香杏眼一翻,干脆赌气的坐在桌前,不去打理吕嬃。 然而,过了半晌,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关切的问道:“你当真不回去了?难道,你就不怕丞相发怒?” “我怕他做什么?” 吕嬃淡漠的回道:“他虽是我的生父,但还无法左右我的人生。” “有些事可以商量,有些事绝不妥协!” 吕嬃的语气异常坚决,而作为十几年的闺蜜,冯凝香也知道她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无奈的长叹一声,冯凝香不无担忧的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这般,怕是会给哀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话,吕嬃终于将头给转了回来。 她戏谑的看向冯凝香,笑而不语。 “你……你……” 仿佛被吕嬃看透了心中小心思,冯凝香俏脸微红。 “好啦,不逗你了。” 强忍着笑意,吕嬃嘴角上扬,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道:“我就是要给他找这个麻烦!” 一语说完,不等诧异的冯凝香再问,吕嬃便继续说道:“否则,我又如何能够断定,哀王当真是值得让我托付终生的人?” 几乎就在吕嬃话音落地的当口,茶楼外,一阵车马嘶鸣声传来。 探头一望,吕嬃笑道:“好戏……来了!” 说罢,她快速起身,在冯凝香愕然的目光中,提着裙摆一路小跑了下去。 等冯凝香反应过来的时候,吕嬃已经冲出了茶馆。 冯凝香忙来到窗口,关切的向下望去。 而就在这时,吕嬃拦住了前方车队。 待车队内有人惊呼出“小姐”二字之后,吕嬃眼角弯成月牙,嫣然一笑。 然后在留给对方一个背影后,神情慌乱的直奔哀王府跑去。 “王爷,王爷!开门,我父亲来抓我了……” 阵阵叩门声,伴随着吕嬃急切的呼救传来。 听到吕嬃的声音,正在庭院内清扫的小顺子一愣,甚至都没做最基本的通禀,便自跨步赶向紧闭的府门。 大门才开了一道缝,吕嬃的倩影便闪入院中。 她焦急的对小顺子问道:“王爷呢?王爷可在?” “额……吕姑娘,王爷他……” 小顺子人都麻了,本能的想要回答,一句话还没等说完,秦风便已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吕姑娘,又见面了。” 看着身着一席白袍、淡雅出尘的秦风,吕嬃眸光一亮,紧接着又转变为慌乱,她不断地扭头观望,然后急切的说道:“王爷,我父亲他来了。” “来了正好,如此,姑娘也就能安心的回去了,免得还总有惦记,徘徊在我的府门外留恋不去。” 秦风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吕嬃给噎死。 她负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走?” 秦风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猜的。” “最初姑娘走的时候,我确实以为姑娘被本王所伤。” “不过转念一想,以姑娘的性格,恐怕区区言语根本不足以让你如此。” “所以……大概率,姑娘是不会走的。” “而眼下丞相派人过来,恐怕才是姑娘心中所想吧?” 小心思被秦风全然看破,吕嬃却毫无半点羞涩,她昂着雪白的脖颈,对秦风问道:“是又如何?” “现在,我父亲可是来抓我了,王爷您当真见死不救吗?” 看着吕嬃那犹如斗气天鹅般的娇俏摸样,秦风忍俊不禁。 正想着继续调侃她两句,可还未等说话,秦风便看到了府外来人,而他的神色也是瞬间冰冷下来,双眼微眯。 “丞相大驾光临,为何不让人提前知会一声,本王也好设宴款待。” 第59章 媚蛊之术 吕如晦不置可否。 他看了一眼躲到秦风身后的吕嬃,语调淡漠的说道:“小女顽劣,老臣疏于管教,还请王爷见谅” “此次,老臣过来,便将小女领回去。” 吕如晦的话听起来十分规矩,恪守臣子本分。 但搭配上他的语调神情以后,哪怕连小顺子都能看懂,这分明就是在警告秦风。 带走吕嬃,是他吕如晦的家务事,与你无关! 主辱臣死。 别人都打上门来了,小顺子自是不忿。 可还不等他上前争辩,便听秦风笑眯眯的说道:“丞相这说的是哪里话?” “吕姑娘聪明伶俐,到是没给本王惹什么麻烦,反而十分讨人喜爱。” “所以,若吕姑娘想的话,丞相不妨让她在这里多呆上几日?” “正巧!本王刚刚收个羌人女子,也好让吕姑娘与她做个伴。” 言语间同样是客气非常,但秦风的话比之吕如晦却更加犀利了几分。 他不但直接站出来维护吕嬃,更是在话里话外点明,自己知晓了有关达娃美朵的阴谋。 听到这话,吕如晦双眼微凝,沉声道:“王爷这是不肯放人了?” “丞相严重了。” 秦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扭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袖的吕嬃,道:“吕姑娘有手有脚,想要去哪里,可不是本王能说得算的。” “当然!这,也同样不是丞相可管的!” 最后一句话落地,现场气氛顿时便凝重了起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风,吕如晦对吕嬃问道:“你,当真不肯随老夫回家吗?” 在父亲的怒视下,吕嬃咬了咬樱唇,上前一步道:“父亲,女儿已经大了,懂得区分事非对错,还望父亲……” “在你的眼里,老夫便是错,哀王对了?” 打断了吕嬃,吕如晦的语调越发阴冷。 吕嬃并未答话,但她那坚定的双眸,却已将心意表露无疑。 “好!好!老夫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吕如晦怒极反笑,向一旁伸手。 管家见状,连忙将吕嬃的婚书给拿了过来。 “你以为,有了这东西,老夫便管束不得你了吗?” 接过婚书,吕如晦阴沉的对吕嬃说一句,然后看向秦风道:“哀王!料想你也从这不孝女的口中得知婚书一事。” “今日老夫过来,不但要将她接回去,更要告知于哀王殿下。” “您与小女的婚约,就此作罢!” 话音落地,吕如晦眸光一凝,作势便欲将婚书当场撕毁。 “不要!” !。 吕嬃慌了,她急切的想要阻止,但却根本来不及。 而就当吕如晦已将婚书撕裂了一道口子,整张婚书即将被撕成两半的时候。 呛的一声,秦风腰间辘轳剑出鞘,直指吕如晦。 “哀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吕如晦停下手上动作,脸色难看能滴出墨来。 “什么意思?” 秦风冷哼道:“本王到是想问问,丞相是什么意思?” “此婚书乃先帝钦定,今丞相却要将其撕毁,这是想抗旨不遵吗?” 此言可诛心。 没想到秦风竟会如此强势,吕如晦气势为之一滞。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哀王这是打算拿先帝来压老臣了?” “丞相说的不错。” 秦风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本王,就是拿先帝来压你!” “今日,丞相要么便将婚书交给本王,要么便让本王一试辘轳之锋。” “如何选择,全在丞相一念之间!” 说着,秦风手中利剑向前挺了几分,距离吕如晦眉心也不过就寸许距离。 “大胆!” !。 一旁管家见状大怒,忙上前道:“丞相乃百官之首,便是陛下也尊敬非常,哀王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风眸光冰冷的看向管家,不留半点余地的说道:“百官之首?那他也依旧是臣!” “臣见君不拜、视为不敬,见旨不尊、视为不忠。” “今,本皇以先祖之佩剑为名,让丞相交出婚书,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秦风眯着双眼看向吕如晦,淡漠的问道:“丞相以为,父母之命、丞相之权,便可大过君权天威了?” 吕如晦在朝中深耕多年,根基深厚,即便是乾帝对吕如晦也十分尊敬。 但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他就是暗害自己的主谋,那秦风又何惧撕破面皮? 在秦风寸步不让的紧逼下,吕如晦双眼低垂。 深吸一口气,他此前的怒容全部收敛,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在看了一眼吕嬃后,吕如晦恭敬的躬身道:“老臣,遵旨!” 婚书在吕如晦上呈的双手中,已来到秦风面前。 秦风微微一愣。 按照他所想,今日无论如何都会因这婚书一事同吕如晦爆发一场极大的冲突,甚至会闹到乾帝那里。 为此,秦风已备好了后手。 但吕如晦却如此痛快的低头,反而是让秦风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就仿若此前的雷鸣皆是幻觉,哀王府门前,始终都是一派风和日丽。 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秦风接过婚书。 吕如晦起身,对吕嬃冷漠的丢下一句话:“好自为之!” 说完以后,吕如晦对秦风拜别,带着身后众人大步离去。 看那样子,根本就不是来兴师问罪,反而像在对秦风托付自己的宝贝女儿。 秦风眉头紧锁,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我了解他。” 就在这时,吕嬃上前道:“他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扭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吕嬃,秦风收起了心绪,对她笑问道:“姑娘这下应该满意了吧?” 吕嬃眨着明媚的大眼,不解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去而复返,为得不就是借本王之手摆脱丞相禁足,从而获得自由么?” “若本王猜得没错,姑娘应当也心存试探,想要看看本王是否当真会为了姑娘出头与丞相起冲突?” 小心思又一次被戳破,吕嬃却毫无半点羞愧之意,她笑盈盈的回道:“那王爷肯收留小女了么?” “不!” 在吕嬃略带惊愕的目光下,秦风摇头道:“本王这里不适合姑娘,姑娘还是另寻他处吧。” 第60章 做错了就得承受代价 吕嬃错愕的看向秦风,眼珠一转想到什么,浅笑着对他盈盈一拜。 “小女此前对王爷多有欺瞒,还望王爷见谅。” 秦风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吕嬃。 轻咬了一下樱唇,吕嬃道:“婚书一事,小女也是自王爷您与郡主退婚后才从她那里得知。” “便是楚国公主与小女的婚书,也同样是从郡主手中拿过来的。” “小女并非诚心欺瞒,实是因为当初对王爷您不够了解,并不确定您是否值得小女托付终生,故才如此。” “今,小女已与家父决裂,天大地大再无容身之所,若王爷肯不计前嫌收留小女,小女愿为王爷一尽绵薄之力。” 这就解释得通了。 在吕嬃的讲述下,秦风念头通达。 当初刚刚穿越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秦风身心疲惫,所以在冯凝香退婚的时候也没多想,只依照原身记忆拿出了存放婚书的锦盒。 事后秦风对此便多有疑虑,为何区区一张婚书,要用那么大的锦盒来装,且还特意密封上。 现在一看,锦盒中根本就是自己与冯凝香、楚清澜、吕嬃这三个女子的婚书! 又看了一眼半蹲在地的吕嬃,秦风不置可否的说道:“你是丞相爱女。” “不错。” 吕嬃绣眉一挑,回道:“出身小女无法抉择,但立场小女却可自定。” “家父之心并非小女所愿,而王爷您,正是可以让小女摆脱家父控制的唯一依靠。” “小女不敢奢望王爷尽信小女,只求一容身之地。” 吕嬃是一个聪明人。 面对秦风的疑虑,她并没有说任何不切实际的话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留在秦风身边,就必须要表现出绝对的真诚,唯有如此才能争得那一线机会。 剩下的……就只看秦风是否有这个容人之量,能否达成她心目中理想夫君的最后一步了! 深深的看了吕嬃一眼,秦风忽然笑了起来,用调侃的语气对她问道:“刚刚姑娘说,愿为本王尽绵薄之力。” “那么……这所谓的绵薄,是否包括男女之事,夫妻之实呢?” 如此虎狼之词,饶是吕嬃也被弄了个满脸红。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可当她看到秦风那对清澈的双眸后,紧攥着裙摆的指尖渐渐放松,起身、抬步,来到秦风身侧后她十分自然的揽住对方,柔声道:“只要王爷您想,小女并无不可。” 秦风一怔,大笑出声,搂着还有些不适的吕嬃便直奔府内走去,丝毫不在意门外几名驻足停留的眼睛。 而这一切,皆被茶楼上的冯凝香尽收眼底。 虽然因距离的缘故她听不到任何对话内容,但只看秦风为吕嬃冲冠一怒拔剑同吕如晦对峙,直至抢夺回婚书搂着佳人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口便是一阵绞痛。 这种痛,十分的突然、十分的强烈,让冯凝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发现了异状,丫鬟小翠忙上前关切道:“小姐,您怎么了?” 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颤颤巍巍的抬起阻止小翠上前,冯凝香强忍即将滑落的泪水,紧咬着樱唇道:“没……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说完,她便吃力的扶着窗沿撑起身子,转身离去。 看着小姐那萧瑟的样子,小翠很是担心,却不知为何如此。 “凝香……对不起,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虽然我不介意咱们姐妹共事一夫,但我这么做是对王爷负责,也是对你负责!” 回到白日里收拾好的闺房,吕嬃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坚毅。 通过窗户,看着斜阳下安静的庭院,吕嬃用手杵着小巧的下巴,沉声道:“王爷是我吕嬃的男人!” “无论是好姐妹或生身父母,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 另一边,返回书房内的秦风正对董翳问道:“如何,外面那些眼睛都散了吧?” 董翳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王爷,吕姑娘她……” “无妨。” 打断了董翳,秦风淡淡的说道:“她和吕如晦,不是一路人。” 话是这么说,且吕嬃与吕如晦之间的反目董翳同样亲眼所见,但他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王爷,虽然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出府查探,发现吕姑娘并未离去,仅在对面茶楼邀郡主一聚。” “但……属下还是担心,这吕姑娘显然不是什么一般女子,若她当真对您怀有歹意,或是配合丞相演得这出苦肉戏……怕难以收拾。” 轻笑一声,秦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在斜阳照耀下金黄色的云朵,感叹道:“我秦风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霸主,但也不至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况且,吕姑娘身份特殊,今我将她留下,朝中一些人也会因此而产生臆想,从而影响他们的站队,甚至更可离间秦朗与吕如晦的关系,本王又如何容她不得?” 秦风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到半点辩驳的言辞。 不过有一点秦风并没有对董翳讲。 除了上述这些,真正促使他在看清了吕嬃的打算后,依旧宁愿同吕如晦翻脸也将她留下的主要原因,还是那一丝好感。 可以说,吕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唯一一个让她真正动心的女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禀声。 “王爷,赵公的人来了,他们为您送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 听到这话,秦风眉头一挑。 按照约定,赵瑾会将萧太后的亲弟萧云送来,这秦风是知道的。 算一算时间,赵瑾这人送得已算极晚。 但这另外的一个…… 想着,秦风来了兴致,摆手对董翳道:“把人领进来。” 董翳领命。 片刻的功夫,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秦风的书房内。 当先一人,是一个面相方正的男子,看起来大约也就二十来岁,比秦风也大不了多少。 他在进门以后便慌乱跪地,对秦风行叩拜大礼。 而在男子身后,一略显娇小,周身都覆盖在披风下的身影则引起了秦风的注意。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身影,秦风正欲开口对方便已掀开了披风,露出了掩盖下的绝美容颜。 “奴家萧蓉,见过王爷。” 萧贵妃盈盈一拜,轻柔的说道。 第61章 丞相可要抗旨不尊? 看着盈盈一拜,以本名自称的萧贵妃,秦风眉头一挑。 不过才一夜,萧贵妃竟主动出宫来见自己,这是秦风预料之外的。 若换个时间,他自是大为欢喜,这并不是因为萧贵妃主动投怀送抱,而是萧贵妃的这种行为表明了一个态度,她已彻底靠拢到了自己这一边。 但眼下…… 想了想,秦风并未回应萧贵妃,而是转首对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萧云问道:“萧大人眼下任职于咸阳府吧?” 萧云一惊,忙道:“王爷严重了,卑职不过府令下属一小吏,当不得大人之称。” 秦风淡淡的说道:“萧大人的履历,本王看过了。” “大人是泰和三十七年的孝廉,后殿试虽落榜但也得分配,供职于咸阳令府衙至今已有三年。” “本王说的,可对?” 泰和三十七年,正是先帝殡天前的最后一年,而萧云的官职也并非依靠萧贵妃蒙阴,所以整整蹉跎了三年也没任何挪动。 听到秦风这么说,萧云隐晦的看了萧贵妃一眼,苦涩着回道:“王爷明鉴,卑职能力有限……” “这不是能力问题,只是因为贵妃对你的一种保护,不希望有太多人知晓你身份罢了。” 淡漠的打断了萧云,秦风继续道:“近日,治栗内史府职位将有变动。” “萧大人虽品级不够,但履历上也算可圈可点。” “本王打算对父皇谏言,调萧大人去往治栗内史府任职,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萧云震惊的看向秦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咸阳令虽然是管理着大乾中枢国都所在,但说白了品级依旧是个郡守,而在 相比之下,治栗内史府可是九卿之一,哪怕只是平级调动,那也是由地方升迁到了中央,未来的平台可比之天地。 再三确认,甚至还特意看了一眼亲姐,见她并未出言反对以后萧云这才强忍心中欢喜,叩首道:“卑……卑职,叩谢王爷!” “请王爷放心,卑职定会肝脑涂地,以报王爷知遇之恩。” 正如秦风所言,好歹是孝廉出身,自身履历也不差,偏偏在咸阳令府衙内任一毫无品阶的小吏三年不得升迁。 同样有着一颗仕途心的萧云自是不甘,怎奈没这个机会,家姐更时不时的耳提面命,所以他只能忍耐。 如今终于得此机会,萧云简直将秦风视作再生父母,原本对家姐与秦风关系的疑虑也被彻底抛之九霄云外。 对萧云的表态很是满意,秦风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萧大人便回去等信吧,最多三日,大人当会接到朝廷调令。” 萧云感恩戴德的离去,丝毫没在意这个时间点家姐还要留在哀王府中做些什么。 看着萧云躬身后退,直至走出书房的身影,秦风淡笑道:“母后,你这弟弟到是聪明的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是一个当官的好材料。” 萧贵妃绣眉微蹙有些不满,但在片刻后她又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奴家已压他数年,小云嘴上不说,但心中对我早有不满。” “今王爷既然肯给他这个机会,奴家自是不好过多干涉。” 说完,萧贵妃又连忙道:“王爷您且放心,咱们的关系……他不知道。” 点了点头,秦风不置可否的回道:“此到是无妨,母后若不担心传扬出去,儿臣无所谓。” 萧贵妃被噎得够呛。 堂堂贵妃与人私通,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嗲怪的看了秦风一眼,萧贵妃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略作调整,她以严肃的口吻说道:“王爷,奴家今次出宫,乃有要事告知于您……” 正菜来了! 萧贵妃确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但也不至于昨夜才疯了一宿,今天就控制不住欲望的再次出宫索求。 所以,她甘冒风险出宫,必有大事。 在秦风灼灼目光注视下,萧贵妃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先是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左右,确认无人后这才抿了抿嘴,小声道:“奴家今日伺候陛下的时候,听陛下说……” 断断续续,萧贵妃将白日里从乾帝口中所获知的一切尽数转告给了秦风。 在说完以后,她仿若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跪在秦风的脚边祈求道:“王爷,陛下性情喜怒无常,奴家得闻此事……” “母后放心。” 深吸一口气,秦风上前搀扶起颤抖的萧贵妃,对她安抚道:“本王承诺母后的事情,绝不反悔。” “只要本王不倒,那么无论是母后、还是母后的亲族,必安然无恙。” 萧贵妃虽比秦风还大了几岁,身份上更足足高了一悲。 但此刻在秦风的怀中,她却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 男子强而有力的臂膀,还有那掷地有声的承诺,渐渐平复了她纷乱一日的心,仿佛找到了宁静港湾。 靠在秦风怀中,萧贵妃柔声道:“王爷,奴家把一切都给您了,只求您不要负了奴家。” 说着,萧贵妃羊脂白玉般的手指,竟隔着衣物在秦风的胸膛上摩挲起来。 那呼气如兰,面色潮红的样子,显已动情。 秦风有些头疼的将她推开,沉声道:“母后,今日便算了。” “本王……有些不舒服。” 从凌晨一直折腾到现在,秦风连饭都没吃一口安稳的,如今又惊闻如此大事。 别说眼下的哀王府内有一个羌族公主,还有吕嬃那丫头,便是没这二人,秦风无此心情。 被秦风冷漠推开,萧贵妃俏脸一白,不过当她看到秦风那紧皱眉头的样子以后,也反应过来眼下确实不太合适。 有些无措的站起身来,萧贵妃怯怯的说道:“王爷,那奴家便先回去了。” 秦风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留恋的看了一眼秦风,萧贵妃咬着樱唇,转身离去。 可就当她一步踏出书房的时候,秦风却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萧贵妃惊讶扭头,只见秦风脸上的愁容已消失不见,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说道:“夜路不靖,母后便让儿臣送您一程吧。” 第62章 小女子的门,随时为王爷敞开 夜路不靖,这完全就是屁话。 咸阳好歹也是大乾王都,就算地方偶有灾民作乱,但在这中枢之地治安上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对萧贵妃来说,在彷徨的时候能有一个男人依靠,那便是最好的事情,她自是满心欢喜的点头。 在赵瑾安排的黑卫护送下,秦风与萧贵妃蹬上了马车。 斜靠在车窗旁,看着外面已安静下来的街道,秦风心中却并不平静。 说不好奇乾帝为何如此厌恶自己那是假的,但秦风万万没想到,原因竟会在此! 正想着,一阵暖意从脖颈处传来。 低头一看,萧贵妃小鸟依人般的趴在他怀中,正用指尖顽皮的在自己身上摩挲着。 看着怀中佳人那比自己还要心事重重的样子,秦风伸手抬起她娇嫩的下巴,严肃道:“母后今后若有什么事,尽量让旁人传话,切莫轻易出宫,否则一旦被父皇发现怕会天崩地裂。” 萧贵妃俏脸一紧,忙道:“王爷您放心,奴家知道分寸,只是……只是……” “只是母后太过思念儿臣了?” 轻笑一声,秦风另外一支大手不老实的隔着裙摆,开始在萧贵妃那挺实的大腿上摸索起来。 嘤~~~ 一道足以令无数男儿疯狂的轻吟,从萧贵妃鼻尖传出。 她面色绯红,近乎祈求般对秦风说道:“王爷,奴家就放肆这一次,好么?” 对大多数而言,在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以后,必会选择一种发泄方式来麻痹自己。 有人会饮酒买醉,有人会疯狂,而有得人则会情欲高涨。 知道今天这件事对萧贵妃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冲击,今后还需要利用对方的秦风自是要安抚一番。 轻笑一声,一把将斜靠在身上的女人抱起,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直接放到了大腿上。 紧接着,秦风轻车熟路,也不除掉彼此的衣物,便借助马车的晃动发起了攻势。 嘤~~~ 又是一声嘹亮的长吟,萧贵妃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 她好似发了疯,毫无顾忌的发出了阵阵高亢且欢愉的吟唱声,秀发更是不断甩动,香密的汗珠不断飞舞洒落。 马车摇摇晃晃,车内涟漪弥漫。 宁静的夜色下,到是引得不少尚未归家的行人探头观望。 可当他们看到手持利刃,神情冷漠的黑卫以后,又纷纷收回了自己好奇的目光。 一场大战,酣畅淋漓。 直至马车即将来到宫门外,二人这才彼此喘着粗气分开。 看着瘫软的萧贵妃,秦风苦笑道:“母后,您这当真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萧贵妃俏脸一白,从此前的余温中瞬间清醒。 她惊恐的说道:“王爷,我……” “无妨。” 轻笑一声,秦风淡然的说道:“虽然有不少人留心本王,但那些眼睛在下午便已散去。” “否则母后以为,本王能让您如此这般?” 萧贵妃羞红了俏脸,低头诺诺不语。 “不过……”话锋一转,秦风严肃的说道:“这次是特例,绝不可再为之。” 萧贵妃心下一凌,忙点头乖巧的回道:“王爷放心,今后若非您召见,奴家绝不主动出宫见您,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奴家也会让赵公转告。” 给个甜枣加大棒,萧贵妃这种小女人,便算是彻底被秦风拿捏了。 心知没有太大的意外萧贵妃绝不敢背弃自己,秦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探头看了一眼车外,秦风道:“母后,儿臣就送您到这里。” 萧贵妃点了点头,双腿有些虚浮的提着裙摆,在几名黑卫的带领下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至萧贵妃的身影彻底不见,秦风这才语调冰冷的说道:“告诉赵公,本王在这里等他。” 淡淡的留下一句话,秦风扶手向不远处的老槐树走去。 大约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赵瑾来到了秦风面前,恭敬道:“王爷,您找老奴?” “本王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于对萧贵妃不利的传言。” 秦风淡漠的声音,让赵瑾心下一凌,他忙道:“王爷放心,老奴手下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人,绝对不会乱嚼舌根。” 点了点头,对赵瑾的保证算是认可,秦风又道:“另外,派些人去给本王调查一件事。” 眉头一挑,心知这才是秦风见自己的主要目的,赵瑾忙道:“王爷您说。” “调查一下有关前汉的事情。” “本王要知道,在我大乾境内,乃至楚、魏、周边四夷,尚有多少前汉遗臣后代,他们眼下都从事何等行业。” 赵瑾闻言一愣,但还是立刻答道:“王爷,若仅大乾境内,至多两个月老奴当可调查清楚。” “但如果涉及到楚、魏、四夷的话……” “尽力而为。” 打断赵瑾,秦风淡漠的说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员可以不用在意,主要还是手握一定财富、权利的人。” “老奴知道了。”赵瑾合身长躬。 说完,见秦风打算离去,赵瑾想了想,有些挣扎的开口道:“王爷,尚有一事,老奴不知当不当讲。” “讲。”停下脚步,秦风道。 “丞相在不久前进宫见了陛下,具体说了些什么老奴尚且不知。” “不过……根据陛下的反应,老奴猜想必是与王爷您有关的事情,且陛下已应允了丞相。” “故,老奴还请王爷小心一二。” 老东西,这是坐不了住了么。 冷笑了两声,秦风对此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 今日因吕嬃一事,吕如晦亲自登门,最后二人翻脸,彼此之间隔着的那层窗户纸已彻底捅破。 而原本隐藏在幕后的吕如晦,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今日折了他这么大的面子,甚至还扣下他女儿,若说吕如晦没反应那才奇怪。 “本王知道了。” 点了点头,秦风在赵瑾的恭送下离去。 返回府中,月色已高悬于半空,整座王府都安静了下来,唯独吕嬃的房间灯火通明。 走近一看,甚至连门都是大开着。 秦风微微一笑,十分不客气的迈步直接走了进去…… 第63章 秦大厨要亲自上场了 “王爷回来了?” 正坐在床头捣鼓什么的吕嬃瞥了眼秦风,然后以小夫妻的口吻对他说道:“桌上有我特意熬的羹汤,王爷操劳一天,喝点吧。” 温馨且充满暖意的闺房,配上这平静的画面,怎么看都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唯独,吕嬃在说出“操劳”二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音调,打破了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坐在桌前,秦风也不客气,端起羹汤便一饮而尽,然后笑问道:“吃醋了?” “王爷这说得是哪里话。” 吕嬃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小女只是担心王爷如此张扬,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说第一句还是调笑,那么当吕嬃说出这句话以后,秦风的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 深深的看了吕嬃一眼,秦风沉声道:“姑娘看到了?” 知道秦风问的是什么,吕嬃终于放下了手中事物,抬首道:“萧大人虽仅咸阳一小吏,但他与萧妃娘娘的关系并不算什么秘密。” “王爷您见萧大人,偏偏还另外跟着一个周身都笼罩在斗篷下的人,而且需要兴师动众的让黑卫护送,我想这并不难猜吧?” 大意了! 吕嬃的话,让秦风心下一紧。 因为王府外的眼睛早已散去,且王府去往皇宫的道路相对偏僻,所以秦风并未考虑太多。 如今经过吕嬃的警示,秦风终于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连一个不知内情的吕嬃都能通过些许线索,推断出自己大半夜去做了什么,如果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呢? 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姑娘提点。” 秦风起身,真心诚意的对吕嬃拱手道。 俏脸上的寒霜不见,吕嬃笑盈盈的说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说完,吕嬃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王爷您能想到利用萧妃娘娘,这的确是一步妙棋。” “不过有一点还望王爷注意,当您接触上萧妃娘娘的亲族以后,就证明着其他人也知晓了您与娘娘的关系。” 这个其他人指的是谁,秦风当然清楚。 而吕嬃这句话的意思,秦风也同样明白。 这分明就是在告诫自己,过了今日以后,吕如晦便将知晓萧贵妃已倒向他秦风,而二人今后的接触也必须要加倍小心。 想到这,秦风开口道:“说道这个其他人,我在送娘娘回宫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 吕嬃眸光一闪,看向秦风等待下文。 “他从此地离开以后,去了一趟父皇那里,虽然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但必与本王有关。” “而在回来的路上,本王对此也揣摩了一番,结合姑娘之前判定他不会放弃的断言……本王认为,他是打算在姑娘的身上做文章。” 说着,秦风露出了大灰狼劝慰小白兔般的笑容,继续道:“所以在接下来,本王希望姑娘能帮一个小忙……” 吕嬃眸光闪烁,兴致勃勃的看向秦风。 随着二人交谈,时间不断流逝。 当秦风说完后时辰已至午夜,但吕嬃却显得神采奕奕。 “王爷好计谋!” “如此一来,非但可以防患于未然,更可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 “楚国公主那边王爷大可放心,小女子保证一定会说服她出面,不过朝堂上,就需要王爷您自己去应对了。” “放心吧。” 轻笑了一声,秦风自信道:“只要能解决了这个问题,剩下的……他们只能自顾不暇!” 秦风打了个哈气,便准备起身离去。 不想吕嬃却拽住了他的衣袖,妩媚道:“长夜漫漫,王爷这么急着走吗?” 说着,吕嬃竟挑逗般伸出了一截覆盖在被褥下的雪白大腿。 闺房内烛光闪烁,再加上炉灶本就十分暖和。 随着吕嬃这么一下子,气氛顿时就变得暧昧了起来,充满一股让人迷醉的涟漪。 “咳,咳咳。” 秦风有些尴尬的假咳两声,苦笑道:“姑娘玩笑了,明日一早姑娘便要为本王的事而奔波劳碌,还是早些休息吧。” 丢下一句话,根本不给吕嬃继续拉扯的机会,秦风起身就走。 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狠狠的剜了一眼那截果露在外的大长腿,很白、很润! “没胆的男人!” 看着秦风狼狈逃窜的背影,吕嬃不满的娇哼道。 紧接着,更像是发泄一样,将怀中枕头狠狠丢出,恼怒道:“我难道还不如那个老女人?” 门外听到吕嬃的抱怨,秦风汗颜。 的确,对比来说,萧贵妃三十出头的年纪在吕嬃这里可称得上一个老字。 不过只有秦风自己知道,他没当场化身午夜饿狼,只因吕嬃这丫头太过古灵精怪,秦风可不想在没把握的情况下着了对方的道…… 一夜无话。 当秦风起床洗漱的时候,吕嬃早已离去。 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秦风在穿戴好衣物后便乘着马车直奔皇宫方向赶去。 有了开府建牙之权,如今的他也可参与朝会,而昨日秦风所准备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场朝会! 马车摇摇晃晃下,很快便来到了通往皇宫神武门外。 因朝会时间未至、宫门未开,神武门外三三两两的聚集了许多朝臣,各自攀谈。 而当秦风那破旧的马车出现以后,顿时便成为了众人目光焦点。 “皇兄!” 远远的看到秦风,秦朗一脸笑意的上前,十分热络的说道:“父皇赏赐你的黄金还没到吗?还是说,皇兄的王府太过残破,哪里都需要钱,导致皇兄你如此窘迫?” “若果真如此,皇兄大可与弟弟我说,好歹兄弟一场,附送皇兄你一架马车这还是不成问题的。” 面对秦朗话里话外的讥讽,秦风只是淡漠一笑。 他淡淡的说道:“马车什么的就算了,你若真有心,干脆把你的府邸直接赠我,这样皇兄我也省得折腾了不是?” 一句话,怼的秦朗脸色青紫。 他咬牙道:“你少得意,我看你怎么过了今天!” 第64章 秦风烤串 “王爷要见杂家?” 眉头一挑,赵瑾放下手中茶盏,问道:“王爷有说了些什么吗?” 在赵瑾鹰隼般的目光审视下,黑卫心中一颤,噗通一声跪地磕头不止:“卑下有罪,请厂公责罚。” 赵瑾脸色当即大变,难看无比。 他阴恻恻的说道:“说!到底怎么了?” “卑下按照厂公的命令带萧云去见王爷……卑下多嘴,将厂公让我们调查阎乐的事情告知给了萧云……” 断断续续,在赵瑾那好似喷火一样的目光下,黑卫终于将前因后果尽数讲述出来。 待说完以后,他整个人都好似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被汗液浸满了全身。 赵瑾双眼一凝,冷声道:“自己下去领三十板,若有再犯……杀!” “多谢厂公,多谢厂公!” 黑卫感激涕零,磕头如捣蒜。 赵瑾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黑卫一眼,起身便大步离去。 可就当他走出中车府衙,直奔出宫的宣武门赶去之时,却被高志带人拦住。 “赵公,这眼瞅着酉时便过了,城门关闭,您这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啊?” 高志阴阳怪气,赵瑾冷笑连连的回怼道:“杂家要去哪,还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怎得?高公今儿个是得了空,不用去陛下哪里伺候了?” “还是说……”略作停顿,赵瑾阴恻恻的说道:“高公已江郎才尽,吹不出陛下喜欢听得小曲了?” 高志脸色一黯,冷哼拂袖道:“不劳赵公费心!” 看着冷脸离去的高志,赵瑾神情不屑,大步远去。 但他并不知道,高志正神色阴冷的对人下令。 “你们几个去跟上他,给杂家看看,这老狗到底要出宫去做什么,若有发现立刻来报!” 几名宦官领命,快步追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 哀王府内,秦风已开始指挥众人堆砌炉架。 闲下来的小顺子好奇道:“王爷,您弄了这么一个铁嘎达,到底是要做什么?” “没见识!” 撇了小顺子一眼,秦风指着已安放好的炉架道:“这东西叫烧烤架。” “今天,本王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美食!” 说罢,秦风亲自操刀摆上了一排早已串好的肉串,然后用扇子在滋滋作响的炭木上扇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阵诱人的香味便从哀王府庭院内飘出。 “好香……” 哀王府门外,楚清澜鼻翼微动,惊奇的说道。 正挽着她手臂同行的吕嬃笑道:“这便是我刚刚同姐姐说,王爷特意为你所准备的大餐。” 楚清澜眸光微动,轻笑道:“王爷确实有心了。” 二人正说着,听到动静的小顺子便小跑着上前开启了府门。 “吕姑娘,你回来了!” !。 看到吕嬃的身影,小顺子显得非常高兴,忙将她向院内引去。 “姑娘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王爷的肉串刚刚烤好。” 小顺子满脸都是崇拜的目光,再加上肉串这个崭新的名词,顿时就吸引起了二女兴致。 在小顺子引领下,二女快步走到庭院正中,却见秦风还在对着一个火炉不断扇呼着。 而香气,正是由炉子上摆放的烤肉传来。 “哀王,这便是你为款宴本宫所准备的美食?” 看着那卖相不佳的肉串,楚清澜绣眉微蹙。 一旁小顺子听到这句话,魂都差点吓飞了,刚刚他只顾着吕嬃,根本没注意到她身后这个气质高雅的女子。 本以为是谁家小姐、吕嬃的好姐妹,不想人家张口就是一句本宫。 小顺子大变的脸色没人在意。 听到楚清澜的声音,秦风扭头,微微一愣。 他先是看了吕嬃一眼,然后笑道:“不错,公主尝尝?” 说着,秦风便将一串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 虽是感觉有些不妥,但这毕竟是秦风亲自递过来的,楚清澜不好拒绝,只能接过肉串放在嘴边轻触了一下。 但就只是这么一下,她的双眸便瞬间明亮起来。 “这……烤肉我并非没超过,但为何这肉……肉串如此美味?” 秦风笑而不语,而吕嬃则在听到楚清澜的盛赞后,忙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同样赞叹连连。 “王爷,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种手艺。” 在二女的盛赞下,这顿肉串众人吃得其乐融融。 趁着帮秦风拿肉的间隙,吕嬃凑到他身边,眨眼道:“王爷,你要怎么谢我?” 知道吕嬃这么说是因为乾帝忽然下令使得时间紧迫,所以才将楚清澜邀请过来增进关系,秦风笑道:“别急,等晚上我再好好犒劳你!” 这句犒劳,秦风着重了语气,引得吕嬃粉颈泛红。 可还不等她反击,便听到紧闭的府门再度传来敲击声。 “去,看看是谁。” 对小顺子吩咐一句,秦风心中已大致猜出来人。 果然,当然小顺子开门以后,赵瑾出现在了府门外。 他走入庭院,拘谨的看了一眼围坐在庭院中的众人,对秦风微微躬身示意却并未开口。 “坐吧,都是自己人。” 秦风却不在乎这些,摆了摆手,对赵瑾道:“赵公来的正好,尝尝这肉串如何。” 接过肉串,赵瑾人都麻了。 身为内侍,他的身份本就十分特殊,平素根本不与外臣接触。 能特意出宫都是因为秦风召唤,且估摸着是因为阎乐一事而动怒才来解释。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肉串是什么鬼? “王爷,老奴我……” 赵瑾一张老脸苦成了菊花。 “吃吧,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秦风的话,让赵瑾彻底放弃挣扎。 不过当他咬了这么一口,那紧皱的菊花老脸瞬间绽放开来。 “老奴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世间竟有如此美食!” !。 一语言罢,赵瑾以远不符合他年龄的咀嚼速度消灭了肉串,然后更是抢一样夺走了小顺子手中的那一串,使得对方欲哭无泪…… 而就在哀王府庭院内一派其乐融融的同时。 赵瑾出宫直奔哀王府的消息,送到了高志案前。 “这老狗,竟敢私下出宫接触外臣?哼!这次看他还不死!” 兴奋且狰狞的怒骂一句,高志起身,迈着大步离去。 “走,随杂家去见陛下!” 第65章 父皇您尝尝? “嗯?赵瑾去了哀王府?” 正准备用膳的乾帝听到这话,放下了手中碗筷。 “陛下,千真万确。” 高志跪在地上,神情激愤的说道:“奴才也是从一出宫采买的小宦官口中偶然得知。” “奴才想着,我大乾祖训有令,内侍绝不可与外臣接触,所以这才……” “赵瑾,你好大的狗胆!” 不待高志把话说完,乾帝便已暴怒,扣翻了手边的饭碗。 “狗奴才,朕还尚在,你便去勾结哀王,这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么?” 乾帝的话,让高志狂喜。 可还不等他再添上一把柴火,便听旁边陪乾帝用膳的秦朗说道:“还请父皇息怒。” “皇兄本就是由赵公带大的。” “料想,他们之间必也是因感情深厚,赵公太过想念皇兄这才出去看看,也许并没有什么……” 秦朗的话炸一听没什么,但实则字里行间都在给秦风、赵瑾二人上眼药。 在听到秦朗这么说之后,乾帝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下墨来。 他冷着脸道:“走,随朕出宫!” “朕到要看看,这狗奴才想要做些什么!” 秦朗与高志对视,皆露出奸笑。 因乾帝在气头上,所以此次他出行的仪仗也并没有太过讲究。 一架奢华的马车,外加左右随行护卫的禁军、秦朗、高志几人,直奔哀王府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就已来到了哀王府门外。 才一下车,乾帝便被一股浓郁的肉香吸引。 他嗅了嗅,疑惑道:“什么味道?” “这个……”高志小心的答道:“眼下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料想有人在烤肉吧?” 咕噜噜。 秦朗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暗自懊恼为何不先吃完饭再去上这眼药。 “叫门。” 乾帝冷脸下令。 高志领命,转过身后脸上已挂满狞笑,对着府门用力敲击。 咚咚叩门声,打破了庭院中的欢乐。 小顺子又一次跑了过去,满脸不悦的开启府门,嘟囔道:“大晚上的谁……” “给杂家滚开!” 一股巨力袭来,小顺子甚至连人都没看清,便被高志粗暴推倒。 门前的异样,惊动了董翳等护卫,他们快步向着府门处赶去。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哀王府捣……捣……陛下!?” 董翳的呵斥声,随着乾帝出现戛然而止。 冷哼一声,乾帝在高志、秦朗一左一右的伺候下,负手越过了府门。 “皇兄!父皇来了,你还不赶紧出来迎接吗?” 远远的,看到庭院深处有篝火闪烁,秦朗强压着心头兴奋大声嚷嚷道。 董翳等人的惊呼,已让正在与楚清澜攀谈的秦风转移了注意力。 在听到秦朗的声音后,他更是不敢怠慢,忙领着众人放下肉串,直奔府门处赶去。 “儿臣,叩见父皇!” “老奴叩见陛下!” “清澜叩见大乾陛下!” 众人齐拜,让冷着脸的乾帝微微一愣。 他先是疑惑的看了楚清澜一眼,然后冷声对赵瑾道:“赵瑾,你难道不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吗?” 乾帝的斥问声十分低沉,但语调中的杀气却毫不掩饰。 赵瑾心头一紧,便欲上前解释。 可还不等他开口,秦风就已率先说道:“父皇,儿臣正在府中设宴,款待清澜公主、赵公。” 乾帝眉头一蹙,道:“设宴?” 不待秦风再说,秦朗便上前一步抢先道:“皇兄,你就算是撒谎也提前打个草稿吧?” “设宴?宴席在哪?” “你可别告诉我,你就在这庭院里设的款宴。” 看着满脸挑衅的秦朗,秦风认真的点头道:“小弟你说的不错,皇兄我设的款宴,的确就在庭院内。” 秦朗傻了。 在庭院里露天设宴?这他不是没听说过。 但这种款待楚国公主级别的宴会,无论如何也要搭上台子、弄个戏班,或是摆上什么流水席吧?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且眼下夜色已深,但通过前方篝火秦朗还是可以清晰辨认。 莫说是他想的那些,前面便连一张正经的桌子都没有。 这,叫设宴? 随着秦朗的话,乾帝脸色越发冰冷,目光触及,好似九幽寒渊。 “父皇,不若您先来看看?” 看了一眼邀请的秦风,然后又将目光调转到赵瑾身上,乾帝不置可否。 被乾帝冰冷的目光凝视,赵瑾一惊,忙上前道:“陛下,老奴也是出宫拆采买凑巧遇到了哀王,经不住他盛情相邀才过来的。” “哀王的款宴……确实不错。” 赵瑾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且还特意强调了款宴。 乾帝好奇心被勾起,点了点头,沉声道:“好,那朕便看看,你们这所谓宴会,到底是何物?” 说着,乾帝抬步,在秦风的伺候下向篝火走去。 高志怨毒的看向赵瑾,趁着与他擦身而过的机会咬牙道:“老家伙,你别得意,等陛下见了款宴内容,看你怎么圆这个谎!” 赵瑾不屑冷笑,理都不理咬牙切齿的高志,快步奔着乾帝父子所在赶了过去。 随着秦风来到篝火旁。 在看到一排木凳中间烤炉上的肉串以后,本还疑神疑鬼的秦朗嗤笑出声。 “皇兄!这就是你说的款宴?” “弄个炉子,然后烤上几块肉?你真当父皇好糊弄吗?” 挑衅的同时,秦朗一直小心观察着乾帝脸色。 见乾帝脸色再度,他更是激动的来劲道:“皇兄,莫不是你故意在用这所谓的款宴当托词,实则是邀赵公、清澜公主密会?” 当密会这两个字由秦朗的口中说出以后,整件事的味道顿时就变了。 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哀王府庭院内弥漫开来。 乾帝冷着脸一声不吭,饱含杀气的目光不断在秦风、赵瑾二人身上扫过。 内侍与外臣私交,这本就是犯了君王忌讳的大事,如果在这其中又加上一个他国公主,问题简直不要太严重。 随便一联想,都能呈现出无数画面。 深知秦朗这个问题足矣致命,大骇的赵瑾忙跪地道:“陛下,老奴与哀王绝无半点私交,更无密会一事,还请您明察!” 不仅是赵瑾。 楚清澜同样是脸色微变,想要开口对乾帝解释什么。 可就在这时,众人却见秦风完全不在乎的弯下腰,从炉子上拿起了一根肉串递给乾帝。 “父皇,您尝尝?” 第66章 父皇,他中毒了! 乾帝人都麻了。 虽然这一次他并未如当初那般雷霆震怒,上来就喊打喊杀,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脾气收敛了。 之所以还没发飙,也不过就是想看看秦风、赵瑾这二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但眼前这肉串……还别说,到是挺香。 秦风这一手不按套路出牌,让乾帝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伺候在他身旁的高志双眼一凝,厉声道:“放肆!” !。 “陛下乃万金之躯,所食用的一切皆有严格要求。” “哀王你这……” 指着秦风手中看起来有些焦黑的肉串,高志气到颤抖:“到底是何居心?” 秦朗双眼一亮,忙上前补刀。 “父皇,高公说的不错。” “此物我等闻所未闻,谁知其是不是真的可以食用?” “若它仅仅只是不干净那也就罢了,但如果父皇您吃了它导致身体不适,乃至……” 阴狠的瞪了秦风一眼,秦朗咬牙道:“父皇,您身系我大乾国运,绝不可轻犯险。” “以儿臣之见,父皇您应当立刻下令,将赵瑾、皇兄二人拿下,拷问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何要在此以宴会为名密会。” “甚至……甚至还给您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心怀叵测!” 高志说的还算有所克制,但到了秦朗这里,他几乎就差指着秦风的鼻子骂,说他打算下药毒死乾帝了。 听到二人谨言,乾帝脸色一沉,眸光不善的看向秦风。 “这到底……” 一句话还没等说完,乾帝就愕然的发现,秦风竟拿着那串肉串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他还一边吧唧嘴。 “香!虽然火候稍微大了一点,但却更有嚼劲。” “果然,烤串这东西,还是要烤羊肉串,其他的都差了那么一些味道啊。” 咕噜…… 这是秦朗咽口水的声音。 没办法,正要吃完饭的时候赶过来,他的肚子可不是一般的空。 不光是秦朗,便是乾帝在看到秦风那陶醉的摸样以后,喉咙处亦隐晦的蠕动了两下。 “父皇,我二弟没见识,您别听他胡说。” 吃完了一串,秦风转身又抓了一把,对乾帝道:“这东西是儿臣亲自烤制的,除了羊肉之外,也就用了一些盐巴、香料,别无它物。” “您尝上一口就知道了,这绝对比您平日里吃的那些更有滋味。” 强烈的肉香刺激,再加上本就腹中饥饿,乾帝动容了。 眼见情况不对,秦朗大急。 “父皇,不可!” !。 一个箭步,秦朗拦在了乾帝身前,然后一把打飞了秦风手中手串,怒斥道:“秦风!你私下勾结楚国公主、中车府令密会,今更是欲以此物来害父皇,你是要造反吗!?” “有病!” 一个卫生眼送上,秦风懒得与秦朗废话。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肉串,随手递给一旁满头大汗的赵瑾,然后这才对乾帝躬身道:“父皇,儿臣绝无此心。” “儿臣今日确是以此从古籍上查看到的食物来款待清澜公主,赵公也不过就是恰逢其会。” “若父皇认为儿臣心怀不轨,大可下令直接将儿臣拿下,儿臣绝无怨言!” 声声切切,不卑不亢。 秦风坦荡的样子,无论是谁见了都得叫一声好。 唯独秦朗。 他咬着牙,眸光阴历的看向秦风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好啊!你若不信……” 冷笑了一声,秦风指向身后烤炉上的肉串,对秦朗说道:“你大可以随意挑,你挑一串、我便吃一串,如此来验证这肉串到底是否可以食用,到底有没有毒!” “好!” 话都说道了这个地步,秦朗当然不会半途而废。 可还不等他上前挑选,秦风便伸出手将他拦了下来。 冷哼了一声,秦朗不屑道:“怎得?怕了?” “小弟你误会了。” 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秦风笑道:“为兄我只是想找你要一点彩头罢了。” “彩头?”秦朗一愣,不解道。 “对!” 应了一句,秦风转首对乾帝道:“儿臣叩请父皇,倘若经儿臣验证此烤肉并无问题,那么便让小弟割让给儿臣两栋位于城内闹市区的酒楼。” 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皇族子弟,除了朝廷每个季度放发的基础俸禄外想要生活安逸,除了依靠封赏就唯有经商。 原身嚣张跋扈,仰仗先帝宠爱得封赏无数,所以根本就没置办任何产业,在被乾帝贬斥后自是一无所有。 与秦风不同,秦朗这小子在咸阳乃至大乾境内却产业无数。 眼见这小子跳出来炸刺,秦风当然要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 “那如果你输了呢?” 见秦风这么说,秦朗不等乾帝答复便上前斥问道。 “我若输了,自是当场中毒身亡。” 秦风坦然笑道:“即便没死,若发现我有此心,父皇亦可下令将我处死。” 扭头看了一眼在火焰灼烧下已焦黑的烤串,秦朗对乾帝道:“父皇,儿臣请您准许与皇兄作此比斗!” 原本在秦风说的时候,乾帝脸上还有一丝不悦。 可当他见秦朗都如此说以后,他点了点头,道:“准了!” 对秦风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秦朗上前指着一块最为焦黑,乃至已经看不出肉色的肉串说道:“你就吃它!” 淡然一笑。 秦风拿起肉串,吹了吹上面的浮灰,大口咀嚼。 看着秦风那享受的样子,秦风恨到咬牙,他又在烤炉上挑选了几串,甚至最后连此前被他拍到地上的肉串都点了几串,却见秦风依旧毫不犹豫的吃下后,秦朗终于慌了。 “这……这……这不应该啊。” 肉串的香气,还有秦风幸福的表情,乃至是旁边众人垂涎欲滴的样子,无不刺激着秦朗脆弱的神经。 他茫然的后退了两步,眸中满是不可相信。 “咳……咳咳……” 就在这时,秦风忽然神色大变,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对秦朗来说,简直就像久旱逢甘露。 他激动的指着秦风,对乾帝嚷嚷道:“父皇!父皇您看到了吧,他中毒了!您快下令,将他拿下!” !。 第67章 朕要撸串! 当秦风大口咀嚼肉串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流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尤其配合上那不断慑入鼻尖的香气,对众人的神经更是一种极大刺激。 便连乾帝在看秦风将烤炉上的肉串吃掉大半后,亦隐隐露出了一丝急切的神情。 但随着秦风忽然的咳嗽,庭院内的气氛顿时大变。 “王爷!” !。 最为紧张的莫属小顺子。 他顾不得尊卑,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秦朗一脚踹翻。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来人,将他拿下!谁再敢妄动……”双眼一凝,秦朗满身煞气的下令道:“格杀勿论!” 禁军纷纷上前,一阵呛啷声响,兵刃出鞘。 哀王府庭院内,顿时便被一股沉重的压抑感所笼罩。 赵瑾担心不已,不断的扭头看向秦风,想要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 楚清澜绣眉微蹙,眸光中有些不解。 唯独吕嬃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站在人群后面,若非乾帝在场,她都能直接抱起膀子来看热闹。 就在两名禁军打算上前拿下小顺子的时候。 啪的一声,突兀炸响。 众人遁寻声音观望,却见刚刚还咳嗽不止,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秦风不知在何时已来到秦朗身边。 而那一声脆响,正是由秦风的手掌与秦朗面颊合作而来。 “你……你敢打我!?”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秦朗惊怒。 “打你又如何?”秦风冷笑着回道。 “父皇,您看到了,他……” 秦朗忙转首对乾帝告状。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秦风便抢先一步,道:“父皇,您尚在此小弟便私自发号施令,此乃逾越之举,儿臣也是因一时激愤不过这才出手,请父皇责罚。” 听到这话,秦朗尚未如何,那些禁军却纷纷脸色大变。 他们忙放下了手中兵刃,对乾帝跪地叩首。 “都起来吧!” 乾帝冷着脸,摆手下令。 “风儿……”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风,乾帝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 “额。” 挠了挠头,秦风有些羞涩的回道:“刚才一时吃的急卡到嗓子,到是让父皇您担心了。” “此,乃儿臣之罪!” 说着,秦风对乾帝又是躬身一拜。 乾帝嘴角微微抽搐,秦朗则是瞪大了双眼,摸着自己火辣的脸颊十分委屈。 好么,闹了半天,你跟这玩我呢? 转过头,秦风笑眯眯的对秦朗问道:“小弟,你看看,咱们是否还要继续测试?” 秦朗郁闷的好像吃了一只苍蝇。 他闷哼一声,扭头不语。 摇头轻笑,秦风去烤炉前挑选了一番,拿了两串卖相上佳的烤串对乾帝道:“父皇,眼下正是用晚膳的时辰,您匆匆赶来,想必尚未用膳。” “若不嫌弃,您便在儿臣这里对付一下?” 这已经是秦风第三次示好。 看了一眼让人垂涎欲滴的肉串,乾帝略作犹豫,沉声道:“好,那朕便姑且一试。” 乾帝接过一串肉串,不顾高志与秦朗的反对,直接放入口中咀嚼。 仅一口,他便双眼大亮,连声赞叹道:“好!好!果然不错!” “来人,拿酒来,如此人间美味,若无酒水相佐岂不是暴殄天物?” 说着,乾帝竟自顾自的拽过一个板凳,直接坐在了烤炉前。 看那架势,摆明了是要疯狂撸串。 秦朗傻了,高志也傻了。 哪怕是想破脑袋,他们也想不到最后剧本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傻眼的不光是他们俩。 听到乾帝的命令,秦风等人同样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看了一眼,乾帝不满道:“风儿?怎得,你是连这些许酒水都舍得不给朕拿吗?” 秦风忙上前解释道:“父皇,您误会儿臣了。” “儿臣并非是不舍,而是没有。” “没有?”乾帝眉头微蹙。 “父皇您所有不知。” 秦风苦笑道:“儿臣之前遭您贬斥,太子府内一应财物皆被查没,可谓是一穷二白。” “今虽德蒙您赏赐府邸、黄金,怎奈此府邸荒废日久,儿臣在修缮方面就花费掉了大半。” “剩下的一些,也仅能维持府内用度。” “便是今日这餐,儿臣也是从牙缝里强挤出来的。” 秦风说得惨兮兮,让人为之动容。 而眼下天色已暗,乾帝更是没看到因秦风的描述,府内众人不断抽搐的嘴角,还有后方看戏吕嬃那险些笑破了肚皮的样子。 在听到秦风如此说后,乾帝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到是朕疏忽了。” “只是可惜……”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手中肉串,乾帝唏嘘道:“如此美味,无酒水相伴,总是少了些什么。” “父皇。” 伸手入怀,将几两碎银掏了出来,秦风诚恳的说道:“您若不嫌弃,儿臣这便使人出去买些酒水?” “只是……那些酒水怕入不得父皇您口。” 有了前面的铺垫,在看到这一幕,乾帝终于坐不住了。 “风儿,近来你表现不错,今日这……肉串,朕更是满意。” “这样吧,也别两栋了……” 微微一顿,乾帝扭头看向秦朗问道:“朕记得,你在咸阳城内共有十几间商铺?” 秦朗一怔,有些不明白这话题为何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过他还是老实的答道:“回父皇,算上您赏赐、还有娘亲那边赠予的,儿臣在咸阳城内共有十五间商铺,这其中酒楼有……” “行了,无所谓做什么的。” 摆了摆手打断秦朗,乾帝一边撸着肉串,一边用另只手比划了一个五,含糊的对秦风说道:“五间。” “朗儿这边划分给你五间商铺,就算做是此次赌斗的赔付吧。” “儿臣,叩谢父皇!” 根本不给骇然的秦朗任何否决机会,秦风便连忙躬身谢恩。 眼见乾帝点头应下了秦风,秦朗喉咙一甜,一口气没上来,“咯”的一声当场晕厥。 “二皇子!” 看到秦朗晕厥,众人一阵慌乱。 在确认秦朗气息正常以后,乾帝一手拿着肉串,摇头不满道:“这孩子,体质太弱,也该锻炼锻炼了。” 说着,乾帝扭头对高志道:“你们几个,将他先送回去吧,朕要在这……” “父皇,这叫撸串。”秦风忙补充道。 “对!朕要留在风儿这里撸串!” 第68章 夜色朦胧,诗词露骨 朕要撸串! 这句话由乾帝口中说出,自是无人敢反对。 高志如丧批考,在赵瑾阴冷目光注视下,扶着晕厥的秦朗狼狈离去。 而秦风则是再度当起了烤串小工,更加卖力的在火炉上扇呼起来。 当酒水被董翳等护卫从外买来后,这场于庭院中的宴会彻底达到了高潮。 虽因乾帝在场,众人表现的都有些拘谨,但也算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一地狼藉。 乾帝拍着隆起的肚皮,满意道:“这烤串很是不错。” “风儿,改日你来一趟皇宫,教教御膳房的那些蠢货,朕要在宫中也随时都能吃到烤串。” “儿臣遵命。”秦风恭敬领命。 点了点头,乾帝起身。 这一次,陪伴乾帝左右的人则是换成了赵瑾。 “陛下起驾,回宫。” 随着赵瑾那尖细且嘹亮的唱报,乾帝銮驾缓缓离去。 在陪伴着乾帝回宫后,赵瑾直奔中车府。 才一走入府内,他便召集了几名心腹。 “三件事。” 赵瑾阴恻恻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咬牙道:“给杂家查!将高志那狗贼的底裤颜色都查出来,杂家若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言语间,满是煞气。 众黑卫不敢废话,皆躬身称是。 “第二件事,尔等立刻派人将消息散播出去,就说今日陛下在哀王府中用的晚膳,且一直吃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满意离去。” “尔等记住,这件事必须要在明日早朝前,传到咸阳城内每一位官员耳中!” 在说完了这两件事后,赵瑾微微一顿,沉声道:“最后,立刻安排一队好手,给杂家盯死了阎乐。” “若发现他当真从雍城往回大量运送白银,不用汇报,立刻拿下!” 一声令下,众黑卫各司其命,纷纷离去。 待厅堂空旷下来以后,脸色难看的赵瑾负手起身,走到窗边喃喃道:“这一次多亏王爷应变及时,否则不光是杂家要倒霉,怕王爷也会遭受牵连。” “高志……既然你想玩,那杂家就跟你斗斗,看最后死得是谁!” ……… 哀王府内。 一顿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的烧烤终于进入尾声。 看着端坐在烤炉前,似模似样给那些宫女仆人烤串的小顺子,秦风笑道:“别吝啬,多烤点,大家都跟着忙乎了这么久,让他们吃饱再睡。” 小顺子忙应了一声,在场众人更是齐声道谢。 “公主,眼下天色已晚,让我送你回去吧?” 在安顿好了众人后,秦风来到正欲离去的楚清澜身边。 抬眼看了看天色,楚清澜略作犹豫,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哀王了。” “客气什么?这都是应当的。” “更何况……”微微一顿,秦风笑眯眯的继续道:“你可是本王的未婚妻,于情于理,本王也不能让公主夜路走的太过寂寞不是?” 前面还好,最后这一句配上秦风的表情,赫然就是午夜大灰狼。 楚清澜没好气的撇了秦风一眼,扭身便走。 轻笑一声,秦风不以为意,呼董翳安排马车。 待二人分别登上马车后。 秦风脸上的嬉笑不再,严肃道:“公主,今日一直都没机会,咱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楚清澜似早有所料,淡然点头道:“王爷想说什么?” “合作。” 见秦风这么说,楚清澜绣眉一挑,疑惑道:“合作?” “对!” 点了点头,秦风道:“南阳协议乃国事,无论对公主或本王来说,都并无任何好处。” “眼下既已处理完国事,咱们为何不借此机会,进行一些其他方面的合作?” 楚清澜来了兴致。 她一手杵着下巴,眸光闪烁的看向秦风等待下文。 “根我所知,楚国在会稽一代的船运行业非常发达,经常有番邦胡人往来,对吧?” “确是如此,这又怎么了?”楚清澜疑惑道。 “不知公主是否考虑过,将这些番邦胡人贩卖的货物,专卖到我大乾来?” 听到这话,楚清澜绣眉微蹙,有些不满的对秦风道:“王爷说的合作,难道就是指这个?” “不然呢?” 秦风继续道:“公主也知道,本王刚刚从秦朗那小子手中得了五间商铺,有本王亲自操持,公主转卖过来的货物必会有丰厚……” “王爷恐怕误会了。” 不待秦风把话说完,楚清澜便冷漠的打断道:“虽然咱们皇室多有产业,但清澜对此却并无想法,依靠父皇赏赐,清澜生活无忧,所以王爷还是另寻他人吧。” 果然,对比这些受宠的皇室子弟,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倒霉蛋根本没法比。 见楚清澜这么说,再一联想自己的身世,秦风唯有苦笑。 心知无法通过利益来打动楚清澜,秦风只能暂时将想法压下,换个话题道:“既公主对此无意,那不知你想合作些什么呢?” 楚清澜转了转眼珠,一改此前冰冷,轻笑着说道:“清澜对王爷在词赋一道的造诣到是很有兴趣。” “词赋?”秦风一愣,没想到楚清澜惦记的竟然是这个。 “怎得?王爷是不愿?” 楚清澜满是期盼的看向秦风。 “好!既然公主有此雅兴,那本王便献丑了。” 想了想,秦风嘴角上扬,开口道:“一笑喜相逢、似嫦娥、下月宫。” 只此一句,楚清澜的眸光便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丹山念夜鸾求凤,天台路通,巫山簇峰。” 可当秦风这第二句说出来以后,味道就变了,楚清澜先是一怔,紧接着俏脸微红。 看着面前佳人那娇俏的摸样,借着酒劲,秦风直接坐到她身边,继续道:“柳稍露,滴花心动。正情浓,鸳鸯枕上,又被五更钟……” 随着秦风的吟唱,马车内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因此露骨诗词,连脖颈都已羞红的楚清澜忽然惊觉,不知在何时,秦风已伸手揽住了她杨柳般的腰肢。 还不等楚清澜惊呼,她瞳孔中秦风的身影便已逐渐放大。 直至!楚清澜微启的檀口被堵住,一股湿滑感袭来,让她头晕目眩…… 第69章 我就亲亲,不乱来 忽然被强袭,楚清澜双眸圆睁,明亮的瞳孔内写满了诧异,整个人都呆傻在了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佳人不做反抗,秦风当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他手上一用力,将楚清澜整个人都拉入怀中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继续对她娇嫩樱唇内甘露索取的同时,一双大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游走起来。 “唔……唔……” 躯体上的触感终于唤醒了惊骇的楚清澜,她激烈的挣扎着,想要从秦风怀中挣脱。 秦风含糊着说道:“我就亲亲,不乱来。” 鬼才信你! 楚清澜被气坏了。 先不说自己本就没允许秦风胡来,只论他在说这句话时那双可恶的大手…… 勉强的将头偏到一侧,避开秦风的同时她咬牙道:“哀王,请把你放在我腿上的手拿开!” “好啊。”秦风笑道。 看着面前男人那嬉皮笑脸的摸样,楚清澜被气坏了。 “你在做什么?”她银牙咬碎,怒视秦风。 “我的手已经拿开了啊?” 无辜的回了一句,秦风将落在楚清澜大腿上的左手抬起,在她面前晃了晃。 一阵头晕目眩,楚清澜险些被气到当场晕厥。 “那你放在我……放在我身上的手呢?” 终究还是一女子,饶是楚清澜再强势,她也说不出胸部这种涉及到隐私的羞人话语来。 “公主刚刚可没说这支手。” 又是一句险些让楚清澜破防的调笑,秦风不由分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再度含上那娇艳欲滴的樱唇。 “唔!” 又是一次强袭,楚清澜只感自己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她不断用双手拍打着秦风,想要从这个混蛋的怀中挣脱,却苦于酒醉后浑身无力,根本难以做到。 “你……你……” 楚清澜羞愤不已,她一边吃力的想要将伸入自己口中吸允作怪的东西给顶出去,一边含糊道:“你就不怕我父皇为此震怒吗?” “我怕个什么?” 相比于连说话都吃力的楚清澜,秦风就容易了许多。 虽然因为唇齿相接有些含糊不清,但也还算顺畅的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老夫老妻的,亲亲怎么了。” 杏眼一翻,楚清澜被气到窒息。 可紧接着她就感觉身上一凉,自己的外衫竟不知在何时被秦风扯开,而他那作怪的大手更是肆无忌惮的直入黄龙。 这一下,楚清澜彻底慌了。 极致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楚清澜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了一股力量,伸手推开了秦风。 终于从秦风的魔掌中逃离,楚清澜如受惊小鹿,整个人都蜷缩在车厢的角落,双手护住自己被撕扯开来的前衫。 她粉颈秀红,凤眼含煞,不断喘息着对秦风怒斥道:“你无耻!” “本王有没有牙齿,刚刚公主没感受到吗?”秦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这话下流至极,彻底惹恼了楚清澜。 她羞愤的扬起手臂,对秦风打来。 一把抓住那迎面挥来的白净手腕,按住还欲挣扎的楚清澜,秦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楚清澜!” 秦风脸上的嬉笑不在,严肃的说道:“本王今日如此只是要告诉你。” “你既与本王有婚约,那么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你,是本王的女人!” 极致的霸道伴随着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楚清澜心神皆颤。 心中羞愤渐消,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恍惚。 这一刻的她根本分不清。 到底是那个高吟《满江红》慷慨激昂、胸怀天下的伟男子。 还是那个临危不乱,遇事不惊的大乾哀王。 或是眼前这个色胆包天,蛮横霸道的混蛋淫贼。 这三个,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秦风。 “你……” 紧咬着樱唇,强忍着那阵阵眩晕感,楚清澜颤声道:“你不要乱来……” “放心吧。” 朗然一笑,秦风松开了楚清澜,然后趁着对方刚刚舒缓下来的间隙,秦风猛然凑了上去,对着她粉嫩的脖颈就是一下狠的。 “嘤!”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楚清澜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轻吟。 可还不待羞怒的她反应过来,秦风便已退去。 “公主。” 掀开车帘,秦风调笑道:“你若是想报复本王那可要抓紧。” “否则……”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楚国驿馆,还有几名闻讯赶来迎接的楚国护卫,秦风眨了眨眼:“怕是没机会了。” 楚清澜气急。 心知秦风说的不假,且没有把握报复这个无赖,楚清澜只能愤愤的将头扭到一边,心中暗道回国前绝对不再见上秦风哪怕一面。 马车摇摇晃晃。 片刻后,楚国大使馆成员来到马车前将楚清澜接走。 看着楚清澜消失在夜色当中的身影,当车夫的董翳凑上前来,小心的对秦风问道:“王爷,您如此……公主之后应当不会再见您了吧?” 淡然一笑,秦风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吧,最迟后天,她一定会来找本王的!” 秦风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董翳想不明白,但他还是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而就在秦风返回王府的同时,冷着一张俏脸的楚清澜亦回到了卧房。 她发泄一样,摔打着眼前一些能看到的物品,口中更是咒骂连连。 婢女被吓坏了,她怯怯的站在一旁,却并未离去。 发现了这一点,楚清澜扭头,蹙眉道:“傻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本宫要休息了吗?” 婢女一个激灵,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楚清澜,脸色苍白的颤声道:“公主,您……您的脖子……” 楚清澜一愣,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到铜镜前。 借助烛火的光亮,她摸着仍沾满秦风唾液的湿滑脖颈一看,顿时大怒。 “秦风,你这无耻的混蛋!” 看着脖颈上那如草莓般,无论自己怎么擦拭都擦不掉的痕迹,楚清澜急出了眼泪。 “公主……”婢女怯怯的上前道:“不若,奴婢给您找个医生来?” “不!” 楚清澜惊叫着回了一句,脸色青白。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白腻脖颈上,极为突兀的草莓印,对宫女厉声道:“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若让本宫知道你敢乱嚼舌根,本宫灭你全族!” 待婢女退下后,楚清澜又一次发疯般对脖颈擦了上去。 看那架势,恨不能连皮肉都擦掉…… 第70章 欲要嫁女的大乾丞相 清晨,雄鸡初鸣。 许多朝臣甚至还没从睡梦中苏醒,便已从家人议论的口中惊闻,乾帝昨夜去了哀王府,且在那里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的晚膳,最后满意离去! 能混入中枢的,哪个不是人精。 在听到这则消息以后,在经过短暂的诧异,众人皆神情凌然,心中浮想联翩。 直至! 来到了早朝上,哪怕平日里对秦风看都不看一眼的官员,这一刻也都堆着笑脸,热切的凑了上来。 “可恶啊!这些蠢货,他们知道什么?” 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中,秦朗后牙槽都差点咬碎。 本来就是看戏,顺便再补上两刀。 结果戏没看到,自己成了小丑不说,最后这一刀更是狠狠地插在他心头。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出府就遇到一个秦风派来的下人,催促自己交付商铺的嘴脸,秦风就头疼欲裂。 “殿下还请稍安勿躁。” 一旁百里亦老神在在,低垂的眼眸落在人群中的秦风身上,淡漠道:“待朝会结束,这些人便会知晓一切。” “那本宫的商铺呢?”秦朗双眼猩红,咬牙道。 “……”百里亦一阵无言。 想了想,只能无奈的安慰道:“不过些许财物,二皇子何必在意?” “有雍城那边……即便没了这五间商铺,也不会影响什么大局。” “况且……”微微一顿,百里亦双眼微凝,意有所指的说道:“哀王马上就无心找殿下您索要商铺了。” 秦朗闻言一愣,想要询问。 可还不待他开口,后殿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瑾、高志一左一右,二人一面隐晦的正锋相对,一面小心的伺候着乾帝登上高阶,到是展现了一番什么叫变脸。 “高志。” 坐在龙椅上,乾帝淡漠的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高志好似斗胜的雄鸡,扬起脖颈瞪了神色阴冷的赵瑾一眼,上前道:“陛下有旨,升朝!” 尖细的嗓音响彻乾坤宫内外,朝臣们皆各自归位,神情凌然。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待群臣齐拜完毕,乾帝这才淡漠的开口道:“众卿可有事启奏?” 按照正常的流程,当乾帝说完这句话后就应开始今日议题,而议题的内容早在昨日下午便过丞相府发放到了众人手中。 可就当一名对此做了整夜功课,准备上前谨言的朝臣抬步之时,却见于朝廷上很少主动发表意见的吕如晦出班道:“陛下,老臣有事起奏。” 眉头一挑,乾帝道:“说。” “昨日,二皇子派人去老臣府中提亲,老臣已应允。” “老臣叩请陛下,准老臣将小女嫁予二皇子为妻。” 话音落地,大殿内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顿时便陷入了一阵喧哗当中。 二皇子秦朗向丞相之女提亲,而且丞相也应允了! 这,简直是本年度大乾最为劲爆的一则消息。 而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在之前竟是没收到半点风声。 不光是下方群臣。 便连高阶龙椅上的乾帝闻言同样一愣,然后哑然失笑道:“这等喜事,丞相为何不早些告知给朕?” 吕如晦叩首不语。 “准了!” 想都不想,乾帝便大手一挥,对那站在队列内一脸懵逼的秦朗道:“朗儿,既然你对吕家姑娘有意,且丞相也不反对,那朕便……” “父皇且慢!” 当听到吕如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风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当初他于争执过后,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吕嬃当时曾说,他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这才过了一天的时间便应验了。 虽然吕如晦这一手十分突然,让秦风有些措不及防,但在这种事情上,他却不能继续保持沉默。 在乾帝不满的目光注视下,秦风出班上前道:“父皇,吕嬃乃儿臣未婚妻,且有婚书为证,恐怕小弟此举恐怕有失妥当。” 轰! 如果说吕如晦的话,点燃了乾坤殿内群臣的八卦之火,那么当秦风这句话落地以后,群臣则被彻底引爆。 一时间,下首群臣顾不得场合,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吕如晦淡漠依旧,乾帝脸上却已挂满了寒霜。 他冷声道:“可有此事?” 这句话,是对吕如晦问也同样在问秦风。 “回陛下,确有此事。” 不待秦风答话,吕如晦便主动承认道。 “不过,老臣于昨日便已告知哀王,此婚约臣决意取消,所以眼下小女并不是代嫁之身,且二皇子也是在这之后派人来找臣商议的此事。” 只此一言,吕如晦便彻底封住了秦风的后路,不给他留半点余地。 说完以后吕如晦对乾帝再度叩首,道:“老臣小女与哀王婚约,亦如当初镇远侯家郡主一般,皆先帝钦定。” “还请陛下赎罪,老臣之前并未将此事告知与您。” 乾帝嘴角微微抽搐,人都麻了。 看向秦风的目光中,原本稍许的好感逐渐消散,皆化作冰冷。 “哀王。” 乾帝淡漠开口:“既丞相已取消此婚约,那么吕家姑娘与你便无关系了。” “昨日,朕记得还在你府中看到了吕家姑娘,你待朝会散去以后,便立刻将人送回去吧,免得旁人说闲话。” 冰冷的语调,如九幽冥渊,让人闻之生寒。 知道乾帝如此,是因为自己接连蹦出了三张先帝钦定的婚书,导致他再度心生忌惮,秦风惨然一笑。 在乾帝冰冷的眸光凝视下,他拱手道:“此事,请恕儿臣难以办到!” 秦风的话,让满朝文武再一次发出惊呼。 乾帝脸色漆黑如墨。 他猛拍了一下龙案,在巨响炸裂的同时怒吼道:“孽子!你说什么?” “儿臣说,儿臣不会将吕姑娘交给任何人!” 面对盛怒下的乾帝,秦风凌然不惧。 “好!好!” 乾帝怒极反笑,骤然起身,喝令道:“来人!将这孽子给朕拿下!” “你不去?那朕,便押着你去!” 第71章 你是在命令朕吗? 禁军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了秦风。 乾帝面挂寒霜,从高阶上一步步走下。 在对秦风冷哼了一声后,他沉声道:“走,去哀王府!” 殿内群臣面面相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朝会这才刚刚开始,但看乾帝这架势,根本已无心朝会。 最终,群臣还是在吕如晦、冯无择这一文一武的带领下追随着乾帝銮驾,直奔哀王府赶去。 队列中,秦朗凑到了被禁军羁押的秦风身边,狞笑道:“秦风,你还真是色胆包天,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便得罪父皇?这次,看你怎么死!” 对秦朗的挑衅,秦风不屑一顾,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瑾身上。 或者说,刚刚在出宫的时候,赵瑾派来给自己传话的那名禁军身上。 “阎乐于昨夜子时出城,现正带队赶赴咸阳。” 虽然没想到会这么巧,但这对秦风而言无异于是当下最好的消息。 乾帝出宫、百官跟随,队列极其庞大,引得左右百姓驻足。 在无数百姓的指指点点中,銮驾很快便来到了哀王府外。 “将门给朕砸开!” 与昨日的满意离去大为不同,这一刻的乾帝煞气腾腾。 几名禁军得令做势砸门,还不等他们动手府门便由内至外打开。 里面走出来的人,赫然便是此次激怒乾帝的主角之一,吕嬃! “臣女吕嬃,叩见陛下。” 仿佛对乾帝的到来早有预料,吕嬃不慌不忙的对他躬身见礼。 而吕嬃的出现,也引得后方朝臣一阵热议。 虽说乾帝已点明吕嬃昨夜在哀王府中,但如今这大一早上……莫不是,吕嬃整夜都留宿于此? 这个信息量实在太大。 朝臣们隐晦的目光不断在秦风、秦朗乃至吕如晦三人身上游走。 秦朗脸色有些难看,暗骂贱货不止。 而吕如晦则是淡漠如初,他抬步上前,先是对冷脸的乾帝请示,然后这才转首对吕嬃道:“还不随老夫回去吗?” 吕嬃并未回答,她在对乾帝见礼后,眸光便一直落在秦风的身上未曾离去。 见状,吕如晦眸光一黯,隐隐露出了一丝怒容。 他深吸一口气,道:“昨日,二皇子向老夫提亲,老夫已应允。” 对吕如晦来说,这句话已可算是最后通牒。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吕嬃依旧是恍若未闻,理都没理自己一下。 吕如晦的脸放不下了。 他冷声道:“你当真要让老夫在陛下与百官面前丢这个人,才肯罢休吗?” 在见到秦风对自己点头后,吕嬃终于转过身来。 她淡淡的开口道:“父亲,女儿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不过……这一次,女儿恐怕真的要让您失望了。” 一语说完,不等色变的吕如晦开口,吕嬃便面带红霞的看向秦风,羞涩道:“女儿……已怀有哀王血脉。” 嘶—————— 吕如晦失态了。 他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历来处变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 而后方群臣更是被当场引爆,喧哗四起。 “你……你……” 一手扶着胸口,吕如晦脸色苍白如纸的咬牙叱问道:“你在骗老夫,对不对?” “你明明才入哀王府两日,这绝对不……” “父亲……”打断了吕如晦,吕嬃回忆着昨夜与秦风商议的对策,开口道:“女儿早在一月之前,便与哀王……与哀王在一起了。” 看着羞到脸都快埋入脖颈内的吕嬃,被禁军按押的秦风心中微微颤动。 昨夜他才一返回府邸,便被吕嬃拽着商谈起了应对之策。 按照吕嬃所言,以吕如晦的性格,极有可能在近几天便做出反击,所以他们对此也考虑了各种可能。 而眼下这种情况……一个女孩子,可以当着乾帝、当着自己父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这种话。 足见她为此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付出多少牺牲。 “一个月前……” 吕如晦惨然一笑,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几岁,颓败的后退了几步,不再言语。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厌恶的瞪了秦风一眼,拂袖转身:“摆驾,回……” 一个宫字尚未说完,秦风便忽然开口道:“父皇,且慢!儿臣有话。” 乾帝停下脚步,眸光冰冷的看向秦风。 “父皇,今吕姑娘已怀有儿臣血脉,且儿臣与吕姑娘本就有婚约在前,所以儿臣请父皇下旨,收回成命!” “孽子,你这是在命令朕吗?” 乾帝被气坏了。 压抑了良久的火气终于爆发,怒斥一声后乾帝根本不等答复,他大步上前,扬手对着秦风就是一下狠的。 这一巴掌,乾帝极为用力,但秦风却并未闪躲,即便嘴角被打出了血痕,也是丝毫不退的与乾帝对视。 “儿臣,请父皇下旨,收回成命!” 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秦风神色坚毅无比。 “好!好!朕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乾帝怒极反笑,他不带半点感情的问道:“你想和吕家姑娘成婚?” “不错!” 秦风点头。 “好!那朕便成全你。” 乾帝冷笑着说道:“你既和吕家姑娘成婚,那么同楚国公主的婚约便当作废。” “且!由即日起,你不得离开哀王府半步!” “今后你唯一的任务,便是为我大乾皇室开枝散叶!” 这两条命令,每一条都让人无法接受。 与楚国公主取消婚约,且还因为这种事,先不说为此失去了多少,只说当楚帝知晓以后,感觉受到羞辱的他会爆出怎样的雷霆震怒,都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 哪怕这个人是大乾皇子。 而这第二条,乾帝更是干脆对秦风下了禁足令。 他虽然还是哀王,且可以和吕嬃成婚,但从今以后不能出府的他无异于废人一个。 说是开枝散叶,根本就是拿他当成了种猪。 深知乾帝此言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本还羞涩的吕嬃大急,忙上前道:“不可……” “没问题!” 不待吕嬃说完,秦风便点头道:“父皇有命,儿臣自当遵从。” “不过,还请父皇容儿臣些许时间,儿臣尚有一事启奏。” 第72章 开地图炮的秦风 “你想说什么?” 乾帝不带半点感情的看着秦风,语调冰冷。 “父皇,您对儿臣的处置,儿臣并无怨言。” “只不过,儿臣不解,二弟昨日明明已经晕厥,又是如何向丞相求亲的?” 见秦风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秦朗一愣,忙开口道:“我是醒来以后去的不行吗?” 秦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又道:“可为何据我所知,昨夜小弟你在醒来以后,便与尉卫大人家的公子阎乐混迹在一起呢?” “还是说,小弟你有分身术,可一面与阎乐鬼混,一面又带人去丞相府提亲?” 秦朗闻言,心头一紧,强自镇定的怒骂道:“你放屁!阎乐他昨天晚上……” 话说了一半,秦朗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声不语。 一旁百里亦见状,上前道:“哀王,据老臣昨夜听到的消息,当时您应该在与陛下用膳吧?” “不错,父皇昨夜的确是在本王府中用的晚膳。”秦风道。 百里亦点头,然后阴恻恻的说道:“那既是如此,您又如何得知二皇子昨夜做了什么呢?” “还是说,哀王您一直在派人暗中跟着二皇子?” 此言可诛心! 大乾祖训当中,最为忌讳的一条便是兄弟阋墙。 尤其还是乾帝对秦朗如此偏爱,对秦风百般厌恶的情况下。 当百里亦说出这句话,乾帝本就冰冷的眸光,更是平添了一股杀意。 而原本因失言,有些无措的秦朗也是来了精神。 他上前一步,狞笑道:“秦风,想不到你竟还暗中派人盯着我?怎得,你这是想抓住我什么把柄,还是想找个机会让人对我加以行刺?” “这种下做事,你能做出来,本王做不出。” 秦风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然后也不等恼怒的秦朗再说,他便看向百里亦道:“百里大人,你刚刚问,本王是如何得知二弟与阎乐在一起的?” “正是。”百里亦冷笑着看向秦风。 “简单的很。”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猜的。” “猜的?” 百里亦愕然,失声。 “怎得?百里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风无辜的样子,引得百里亦嘴角疯狂抽搐。 有问题吗?亏你问得出来! 眼下是什么情况?莫说如今乾帝正在盛怒当中,就算换做平时,你堂堂一个哀王,也不能信口雌黄的用“猜”这个字吧。 而被秦风此前所言吓坏的秦朗更是大怒,他上前道:“你猜的?你竟然说是猜的?” “就是猜的啊。” 摊了摊手,秦风摆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对秦朗眨眼道:“你可是本王亲弟弟,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夜夜笙歌,这不才是小弟你的日常生活,而本王没记错的话,阎乐正是你身边的头号狗腿子吧?” 秦风开启了群嘲,这一下便是连队列中的阎邢也坐不住了。 他上前冷声道:“哀王,小儿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管束吧?” “确实!” 点了点头,秦风认真的说道:“尉卫大人说的不错,令公子无论是个浪荡公子或作那窃国之贼,这都轮不到本王来管束。” “你说什么?” 阎邢勃然大怒,上前一步道:“哀王!你说话之前,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认不清身份的人,怕是尉卫你吧?” 一改此前的嬉笑,秦风语气冰冷的呵斥道:“你不过是一尉卫、禁军统领,虽为我大乾九卿,但也不过是臣子。” “而本王,哪怕今后不得离开王府半步,也依旧是大乾皇室成员,是君!” “臣见君,便是如尉卫大人你这般吗?” “还是说……”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在尉卫大人眼中,本王从来都不是什么君?” 秦风这帽子扣得太大。 虽然此刻乾帝震怒,但秦风将话题直接引到了整个大乾皇室身上后,阎邢便已无法继续在这个话题上与他争论,否则便是欺君罔上。 但就算这样,阎邢也不服气。 他双目猩红的看向乾帝,悲愤道:“哀王无端污蔑臣之犬子,请陛下做主!” 若非看秦朗与秦风起了争执,而且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乾帝早就喝令让人将秦风给拿下了。 眼见秦风竟然在这乱开地图炮,乾帝怒火更是直线升腾。 他冷哼一声,看都不看秦风一眼,下令道:“来人!将这孽子给朕拿下!” “若再敢妄言一句,杀!” 杀字一出,众人皆心神一颤。 而随着禁军上前,再度将秦风双手背负的按压在地上,现场气氛更是紧张到了极致。 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笼罩在哀王府上空。 虽被禁军按压在地,秦风却凌然不惧,只是冷笑着看向乾帝。 见秦风如此,现在众人皆大惊。 他们想不明白,秦风这到底是抽得哪门子风,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乾帝。 难道,一定要让乾帝摘了他的脑袋才甘心不成? “这竖子!” 冯无择快被气疯了。 不过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丞相的女儿! 为了她,秦风竟敢公然反抗乾帝。 这哪里是他所看到的潜龙?这分明就是一条淫虫! 眼见今乾帝已盛怒,秦风竟然还敢没完没了,冯无择终于忍不住了。 “陛下!” 他上前一步,隐晦的看了秦风一眼,咬牙道:“哀王年幼无知,还望您切莫与他计较。” “你要为他求情?” 乾帝冰冷的眸光,让冯无择心头一颤,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臣……” “来人!将镇远侯也给朕拿下!” 又是一声喝令从乾帝口中说出,冯无择快哭了。 倘若给他从来一次的机会,他宁可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也绝对不蹚这趟浑水。 待冯无择也被拿下之后,乾帝如鹰隼般的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不带半点感情的斥问道:“尔等,谁还要为这孽子求情吗?” 群臣皆凌然,纷纷低头不语。 如司马承等已拜入秦风门下的少数朝臣,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被乾帝注意到。 而就在这时。 一直都缩在后方的赵瑾忽然上前一步,道:“陛下,老奴有事启奏。” 第73章 老奴,不知 赵瑾疯了!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乾帝怒火已升腾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大开杀戒。 连镇远侯说了一句话都被当场拿下,他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看着面前对自己躬身叩拜的赵瑾,乾帝虎目中杀机沸盈。 他冷声道:“你,想死?” “老奴不想。” 赵瑾跪地,神情虽惶恐语调却异常坚决的说道:“不过,老臣纵死,亦不容那些窃国之贼吸髓我大乾的骨血!” 乾帝眉头一挑,深深的看了赵瑾一眼,沉声道:“讲。” “老奴叩谢陛下。” 赵瑾激动叩首,然后开口道:“陛下,前日哀王发现了一件怪事,凑巧昨夜遇到老奴,便在吃饭的时候与老奴简单讲述了两句。” “老奴心生疑虑,但考虑此事干系甚大,且并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所以并未禀明陛下,而是在返回中车府后下令让黑卫进行调查。” “不料,恰在昨夜子时……” 从赵瑾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秦朗便眼皮狂跳不止。 而当他听到“子时”这两个字以后,秦朗终于是坐不住了。 他大步上前,怒斥道:“赵瑾!你这奴才简直胆大包天!” “黑卫乃直属父皇的稽查部门,你在未经得到父皇允许的情况下,竟敢擅自调用黑卫,是何居心?” 赵瑾冷眼看向秦朗不语。 “父皇!” 见赵瑾不做回应,秦朗情绪更是激动,他上前道:“儿臣叩请,您立刻下旨革除赵瑾一切职务,交由廷尉府查办!” 话音才刚落地,百里亦便快步跟上,道:“老臣也认为,赵公此举有逾越之嫌。” 紧接着,一名、又一名的朝臣上前,对此表示附议。 站在乾帝身侧,高志简直笑开了花,他没想到幸福来的竟然会如此突然。 “陛下。” 组织了一番言辞,高志大义凌然的上前道:“赵公年老,行事难免会出现纰漏,不过奴才认为,赵公毕竟为大乾效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若,陛下您便革除赵公职务,让他返乡养老吧?” “至于黑卫……奴才虽力有不逮,但也愿为陛下尽一份忠心,定当尽心竭力的……” “小丑。” 高志正慷慨激昂的说着,却被突兀的一道讥讽声打断。 他惊怒扭头,见竟是被按压的秦风,当即大怒:“哀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冷笑了一声,秦风不屑道:“尔等连赵瑾要禀报什么都不敢让他说完,便口口声声治他的罪。” “此,是真心为了父皇、为了我大乾的皇权国威,还是为了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实真相,做贼心虚了?” 不待高志反驳,秦朗便当即炸毛,怒骂道:“你放屁!” “若不是,你敢让赵瑾说完吗?” 秦风的一句话,彻底问傻了秦朗。 他喏喏的想要说些什么,且在吭哧了半天后将自己的脸色憋至通红,最终憋出一句:“我……我就是看不惯赵瑾这种目无父皇的样子。” “原来如此。” 点了点头,秦风淡笑道:“小弟果真是对父皇敬爱有加。” “即便是赵瑾有错那也应当由父皇来论处,可这话都不让他说完,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秦朗脸色一阵青白,咬牙道:“我这是……” “都给朕闭嘴!” 乾帝脸色铁青的怒吼,呵止了还欲反驳的秦朗。 他冷眼扫向秦风,然后这才对赵瑾说道:“念在你为我大乾皇室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倘若你说的事情不实,或并不如你所言那么重要,就别怪朕不念旧情了!” “老奴,叩谢陛下隆恩!”根本不给焦急的秦朗打断机会,赵瑾激动叩首。 “陛下,老奴昨夜派黑卫根据哀王提供的线索调差,不想却发现尉卫阎邢阎大人家的公子阎乐带人秘密出城。” “而后老奴便安排人跟踪,结果却发现这阎乐从雍城内运回了数十万两金银。” 赵瑾话音落地,现场数人色变。 秦朗的脸色一片苍白,百里亦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而被点名的阎邢更是惊怒不已。 可还不待这几人上前斥骂,乾帝便已冷着道:“金银运送到了何处?” “老奴不知。”赵瑾道。 乾帝一愣,怒道:“不知?” “陛下,根据老奴所得消息,目前那批金银正在路上,尚未抵达咸阳。” “因老奴不确认此情况具体如何,所以并未下令让人缉拿,只是暗中跟随,所以眼下……” “赵瑾!你这奴才,找死!!” 这一次,爆发的人再度换做秦朗。 眼见赵瑾说尚未缉拿,本已被吓到周身颤抖的秦朗精神一振,不由分说的上前一脚踹翻了赵瑾。 他揪着赵瑾的衣领怒骂道:“你连具体情况都没查清,就敢在这胡言乱语,更污蔑尉卫大人家的公子?” 阎邢也是悲愤的上前拱手道:“陛下,臣请您做主!” “来人!” 乾帝的耐心耗尽。 他摆手沉声道:“将赵瑾拿下,扒了他的官服,与这孽子一并丢入大牢!” 说罢,乾帝看也不看秦风一眼,转身便走。 “陛下起驾,回宫!” 这句话,高志险些是用唱给唱出来的。 看着一拥而上的禁军直接,将哀嚎求饶的赵瑾扒光,冯无择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原本他以为,有秦风先行、赵瑾补刀,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不到……竟然只是这。 他愤恨的瞪了秦风一眼,眸中皆是颓丧,即便禁军已经松开了他,依旧好似失魂一般的呆站在原地。 反观秦风却毫不在意,临被禁军押走前,还对吕嬃眨了眨眼睛。 很快。 朝臣们相继散去,唯吕如晦一人留下。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吕嬃一眼,沉声道:“你,当真不回去?” “请父亲原谅女儿。” 吕嬃对吕如晦盈盈一拜,语调坚决的说道:“女儿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王爷的。” “好!” 冷哼一声,吕如晦拂袖大步离去。 待吕如晦远去,吕嬃来到失魂落魄的冯无择身前,盈盈一拜,道:“侯爷,王爷有事交代,还请您立刻去办。” 第74章 智若近妖 “王爷?” 冯无择一愣,不解的看向吕嬃。 吕嬃淡淡的说道:“想必侯爷认为,王爷今次无辜触怒陛下,大势已去?” 冯无择脸色难看,虽不语但也算默认的吕嬃所言。 抿嘴轻笑,吕嬃说道:“侯爷误会了,今日触怒陛下乃至后续的事情,都是王爷故意为之。”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若非顾及在晚辈面前的形象,冯无择整个人都能当场跳起来。 “你刚刚说……王爷他是故意触怒陛下的?这是何为?” “因为这一切都在王爷的计划当中!” 说这句话的时候吕嬃俏脸上写满了骄傲,仿佛是在炫耀。 “昨夜早在陛下到来之前,王爷便猜测出我父亲必有后手,所以为此与小女商议出了定计。” “至于赵公,他派人跟踪阎乐,阎乐从雍城运送大量现银回城这些都是真的,而这也正是王爷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 廷尉府,大牢。 “此次,苦赵公了……” 看着仅剩内衬,狼狈不看的赵瑾,靠坐在角落的秦风带有一丝愧疚的对他说道。 赵瑾整个人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他瘫坐在角落,好似失魂了一般,淡漠的看了秦风一眼,不言不语。 “想必赵公很是奇怪,为何我刚刚不与父皇明言一切,而是眼睁睁看着您受辱吧?” “毕竟阎乐这件事本王昨夜也无法料到,所以按照最初的定计,今日根本不需赵公出面,只要先埋下这颗种子即可。” “然!今日无论是丞相忽然发难,还是赵公这边送来的消息,皆与本王最初的定计不同。” “万幸的是,对此,昨夜本王与吕姑娘同样也有研讨,且制定出了一个后备的计划。” 随着秦风讲述,赵瑾渐渐恢复了神志。 他眸光复杂的看向秦风,回忆起了在赶赴哀王府途中,秦风让那名传话禁军给自己带来的回话,问道:“以王爷之智,应该知晓老奴的人已拿下了阎乐,只要咱们对陛下明言,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为何……王爷却让老奴说尚未抓捕,且不知具体如何呢?” “自然是为了一网打尽!” 秦风淡淡的说道:“虽然这一切都存在着偶然,甚至是让人有些措不及防,但好在局势尚未失控。” “阎乐?不过一条小鱼尔,即便是拿下了他,也无损大局,并不能对那些窃国之贼造成致命打击。” “所以……” 听到这,赵瑾双眼一亮,激动道:“所以,王爷您才让老奴故作不知,然后用那阎乐当做鱼儿,引大鱼上钩!” “正是如此。” 秦风点头道:“赵公与本王双双入狱,对方定会放松警惕。” “如此一来,即便不能一举将之尽数拿下,也必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父皇自然也就无暇理会赵公与本王了。” 秦风这句话说的十分保守。 赵瑾知道,真若一切顺利,在他们检举有功的情况下,即便乾帝不重赏也会免除此前的一切罪责,官复原职。 但还有一点,赵瑾实在想不通。 他警惕的观望左右,确认无人之后这才小心道:“王爷,眼下您与老奴皆在这牢狱当中……” “放心吧,外面还有她!” 淡然一笑,秦风语调中满是信任。 “所以,王爷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为了确保大鱼不会脱钩,眼下侯爷您必须立刻赶赴蓝田调遣兵马,秘密保护赵公的人手安然入城!” 冯无择人都麻了。 怎么想他都想不到,秦风竟然将事情已经计算到了这一步。 诚然,这其中有许多的巧合,但不得不承认,以秦风小小的年纪能有如此心机城府……简直就是智若近妖! 不自觉的,冯无择打了一个冷颤。 “侯爷?您这是?” 吕嬃关切的询问,让冯无择又是一惊,他连忙尴尬的假咳了两声,道:“还请姑娘放心,本侯这就去调遣兵马!” 丢下一句话,冯无择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看着冯无择远去的背影,吕嬃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哀伤。 她轻咬着樱唇,喃喃道:“父亲,对不起……” “老爷,您喝点水吧?” 看着返回府中,便枯坐在原地不言不语的吕如晦,管家很是心疼的劝慰道:“小姐从小就聪颖,她知道好歹的,您不必……” “聪颖?” 吕如晦眉头一蹙,沉声道:“没错!那孩子,从小想的就比一般人多。” “今日之事……” 猛然一顿,吕如晦双眼圆睁,赫然道:“老夫中计了!” “那丫头根本就没怀哀王的子嗣,她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为得便是扰乱老夫心智,好给那小子争取时间!” “好啊!好啊!” 吕如晦怒极反笑,冷声道:“老夫打了一辈子的鹰,今日却被这对乳臭未干的家雀啄了眼睛。” 管家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他还是大概猜出,吕如晦这种反应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小心的问道:“老爷,那是否要去告知二皇子……” “迟了!” 咬了咬牙,吕如晦脸色铁青的说道:“以二皇子的性格,眼下必然已派人出城去拦截阎乐的车队。” “一旦他们被截住……”双眼一凝,吕如晦沉声道:“万事皆休!” “老爷,那怎么办?”管家彻底慌了。 “怎么办?” 冷哼一声,吕如晦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既然是他们自己做事不小心,被人抓住了马脚,那就要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说罢,吕如晦起身对管家道:“备车,老夫要立刻入宫。” 管家一惊,忙道:“老爷,您是不是再等等?倘若事情并非如您所想那般糟糕呢?” “事情只能比老夫想的更糟!” 吕如晦脸色难看的说道:“哀王隐藏之深,竟连老夫也没察觉。” “这件事,恐怕他早就已经有所发现,却并未急于对陛下禀明,反而是联络了赵瑾暗中调查。” “这就证明,他不仅想要解决这件事,更是想借助这件事将幕后之人连根拔起!” “眼下……老夫只能弃车保帅!” 第75章 运筹帷幄之中 咸阳近郊,一名军侯站在高处大声喝令。 “所有人听令!尔等必须守好所有通往咸阳的路口,但发现公子的车队到来,立刻掩护,确保公子可以安然入城!” 随着军侯令下,过千兵卒分成几队,各自向着不同方向散去。 一名副将对都尉问道:“王军侯,咱们私自调动军队,若被陛下知道……” “放心吧!” 看着逐渐远去的兵卒,王军侯一手扶着腰间佩刀,自信慢慢的道:“此乃尉卫大人亲自下令,且在大人身后更有大人物撑腰。” “只要咱们能将公子安然接回来,那便一切无忧。” 与此同时。 咸阳城三十里外,咸阳大营。 骑着快马一路奔行的冯无择连气都不喘上一口,便在守军惊骇的目光下直冲大营。 “所有都尉级别以上的将官,全部来中军帐!” 一声令下,蓝田大营陷入了嘈杂混乱当中。 不过短短片刻,数十名可统帅千人级别的中层将官集结在了大帐内。 冯无择以虎目环顾左右,冷声道:“今日,本帅将尔等召集过来,只因本帅听闻有一或匪盗打算拦截朝廷的车队。” 只此一句,下方众将便陷入了一片嘈杂。 “侯爷,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啊侯爷,哪里来的匪盗,还敢劫朝廷的车队,不要命了?” 冯无择并未解释。 他冷着脸说道:“眼下车队即将抵达咸阳,但因车队路线不明,所以本帅决议,尔等各自率领部曲出营,分别去往咸阳各个路口。” “但凡看见有黑卫压阵的车队,立刻传信各部,暗中保护。” 话音落地,一名都尉不解的上前问道:“侯爷,为何要暗中保护?而且,您刚刚不说是朝廷的车队吗?怎么连路线都不明?” 都尉的三问,让众人皆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冯无择脸一沉,怒喝道:“范疆,你是在质疑本侯的决定吗?” “末将不敢!” 范疆毫不退让的说道:“末将只是想弄清楚,此到底是真有其实,还是侯爷您为了什么私人目的而诓骗我等出军!” “你说什么?”冯无择双眼一凝,杀机必现。 范疆昂首道:“我等皆是朝廷的军队,侯爷虽有统管我等之职,但却无调兵的权利。” “若侯爷欲让我等出兵,还请出示陛下手谕,或是调兵虎符!” “好!好!” 冯无择怒极反笑。 他上前一步,道:“你要虎符是吧?” “不错!” 范疆对着咸阳方向拱了拱手,道:“我等效忠的是陛下、是朝廷,而非侯爷你的私军。” “若想让我等出兵,那侯……” 话还没等说完,范疆便看到一阵寒光从自己的眼前扫过。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忽然腾空而起。 在下方他不但看到了众将惊骇的神情,更看到了一具失去了头颅,正不断喷涌着血浆的尸体。 让他疑惑的是,那具无头尸体,怎么看怎么像他自己的。 不过,范疆的思绪也就停留在这最后一秒,再也无法去分辨那具尸体到底归属于何人…… 冷哼一声,冯无择甩着滴血的佩剑,沉声道:“本帅怀疑范疆勾结匪盗,先已伏诛,尔等谁还有意见?” 下方众将皆低头不语。 “既然没意见,那便各自率本部人马出营!” “朝廷若有什么问题,一切皆由本侯担着,与尔等无关!” 最后这句话,算是给众将吃了一颗定心丸。 随着本就效忠于冯无择的几名都尉率先领命,帐内众将在短暂迟疑后,纷纷大步离去。 待中军帅帐仅剩冯无择一人后,他看着范疆的尸体喃喃自语道:“王爷,本侯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只盼……这一次你莫要让本侯失望!” ………… 廷尉府大牢。 看着不断在原地打转的赵瑾,斜靠在角落,一脸安逸的秦风笑道:“赵公,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歇歇吧?” 赵瑾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的摇头道:“王爷,老奴刚刚左思右想,总感觉您的计划当中还有纰漏。” “哦?”眉头一挑,秦风饶有兴致的问道:“还请赵公赐教。” 看着秦风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赵瑾暗自召集。 他略作思索,开口道:“王爷您一切的计划都非常不错,且目前看来也还算是顺利。” “不过,王爷您是否忽略了一点?” “侯爷既然遵从您的旨意,且利用自身的威望慑服住了蓝田大营内的将士,派遣兵马出营接应。” “但,他毕竟是自私调动军队,并无陛下手谕。” “一旦两军真的遭遇,且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生冲突,而是形成对峙……”赵瑾面色一紧,沉声道:“老奴唯恐,那些蓝田大营内的兵将会不听调令,乃至是哗变啊!” 点了点头,秦风收起了笑意,认真道:“赵公说的不错,这一点确实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便是本王也没什么好办法。” 赵瑾脸色一黯,急切道:“王爷,那……” “赵公稍安勿躁。” 摆手打断赵瑾,秦风淡淡的说道:“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本王也好、吕姑娘也罢,我们虽对此皆考虑良多,但毕竟有些事是人力不可及的,所以与其担忧,不如耐心等待结果。” 赵瑾快急疯了。 眼下是什么情况,自己二人皆身陷囫囵,一个不好就是身家性命不保,秦风竟然整出一句这个来? 可就当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只听秦风笑道:“况且,对此本王也不是全无准备。” “剩下的,就得看那个人是否如吕如晦所描述一般,足够聪明,且足够小心谨慎了。” 咸阳,皇宫,乾帝御书房。 一字落下,吃掉了吕如晦的大龙,乾帝露出得意笑容:“丞相,你输了。” 吕如晦一边整理着棋盒,一边苦笑道:“陛下棋艺精湛,老臣拜服。” “非是朕棋艺超过丞相,而是丞相心不在此吧?” 乾帝双眼如炬的盯着吕如晦,道:“说吧,丞相特意来找朕,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老臣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吕如晦的谦恭让乾帝十分满意。 只听吕如晦继续道:“老臣在反悔府中以后,左思右想,总感觉今日事有蹊跷。” “事有蹊跷?何事?”乾帝眉头一挑,问道。 组织了一下语言,吕如晦小心道:“关于哀王、赵公二人一事,老臣认为,此可能并非是空穴来风。” “许不准,确有其事!” 第76章 决胜千里之外 乾帝双眼微眯,沉声道:“丞相的意思是说,那阎家小子,当真从雍城运回了大量的金银?” “但就算是真的,这又能如何?阎邢乃朕贵妃的亲弟,于关中地区本就多有产业,这些金银……” “陛下!” 深吸一口气,吕如晦打断了乾帝,然后在对方略有不满的目光中说道:“老臣在月前审理各府衙批文的时候,亦曾发现有部分国库资金流通不明。” “只因此事尚未证实,老臣一直都在查证当中,所以尚未对陛下禀明。” 乾帝脸色当即便难看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问道:“国库?” “正是国库。”吕如晦答道。 “好!好啊!” 乾帝乐了。 但他的眸光中却流露出阵阵慑人杀气。 “朕到要看看,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注意打到国库的头上!” 说罢,乾帝起身,迈着虎步便欲向外走去。 吕如晦连忙上前拦下乾帝。 “丞相,你这是要拦朕吗?” 吕如晦躬身长拜:“老臣不敢,老臣只请陛下暂熄雷霆之怒。” “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且牵连到了九卿级别的大员,在无确切证据下,陛下不宜露面。” “老臣以为,陛下可派一得力之人,持您手谕去调查。” “只要找到了阎乐的车队,那么便可查证出此事究竟如何。” “你说的不错。” 乾帝沉吟片刻,问道:“那丞相认为,朕当派何人?” “哀王。” 吕如晦的一句话,让乾帝一愣,紧接着他表情大变,冷声道:“哀王?” 仿若并未察觉到乾帝的变化,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正是哀王!” “陛下,此事最初是由哀王发现告知与赵公。” “虽然哀王此举有逾越之嫌,且赵公的处置也不甚妥当,但他们的初心终归还是好的。” “所以老臣认为,既是如此,陛下何不给哀王一个机会,让他带人去查证此事?” “丞相……”乾帝眸光深邃,若有所指的问道:“这是打算帮哀王求情了?” “老臣不敢!” 吕如晦忙道:“老臣此言,皆为陛下、为我大乾,绝无半点私心。” “陛下,哀王今虽冲撞于您,但他于南阳一事上毕竟立有大功。” “且,老臣近日听闻,哀王不久前于苍亭之上所赋《满江红》,已在民间乃至楚、魏的学子当中广为传播,颇受赞誉。” “若陛下您仅因此而降罪哀王,恐世人多言怨言,对陛下您的声望不利啊!” 吕如晦言辞凿凿,句句肺腑。 乾帝眉头微蹙,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在思虑后还是点头说道:“丞相所言不错。” “那小子的《满江红》朕也听闻过,确是大气磅礴。” “既如此……”乾帝沉声道:“便如丞相所言吧。” “陛下圣明。”吕如晦躬身道。 “高志!” 乾帝走到书案前,草草几笔写了一份手谕,然后丢给闻讯而来的高志,淡漠道:“带着这份手谕去廷尉府大牢,交给朕那孽子。” “然后……” 深深的看了高志一眼,乾帝道:“你跟着他,随时观察那孽子的状况,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本还一脸不甘的高志听到这句先斩后奏顿时便来了精神。 他忙跪地,端着乾帝的手谕,高声道:“请陛下放心,奴才定尽心竭力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去吧。” 摆了摆手,乾帝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并不在意高志的奉承。 吕如晦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中,并未多言,只是在高志欢快离去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半个时辰后。 幽暗的牢房内传来一阵叮当声。 紧接着,高志带人走了进来。 他鼻孔朝天的撇向赵瑾,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这才展开手谕,尖声道:“犯臣秦风接旨!” 当高志出现的时候,秦风便已起身,面带微笑。 听到这话,他好似早有预料一般,不慌不忙的走到牢笼前,躬身拱手:“秦风,接旨。” “陛下有令,命秦风立刻带队出城接应赵瑾所派黑卫,调查阎乐所运金银是否归属国库一案,不得有误。” 冷漠的将乾帝旨意传达完,高志阴恻恻的看向秦风,道:“王爷,接旨吧?” 前面的话,他是待乾帝传达,所以可直呼秦风名讳。 如今圣旨传达完毕,高志到是不敢做这等逾越之事,又将称呼改了回来,不给秦风留任何把柄。 但让高志想不到的是,秦风却并未如他所料的喜出望外、接旨谢恩,而是站在了原地。 “怎得?” 眉头一蹙,高志不怀好意的问道:“王爷这是要抗旨?” “不敢。” “不过,于父皇的命令,本王尚有一事所求。” 高志不满的问道:“王爷要做什么?” “赵瑾!” 扭头看向从高志宣旨便已傻眼的赵瑾,秦风道:“赵瑾乃黑卫统领,唯有他方可命令黑卫。” “若想完成父皇的任务,必要带赵瑾同行。” “放肆!” 高志闻言大怒,扯着尖细的嗓子怒斥道:“哀王,你莫要不知好歹,赵瑾乃陛下亲自下旨缉拿,焉能……” “高公。” 不等高志说完,秦风便冷漠的打断道:“父皇仅下旨让本王去调查阎乐一案,却并未提及赵瑾吧?” “不放赵瑾,是高公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高志一时语噻,但仍旧面有不忿的咬牙道:“但陛下也没说放他!” “高公可以去问问父皇啊?” 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本王也知道这件事让高公为难,所以本王不急。” “只不过……若因此耽搁了政务,最终让本王错失与阎乐车队汇合的机会,父皇怪罪下来,那可就怨不得本王了。” 高志快被气坏了。 他脸色铁青的伸手指向秦风。 “你!” 最终,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高志恶狠狠的瞪了赵瑾一眼后,咬牙道:“好!就依哀王。” “不过若事后陛下问起,可与杂家没有关系。” 秦风笑道:“这是自然。” “那么……高公,还请给我们开门吧?” “毕竟时间紧急,阎乐的车队随时都能入城,咱们可千万别错过了。” 高志心有不甘,脸色铁青的下令道:“开门!” 对愕然的赵瑾眨了眨眼,秦风道:“赵公,咱们走吧?” 第77章 八方雷动 咸阳东郊官道。 一列长长的车队,正向着咸阳方向缓慢前行。 “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这眼瞅着都过了晌午,少爷我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到,你们这些废物就不能快走两步?” 队列中,横躺在马车上,身材肥胖的阎乐正不耐烦的催促着。 车夫、衙役们神情不忿,却不敢有半点表露,只能低头闷声苦干,继续推着沉重的板车前行。 “公子。” 一名师爷打扮的男子上前,谄笑道:“您放心,看这天色,最迟午时咱们定会抵达咸阳。” “二皇子那边早已为您准备好了酒席,只待您回去……” 师爷的话还没等说完,前方便出现了数十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 为首一人上前,狞笑道:“你们哪都不用去了。” “什么人?” 忽然出现一伙人,且各个手持兵刃,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叙旧喝茶的。 阎乐眼皮一跳,忙从马车上翻身而起,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本公子乃阎乐,我爹是当朝九卿之一,禁军统领尉卫阎邢!” “阎邢?” 来人不屑冷笑:“阎邢又当如何?” “在我们黑卫这,莫说是阎邢,便是阎贵妃犯了事,也一样拿下!” 黑卫!! 当听到这个名词以后,本还有几分底气的阎乐脸色当即一白。 一旁师爷更是大惊,忙上前拱手道:“诸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家公子他只是从外面运一些土特产,应当不用劳烦诸位吧?” 人的名、树的影。 黑卫虽声名狼藉,但也恰恰正是因为如此,无论任何人在遇到他们都会心生三分怯意,尤其是阎乐这等心中有鬼的,更是闻卫色变。 “找错人?” 狞笑一声,带头的黑卫扬起手中长刀,厉声大喝:“奉厂公命,缉拿窃取国库钱财的要犯阎乐,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众黑卫一拥而上。 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黑卫,阎乐身边虽然也带了少量护卫,但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过才一接触,几名敢反抗者便被当场斩杀,余下众人皆大惊,面色苍白的跪地不语。 “阎公子……”黑卫上前,用染血的刀背拍着阎乐肥硕的脸颊,笑眯眯的说道:“劳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阎乐的神经,他一个经受不住,“咯”的一声,当场晕厥。 裤裆下,更是流出了一串不明液体。 “废物!” 不屑的斥骂一句,带队黑卫冷声道:“所有人跟我们走,谁敢耍小心思,那就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比爷们手中长刀结实!” 杀人立威,再以言行相逼,车队众人无一人敢言,皆按照黑卫的命令推着板车再次上路,速度到是比之前还快了不少。 跟着队列中,师爷焦急万分却苦于黑卫就在眼前,只能不断的对咸阳方向张望,期盼二皇子会得到消息派人营救。 而就在阎乐车队被拿下的同时。 一前、一后,两支人马正快速的向着他们所在方向赶去。 远远的吊在后方,带队的都尉双眼放光。 他舔舐着微有干裂的嘴唇,对左右下令道:“快,立刻去联络侯爷,就说我陈虎已发现匪盗踪迹。” 身旁副将迟疑道:“都尉,侯爷军令并未得陛下许可,咱们当真要……” “怕个什么?” 陈虎双眼一凝,斥道:“侯爷都说了,有什么事他来担着!” “更何况……咱们这是剿匪!” “即便被陛下得知,那也是有功无过。” 主帅都这么说了,副将纵还欲再劝,也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领命。 ………… 咸阳城外,蓝田大营所在官道上。 已从廷尉府大牢走出多时的赵瑾,仍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高志,然后凑到秦风身边,低声道:“王爷,老奴还是不解,陛下因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简单的很。”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因为有些人坐不住了。” “在发现事情已无可挽回后,聪明人的做法自然便是壁虎断尾。” “如此虽有损失,但却无伤根本。” “而咱们也正是借此,可以从见天日。” 看着沐浴在阳光下,自信满满的秦风,赵瑾只感觉他无比的高大、神秘。 想了想,赵瑾似有所悟,对秦风合身长拜,诚挚的说道:“王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老奴拜服!” 微微一笑,秦风并未表态,不过他知道,至此他这才算是彻底收服了赵瑾的忠心。 一旁,看着二人谈笑的高志有些不满。 他上前一步,冷声道:“王爷,咱们这也出城有一会了,怎得还不动身?” “高公急了?”秦风笑问道。 高志翻了个白眼,阴恻恻的说道:“杂家到是不急,就怕最后错过了车队,耽搁了陛下吩咐的事情,王爷你不好交代啊。” 秦风毫不在意,对高志笑道:“这就不劳高公操心了,本王自有分寸。” 话都说到这了,高志当然不会继续追问。 他冷哼一声,抱着膀子躲到一旁,对身边的亲信冷笑道:“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到这节骨眼上了,竟然还不着急?” “他不急,杂家我更不急。” “左右最后出了什么纰漏也都是他的责任,与杂家我可全无干系。” 亲信闻言,忙谄媚的符合道:“公公说的是,您已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到时候陛下自是不会……” 话还没等说完,就听后方忽然传来了大队人马的赶路声。 亲信本能的扭头观望,一看,当即傻眼。 傻眼的不光是亲信,便连高志乃至赵瑾,也同样一脸的骇然。 在场唯一淡定的,就剩下秦风一人。 只见他笑盈盈的走上前,向队列前排骑乘在高头大马上的冯无择拱手道:“侯爷。” 看到本应在大牢中的秦风竟会出现在此,冯无择也同样被吓坏了。 他愕然的的问道:“王爷?您……怎么出来的?” 第78章 截杀 本应身陷囫囵的秦风竟然会在半路上等自己。 当看到他的时候,若非冯无择一生戎马、骑术出众,都险些直接从马背上被吓到跌落。 即便秦风说是奉乾帝命令,但冯无择在看向他的时候,仍感觉其高深莫测,目光中亦比之前凭添了几份敬意。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听的高志脸色大变,眼皮狂跳不止。 “王爷还请放心,臣麾下部曲已探知阎乐车队所在,臣这就带您去!” 秦风含笑点头,不语。 一路无话。 在副将陈虎的引路下,众人急行,直奔数里外的官道。 而就在这时,先行一步的禁军已经遇到了被羁押的阎乐等人。 “大胆!”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群持械大汉,黑卫队长眉头一挑,扶着刀柄上前怒斥:“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妨碍黑卫办案,不要命了吗?” “黑卫?” 狞笑一声,禁军军侯王震冷声道:“我等接到举报,有贼人冒充黑卫拦截良民,特来清缴!” 话音落地,不待色变的黑卫队长有所反应,王震一刀挥出,怒吼道:“兄弟们,上,一个不留!” 王震带来的禁军人数不多,仅其本部五百。 不过禁军的装备训练规格,本就远超一般的大乾地方镇军。 突然袭击下,仅百余人的黑卫顿时便被杀得大乱。 而那名黑卫队长虽然身手矫捷,但仍被王震这近乎于偷袭的一刀砍成重伤。 他捂着被刀锋撕裂的伤口,面色铁青的连连后退,咬牙道:“兄弟们,挡住,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抢走嫌犯!” 黑卫不是傻子。 来人二话不说便直接动手,这摆明了就是要杀人灭口。 心知此刻已无退路,这些黑卫到也足够悍勇。 经过短暂的调整,付出了几十条人命,竟是被他们围绕车队稳住了阵脚。 “不知死活!” 一刀砍翻拦在前面的黑卫,王震吐了一口浓痰,狞声道:“兄弟们,搭箭,射死这群胆敢冒充黑卫的蟊贼!” 禁军们接冷笑连连,掏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弓箭。 一支支散发着寒芒的箭矢入手,翎羽上弦,杀机弥漫。 黑卫队长眼皮狂跳,顾不得伤势严重,一个箭步窜出,抓住了被捆绑在马车上瑟瑟发抖的阎乐,将他挡在自己身前。 战刀抵触阎乐脖颈,队长面色狰狞的怒吼道:“有胆你就射!” 禁军一愣,本已在弦的箭矢下垂,纷纷看向王震。 王震脸色有些难看,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 场面竟又一次陷入了僵持。 见局势被暂时控制,队长咬牙威胁道:“胆敢截杀黑卫,你们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若不想死,便立刻退去,否则一旦被厂公知晓,尔等一个都别想活!” “厂公?” 队长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他所预期的效果。 王震在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狞笑道:“莫说你们只是一群冒充黑卫的蟊贼,便是真的黑卫……” 冷哼一声,王震继续道:“你们的厂公,如今也牢房里引颈受戮呢!” “你说什么?” 惊闻此言,众黑卫皆神色大变。 王震抓住机会,忙继续道:“今日朝会,哀王不知死活的竟敢得罪陛下,赵瑾那老狗出言求情,现其二人已统统被打入大牢。” “你们还以为是黑卫可以横行无忌吗?现在连赵瑾和他背后的靠山都倒了,本将会怕?” 手中长刀一扬,王震趁着众黑卫心神俱颤之际怒吼道:“不想死的,就立刻放下人质,跪地投降!” “否则……杀无赦!” 赵瑾被下狱,这对众黑卫而言无异于信仰崩塌。 几个神经比较脆弱的黑卫在听到王震如此说之后,顿时大怒。 “放你娘的狗臭屁!” 几人双眼血红,扬着战刀便向王震冲去。 但不过也就冲了几步,数支羽箭便带着划破长空的声响,死死地钉入在了他们的胸膛当中。 看着那倒在血泊众的黑卫,王震目露不屑,冷笑道:“螳臂当车。” “今天你们若不放下人质投降,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得你们!” 占据绝对的优势,王震这一番话说得气势十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这一番杀人立威,非但没让这些黑卫阵脚大乱,反而是一个个面露狂喜的看向了自己身后。 意识到不对,王震连忙扭头。 只一眼,肝胆俱裂! “镇……镇远侯……” 率先映入王震眼帘的,便是骑乘在高头大马上,神色冷峻的镇远侯冯无择。 而紧接着,王震更是看到了两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哀王?中车府……令?” “怎得?刚刚杂家好像听人说,不怕杂家的黑卫?”赵瑾阴恻恻的上前问道。 王震脸色一白,忙道:“不……不敢。” 冷哼一声,赵瑾厉声道:“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狂徒,竟还敢袭击朝廷队伍,是想造反吗?” 普通的黑卫便可止小儿夜啼,更何况是被传到近乎妖魔化的赵瑾。 当他冷着脸怒斥,整整五百名禁军无一敢与之对视,甚至不少人更是吓得丢掉了手中兵刃。 对自己所造成的效果十分满意,赵瑾转过身,谄笑着看向秦风,打算邀功。 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一旁的高志忽然上前道:“赵公真是好大的威风,一句话便能让这些蟊贼闻风丧胆,杂家算是长见识了。” “只是……不知赵公又打算如何处理这些蟊贼呢?全都杀了?” 这句杀了,说的阴森无比。 听在王震等人耳中,更是让他们神色巨变。 “高志!尔敢?” 心知高志这是在提醒对方,赵瑾当即大怒。 而此刻的王震,神色中的惊惧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狰狞。 秦风、冯无择、赵瑾! 这三个人的确是让他需要仰望,捏他好似捏蚂蚁般的巨擘。 但眼下这种局势,除非他甘愿引颈受戮,否则就只有反抗一途。 尤其更让王震为之蠢蠢欲动的,便是因冯无择来的太过急切,之前更将大军分别派往各处。 眼下秦风等人身边的军队,人数并不比他们多! 察觉到这一点,王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怒吼道:“兄弟们,不想死就动手,杀!” 第79章 欺君罔上 当高志出言提醒后,众人便意识到了不对。 但没人能想到,王震竟表现的如此果决,而他麾下的那些禁军也足够狠辣。 几乎就在王震下令的瞬间。 他身边的几十名心腹便已扬起手中长弓。 嗡!嗡! 沉闷的离弦声炸响。 数十只羽箭似流星赶月,带着阵阵划破空气的刺耳轰鸣,直奔秦风等人袭来。 “王爷小心!” 赵瑾睚眦欲裂,顾不得其他,忙以远不符合其年龄的身手向秦风扑了过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赵瑾还能做出扑救的动作,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赵瑾虽快,却依旧快不过羽箭。 噗的一声,一道血光从赵瑾眼前闪过。 “王爷!” 赵瑾快吓疯了。 如今他已彻底与秦风绑在了一起,倘若秦风出了什么意外,那他根本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本王没事!” 摸着被羽箭擦破的肩膀,秦风神色冷峻。 “镇远侯!” 一声怒吼,唤醒了惊愕中冯无择。 见秦风受伤,冯无择恼羞成怒,拔出了腰间佩剑便催马上前:“找死!” 主帅都亲自上阵了,那些被一轮箭雨射到狼狈不堪,心中憋着怒火的蓝田将士自不会犹豫,纷纷抄着兵刃冲了上去。 在这致命的时刻,王震展现出了他的疯狂。 双眼一凝,王震同样是挥舞着战刀,向冯无择迎了上去。 “兄弟们,不想死,就随我杀!” 两方人手本就差距不大,一支含怒而出,一支为生而战。 一时间,到也分不出胜负。 “王爷,您怎么样了?”毫不理会前方乱战,赵瑾关切的对秦风问道。 看了一眼伤势,秦风不在意的说道:“擦破了一点皮,不碍事。” 可即便是这样,赵瑾依旧羞愧万分,跪地道:“老奴护驾不力,请王爷降罪。” 然而。 谁也没想到。 就在赵瑾羞愧跪地的时候,高志的神情已然巨变。 在发现经过短暂的交锋,且有了黑卫加入后,王震一伙禁军已呈败相,高志神色愈发狰狞。 眼见赵瑾跪地,高志竟忽然变脸,不知从哪掏出一柄短匕,对着他的背门就刺了上去。 “老狗,竟敢联合贼人伤害王爷?我要你命!” 这一击十分突然,且极其狠辣。 莫说是背对高志的赵瑾,便连秦风也同样没想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短刃触及赵瑾背门的时候,一支流失凑巧飞来,堪堪射到了高志的肩膀上。 “啊!” 惨叫响起的同时,高志手中短刃脱落,终究也只是在赵瑾衣衫外留下了一丝痕迹。 “高志!” 赵瑾怒了。 他杀气腾腾的转过身来,眸光森冷似寒渊。 偷袭失败,高志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竟也十分狠辣的咬牙下令道:“来人,将赵瑾这老狗……还有哀王,全都给杂家杀了!” 随着冯无择带队冲锋,现场留下的都是高志所带来的亲信。 但即便是高志亲信,在听到他这一声令下后,也是纷纷色变,无一人敢擅自行动。 “都傻了吗?” 高志怒急,大吼道:“哀王剿匪、不幸罹难,尔等为哀王复仇,皆有大功于社稷,杂家自会向陛下为尔等请功!” 左右亲信面面相窥,眼中惊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狠厉。 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高志亲信,赵瑾神色冷峻,护在了秦风身前。 “王爷速走,这里有老奴挡着。” 说着,赵瑾竟摆出了一副战斗的架势。 “老狗。” 高志得意的狞笑道:“杂家知道,早年你的确是练了一些武艺,但就算是这样,杂家这里足有二三十人,你挡得住吗?” 赵瑾脸色难看,不做理会,只是不断催促秦风快快逃离。 “本王不能走。” 骑乘在骏马上,秦风淡漠的说道:“本王若走了,岂不是如了这些宵小的心意?” 赵瑾一怔,随之大惊。 高志却是一脸狞笑的说道:“王爷,您为国捐躯,相信陛下若得知定会厚葬的。” “便是恢复了您太子身份,以太子规格下葬,那也犹未可知。” 冯无择还在厮杀,对后方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就算发现也是鞭长莫及。 而秦风身边却仅赵瑾一人,自觉胜券在握,高志道也不做任何遮掩。 “二皇子做的这件事如此隐蔽,竟然还会被王爷您发现,便是连杂家都要对您刮目相看呢。” “不过……”狰狞一笑,高志继续道:“你还是太小看二皇子所拥有的权势了!” 赵瑾闻言大怒,秦风则淡漠依旧。 他淡淡的回道:“小弟虽跋扈,自身的能力也是一般,但本王从未小看过他身后的那些人。” “便是高公,本王亦不敢轻视。” 被秦风在这种场合赞扬,高志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哼道:“成王败寇。” “王爷,你还有什么遗言?若没有,杂家可就要送你上路了!” “遗言到是没有。” “不过本王很好奇……”秦风双眼微凝,直视高志,问道:“那小子背地里弄了这么多银子,到底要做什么?” 高志眼皮一跳,厉声道:“王爷,您的问题,还是留到地府去问阎王吧!” 说着,高志挥动手臂,对左右亲信下令。 “上!” 亲信闻言,不做犹豫,纷纷向着秦风二人冲去。 “好胆!” 赵瑾双眼凸起,衣袍无风自摆,双手呈爪,已做好与这些人拼命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秦风淡漠的声音传来。 “杀了本王与赵公,你们有能力对侯爷的人灭口么?” “还是说高公已经想好,如何对盛怒的侯爷解释了?” “若是有,那当本王没说,可若没有……尔等以为,侯爷会留你们活命?给你们去诓骗我父皇,从他那骗取赏赐的机会?” 一连几问,彻底问傻了高志。 杀秦风,高志也不过就是见局势不妙临时起意,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连高志都这样,他身边那些亲信更是立刻停下了脚步,无一人再敢上前。 “你们虽是高志的亲信,但食得却是我大乾皇室开出的俸禄。” 秦风引马上前,声音忽然拔高,怒喝道:“尔等,当真要随着高志一意孤行,做这欺君罔上的事情吗?” 第80章 高志,死! 敌众我寡,杀机沸盈。 秦风在这个时候忽然引马上前,顿时打乱了高志等亲信阵脚。 看着一脸正气凌然的秦风,众亲信皆是一阵大乱。 眼见情况不妙,高志忙厉声怒斥道:“一群蠢货,傻愣着干什么?只要杀了哀王,咱们立刻就回城,你还怕有人追过来吗?” 接着高志的话,秦风笑道:“的确没人会追,毕竟镇远侯他们想腾出手脚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 双眼一凝,秦风冷声道:“尔等可是忘了,镇远侯的身份?” “你们当真以为,凭镇远侯之威,他仅调动了这寥寥百人吗?” “早在本王被父皇下狱前,本王就已让镇远侯调动了蓝田大营内的全部兵马,即便你们还有后援,又如何敌得过我大乾正规军?” 声声呵斥,如雷鸣灌耳,本在高志喝令下蠢蠢欲动的亲信们再次阻足不前。 “本王可用声誉保证,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本王定会既往不咎!” “一切,皆主谋阉狗高志一人尔!” 扬起马鞭,秦风直指高志。 高志脸色一白,脚下犯软,当场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阉狗!” 秦风厉声怒喝:“还不老实交代,秦朗贪墨国库金银,到底所为何事?” “这……这……” 高志彷徨的看向左右,在发现那些平日里对他极尽奉承的亲信,如今却对自己畏之如蛇蝎纷纷远离,心下更是一凉。 心知大势已去,高志脸色越发苍白。 他怯怯的看向秦风,咬牙道:“王爷,如果我说了,你可饶奴才一命?” 秦风双眼一亮,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翻身下马。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笑盈盈的对高志道:“此盗窃国库资产一案,主谋皆是秦朗、阎邢等人所为,与高公何干?” “若高公知晓其中内幕,且愿检举,本王必会代高公向父皇表功。” 高志嘴角一扯,并不相信秦风的鬼话。 刚刚还阉狗、阉狗骂的痛快,这脸变得属实太快了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也同样是在见局势不妙后秒怂,高志心理好受了不少。 他舔着干涩的嘴唇,道:“王爷,奴才也不求您在陛此事既往不咎且不会出卖奴才,那奴才必对王爷您知无不言。” “放肆!” 听到这话,赵瑾先不干了。 他怒斥道:“高志,就凭你也配和王爷讲条件?不想死,还不立刻交代?” 高志冷眼撇了赵瑾一下,然后继续看向秦风,不语。 秦风轻笑道:“没问题。” “只要高公可告知本王秦朗因何要聚敛如此巨额钱款,本王这就给高公立字据。” 高志眼中一喜,正要开口。 可就在这时,一柄利刃突兀的刺穿了他的心口。 看着那由前胸穿堂而过,上面还沾染着鲜血的利刃,高志瞳孔充血,口中发出阵阵“嗬嗬”声,吃力的想要扭头观望。 但最终,他的头也仅仅扭了一半便彻底失去力气,栽倒在地。 “抓住他,留活口!” 看着那名正从高志身后抽刀的亲信,秦风大怒。 左右亲信皆被这人的举动惊呆,没有任何反应,但赵瑾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直奔那名亲信扑了上去。 “小儿,给杂家乖乖跪下吧!” 赵瑾眸光阴历,双手呈爪,气势惊人。 那名亲信好像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直至! 赵瑾抓住他喉咙,脸色当即大变,忙扭头对秦风道:“王爷,他断气了!” “死了?”眉头一蹙,秦风大步上前。 走过去才看到,这人的脸色已呈铁青,确是再无半点生息。 赵瑾将人放下,先是对着他的手腕、胸口查探,然后又扒开嘴看了看舌头以后,这才脸色沉重的说道:“这人早已服用了剧毒,只待必要的时刻便会毒发,神仙难救。” “他……应当是死士!” 想了想,赵瑾道:“王爷,这应该是二皇子安排的人。” “不是他!” 摇了摇头,秦风脸色难看的否认道。 当初的张也,如今的高志。 虽然二人性质不同,但死法确如出一辙。 “他,还没这么大的能耐!” 淡漠的对此事做下定论,秦风扭头看向那些已被惊变吓傻的高志亲信。 只一眼,那些亲信就好似如遭雷击,纷纷跪地哭嚎。 “王爷,这事与小得无关。” “求王爷您饶命啊,小得什么都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秦风压下心头烦闷,说道:“高志自寻死路,与尔等无关。” “诸位可放心,本王的承诺依旧有效。” 众人忙叩谢不止,而秦风则已将视线调转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就这么一会,有冯无择亲自压阵的蓝田兵将便已控制住了局势。 战场上唯剩下王震等十几人还在负隅顽抗,剩下的大多被斩杀或投降。 秦风抬步。 在蓝田将士让开的道路中来到前线。 众人围困的核心处。 王震一条手臂已齐根断裂,鲜血不断流淌。 胸膛、腰腹,大腿上也有数道狰狞的伤口,整个人都好似从血水当中打捞上来一样。 他用完好的右手握刀,杵着地面以支撑身体。 可即便是如此,面对数倍于己的蓝田将士,王震脸上仍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流露出了一种让人心颤的疯狂。 “来吧!哈哈哈!爷们顶天立地,会怕了你们?” “今天爷们我足足杀了十几个,怎么算都有得赚啊!” 咆哮声响彻旷野,让人心神震荡。 秦风双眼微凝,看向王震,淡淡的开口道:“若本王没记错,你从入伍至今,也已有整整十二个年头。” “能从一介大头兵混到现在的位置,可见你的能力确有不凡。” “但……你真的甘心,去给那些人当替死鬼吗?” “少特娘的说屁话!” 王震怒骂道:“老子就算死,也拉着你这狗屁哀王垫背!” 话音落地,王震突然暴起,直奔秦风冲了上去。 而这一下,王震冲的太过突然,现场众人皆大惊,却求援不急。 “王爷,小心!!” 第81章 壮士断腕 “王爷,小心!” 冯无择睚眦欲裂,奈何距离秦风尚有几步距离。 但就是这几步,对他却如咫尺天涯。 当看到那已被鲜血浸透,泛着黝黑光泽的利刃触及到秦风胸膛之时,冯无择绝望了。 王震是一员悍将,在以冯无择为首的蓝田将士围攻下依旧可支撑这么久,甚至是在重伤的时候暴起,足见其悍勇。 没人认为秦风能够从他这拼死一击下避开。 但就当众人皆绝望闭眼的时候,却见已触及秦风胸膛的锋刃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躲?”握着长刀,王震骇然惊问。 淡然一笑,秦风伸手,缓缓将胸前的长刀挪走,道:“因为本王并未从你的眼中看到丝毫杀气。” “所以……本王料定,你绝不会伤本王。” “好!好啊!” 王震松手,长刀落地,疯了一样的狂笑道:“想不到,那个被我们禁军戏称为大乾之耻的纨绔太子,竟有如此气魄。” “到底,还是某看走了眼,不识真龙!” 王震浑身的力气瞬间泄掉,耷拉着仅剩的肩膀,苦涩道:“王爷,王某愿降。” 秦风双眼一亮,毫不在意王震身上那让人作恶的黏稠血渍,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将军高义!” “将军且放心,本王必不会薄待了将军!” 说完,秦风扭头对一旁的傻眼的冯无择道:“侯爷,速速安排几个人,给王将军包扎伤口。” 冯无择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然后亲自安排人去照顾王震。 待王震等几名残存的禁军伤员都被暂时安置在马车上,冯无择开始率人打扫战场,秦风这才有闲暇来到后方。 看着那脸色苍白如纸,周身战栗的阎乐,秦风笑道:“阎公子,久违了。” “你……你……” 阎乐被吓了。 哪怕双手双脚皆被捆缚,他也好似蠕虫般,拖着肥胖的身子不断向后挪动,怯声道:“你要做什么?” “放心。” 拍了拍那肥到流油的脸颊,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只是想请阎公子带个路而已。” “带!带!” 阎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忙点头道:“王爷您说什么,我做什么。” 看着阎乐那窝囊样子,王震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紧接着更是露出了仿若解脱般的笑意,疲惫的闭上双眼。 一旁冯无择上来,蹙眉道:“王爷,您可是打算折返雍城?” “不错。” 秦风点头道:“雍城才是此次事件的源头,父皇既已下令由本王彻查,本王又岂能无疾而终。” 冯无择想了想,道:“既如此,就由臣护送王爷您去雍城吧?” “不必。” 摆了摆手,秦风道:“蓝田兵马不易调动太远,侯爷还是先带兄弟们将这些银钱押送回去才是。” “有赵公与他麾下黑卫护送本王去雍城足矣。” 秦风说的有道理,且这一战下来蓝田将士也同样有所折损。 考虑到善后问题,冯无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拱手道:“还请王爷多多注意安全,若有需要,随时可派人传信,臣定当亲率兵马赶赴雍城。” 目送冯无择等大队人马离去,赵瑾凑了过来,略带责备的说道:“王爷,您刚刚太过冒险了。” 心知赵瑾说的是王震一事,秦风笑道:“本王确实没从他的身上看到杀意。” “况且……”双眼微眯,秦风道:“对方明显想要舍小保大,如果仅仅只是查货了这些银钱,乃至抓捕了一个阎乐,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这一次,纵是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本王也定要让他们伤筋动骨!” ………… 咸阳,丞相府,书房。 听着管家的回报,吕如晦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用盖子不断在茶盏边缘摩擦,喃喃道:“他这是想赶尽杀绝啊!” 管家担忧的问道:“老爷,那咱们要怎么办?是否派人传信雍城,让他们立刻焚毁相关证据?” “焚毁证据是必然的。” 轻抿了一口盏中茶,吕如晦淡淡的说道:“不过,也不能尽数焚毁。” 管家有些不解的问道:“老爷,这是为何?” “哀王此举,无非是想要对老夫示威。” “眼下他既抓捕了阎乐,又折服了王震,仅仅付出一个高志为代价,必不会让他善罢甘休。” “这件事若想妥善解决,咱们就要有断臂的觉悟。” 吕如晦说的非常平缓,但不知为何,管家的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 他抿了抿嘴,试探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此次是老夫大意了。” 放下茶盏,吕如晦负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缓缓飘动的云朵道:“老夫也没想到,哀王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既是败了,那自然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这一次,就逐了他的意愿吧。” “待下次……”双眼一凝,吕如晦负手攥拳,沉声道:“老夫自会让他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行了,去吧,哀王已经在路上了,若是耽搁的太久,难免横生枝节。” 管家领命离去,吕如晦则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云朵怔怔出神,目光复杂难明,让人猜不出想些什么。 “我父亲他想将皇室架空!” 坐在哀王府属于自己的闺房内,吕嬃正神色严峻的对楚清澜道:“他的野心一直都很大,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我是其中之一。” 楚清澜淡漠的问道:“便是如此,与本宫又有何干?” “倘若吕姑娘邀本宫来只为这事,那恐怕本宫要让姑娘失望了。” 楚清澜的态度异常冰冷,神色间在看到哀王府内一切事物后,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怒容。 在冷漠的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抬步便向着屋外走去。 吕嬃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并未阻拦。 直至楚清澜一脚迈出了房门的时候,她这才开口道:“公主,这件事,与你有极大的干系。” “甚至不光是公主你个人,便是与楚国,与天下大势也同样有着极大的干系!” 第82章 吕如晦的野心 楚清澜停下脚步,并未回头,问道:“吕姑娘此言何意?” 吕嬃嘴角上扬,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父亲之所以在当年扶持陛下上位,如今又全力支持秦朗,便是因为这对父子在性格上都有着极大的缺陷。” “他们……都没有主见,而这种人恰恰是最容易被把控的。” “反观王爷,如今他怎样暂且不提,便是当初的他为人虽跋扈,但性格上却极其强势,根本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 “而这,也正是我父亲宁可撕毁我与他的婚约,也一定要拉王爷下台的主要原因。” 楚清澜冷声道:“吕姑娘,你说这些依旧与本宫无关吧?” “公主不要急嘛~” 吕嬃笑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公主好确认我接下来的话绝无虚言。” 楚清澜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我之所以会说与公主你,乃至是楚国、天下大势有关,正是因为目前的国际局势。” “眼下,魏强而乾、楚皆弱。” “我们乾国受困于四夷滋扰,虽能凭关隘保得安宁,却无力出关东进。” “而楚国的南方也同样有百越蛮夷,且再加上楚国缺少马匹,于北地作战不利,所以虽多次北伐却终无寸进。” “乾、楚合,便有抵抗魏之资本,若散则必被其逐个击破。” “而保持两国朝廷的稳定,这正是联合之下的根本。” “倘若真被我父亲实现了他的野心,祸乱大乾朝野内外,届时我大乾自顾不暇,楚国单凭一己之力是否可抵挡魏攻势?” “此,还请公主仔细考量。” 楚清澜沉默了。 她知道,吕嬃说的不错。 魏国虽然在北方同样有草原民族的困扰,但相比于国力,他们却要比乾、楚强大了太多。 单凭楚国一家之力……怕是连长江防线都守不住。 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楚清澜苦涩一笑,转过身来道:“吕姑娘说的不错,本宫确实有些被你说动了。” “不过姑娘还是没说,此与本宫个人又有什么干系?” “相信,吕姑娘应当知道,本宫随时都可以嫁入魏国皇室的吧?” 吕嬃明媚的双眸眨动,轻笑道:“但公主你并不想!” “虽然公主你不愿意承认,但王爷与你的婚约,却是可以助公主脱困的唯一办法。” “而王爷的能力,也足以达成这一点。” “所以……” 起身,吕嬃笑盈盈的走到楚清澜面前,眨眼道:“帮助王爷,正是帮助公主你自己!” 冷哼了一声,楚清澜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本宫不用他帮!” 话音落地,楚清澜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而这一次,吕嬃同样没有阻拦。 直至片刻后,小顺子有些担忧的走来,对吕嬃问道:“姑娘,公主就这么走了,那王爷这边……” “你放心吧。” 吕嬃自信满满的说道:“她就是太骄傲了,不过她并不蠢,在需要的时候她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说完,吕嬃绣眉微蹙,有些不满的对小顺子问道:“我的烤串呢?这一上午了,你还没捣鼓出来吗?” 小顺子一怔,然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姑娘,不是奴才不用心,实在是不知为何,奴才烤了整整一上午也实在烤不出昨日王爷的那个味道啊。” 听到这话,吕嬃来了兴致,起身道:“奇了,一样是烤串,怎么能烤不出那个味道呢?” “走,咱们去看看。” 眼见吕嬃风风火火的直奔后厨走去,小顺子无奈的擦拭了一下额头汗水,忙快步跟了上去。 他可不傻。 虽然这才两天,但吕嬃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真要让这个姑奶奶在后厨磕到碰到,指不定秦风回来要如何怪罪呢。 ……… 斜阳西下。 赶了整整一日的路,雍城终于呈现在了秦风众人眼前。 “阎公子。” 看着那累到如同脱水的阎乐,秦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还请带路吧?” 阎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秦风问道:“王爷,您保证,只要我带您过去,就不为难我?” “放心,君子尚且一诺千金,更何况是本王?” 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况且,阎公子身份尊贵,本王总不能冒着开罪尉卫大人与阎贵妃的风险,将你如何吧?” 听到自家父亲与亲姑姑的名讳,阎乐恢复了几分底气。 他点头道:“好,那我就相信王爷。” 说着,他吃力的迈动脚步,向城内走去。 跟随在阎乐身后,秦风一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粮店外。 “王爷,这是钱家的商号。” 看着粮店上悬挂的牌匾,赵瑾双眼微眯,对秦风附耳道:“这钱家乃陇西氏族,自前汉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家底深厚,相传富可敌国。” 点了点头,秦风不置可否,向粮店内走去。 “瞎了吗?没看到我们已经打烊了?要买米去别的地方,我们……” 才一入门,伙计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但他这一句话还没等说完,声调马上就发生了改变,谄媚的上前招呼道:“阎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我们掌柜之前给您的数目不对?这不应该啊?之前我们家掌柜可是说了,这次少府府那边只送过来不足三十万两,差的那点,还是我家掌柜自掏腰部填补……” 伙计的话,又一次中断了。 这是因为他看到了阎乐身后的秦风,还有赵瑾连同那些神色不善的黑卫。 “你们是什么人?” 伙计神色大变,紧张斥问的同时,做出了一副随时逃跑的架势。 “拿下!” 根本不用秦风吩咐,赵瑾便冷脸下令。 黑卫大多都是一些从军中、乃至江湖里面挑选的高手所组成。 面对那些正规军,他们可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对付这么一个伙计,手到擒来。 几乎就在赵瑾话音落地的瞬间,两名黑卫便一左一右的窜出,按住了想要逃跑的伙计。 “什么人?敢来我钱家闹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就在这时,一声怒斥从后堂传来。 第83章 赵瑾人麻了 顷刻间,粮店内外便围满了人。 看着那一个个神色不善的打手,还有打手中间的掌柜,被黑卫抓住的伙计顿时来了精神,他挣扎着求救道:“掌柜的,这些人挟持了阎公子,他们是来闹事的!” 掌柜脸色大变,竟问都不再询问一声,便挥手下令:“上!” 打手们训练极为有素。 掌柜下令的同时,几名绕到后面的打手便关上了房门,而其他打手也是对着秦风等人一拥而上。 “好胆!” 赵瑾双眼一凝,亲自带头迎了上去。 虽然打手的人数远超赵瑾身边黑卫,但当两方人马交手后却是高下立判,人多的一方反而被打的节节败退。 掌柜眼皮狂跳,终于沉不住气的叱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得罪了我钱家,可知后果?” “钱家?” 一掌击退了拦在身前的打手,赵瑾阴恻恻的说道:“黑卫办案,钱家又如何?” 黑卫二字,使得掌柜脸色巨变。 他竟十分光棍的二话不说,掉头便向着后堂狂奔而去。 秦风眼皮一挑,走入粮店后第一次开口道:“赵瑾,追!” 赵瑾不敢怠慢,忙向着掌柜奔逃处追了过去,寻常打手根本无法阻拦。 “阎公子。” 秦风扭头看向阎乐,似笑非笑的说道:“本王到是小看了你啊。” 阎乐心下一紧,强笑道:“王……王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要紧。” 秦风淡淡的说道:“其实本王忘了告诉你,本王此次来,根本就没奢望能查出些什么。” “既然阎公子希望本王打草惊蛇,那本王就如了阎公子所愿,将这所有惊到的蛇一网打尽。” “料想……如此一来,阎公子也算是不辱使命了吧?” 秦风说的话换做别人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但阎乐这一刻却犹如被人踩到尾巴,惊叫道:“你骗我?” “骗你?” 冷哼一声,秦风道:“阎公子都守不诚信,故意引本王来惊动对方,让他们有销毁罪证的机会,那本王为何还要信守承诺呢?” “对了,忘了告诉阎公子,本王之前留下那王震的性命,也是故意的。” “有王震作证,即便你们窃取国库银钱的罪证被全部销毁,但擅自调动禁军截杀黑卫这一条罪证,也应当足以治你父亲阎邢之罪了吧?” 秦风每说出一句话,阎乐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当他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狂怒着向秦风扑了上来。 “你这混蛋,我……啊!” 怒吼尚未完结,秦风当胸的一脚便让他将之换做惨叫,整个人都好似滚地葫芦一样翻滚在地上,狼狈不堪。 随手拽过一把椅子,坐上上面的秦风与此间混乱打斗显得格格不入。 他淡漠的看着狼狈的阎乐,说道:“本王知道,阎公子定还心存侥幸,认为你父亲乃当朝尉卫,更是二皇子的亲娘舅,所以认为不会如何。” “但不知阎公子你是否想过,你们盗窃了国库整整百万两存银巨款,这么大的案子压下来,秦朗那小子就扛得住?” “这件事既然捅破了,且父皇亲自下旨令本王彻查,那就一定要有个交代。” “这个交代……要么,是尉卫大人,要么便是其他级别相符者。” 阎乐脸色一白,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从本王接父皇令,获黑卫、蓝田兵马的调动指挥权至今,时间虽不多,但也算有所斩获。” “而这些斩获……全都直指尉卫!” “你放屁!” 阎乐惊了,他挣扎着起身,脸色狰狞的嘶吼道:“我父亲他是绝对不可能有事的!就算二皇子扛不住,我姑母也会出面的!” 轻蔑一笑,看着已被黑卫所控制的现场,秦风淡漠道:“若阎公子不信,不妨咱们就来打个赌?” “什么赌?”阎乐艰难道。 扭头看了一眼正从后堂走来的赵瑾,秦风笑道:“看看这里所留下的证据,是不是仅余尉卫一人。” 这边话音才刚落地,赵瑾便已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他拱手道:“王爷,老奴已拿下那名掌柜,不过……” “不过,证据被毁了?” 秦风的话,让赵瑾一惊。 虽是想不到秦风为何能猜出这一点,但赵瑾还是点头道:“老奴赶到的时候,大部分相关证据都已被焚毁,老奴虽奋力抢救,但也只拿到这些。” 说着,赵瑾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外皮已被烧焦的账目。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秦风并未接过,而是对赵瑾道:“将这账目拿给阎公子。” 赵瑾一愣,有些不解秦风的意思。 但也就是片刻的迟疑,赵瑾便还是按照秦风要求,将账目交给了阎乐。 只不过,为了防范外一,赵瑾还是站在了阎乐身边,做好随时动手将他拿下的准备。 阎乐双手颤抖着接过账目,只看了几眼,脸色便已大变。 紧接着,他以飞快的速度将全本账目翻阅完毕,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何?” 淡然一笑,秦风开口道:“现在,阎公子相信本王所说的一切了?” 阎乐并未答话,整个人依旧如同失魂一般,但却也点了点头,算做回应。 看着阎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赵瑾傻了。 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才离开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那秦风看都没看上一眼的账目,为何笃定交给阎乐以后他就变成了这副摸样。 常年审讯囚犯的赵瑾可是太清楚阎乐这种状态。 虽然之前他表现的很怂蛋,但与眼下状况却截然不同。 可以说,如今的阎乐,就好似心中信念彻底崩塌,而这种状态恰恰也是最容易攻克的。 “王爷……” 就在赵瑾惊疑之际,阎乐忽然开口道:“我愿配合您!” “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配合您,只求您能救救我、救救我父亲……” 第84章 秦风的胃口 “这件事,我与父亲都只是听令形式,每次我往返雍城,在取得了银子后都会转运到咸阳的一处指定地点。” “虽然这些银子后续的流向、用途我不清楚,不过王爷还请您放心,我认识那个与我交接的人,他是治栗内史府的太仓令,廖杰。” “只要王爷您能找到他,就一定能追查到这批银子的后续用途。” 阎乐竹筒倒豆子,将他所知的一切尽数说了出来,赵瑾人都麻了。 看着那在说完以后就彻底瘫软的阎乐,赵瑾猛的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的对秦风问道:“王爷,这……” “有人想要行断臂之举,舍小保大。” 秦风淡淡的说道:“若本王按照他们的意愿,那么阎乐、阎邢便是最终的牺牲品。” “不过,本王这个人比较贪心,仅仅只是这些,还不够啊!” 说完,秦风站起来身来,看了一眼屋内已被彻底控制住的局势,对赵瑾道:“这些人都丢到雍城令府衙去吧,咱们也是时候回咸阳了。” 赵瑾一怔,迟疑道:“王爷,老奴以为,这雍城内与此事有牵连者应当远不止一个钱家,咱们这就回去?” “无非就是一些小鱼小虾,便是动了他们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浪费时间。” “眼下……” 秦风眸光深邃的看向咸阳方向,沉声道:“时间对咱们来说才是最宝贵的。” “若是因为这些小鱼小虾拖延太久,难免会给别人反应过来的机会。” “到时候,再想抓大鱼可就难了。” 经过这几件事,赵瑾对秦风已无比信服。 甚至可以说从最初的利用、合作,已彻底转变成了上下级关系。 见秦风如此笃定,他不敢怠慢,忙对众黑卫下下令道:“没听到王爷说什么吗?” “去几个人,将这些人丢到雍城令那去,然后给杂家盯好了,让他严加审讯。” “另外,保护好阎公子,咱们回咸阳!” 对赵瑾的反应,秦风十分满意。 虽然自己说的不多,但他却很完善的领会到了全部意图,无愧是能于宫内深耕多年,让乾帝忌惮却仍屹立不倒的老宦。 随着赵瑾一声令下,黑卫各司其职。 很快,钱家粮铺就再度陷入了平静,只余过往行人指着被砸乱的粮铺议论纷纷,猜测从中走出的秦风等人究竟是哪路神仙。 ……… 亥时,宵禁的咸阳一片宁静,只余更夫报更的声音从街头巷尾徐徐传来。 丞相府。 尽管此时已近深夜,但吕如晦的书房内依旧烛光闪烁。 他正埋首于案件,批阅着各地奏章。 管家推门走了进来,有些心疼的说道:“老爷,夜露深重,国事留在明天处理也不迟,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无妨。” 吕如晦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老夫不累。” “如何?雍城那边怎么样了?” 管家答道:“刚刚接到传信,哀王已离开雍城,正直奔咸阳而来。” 吕如晦放下纸笔,眸光深邃的看向管家,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是入城后不久,至多半个时辰左右便离开了。” 管家小心的说道:“来信上说,他只去了一趟钱家商铺,现商铺内的管家、伙计等都被送到了雍城令那边。” “雍城令是咱们的人,虽然他安排了黑卫监察,不过短时间内也不会被拷问出什么。” “除此之外,他也仅带走了咱们给他留下的那一册账目,别无他物。” 说完,管家想了想,又道:“老爷,料想哀王应当是看出再查不到什么,打算就此罢手了。” “罢手?” 冷哼一声,吕如晦脸色难看的说道:“他若真想罢手,今夜便不会回来,而且不会回的这么匆忙!” 管家闻言一惊,问道:“老爷,您是说……” “若老夫所料不错,那小子应当已猜出是老夫在背后主导这一切,而且还不打算接受老夫给他的这些筹码。” “他……是想要将这件事连根拔起啊!” 吕如晦起身,语调沉重的说道:“老夫本以为,已足够重视他,想不到还是小看了他。”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当是用了什么办法从阎乐那边撬开了口子。” “从时间上来算,眼下他也差不多要返回咸阳了!” 听到这话,管家急了,他忙道:“老爷,那咱们要怎么办?不若老仆安排人,去城外拦截他?” “拦截又有什么用?” 吕如晦脸色难看的说道:“此次,他的监察权利还是老夫给争取来的。” “有陛下手谕,除非你想造反,否则任何人都拦他不得!” 说完,吕如晦长叹一声,语调阴冷的继续道:“老夫本以为,付出一个高志,外加阎氏父子便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他既如此贪心,那就休要怪老夫翻脸无情了!” 看着说完就迈着大步向外走去的吕如晦,管家忙道:“老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 “晚?” 吕如晦冷笑着说道:“若老夫不去,那才是真的晚。” “去吧,给老夫备车,老夫现在就要入宫!” 片刻。 吕府门外,一架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出,直奔皇宫赶去。 那些宵禁巡守的督盗、游缴对此充耳不闻,很自觉的从一旁让出了道路,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行走在大街小巷之间。 不过,这些督盗、游缴也同样没发现。 隐藏在黑暗深处,一道阴影悄悄的从吕府外离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而这道阴影,正是秦风的护卫队长,董翳。 一刻钟的功夫,董翳便返回了哀王府。 他来到烛火通明的吕嬃门外,小心的敲了敲窗户,道:“小姐,果然如您所料,丞相刚刚已出府门。” 董翳的语调充满了敬佩,显然已被吕嬃折服。 嘎吱一声。 房门缓缓开启,吕嬃淡笑着说道:“如此看来,王爷那边应该是成了!” “走吧。” 说着,吕嬃抬步走出了卧房,道:“咱们也要尽快行动起来,配合王爷!” 第85章 他是在查朕! 咸阳,亥时三刻,乾帝寝宫。 看着端坐在床头睡眼惺忪的乾帝,入殿的吕如晦恭敬上前,叩首道:“老臣深夜打扰陛下休息,死罪。” “行了。” 乾帝打了个哈气,问道:“丞相这大半夜的过来,当有什么要事吧?说。” 吕如晦对着乾帝又是一连三拜,然后这才开口道:“陛下,根据老臣得到的最新消息,哀王现已由雍城启程,算算时辰,明日当可抵返咸阳。” 乾帝来了一点精神,问道:“他这调查,有结果了?” 吕如晦道:“若是不错,当有极大进展。” “这是好事!” 拍着自己的大腿,乾帝冷声道:“胆敢将心思动到国库头上,朕到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丞相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待明日风儿回来,朕会亲去自接他,然后将与此案有牵连者一并处置!” 说完,乾帝便打算从新躺下入睡,却发现吕如晦并未挪动哪怕半步。 眉头微蹙,乾帝有些疑惑的问道:“丞相还有其他事情。” “陛下可是忘了您在登基之初,吩咐老臣去做的那件事?”吕如晦淡淡的反问,让乾帝一愣。 紧接着,乾帝陷入沉思,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尔等都退下!” 摆了摆手,将寝宫内伺候的宫女、宦官全部屏退,乾帝这才对吕如晦问道:“丞相说的,可是当初朕让你想办法募集钱款,从新组建一支城卫军,以取代蓝田大营的事情?” “正是此事。” 吕如晦拱手道:“从陛下登基至今,老臣对此事不敢相忘,一直殚精竭虑的秘密筹建。” “怎奈,蓝田大营乃拱卫我京畿的重镇,我大乾立国始至今三百载,历代先皇都极为重视蓝田大营,所以其内部无论是装备、训练、兵员等等,皆为我大乾各镇兵马之最。” “经过这几年的时间,老臣虽从各镇分别抽调来了两万精兵,但若说让其取代蓝田大营,恐怕尚有不足。” “所以……” 小心的看了乾帝一眼,吕如晦继续道:“老臣自作主张,让治栗内史府通过与少府府等府衙合作,抽调国库款项以填补此军各项用度空缺。” “算下来,这几年除军饷、训练等消耗,于军备采购上亦花费了百万两巨款。” 随着吕如晦话音落地,整座寝宫大殿都陷入了一片诡寂的沉默。 乾帝表情不断变化,极为精彩。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丞相的意思是说,国库的钱财根本无人擅动,而是因为朕当年的命令所以才有所缺漏?” “未曾提早告知陛下,此,乃老臣之罪!”吕如晦认错,代表默认了乾帝的推断。 乾帝嘴角一抽,自嘲道:“绕了一圈,绕到朕头上来了?” “那现在,风儿他查的岂不是朕?” 吕如晦躬身不语。 乾帝脸色难看的继续道:“朕当年让丞相你秘密筹建此军,是为了防备如冯无择等手握军权的大将拥兵自重,不得已而为之。” “这几年,朕也算彻底掌控了朝政,眼下更是拿到虎符,对蓝田那边却也不需像当年那般防备。” “对于这支私军,朕到没以前那么关注,怪不得丞相。” 吕如晦叩首,说道:“老臣考虑到此事不宜声张,否则难免会引起军方反弹,所以自作主张派人提前销毁了相关证据。” “你做的好!”乾帝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无论是治栗内史府,还是少府府,他们都是为了朕的命令去办事,无罪。” “不过……” 这边乾帝刚说完,便听吕如晦继续道:“哀王手段了得,还是在调查过程中掌握了一定的相关证据。” “眼下,这些证据都指向尉卫大人,且尉卫家的公子阎乐亦在哀王手中。” “老臣唯恐因此事牵连无辜,所以这才星夜来向陛下您禀报。” 冷哼了一声,乾帝不悦的说道:“这小子到还有点本事,竟然查到了阎卿的头上。” “朕知道了,丞相先回去休息吧。” 摆了摆手,乾帝再次下达送客令。 这一次吕如晦并未纠缠,而是恭敬叩首后一路倒退着走出寝宫。 来到宫门外,吕如晦对守在外面的管家道:“去尉卫府。” 管家有些不解,问道:“老爷,您不是已经去见了陛下?为何……” 吕如晦淡漠的说道:“见陛下,只是提前打一剂预防针,但还不足以凭此让陛下震怒。” “唯有逐了哀王所愿,让他杀掉那么几个,陛下才会为此动怒,乃至是与之彻底翻脸啊。” 管家一惊,不敢再问,忙指挥马车向尉卫府赶去。 ……… “小姐,咱们为何要来这里?” 看着面前戒备森严的楚国驿馆,护卫着吕嬃一路而来的董翳不解道。 “我了解我父亲。” 吕嬃沉声道:“虽然早在此前,我与王爷已敲定了计划,且对各种可能都做了预案。” “不过……我父亲那边,终归是一个变数。” “他的为人,极其小心谨慎,且看重细节。” “而他既然星夜出门去往皇宫,除了可以证明王爷那边一切顺利,让他已坐不住之外,更大的一种可能就是他还留有什么后手。” “楚清澜……”眸光灼灼的盯着楚国驿馆,吕嬃道:“正是咱们为了防患于未然的最后一道底牌!” 吕嬃侃侃而谈,董翳则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感觉和这些聪明人在一起,他就好像是个傻子。 不过有一点他清楚,既然秦风早在昨夜就对他特意交代,若自己不在便一切都听吕嬃的命令,那么董翳就绝对不会反驳。 想着,董翳抬步,上前与那些戒备的楚国护卫交涉起来。 就在这时。 秦风的车队来到了咸阳近郊。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秦风却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对赵瑾道:“赵瑾,你先带阎乐回去。” “记住,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且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赵瑾点了点头,不无担忧的问道:“王爷,那您呢?” “我?” 扭头看向蓝田大营方向,秦风道:“我要先去见侯爷,调动兵马。” “能在几年内挪动国库数百万两巨款而无人询问,秦朗没那么大的能量,吕如晦也不行。” “所以我怀疑在他们身后,这件事另有其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这件事既然已经动了,就必须要动到底。” “诸如阎邢、百里亦等皆为秦朗走狗,无论如何,本王都必须要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伤筋动骨!” 看着秦风消失在夜色当中的身影,赵瑾心下一惊,平白升起了一股寒意。 就仿佛,夜色下的咸阳上空,已被一股肉眼可见浓郁的杀气所笼罩。 第86章 咸阳夜空的杀机 当赵瑾带人入城的时候,已至子时。 咸阳虽早已宵禁,但有赵瑾亲自开路,众人依旧是畅通无阻,于城门卫敬畏的目光下走入咸阳城内。 对此赵瑾并不感觉奇怪,毕竟黑卫本就有此特权。 但他却并未留意到,在自己带人入城后,城门卫队长立刻便派遣属下走小路,直奔尉卫府赶去。 而此刻的尉卫府门前,阎邢正在亲自送别吕如晦。 “劳烦丞相特意告知,下官感激不尽!”阎邢拱手,语调诚恳。 吕如晦淡然道:“阎大人严重了,你我本为同僚,此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 眉头微蹙,吕如晦踌躇道:“此事涉及到陛下与军方的关系,所以在处理上有些复杂,大人还望务必留意。” 不同于吕如晦的慎重,阎邢显得自信满满,他拍着胸口道:“丞相放心,下官自不会乱来。” 点了点头,吕如晦登车离去。 看着摇摇晃晃的马车,阎邢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狠。 他对身边护卫道:“立刻将今夜没有执勤任务的禁军全部给本官召集起来,然后封锁四门,若有哀王他们回来的消息……” 话都还没说完,黑暗中一道人影出现,直奔阎邢赶来。 “谁?” “什么人?” 护卫们大为紧张,纷纷上前怒斥。 “小得乃今夜值守的城卫,奉孙头命令特来告知尉卫大人,中车府令已带人回城。” 被拦截的城卫军站在外围,高声道。 阎邢眉头一挑,摆手下令:“让他进来。” 待城卫军来到面前,阎邢语调深沉的问道:“可曾确认,入城的是赵瑾?” “除了赵瑾,是否还有其他人?哀王呢?我儿子呢?” 一连几问,阎邢语调十分急切,城卫不敢怠慢,忙将他所看到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阎邢。 “哀王不在?赵瑾那老狗押着乐儿?” 喃喃自语一句,阎邢对城卫点头道:“本官知道了。” 待城卫离去,阎邢更是立刻摆手下令道:“你们几个,立刻去召集人手,其余人都随本官来,绝对不能让那老家伙将乐儿带到中车府去!” 一声令下,护卫们各自散去,阎邢气势汹汹的带人直奔城门。 片刻的功夫。 阎邢便与赵瑾在外城的一处街巷道口相遇。 看着带人来拦截的阎邢,赵瑾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拱手道:“尉卫大人,这么晚了,您还要亲自带人巡逻吗?” “若是陛下知道,必会嘉奖大人恪尽职守……” “少特娘的放屁!” 看着那在赵瑾身后,因见自己出现而激动万分却被按押的儿子,阎邢怒火万丈。 他上前厉声怒喝道:“赵瑾,明人不说暗话,你与哀王怎么调查那是你们的事情,但你必须把我儿子给放了!” 赵瑾笑容消失,阴恻恻的说道:“杂家若不放,尉卫又当如何?” “不放?” 双眼一凝,阎邢厉声道:“那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阎邢身后护卫纷纷拔刀上前,而赵瑾手下的黑卫也不甘示弱与之展开对峙。 寂静的咸阳外城街巷,瞬间便被一股浓郁的杀机所笼罩。 现场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再无半点声息,沉闷的气氛压得人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来看……”赵瑾手呈爪状,沉声道:“大人这是宁可与杂家翻脸,也一定要救人了?” “翻脸?” 阎邢不屑冷笑:“老狗,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中车府令吗?” “陛下既已将你下狱,那便证明陛下不再留你的决心,便是日后知道也决计不会怪罪。” “更何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当“死期”这二字由阎邢口中说出以后,他的护卫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不由分说的对黑卫杀了上去。 “好胆!” 赵瑾睚眦欲裂,怒吼着率先冲出。 “你们押好阎乐,其余人,随杂家冲!” 一掌逼退了来人,赵瑾的咆哮响彻街巷。 “杀!” “兄弟们,冲过去!” 虽连日赶路,众黑卫皆疲惫不堪,但有赵瑾亲自冲阵,众人还是骨气余勇,纷纷向着拦路的护卫冲杀而去。 相比之下。 虽然阎邢身边的护卫精力充沛,但个人实战能力比之黑卫就要差了许多。 仅仅一个照面,便有十几人哀嚎着被砍翻在地。 阎邢眼皮一跳,想不到赵瑾竟如此狠辣,心中正感焦急,便听后方传来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阎邢喜形于色,连连下令:“上!将这些乱匪给本官尽数歼灭!” 来人,正是奉命集结的禁军。 虽然眼下赶来的禁军人数不过几百,但随着他们的出现,双方力量天秤也开始出现了倾斜。 赵瑾等人已无法再有寸进,反而在禁军结成的军阵下,被逼的向着城门方向节节败退。 阎邢冷笑不止:“老狗,别挣扎了,还是想想自己的遗言吧。” 赵瑾不做回应,出手却愈发狠辣,对左右道:“退!” 看到这一幕,阎邢却并不着急,只是戏谑的说道:“想出城?你怕是做梦!” “城卫军,也都是本官的人啊!” 言辞间,满是得意与狰狞,胜券在握。 而就在这时,秦风也已与冯无择汇合。 在见到秦风安然无恙后,冯无择心头大石落地。 可还不待他寒暄几句,便听秦风直接下令道:“侯爷,点齐所有可用人马,立刻随本王入城!” 冯无择眼皮一跳,惊呼道:“王爷,您刚刚说……入城?” “不错!” 秦风点头道:“事态紧急!” “若我所料不错,赵瑾那边极有可能会遭遇拦截,而阎乐则是一个重要人质,不容有失。” 冯无择吞了一口唾沫,有些不理解为何阎乐如此重要秦风却不带在身边,反而丢到那个可能被拦截的赵瑾手中。 秦风仿佛猜出了冯无择心中所想,解释道:“本王这么做,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唯有如此,才能让一些人忍不住的跳出来,给本王出手的机会。” “侯爷,今夜……咱们入城后,很可能要有一番恶战!” 第87章 哀王攻城了! 恶战! 当这两个字从秦风口中说出以后,冯无择差点被吓得当场跳起。 咸阳可是大乾国都。 无皇命,擅自带兵入城那都是谋逆的死罪。 而秦风这边不光要带兵入城,更直言有一场恶战…… 在咸阳城内,他与谁作战? 冯无择根本就不敢往深了去想。 “侯爷。” 秦风语调沉声的说道:“此次虽有一定风险,但能获取的收益也是极大。” “只要侯爷一切按照本王的命令行事,本王可保证,待事成之后侯爷挥军南下将再无阻碍!” 这句话,成了打动冯无择最为关键的砝码。 冯无择表情不断挣扎变化,最终咬了咬牙,道:“好!臣听王爷的!” 当做下决定以后,冯无择迟疑不再。 很快,蓝田兵马尽数集结。 而这一次,冯无择亦无任何保留,将他所有可用的亲信尽数带上,竟达到了整整一万人之多。 万人大军,以极快的速度行进在夜间,直奔咸阳杀去。 ………… “厂公,兄弟们撑不住了。” 咸阳城门的一处角落,一名重伤的黑卫焦急道。 赵瑾神色凝重。 从被阎邢拦截至今,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身边百余名黑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 到如今,退守城头的他们,所余不过寥寥数人。 另一名满身是血,肩头还插着一根羽箭的黑卫赶来,惊呼道:“厂公,城门卫闭城,咱们出不去。” “给杂家撑住!” 赵瑾咬着牙,神情狰狞的低吼道:“王爷的援军就快来了。” 赵瑾的话,并未提升起黑卫的士气,反而引得阎邢放声大笑。 “王爷?老狗,你别做梦了!” “咸阳城门已经关闭,哀王他除非有飞天遁地的能耐,或者率领大军攻城,否则他纵……” 一番自鸣得意的俏皮话还没说完,城头处便传来阵阵惊呼。 阎邢不满的对左右问道:“城门那边怎么了?大半夜的鬼叫个什么?” 很快,阎邢就得到了回答。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 一名神色慌张的禁军赶来,磕磕巴巴的说道:“城……城外出现了过万的军队,他们正要求立刻开门。” “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阎邢快被急死了。 “否则……他们就要强攻!” 听到这句话,阎邢脸色一白,瞳孔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惧。 他失声惊呼道:“强攻?来人到底是谁?疯了吗?胆敢强攻我大乾王都?他们这是要造反?” 一连数问,非但没得到回答,反而让左右皆陷入了惶恐当中。 大乾立国三百载,除了两百年前被魏联合匈奴、羌族三面夹击,差点灭国的那一次外,咸阳城就从来没出现过任何胆敢放言攻城的军队。 “哈哈哈!” 就在这时,困守在城墙下的赵瑾忽然大笑起来。 他扯着尖细的嗓音,高呼道:“王爷,是王爷带兵来了!” “你们这些反贼,还不立刻打开城门恭迎王爷入城?” “若是敢继续负隅顽抗,待王爷入城以后,定会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阎邢的惊呼,赵瑾的嘶吼,在这漆黑的午夜形成了一道鲜明对比。 禁军阵脚大乱,虽不至弃甲而逃,但那一个个惶恐的样子,却也证明此刻他们的士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 发现情况不妙,阎邢忙咬牙道:“都给本官镇定下来!” “王爷又如何?这里是我大乾国都,他若真敢带兵强攻,那就是造反,陛下绝对不会……” 话还没等说完,震天的杀喊声,便由一墙之隔的城外传来。 阎邢嘴巴大张,人都傻了。 确实,秦风为人跋扈,这一点大乾子民都清楚。 但你就算是再跋扈,也不至于胆敢率军强攻王城吧? 而且……就算你一个人疯了,怎么还有人能陪着你疯?这军队,他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阎邢心中有千百疑问,但眼下却没有时间让他得到答案。 看着那对自己狞笑的赵瑾,阎邢就感觉好似有人在抽自己的巴掌,整张脸都火辣无比。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难受,怒火更是疯狂翻涌。 深吸一口气,将城外的杀喊声全部从耳中摒弃,阎邢瞪着猩红的双眼怒视赵瑾,道:“老狗,你若再不放我孩儿,我立刻宰了你!” 这句话,反而是提醒了赵瑾。 他邪狞一笑,直接将惊呼不止的阎乐拽过来,掐着他的咽喉,阴恻恻的说道:“杂家活了几十年,够本了!” “若不想你家小崽子死,就给杂家乖乖的站那别动!” “爹!救我,我不想死!” 好似配合一般,裤裆一片湿润的阎乐哭嚎道。 阎邢快被气炸了。 他既气赵瑾的卑鄙,更气阎乐的不争气。 在这种要命的节骨眼上,哪怕你被吓拉了,也不要出声啊! 这非但无法帮他脱困,反而还会给自己这边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就在两方人马有一次陷入对峙当中的时候,只听城门出忽然传来了一道震天的轰鸣。 这一声巨响,若平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心头。 甚至,城内不少已安睡的百姓也纷纷被这一声巨响惊动,点燃油灯疑惑的向外观望。 而城内的官员,也都仿佛有什么预感,纷纷下令让家人紧闭房门,就是天塌下来也绝对不能随意开启。 “这……这……” 要说受到冲击力最大的,还当属阎邢。 他本就在城门附近,更是比城内那些人了解情况。 当听到这声巨响后,他脸色苍白的惊呼道:“攻城车!哀王他竟然启动了攻城用冲车!” 仿佛是在验证阎邢的推论。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咔嚓一声,城门碎裂。 城外,一架悬挂着锋锐巨木的冲车,呈现在众人眼前。 冲车后方,无数道身影鱼贯而入,在漆黑的午夜,唯有他们手中的长刀显得格外刺眼。 “将这些反贼给本王尽数拿下!” “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袭白衣的秦风走入城门,下达了一个与他当前气质完全不符,杀气腾腾的命令。 第88章 秦风造反? 身处四战之地,大乾自立国始便一直遭受各国与外族的围攻。 不过攻城这个词汇,有多久没在大乾王都出现过? 当攻城车撞开了城门的那一刻,现场所有人都傻了。 甚至!这些人当中,还包括苦苦等待秦风支援的赵瑾。 “这……这……” 看着那一袭白衣,在月光照耀下,好似出尘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却下达了如此冷血命令的秦风,赵瑾只感头皮发麻。 “厂公,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一名黑卫猛吞着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对赵瑾询问道。 怎么办? 这句话,赵瑾也想问。 哪怕你只带着少量蓝田将士入城,抓捕一切与此案有关人员,这问题都不大。 但眼下这种情况……天塌了! “哀王,你竟敢帅军攻城,是要造反吗?” 顷刻间,城卫军与禁军所组成的防线便被冲散。 看着将自己团团围困的蓝田兵士,阎邢眼皮狂跳,强忍着心中惊惧怒吼着。 从人群当中缓步走出,秦风淡漠的说道:“本王,此来只为清君侧!” “放屁!” 阎邢瞪着猩红的双眼,对秦风怒骂道:“清君侧?你无诏便随意帅军攻城,这分明就是造反!” “蓝田大营的将士们!” 说着,阎邢看向周围的蓝田兵士,朗声高呼道:“你们都是我大乾的将士,吃得是朝廷俸禄,但你们现在做的是什么?” “难道,你们就不为自己的父母妻儿考虑,甘愿让他们背负叛贼骂名吗?” 阎邢的话,响彻在城门内外,盖过了厮杀的喧嚣。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蓝田兵士不少人都面露迟疑。 虽然他们是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但眼下他们所做的却是在进攻大乾王都。 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眼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阎邢眼中一喜,便打算再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秦风竟已抬步上前,来到了自己身边。 “你……你要做什么……” 虽然秦风看起来十分瘦弱,但不知为何,当他不带半点感情的走进以后,阎邢心中却生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种感觉,就好似在面对震怒的乾帝,甚至犹有过之。 “不做什么。” 秦风淡然一笑,以轻柔的语调说道:“只是想与大人借一件东西。” 阎邢一愣,有些不解秦风此言何意。 但想到眼下局势已被自己控制,那些蓝田将士未必敢真的随他乱来,阎邢心中有了底气,沉声道:“哀王,你若想让本官在陛 一个“必”自尚未说出,阎邢便看到一阵寒光袭来。 根本就没给他多想的机会,秦风便已挥剑从他的脖颈间划过。 “你……” 捂着自己的脖颈,阎邢可以清晰的感到受一股暖流正从中向外喷涌。 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拼命的想要堵住,却根本无济于事。 “本王,并不需要大人美言,只是想借大人的人头一用。” 秦风淡漠的声音传入阎邢耳中,他瞳孔中写满了震惊与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口中“嗬嗬”的不知说些什么。 最终,在踉跄了两步后,阎邢重重跌倒在地。 直至死,他的双眼也未曾合闭。 “爹!” 阎乐的哭嚎,唤醒了震惊的众人。 无论是蓝田兵士,还是阎邢所带来的禁军,没有一人能想到,那个刚刚还看起来如沐春风的哀王,竟会忽然暴起杀人。 而且!他杀的还是…… “尉卫大人!他杀了尉卫大人!” “天,哀王真造反了!” 尉卫,大乾九卿之一,站在权利制高点的存在,再加上阎邢皇亲国戚的身份。 秦风帅军攻城,一剑斩杀阎邢。 此,造反无疑! 惊呼炸响,传遍了城门内外。 无数百姓惊闻此言,更是被吓的闭紧了房门,生怕被殃及池鱼。 而这则消息好似张了翅膀,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到咸阳全城。 居住在内城的氏族、官员们在听到哀王攻城、阎邢被杀以后,全都被惊掉了下巴。 不少人甚至抽风一样的对着自己扇起了巴掌,直至面颊火辣,这才确认刚刚所听到那一切并不是做梦。 须臾间,整座咸阳都乱了套。 官员们仓皇的冲出府门,在叮嘱家人一定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后,直奔皇城赶去。 氏族们也是纷纷整理起了家当行囊,做好随时出城逃难的准备。 而此刻的城门处。 在众人惊惧目光下,秦风神情淡漠。 他高举仍滴着鲜血的宝剑,朗声道:“本王,乃当今大乾帝君长子,大乾哀王!” “本王手中所持,乃天子佩剑,辘轳!” “今本皇率尔等入城,斩奸臣、匡社稷,乃顺天心民意。” “蓝田的将士们,现在全体都有,听本王号令!” 郎朗之声,响彻天地。 “臣,冯无择,愿随哀王,诛奸臣、清君侧!”冯无择越阵而出,对秦风单膝叩拜,以手扶胸行军礼。 “老奴赵瑾,愿随王爷保我大乾江山国运!” 紧接着,赵瑾也同样上前,对秦风叩首长拜。 “我等,愿随哀王入咸阳,清君侧!” 蓝田将士受到感染,纷纷跪地,高呼之声直冲云霄,震慑天地。 “好!” 一剑斩下阎邢死不瞑目的人头,秦风翻身上马,挥舞着辘轳剑下令道:“侯爷,你率领八千蓝田将士镇守四门,不得父皇令,任何人不准出城。” “其余的将士,随本王走!” 一声令下,八方雷动。 以秦风为首,整整两千蓝田大军杀气腾腾的直奔内城赶去。 而就在这时。 早已酣睡的乾帝终于被惊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道:“朗儿?这大半夜的,你跑来做什么?” 秦朗面色苍白如纸,不断回头观望的同时,连滚带爬的向乾帝扑来:“父……父皇……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秦朗的声音已带有哭腔,这让乾帝非常不满。 “哭哭啼啼,什么样子?我大乾男儿,就算天塌下来,也不……” 根本没给乾帝训斥完的机会,秦朗便嚎叫道:“父皇,天真的塌了!” “秦风……秦风他已带兵攻入城内,他造反了!” 第89章 落针可闻的乾坤殿 乾帝一惊,豁然起身。 他不可置信的对秦朗问道:“你说什么?秦风……他造反了?” “是啊父皇!” 秦朗抱着乾帝的小腿,哆哆嗦嗦的说道:“他造反了,真的造反了!” “他带着蓝田大营的兵马,用冲车攻破了城门,现在正直奔内城杀来。” “父皇,百官都在殿外等您过去,您快拿个主意吧。” 随着秦朗的讲述,乾帝双眼越睁越大。 他周身都因气愤而颤抖不止,咬牙怒骂道:“孽子!孽子!朕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孽子来!” 说完,乾帝冷声道:“阎邢呢?他身为尉卫、统管禁军,这个时候他干什么去了?让他滚过来见朕!” 听到阎邢二字,秦朗的脸更白了。 他哭嚎道:“父皇,我娘舅已被秦风给杀了!” “我听说……听说秦风现在拎着我娘舅的头,直奔咱们皇城赶来啊!” 乾帝一个踉跄,若非小腿被秦朗抱住,险些当场跌倒。 他的脸色也逐渐由气愤的青紫转变为惨白,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惧。 深吸一口气,乾帝咬牙道:“走,随朕去大殿!” 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更换,乾帝披着睡袍便直奔大殿走去。 秦朗早就被吓坏了,哪敢废话,连忙快步跟上。 行行绕绕。 不一会,父子二人便来到了乾坤殿内。 正如秦朗所说,满朝文武早已齐聚一堂。 而与白日里不同的是,穿着睡袍的并非乾帝一人,看到这一幕到是让乾帝心中好受了稍许。 他脸色铁青的走上高阶,坐在龙椅上问道:“现在是个怎么情况?那孽子的叛军攻到哪了?” 下首群臣面面相窥,皆不敢言。 乾帝看向吕如晦,道:“丞相,你来说。” “陛下。” 吕如晦出班,叩首道:“根据最新消息,哀王正帅军直奔皇城赶来。” “沿途……” “沿途如何?”乾帝冷声询问。 “沿途抓捕了几名大人的家眷,除此之外,到是对百姓秋毫无犯。” 吕如晦的话,只换来了乾帝的一声冷哼。 他又转首看向太尉田彬,问道:“太尉,眼下朕在城中尚有多少兵马?若从外调集,有需多少时间?” 与吕如晦同为大乾三公,站在金字塔顶尖,统领大乾军方的田彬闻言,只感头皮一阵发麻。 但在这种场合,他偏偏又不能装聋作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回禀陛下,据臣了解,城内尚有五千禁军。” “至于从城外调集……这个恐怕……” 田彬那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乾帝很是不满。 他冷声道:“怎得?难道你堂堂太尉,连调集兵马都做不到了吗?若是如此,朕养你何用?” 这话说的极重,田彬忙跪地道:“此并非臣无能,实是哀王已让蓝田兵士占领了四门。” “现,外城城门皆由哀王所控,除非帅军冲杀,否则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啊!” 乾帝一怔,继而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案,怒骂:“孽子!” 群臣皆胆寒,不敢言语。 跪地的田彬郁闷不已,明明再有半年他就致仕了,怎么偏偏就赶上这倒霉事? 而吕如晦也同样暗暗心惊。 作为此次事件的推动者,吕如晦虽然是想用阎邢的性命来换取乾帝震怒,继而对秦风痛下杀手。 但吕如晦确实么想到,秦风竟然玩的这么大。 甚至在这一刻,连吕如晦也不敢断言,秦风这到底是在清君侧,还是真的打算起兵造反。 发泄般痛骂了几句,乾帝逐渐冷静下来。 他那如鹰隼般的目光环首四顾,从殿内群臣身上一一扫过,冷声道:“众卿,现在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话,殿内群臣将头埋的更低了。 城内仅五千人马,而四门皆被哀王所控,若他当真要造反……办法就是投降,但却绝对不能对乾帝说。 看着群臣那窝囊样,乾帝的怒火更是直线攀升。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同样是毫无任何办法。 一时间,整座乾坤殿都陷入了一片鬼寂当中,落针可闻。 ……… 咸阳内城。 秦风正带着大队人马行进。 看着被羁押在队列中的太仓路廖杰长子廖宇,秦风笑吟吟的说道:“廖公子不必惊慌。” “你只要将你所知的一切,尽数告诉给本王,本王保证绝对不伤你分毫。” 大半夜的,被一群兵士破门而入,从床榻上给揪了起来,廖宇早就吓坏了。 他面色苍白的说道:“王爷,您说的事我真不知道啊。” “本王理解。” 秦风笑道:“那些事毕竟是你父亲做的,你自然不会有过多参与。” “不过,好歹你也是廖家长子,或多或少应该也清楚平日里谁与你父亲的私交往来比较密切吧?” “本王也不会多做苛责,只要廖公子能配合本王,带这些兄弟去你父亲的友人家一一拜访便是。” 廖杰嘴角一抽,心中狂骂。 狗屁的拜访!你家拜访直接破门而入吗? 不过当他看到被秦风挂在腰间阎邢那死不瞑目的人头后,廖宇一个激灵,忙谄笑道:“王爷您放心,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句话廖杰未必听过,但他却在这一刻领悟到了其中精髓。 而有了廖杰的配合,秦风将身边的两千人再次分成了几队,分别向着城内各处搜捕起来。 最后留在秦风身边的蓝田兵士,也不过就剩下寥寥百人。 “王爷,咱们现在去哪?” 一名统军的军侯上前问道。 看了一眼黑夜的尽头,秦风淡淡的说道:“入宫、面圣。” 而秦风帅军直逼皇宫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乾帝耳中。 听闻秦风身边仅仅只有几百名兵卒以后,原本还被吓到面色苍白的秦朗来了精神。 他上前一步,对乾帝叩首,慷慨激昂的说道:“父皇!秦风帅军入城、妄杀我朝廷命官,此乃大逆不道,儿臣深恨之!” “儿臣叩请父皇调拨兵马,由儿臣帅军剿灭此叛贼,以儆效尤!” 第90章 因为我进不来啊 不光是秦朗。 听到秦风帅军入城的消息,满朝文武确是乱做一团。 可当他们得知,眼下秦风身边仅有百余人后纷纷激动了起来。 “陛下!此风断不可涨,臣赞同二皇子的提议。” “臣,附议!” “陛下,臣愿配合二皇子帅军出宫,平复叛乱。” 看着群情激奋的臣子,乾帝脸色十分难看。 他冷哼了一声,起身拂袖道:“不用你们。” “朕,要亲自去看看,这孽子到底想做什么!” 说罢,乾帝便迈着大步向宫门外走去。 群臣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跟上。 大乾立国三百载,就从未有任何一名宗室子弟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尤其他还是乾帝的亲生儿子。 无论这件事的起因或其他,在确认安全下,这个瓜是必须要吃的。 很快。 以乾帝为首,百官为辅,五千禁军护卫的仪仗便来到宫门外。 而此刻,秦风也恰好刚刚带人赶到。 借助月光与火把照耀出的光亮,看着远处的儿子,乾帝怒火直线上涌。 他上前一步,朗声怒斥:“孽子,还不给朕跪下?” 只此一声,便呵止了尚在行进的队伍。 队列中先是一阵骚乱,紧接着秦风越阵而出,来到乾帝身前五米外,跪地叩首:“儿臣,叩见父皇!” “儿臣?” 冷哼一声,乾帝怒斥:“朕没有你这种儿子!”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秦风抬首,十分无辜的问道。 指向秦风身后大军,乾帝斥问道:“他们,是你带来的?” “正是儿臣。”秦风道。 乾帝再问:“那,你还率领他们攻破了咸阳城门,杀了阎邢,乃至是在城内大肆抓捕朝臣家眷?” “不敢欺瞒父皇,这些也都是儿臣做的。” 得到秦风的回答,乾帝怒极反笑。 “好!好啊!你还真是长能耐了,竟然敢造朕的反?” 一语说罢,乾帝挥手下令。 “来人啊!将此孽子,还有这些叛军给朕统统拿下,但有反抗者,杀无赦!” 冰冷的喝令,响着于宫门内外,杀机沸盈。 大批禁军上前。 “陛下,我们冤枉,冤枉啊!” “陛下,我等是追随哀王来清君侧的,绝无造反之意!” 蓝田兵士们不敢反抗,在被禁军按压的同时高呼冤枉。 “清君侧?” 乾帝被气笑了。 他怒视秦风,冷声道:“朕身边可有奸妄?还需你这孽子来清?” “确有!” 秦风淡漠的回答,让乾帝一愣。 只见秦风把挂在腰间阎邢头颅拿出,双手上呈道:“此,便是奸妄。” 那血淋淋的头颅,仍旧瞪大着双眼。 与之对视,乾帝心下一惊,紧接着便是滔天怒火。 他大步上前,一脚踹倒了秦风,怒骂道:“你这孽子,朕今日便亲手砍了你!” 说着,他便夺过了禁军的佩刀,对着秦风的脖颈挥斩而落。 这一下,乾帝没有丝毫留手,但凡砍实,必能让秦风身首异处。 在这绝死之境下,秦风依旧淡然。 他自语一般,淡淡的开口道:“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分风轻如雪棉。” 乾帝停下手上动作,疑惑道:“你说什么?” 秦风抬首,眸光如水的看向乾帝,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 “儿臣的命是父皇赐予的,若今日父皇想将他收回,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不过,儿臣在临死前一定要告知父皇,儿臣断无半点谋逆之心,更不敢有造反之意。” 秦风的语调十分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但不知道为何,乾帝却是感觉心中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你今日此举,为何?” 听到这话,秦风尚未答话,察觉乾帝已收敛了杀气的秦朗急了。 他连忙上前道:“父皇,您切莫听信了他的胡言乱语。” “他连咸阳城门都敢带人攻破,这难道还不是造反吗?” “小弟。” 秦风看向秦朗,淡淡的问道:“如果我当真想造反,那为何就带了这么点人手来皇城?” 秦朗闻言一滞,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或许……”秦风轻笑着继续道:“换成小弟你,保不准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但你难道认为皇兄我也像你这么蠢吗?” 见秦风骂自己蠢,秦朗大怒,但秦风却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 “父皇!” 转首看向乾帝,秦风沉声道:“儿臣之所以会破门,实非迫不得已!” “儿臣奉父皇命,调查国库失窃一案,在去堵截阎乐的时候便遭遇禁军阻挠,甚至连高公公都为此因公殉职。” “在缉捕了阎乐后,儿臣经过证人王震的口供,还有于雍城内所查证到的线索发现,尉卫于此案牵连颇深。” “而在返回咸阳的时候,负责羁押阎乐的赵公一行更遭受阎邢的围堵。” “为此,赵公麾下黑卫折损殆尽,现他们的尸体就在城门处,父皇随时都可派人查证。” 随着秦风的解释,乾帝眸光中的怒火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察觉的尴尬。 秦朗却是对此不依不饶,他斥问道:“那就算这样,你也可以禀明父皇,交由父皇来处置,为何要擅自带军攻城?” 眨了眨眼,秦风说出一句让秦朗吐血的话。 “因为我进不来啊!” “阎邢控制了城门,根本就不让我进来,如果我还不立刻攻破城门,那不光赵公会因此而殒命、阎乐被抢走,便是所有相关证据都会被毁灭。” “国库失窃数百万两之巨款,此乃我大乾立国至今从未有过的惊天大案,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攻城,还能有什么办法?” 秦朗再次语塞。 而当他看到秦风那无辜的样子以后,整个人更好似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朕知道了!” 就在这时,乾帝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不过,就算是如此,你的行为也太过激进,朕必……” 不待乾帝将那想惩罚的话语说出,秦风便打断道:“父皇,儿臣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所以不敢奢望父皇嘉奖。” 乾帝嘴角一抽,便欲破口大骂。 可紧接着,他就听秦风继续道:“不过,眼下此案尚未完结,就算父皇当真想嘉奖儿臣,也还请等儿臣处理掉一切与此案相关人员之后,再行封赏。” 第91章 乾帝疯狂抽搐的嘴角 看着秦风那煞有介事的样子,乾帝人都麻了。 天地良心。 搞出这么大的事,乾帝自问不一剑砍了这兔崽子那都是今天心情好,他竟然还有脸提什么赏赐? 被秦风气到无言,乾帝在恼怒下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本是太过气愤所致,但听在秦风耳中却如同圣旨。 “儿臣,叩谢父皇!” 一句话,说愣乾帝的同时,秦风直接对身后的蓝田兵士摆手道:“按照名单,将上面的人全给本王抓起来!” 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再加上乾帝这一声让人难以窥测出其心意的“嗯”,那些扣押蓝田兵士的禁军已不敢妄动。 蓝田兵士按照秦风的吩咐,向着群臣队列走去。 很快,一阵骚乱声便由乾帝身后响起。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本官乃当朝太仓令,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大头兵,不要命了吗?” “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朝臣那乱哄哄的景象,终于唤醒了尚在惊愕中的乾帝。 他脸色一沉,怒视秦风,叱骂道:“孽子,你做什么?” 秦风十分无辜的看向乾帝,道:“刚刚父皇不是已经允诺儿臣继续调查了吗?” “这些人都是儿臣根据证人口供、还有相关线索,查证到与此案有关联的人员。” “还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尽快结案,绝不会牵连无辜,冤枉任何一位大人的。” 说着,秦风对嘴角疯狂抽搐的乾帝合身长拜,诚挚道:“父皇,现已深秋,夜路深重,您与诸位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一下,乾帝不光是嘴角狂抽,便连眼皮也止不住的狂跳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乾帝沉声道:“此事朕已知晓,案子你也不用继续再查了,让他们把人放了。” 秦风眉头一挑,认真的摇头道:“这怎么行?” “父皇,此案干系甚大,说是我大乾立国三百载最为重大的案件也不为过。” “今儿臣虽已惩戒恶首,但从犯却绝不可轻恕。” “更何况,根据目前儿臣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此案疑点多多,难保在阎邢身后还有更大的主谋。” “儿臣既得父皇皇命,那自当肝脑涂地,纵粉身碎骨也绝对要将那些藏身在暗处,蛀蚀我大乾骨血的蛀虫全都给抓出来!” 秦风说的大义凌然,但乾帝却只感脸颊火辣。 怎么听,他都感觉秦风是在骂自己,可偏偏他又无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 就在乾帝对此郁闷万分的同时,秦风已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傻愣着干什么?将这些犯官全都给本王押走,责日拷问!” 蓝田兵士们听的心潮澎湃,且乾帝也并未出言反对。 他们不再废话,押着那些被记录在名册上的官员便向己方队列走去。 虽然这些官员的品级普遍不算太高,但却都握有实权,掌握着各个部门的要害核心。 而这些官员中官爵最高者,正是当初被阎乐点名的治栗内史府二把手,太仓令廖杰。 当他发现那些低贱的大头兵真要把自己给拖走后,廖杰慌了。 他拼命的挣扎,口中更是连连哀嚎:“陛下,陛下!臣无罪,臣无罪啊!” 有了廖杰带头,其他官员不管有罪无罪,但凡被蓝田兵士拖拽的皆高声呼救起来。 一时间,宫门外乱成一锅粥。 乾帝脸色漆黑如墨,他沉声怒呵道:“够了!” 这一声怒斥,声音极大。 蓝田兵士们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小心的看向乾帝。 “在你们的眼里,哀王的命令大过朕?” 此言可诛心。 蓝田兵士心下胆寒,纷纷下跪叩首:“我等不敢。” “不敢?” 冷哼一声,乾帝沉声道:“不敢还不将人给朕放了?” 连乾帝都这么说了,蓝田兵士不再迟疑,立刻放开了那些被他们拖拽的朝廷大员。 秦风双眼微眯,不动声色。 “陛下!” 挣脱了束缚,廖杰哭嚎着上前道:“臣一世清明,不想今日却斯文扫地,还请您给臣做主啊!” 乾帝冷眼看向秦风,虽未言语,但让他道歉的态度表露无疑。 秦风轻笑着上前道:“廖大人, 廖杰冷哼了一声,傲娇扭头,看都不看秦风一眼。 秦风也不在乎,笑眯眯的继续道:“不过大人可放心,令公子那边比大人您到是配合了许多,所以在抓捕他的时候却未曾让他如您这般狼狈。” 廖杰当即炸毛。 他惊怒的看向秦风,嘶吼道:“你抓了我儿子?” “不错。” 秦风点头,认真的说道:“本王还要多谢令公子,若非他鼎力相助,本王也无法这么快确认与此案有所牵连的官员具体名单。” 这句话,不光是让廖杰愤怒,更多的还是恐惧。 当他看到同僚们那些不善的目光后,廖杰彻底破防。 他顾不得场合身份,疯了一样向秦风扑去:“小儿,你害我!” “哎,哎,大人,注意斯文啊!” 说是这么说,但秦风下手却没有半点客气。 趁着廖杰冲上来的功夫,秦风对着他的腰腹就是一记老拳。 在廖杰疼到弯腰的时候,更顺势补了一记膝撞。 “啊!” 这一套连招下来,廖杰鼻尖一道血箭飚射而出,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 从廖杰扑上来到他跌倒,不过就是电光火石之间。 直至廖杰的身躯重重砸落在脚边,身上沾染到对方的鼻血,乾帝这才反应过来。 他怒视秦风。 “孽子,你要做什么?” “父皇!” 秦风寸步不让,道:“廖杰乃阎乐亲口供出涉及此案的主谋,国库数百万两巨款不翼而飞,皆是此由此撩拨付,而后又与阎乐交接。” “此人,不能放!” 乾帝被气坏了。 明明他已经下令不再继续追查,秦风却依旧当着自己的面动手。 这一拳一脚,哪里是打在廖杰的身上?这分明是打在他的脸上。 “来人啊!” 杀气腾腾的看向秦风,乾帝厉声怒喝:“将这孽子给朕拿下!” 第92章 乾帝被气晕了 当乾帝震怒后,除了在地上掩面翻滚、痛苦哀嚎的廖杰,再无人敢说出半句话来。 几名禁军上前,不由分说的将秦风按倒。 而这一次,因知晓自家统领已被秦风所杀,禁军下手更是极重,险些将秦风的手臂直接扭断。 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秦风昂首直视乾帝,不屈道:“父皇可是要庇护此撩?” 看着秦风那坚毅的目光,不知为何,乾帝竟感觉心头一颤,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反应过来,乾帝更是羞怒难当。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秦风脸上,乾帝厉声道:“孽子,朕说的话,就是圣旨!” 甩头吐出口中淤血,秦风回道:“儿臣就是在遵从父皇圣旨!” “君子一言尚驷马难追,父皇明明已下旨让儿臣彻查此案,焉能就此罢手?” 乾帝人都傻了。 从秦风出生那一刻开始,哪怕是先帝在世,这小子最受宠爱的时候也从未敢如此顶撞自己。 看着那眉宇间写满了坚持的秦风,乾帝一阵恍惚。 “大胆!” 眼见乾帝竟被秦风三言两句呵住,一旁的秦朗不干了。 他上前,义愤填膺的对秦风怒斥道:“你竟敢对父皇出言不逊?到底有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现在翅膀硬了,可以无视父皇的命令了?” 几句挑拨之言,对秦风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乾帝的脸面却挂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来人,传朕旨意。” “从即刻起,将秦风贬为庶民,于宗氏除名,永世不得……” 当听到乾帝要将秦风贬斥为庶民那一刻,秦朗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虽然他没听说过过山车,但这一夜,他的心情就好似有此经历一般,忽上忽下。 不过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如此美妙。 而就在秦朗喜滋滋的听着,等待乾帝将旨意宣读完毕,秦风彻底被打下地狱的时候。 后方,一阵马蹄声传来。 紧接着,楚国公主的仪驾出现。 “清澜,叩见大乾陛下。” 在吕嬃的搀扶中,楚清澜提着长裙,从马车上款款而下。 看着对自己见礼的楚清澜,旨意尚未宣读完毕的乾帝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沉声道:“这么晚了,清澜侄女为何来此?” 楚清澜淡淡的答道:“回大乾陛下,清澜虽外臣,但毕竟眼下乾、楚结盟,而恰好清澜听闻哀王查出了侵吞贵国国库的主谋,所以在好奇之下特来一观。” “若大乾陛下认为清澜此举不妥,那清澜自当告退。” 乾帝嘴角一抽。 他是真的想让楚清澜马上滚蛋,但人家都摆明了这件事涉及到了两国外交,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口。 无奈下,乾帝也只能点了点头。 楚清澜看向秦风,疑惑道:“敢问大乾陛下,这是为何?还是说,清澜听到的消息有误?” 直勾勾的盯着秦风,然后问出这种问题,虽然楚清澜说的含蓄,但乾帝听懂了。 这分明就是在问他,为何秦风侦破了侵吞国库的功臣,如今却好似犯人一样。 只感今天诸事不顺,无比郁闷的乾帝闷哼了一声,道:“将他放开。” “父皇?” 眼见大好形势,就因为楚清澜的出现发生了逆转,秦朗急了。 他连忙提醒道:“您刚刚的圣旨还未宣读完啊!” 乾帝脸色一沉,狠狠的瞪了秦朗一眼。 当着楚清澜的面,他还怎宣读?宣读以后,怎么解释? 虽然乾帝深恨秦风今日对自己的顶撞,但他更不想将这个人给丢到国外去。 然而,急于看秦风倒霉的秦朗却考虑不到这些。 “父皇,您可是我大乾天子,金口玉言,您说的话不能不算……” 啪! 又是一巴掌,不过这一次是扇在了秦朗的脸上。 看着那被抽傻,眸光中满是委屈与惊恐的秦朗,乾帝怒斥道:“给朕闭嘴!” 这一巴掌终于是让秦朗消停了下来,但乾帝却也在无心力继续留在此地纠缠。 他疲惫的摆了摆手,道:“朕倦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说着,他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向宫门走去。 但他也就走了两步,他便再度停下,惊怒回首。 这只是因为他听到了秦风的声音。 “将廖杰拿下。” “除了他之外,还有刚刚那些在名册上,一个不落,全都带走!” 乾帝被气到周身颤抖。 他指着秦风,怒吼道:“朕在说什么,你听不到吗?” 秦风躬身拱手,道:“儿臣知道父皇为国事操劳,甚为辛苦,不敢再打扰父皇。” “所以,这些琐事父皇您大可不必担忧,交给儿臣就好。” 乾帝敢发誓。 这辈子就他没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如果说曾经对秦风那是厌恶,那么此刻就是恨不能他立刻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而且是永远都不要再见的那种。 快被气迷糊的乾帝只感心力憔悴,但今日这件事他还真就没法多说什么,尤其眼下楚清澜来了,他更是不好直言。 咬了咬牙,乾帝冷哼道:“你自己看着办!” 这是摆明懒得继续理会秦风。 不过乾帝的这句话,却也给了秦风极大的操作空间。 待乾帝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以后,秦风将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向了那群早已傻眼的朝臣,他对左右蓝田兵士道:“傻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父皇都默许了吗?” 蓝田兵士皆汗颜。 不过他们只是大头兵,听令行事乃天职。 前有镇远侯之令,后有乾帝的话语,这些蓝田兵士到也没多少心理压力,再度将那些朝臣拽回己方阵营。 宫门外,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哭闹。 大为不甘的秦朗气愤不已,他上前指着秦风咬牙道:“秦风,你好大的胆子,你等着吧,明日父皇定会将你……” 根本不给秦朗把话说完的机会,秦风便打着哈气道:“还有这个,咱们的二皇子,本王怀疑他与此事也有牵连,一并带走。” 话音落地,秦朗傻了,在场朝臣全都傻了。 第93章 来自哥哥的大嘴巴子 “你……你敢抓我?” 秦朗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眸光中写满了惊怒。 想他身为最受乾帝宠爱的二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为大乾皇太子那也是指日可待。 什么时候敢有人要动手抓他,且还付诸于行动上了? 眼见两名蓝田兵士竟真的对自己走来,秦朗羞愤难当。 呛的一声,他拔出了腰间佩剑,瞪着猩红的双眼怒吼道:“本宫砍了你们!” 普通的大头兵在秦朗眼里本就不算什么,此刻他更是含怒而发,出手不留任何余地。 几剑下来,虽未将蓝田兵士砍伤,但也成功将之逼退。 “秦风,给我去死!” 秦朗挥动着宝剑,神色狰狞如厉鬼。 侧身一让,避开了秦朗含怒一击,秦风如法炮制,对着他的腰腹也同样送上了一记老拳。 “啊!” 强烈的疼痛让秦朗不由自主的弯腰,可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头皮好似裂开一样。 “松开……快松开我!” 狰狞不在,头发被秦风一把揪住的秦朗语带哭腔,显然是给疼坏了。 “弟弟。” 揪住秦朗的头发,秦风淡漠道:“打人,不是你这么打的。” “今天,当哥哥的我就教教你,要如何打人!” 话音落地,不待秦朗反应,秦风手上一用力便将他给拎了起来,然后对着他的脸就左右招呼了起来。 啪!啪!的打脸声,不断响彻于狂野,听的人心惊胆战。 “哀王!” 百里亦坐不住了。 他上前,咬牙道:“你如此对待二皇子,难道就不怕陛下事后怪罪吗?” “百里大人?” 秦风有些惊疑的扭头,道:“多谢大人提醒,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见秦风这么说,百里亦心中怒火稍减,只当他在顾虑乾帝不敢继续逞凶。 可紧接着,他便见秦风煞有介事的说道:“廖杰乃治栗内史府太仓令,是百里大人的副手。” “大人身为治栗内史府主官,理应以身作则。” “今,大人治下副手竟干出这等通天大案,难道大人就没有监察不严、渎职懈怠之罪吗?” 声声呵斥,问傻了百里亦。 他脸色难看至极,周身皆因气愤而颤抖不止。 “你……你……” 看着百里亦那指向自己,却不断颤抖的手指,秦风不屑冷笑:“还是说,这件事百里大人也清楚,乃至是参与其中?” 此言诛心! 百里亦瞳孔圆睁,怒火瞬间就被冲散了不少。 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牵连上,否则有一个阎邢,也不怕再多他一个百里亦。 可还不待百里亦反驳,秦风便已摆手:“来人,拿下!” “带百里大人回去,好好调查,以还清白。” 百里亦白眼狂翻,心中血气翻涌不止。 他就没想到,秦风竟会如此不安套路出牌。 “放开老夫!放开老夫!” 几名蓝田兵士抓住了百里亦的肩膀,他顾不得与秦风争辩,忙挣扎呼喊起来。 “老夫乃当朝九卿,治栗内史,你们竟敢如此对待老夫?” “老夫必要禀明陛下,将你们一一治罪!” 秦风轻笑着上前,拍了拍百里亦的脸颊,然后在他躲闪的目光中笑道:“不急。” “待本王还了大人清白,到时候大人在去找父皇告状也不迟。” “秦风,老夫我……” 百里亦快被气炸了。 想他六十好几,治栗内史都做了整整二十年,又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然而,秦风根本就不给他把一句话说完的机会,便继续开口道:“当然,大人要是感觉屈辱,那也尽可反抗。” “不过么……这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到大人,那就不美了。” 赤果果的威胁,让百里亦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尤其当他看到秦风在自己面前摆弄起了辘轳剑以后,更是一个激灵,不敢再与之抗辩。 万分悲凉下,百里亦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秦朗,却发现对方比自己更是不济,早就让秦风那一顿来自“哥哥”的大嘴巴子抽到晕头转向。 “丞相……救我!” 万般无奈,百里亦终是开口对吕如晦求救。 从楚清澜与吕嬃二女联袂而来,吕如晦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女儿身上。 听到百里亦呼救,吕如晦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声,上前对秦风拱手道:“王爷,老臣可担保,百里大人与此案绝对无关。” 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秦风有些蠢蠢欲动。 早在从雍城折返的时候,秦风心中便已隐隐有了大致猜测,而通过入城之时阎邢的抵抗,还有后续乾帝的反应等等,他已基本确认。 国库银两失窃这件事,乾帝知道! 虽然还未摸清乾乾帝为何不将此事公之于众,但秦风却也借助这个机会掌握到了主动权。 拿下廖杰等占据各府衙要害部门的官员,这是秦风的底线。 秦朗、百里亦则可算做意外惊喜。 但如果能将吕如晦也给顺势拿下…… 此念头一经冒出,便如雨后春笋,疯狂滋生。 仿佛看破了秦风的心中所想,吕如晦淡淡的说道:“若王爷认为老臣于此案也有关联,那么老臣愿配合调查。” “只不过,眼下政务繁重,若事后因各府衙乃至地方郡县的奏折被耽搁,引得陛下怪罪,还望王爷可帮老臣解释一二。” 软硬兼施的一番话,算是彻底熄灭了秦风心中刚刚升起的火苗。 正如他不敢真的造反一样,眼下也不是他对吕如晦动手的最佳时机。 无他,底蕴不足! 造反也好,对吕如晦动手也罢,首先就要有一个足以抗衡乾帝皇权,乃至是平复地方的威望能力。 如今的他,还不够。 深吸一口气,放下心中妄念,秦风笑道:“丞相这说得是哪里话?” “既然丞相肯为百里大人担保,那本王自是信得过的。” 说着,秦风摆了摆手,示意放人。 吕如晦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秦朗,显是打算继续要人。 察觉到了这一点,秦风忙开口道:“丞相,吕姑娘貌似有些话要对您讲,不妨您先听听?” 第94章 既如此,那就现场办案 吕如晦表情变幻,晦涩难明。 他深深的看了吕嬃一眼,沉声道:“你有什么想对老夫说的吗?” 吕嬃先是娇嗲的瞥了秦风一下,然后这才提着裙摆上前,对吕如晦盈盈一拜,道:“父亲,女儿不孝。” 仅此一句,吕如晦那如苍松般的身躯便摇晃了几下。 他语气有些沉重的问道:“这就是你想对老夫说的?” 吕嬃抿了抿嘴唇,道:“父亲,您应当也猜到了。” “公主是女儿请来的,为得便是助王爷惩奸除恶。” “女儿不相信父亲您与此事有牵连,但女儿叩请父亲,莫要在此事当中参与太深。” “王爷他……”扭头看向秦风,吕嬃淡淡的道:“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大人的。” 吕如晦被气笑了。 他淡漠的说道:“你这是在求我?” “不!” 摇了摇头,吕嬃认真的说道:“女儿是在警告您。” 吕如晦脸色难看至极。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不亏是我吕如晦的女儿。” 说完,吕如晦转身来到秦风面前,道:“王爷,既然您不肯放人,那就勿怪老夫了。” 几乎就在吕如晦话音落地的瞬间,后方的朝臣们便纷纷上前,神情淡漠中带有一丝坚决的对秦风道:“王爷,请将臣也带走调查吧,臣愿配合王爷。” 现场百名朝臣,有超过三分之二都众口一词,对秦风叩首。 秦风双眼微眯,不置可否。 他知道,吕如晦摆出这种阵仗,分明就是在对自己展现他所拥有的权势。 臣权!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在用此臣权来威胁自己。 毕竟法不责众,且在场大多数官员与此案没什么关系,他抓捕廖杰等人尚可,真要把这些人给一锅端了,乾帝不发疯才怪。 看着被震慑住的秦风,本已怯怯的秦朗来了精神。 他奋力挣脱了束缚,狞笑道:“秦风,你抓啊!有胆你就抓!” “我看看你把诸位大人都带走了,谁来处理国事,到时候你又怎么对父皇交代。” 秦风嘴角上扬,淡笑道:“小弟说的不错,我若真将列位大人都带走,的确没法向父皇交代。” “不过么……” 双眼一凝,秦风冷笑道:“谁规定,审案子就一定要去府衙了?” 秦朗闻言一怔,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便见秦风扭头将已破相的廖杰给拽了过来。 “廖大人,原本还打算让你睡上一觉,眼下看来到是不行了。” “不若……咱们就在这升堂、办案?” 秦风这一手,彻底弄傻了在场朝臣。 他们威逼秦风,是想让他放人。 但谁也没想到,秦风竟干脆当场审讯。 一时间,本还正义凌然的朝臣们气势大泄,皆面面相窥不知所措。 秦朗傻眼在了原地。 吕如晦脸色则难看的能滴出墨来,他对着身后一人隐晦摆手,那人领悟上前道:“哀王。” “审案乃廷尉府的事情,即便廖大人当真有罪,也需经过廷尉府来审理,你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来人,正是九卿之首的廷尉,高柔。 秦风看向来人,笑道:“高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 “所谓廷尉府,那也不过就是一个行事罢了。” “正所谓事急从权,眼下已至深秋、夜露深重,本王也不好让诸位大人继续在这里吹冷风而耽误了明日上朝不是?” “所以,干脆大人就辛苦一些,配合本王在这就把案子办了吧?” “这样父皇知道了也会褒奖大人,而诸位大人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不是?” 高柔眼皮一翻,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气晕过去。 这说得是什么胡话?我上来阻止你,怎么就成了配合你呢? “当然,大人也不用怕人手不足。” 扭头看向已抓捕完家眷,匆匆带人赶来的赵瑾,秦风笑眯眯的说道:“赵公这不在这里呢么?” “他可是审讯的老手,再加上底下这些黑卫,咱们无论是审讯或上刑,那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高柔被气坏了。 但秦风在说完以后,却根本不去理他,直接便下令道:“来人,给廖大人上刑具。” 有一句话秦风没说错,黑卫都是审讯逼供的专业人士。 哪怕是出门在外,他们随身也都带着家伙事。 几名黑卫闻言,忙掏出了刑具,便要对廖杰招呼上来。 “哀王!” 高柔双目圆睁,怒吼道:“你这是擅用私刑!” “扯淡。” 眉头一挑,秦风道:“廷尉大人在,赵公也在,而且本王还是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这怎么就是私刑了?” “就算用刑,那不也是在诸位的认可下,父皇的皇命下吗?”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句话,几乎在百名朝臣的心中同时升起。 而就在他们为秦风这句话感到激愤难平的时候,刑具已经套在了廖杰的身上。 “啊!啊!” 痛哭的嘶吼从廖杰口中发出,震得在场文武百官心下凛然。 “廖大人,我知道你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一般的刑法对你没作用,且眼下也不适合浪费太多的时间。” 一套操作下来,廖杰虽被折磨的眼泪横流,但却没说上哪怕一句话,秦风摇了摇头,蹲到他面前道:“不过,你总要为自己的家人想想吧?” “他们眼下所遭受的折磨,可比你这重多了。” “别最后廖大人扛过去了,他们没扛过去,那可就……” “小儿!你敢动我家人!” 惊闻此言,廖杰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做势向秦风扑去。 “这怎么能说是动呢?” 秦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用仅有廖杰与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本王,就是在严刑逼供!” “你可以不说,但你的家人一定会说。” “因为……本王已下令,若他们不交代,那便女的卖为娼妓,男的丢到矿山为奴。” “料想,这些锦衣玉食惯了得少爷小姐,应该是受不了这份苦吧?” 廖杰被气的周身颤抖不止,看向秦风的目光充满了仇恨,还有一丝隐晦的恐惧。 对视片刻,廖杰的气势逐渐消弱。 而就当他无力的垂下头,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吕如晦忽然咳嗽了起来…… 第95章 乾帝的封赏 听到这一声咳嗽的时候,秦风就暗叫不妙。 但还不等他开口,便听廖杰忽然急切道:“招!我全都招!” “这件事是我伙同尉卫大人做的,王爷您抓捕的这些官员也确实都有所牵连,在其中配合我等。” “除此之外,与其他人都无干系!” 一句话,将所有的罪责都缆到了自己与阎邢那个死鬼身上。 秦风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笑道:“丞相好手段。” 吕如晦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未多做回应。 再转过头来,廖杰整个人都如丧批考般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 秦风强压下心头的不爽,问道:“那钱呢?廖大人都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花了。”廖杰哀莫大于心死的答道。 这句花了,算彻底堵死了秦风的后路。 无奈下,秦风只得对高柔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廷尉大人公事公办吧?” 冷哼一声,高柔拱手道:“这是自然。” 随着这番交接,最初由司马承捅出来,秦风借势而行的惊天大案算事落下了尾声。 虽然对结果并不满意,但秦风也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无法奢求更多。 毕竟,他可以借势,吕如晦也同样可以。 廖杰是当着满朝文武面招供的,无论他这份供词当中有多少水分,自己都没继续强留的理由。 剩下的,必须公事公办。 深吸一口气,秦风不在理会那失了魂一样的廖杰,反而是笑盈盈的走到秦朗身边,关切道:“看来,到是皇兄误会了。” “今日让小弟受惊,此乃皇兄之过,来日小弟过来,皇兄必好好补偿补偿你!” 补偿二字,秦风咬的极重,吓得秦朗心头一颤。 几次较量,吃亏的永远都是他,不知在何时秦朗竟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怕了秦风。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但却不敢发作,只得闷哼道:“免了!” 而随着廖杰等犯官被交接到廷尉府,秦朗拂袖离去,这场闹剧也算是彻底落入尾声。 朝臣们三三两两散去,蓝田兵士也在秦风的命令下快速退去。 偌大的宫门前,仅剩禁军持枪鹄立。 待诸事落地,秦风这才有闲暇看向楚清澜。 他笑盈盈的拱手道:“多谢公主仗义相助,秦风感激不尽。” “眼下天色已晚,不若让我送公主一程?” 原本对秦风就没个什么好脸色,尤其当听到最后这句话,楚清澜更是想起了什么。 她俏脸一沉,冷哼一声便扭头走向了马车。 看着楚清澜那远去的背影,秦风无奈的耸了耸肩,对吕嬃道:“我有那么吓人?” 吕嬃掩嘴,笑盈盈的说道:“公主来之前可是说了,这次之后,她在走之前是不会再见你了。” “那怎么行。” 秦风眉头一挑,搂着吕嬃的腰肢向马车走去,道:“她当初承诺与本王见上三次,这才两次,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被秦风忽然搂住,吕嬃有些不适。 她俏脸一红,微微挣扎着呢喃道:“王爷,您也辛苦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日……陛下那边您还要给个交代呢。” 心知吕嬃怕得是什么,秦风大笑:“放心吧,我就算有那心,也的确没那力气啊!” 这句话,秦风说的是真心诚意。 从一大清早折腾到现在,又是入狱、又是往返咸阳雍城,乃至后面的攻城、抓捕、对峙等等。 秦风所消耗的,不仅仅只是大量的体力,更消耗了极大的精力。 眼下若非吕嬃搀扶,他随时都能软倒在地。 看着秦风那疲惫的样子,吕嬃芳心一颤,柔声道:“王爷,您辛苦了。” “等这次过去……” 抿了抿嘴,吕嬃喃喃道:“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说完,吕嬃并未得到回应。 扭头一看这才发现,登上马车的秦风竟不知在何时已酣睡过去…… ……… 翌日。 乾坤殿内,百官齐聚。 虽然昨夜没少折腾,但此刻大殿内的群臣却都神采奕奕,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首乾帝。 而此刻,乾帝正翻阅着由廷尉府连夜整理出的卷宗。 他神色淡漠,不置可否,让人看不出喜怒。 大殿内除了乾帝翻阅卷宗的声音,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乾帝合上卷宗,淡淡的说道:“这件事,风儿做得不错。” 秦风连忙上前,道:“为父皇办事,乃儿臣本分。” 点了点头,乾帝又道:“眼下,尉卫、太仓令二职空缺,风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乾帝的这句话,顿时引得殿内群臣惊呼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么问,分明就是要用尉卫、太仓令这两个职位褒奖秦风。 可问题是,昨夜秦风明明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现在咸阳外城那破损的城门还未修复,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无论秦风查案是否有功,这都是大过。 不说功过相抵,那也不至于如此重赏吧? 而最难以接受的,自然就是秦朗。 可还不待秦朗上前,秦风便拱手道:“父皇,尉卫乃九卿,中枢重臣,儿臣不敢妄言。” “不过这太仓令……儿臣到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乾帝眉头一挑,不置可否。 秦朗的怒火消散稍许,站定准备等待秦风下文。 而在群臣队列中的司马承,则激动的双眼血红,满是渴望的看向秦风。 在他想来,无论是资历、品级,还是身份,他都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可就在这时,秦风开口道:“咸阳令下设官员,萧云。” “此人乃泰和三十七年孝廉,虽一直在咸阳令府衙,但却能力卓绝。” “儿臣以为,对此干吏,父皇应破格提拔,予以重用。” 乾坤殿内的朝臣全都懵了。 除了少数知晓萧云身份背景的,剩下全是一脸茫然。 他们根本就不理解,秦风为何要将这种难得的机会,用在这么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人物身上。 虽说君王提拔臣子讲究不拘一格、不论出身。 但萧云这…… 无数人都开始摇头,认为秦风犯了混,乾帝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就在这时。 乾帝淡漠的点头道:“准了。” 一语说完,不待殿内群臣惊呼,便听乾帝语调忽然一变,冷声道:“不过,昨日风儿你带人破我咸阳城门,致使百姓恐慌,流言四起。” “此,你要作何解释?” 第96章 儿臣请父皇赐死! 随着乾帝这一问,乾坤殿内的气氛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秦朗脸上怒容消失,幸灾乐祸的看向秦风。 “父皇?”秦风无辜的问道:“昨日儿臣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若非那阎邢封闭了四门,刻意阻挠,儿臣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啊。” “儿臣……”秦风长拜,语调激昂:“也是为了完成父皇嘱托,为还朝廷一片朗朗乾坤啊!” 乾帝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眼中露出怒容。 “秦风!” 见秦风在这旧事重提,秦朗先不干了。 他义愤填膺的上前,指着秦风怒斥道:“就算你再迫于无奈,那也不能擅自攻城吧?” “我大乾立国三百载,纵是当年最危急的时候,城门都未曾被人攻破。” “现在呢?你让人撞毁的城门,还摆在那供人瞻仰。” “你可知,现在百姓都是怎么议论的?当这则消息传递到魏、楚,乃至那些番邦蛮夷耳中,他们又将怎么看我大乾?” “难道,你就不应该为此负责吗!” 秦朗的话,得到了群臣认可。 尤其乾帝对此深表满意。 他欣慰的看向秦朗,赞许道:“朗儿说的不错。” 说完,他又看向秦风,沉声道:“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于我社稷的功臣,但也绝不可能因此就赦免了他的罪责。” “朕……可以赏你,但也必须罚你。” 见乾帝如此说,秦朗喜形于色。 此前他还不解,为何秦风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乾帝还一定要封赏他,甚至连九卿这种金字塔顶尖的官爵都拿了出来。 显然,都在这等着呢。 对乾帝的冰冷无情,秦风早已习惯,他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的说道:“父皇说的是。” “儿臣虽事出有因,但毕竟于我国内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儿臣甘愿受罚。” 一语说完,不待乾帝下令,秦风便继续道:“考虑到儿臣所犯之过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所以……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幸福来的太突然,秦朗人都傻了。 想过乾帝下了这么一盘大棋,绝对不会轻饶了秦风,但秦朗万万没想到这还有主动求死的。 不光是欧秦朗,便连乾帝本人也同样被秦风这一下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这边他尚在沉吟, “陛下!” 冯无择规规矩矩的对乾帝叩首道:“此事,皆因臣擅自调兵所起,臣理当与哀王同罪,请陛下赐臣一死!” 乾帝脸色有些难看。 紧接着,赵瑾也同样从高阶半截处走到大殿中央,对乾帝跪地叩首:“此皆因老奴而起,一切的罪责皆在老奴身上,请陛下赐死。” 秦风!冯无择!赵瑾! 这三人,哪一个在这座大殿内不是位处于顶端的存在。 随着他们三人先后求死,这一下就连秦朗都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 他知道,秦风等人这么做分明就是复刻昨日吕如晦那一招,以退为进。 秦风没勇气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朝中群臣全给绑了。 乾帝也同样不敢真就顺势将这三人给砍了。 否则,不说后续的麻烦,便是世人议论这一点,乾帝都扛不住。 啪的一声,乾帝一掌重重的拍在龙案上,怒斥:“你们……是在威胁朕吗?” “儿臣不敢!” “臣等不敢!” 秦风与冯无择等人同时道。 乾帝脸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是真想直接按照这几人所请,将他们拖下去都给砍了。 可若仅秦风一人还好,再加上冯无择…… 想到军方的反弹,还有民间的舆论,乾帝终于是屈辱的闷声道:“朕有说过,要赐死你们吗?” “哀王!” 乾帝恶狠狠的看向秦风,咬牙道:“朕念在你此举虽行为不当,但也算是为了国事……罢免你开府建牙之权,另去宗人府面壁,你可服气?” “儿臣叩谢父皇!” 秦风想都不想,跪地叩首道谢。 “赵瑾……冯无择……” 乾帝又看向了殿内另外几人,沉声道:“此次事件,你们未经朕允许擅自做主,罚没俸禄三年。”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冯无择、赵瑾齐声道。 冷哼一声,郁闷的乾帝也不废话,起身便拂袖离去。 看着乾帝远去的背影,秦朗很是不甘,但也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秦风两眼。 “可恶!可恶啊!” 从朝堂上退去,秦朗还在疯狂咒骂。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忙扭头向着宫内走去。 “殿下,您要去哪?” 伴随在秦朗身边的百里亦见状,忙问道。 “萧贵妃!” 秦朗咬牙道:“那个贱人一定是背叛了本宫,否则……秦风为何会无端的举荐他弟弟就任太仓令一职?” 看着秦朗在说完后便大步远去的背影,百里亦隐感不妥,但终究还是没去阻拦。 ……… “王爷,还是让奴才留在这里伺候您吧?” 看着宗人府简陋的环境,小顺子眉头紧蹙,有些心疼的对秦风道。 “这有什么?”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况且,此次父皇仅让本王面壁,却并未规定具体时日。” “若本王料想不错,当梯田的试种地点选出来以后,本王就可离开这里了。” 拍了拍小顺子肩膀,秦风对他安抚道:“乖乖回去吧,家里也不能没人。” “另外,吕姑娘为本王牺牲良多,无论她有任何要求你都要尽力满足,知道吗?” 听到吕嬃的名字,小顺子嘴角一抽,忙苦笑着点头。 “奴才知道了,还请王爷一定保重,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告知奴才。” 摆了摆手,将三跪九叩的小顺子送走,秦风径直来到了宗庙。 在这里,摆放着大乾历代先皇的牌位。 他所要做的也不过就是跪在这里,对列位先皇忏悔。 因为宗庙的特殊性,所以除了每日例行打扫的下人外,偌大的厅堂除秦风外再无旁人。 而就在一片寂静当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秦风脑后响起。 紧接着,便是萧贵妃责怪的声音:“王爷,你为何要害我?” 第97章 太庙内的春光 遁寻声音转过头来,秦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贵妃那明显青了一块的脸颊。 眉头微蹙,秦风道:“母后,这是何故?” 萧贵妃凤眉含煞,冷声道:“王爷今日可是在朝会时举荐萧云接任太仓令一职?” “不错。” 秦风淡淡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萧贵妃悲怒至极。 她藏在衣袖中的双拳紧攥,咬着贝齿道:“好,本宫知道了!”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萧贵妃看都不看秦风一眼,转身便走。 但走了还没两步,她就被秦风从后面一把抱住。 “放肆!” 萧贵妃震怒,挣扎怒斥道:“哀王,本宫乃你的长辈,这里更是我大乾太庙,还请你对本宫尊重一些!否则……” “否则?否则母后便要喊了么?” 颔首埋入萧贵妃颈间,嗅着那诱人的清香,秦风一双大手不老实的上下游走起来。 在秦风的揉捏下,萧贵妃娇躯一阵酸软。 但紧接着,在心中怒意驱使下,她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放开!放开本宫!” 萧贵妃拼命挣扎,扭动着自己的娇躯,羞怒道:“这里是太庙,你不要命了?” “左右母后都不要儿臣了,还在乎这么多做什么?” 秦风的声音充满了萧瑟之意,听的萧贵妃芳心一颤。 就是这么片刻的迟疑,萧贵妃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被秦风一把推到了大殿的立柱上。 立柱上那冰冷的触感,刺激得萧贵妃一惊,她再次激动起来。 可还不待萧贵妃开口,将她按倒立柱上的秦风便率先说道:“母后会如此,想必是因为秦朗吧?” 一语双关的问话,让萧贵妃暂时安静下来,秦风继续道:“我不清楚秦朗找母后你说了些什么,不过想必大多也都是一些责怪的话。” “看母后脸上的伤势,这小子应当还对您动了手?” 萧贵妃心头生起一阵委屈感,责怪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一手按着萧贵妃防止她乱动,秦风用另一支手在萧贵妃脑后波动着她的秀发,淡淡的说道:“此确是儿臣不对,未曾提前告知母后,好让母后早做准备。” “不过……儿臣今日之所以举荐萧云,也都是为了母后你啊。” 萧贵妃冷哼一声,满是不信。 秦风不以为意,继续用鼻尖嗅着萧贵妃那浓郁的体香,轻笑道:“秦朗不是傻子,就算他是,他身边的人也不是。” “母后与本王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一直隐藏下去?” “与其在别的地方被识破,莫不如本王主动交代出来,这样秦朗至多也就认为母后你是因为萧云而背叛了他,却不会想到其他方面。” “如此,不也就可以保全母后,让你彻底摆脱他的控制了?” 萧贵妃闻言一愣。 在来找秦风之前,她从未考虑过这方面,只以为秦风是过河拆桥,忘记了当初对自己的承诺。 眼见萧贵妃安静下来,秦风伸手撩起她脑后的秀发,将头深埋,喃喃道:“至于萧云那边,母后也不必担心。” “虽然他资历尚浅,但本王以通过往期履历对他做了详细了解。” “论能力,他是有的。” “况且,即便不行,这不还有本王吗?只要本王不倒,那就没人敢动萧云分毫。” “除此之外,萧云在这个位置上,也能帮助本王良多。” “母后也应当知道,要不了多久,本王便要离开咸阳,去筹备屯田一事,在宫内……本王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 “萧云……”微微挪动,从秦风从后方轻咬了一下萧贵妃娇嫩的耳垂,然后对着她的耳畔吹气道:“他是母后的亲弟,本王也是本王唯一可信的人啊。” 此刻虽为深秋,但萧贵妃穿得并不算太多,不过就是一件连体的宫装长裙,再加上少许内衬。 彼此肢体紧密接触,她后方那敏感的丰润处,早就感觉到了秦风身体上的变化。 而当耳畔处的刺激袭来,还有那股让她心神迷乱的热浪,萧贵妃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面颊绯红,呼吸逐渐沉重,丰润处也开始不自觉的左右扭动,仿佛在迎合、索取着什么。 “王……王爷……” 她吃力的转过头,迷离的杏眼中流露出一抹诱人的春光,吐气如兰的说道:“是我错怪您了。” 原本秦风还只是作为挑逗的一方,但当身下女子呈现出这幅明显动情的样子以后,他也是只感一阵血气翻涌。 对萧贵妃耳垂又轻咬了一下,在对方娇吟的同时,笑道:“那母后如何补偿儿臣呢?” 说着,秦风一双大手也从后方绕了过去,不老实的游走起来。 几处敏感点接连遭受刺激,萧贵妃终是忍受不住。 她扭过身来,一把便抱住秦风,献上了自己娇嫩欲滴的樱唇。 女人会这般主动,到是出乎了秦风的预料。 但他又不是初哥,自然不会放过这主动送上门的美肉。 一时间,庄严的太庙内,涟漪弥漫。 而就在萧贵妃越发意乱神迷,已难以自持的时候,秦风却忽然停了下来。 萧贵妃水汪汪的大眼中写满了不解与慌乱。 她喃喃道:“王爷可是不原谅……” 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萧贵妃的樱唇上,秦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历代先皇的牌位,坏笑道:“母后当真要与儿臣在这里成就好事吗?” 一盆凉水袭来,萧贵妃瞬间惊醒。 她畏惧的看了一眼高阶上的牌位,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浴火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彻骨的凉意。 她俏脸苍白的后腿了两步,惶恐道:“多谢王爷提醒。” 对着秦风盈盈一拜,萧贵妃仍心有余悸,她咬着樱唇,小心的说道:“王爷,本宫就先回去了。” “待您得了空暇……” 按照萧贵妃的本意,是想告诉秦风,等他得了空暇以后自己再与他会面。 但不曾想,一句话都没等说完,她就再度被秦风拉住怀中。 对着那因惊讶而大张的樱唇深咬了一下,秦风坏笑道:“母后,您不认为,这样更刺激吗?” 第98章 意乱情迷 “你疯了?” 看着那一脸坏笑的秦风,萧贵妃人都麻了。 秦风是个疯子,这一点萧贵妃早有领教,当初在宫外花园那一次便吓了她个半死。 但无论怎样萧贵妃也想不到,秦风竟能疯狂到这种地步。 她惊恐的看向秦风,一手捂着自己凌乱的衣衫,一边惊呼道:“这里是太庙!” “我知道啊。” 眨了眨眼,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在咱们后面摆放的便是我大乾列祖列宗牌位,可以算是除了乾坤殿外,最为庄严肃穆的地方。” 杏眼狂翻,萧贵妃心中暗骂。 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说这种胡话。 “不过……” 上前一步,在引得萧贵妃警惕连连的同时,秦风笑道:“母后可知,对历代先皇而言,什么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不明白秦风为何会忽然转变话题,但萧贵妃还是小心道:“历代先皇看重的,应当是我大乾国政稳定,域内靖平吧?” “说的不错。” 秦风点头道:“不过,这只是官方说辞罢了。” “远的不说,就只说皇爷爷……” 扭头看着先帝的牌位,秦风笑道:“他当初对父皇不满,主要的一条原因,便只因父皇除了本王与老二外,仅有几个女儿,子嗣太过稀少。” “本王可是清楚,皇爷爷最希望的便是我大乾皇室人丁兴旺,希望本王能早日为皇室延下子孙后代。” 这是什么虎牢之词! 听着秦风的言论,萧贵妃心中恐惧更甚。 她连连后退,直至靠在了一根立柱上,这才脸色苍白的强笑道:“王爷说笑了。” “就算先帝期望我皇子枝繁叶盛,那也不应该对他有不敬的行为吧?” “迂腐。” 摇了摇头,秦风煞有其事的说道:“儿臣且问母后。” “我历代先皇,可有一个未经人事的?” 这不是废话么。 未经人事,你秦风又是从哪蹦出来的。 心中吐糟不迭,萧贵妃嘴上道:“未有。” “那不就结了?” 手掌一拍,秦风笑道:“左右都是过来人,谁还没见过?母后又担心什么呢?” “就算历代先皇当真在天有灵,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也只会欣慰,欣慰本王为了皇室的延续而如此发奋努力。” 萧贵妃:“……” 嘴角抽搐的同时,面对这甩出无赖理论的秦风,萧贵妃彻底无言以对。 此刻,她心中唯一所想,就是趁着自己尚有理智,赶紧从秦风这头饿狼的口中逃离,否则就只能是万劫不复。 这么想,她也是这么做的。 在与秦风敷衍的同时,她的脚步不断挪蹭,已来到了立柱边缘,随时都可以转身逃跑。 将这些尽数看在眼中,秦风不以为意。 他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母后不愿,那儿臣也不强求。” “来都来了,母后便与儿臣聊点其他的?” 萧贵妃警惕道:“王爷还想聊什么?” “萧云!秦朗!还有本王日后的打算!” 三个短句,终于让萧贵妃停下了脚步。 她眸光闪烁的看向秦风,不言不语,等待下文。 秦风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关于萧云这边,虽然本王不否认这是在拔苗助长,但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否则以他的资历想要爬到这一步,恐怕最少都要三年五载。” “或许他可以等,但本王等不了!” 萧贵妃欲言又止,秦风却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 “其实母后可以放心,所谓太仓令,虽是治栗内史府的二把手,但其府中大权实则都在百里亦手中掌控。” “眼下他们已知母后是本王的人,百里亦自不会放权给萧云,所以对萧云而言,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本王离开咸阳之时,做好这根钉子。” “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要不被百里亦抓住痛脚,稳固住这个位置便足够了。” “至于秦朗……儿臣虽除了阎邢、断他一臂,但这还不够。” “之前的事情闹得太大,甚至连最终屯田地点的选择权也给放了出去,不过只要度过这一段时间,儿臣自有办法收拾他。” “所以,母后您这段时间只要小心不与他、与阎贵妃单独见面即可。” 知道秦风所言不虚,萧贵妃抿着樱唇点了点头。 点了点头,秦风再道:“至于本王日后的打算么……” 正说话间,秦风忽然抬步,上前将躲闪不急的萧贵妃按在了立柱上。 他不顾萧贵妃的惊呼,颔首深埋,贪婪的吸吮着那一抹清香,喃喃道:“当然要‘日’后,再与母后明言了。” 萧贵妃快被气疯了。 她双臂奋力的拍打着秦风,想将这个可恶的混蛋从自己身上推开,却发现随着自己的挣扎,本就凌乱的衣物更是被秦风撕扯成一块块,春光乍泄。 “你卑鄙!” “卑鄙?” 又深吮了一下,引得萧贵妃尖叫同时,秦风坏笑道:“在西极之地,这个词语一般都用来形容爱人。” 虽然不理解秦风此言何意,但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萧贵妃羞愤道:“你无耻!” “母后试一试,不就知道儿臣有没有牙齿了么?” 说着,秦风张嘴,用牙齿在萧贵妃耳垂上厮磨起来。 阵阵电流般的麻痹感袭来,迅速蔓延萧贵妃全身,她让原本还激烈的反抗瞬间就变得软绵无力。 她娇躯不断颤抖,鼻息越发加重,胸口的起伏也逐渐明显。 “不……不……” 依靠头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萧贵妃呢喃道:“王爷……求你……求你饶了我,我保证,择日必会好好侍奉王爷您的……” “择日?那还不如撞日!” 说这句撞的时候,秦风故意往前挺腰,当真是“撞”的萧贵妃发出了惊呼。 她不断扭动着娇躯,想要挣脱却只感手足无力。 好不容易抬起了一跳大腿,不想却被秦风一把抱住,看那样子就好似在主动迎合。 当男人炙热的气息不断袭来以后,萧贵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坏。 可就当她准备不管不顾来满足这个男人的时候。 殿外,忽然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让开!都瞎了吗?连本宫都不认识?” 第99章 美少妇,秦朗生母 空旷的太庙,忽然有来自外界的声音炸响。 秦风、萧贵妃二人皆被吓了一跳。 他们好似触电般定格在原地,耳朵微微摆动,捕捉着一切可能的声源。 “狗奴才!” 殿外恼怒的斥骂再度传来,声音中满是傲慢。 “本宫乃陛下爱妃,二皇子生母,这皇宫大内,除了乾坤殿与陛下的书房,还有什么地方是本宫去不得的?” “还是说,在你们这群奴才的眼中,仅有哀王而无本宫吗?” 声声叱问,宛如诛心。 阻拦的宦官被吓坏了,忙跪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而他的这番作态,却只换来了一道充满不屑的冷哼,紧接着便是阵阵脚步声响起。 阎贵妃! 秦风与萧贵妃彼此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怎么办?” 蜷缩在秦风怀中,萧贵妃花容失色。 “若是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那我……” “母后不必惊慌。” 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突如其来的惊悸,秦风快速扫过整座太庙,对萧贵妃道:“母后先去那后面躲一躲,让儿臣来应付她。” 看着秦风所指向的历代先皇牌位后方,萧贵妃头皮一阵发麻。 但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容不得她多想。 咬了咬牙,萧贵妃只能提着裙摆、硬着头皮钻入那摆放灵牌的柜子后侧。 几乎就在萧贵妃藏好的同时,阎贵妃的脚步声便已来到了太庙殿内。 来不及多做准备,秦风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快步迎了上去。 “儿臣秦风,叩见母后。” 这是秦风自穿越后第一次见到阎贵妃。 与原身记忆中相差不大。 阎贵妃驻颜有术、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也不过就三十出头。 她眉宇间虽带有一抹煞气,但也难掩姣好面容,再配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可称得上一句美少妇。 而对于阎贵妃的年纪秦风到也并没有太过奇怪,古人生育本就早,秦朗那小子也才刚刚十九,算一算、阎贵妃不过就是三十四五而已。 看着恭敬叩拜的秦风,阎贵妃冷哼了一声。 她不断的观望着左右,仿佛在寻找什么。 秦风眼皮一挑,隐有所觉,忙问道:“母后特意来此,可是要找人?” 阎贵妃第一次正眼看向秦风,冷声道:“本宫手下一个贱婢犯了错,听人说逃到了这里,哀王可曾看到?” 狗屁的贱婢! 就算真有婢女逃过来,还至于让堂堂贵妃亲自来寻? 不用猜都知道,定是萧贵妃此前在恼怒下直接来找自己,被这恶婆娘听到消息。 想着,秦风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拦住了阎贵妃去路。 “母后,太庙可是一个十分庄重的地方,怎么会有婢女?就算真有,外面那些守卫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到?” “更何况,太庙就这么大,又没有个后门,母后您看这里除了儿臣可还有其他人?” 秦风说的在理,且在观望过后也的确没发现阎贵妃的身影,阎贵妃有些迟疑。 她以审视的目光看向秦风,想要从对方的神态上来观察出一些什么。 可当她看向秦风的下半身以后,俏脸顿时羞红,扭头啐骂道:“放肆!” 秦风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的低头。 这一看,顿时尴尬了起来。 虽然经阎贵妃这么一吓,他已恢复正常,但不知刚刚是在摩挲之时被剐蹭到,还是干脆被对方给解开。 他的外裤,竟已被褪去了一节,露出了内里亵裤边缘。 “咳咳……” 假咳两声掩饰尴尬,秦风一边提起裤子,一边苦笑道:“儿臣毕竟是年轻人,到让母后见笑了。” 听到这话,阎贵妃绣眉当即立起,凤眼含煞的怒斥道:“哀王!你可知这是太庙?” “你……你竟在如此庄重的地方,做这等下作事情?” “本宫这就去禀明陛下,让他来惩戒你!” 说罢,阎贵妃拂袖,便打算抬步离去。 “母后且慢!” 秦风快步上前拦住了阎贵妃的去路,然后在对方不满的注视下开口道:“儿臣不懂母后说的什么意思。” 阎贵妃冷哼,扭头不语。 “儿臣刚刚只不过是因为太庙内过于燥热,所以这才解开衣物,为何到了母后口中便成了那等淫秽无耻的事情?” “还是说……”上前一步,秦风居高临下的直视阎贵妃,冷声道:“是母后自己心里想着那些,所以才认为旁人也都如此?” “你无耻!” 阎贵妃羞愤至极,想都不想,抬手便向秦风打了过去。 虽然口称母后,但秦风可从来没将这个恶婆娘当做长辈,自是不会给她得逞的机会。 偏头一让,秦风十分轻松的避开了阎贵妃这一下。 然而,让秦风所没想到的是,阎贵妃因心中激愤、用力过猛,在打空后一个没站住,整个人都失去平衡的向前扑倒过去。 近乎于本能,秦风伸手一捞,在阎贵妃花容失色的尖叫声中将她给抱在半空。 只不过……好巧不巧,秦风去捞阎贵妃的右手落在了一丰润凸起处。 出于男人的本能,秦风捏了捏。 手感不错,弹性十足! 啪! 才刚刚做出这一评价,秦风就被从他怀中挣脱的阎贵妃打了一个结实。 他揉着自己火辣的脸颊,不满道:“母后,你这是什么意思?儿臣可是好心救你!” “你……” 阎贵妃气急,但也知道眼下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她愤愤的躲了躲脚,便想离去。 “母后先是莫名其妙的来找人,然后诬陷儿臣,眼下更是直接动手。” “难道……” 再度将阎贵妃的去路给拦住,秦风沉声道:“母后就不应该给儿臣一个说法吗?” “说法?” 阎贵妃闻言大怒,斥骂道:“本宫是你的母后,你竟敢让本宫给你说法?你这不知尊卑的东西,还不快快滚开?” 被如此羞辱,秦风也来了脾气。 他一把抓住阎贵妃,指着自己面颊上鲜红的掌印冷声道:“我现在就去见父皇,然后说你无端来羞辱本王,你猜他会怎么说?” 秦风那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威胁,使得阎贵妃气势一泻。 她奋力的挣脱了两下,在发现无法从秦风手中挣脱后,怯声道:“你想怎样?” 第100章 老子想睡你 看着被震慑住的阎贵妃,秦风嘴角上扬,不言不语。 阎贵妃用怨毒的目光看向他,咬牙道:“至多……至多本宫不将你刚刚的行为告知陛下,这样可以了吧?” “不够!” 摇了摇头,秦风笑眯眯的否决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 秦风嬉笑的样子在阎贵妃眼中显得极为可恶,尤其是当她想到亲弟弟就是死在这小子手中以后,心中恨意更是犹如滔天烈焰,疯狂升腾。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脱了秦风,厉声道:“你若再不知好歹,本宫必让你后悔为人!” 慑人的煞气,顺着阎贵妃话语蔓延开来。 秦风双眼微眯,嬉笑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冷。 他淡漠道:“母后这是威胁儿臣了?” 看着秦风那冰冷似寒渊的双眸,不知为何,阎贵妃心中升起一丝惧意。 紧接着,她更是感觉整座太庙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呼吸都困难起来。 察觉到自己竟惧了秦风,阎贵妃心中凭添几分惊怒。 她咬着樱唇,怒斥道:“放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 冷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儿臣的确不算什么,但比你那宝贝儿子还强点。” “你什么意思?”阎贵妃警惕道。 “母后真的以为仅仅死了一个阎邢这案子便结了?” “到是忘了禀告母后,其实儿臣在阎乐口中所得知的消息,不仅仅涉及到廖杰,其中有关老二的事情……” 秦风的话还没说完,阎贵妃便惊呼起来。 她指着秦风,语调中带有一丝颤抖的警告着:“你……你不要乱说!” “儿臣没乱说啊。” 耸了耸肩,秦风笑道:“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老二是个什么德行,母后您能不知道?” “几百万两的白银啊,虽然老二仅动了一部分,但若是被父皇得知怕也不会轻饶了他吧?” 阎贵妃破防了! 对她来说,弟弟被杀的确心疼,但十个弟弟也比不上自己唯一的儿子。 而此刻秦风那不咸不淡的威胁,正中她的软肋。 一时间,阎贵妃气势全无,因恼怒而青紫的俏脸瞬间惨白一片。 她娇躯隐带颤抖,近乎于哀求的看向秦风,道:“哀……王爷……那可是你亲弟弟。” “我知道啊。” 当阎贵妃呈现出这种状态以后,秦风就确认她已被自己彻底拿捏。 “所以……有关于秦朗的事情,此前在朝会上我可是只字不提。” 一语说完,不等激动的阎贵妃承诺什么,秦风便幽幽的继续道:“不过么,母后的威胁让儿臣很是惶恐。” “为了自保,儿臣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母后可千万别怪罪儿臣。” 阎贵妃恨不能一巴掌扇死这个故作姿态的无赖。 但眼下,她不能。 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埋在心头。 “王爷,你说吧,你想让本宫怎样?” “只要王爷肯承诺这件事绝不对陛下提及,凡是本宫能做到的……”咬了咬牙,阎贵妃屈辱道:“无论你想干什么,本宫都答应你。” 老子想干你! 心中这么说着,秦风面上笑眯眯的回道:“母后对二弟的关爱,还真是让儿臣嫉妒的很呢。” “少废话!” 阎贵妃已羞愤至极,根本懒得与秦风多做纠缠。 她愤愤的说道:“王爷你若不说,那本宫就走了。” 就目前而言,虽然秦风掌握着与秦朗相关的一定证据,但还不足以将他一棒子打死。 所以这件事用来威胁阎贵妃可以,但绝对不能声张出去,否则就是打草惊蛇。 刨去这一点……貌似,能让阎贵妃给自己做的也并不算太多。 想到这,秦风不由开始犯愁,上下审视起了对方,考虑着到底让她做些什么。 而他的目光落在阎贵妃眼中,却变了味道。 面对秦风这不做任何掩饰,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阎贵妃不知怎得只感娇躯一阵软麻。 尤其是之前被他占了便宜的地方,更是酸痒无比。 这种感觉自从乾帝出了意外无法人道后,她已有十几年没体验过。 忽然间,阎贵妃发现一团火焰从小腹升起,刺激得她口干舌燥。 “不……不……” 慌乱下,阎贵妃仿若受惊的小鹿,护住要害的同时连连后退:“王爷你可别乱来。” 乱来? 秦风闻言一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一抹坏笑从他的嘴角浮起。 “母后这说得是什么话?儿臣对您,可是尊敬的很。” “不若这样吧?”指着自己火辣的面颊,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母后亲儿臣这里一口,就当做补偿了?” 这句话,多半还是调笑。 但让秦风没想到的是,在听到他这么说以后,阎贵妃眸中先是一怒,然后便软了下来。 紧接着,她俏脸微红,挪动着莲足走到秦风身前,捧起他的脸,羞怯道:“只这一下。” 说着,阎贵妃便闭起双眼,对秦风亲了上去。 阎贵妃这套操作,看傻了秦风。 他忙转头想要呵止,刚刚张开的嘴,却正好与阎贵妃那娇嫩的樱唇抵触在一起。 一股醉人的香甜袭来,秦风本能的开始索取。 “唔!!” 阎贵妃惊呆了。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秦风竟然会忽然变卦,且胆大包天的做出这种行为。 可不知为何,当唇齿间那触电的感觉袭来后,她开始浑身酸软无力,明明想要挣脱却根本连手都抬不起来。 此前与阎贵妃的摩挲已达到顶峰,秦风压抑的欲火根本就未曾消散。 经阎贵妃这么一挑拨,再加上她的身份,一种强烈的报复快感更是让秦风好似在天堂。 撬开了那紧闭的贝齿,秦风更是疯了一样吸吮起内里甘甜。 他的一双大手也开始不老实的上下游走,分别按住了对方前后的丰润之所。 三点同时传来的刺激,好似一道道电流,让阎贵妃心神乱颤。 她已彻底迷醉。 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忘记了对秦风的仇恨,甚至忘记了彼此身份、眼下场合。 而就当阎贵妃忘情的开始回应之时。 忽然。 “啪嗒”一声脆响,从二人身后传来。 第101章 燃烧的欲火 这一道突兀的脆响,吓坏了沉迷于欲火中的两人。 阎贵妃本能惊呼,整个人都好似从冷水里打捞出来一样,原本绯红的俏脸惨白如纸。 她在一把推开秦风的同时,颤抖着扭头观望。 只见,高台上一块灵牌不知为何翻倒,声音正是由此而来。 但即便发现了声音来源,阎贵妃颤抖的娇躯仍未歇止。 她青白的嘴唇哆嗦着,开口道:“哀……哀王……本宫我……” 秦风最初也的确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在见到那翻倒的灵牌后,他便猜出了缘由。 眼见阎贵妃还是如此紧张,他轻笑一声,伸手打在对方肩膀上安抚道:“母后不必紧张,想来也是那些下人粗心,打扫的时候没将灵牌摆放好。” 解释合情合理,深沉的语调也足以让人感到心安。 不过当秦风将手搭上去以后,阎贵妃却好似触电一般,慌乱后退。 “不!不!” 她拽着自己凌乱的裙摆,惊慌如小鹿。 在与秦风拉开了一定距离后,她急促的呼吸这才趋于平稳。 深吸一口气,她一边怯怯的回头观望,一边吞咽着口水,对秦风道:“哀王,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本宫会忘记一切,希望你也能忘记。”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打算离去。 可才走了两步,她就停下身来,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关于秦朗的事情你即便说出去,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也难以取信于人,就算陛下知道,至多也就是训斥一番。” “你只要保证不将这件事说出去,那么你杀阎邢的事……本宫绝不追究。” “除此,本宫今后也不会故意找你麻烦。” 这个女人……到也不笨。 看着幡然醒悟逐渐远去的阎贵妃,秦风摇头轻笑。 原本他也没指望这件事能为自己带来多大好处,至多也就是打乱一下阎贵妃的阵脚,暂时性的恐吓住她罢了。 至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是一场意外。 不过秦风清楚,只要发生了,那么无论如何回避都不可能忘记。 而有了这件事以后……他与阎贵妃之间的关系,也将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也是为何秦风不急于一时,去拦截阎贵妃的主要原因。 放下心事,秦风先去关上太庙殿门,然后这才悠然的折返回来,直奔摆放灵牌的柜子走去。 “皇爷爷,您说您这……早不掉、晚不掉,还真是看不得孙儿成就好事啊。” 一边将翻倒的牌位扶起,秦风一边啧啧有声的感叹着。 萧贵妃狼狈的从柜子后侧爬出,俏脸苍白,眉宇间写满了后怕。 她怯怯的看向秦风,有些有不知所措的问道:“阎妃姐姐走了?” 眨了眨眼,秦风好笑的对她道:“连皇爷爷都被惊动了,她还有胆子留在这?” 萧贵妃有些尴尬,惊悚感却退了不少。 她不断拍着自己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后怕道:“还好,刚刚吓死个人,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从最初被萧贵妃所引起的欲念,到之后阎贵妃带来的冲动,直至此刻,秦风心头欲火都未曾消散。 在见到那一对挺巧丰润不断摆动后,他的小腹的火焰再度升腾,大步向着萧贵妃走去。 “王爷?” 秦风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得萧贵妃心头一颤。 她正想开口询问,便忽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 紧接着,半张的樱唇被堵,大腿间也随之传来一阵凉意。 萧贵妃知道,这是自己的裙摆被秦风撩开所致。 “不……不……” 有了刚刚的惊吓,萧贵妃哪里还有这种念头。 她吃力的反抗着,神情慌乱。 “王爷,眼下天已黑,我得回去了。” “您若想……明日……明日找个机会,我保证好好侍奉你……” 秦风霸道的吸吮,让萧贵妃惊的连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但无论她怎样哀求,换来的都只是男人更加粗暴的举动。 “少废话!” 秦风眸光中已充斥着熊熊火焰,一把便将挣扎的萧贵妃按在地上。 撕拉一声。 秦风扯开了萧贵妃的衣领,那颤抖不止的丰韵雪白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王爷,求你……嘤~~” 萧贵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话只说了一半,那山峦上最为敏感的尖峰便被秦风含在了口中。 这等刺激,根本就是萧贵妃所难以承受的。 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长吟。 而这,更像是为男人奏响了进攻的号角。 面对身下的女人,秦风没有半点怜惜,扛着她那雪白笔挺的大腿便发起了冲锋…… 太庙内,涟漪之气弥漫。 而在另一边,乾帝的书房内。 乾帝正同吕如晦等几名重臣议事。 “陛下,眼下已至深秋,臣以为,若继续拖延,恐哀王所议的梯田之法怕是要耽搁到明年。” “所以……” 深深一拜,百里亦沉声道:“臣叩请陛下,宽恕哀王之罪,着他早日启程,以策梯田之法是否可行。” 乾帝意味深长的看着百里亦,不言不语。 待他说完以后,这才将目光转到吕如晦几人身上,淡淡的问道:“丞相等人,也都是这个意思吗?” 吕如晦上前,躬身道:“陛下,哀王所犯之过,实难宽恕。” “然,凡事皆有轻重缓急。” “老臣也认为,眼下对我大乾来说,最为重要的便是梯田。” “陛下您大可先网开一面,让哀王去测此法,待结果出来以后再做定论。” 随着吕如晦话音落地。 其他几名一并而来的朝臣纷纷叩首道:“还请陛下网开一面,宽恕哀王罪过。” “好。” 点了点头,乾帝淡淡的说道:“既然诸卿都为那小子求情,朕便饶了他这一次。” “待明日,朕就让他从太庙滚回来。” “陛下圣明。” 吕如晦等群臣叩拜。 “百里卿。” 乾帝看向百里亦,问道:“你既然主动提及梯田一事,可是已选好测试地点了?” “回陛下,老臣已选定地点,具体如何还请您确认。” 百里亦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地图。 “嗯?” 看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乾帝眉头一挑,惊异出声…… 第102章 风儿昨夜表现不错 “枹罕?” 将手放在地图标记的位置上,乾帝眉头紧锁道:“为何要选为此地?” 百里亦躬身道:“陛下,枹罕地处陇西郡边陲,比邻河关关隘,临近不仅有河关镇、陇西镇两大镇军御所,更背靠太峙山,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臣以为,唯此地最为适合行梯田的测试之法。” 乾帝不置可否,将目光看看向吕如晦。 “陛下!” 吕如晦躬身道:“虽枹罕一地位于西陲前线,随时可能遭遇羌人的袭扰,不过眼下正值秋收,多以游牧为生的羌人也都在忙着给牲畜蓄膘,以度过寒冬。” “所以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眼下羌人是绝不会来侵犯我国疆域的。” “除此之外,因枹罕特殊的地理位置,此次梯田的测试之法也可最大程度瞒过魏人细作。” “若成,那即便按照最坏的可能来预估,我大乾也将获得一年以上的时间,以梯田来提升国内粮食产量。” “故,老臣赞同百里大人的提议,枹罕,确为最合适的测试地点。” 吕如晦话音落地,其余几名朝臣依次跟上。 “臣等,附议。” 乾帝看着手中地图,沉思不语。 乾帝不说话,殿内其他人也不敢多劝,只是静静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乾帝这才淡漠的说道:“朕知道了。” “眼下天色以晚,众卿都回去吧,此事待明日朝会再议。” 送客令已下,吕如晦等朝臣自不敢继续纠缠,忙躬身告退。 在从皇宫走出,朝臣们各自蹬车准备离去之时,愁容满面的百里亦叫住了吕如晦。 “丞相,且慢。” 吕如晦平静的看着百里亦,不言不语,等待下文。 百里亦也不卖关子,他扭头看了一眼皇宫,表情沉重的说道:“陛下他……对哀王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啊。” “这才是正常的。” 吕如晦淡淡的说道:“老夫虽不解哀王的太子之位被贬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显然如今的他已成熟起来,远超当初。” “由此前的南阳协议,直至昨夜哀王强攻咸阳,若换做以前,陛下早就雷霆震怒,将他斩杀当场。” “可最终,陛下也不过就是重拿轻放,免了他的开府建牙之权,让他去太庙面壁而已。” “由此可见,随着哀王的成长,陛下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毕竟……无论怎样,哀王始终都是陛下嫡长子,作为君王,他无法忍受哀王给他名誉上带来的污点,但作为父亲,终归还是希望看到儿女成龙成凤的。” 见吕如晦这么说,百里亦脸色越发难看。 他小心的观望左右,确认无人后,这才咬牙道:“丞相,若果真如此,怕是对二皇子不利。” “百里兄大可放心。” 淡然一笑,吕如晦眸光深邃的沉声道:“哀王或许是条潜龙,可若无法腾飞,那终归不过就是一场镜花水月。” “明日的朝会,老夫自有办法让陛下下此决心。” 吕如晦信誓旦旦,百里亦虽隐感不安却也不好再问,只能长叹一声,告辞离去。 ……… 翌日,乾坤宫。 乾帝端坐上首高台龙椅。 看着下方齐聚的百官,眉头微蹙,问道:“哀王怎么还没来?” “回陛下。” 高阶中段的赵瑾忙躬身道:“老奴已派人去催,太庙距乾坤殿路程不近,想必……” 话还没说完,秦风的身影便出现在大殿门口。 “儿臣,叩见父皇。” 百官注视下,秦风大步走入乾坤殿内。 此刻他的脚步虚浮,眼袋黑重,瞎子都能看出这是一夜未睡。 在见到秦风如此摸样后,乾帝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了一抹欣慰的表情,赞许道:“风儿你昨夜表现不错,看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朕很满意。” 这话说的……竟让儿臣无言以对。 面对乾帝的赞誉,秦风倍感汗颜,苦笑道:“父皇严重了,儿臣惶恐。” 而他的这番作态看在乾帝眼中,则更凸显出了他对昨日之事究竟有多么的忏悔。 满意的点了点头,乾帝道:“今日,朕让风儿你过来,是打算商议一下有关梯田测试的地点。” 说着,乾帝看向百里亦,道:“百里卿,你把昨日对朕说的,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上一遍吧。” 百里亦闻言,出班叩首道:“陛下,经臣与丞相、各府衙商议,最终认为枹罕才是最为适合测试梯田的地点……” 一番讲述,百里亦将昨日于乾帝书房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随着百里亦的讲述,殿内群臣皆为此议论开来。 秦风眉头紧蹙,心中隐感不妥。 就在这时,乾帝开口道:“风儿,梯田之法乃是由你提出,想必你对此法的可行性与适用地点也最为了解。” “那么……你认为,于枹罕试种梯田如何?” 刨去刚刚的和颜悦色,乾帝竟能在这种问题上征求自己意见,这让秦风微感不适。 而站在班列当中的秦朗见状,更是妒火中烧。 忍不住的他踏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百里大人说的不错。” “所谓梯田,也不过就是在山坡上开辟出田地来,只要季节合适,那么无论在哪里应当都没有太大区别。” “眼下已至深秋,若再拖延下去,凛冬将至。” “一旦冰雪封川,那任何作物都无法生长,可以说今年若想测试梯田,那便一天都耽搁不得。” “所以,儿臣认为,既然连丞相、各府衙大人都已认可于枹罕行梯田测试,那就不应随意更改。” 秦朗的话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到半点毛病,就连朝中不少中立的臣子乃至哀王一系的领头羊冯无择,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眼见秦风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反驳,而殿内群臣大多也都表示认可,乾帝犹豫不再。 可就当他打算开口确认之时,一直站在文官首列默然不语的吕如晦忽然出班。 “陛下,老臣以为,于枹罕行梯田测试,不妥!” 第103章 吕如晦的阳谋 听到这话,乾帝一怔,而秦朗更是惊骇转首,不解的看向吕如晦。 “丞相?” 他诧异道:“你刚刚说……枹罕不妥?” “回二皇子,老臣认为,枹罕确有不妥。” 吕如晦十分恭敬的向秦朗拱手,然后这才对乾帝解释道:“陛下,枹罕确有百里大人所说的那些优点,且老臣对此亦深感赞同,所以这才连同百里大人与众位一道向陛下进言。” “然,昨夜在回府后,老臣左思右想,却忽然想起一事。” 乾帝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道:“说。” “陛下您可是忘了,河关镇镇军主帅?” 吕如晦话音落地,殿内群臣皆是一愣,然后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了冯无择身上,意味深长。 冯无择脸色难看,冷哼了一声,上前拱手道:“陛下,那河关镇主帅确是臣的旧部,但这与哀王行梯田之法有又什么关系?” “臣,不明白丞相所言何意!” 吕如晦淡淡的看了冯无择一眼,闭口不言。 而乾帝在得到吕如晦的提醒后也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阴沉下来。 他犹豫的看向秦风,道:“丞相说的不错,枹罕地理位置虽优,但的确存在着诸多不便。” “风儿……你可有什么心仪之所?” 好一手以退为进! 秦风并未回答乾帝,而是双眼微眯,死死的看向吕如晦。 虽然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而论,他还拿不准为何吕如晦等人一定要自己去枹罕。 但随着百里亦、吕如晦这一个唱红、一个唱白的二人接连发声,秦风却已知道,今次自己恐怕是再无选择余地。 否则,只能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甚至是让乾帝对他、乃至对冯无择越发猜疑。 想到这,秦风不敢犹豫,忙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枹罕十分合适,并不需要另外择取其他地点。” 乾帝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满含深意的看向冯无择。 被乾帝凝视的冯无择怒火万丈,他咬着牙,便想争辩,秦风却比他快了一步。 “儿臣知晓,父皇与诸位大人所顾虑者,无非是河关镇统帅李将军会因镇远侯的关系,于暗中调动镇军粮草,以助儿臣达成所言的梯田产量一事。” “但儿臣与李将军并不相识,仅凭镇远侯之面,他又岂敢担此重责,擅动军中粮草?” “退一万步讲,即便李将军真有此心,眼下秋收尚未结束,各镇的军饷亦未曾发放,怕河关镇内也没多余的粮草可供随意调配吧?” “更何况,眼下的时节也不宜作物生长,在入冬之前,至多也就是开辟出田地,让播种的作物发芽,根本就无法结果。” “如此,诸位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秦风对乾帝合身长拜,继续道:“若父皇与诸位大人心有疑虑,大可派一钦差与儿臣同行。” 当秦风把话说到这,惊骇的秦朗这才恍然大悟。 他先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吕如晦,为自己刚刚的怀疑感到羞愧,然后开口道:“父皇,儿臣也认为,皇兄说的不错。” “正所谓清者自清,若您让皇兄另择他地,反而是显得咱们怀疑了李将军不忠,此恐伤了军中将士的心啊。” 秦朗话音落地,以百里亦为首,群臣纷纷出列,对乾帝躬身道:“臣等附议,还请陛下降旨,确定梯田测试之所。” 话都说到了这里,乾帝自无不允。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将梯田的测试之地选定为枹罕吧。” “陛下圣明!” 群臣皆叩拜。 基本上到了这里,关于梯田测试的稳定便已敲定,剩下的也无非就是一些细节上的琐事,不值得在朝廷上议论。 但因为刚刚秦风主动提及,说让派遣一个钦差,想着给他上点眼药的秦朗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再度出班,对乾帝躬身道:“父皇,刚刚皇兄既然说让您派遣一个钦差,儿臣这里到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乾帝眉头一蹙,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 他冷漠的说道:“不过就是一梯田测试,从播种到发芽,最起码也需月余时间,朝中哪有这等闲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乾帝显然并不打算多此一举,派个什么钦差去监视秦风。 然而。 他这边话音才刚落地,心有不甘的秦朗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秦风道:“父皇,梯田一事,非同小可。” “既然小弟有合适的人选,您不妨听听,即便他做不了什么,帮着儿臣记录田地每日变化也是好的。” 秦朗傻了。 他疑惑的将目光看向殿外,甚至怀疑今个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虽然很是不解秦风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但这种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唯恐迟则生变,秦朗忙道:“父皇,儿臣所举荐的人选,并非是咱们朝中大人,耽搁不了什么政务。” 见两个儿子都这么说,乾帝终是点了点头,道:“那你说说看吧。” “儿臣所举荐人选,乃是儿臣的二娘舅,阎奉。” “眼下他正闲赋家中,且本身于农耕一道就极为精通,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朗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听到他所举荐的人选,即便是百里亦等人都微微摇头。 秦风这边才刚杀了阎邢父子,与他们阎家结下血海深仇,转首你就又派过去一个。 这哪里是钦差?分明就是一柄悬在秦风脑袋顶上的利刃。 在场朝臣,第一个不干的就是冯无择。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万万不可!” “那阎家……” “父皇,儿臣没问题。” 打断了激愤的冯无择,秦风在他骇然的目光下,淡淡的说道:“刚刚小弟有一句话说的好。” “清者自清。” “儿臣于梯田一事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无论此钦差是何人,都不妨害儿臣以证此法的可行性。” 一语说完,秦风对着略感诧异的乾帝羞涩道:“不过,儿臣尚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父皇应允……” 第104章 冯无择的举荐 乾帝摆手道:“讲!” “儿臣……” 小心的看了眼乾帝,秦风扭捏道:“儿臣希望能邀请清澜公主同行,让她与儿臣一道去往枹罕。” “楚国公主?” 乾帝闻言,眉头微蹙,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父皇……”秦风见状,忙道:“按照与楚国之间所签订的协议,关于梯田测验本就要有楚国人员参与,这也是为何如今协议已经签订完毕,楚国使团迟迟不走的主要因素。” “既是如此,那么让楚国人员参与或清澜公主亲往,这也没多少差别。” “儿臣……儿臣不过是想趁着公主走之前,与她联络联络感情。” “还望父皇应允!” 看着长躬不起的秦风,乾帝显是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大笑道:“好!我儿就这点要求,朕如何不能应允?” “不过,楚国公主那边,得由你去告知。” 乾帝的话意思很明显,你秦风想要与楚国公主培养感情,他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但人家同意不同意那就不归他操心了。 “儿臣,叩谢父皇!” 秦风躬身长拜,预示着这场朝会的正题彻底结束。 接下来在处理了几件琐事后,随着乾帝率先离去,群臣也各自散去。 才一走出乾坤殿大门,冯无择就匆匆来到秦风身边,道:“王爷,若无事,中午可有空闲来臣府中一叙?” 秦风笑道:“侯爷有请,小王如何能拒绝?那就叨扰了。” 见秦风毫不犹豫的应允,冯无择眉宇间的愁容微散,拱手离去。 而另一边。 从朝会下来的秦朗口中咒骂连连。 “可恶!可恶啊!” “师傅,你看到了,父皇今日对秦风的态度,难道咱们就任由他这般猖狂下去吗?” 与秦朗并行的百里亦神色淡然。 他一边向宫门外走去,一边淡淡的说道:“殿下不必焦急,此事丞相自有定计。” “丞相?”秦朗眉头一挑,问道:“师傅还没说,他为何一定要让秦风去枹罕那鬼地方搞梯田测试。” 百里亦轻笑了一声,摇头不语。 直至秦朗目露凶光,这才开口道:“殿下还请稍安勿躁,总之请您放心。” “此次哀王往枹罕一行,定有去无回。” 话都说道了这个地步,秦朗也不好继续追问,但他却仍旧心有不甘。 在与百里亦分开后,他立刻召来了一名心腹。 “立刻去联系那羌女,告诉她,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要让秦风带着她同行,一道去那枹罕。” “然后……” 双眼一凝,秦朗杀气腾腾的说道:“弄死他!” ……… 朝会散去,已至巳时,距冯无择邀请的午宴也不过就剩一个时辰。 秦风回到府中草草的交代了一下,便提着礼物动身。 而当他来到镇远侯府门外,却见冯无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王爷!” 冯无择愁容不减,对秦风行了一礼便将他引入书房。 小心的将房门关闭,冯无择这才开口道:“臣不解,王爷今日为何如此?” 秦风自顾自的寻了个座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轻抿了两口以后,这才淡然道:“侯爷问的,可是枹罕?” “王爷,你应该清楚,这是吕如晦他们有意为之!” 冯无择严肃的说道:“吕如晦就是一个老狐狸,且从来都不做那无的放矢的事情。” “既然他联合了百里亦等各部对陛下进言让您去枹罕,必有其深意。” “王爷您……” “我为何明知是坑,还要往里面跳呢?” 打断了冯无择,秦风淡漠的道:“就算不跳,又能如何?” “今日吕如晦所言,侯爷也听到了。” “父皇为人本就多疑,若我拒绝,势必会引得他心生疑虑,认为侯爷你暗中联络地方,拥兵自重。” 长叹一声,秦风苦笑道:“吕如晦这是阳谋,本王根本无路可退!” 秦风说的合情合理,且冯无择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但他还是心有不甘。 咬了咬牙,冯无择再问:“那王爷您为何要主动请陛下派遣一钦差随行?” “那阎奉……可是秦朗的亲娘舅、阎邢的亲弟。” “有了他,王爷您岂不是多了一层枷锁?” “有这层枷锁才好!”秦风摇晃着茶盏,看着上面飘动的青叶,淡淡的说道。 “以父皇的性格,若没有这个钦差同行,那么在本王将梯田开垦出来以后,也必然会派遣朝中官员前来视察。” “届时本王人在枹罕,对朝廷内部全无掌控力,等使者回来以后自是说什么、算什么,真若如此那才糟糕。” “眼下有了这阎奉……” 脑海中浮现出了阎贵妃婀娜的身姿,秦风悠然一笑,道:“对本王而言,当算一件好事。” 眼见秦风信心满满,冯无择心头的担忧散去不少。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再问:“王爷可定下何日启程?” “明日吧。” 想了想,秦风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眼下这天气也是越来越冷,倘若在耽搁下去,即便能将梯田开垦出来,最后这种子怕也难以发芽。” “一旦今年得不到结果,这梯田测试就必须延缓到明年,还是早一些敲定,让侯爷统兵南下为好。” 冯无择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再问:“那此次王爷出行,都打算带何人?” 有些不解的看了冯无择一眼,秦风还是如实说道:“本王身边就这么几个人,除了父皇赏赐的那些婢女本王不方便带上,其余人应当都会随本王一道出行。” “侯爷……” 隐隐有所猜测的秦风抬首,意有所指的对冯无择问道:“可是想让本王多带几个人?” 冯无择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 他苦笑道:“臣到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不过还请王爷放心,臣举荐的人于陇西一地极为熟悉,且与那河关镇主帅李茂冉有旧。” “若带上她,王爷必可事半功倍,亦能由此来防范吕如晦等人可能的奸计。” 冯无择的话,引起了秦风的好奇,他点头笑道:“好,本王到是很好奇,能让侯爷亲自举荐的究竟是何人。” 第105章 发飙的吕嬃 虽说秦风也猜不透吕如晦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有一点他十分确定。 枹罕一行,绝没有表面上这么轻松。 既然冯无择这边能给自己找个助力,秦风当然不会装腔作势,说些什么不需任何人的大话。 但让秦风所没想到的是。 当冯无择去而复返,跟在他身后的人竟是冯凝香! “郡主?” 眉头一挑,秦风对冯无择问道:“侯爷可是欲让本王带上郡主同行?” 冯无择闷声不语,反到是冯凝香表现的落落大方。 她上前一步,盈盈叩拜道:“还请王爷放心。” “臣女早年随家父多生活于陇西,对那的地理、地貌等环境都极为了解。” “李将军对臣女亦亲如子侄,臣女虽不敢保证能为王爷求得多少方便,但想必也能有些帮助。” 冯凝香的话极具说服力,不过让秦风更加感兴趣的还是她那公事公办,拒人与千里的态度。 想了想,秦风笑道:“好,正巧刚刚本王回府询问的时候,吕姑娘说也想一并去枹罕,郡主若想的话,到能与她做个伴。” 冯凝香瞳孔不经意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冷冰冰的说道:“如此,那臣女先去准备。” 秦风点了点头,算做应允。 直至冯凝香离去,冯无择这才略有尴尬的上前解释道:“王爷,小女被臣惯坏了,若有什么不是,还望您多担待。” “侯爷这说得是哪里话?” 大致猜出冯无择的打算,对此并无多大兴趣的秦风笑眯眯道:“本王去枹罕公干都能得郡主同行,想必只会羡煞了咱们咸阳城内的公子哥,何来担待一说?” 看起来,秦风态度十分和善,但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品出了其中三味,冯无择心头悔意更甚,但也只能默默承受。 一餐饭,虽色香味俱全,但冯无择却吃的食不知味。 直至秦风打算离去,冯无择这才找到机会,忙对准备随行的冯凝香叮嘱道:“王爷对当初的那件事,仍心有芥蒂。” “此次去枹罕,这是你的一个机会。” 冯凝香眸光一黯,虽有不满,但还是乖巧的答道:“父亲放心,女儿知道。”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回到了王府。 还未等进门。 秦风便听到府内传来阵阵呵骂声。 “小顺子!你真以为有王爷宠着,本姑娘便治不得你了吗?” 伴随着吕嬃气恼的训斥声,小顺子委屈的辩解道:“姑娘,奴才我哪敢啊。” 秦风眉头微蹙,大步走入,首先看到得便是双手叉着腰、一脸怒容的吕嬃,还有那跪在她面前的小顺子、达娃美朵二人。 “这是怎么了?” 听到秦风的声音,吕嬃忙回头。 她面带寒霜的指着小顺子,冷声道:“你自己问他吧。” “王爷。” 小顺子带着哭腔,连连叩首道:“奴才一直都按照您的吩咐,好生安顿这位美……美朵姑娘。” “但不知为何,她今天竟自己跑了出去。” “奴才是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点了点头,大概弄清楚缘由的秦风苦笑一声,对吕嬃道:“这算什么事?” “美朵有手有脚,又不是咱们的奴隶,想出去就出去,难道咱们还能将人捆上不成?” 吕嬃冷哼一声,不忿的说道:“那你这是认为我在多管闲事了?” 秦风认真的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吕嬃气急。 她跺了跺脚,冷声道:“好!既如此,你就照顾好你的美朵姑娘吧!” 说罢,她不由分说的上前两步,一把推开秦风,然后拉着在他身后发愣的冯凝香就走。 “香香,咱们走!” 冯凝香人都麻了,但却拗不过闺蜜,只能无助的回头看向秦风。 秦风皱着眉头,并未阻拦。 直至吕嬃二女的身影从王府离去,小顺子这才怯怯的问道:“王爷,吕姑娘她……” “不用管她。”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秦风无奈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 由始至终都脸色苍白的达娃美朵如蒙大赦,忙叩拜离去。 小顺子却只是站起身来,迟疑道:“王爷,您可是恶了吕姑娘?” 秦风哑然,苦笑道:“瞎想什么呢?” “那丫头性子太野,今后她若想跟我就必须要磨上一磨,否则这王府今后究竟由谁来做主?” 站在秦风的立场,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但小顺子却怯怯的回道:“王爷,您应当是误会吕姑娘了。” “误会?” 在秦风疑虑的目光下,小顺子吞了一口唾沫,小心道:“今日美朵姑娘自私出府去了南城,若非正巧董护卫的弟兄去那边采买物资,恐怕根本没人知道。” “吕姑娘……也是因为这个才大发雷霆的。” 说完,小顺子再度跪地,叩首不止:“奴才知错,还请王爷责罚。” 并未理会请罪的小顺子,秦风眉头微蹙,自语道:“南城?可是那些羌人聚集的地方?” 小顺子带着哭腔道:“吕姑娘早有交代,说美朵姑娘乃二皇子送来的,必须要对她多有防备。” “尤其是早些时候王爷您回来说要去枹罕开辟梯田,吕姑娘更是特意叮嘱,让奴才看好了美朵姑娘,绝不能让她与外人接触。” “奴才……奴才我……” 说着,小顺子竟不由分说的抽起了自己巴掌,显然是对这件事情大为懊恼。 “行了,别抽了。” 摆了摆手,秦风淡淡的说道:“本王已知晓了,你若真想将功赎罪,就把吕姑娘她们给找回来吧。” 随意给小顺子安排了个任务,秦风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到了这时,他如何还不明白吕嬃会动怒的缘由。 枹罕,本就比邻羌境。 而达娃美朵更是由秦朗那边送过来的一个羌人。 要说这其中没什么关联,的确是很难让人信服。 想着,秦风抬步,直奔位于王府后宅的达娃美朵房间走去。 “此前一直没得出闲暇,我到是要看看,你这小妮子究竟想做些什么……” 第106章 孜然 嘎吱。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刚刚回到屋内的达娃美朵被吓了一跳。 在看清来人是秦风后,她忙跪地,颤颤巍巍的叩首道:“奴……奴婢叩见王爷。” “起来吧。” 秦风轻摆了摆手,十分自然的寻了个位置坐落。 达娃美朵见状,快步上前,小心的为秦风倒了一杯茶,然后怯怯的站在了一旁,低头不语。 端起茶盏,秦风并未饮用,而是摇晃着茶杯,淡淡的说道:“算一算,你来本王这里也有时日了,住得可还习惯?” 没想到秦风如此和善,达娃美朵有些不适,但还是小心的答道:“多谢王爷,奴婢一切都好。” 点了点头,秦风再问:“本王听说,你今日出去了一趟?” 达娃美朵闻言一惊,忙跪地磕头不止:“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还请王爷原谅。” 看着达娃美朵那如受惊小鹿般的样子,秦风笑道:“本王何时说怪你了?” “王爷您不怪奴婢?” 达娃美朵抬起头来,如星辰般明媚的双眸中写满了诧异。 在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秦风不仅可以清晰的看到达娃美朵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娇容,更能顺着那宽敞衣领直接看到那起伏不定的雪白山峦。 心中暗呼这西域女子的分量果然夸张,秦风面上不变的说道:“你有手有脚,又不是本王的奴隶,难道本王还要限制你的出行自由不成?” “只不过……本王很是好奇,你今日去见那些羌人所为何事?” 前面的话,秦风说得都十分平淡。 唯独这最后一句,语调骤然严肃了起来。 他眸光如炬的盯着达娃美朵,以观察她表情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在秦风的注视下,达娃美朵心下一惊,忙小心的答说道:“奴婢……奴婢是去买调料。” “调料?” 听到这话,秦朗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买什么调料,还用你去?” 达娃美朵怯怯的说道:“当日王爷您在府内弄的那个烤肉,奴婢也有幸品尝。” “在品尝之后,奴婢回味无穷,却又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所以……奴婢于昨日听到顺公公说,南城的羌人又有商队到来后,便自作主张的去找了他们……” 说道这,达娃美朵再度连连叩首:“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样会引得夫人生起,奴婢错了……” 一句夫人,弄的秦风哑然失笑。 但当他看到达娃美朵从怀中掏出的一小包粉末后,却顾不得吕嬃何时成了自己夫人的事情。 他一把夺过粉末,用指尖沾了一点,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用舌头舔舐了一下。 “这东西……” 将粉包紧攥,秦风双眼发亮的对达娃美朵问道:“你是从那些羌人手中买来的?” 粉末被秦风不由分说的夺走,达娃美朵吓了一跳。 她不敢怠慢,忙答道:“在奴婢的家乡,他们都叫此物为安息茴香,奴婢也是在吃了王爷您的烤肉以后,感觉用此物或许可以增加一些味道,所以这才……” 狗屁的安息茴香,这东西分明就是孜然粉! 此刻,秦风已完全懒得理会达达娃美朵那笨拙的解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不起眼的灰色粉末所吸引。 又尝了一下以做确认,秦风压下心头激动,对达娃美朵问道:“你买了多少?” “他们卖的很贵,奴婢……奴婢只有这点月钱,所以就买了这一小包。” 看着那怯声怯气说完,便又要叩首请罪的达娃美朵,秦风不以为意,再问:“那些人手中可还有此物?” “这……应该是有的吧?” 达娃美朵迟疑道:“这种安息茴香在我们西羌并不算是贵重的物品,获取上也不算困难,想来……应当是有的。” “好!” 将茶盏重重放下,秦风拉着茫然无措的达娃美朵就走。 来到前院,恰巧遇到刚刚请回了吕嬃二女的小顺子几人。 秦风不由分说的上前,拽着小顺子道:“你立刻提上府里的钱,有多少拿多少,然后带着美朵姑娘去南城,找那些羌人购买此物!” 看着秦风拿出的孜然,小顺子傻了。 “王爷,这……” “少废话!” 眉头一皱,秦风冷声道:“让你去就去。” 吞了一口唾沫,小顺子只能揣着满腹疑惑领命离去。 待小顺子与达娃美朵走远,被晾在一边的吕嬃这才上前两步,她俏脸上依旧挂满了寒霜,但还是禁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这是要……” “快,快去把楚清澜请来。” “你就和她说,此次当做是她对本王承诺的最后一次见面也好,或是当做一道去枹罕观察梯田的买路钱也罢。” “总之,无论如何,让她尽快过来。” 这一次,人麻的换成了吕嬃。 直至被秦风推出府门,她依旧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气恼下,她在门外连连跺脚,但终究还是娇哼一声,抬步向着楚国驿馆方向赶去。 另一边,看着接连打发走两拨人,然后又开始命令府内婢女准备肉食、忙碌不已的秦风,冯凝香小心的问道:“王爷,可有什么需要凝香去做的?” 冯凝香的话,让秦风停下了忙碌。 他转过头来,定定的看向对方,直至将冯凝香看到俏脸秀红,低头颔首,这才开口道:“那就劳烦郡主跑上一趟,将侯爷、还有父皇都请来吧。” “请陛下?” 冯凝香一怔,不解道:“王爷,您这是打算……” “设宴!” 秦风轻笑道:“上一次,本王弄了个烤串,父皇虽吃得十分满意,但本王却知道,这其中还是少了几味调料。” “今次凑巧让本王寻到了一味,所以在临走之前,本王打算款宴一番。” 见秦风这么说,冯凝香不疑有他,忙点头离去。 待众人都忙碌起来,秦风这才返回书房。 他抽出一张白纸,在想了想后终于落笔。 而他写下的前两个字,赫然便是“合同”…… 第107章 与楚清澜的合作 在秦风的命令下,王府内外都忙碌起来。 一阵肉香飘散,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 不一会,府门开启,吕嬃拖着俏脸上挂满寒霜的楚清澜走了进来。 “王爷。” 楚清澜站在秦风三米远的位置上,对他冷冰冰的说道:“此次,是本宫对你承诺的最后一次会面,明日本宫便会启程回国。” 看了一眼十分不客气,直接上手撸串、腮帮子鼓鼓的吕嬃,秦风笑道:“吕姑娘可是没与公主说,明日本王要去枹罕?” “说了,届时本宫自会派人与王爷同行。”楚清澜冷淡依旧。 轻笑一声,秦风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拿起一串烤到滋滋冒油的肉串,递给楚清澜道:“尝尝?” 楚清澜绣眉微蹙。 她淡淡的说道:“这肉串的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今日本宫已用过晚膳,就不……” “尝一口,长不了多少肉。” 一句话便将楚清澜给噎了回去,秦风起身,不由分说的将肉串塞到她手中,道:“就当是本王给你的临别礼物。” 有送这种礼物的吗? 看着自己手中的肉串,楚清澜一阵无言。 但随着浓郁的肉香飘来,尽管她仍心有不忿,但还是轻咬了一小口。 这一次,楚清澜的反应比当初还要夸张。 她瞪大了明媚的双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道:“这……这……这肉怎么……” “如何?公主可还满意?” 秦风笑眯眯的样子,依旧那么可恶。 但楚清澜却不能昧着良心否认,只能点了点头,道:“这肉串……确实比之前还好吃了许多,让人回味无穷。” 这番话,楚清澜说的真心实意,同时也做好了看秦风得意嘴脸的准备。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秦风却在这时摇了摇头,长叹道:“还是不够。” “不够?” 绣眉一挑,楚清澜来了兴致,问道:“王爷难道认为,这肉串……还不够美味?” 不光是楚清澜。 当听到秦风这么说以后,连正在大快朵颐的吕嬃等人也纷纷侧目,惊疑不解的看向了他。 “确实不够。” 秦风认真的说道:“这肉串,实则是我在一本古籍上查阅得知,而那上面不仅只有此一种美味,更有无数种咱们闻所未闻的烹饪方法,乃至其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怎奈……”长叹一声,秦风以遗憾的口吻说道:“我所能获取的原材料太少,却是无法将之一一复刻。” “旁得不说,只论这肉串,除了目前所使用的盐巴、芝麻,还有刚刚寻觅到的孜然外,若是再有辣椒佐配,更能增色不少。” “所以……若是能寻到那些东西,才能真正发掘出这肉串原本应有的味道来。” 被秦风一直盯着,楚清澜若有所觉。 她想了想,问道:“看来,王爷此次邀我来,并不是辞行或宴请这么简单了?” 为楚清澜送上一个你真聪明的目光,然后在对方那连翻的杏眼下,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关于本王上次的提议,公主考虑得如何了?” 心知秦风说的,是找自己合作经商的提议,楚清澜心中本能抵触。 不过当她将目光落到手中肉串上以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王爷究竟想与本宫合作什么?” “难道,便是将这肉串贩卖到我楚国吗?” 秦风如此爱财,这的确让楚清澜十分反感。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倘若秦风真将这肉串卖到楚国去,那必会赚的盆满钵满。 但让楚清澜没想到的是,秦风竟又一次摇头。 “不,这东西虽美味,但实则也不过就是一些小利罢了。” “本王想与公主合作的内容……” 说着,秦风伸手入怀,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文案,递给楚清澜道:“皆在这上面。” 好奇心驱使下,楚清澜结果文案。 当先那“合同”二字,看的楚清澜绣眉微蹙,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翻看了下去。 而随着翻看,楚清澜俏脸上的惊讶也是越发难以掩盖。 直至看完,她这才抬首,对秦风惊呼道:“王爷,你要将梯田之法教授给我楚国?” 教授与派人去观测,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如果是观测,那就得全凭自身领悟力,如果参悟不到其中的关键,就算看了个全程也未必能学会什么。 而教授则是毫无保留的传授,除非你是真傻子,否则没个学不会。 虽然关于梯田,楚清澜所知也仅限于秦风的描述,但经过与使团成员的论证,她还是认为此事有着极大的成功性。 至于说江南本就为鱼米之乡……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没人嫌自己手中的粮食多。 对楚清澜的反应早有预料,秦风轻笑着说道:“不错,所以我才在朝会的时候叩请父皇,邀公主一道去枹罕开辟梯田。” “也唯有如此,方可确保让公主掌握到开辟梯田所需的一切精髓。” 虽然不想承认,但楚清澜知道,她动心了。 轻咬着樱唇,楚清澜审视的看向秦风,陷入了沉思。 秦风也不急,悠然自得的拿起一串肉串便撸了起来。 伴随着阵阵咀嚼声,楚清澜一阵心烦意乱,开口道:“王爷你想要什么?” 终于成了! 秦风心中欢喜,轻笑道:“公主不已经看到了么?本王想要的,皆在合同里。” “就只有这些?” 拿着合同,楚清澜惊疑道:“在沿海地区对那些番邦胡人发布悬赏,求购辣椒、土豆、玉米……” 说着一个个自己闻所未闻的名词,楚清澜依旧无法确认,秦风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后,却只想寻找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先不说这些东西是否当真能寻到,即便能……不也只是用在烹饪上? “我要得就是这些。” 点了点头,秦风笑道:“当然,若公主认为仅凭如此,尚不足以达成此次交易的平衡,那到也可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东西……” 第108章 御膳房内的阎贵妃 秦风的目光极具侵略性,看得人头皮发麻,楚清澜很是不喜。 可当她转念一想,考虑到梯田这种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耕种方式后,终于还是紧咬着樱唇,点头道:“好,你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做到……” “放心,这对公主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笑眯眯的打断了楚清澜,秦风开口道:“我要匠人。” “哈?” 楚清澜不顾形象的掏着耳朵,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不可置信的问道:“刚刚王爷说的是……匠人?” “对,就是匠人。” 秦风眨着无辜的大眼,对楚清澜问道:“难道这很困难吗?” “到不是困难……” 片刻功夫,楚清澜便调整过来,她迟疑道:“除了那些登记在册的大匠,一般的匠人确随处可见。” “只是本宫不明白,王爷要匠人做什么?” “另外,王爷都需要哪方面的匠人?” 在楚清澜审视的目光下,秦风淡然一笑,然后说道:“全部。” “无论是织造方面的,还是其他锻造、建筑等各方面匠人,只要公主能弄过来的,本王都要。” 楚清澜不置可否。 心知这是因为自己还没回答第一个问题,秦风耸了耸肩,无奈道:“我的情况公主也清楚,想要过的好,那自然就得在各方面都付出更多心力。” 对卖惨的秦风,楚清澜一时语噻。 想了想,楚清澜道:“如果只是这些,那没问题。” 秦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正想再说些什么,冯凝香便已返回。 看着仅孤身一人的冯凝香,秦风眉头一挑。 不待他询问,冯凝香便苦笑道:“让王爷失望了,刚刚凝香返回家中却得知父亲已去了蓝田大营。” 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秦风笑道:“那想必,父皇这边也是没空了?” 冯凝香点头道:“按照王爷要求,凝香特意入宫邀请陛下,陛下说他有公务需要处理,就不来了。” “不过……”用余光看了一眼楚清澜,始终都未曾对她见礼的冯凝香继续道:“陛下说,若王爷方便到是可入宫一趟,将烤串的方法教授给御膳房。” “入宫?” 抬首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秦风起身,对吕嬃道:“吕姑娘,既父皇有令,那本王这便过去,你招待一下公主、郡主。” 叮嘱的时候,秦风特意看了一眼冯凝香。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秦风隐隐感觉,冯凝香似乎对楚清澜有着不小的敌意。 “好,知道了。” 嘴里塞满了肉,吕嬃毫无形象的一边咀嚼,一边摆手道。 而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看上秦风一眼,只是死盯着烤炉上那所剩不多的肉串。 ………… 当秦风来到御膳房的时候,已至戌时三刻,换算成现代那就是夜晚九点半。 在这个时间段,即便是服务于皇室的御厨,也大多都下工回家。 不过今日到是有几名平素专做肉类的御厨留在这里。 “臣等,叩见哀王。” 见秦风到来,几名蹲坐闲聊的御厨忙起身,叩拜见礼。 笑了笑,秦风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那几名起身的御厨脸色大变,直接跪地以更加恭顺的口吻叩首道:“臣等,叩见阎妃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阎贵妃带着几名随从,神态高冷。 她先是瞥了秦风一眼,然后这才对几名御厨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领班的御厨一惊,迟疑道:“娘娘,臣等……” “怎得?本宫的话,不好使?”阎贵妃凤眸含煞,怒斥道。 几名御厨被吓坏了,忙跪地磕头不止:“臣等不敢,臣等不敢。” 阎贵妃冷哼一声,不做回应,直至御厨们相继离去,这才上前两步,对秦风道:“本宫听闻,陛下召你来教授这些厨子如何烹制烤肉?” “母后可是想学?” 秦风答非所问。 阎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还是点头道:“不错,既陛下爱吃,本宫自要学得。” “这恐怕要让母后您失望了。” 轻笑着摇了摇头,秦风说出了一句让阎贵妃险些当场破防的话来。 一语说完,根本不给阎贵妃发飙的机会,秦风便继续道:“若儿臣料想不错,母后之所以如此讨好父皇,是为了那皇后的位置吧?” “毕竟,自儿臣生母死后,父皇这么多年都未曾立下皇后,这无论是对母后,还是对其他的贵妃娘娘,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只不过……儿臣帮母后,貌似并没有任何好处。” 秦风摆出一副痞赖样,阎贵妃被气到牙根痒痒。 但她也知道,秦风说的不错。 对后宫的任何一个嫔妃来说,皇后这具有着唯一性,且承载着无上权势的位置都是她们无法拒绝的。 可就算是如此,以阎贵妃的骄傲,她也绝不会任由自己被这么一个晚辈拿捏。 “放肆!” 阎贵妃凤眉含煞,冷声道:“你这是在与本宫讲条件吗?” 秦风淡淡的回道:“儿臣胆子小得很,这一点母后是清楚的,儿臣又岂敢与母后讲条件?” 似成相识的话浮现在耳边,阎贵妃心下一惊,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太庙中的画面。 她粉颈泛红,呼吸急促。 “你……” 昨日那荒唐的一幕,在返回寝宫后阎贵妃便无比悔恨,心中更是对秦风更是凭添了几份憎恶,认为这全是他蓄意勾引自己所致。 按照本心,阎贵妃是绝不想再见上秦风哪怕一面,可当她听闻秦风入宫,传授御厨让乾帝赞不绝口的烤串之时,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不想,秦风这小混蛋竟然还敢旧事重提。 羞怒下,阎贵妃咬牙怒斥:“好!好!希望你别后悔!” 说罢,羞愤至极的阎贵妃拂袖,转身便欲离去。 “母后且慢。” 而秦风的一句话,却让她将刚刚抬起的莲足又从新落下。 “母后有所求,儿臣怎能拒绝?” “只不过……”笑眯眯的看向阎贵妃,在对方怒视下,秦风开口道:“儿臣想从母后您这里得到一些补偿。” 秦风那无赖样,让阎贵妃恨不能给他一耳光。 但考虑到烤串对乾帝的诱惑以后,阎贵妃动摇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不满,她冷声道:“哀王想要什么?” 第109章 母后想吃肉肠吗 要什么?老子要你! 这个念头,秦风在太庙就有过一次。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急色。 阎贵妃虽风韵犹存,是个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动心的美少妇,但她无论何时眉宇间都带有那一丝冰冷,却是秦风所不喜的。 对秦风来说,阎贵妃带给他最大的诱惑,就是秦朗生母! 只要想一想,自己将那个兔崽子的生母压在身下,看着对方娇啼婉转的样子,便能带给秦风极大的满足。 想到这,秦风心底邪念突升,笑道:“儿臣仅想让母后您为儿臣修书一封。” “修书?” 绣眉微蹙,阎贵妃问道:“写给何人?” “阎奉!”秦风道。 萧贵妃闻言一怔,审视般看向秦风。 在权衡了其中利弊后,点头道:“好,本宫可以写这封信,让阎奉不会刻意找你麻烦,但你必须保证,在教导本宫烤肉的时候要毫无保留。” “儿臣叩谢母后。” 秦风心满意足的叩谢,只换来了阎贵妃的一道冷哼。 对此不以为意,秦风在阎贵妃冷眼注视下,开始对她详细讲解起来。 而当讲述完毕,阎贵妃打算实际操作的时候,秦风却忽然开口道:“其实,这烤串仅仅只是最简单的一种。” “儿臣这里还有一道密制肉肠,其味美远要超烤串良多,不知母后是否有兴趣?” “肉肠?这又是什么?” 一个崭新的名词从秦风口中蹦出,引得阎贵妃来了兴致。 秦风笑而不语,眸光淡淡的看向阎贵妃身后那几名随从。 绣眉一蹙,阎贵妃便欲发飙。 “正所谓法不传六耳,儿臣都已说了,这肉肠乃秘制……” 话不用说的太满。 只这一句,阎贵妃便领悟了秦风的意图。 她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那几名随从不甘的神情,冷声道:“你们都出去,无本宫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奴才、奴婢遵旨。” 阎贵妃雌威惊人,随从们不敢废话,忙躬身后退着走出了御膳房。 待众人退出后,偌大的御膳房,除了几盏噼啪作响的烛台,仅剩秦风、阎贵妃二人。 “现在可以告诉本宫,这肉肠究竟为何物了?” 阎贵妃言语斥问,秦风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直至将她看到凤眼含煞,即将大发雷霆,秦风这才问道:“母后当真要学?” 绣眉一挑,阎贵妃谨慎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语说完,秦风根本就没给阎贵妃反问的机会,便解开了裤带。 唰的一声,长裤滑落,露出了内里的亵裤。 阎贵妃人都傻了。 她本以为秦风只是想用此继续要挟自己,获取一些什么好处。 谁能想到,这…… “放肆!” 反应过来,阎贵妃博然大怒,厉声呵斥道:“哀王,你敢对本宫不敬?” “儿臣冤枉啊。” 秦风十分无辜的看向阎贵妃,道:“这不是母后您要看肉肠的吗?儿臣只是遵从母后您的命令命令行事,何来不敬?” 阎贵妃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大姑娘。 即便这些年因为乾帝身体的原因,阎贵妃久未尝房事,但有些东西那是刻印在脑子中,根本就无法忘记的。 深知秦风说的肉肠是什么,阎贵妃羞愤至极。 她不再废话,抬手就对秦风打了下去。 这一掌,阎贵妃用尽全力,只未倾泻心头怒火,但却被早有准备的秦风一把抓住了皓腕。 挣脱两下,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她惊怒道:“放开本宫,你要干什么吗?造反吗?” “造反儿臣肯定是不敢的。” 秦风手上一用力,将阎贵妃拉入怀中,笑道:“不过,儿臣想干母后,不知母后是否准许呢?” 如此虎狼之词,饶是阎贵妃也从未听闻。 她整个人都好似触电一样,拼命的挣扎,咬牙怒斥:“你大胆!” 秦风贴近阎贵妃,在她娇嫩的耳垂轻咬了一下,呢喃道:“儿臣已经说过了,我的胆子,小得很……” 如此刺激,更是让阎贵妃娇躯乱颤,心头更是好似有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 极致的惊怒与羞愤冲击下,她更显慌乱,一边拼命扭头躲避秦风越发放肆的行为,一边厉声道:“你就不怕本宫叫人?” “嘴长在母后身上,母后若想,大可现在就叫。” 勒紧了想要挣脱的阎贵妃,秦风语调骤然一变,冷冰冰的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是母后来找儿臣,且母后带来的人也是您亲自喝令出去的。” “到时候真闹起来,儿臣大不了就一死,而母后您的名誉恐怕也毁了。” “当然,也许母后不在意,但秦朗呢?” “若是母后背负了此等名誉,恐怕秦朗也将受到影响吧?” 前面的话,只能让阎贵妃感到愤怒。 可当秦风提起了秦朗以后,阎贵妃只感一盆冷水泼下,不光是熄灭了她心中愤怒的火苗,更是让她如坠冰窟,被彻骨的寒意包裹。 娇躯一颤,阎贵妃怨毒的看向秦风,咬牙道:“你这个疯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风眸光森冷,面上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直视阎贵妃道:“秦朗与他身后那些人,欲害儿臣之心不死。” “今次儿臣被迫去往枹罕,更是凶多吉少。” “横竖都是一死,儿臣为何不做个风流鬼?” “你……” 阎贵妃被气到窒息。 但她却不知,自己那因激愤而不断起伏的山峦在与秦风胸膛发生碰触后,更是将面前的这个男人刺激到欲念暴涨。 嘶啦! 在阎贵妃的惊呼中,她身下一凉,拖地的裙摆已被撕开了口子,雪白如藕的大腿暴露在空气当中。 “不……不……” 这一下,阎贵妃彻底慌了。 她傲气不在,眸光错乱,无力挣扎的同时,口中连连哀求道:“不,哀王,我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对我。” “母后当真不想?” 求饶也只是最后的坚持,但秦风这一句话,却让阎贵妃看到了希望。 她忙不迭的点头,以一副娇柔的口吻对秦风祈求道:“只要不做那事,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110章 骚娘们儿 阎贵妃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向秦风这个小辈低头求饶的一天。 不过当她看到秦风那癫狂的样子以后,她是真的怕了。 说出了一句让她自己都无比屈辱的话,阎贵妃怯怯的看向秦风,仿佛是一个等待宣判无助弱女子。 轻笑一声,秦风竟松开了阎贵妃,淡淡的说道:“那母后便品尝一下肉肠吧。” “如此,儿臣也得到了满足,更不会侵犯到母后您的尊严。” 狗屁! 阎贵妃快被气疯了。 这一刻的秦风在她眼中,愈发面目可憎。 可随着她与秦风那本已弯成了月牙,却偏偏深邃至好似寒渊般的双眸对视后,她心中一惊,鬼使神差的低头道:“好……” 这句话说完,阎贵妃心头被一股难以形容屈辱感所包裹。 但秦风却根本不给她多想的时间,便再度一把将她拽到怀中。 “啊!” 阎贵妃惊呼道:“你不是说……” 本还想斥问两句,但阎贵妃却忽然感觉肩头一股巨力袭来,不光打断了她的问话,更是将她整个人压得蹲在地上。 目光所及,正是秦风的亵裤。 “你……” 强烈的羞辱感充斥在心头。 而伴随着这种羞辱感,更有一种让阎贵妃不敢面对的想法从她脑海中产生。 秦风这种粗暴的对待,不知为何,竟让她感觉无比的刺激。 就好像……初为人妇,等待乾帝临幸的那一刻。 不知多少年未曾有过这种感觉,阎贵妃的神志瞬间便迷乱开来。 一股暖流从小腹升起,鼻尖那浓郁的男子气息更是刺激得她娇躯酸软。 吃力的抬起头,用迷离的目光看了秦风一眼后,阎贵妃伸出了她那小巧的舌头,在娇嫩的樱唇上缓缓舔舐。 “果然如此……” 将阎贵妃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秦风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笑容。 阎贵妃与萧贵妃不同。 二者相比,阎贵妃无论是自身所拥有的权势,还是家族底蕴等等,都让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更有底气。 萧贵妃能被他三言两语吓住,但阎贵妃绝不可能。 唯一能拿捏她的,也就只有秦朗而已。 但就算是这样,秦风也不认为就能逼阎贵妃就范,可偏偏,上一次在太庙内的主动,还有这一次的欲拒还迎。 大致猜出了阎贵妃那隐藏属性,秦风再无顾忌,一把捏住了她的头,向前按去。 “还等什么?” 冷冰冰的呵斥,让阎贵妃娇躯愈发滚烫。 她发现,自己对这种粗暴并不反感,反而还十分享受。 在整张脸都被按在亵裤半晌、连呼吸都逐渐艰难以后,阎贵妃这才抬起手臂,轻柔的为秦风退下了那最后一层屏障。 紧接着,一阵湿滑…… “贱人!” 看着身下那卖力吞吐的女人,秦风没有任何爱怜,眸光里充斥着报复的快感。 这种感觉,甚至要远超过他当初一剑斩杀了阎邢。 斥骂听在阎贵妃耳中,更好似是对她的褒奖,使她越发努力。 这一刻,阎贵妃的眼中再无高贵,只剩欲火。 而就在两人都极致享受的时候。 忽然,御膳房外传来一阵叩拜声。 紧接着,便是乾帝的大笑。 “朕已问到肉串的香味了!” 几乎就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乾帝人便已出现在秦风眼前。 看着那与自己仅仅隔着一张灶台,不过三步之遥的乾帝,秦风头皮一阵发麻。 强忍着心头惧意,秦风惶恐躬身道:“儿臣叩见……” “免了!” 乾帝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秦风身上。 随意的摆了摆手,他上前两步,抓起台面上烤好的肉串便大快朵颐。 接连吃了三串,乾帝这才满意的叹息道:“好!好啊!” “此前那冯家丫头来说朕还不信,今次这一尝试,果然必之前还要美味许多。” “父皇喜欢就好。”秦风脸色苍白的答道。 只看他的样子,完全是被吓坏了。 而对秦风这种反应,乾帝却并未多想,毕竟往昔里秦风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大多都是如此。 但正忙着撸串的乾帝却万万想不到,秦风会被吓到这样,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 “骚娘们儿,不想死就别乱动。” 趁着乾帝专注于烤串,无暇理会自己的间隙,秦风一手按住阎贵妃因惊惧想要挣扎的脑袋,一遍对她低声怒斥。 “唔……唔……” 被秦风这么一按,阎贵妃出奇的冷静了下来,挣扎不在,反而是再度吞吐起来。 卧槽,要疯! 直至此刻,秦风才不得不承认,他算是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疯的人。 但他却并没有过多感慨的时间,这只是因为乾帝隐约间听到了阎贵妃那几声闷哼。 “什么声音?” 放下手中肉串,乾帝疑惑道。 秦风快疯了。 从穿越至今,他从未有今天这般紧张。 汗水不争气的从额头上滴落,也就是仗着烛光微弱,否则一眼便能被乾帝发现端倪。 深吸一口气,想要从挣脱却被阎贵妃双手紧紧勒住的秦风只能强笑道:“父皇您可能听错了。” 虽然秦风解释的很是敷衍,但乾帝却并未深究。 他环首四顾,看了一圈左右后,这才想起什么,问道:“朕刚刚听闻,阎妃来了,怎么不见她的人?” 她就在你儿子胯下! 秦风心中怒吼。 “回父皇,刚刚母后确实来了,且与儿臣说,想要学习制作烤串的技巧,以便于随时为父皇烹饪。” 乾帝闻言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但却依旧狐疑的看向秦风。 吞了口唾沫,秦风继续道:“儿臣在教导母后的时候,忽然想起在烤制肉串的同时还可以烤制其他许多食物,所以母后已去收集食材。” “食材?” 眉头一挑,乾帝不解道:“难道在朕这御膳房,还没有风儿你需要的食材吗?” 秦风汗颜,正想着如何回答,乾帝便自顾自的点头道:“是了,朕刚刚听那些奴才说,风儿你要教阎妃烹制肉肠,她应当就是准备这个去了吧?” 秦风愕然,忙点头不止,庆幸自己成功蒙混过关。 可就在这时,乾帝竟搬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灶台对面,抓起肉串塞入口中的同时,含糊道:“那朕就在这里等爱妃,然后与她一道品尝风儿你的肉肠。” 第111章 母后,这肉肠可美味? 好家伙! 乾帝的这句话,彻底让秦风无言以对。 苦笑了一声,秦风道:“父皇,母后尚不知要去多久,您为国事操劳一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待儿臣与母后烹制好,自会给父皇您……” “怎得?你还想左右朕不成?” 乾帝嘴一歪,霸道的让秦风再度闭嘴。 行!这可是你逼我的。 眼见乾帝不走,在他身下埋头苦干的阎贵妃也不肯住口,秦风彻底摆烂。 “儿臣岂敢。” 秦风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为乾帝倒了一杯,笑道:“儿臣这不也是怕父皇太过辛苦么。” “无论是儿臣或二弟,我们都已长大、可以为父皇分忧,今后有一些琐碎的事情,父皇大可交由儿臣与第二,免得父皇您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 乾帝对秦风的表现十分满意,接过酒杯便豪饮起来。 但他却不知。 在秦风说“操劳”二字的时候,故意向前挺了挺腰,憋的身下女人白眼狂翻。 就着美味的烤串,乾帝接连喝了几杯,已隐有醉意。 他摇晃着手中酒杯,对秦风教育道:“你最近表现确实不错,朕很满意。” “但!这远远还不够!身为我大乾秦氏皇族子孙,这些本就是你应该做的。” “在将来,朕会将皇位传给你二弟,而身为兄长的你必须要做更多、更好,如此才能帮你二弟。” “朕可以赏你多少、就能拿回多少,若你胆敢居功自傲、有所懈怠,可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辅助秦朗?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从穿越到这个身份那一刻起,秦风的命运就已注定。 就算自己不想争,秦朗会放过他?对此,秦风唯有冷笑。 而乾帝的这番话,更是让秦风心中充满了彻骨寒意。 同样都是儿子,但无论他做了多少,彼此之间的差别对待却始终未曾改变。 自己在乾帝的眼里,也就是一个还算是有点能力,且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罢了。 心下悲凉。 在面上,秦风十分的谦卑,他恭顺点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而在灶台下,秦风则是用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阎贵妃头发,将她一前一后的不断摆动。 唯有如此,才能让秦风烦闷的心情有所舒缓。 又喝了几杯,乾帝终于不胜酒力。 “朕倦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乾帝对秦风道:“回头教会你母后,让她再给朕烹饪那肉肠吧。” 一语说罢,乾帝甚至连一句勉励,或是在儿子即将远行之时的叮嘱都没有便起身离去。 “儿臣,恭送父皇。” 秦风站在原地,目视乾帝远去。 心中,寒如冥渊。 “为何停下?” 低下头,秦风眸光冰冷的看着阎贵妃,斥问道。 “我……我……” 阎贵妃吐气如兰、媚眼若丝,整个人都好似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柔声道:“我想……” 话虽未说完,但秦风知道,自己身下的女人已经动情,但他却并不想成全对方。 一把抓住阎贵妃的头,再度按压下去,秦风冷声道:“母后,刚刚儿臣可是承诺过您,难道,您想让儿臣食言吗?” “唔……唔……” 脑后的疼痛,让阎贵妃本能挣扎反抗,但秦风却没有任何怜惜,反而向前挺了挺腰。 当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袭来后,阎贵妃的头脑再度混乱。 她双眼再度迷离,本能的吞吐起来。 冷眼看向身下女人,秦风没有任何表情。 他心中有报复的快感,但更多的却还是考虑着将来。 他知道。 无论自己现在表现的多么疯狂,却依旧无法改变本身弱势的这个事实。 而乾帝今日所言,更是彻底打消了他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寄望。 最是无情帝王家! 直至此刻,秦风才深切领悟道这句话的真谛。 不知过了多久。 云消雾散,雨落檀渊。 看着那逐渐舒缓过来的阎贵妃,秦风邪笑道:“母后,这肉肠可美味否?” 阎贵妃俏脸布满红霞,不知是因刚刚的涟漪尚未退去,还是因秦风的虎狼之词而羞愤。 她瘫坐在地,衣衫被汗水浸透,内里丰润若隐若现。 而在她那急促的喘息下,丰润更是不断起伏,形成了一副绝美画卷。 在发现秦风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那一片美好,阎贵妃好似受惊小鹿,忙用双手掩住胸口,羞怒道:“哀王,你够了!” “儿臣的确是够了,只是不知……” 略作停顿,秦风戏谑道:“母后够了没?” “你!” 阎贵妃羞怒至极,但偏偏自己嘴角还挂有一道白浆,根本无从反驳。 极致的羞辱,让她将头偏到一边,不去看秦风那得意的嘴脸。 轻笑一声,秦风也不在意,他整理好衣物,在屋内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可以代替笔墨的木炭,在一张白纸上唰唰书写起来。 “这,是肉肠的制作方式。” 写完,秦风将白纸丢到阎贵妃的身上,抬步向外走去。 阎贵妃一手紧攥着白纸,另一只手擦去嘴角的痕迹,眸光怨毒的看着秦风远去,不言不语。 ……… 尽管此时已深夜,但秦朗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 他坐在桌前,手中摆弄着茶盏心思却全不在此,目光一直都紧紧的盯着门外。 一个黑衣人出现。 他恭敬跪地,对秦朗拱手道:“殿下,刚刚羌女来信,说她已征得哀王准许,一道去往枹罕。” “好!”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秦朗兴奋起身,道:“之前那贱人是没机会,这次去枹罕,最少都有一个月的时间,本宫就不相信,秦风那色中饿鬼能忍得住!” 说完,秦朗看向黑衣人,问道:“本宫让你安排的人手,可都齐备?” “属下共招募了五百人,都是亡命之徒,只待殿下下令,随时都可于半路截杀哀王车队。” 秦风满意点头,扶手走道窗边,着看外面幽暗的天色,狞笑道:“丞相老了,做什么都瞻前顾后。” “今次,本宫双管齐下,就不信弄不死秦风那贱种!” 第112章 启程,拉练之法 “阑珊星汉动,满载燕山归!” “他日,当我秦风再归咸阳之时,必要让天下为之而震动!”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秦风掀开车帘,看着已渐渐消失的咸阳城头,有感而发。 坐在秦风对面的冯凝香眸光闪烁,呢喃着秦风刚刚所吟诗词。 而与她共坐的吕嬃却意不在此。 她绣眉紧锁,待秦风收回目光以后,问道:“王爷,此次,您可是奉陛下旨意出行公干,且梯田一事更关乎我国运,难道你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 秦风长叹道:“能有侯爷、萧云、司马承等人相送,于我来说已算不错了。” “难不成,我还能指望父皇带着丞相等百官亲自送行不成?” 自嘲一笑,尽显萧瑟。 吕嬃娟秀的鼻子禁起,摇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看着吕嬃那烦闷的样子,秦风玩闹心大起,故意调笑道:“那便是我对萧云、司马承的叮嘱了?” “萧云那边虽然我只勉励了几句,不过他并不是笨蛋,且多少都有着萧贵妃这层关系,只要谨小慎微,到也不至于出现什么乱子。” “至于司马承……”略作停顿,秦风淡漠道:“本王知道,他对太仓令这个职位给了萧云多有不满,但这才是本王给他的考验。” “倘若他连这点委屈都忍不了,那今后本王也无法用他。” 见吕嬃的表情越发不满,知道逗得差不多了,秦风笑道:“怎得?吕姑娘担忧的难道还不是这些?” 娇哼一声,吕嬃看一眼身旁的冯凝香,道:“侯爷明明要派兵沿途护送,王爷你为何不要?” “你应当清楚,咱们这一路上绝不太平,且就算平安无事,若有兵马护送至枹罕,届时王爷说话的分量也能重上几分,事半功倍。” 这一下,不光是吕嬃,便连冯凝香也对秦风投去了关切的目光。 轻笑一声,秦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道:“蓝田兵马又不是侯爷的私兵,岂可妄自调动?” “上次那是因为本王有父皇的手谕,但这一次若无父皇令而随意调动兵马,岂不是给侯爷惹麻烦?” “总之,姑娘还请放心,这一路上,本王自有计较。” 秦风信誓旦旦,吕嬃终是不好多问,只能闷闷的杵着下巴,暗自思索秦风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 ……… 咸阳,皇宫,御书房。 “臣,冯无择,叩见陛下!” 冯无择一席戎装,大步走入殿内,对乾帝行臣子礼。 专注于批阅奏折的乾帝头也不抬的问道:“人走了?” “回陛下!” 冯无择双手抱拳,道:“哀王车队现已出城,若一切顺利,三日后可达枹罕。” 将最后一卷奏折批阅完毕,乾帝这才抬起头来,淡漠道:“走就走吧,又不是小孩子。” 说道这,乾帝想起什么,眉头微蹙的问道“镇远侯来朕这里,难道只为了这件事?” “臣次来,是欲请示陛下蓝田大营将士的操练问题。”冯无择恭顺的答道。 “蓝田大营操练?此不都是由侯爷一手操办吗?怎得?难道现在连这种事都要朕亲自插手?还是说……” 双眼一凝,乾帝虎目含煞的看向冯无择:“镇远侯连这种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了?” 此言可诛心! 在乾帝的声声叱问下,冯无择额头汗水不要钱一样疯狂流淌。 心中更是叫苦连天,暗暗咒骂秦风不当人子,非得给自己安排这么一个倒霉差事。 怎奈,乾帝的脸色已越发难看。 不敢多想,冯无择只能按照秦风教给他的原话,硬着头皮答道:“近来我大乾边境安宁,久无战事,蓝田将士多有懈怠。” “故,为了确保我军将士战力,臣欲对蓝田大营将士行拉练之法,以备不时之需。” “拉练?” 这崭新的名词让乾帝暂且忘记了怒火,饶有兴致的问道:“何为拉练?” 还真有用? 乾帝的反应让冯无择一惊,继而大喜。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怕是又要被秦风给坑了,甚至都做好被责骂的准备。 想到这,冯无择来了精神,忙照本宣科的对乾帝讲述起来:“陛下,所谓拉练,便是把将士们派遣到野外行军、宿营,乃至是实战演练……” 越讲越通顺,越讲越激动。 别说是双眼放光的乾帝,便是冯无择本人,此刻也在暗暗心惊于这拉练一策。 “总之,行此拉练之法,不但可极大程度确保军队的训练程度,更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以便于战时可第一时间整备完毕,奔赴战场。” 做出了一个总结,冯无择对乾帝叩首道:“臣,叩请陛下下旨,准臣于蓝田大营试行此法。” “准了!” 想都不想,乾帝大手一挥,拿出半块虎符交给冯无择道:“此法可强军、护国,侯爷献此法有功于社稷,朕如何不准?” “臣,叩谢陛下!” 冯无择恭敬叩首。 快步离开了皇宫,冯无择骑上战马,直奔蓝田大营赶去。 不过半个时辰,蓝田大营内的众将便已集结在了他身前。 “本侯得陛下令!” 将虎符高举,冯无择朗声大喝道:“现各部都尉级别将官,分别率麾下兵马去往我关中各地拉练。” 都尉已算高阶武职,可统五千兵马。 放眼整座蓝田大营,也不过就十名都尉。 见冯无择这么说,众将纷纷上前,询问何为拉练。 又将此前对乾帝的话重复了一遍,冯无择看向下首一人:“张动,你立刻率领麾下本部五千人马赶赴凤翔山拉练。” 张动诧异道:“侯爷,您是说……凤翔山?” “有什么问题吗?”冯无择冷声斥问。 张动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凤翔山已近陇西地界,若仅拉练的话,这是不是有些过于远了?” 冯无择打心眼里赞同张动的观点,但想到这是秦风的要求以后,在面上他却不能有任何表现,只得冷着脸道:“便是陇西,不也同样归属我大乾治下?” 一语说完,冯无择就打算继续给其他都尉安排拉练地点。 可他却发现,张动依旧站在原地一步都未曾挪动,当即大怒。 “张动!你可是质疑本帅的决定?” 与冯无择怒吼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的,还有兵刃出鞘的声音。 当那散发着阵阵寒芒的兵刃亮出以后,校场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众将心头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在几天前,被冯无择于军帐内斩杀的那个倒霉蛋。 堂堂都尉级别的高层将领,冯无择说杀就杀了,结果最后朝廷却连问一句都没问,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张动头皮发麻,忙单膝跪地,行军礼道:“末将不敢!只是……末将尚有一事,还请大帅定夺。” 第113章 意在兵权 “说!” 冯无择眸光如炬,紧盯着张动,仿佛只要他有一句不对,便会立刻出手将他斩杀。 强忍着心中惊惧,张动道:“王震!禁军校尉王震。” “末将按照侯爷命令对他救治,眼下他人尚在末将军中。” “末将敢问,此次拉练……是否要带他同行?” 张动将头深埋,心中满是悔意。 说白了,他这点事,实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张动也是因为王震那特殊的身份这才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请示冯无择。 但他万万没想到,冯无择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而就当他已做好被劈头盖脸一顿筹码的准备时,不想冯无择竟愣在了原地。 张动并不知道,当他提起了王震后,冯无择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清晨在咸阳城外秦风对他的交代。 “侯爷,此次你务必要派遣心腹将领率队,分别去往凤翔山、千阳山、汧水河此三地拉练。” “本王走得匆忙,所以不甚方便,若可以,还请侯爷将那王震也带上,他虽出身禁军但为人正直,此前与本王交谈之时恰好说过他的祖籍便在枹罕,于本王或有帮助。” 冯无择人都麻了。 秦风为何要让这些人去那三个皆临近陇西的地点拉练,冯无择想不明白。 而让他更想不到是,秦风竟然连王震这种小人物还记得,甚至特意提及。 冯无择陷入沉思,下首张动更显紧张。 就在他承受不住,打算主动认错的时候,冯无择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道:“好,若那王震的身体可支撑,你便带上吧。” 这本就是小事,根本不足为道,也就是有了秦风的那句话,才让冯无择如此惊讶。 在安排好了张动所部以后,冯无择又分别对其他各部做出了调配。 前后也就一个时辰,偌大的蓝田大营便已散去个七七八八。 看着空旷的大营,冯无择挠头自语道:“王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 “你要借故用这种办法,从蓝田大营内调遣军队,护送咱们去枹罕?” “甚至……”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吕嬃眸光闪烁,好似破看了真相一般惊喜的对秦风说道:“让他们跟随咱们在枹罕屯田,以备不时之需?” 以赞叹的目光看向吕嬃,秦风点头笑道:“不错,确实有这个打算。” “枹罕比邻羌地,且还是你父亲他们趁着本王在太庙面壁、无法参与讨论的时候特意选定的地点,若说没有后手,那绝不可能。” 虽然吕如晦是吕嬃的生父,但即便是当着她的面谈论,秦风也毫无半点避讳,而吕嬃对此也同样满不在意,听的连连点头。 “至于父皇这边,无论本王做了多少,他对我的态度依旧冷淡,既明知不可为,那也就没必要浪费唇舌向他恳求得到任何帮助。” “所以……”将目光转向冯凝香,秦风笑道:“本王就只能依靠侯爷了。” 冯凝香被秦风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而吕嬃则是却认道:“王爷说的不错。” “如此一来,若是没什么那自然最好不过,便是真有什么,咱们也不至于全无抵抗能力。” 说道这,吕嬃想到了什么,绣眉再度皱起,疑惑道:“不过,你为何要制定那三个地方?” “那三个地方并不在一条线上,咱们若是去枹罕,最多也就是途径一地,你总不至于为了收拢这些军队,特意绕路吧?” “怎么可能。” 秦风摇头道:“时间紧迫,耽搁一天,梯田开垦的变数就大上一分。” “我之所以制定这三个地方……” 嘴角上扬,秦风对吕嬃调笑道:“左右这一路也没什么事,你慢慢猜吧!” 看着故意卖关子的秦风,吕嬃气到牙痒痒,但心中的骄傲却让她不打算继续逼问,而是再度杵着下巴陷入沉思。 车队按照既定路线前行,虽不快却胜在安逸。 而远在咸阳城内的秦朗,此刻却显得无比忙碌。 “如何?确认那贱种的路线了吗?” 府邸庭院内,秦朗焦躁的对手下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显得风尘仆仆。 他连气都不等喘匀,便跪地拱手道:“回禀殿下,属下一路跟随,现已大致可确定,哀王车队行进的路线,大概率会途径凤翔山或汧水河。” “此二地,乃是进入陇西地界前,最适合伏击的地点。” “凤翔山?汧水河?” 秦朗有一些烦躁,不满的问道:“难道就不能确认出一个准确地点?” 黑衣人低头,小心道:“现哀王出城仅半日,其具体路线未定,属下尚无法确认准确地点。” “没用的废物!” 秦朗怒骂,黑衣人更是将头深埋,不敢再说半句。 眼见对方不说话,秦朗心中烦闷更甚。 他负手在庭院内转悠了几圈后,终于站定,神色狰狞的说道:“去,给本宫备马。” 黑衣人一怔,忙问道:“殿下,您要去哪?” “去哪?” 秦朗脸色难看的咬牙道:“本宫要出城,追那贱种!” “殿下,此万万不可啊!”黑衣人闻言大惊,忙劝阻道:“殿下,您未得允许擅自出城,恐惹陛下不喜。” “况且,眼下哀王队伍的路线尚未确定,凤翔山与汧水河相距足有近百里,沿途还不知要耽搁几天……” “本宫如何,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吗?” 秦朗阴冷的打断了对方。 黑衣人一颤,不敢再说,低头不语。 冷哼一声,秦朗道:“父皇那边,本宫自会去让母后打招呼,料想也不会多问。” “至于凤翔山与汧水河……” 咬了咬牙,秦朗杀气腾腾的说道:“就算耽搁的天数再多又能如何?” “这一次,本宫必须要亲眼看着秦风那贱种死在我面前!” 第114章 凤出岐山 官道上,行人甚少,路两旁,山峦跌宕。 关中多山,虽不比巴蜀那般陡峭险峻,倒也起伏绵延,悦人耳目。 摇摇晃晃的马车碾压在碎石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嘎吱声。 秦风的心情显然不错。 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城郭,有感而发。 “城上风威冷,江中水气寒。” “戎衣何日定,歌舞入咸阳。” “王爷好兴致。” 坐在秦风对面,吕嬃杵着下巴,笑盈盈的说道:“不过,王爷为何要断言,咱们此去会有战事呢?” “战事么,不一定会有。”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秦风淡淡的说道:“但我那弟弟,到是很有可能会给本王一个惊喜。” 听到这话,吕嬃忍不住的噗嗤一笑。 “怕只怕,你那宝贝弟弟,承受不住这个惊喜啊。” 正谈笑间,车队突得停了下来。 紧接着,阎奉神情不忿的来到车前,斥问道:“王爷,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定下由汧水河入陇西的路线,这为何忽然改道?” 掀开车帘,看了眼不远处正盈盈走来的楚清澜,秦风笑道:“本王临时想起,凤翔山景色优美,难得楚国公主入我关中,岂能不带她去看看?” 阎奉嘴都快被气歪了。 他咬牙道:“凤翔山有什么?那不过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峰,除了乱石什么都没有,难道咱们这一路走来,所看的山脉还不够多吗?” “王爷,你可别忘了,眼下一天冷过一天,你这明明已择汧水河却又忽然改道,一来一回可是要耽搁近乎十个时辰。” “若是影响了梯田的开垦、耕种,最后陛下怪罪下来,你可别怪我没……” “安拉!” 一句让阎奉懵逼的话说出,秦风虚压着手,笑眯眯的说道:“梯田什么的左右就那么回事,早一天、晚一天能差得了什么?难道,还能比过本王与公主出游重要?” 阎奉被气到浑身直打哆嗦,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秦风一改嬉笑,不咸不淡的问道:“到是阎先生,竟为本王如此操心,实让本王深感不安啊。” “你……” 阎奉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甩手。 “既王爷不肯听逆耳忠言,那就请随意吧!” 看着拂袖离去的阎奉,秦风双眼微眯,隐晦的摆了摆手,示意董翳跟了上去。 这时,楚清澜也走了过来。 她饶有兴致的问道:“王爷,刚刚本宫听闫先生说凤翔山与咱们眼下所走过的山脉并无区别,那里可是有什么不同之处?” “公主可听过凤出岐山?” 转过头来,秦风笑盈盈的说道:“早在商周之时,武王起兵伐纣,便是于凤翔山一地。” “所以,凤翔山也叫做岐山。” “今虽时过境迁,凤翔山除了一个名头并无太多可令人驻足的景色,但本王认为,我等皇室后裔,若有此机会,理当去瞻仰一下武王当年风采才是。” 楚清澜眸光闪烁,点了点头,返回了自己的车驾。 片刻。 董翳匆匆跑了回来,对秦风低声道:“王爷,果然如您所料,这阎奉有问题。” “刚刚一仆役从他的车队中离去,是否让卑下将他……” “不必。” 摆手打断了董翳,秦风眸光深邃的看向远方,淡漠道:“若是连鱼饵都给绝了,那鱼儿还如何上钩?” 董翳若有所悟,还想再问,却见秦风说道:“去吧,既然已经选定了地点,你便先行一步,打个前站。” 董翳闻言,躬身领命离去。 马车再度启程。 吕嬃饶有兴致的看向秦风,笑而不语。 “怎得?”眉头一挑,秦风问道:“可是本王脸上开花了,让姑娘如此迷恋?” 轻啐一口,吕嬃娇哼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那宝贝弟弟得知,你把他卖了还得让他帮着数钱,究竟会是种什么心情。” 眨了眨眼,秦风无辜的摊手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还不是他自己有了歹心,才撞这枪口上来的?” 吕嬃翻了个杏眼,对秦风的话嗤之以鼻。 她撇着嘴说道:“别说的那么好听,就算秦朗不来,为了将这支军队给拐到枹罕去,你不也做了两手准备?” “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咱们在路过扶风的时候,你特意让董翳离开,就是为了让他组织人手,以栽赃给二皇子。” 明明自己最初仅提示了一句拉练,吕嬃就能从中抽丝剥茧,勘破自己全部的计算。 对她的聪颖,秦风是打心眼里赞叹。 不过对于她刚刚所说的话,秦风却是故作不知,坚决予以否认。 ……… 按照军令,张动率领本部五千人马抄小路疾行,终是在当天日落之前,由蓝田大营抵达了这百里外的凤翔山。 看着疲惫不堪的将士,张动心有不忍,摆手下令道:“所有人,就地休整,生火、造饭。” 因是野外拉练。 所以张动所部完全是按照战时所准备,一应器材俱全。 不一会的功夫,一列列的营帐便被搭了起来。 炊烟渺渺,飘荡于山谷之间。 王震拖着扎满绷带的身子,挪步道张动身前:“都尉。” 几天的相处,张动对王震很有好感,见状忙上前道:“王兄弟,你这一路颠簸,为何还不去好好修养?若是将伤口绷裂,那就麻烦了。” 王震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显愁色。 他定定的看着埋锅造饭的兵士,沉声道:“此,怕是不妥。” 张动一愣,有些不解道:“兄弟们赶了一天的路,除了吃点烙饼充饥,一口热乎得都没吃上,这有什么不妥?” 王震神情严肃的说道:“按照侯爷军令,咱们此次拉练,完全要按照战时来应对。” “若此地当真有敌军,这么多的炊烟,岂不是暴露了我方目标?” “一旦被敌军偷袭,我军恐怕……” 张动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次区别于以往的练兵罢了,在关中境内,怎么可能会有敌军出现。 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王兄多虑了,咱们兄弟……” 话还没说完。 远处,忽然一阵嘈杂声响起。 “什么人?” 第115章 齐聚凤翔 顺着声音来源,张动带人快步赶了过去。 而当他见到来人以后,原本紧张不已的神情却立刻大变。 “董……董兄?” 董翳全名叫什么张动记不住。 但他知道,这可是哀王身边的贴身护卫。 不敢怠慢,张动忙呵退了将他围困的兵士,上前道:“董兄为何会来此?” 看到张动,董翳也是十分惊喜。 蓝田大营内,共有十几名都尉,而他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这个当初配合秦风帅军攻城的张动。 暗道运气好的同时,董翳拱手道:“在下奉王爷命令,特意来此与张将军一见。” “王爷?” 张动闻言一惊,神情瞬间就严肃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拉着董翳就向外围走去,直至来到一个左右无人的地方,这才小心道:“王爷可有指示?” 看了一眼热切的张动,董翳淡淡的说道:“王爷的车队明日午时便会抵达凤翔山。” “那可太好了,本将这就……” 不待张动把话说完,董翳便沉声继续道:“之前王爷收到线报,说有一伙贼人盯上了车队,极有可能在此地设伏。” “故此,王爷这才特意让在下过来提前告知将军,好让将军早做准备。” “贼人?” 由喜转惊,张动大怒道:“在我大乾境内,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暗害王爷?不要命了吗?” 董翳闭口不语。 张动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了后方的王震,暗暗心惊。 此前他还满不在乎,将王震的劝说当成个屁。 不料这么快便出了情况。 想了想,他咬牙道:“还请董兄放心,既有本将在此,便无人能伤王爷分毫。” “我这就去安排,设置斥候、哨卡,若发现有贼人敢来,定让他们后悔为人!” 董翳拱了拱手,道:“有劳将军。” ……… 当天午夜。 阎奉派遣的仆役终于找到了正在郿郡休息的秦朗等人。 在从仆役口中得知,秦风忽然转道,北上凤翔山后,秦朗破防了。 “可恶!可恶啊!” 他疯狂的摔打着屋内一切可供摔打的事物,咬牙怒骂:“这贱种,他在耍本宫吗?好好的,为何要转道?” 仆役被吓坏了。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殿……殿下……小得听家主说,哀王转道,是打算带楚国公主浏览我大乾山水风光。” 秦朗嘴角狂抽,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晕厥。 接连后退了几步。 他扶着胸口喘息半晌,这才咬牙道:“来人!” 黑衣人快步入内,撇了一眼快被吓尿的仆役,下跪道:“殿下。” “如果咱们立刻启程,大约什么时候能赶到凤翔山?”秦朗咬牙道。 黑衣人一惊,想了想,答道:“若立刻启程,大约在辰时至巳时之间,可至凤翔山。” “只是,兄弟们赶了一天的路,若不休息的话……” “休息个屁!” 秦朗双眼血红,怒骂道:“本宫都不休息,他们还想休息?” “一群泥腿子,拿了本宫的钱,就必须要给本宫办事!” “告诉他们,本宫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都给我起来,然后立刻启程。” “无论如何,咱们必须要比秦风那贱种早一步抵达凤翔山!” 秦朗发飙,如果是聪明人,在这种时候就绝不会触他的霉头。 但黑衣人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若如此,只怕兄弟们太过劳累,届时无力作战。” “劳累又如何?” 秦朗狞声低吼道:“本宫这有五百人,秦风那贱种身边才几个?” “就是用人命堆,也要把他给本宫堆死!” 话已至此,黑衣人不敢再劝,只得躬身领命。 撇了眼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仆役,秦朗冷漠的说道:“下去领赏吧。” “记住,管好你的嘴,若让本宫在事后听到半句杂言碎语……” 秦朗杀机沸盈。 “小得不敢,小得不敢,小得叩谢殿下!” 仆役一个激灵,忙叩拜不止,千恩万谢的叩拜离去。 但他却不知。 秦朗看他的背影之时,已如看待死人。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黑衣人再度来到秦朗屋内,跪地拱手道:“殿下,那个仆役已经解决掉了。” “另外,弟兄们亦皆准备完毕,随时可出发。” “好!” 早就等到不耐烦的秦朗双眼一凝,迈开大步,冷声道:“走,本宫定要扒了秦风那贱种的皮,以泄此恨!” 繁星渺渺,明月高雪。 深秋的关中,本就寒冷,更何况是在这午夜十分。 被迫赶路的众人抱怨连天。 不过到底还是看在秦朗身份,与他那阔绰的出手情分上,众人并未有任何的耽搁。 撑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那疲惫不堪的身体,终是在既定时间抵达了凤翔山下。 看着前方乱石林立的凤翔山,秦朗狂喘不止,问道:“如何?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秦风那贱种的车队还有多远?” 同样疲惫不堪的黑衣人抬头看了眼天色,道:“殿下,现已辰时三刻,马上就巳时了。” “哀王的车队走得是大路,且行进缓慢,预计应当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方可抵达。” 秦朗眼中露出了庆幸的神色,对黑衣人道:“立刻上山,然后让他们找好隐蔽的位置。” 黑衣人迟疑道:“殿下,兄弟们都累坏了,还是让他们先休息一下吧?” “这怎么行?” 秦朗双眼一瞪,怒斥道:“若秦风那贱种提前了怎么办?” “可是……” 黑衣人心有不甘,却被秦朗不耐烦的摆手打断:“本宫都说了,咱们的人数远超对方,再是疲惫也无妨。” 黑衣人长叹一声,领命离去。 众亡命徒得闻此讯息,顿时怨声载道,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路。 但他们却不知。 几乎就在这些人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便已被几名被安排至此的哨卡斥候发现。 与此同时,另一边。 借机凑到了楚清澜的马车内,秦风正笑盈盈的对她说道:“公主,前面可就是凤翔山了。” “在那里,本王给你准备了一场大戏!” 第116章 埋伏 楚清澜绣眉一挑,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不清楚这一路上王爷为何连连改道,不过料想应当是有什么用意。” “王爷所说的大戏,便在于此?” 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聪明? 见楚清澜一语中的,秦风倍感无趣。 貌似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宫里那两个各有心思的娘娘,他认识的这些女人,心眼是一个比一个多。 相对而论……最单纯的,貌似还是那个受不了他与吕嬃谈笑,返回自家马车的郡主冯凝香。 摸了摸鼻子,秦风苦笑道:“公主说的不错。” “不过,这场大戏凤翔山上也就只是前半段,后面形成的连锁反应才是这场戏的高潮,也是咱们到了枹罕以后,能否顺利开辟梯田的关键所在!” 梯田二字,引来了楚清澜的关注。 她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凤翔山,蓝田大营。 一名斥候匆匆跑来,对帅帐内的张动禀报道:“将军,东山下发现数百来历不明人员,且各个手持兵刃。” 张动闻言一震,摆手道:“本将知道了,你先退下。” 待斥候离去,张动这才神色凝重的对同在帐中的董翳道:“董兄所言不虚,果真是有人要对王爷不利!” 说完,他更隐晦的看了一眼角落处的王震,心惊不已。 别人张动不清楚,但一直在自家军中的王震对此绝不知情,这是必然的事情。 而连他都没有任何的防备,王震却提前一步预知。 无论这是巧合也罢,还是王震为人足够谨慎也好,这都给张动上了一课,也让他将王震留作军中当副手的心思越发坚定。 正想着,董翳的声音便传入张动耳中。 “既然敌人已经来了,剩下的便交给都尉了。” “董兄放心!” 张动自信满满的说道:“我蓝田将士皆为大乾精锐,对付些许宵小,不在话下。” 说是这么说。 但有了之前的一遭,张动还是将目光看向了王震,问道:“王兄认为,咱们应当如何?” 没料到张动会问自己,王震先是一愣,在想了想以后,认真的说道:“眼下,敌明我暗。” “为了防止有敌人走脱,以末将之见,都尉最好是让兄弟们埋伏于各处,待这些贼人入瓮以后再行围剿,如此也可确保不会又漏网之鱼。” “好!” 点了点头,张动赞同的说道:“王兄老成持重,就按你说的办!” 而就在张动这边一声令下。 五千蓝田将士手捡行装备,各自埋伏于山地密林的同时。 秦朗等人正气喘吁吁的向着山道前方攀登。 “殿下,您还是休息一会吧?” 看着小腿不断打颤,走路都开始打瓢的秦朗,黑衣人关切道。 “不休息!” 秦朗满头大汗,周身颤抖,精神却显得异常亢奋。 他紧咬着牙关,道:“继续上,还有不远咱们就到山顶了。” “只要到了山顶,设置好埋伏,到时候休息也不迟。” 眼见秦朗如此坚持,黑衣人只能长叹一声,然后上前搀扶着秦朗,一步步挪蹭着继续攀登。 这一刻,莫说是秦朗。 便是他重金收买的五百亡命徒,也同样是达到了极限。 从昨日午夜,他们一路疾行了数十里,连气都没喘上一口,如今更是要登山。 若非秦朗本人在这里,这些亡命徒怕是早就跑了大半。 对此,黑衣人也是暗自感叹,自家殿下果有先见之明,否则在秦风不断更改路线的状况下,他们的偷袭极大概率会失败。 又攀爬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片平坦,黑衣人激动的对秦朗道:“殿下,前面就是山顶,咱们到了!” “终于到了!” 秦朗泪流满面。 他敢发誓,除了他十三岁时与奶娘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还有在乾帝登基后,亲口对他承诺会将皇位传给他这两件事外。 眼下,是他人生中第三件无比激动的事情。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秦朗一把甩脱了搀扶自己的黑衣人,大步向着山巅跑去。 “哈哈!哈哈哈!” 只见他张开双臂,像个傻子一样狂笑不止,就好似秦风已被他踩在脚下。 不仅是秦朗。 那些叫苦连天的亡命徒,此刻也同样激动的发了疯,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冲过去,然后随便找一块平坦地方就直接躺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成就感。 埋伏在山巅左右的一处巨石后方。 看着眼前这一幕,张动傻了。 “这些人……” 他愣愣的指向秦朗等人,茫然道:“当真是要对王爷行不利之举的贼人?” 吞了一口唾沫,董翳迟疑道:“这些人的行为确实古怪,不过他都携带兵刃,若是没错……应该就是他们了。” 与懵逼的张动、董翳二人不同。 因为所处角度问题,二人并未看到秦朗真容,但王震却看的一清二楚。 当见到秦朗以后,王震整个人都不好了。 身为当初的禁军军侯,王震自是清楚,秦朗对秦风素来都有极大的敌意。 但眼下这种情况…… 正当王震惊疑不定的同时。 只见山巅上的秦朗忽然大吼道:“所有人立刻埋伏,等秦风那贱种现身,就给我杀!” “如果那楚国贱人胆敢多事,就一并杀了!” 当秦朗这句话吼出以后。 尚在躺平休息的亡命徒们还未觉如何,埋伏在不远处的张动却是勃然大怒。 “好大的狗胆!” 张动双眼一凝,拔出了腰间佩刀,起身大喝:“出击,将这些胆大包天的贼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不可!!” 几乎就在张动下令的同时,王震就被惊的跳了起来。 他神情慌乱的大吼道:“都尉,万万不可啊!” 张动懵了。 他还想问王震到底有何不可。 但听到声响的秦朗已转过头来,且第一眼就看到了董翳这个让他印象无比深刻的秦风护卫。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秦朗拔出腰间佩剑,怒骂:“该死,有埋伏,准备应敌!” 第117章 拯救“大兵”秦朗 董翳等人忽然出现,顿时吓了众亡命徒一跳。 不过在见到对方仅寥寥数人以后,他们当即便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舔舐着刀刃跃跃欲试。 “殿下?” 看到秦朗竟会与这些贼人混迹一处,张动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他的惊呼,换来的则是秦朗更为凶狠的斥令。 “都傻愣着干什么?咱们人多,还不快给我把他们几个……” 最后一个杀字,秦朗到底没说出来。 在他的前方,人影绰绰。 数之不尽的蓝田兵士,纷纷面色不善的从各自掩体当中现身。 “咕噜。” 吞了一口唾沫,秦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不光是秦朗在问。 他身后的那些亡命徒,乃至骇然的张动,心中也同样泛起了如此疑问。 “奉哀王令!”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董翳却已一个健步跳上巨石,指着懵逼的秦朗大喝道:“除了那个带头的,其余人等,全都给我杀了!” 董翳的确不是此只蓝田兵士的统帅,但他喊出的是秦风口令。 本就知道此次他们埋伏在这里是为了那些欲对哀王不利的贼人,在听到董翳喝令后,这些蓝田将士根本就没多想,纷纷拎着武器便冲了上去。 “你……你们谁敢?” 秦朗被吓坏了,他脸色苍白的连连后退,色厉内荏的叫骂道:“我是秦朗!是大乾二皇子,你们这群下贱的丘八,谁敢对我不敬?” 能来当兵的,基本就找不到几个好脾气的人,而秦朗骂得更是非常难听。 但就算是如此。 当他破口大骂以后,这些杀气腾腾的蓝田兵士依旧纷纷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的来回看向秦朗与自家统帅张动。 张动脸色难看的能滴出墨来。 他双拳紧攥、隐隐颤抖,看向董翳的眸光极其哀怨,内里写满了“你坑我”三个大字! 本还布满肃杀之气的现场,一时间竟突兀的升起了一股尴尬气息。 站在原地,干巴巴的眨着眼睛,董翳心念急转。 忽得,他眼珠一转,忙指着秦朗惊喜道:“快!快去救二皇子!这些可恶的贼人竟如此胆大包天,连二皇子都敢劫掠,将他们全部杀光!” 这一声吼叫来得极其突然,别说是秦朗,便连那些手足无措的蓝天兵士也没反应过来。 在这紧张一刻,最先清醒过来的人反而是王震。 随着董翳这一声大吼,他眼中原本的惊骇不在,取而代之得则是一抹决然。 咬了咬牙,他率先拔出了腰间佩剑,向着身前最近的一名亡命徒砍了上去。 那名亡命徒早已被眼前的变数给吓傻,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便被当场砍翻在地。 “兄弟们,救二皇子!” 大多数人本就有从众性,尤其是在这种彷徨的时候。 当有了一人带头,且还是如此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理由,蓝田兵士们士气大震,纷纷杀喊着冲了上去。 “不……不是……” 秦朗彻底懵了。 他就想不明白,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自己不远千里,风尘仆仆的跑过来搞伏击,结果被伏击的对象成了自己不说。 现在…… “我什么时候被人俘虏了?” 当一名名亡命徒乃至他身边忠心耿耿的黑衣人,都带着绝望与不甘的惨叫瘫倒在血泊中以后,秦朗终是悲愤怒吼。 但他的吼叫,在这漫山遍野的杀喊、哀嚎声当中,显得是那般凄凉、那般弱小,根本没人在意。 ……… 岐山半山腰。 以秦风为首,吕嬃、楚清澜、冯凝香三女紧随其后,左右更有数十名护卫紧紧跟随。 一行人正向着上方攀爬。 秦风的兴致很高。 感受着拂面而过的威风,他微眯着双眼,感叹道:“凤凰翔千仞,今始一鸣岐。” “王爷好文采!” 楚清澜眸光闪烁,由衷的赞叹道。 一旁冯凝香更是双眼放光,但唯独在楚清澜赞叹以后,对她投去了敌视的目光。 而楚清澜也是不甘示弱,轻蔑的对着冯凝香冷笑不止。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并未注意力到几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秦风淡淡的说道:“正所谓凤出岐山,凰鸣……” 话还没等说完。 一阵悲凉至极的嚎叫便从山巅传来。 “什么声音?野兽吗?”吕嬃眨着明媚的大眼,好奇道。 “野兽?” 经过片刻的错愕,秦风已反应了过来。 他眸光深邃的看向山巅,玩味道:“这野兽,恐怕当世也独此一头啊。” 这句话,引得身后几女起了极大的兴趣,都嚷嚷着要赶紧过去看看。 唯独吕嬃在若有所思的盯着秦风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轻啐道:“坏男人……” 好奇心的驱使下。 秦风一行很快便来到了山巅。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尸体,还有那汇聚成河流、粘稠的暗红色血液。 但几女却并未因此而惊慌失措。 直至,她们看到了那在人群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周身颤抖似筛糠的秦朗,这才不由的发出几声惊呼。 董翳大步上前,对秦风抱拳道:“启禀王爷,卑下奉命先行一步,凑巧遇到了在此拉链的张将军。” “后,张将军所部发现有一群行迹诡异的贼人欲登凤翔山。” “考虑到此前王爷便收到线报,说有人欲对您不利,所以卑下便于张将军合谋,于山巅伏击。” “只是不想……” 微微一顿,董翳用余光撇了秦朗一眼,嘴角抽搐的说道:“那些贼人先行俘虏了二皇子,多亏张将军、王将军当机立断,这才于贼寇手中救得二皇子性命。”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 不知情者是一脸懵逼,而那些亲历者则无比汗颜。 在看到秦朗的第一眼,秦风也很是惊讶。 不过在董翳说完后,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你们做得不错,来日本王必会向父皇请赏。” 一句话,安抚了忐忑的众人,秦风似笑非笑的看向秦朗,道:“小弟,这次你要如何谢皇兄我啊?” 第118章 秦朗吓尿了 我谢你娘! 这,是秦朗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呐喊。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很苦闷。 若说不谢,那岂不是承认了这些亡命徒都是他带来的? 如此,更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欲对秦风不利。 虽然乾帝非常宠他,但大乾组训的第一条就是不得兄弟相残,秦朗没那个胆子用乾帝的宠信来挑战祖训权威。 可如果谢……只要一想到那屈辱的样子,秦朗就恨不能一头撞死。 “小弟?” 见秦朗憋闷到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秦风故作关怀的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可是被吓坏了?” “放心,有皇兄我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秦朗郁闷得险些内伤吐血。 但在众目睽睽下,他却只能悲愤至极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小子,这次落在我手里,你就等着吧!” 在秦朗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根本不给他发飙的机会,秦风便转过身来对忐忑的张动道:“张将军此次辛苦了。” “来日,本王自会将此事禀明父皇与侯爷,为将军请赏。” 如果说刚刚对众人的承诺,是用来安抚普通蓝田兵士,那么秦风这番话,则是单独告诉张动,这件事他只有功劳,绝无过错。 得秦风承诺,张动感激不尽,忙躬身抱拳:“末将,叩谢王爷。” “将军严重了。” 摆了摆手,秦风笑道。 紧接着,秦风便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王震身上。 “王爷……” 王震有些不自然的上前道。 “王将军不必多说,本王保证,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打断了王震,秦风笑道。 王震双眼一亮,低头不语。 他知道,秦风这句话里面有很大的学问,因为其保证用的是个人名义。 这就说明,秦风是在对他承诺,绝不会计较他的出身过往。 简单几句话,将在场众人全部安抚下来。 秦风苦笑着看向楚清澜,道:“公主,不想竟发生了这种事情,恐怕咱们是无法继续游山了。” 楚清澜眸光复杂的看向秦风与气傻的秦朗,笑道:“这是自然,正事要紧,王爷不必理会本宫,有吕妹妹她们陪着,本宫自行游玩即可。” 说罢,楚清澜便拉着吕嬃、冯凝香二女离去。 张动也很知趣,忙上前道:“王爷,我部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将士们都疲惫不堪,末将便先带将士们退下修整。” 恶战? 听到这恬不知耻的话语,秦朗当场被气到破防。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秦朗怨毒无比的看向秦风、王震。 相较于董翳、张动,秦朗已想起了王震到底是谁。 若非眼下情况不对,他必要扑上去生撕了这个禁军叛徒不可。 而对于秦朗的反应,张动等人却好似完全没看到,避瘟神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从山巅撤离。 片刻的功夫,凤翔山上就只剩下秦风、秦朗兄弟二人。 “你到底想怎样?”秦朗用手背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咬牙叱问。 “怎样?” 冷笑一声,秦风一改此前和善,缓步向秦朗走去。 “当初在苍亭,你就找人暗杀本王。” “今次,更是变本加厉,花重金找了这足足五百亡命徒,你说我想怎样?” 每走一步,秦朗便感觉心口颤上一下。 直至秦风来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秦朗再也坚持不住,本能的向后退去。 “你……你不要乱来。” 他再无半点凶狠,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无助,惶恐不安。 “刚刚他们都看到了,是我被那些贼人俘虏过来的,你要是敢伤我,父皇一定不会……”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是傻子吗?” 冷冰冰的打断了秦朗,秦风轻蔑道:“你信不信,只要我将这些人的尸体摆到父皇面前,即便他再是宠你,也必会雷霆震怒。” “哪怕……只是为了平息天下悠悠众口。” 轻飘飘的几句话,彻底击溃了秦朗心防。 他踉跄后退,一个没站稳,瘫坐在地。 “不……不要,求你不要……” 这一刻,秦朗是真的怕了。 他甚至顾不得尊严,仓皇的向前爬到秦风脚下,抱着他的腿道:“皇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冷哼一声,踹开了秦朗,然后在他惊恐的注视下,秦风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拍着他的脸颊,冷笑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你,然后说再给自己一刀,会如何?” 秦朗一怔,有些不明白秦风的意思。 随手捡起一并沾染着鲜血的长刀,秦风一边笔画,一遍淡淡的说道:“到时候,本王只要对人说,这里面有一个假死的贼人在咱们谈话之时忽然暴起。” “那么……” 长刀一横,笔画在秦朗脖颈间,秦风继续道:“世人只会认为,是本王与那贼人奋战将其格杀。” “而小弟你么,却是不幸罹难,惨死在贼人刀下!” 脖颈间冰冷的触感,还有那如寒渊般的话语,无不在刺激着秦朗。 他一阵头皮发麻,胯下更是一凉,不争气的当场吓尿。 “不!” 一动都不敢动,无助的哭嚎道:“皇兄,求您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保证,我回去以后就恳求父皇,让他恢复您的太子之位,今后我也再不与您作对了,求您了,别杀我……别杀我……” 看着彻底破防,哭嚎求饶不止的秦朗,一阵快意从秦风心头闪过。 不过他清楚。 刚刚那些鬼话,吓唬吓唬秦朗这个温室里的花朵还行,真要是拿出去说,漏洞百出! 并不想给自己招惹这等不必要的麻烦,秦风仅仅只是经过了片刻的权衡,便将长刀从他脖颈间挪开。 秦朗一喜,忙看向秦风,道:“皇兄,您放心,我……” “别说那没营养的。” 摆手打断了秦朗的废话,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想活命的话,就帮我一个忙吧。” 第119章 羌族,左贤王 “帮忙?” 秦朗一惊,心中泛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过当他看到那滴血的长刀不断在自己眼前晃过后,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点头道:“皇兄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小弟我绝无二话。” 秦朗留了个心眼,特意点出是“他”能做到的,不过秦风对此却并不在意。 拍着秦朗的肩膀,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吧,这件事简单的很。” “皇兄我会写上一封信交给董翳,而你只要带着董翳去见父皇即可。” 秦朗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问道:“就这样?” “不错,就这样。” 点了点头,秦风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弟,无论怎样,咱们都是兄弟,虽然你做的事情比较混账,但说到底,这里面也有皇兄我的不对。” “所以,这件事咱们就忘了吧。” 秦风这是喝假酒了? 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秦朗不断掏弄着耳朵,生怕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至。 秦风带着他与大部队回合,将那封所谓的信交给董翳,然后目送他们二人离去为止。 “董……董护卫……” 骑乘在急速奔驰的骏马上,秦朗仍就一脸懵逼。 他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咱们……真就这么回咸阳?” 董翳确认到:“殿下,王爷等人尚在凤翔山等候回信,咱们还是快上一些,免得耽搁了梯田耕种的时辰才是。” “是极,是极!” 秦朗双眼放光,点头如小鸡啄米的说道:“梯田乃大事,万万耽搁不得,咱们还是快些赶路才是。” 这句话,秦朗说得真心实意。 哪怕昨日一夜未睡,赶了数百里的路,但他却只感神清气爽,那真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另一边。 待秦朗远去之后,冯凝香有些担忧的对秦风问道:“王爷,您就这么让二殿下回去,当真没事吗?” 还未等秦风答话,一旁吕嬃便满不在乎的摆手道:“香香你就放心吧。” “这家伙……”撇了眼秦风,吕嬃没好气的继续道:“满肚子坏水,对上我爹,他可能还会吃瘪。” “但如果是对付秦朗那个蠢货,他要是能吃了半点亏,我吕字都倒过来写!” 冯凝香蒙了。 脑海中不断描绘着这个吕字,可是怎么想,貌似倒过来它也还是个吕。 秦风轻笑一声,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而对冯凝香说道:“郡主,咱们这两日怕都要盘踞在此,还望你去与张将军沟通一下,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待父皇的皇命到来在做定论。” 从这,就能看出带上冯凝香的好处。 蓝田大营的兵马虽不至于算是冯家的私军,但凭镇远侯的威望,大底也相差不多。 而身为镇远侯独女,在出生之时便被先帝册封为郡主的冯凝香,也同样有着不小的面子。 最起码,只要她肯出面,安抚这些蓝田将士不成话下。 “好。” 冯凝香并未婆妈,在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后,便提着裙摆转身离去。 看着冯凝香的背影,吕嬃啧啧有声的感叹道:“王爷,您这还真是把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全都给用上了呀。” “有香香这么一出面,最起码在短时间内这支蓝田兵马不会有任何异动。” “而等陛下的圣旨来了,这五千人基本上也就成了您的私兵。” 又一次被看破了心思,秦风见怪不怪。 他轻笑一声,故意用调笑的口吻对吕嬃问道:“那吕姑娘认为,我利用了你什么呢?” 吕嬃杏眼一翻,嘟囔道:“把我拴在身边,不就让我爹畏首畏尾?这,还不是利用吗?” 耸了耸肩,秦风并未反驳,不过眉宇间的笑意却少了许多。 他知道吕嬃说的不错。 只要吕嬃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吕如晦就算想对付自己也绝对不会采用太过极端、例如秦朗这种无脑的行为。 不过……算一算,从咸阳出发至今已有两天,吕如晦却没有任何反应。 越是这样,就让秦风越发难以心安,猜不透吕如晦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 咸阳城郊。 一间破庙内,杂草从墙壁与地面中生长出来,使得墙体处处裂痕。 破漏的屋顶看起来更加残破,阳光和雨水渗透进来,使得整座大殿都异常闷热、潮湿。 庙内的神像已倒塌,失去了原有的庄严。 平素除了过往行人偶在此地落脚,根本无人往来。 而此刻,这间破庙却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端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吕如晦闭目养神。 管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道:“老爷,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吕如晦身形未动,淡淡的说道。 不一会。 管家便领着两名身形魁梧的大汉走入庙中。 为首一即便在深秋依旧赤果着臂膀的大汉才一进入,便不满的哼哧道:“大乾丞相,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们左贤王身份何等尊贵,就算你不摆设宴席款待,最起码也要在府中招待吧?” “这……”鄙夷的看了一眼左右那漏风的墙壁,大汉吐了一口浓痰,挑衅意味十足。 “戈同,不得无礼。” 大汉身后的左贤王出言训斥,但腔调里却听不出多少不满的意味。 对此,吕如晦不以为意。 他微微抬眼,看向二人,不咸不淡的说道:“左贤王,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清楚本相的身份。” “即便本相邀你入咸阳一聚,在没有官方背景的前提下,你敢吗?” 左贤王气势为之一滞,戈同却是大怒。 “放屁!” “我们羌族三十万铁骑枕戈待旦,随时都能兵发陇西,即便我家大王光明正大的去了咸阳,你们这些两脚羊又敢动我家大王分毫?” 两脚羊! 这,已是草原人对汉人极致的侮辱,但凡一个有血性的汉人听了,都会博然大怒。 甚至连一旁年迈的管家,这一刻都双眼泛红,目露凶光的看向二人,唯独吕如晦淡漠依旧。 他满不在乎的说道:“若按照你们这么说,此战不可避免,那本相为何不先杀了一个左贤王来祭旗呢?” “如此一来,好歹也能振奋我军士气。” “你……” 听到这话,戈同脖子上的青筋都被气到暴起。 可就当他打算挥动那沙包大的拳头,给吕如晦狠狠来上一下的时候,左贤王冷声道:“够了!” “大乾丞相,今次,本王是带着诚意来的,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第120章 吕谋 “出兵,攻枹罕。” 淡漠的五个字从吕如晦口中说出,却好似平地惊雷。 左贤王闻言脸色大变。 他紧张的看了吕如晦一眼,后退两步,用手扶着腰间刀柄,冷声道:“大乾丞相,你在开玩笑吗?” “本相从不开玩笑。” 吕如晦起身,淡淡的说道:“左贤王不必紧张,本相绝不会让羌族白白出兵。” 左贤王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吕如晦,沉声不语。 而吕如晦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一时间,残破的庙宇内,除了透过墙体传来的呼啸风声,再无任何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左贤王这才沉声道:“理由!” “我必须要知道,你让我们出兵的理由。” “杀一个人。” 吕如晦不假思索的说道:“现,我大乾哀王奉皇命,去往枹罕开辟梯田。” “本相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格杀。” “当然,作为回报,本相可代表大乾,将狄道以西的土地尽数割让给贵国。” 嘶———— 听到这话,左贤王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一旁的戈同更是瞪圆了双眼,鼻孔喘息的好似蛮牛。 “大王,这买卖做得!”戈同激动的说道。 左贤王不置可否。 他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沉声道:“若本王没记错,那哀王应当是你们大乾太子,你要杀他,可是想夺权?” 吕如晦沉声不语。 冷哼一声,左贤王又道:“杀他容易,但你凭什么保证会将狄道以西的土地都割让给我们?那已算是半个陇西郡的大小了!” “在陇西,你们大乾可是囤积了三部镇军,整整十五万的兵力!” “若是让我们与那些镇军作战,最后凭实力夺取,那本王又为何要与你合作?” 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本相可保证,在你们出兵的时候,陇西的镇军最少会调走半数以上乃至更多。” “如果连几万人马你们都打不过,那你们也就没有与本相谈合作的资格。” 听到这话,左贤王尚未如何,戈同却已震怒。 “你特娘放屁!” 他瞪着一双牛眼,指向吕如晦怒骂道:“我们羌族勇士对付你们这些两脚羊,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十,你竟敢瞧不起我们?” 吕如晦撇了戈同一眼,不动声色。 而站在他身旁的管家却已侧身上前,挡在了二人之间。 “胆敢对我家老爷不敬?该打!” 一语说完。 那看起来比戈同足足要矮了一个脑袋,瘦弱的管家抬手一巴掌,竟直接扇的戈同原地转了两圈,直至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你……” 摸着自己被扇掉了几颗牙齿,明显臃肿起来的脸颊,戈同整个人都傻了。 左贤王双眼微眯,满含深意的看了管家一眼,赞叹道:“戈同在我羌族当中乃是能手撕猛虎的勇士,不想这位老先生竟有如此手段,倒是本王眼拙。” 管家并未理会左贤王,只是恭敬的退回到吕如晦身侧。 又看一眼这对主仆,左贤王点头道:“好!虽然本王不知道大乾丞相你有什么办法,能将那些镇守陇西的镇军调走。” “不过只要他们离开了陇西,那么本王便会立刻出兵,袭杀大乾哀王。” ……… 快马疾行。 在秦朗疯狂催促下,二人堪堪在当日子时之前抵达了咸阳城外。 看着那倒映在皓月余晖下的城墙,秦朗热泪盈眶。 可就当他打算长啸两声,以宣泄这一路的苦闷,感叹自己从获自由之时,只听董翳闷声道:“殿下,我家王爷有事交代。” “秦风?” 眉头一挑,秦朗冷哼道:“让那贱种去死!”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便要操控战马向城门走去。 “我家王爷说,到了咸阳以后殿下您一定会反悔,所以他特意让卑下告知殿下,您招募的那些亡命徒尸体仍在凤翔山内妥善保存,最起码一周之内不会腐烂。” “若殿下您当真反悔,他也只能带队返程,将那些参与了此事的蓝田将士、还有尸体都带回来,交由陛下处置。” 秦朗勒住了缰绳,嘴角疯狂抽搐不止。 调整了片刻。 他咬了咬牙,嘶吼道:“秦风,我与你势不两立!” 董翳满不在乎。 待秦朗发泄完了,这才问道:“殿下,咱们是不是可以入城了?” 怨毒的瞪了董翳一眼,秦朗悲愤道:“走,我带你去见父皇!” “殿下高义!” 董翳笑眯眯的一句话,险些将秦朗气到吐血。 揣着憋闷,秦朗一声不吭。 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便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乾帝御书房内。 “朗儿?你不是出城了吗?” 看着风尘仆仆的秦朗,乾帝放下了手中书卷,疑惑道。 “父皇,我……” 见到乾帝,秦朗就好似乳燕归巢,恨不能扑到他怀中痛哭一番。 不过当他听到身后董翳隐晦的轻咳以后,只能不甘的咬牙道:“儿臣带来一封皇兄的亲笔信,还请父皇过目。” “风儿?他的亲笔信?” 乾帝整个人都懵了。 再三确认,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乾帝这才揣着满腹疑惑道:“把风儿的信呈上来。” 董翳伸手入怀,掏出信笺,恭敬的用双手上呈道:“陛下,此乃哀王亲笔。” 一旁赵瑾上前,接过信笺,然后转交到乾帝手中。 接过信笺,乾帝迫不及待的将之拆开。 只一眼,乾帝便勃然大怒:“好大胆的狗胆!” 这一声怒吼,极为突兀,吓得秦朗一个激灵。 可紧接着,秦朗脸上就浮现出了欢喜的神色。 他试探道:“父皇,可是皇兄惹您不悦?” 乾帝并未回答,而是深深的看向了秦朗,直至将他看到毛骨悚然,这才开口道:“朗儿,你这次做的很好,朕很欣慰。” “哈?” 这一次,换做秦朗懵了。 还不等他询问,乾帝便继续道:“那些贼人如此胆大包天,杀得好!” 这哪跟哪啊? 眼见乾帝还在这自说自话,秦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急切道:“父皇,您到底再说什么?” 第121章 五千蓝田兵到手 乾帝有些不解的看了秦朗一眼,但还是耐心的说道:“这不是你收到线报,得知有一伙敌国奸细欲对你皇兄不利,才特意出城去告知他的吗?” “啊?” 秦朗人都麻了。 天地良心,别说没有这所谓的奸细,即便真有……你让他指路行,让他告密? 正想着,乾帝却从龙椅上起身,来到秦朗身前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朗儿,你与风儿相争,这点朕知道。” “但你能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保持立场,这一点朕非常满意,你不愧是我大乾秦氏子孙。” 这话一说,算是彻底堵死了秦朗后路,他纵是想要否认也实在没那个胆子。 郁闷下,秦朗只能诺诺点头,附和着乾帝。 勉励了几句,乾帝转首,第一次将目光看向董翳,淡漠道:“你便是那个在接到信息,在凤翔山联络张动的护卫?” 身为大乾帝君,乾帝威势惊人。 只一个眼神,便让董翳紧张万分。 他忙惶恐的叩拜道:“回陛下,因二殿下将此事告知,所以为了防止沿途出现意外,哀王便命草民先行一步,以确保前路安全。” “不想,草民在抵达凤翔山后,正巧遇到了于此拉链的张将军……” 说道这,董翳闭嘴不言,因为后面的事情秦风都已写在了信笺当中。 而这种九分真话、一分假话,假话还有秦朗这个当事人帮着佐证的情况,乾帝自是深信不疑。 他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对一旁赵瑾下令道:“去,把镇远侯召来。” 不过片刻。 冯无择便来到了乾帝面前。 “臣,叩见陛下。” 并未计较冯无择为何会出现的如此之快,乾帝冷声道:“刚刚,你派去一支拉链的队伍,遇到了欲对风儿、楚国公主不利,破坏我乾、楚联盟的敌国奸细。” “奸细?” 冯无择闻言大惊失色。 他紧张道:“陛下,哀王与楚国公主可好?” 与董翳等知情人不同,冯无择只是按照秦风的要求,分别将几支军队派遣到指定地点。 所以他在此刻表现出的紧张完全是真情流露。 “他们没事。”冷声道。 冯无择如释重负。 还不等他开口,便听乾帝继续道:“朕怀疑,那些奸细极有可能是魏国派来的,也只有他们最不希望我大乾与楚国继续保持联盟关系。” “这件事,绝不能姑息!” 冯无择一震,忙道:“还请陛下放心,臣这便亲自出征,帅军清缴。” 乾帝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考虑到风儿、楚国公主的安全,你派人去告诉那支在凤翔山的队伍,让他们不用回来了,就沿途保护风儿、楚国公主,直至梯田测试结束,再一并护送他们回咸阳。” 当乾帝说出这句话,秦朗彻底不好了。 直至此刻,他才终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明白了秦风让自己帮这个所谓“小忙”的目的! 狗屁的送信?他就是让自己来佐证那番谎言,然后从乾帝手中骗取这五千蓝田士兵。 秦朗心中哀嚎不止。 发了疯一样想要开口告诉乾帝,那都是秦风说的屁话,根本就没有什么魏国奸细。 怎奈……秦朗不敢。 怀揣着无比悲愤的心情,秦朗目光呆滞的返回府邸。 “本宫倦了,要睡觉,谁来也不见。” 疲惫的丢下一句话,秦朗在管家担忧的目光中蜷缩在床头,显得是那般无助。 而他的这句话,也得到了很好的贯彻。 管家忠心耿耿的守在门派,别说是来访的访客,哪怕是想侍寝的嫔妾都被挡在了门外。 直至,百里亦气急败坏的赶来。 “百里大人,殿下说了,他要休息……” “休什么休?这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思休息?” 百里亦怒气冲冲的推开管家,根本不理会对方的劝阻,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惊醒了秦朗。 他先是一个激灵,在看到来人是百里亦后,顿时面露不满的问道:“师傅,你这是何意?” “何意?” 气急之下,百里亦甚至忘记了尊卑。 他大步上前,居高临下的对半坐在床头的秦朗斥问道:“那所谓的魏国奸细,是不是你的人?” 秦朗一怔,怒火消减了不少,迟疑道:“师傅,你这是……” “哎!” 只看秦朗的表情,百里亦便已确认心中猜测。 他长叹一声,语调放缓,对秦朗解释道:“殿下,您这次,可是坏了丞相的大计啊。” 丞相? 恍惚间,秦朗回忆了起来,当初百里亦的确对他说过,让他稍安勿躁,一切等待丞相出手。 但太过于急切,也是因为之前的几次,秦朗对吕如晦信心大减,所以这才自作主张,结果反而却成就了秦风。 想到这,秦朗忙问道:“师傅,你还没说,丞相到底计划了什么?” 看着那茫然的秦朗,百里亦恨不能给他一个大逼斗。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在脑海中停留了片刻,他便叹息声开口道:“丞相早已联络好了羌人,让他们在哀王开辟梯田的时候入境……” 随着百里亦的解释,秦朗脸上表情也越发精彩。 “所以,殿下您此举,平白给哀王身边增添了五千兵马,这也让丞相的计划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变数。” “总之,还望殿下在之后万务单独行动,纵是殿下想做什么,也一定要提前告知老夫、告知丞相才是。” 最后一句总结说完,秦朗已面无人色。 他悲愤至极,仰天怒吼:“秦风,你这狗贼!” ……… 乾帝的圣旨,董翳用最快速度送回凤翔山。 在安排好使者以后,秦风笑盈盈的走到楚清澜营帐前,道:“公主,游玩的如何?” “若是差不多了,咱们现在便继续启程?” “现在?”走出营帐,楚清澜看了一眼高悬的明月,诧异道:“这已至丑时了啊?” “迟则生变。” 秦风道:“左右,有这五千军队随行护卫,便是夜路也不怕什么。” 楚清澜闻言,点了点头,面有期待的说道:“好,正巧我也非常期待,王爷口中所言的梯田到底为何物。” 第122章 枹罕郡守,黄文斌 “王爷,前面不远便是枹罕了。”指着视野尽头的城郭,满脸风霜的董翳兴奋道。 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前方,秦风淡淡的说道:“让张将军、王将军他们过来。” 因为五千大军太过扎眼。 加之此前在路过几个郡县的时候,更是吓坏了当地官员。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秦风只得让他们远远的吊在车队三里外。 得秦风令,董翳快步离去。 不一会的功夫,张动、王震二人便来到秦风身前。 “末将叩见王爷!”二人分别抱拳参拜。 “两位将军一路辛苦了。” 秦风笑吟吟的回了一句,然后也不等二人客气,便直接对张动道:“张将军,眼下这即将抵达枹罕,考虑到影响,本王欲让将军与郡主继续西行,直接去往河关镇大营。” 早就有所预料,张动到没表现出任何的惊疑,点头道:“这是自然,末将这便去准备。” 说罢,张动就打算带着王震离去。 “王将军且慢。” 秦风的一句话,叫停了二人。 王震不解回头,疑惑道:“王爷还有吩咐?” 秦风笑道:“王将军本就有伤在身,还随着本王一路操劳,到是辛苦了。” 没想到秦风如此客气,王震微微一愣,忙道:“王爷严重了,末将所受不过一些皮外伤,不打紧。” 点了点头,秦风再道:“既如此,那王将军便留在本王身边吧。” “本王记得,将军当初曾提过,你的祖籍便是枹罕,如此也可帮本王参谋一二,择一地点开辟梯田,不至耽搁了大事。” 秦风说的十分客气,不过王震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无法拒绝。 隐晦的看了一眼张动,王震抱拳道:“王爷有命,末将岂敢不从。” “好。” 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秦风看向张动:“那就请张将军带队先行一步了?” “末将告辞。” 对秦风,张动不敢有任何不敬,但他的眸光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妒恨。 而在张动与冯凝香离去之后,秦风也不继续乘坐马车,反而是挑了一匹骏马与王震并行。 看着明显忐忑不安的王震,秦风不咸不淡的说道:“王将军,本王听闻,此前在凤翔山上,还是你提醒了张动?” “不敢。” 王震忙惶恐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且张将军他也……” “明人不说暗话。” 摆了摆手,打断王震,秦风淡淡的说道:“王将军乃有大才之人。” “怎奈,阎邢无德,不识将军之才,以至明珠蒙尘。” “今阎邢已死,禁军更无将军容身之所,而在蓝田大营将军亦仅为过客。” “为何……”深深的看了王震一眼,秦风继续道:“将军不做其他考虑呢?” 这句话,招揽意味十足,秦风摆明了就是告诉王震。 眼下你在禁军混不下去,在蓝田大营也没个编制,而其他考虑,那自然只能是他秦风。 王震双眼一亮,眸光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但与之夹杂的却还有一丝犹豫。 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知道这是因为之前在咸阳城外那一役让王震还有心结,秦风也不着急。 他淡淡的说道:“王将军可考虑考虑,待决定后再告知本王也不迟。” 这边,秦风话音才刚落地,前方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王爷,是枹罕郡守与当地官员。” 开路的董翳快马返回,向秦风禀报道。 片刻。 以郡守黄文斌为首,数十名当地官员连同士绅迎了上来。 “下官黄文斌,叩见哀王,哀王千年、金安。” “下官等,叩见哀王。” “草民,叩见哀王。” 呼啦啦一大片,皆跪倒在秦风面前,态度恭敬至极。 “黄郡守、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秦风翻身下马,满是笑意的上前两步,将郡守黄文斌搀扶起身。 黄文斌谄媚道:“王爷远来辛苦,下官已在府中设宴。” “若王爷不弃……” “黄大人盛情相邀,本王岂有拒绝的道理?” 打断了黄文斌,秦风笑道。 有了这个极好的开口,后续自是宾主尽欢。 在黄文斌的亲自引领下。 秦风带着车队走入喧闹的枹罕城中。 指着道路两旁明显与汉人有别的行商,黄文斌介绍道:“王爷,咱们枹罕虽荒凉,但却地处边陲,与羌族相临。” “这些人,大多都是羌族、匈奴的商人,其中还有少部分……” 话还未曾说完,走在秦风身后的吕嬃便兴奋道:“那些,可是西域商人?” 知道这位乃是当朝丞相的千金,黄文斌不敢有任何不满,忙点头道:“吕姑娘说得不错,这些人正是来自西域三十六国的商人。” “他们虽甚少于我大乾境内往来,但带来的那些稀罕品,到很有意思。” “下官……”小心的看了秦风一眼,黄文斌道:“亦为王爷、公主等几位,准备了一些新奇的小玩应。” “哦?” 眉头一挑,秦风来了兴致:“那本王到要看看了。” 没想到秦风如此直接,黄文斌一怔,忙尴尬的笑道:“王爷,那些小玩应还不急,下官特意为您准备的这场宴会……才是正餐。” 若有深意的看了黄文斌一眼,秦风笑道:“好,那便叨扰了。”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一栋占地面积不小,但却显得非常空旷的府邸。 见秦风看向府中那些明显才刚刚布置不久,大多都陈旧不堪的家具,黄文斌忙解释道:“枹罕地域广袤、人烟稀少,所以府邸大多都不小。” “只是下官俸禄有限,且要养活老小,到是让王爷见笑了。” “黄大人为官清廉,当为朝廷表率,待本王回京后自会向父皇如如实禀明。” 秦风淡淡的一句话,引得黄文斌狂喜,叩拜不止。 但秦风的注意力却全不在此。 定定的看着前方十几名与达娃美朵一般无二,金发碧眼、且着装极为暴漏,仅穿了一身轻纱掩体的妙龄女子,秦风笑道:“这,便是黄大人所谓的正餐了?” 第123章 美女如酒 当着楚清澜、吕嬃的面,秦风直接点出了那些妖艳女子乃正餐,这使得黄文斌尴尬异常。 他不断搓手,讪笑着解释道:“这些姑娘,都是咱们当地士绅家中豢养的舞女。” “下官特意将她们请来,也是为了给王爷您助兴。” “若王爷不喜,那下官……” “不必了。” 拦住做势对舞女驱赶的黄文斌,秦风淡淡的说道:“左右不过歌舞表演,这又算得了什么?” “正巧,本王这里也有一胡姬,到是可让她们亲近亲近。” 秦风口中所说,自是达娃美朵。 因将小顺子留在了家中,这一路上随行伺候的任何自然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而秦风对这个少言寡语、勤劳懂事的丫头非常满意,这才有此一说。 黄文斌一怔,在见到从后方小心走来的达娃美朵后双眼一亮,忙道:“不愧是王爷,竟有如此绝色,到是下官准备的这些庸脂俗粉相形见绌了。” 并非理会黄文斌的自嘲,楚逸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几名胡姬的身上。 当他发现达娃美朵在走出来以后刻意低着头,却依旧引得对面其中几名胡姬露出惊讶神色后,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而这一想,便一直想到了宴会进入尾声。 “王爷,下官已为您备好了卧房,还请您移驾。” 黄文斌一边谄媚的搀扶着晃晃悠悠的秦风,一边不断对左右陪酒的胡姬使眼色。 两名容貌最为出众的胡姬见状,忙起身,一左一右来到秦风身边。 “不用!” 秦风醉眼朦胧,甩着手将胡姬推到一边,然后指向达娃美朵,道:“本王要她!” 从来到黄文斌府邸开始,达娃美朵表现的就十分紧张,始终都不敢抬起头来。 忽然被秦风点名,达娃美朵一惊,慌乱起身,诺诺的上前道:“王爷……” 秦朗踉跄几步,整个人都差点扑倒在达娃美朵身上,贴着她白腻的耳垂道:“走,扶本王回去休息。” 强烈的雄性气息袭来,还有耳畔的热风,让达娃美朵娇躯一颤。 她粉颈羞红,却不敢反抗,只得顺从的“嗯”了一声,便吃力的搀扶着秦风向后堂走去。 黄文斌心有不甘,却只能暗自恼怒。 而那名被秦风推开的胡姬,却是显得十分担忧,不自觉的说了一句:“阿蒂拉……” 这一声非常细小,在喧闹的宴席间更是难以被人察觉。 但坐在席间品茶的吕嬃,将其敏锐捕捉。 她本以微醺的双眸闪过一抹精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风与达娃美朵远去的背影,旋即恢复原状。 另一边。 达娃美朵吃力的搀扶着秦风,在几名黄府仆役引领下,来到黄文斌所准备的卧房。 卧房内的陈设并不奢华,但那粉红色的帘帐,还有本不属于这个季节、却铺满各处的花瓣,却为这栋卧房凭添了几分涟漪。 烛火闪烁,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微风摇曳,让房间内忽明忽暗。 只一进来,达娃美朵便感受到了屋内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的呼吸逐渐沉重,红晕已从脖颈漫延全身。 偏偏,这一刻的秦风好似已彻底宿醉,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达娃美朵只能吃力的挪动着步伐,向着床榻一寸寸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才将秦风放下,还不等达娃美朵喘上一口气,她就忽然感觉一阵巨力袭来。 “呀!”惊呼中,达娃美朵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坐,直接倒在了秦风怀中。 “王爷……” 紧接着,她更惊觉,原本已醉到不省人事的秦风,竟不知在何时已苏醒过来。 那一双不老实的大手,更是覆盖在了她女儿家的羞涩处,肆意揉捏。 “不……不要。” 这一惊,非同小可,达娃美朵本能的扭动着娇躯,想要从那一双不断作怪的大手中挣脱开来。 “你的任务不就是诱惑本王吗?这既然有了机会,为何又要反抗呢?” 忽然!秦风淡漠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吓得达娃美朵娇躯一紧,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 她脸色苍白如纸,却不敢回头看秦风哪怕一下,只能强自镇定的说道:“王……王爷……您喝醉了,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听不懂?” 轻笑一声,秦风咬住了达娃美朵的耳垂,在对方娇吟中喃喃道:“不懂?还是不想懂?” 耳垂处传来的刺激好似电流,传遍达娃美朵周身上下没一个毛孔。 她颤颤巍巍的说道:“王爷……奴婢……奴婢我……” “秦朗派你过来,难道没提前训练过?这点刺激都受不了?” 秦风的询问,打断了达娃美朵,更是让她面无人色。 “王爷……奴婢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求您饶了奴……啊!” 不待达娃美朵说完,秦风便一扭腰,将怀中的女人直接压在身下。 二者目光直视。 秦风眼中全无醉意,眸光深邃似九幽冥渊。 而达娃美朵却好似受惊的小鹿,躲闪的眸光中写满了彷徨、无助还有一丝难掩的恐惧。 “知道为何从秦朗把你送来以后,本王便一直不碰你吗?” 按住达娃美朵的双手。 秦风俯身在她上方寸许之间,淡淡的说道:“因为本王在等,等你主动来诱惑本王。” “当初你恳求跟随本王来枹罕,本王便故意在夜间休息的时候给你创造机会,但你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即便是眼下,你也同样不像是一个接受过训练,以女色为凭的细作。” 又向下俯低了两寸,直至二人的鼻尖碰触,秦风这才盯着达娃美朵说道:“本王很好奇,他安排你过来的目的到底何在。” 强烈的压迫感,伴随着秦风沉重、且混杂着浓郁酒气的鼻息扑面而来,刺激得达娃美朵心口狂跳不止。 她想要辩解什么,但在秦风那如鹰隼般的目光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紧闭双眼以作躲避。 但那不断抖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此刻内心中的紧张。 看着身下女人的举动,秦风轻笑一声,道:“放心,本王非但不会吃了你,更可尊重于你。” “所以……现在,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具体如何取舍,就看你个人了。” 第124章 死在姑娘肚皮上? “其一。” 用指尖撩动着金黄色的发梢,秦风淡淡的在达娃美朵耳边道:“本王现在便要了你,然后当做禁脔,让人时刻盯着你。” “如此,本王抱得美人归,而你也无法向秦朗那小子泄漏分毫秘密。” 达娃美朵娇躯一颤,俏脸上露出惊容,但却并未出声拒绝。 双眸一凝,对方反应尽数落在秦风眼中,他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这个其二,便是本王放了你。” 达娃美朵紧闭的双眼一颤。 “本王不清楚你因何会沦落至此,但你并不情愿吧?” “或者说……” 略作停顿,秦风紧盯着达娃美朵脸上细微的变化,继续道:“你不习惯。” “虽然你来本王府邸时间不长,但本王清楚,你并不是一个下人出身,所以无论做什么看起来笨手笨脚,实则是因为不熟练。” “如今来诱惑本王,你也同样笨拙的让人感到可笑,这就足以证明,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 “凑巧刚刚本王发现,在你现身后,黄文斌找来那几名胡姬当中明显有与你相识之人。 “所以你只要跟告知本王,秦朗让你接近本王目的何在,那么本王便放你回家!” “想必,你也很想念自己的家人吧?” 秦风最后这句话,终于是让达娃美朵破防。 但让秦风所没想到的是,达娃美朵的表现却十分激动。 而且她的激动…… “不!不要!” 达娃美朵睁开双眼,恐惧且祈求的秦风,急切道:“求您了,王爷,求您千万不要把我送走。” “我……我……” 嘤的一声,达娃美朵掩面痛哭。 “我已是个不洁之人,我的父亲、族人,是不会接纳的我。” 秦风微微一怔,有些错愕达娃美朵的反应。 他疑惑道:“可是因为姑娘已破了身子?” 这是秦风所能想到唯一的解释。 然而,让秦风预料不到的翻转在此发生。 达娃美朵娇躯颤抖,悲切的呢喃道:“没……我没被人破身子,但就算是这样……我的父亲也不会再要我了。” “求您了!” 说着,达娃美朵抓住了秦风,明媚的双眸中布满泪光,恳切道:“王爷,只要您不将我送回去,无论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被达娃美朵反制的秦风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好在,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不少变化,但最终结果依旧在秦风所期盼的范围。 想了想,他开口道:“没问题。” “只要姑娘想,便可以一直留在本王的府中,而本王也会将姑娘当做家人。” “不过……”秦风紧盯着达娃美朵,严肃道:“姑娘必须要告知本王,秦朗让你接近本王目的何在。” “他,是想让你从本王这里窃取情报?还是让你暗中与什么人联络,以便于类似此前在凤翔山那般,让人袭杀本王!” 秦风早就知道,达娃美朵绝对有问题。 之所以带上她,目的就是为了这一问。 他的确推断不出吕如晦到底要做什么,甚至连吕嬃也不能,但如果能从达娃美朵口中得知一些,未必就不能防患于未然。 在秦风如炬的目光下,达娃美朵有些退缩,但还是骨气勇气,小声答道:“二……二皇子让奴婢与王爷您……交合。” 一语说完,达娃美朵整个人都羞到不行,恨不能将头埋入颈中。 “哈?” 秦风彻底傻了。 他想了一万种可能,但就算想破头,也没想到达娃美朵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奴婢……奴婢……” 就在这时,达娃美朵诺诺的说道:“在被他们买来后,他们说奴婢是至阴至体,然后找了几个嬷嬷专门教导奴婢如何……如何在床笫间取悦男人,说只要奴婢使劲浑身解数,便可让男人脱阳……” 好家伙! 秦风汗颜了。 达娃美朵的解释很清晰,秦风也听得很明白。 但这个结果…… 秦风苦笑道:“所以,姑娘的任务,便是让本王死在你的肚皮上?” 达娃美朵一惊,忙摇头道:“不,不会的。” “我根本不懂什么的魅惑之术,而且王爷对奴婢这么好,奴婢也不忍心……” 烛光照耀下。 羞涩的美人见得无比娇媚,再配上屋内随处可见、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花瓣,更是足以让天下任何男子为之沉沦。 即便是秦风,在看到这一幕后,也同样升起了强烈的征服感。 不过,他不敢! 虽然很丢人,但秦风却不会否认,在听了达娃美朵的描述以后,就目前而言,他是绝对不会碰对方的。 鬼知道这魅惑之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真要是因为这个死了,那才成了笑话。 深吸一口气,秦风淡淡的说道:“好,本王知道了。” “姑娘可放心,本王对你的承诺绝对有效。” “今后,你便留在本王这里吧。” 说罢,秦风便起身离去。 没办法,他本就喝了不少酒,二人如今更是肌肤相亲,气氛无比暧昧。 他不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他是否真的可以把持。 嘎吱一声推开房门,一阵凉意袭来,让秦风精神为之一震。 可紧接着,他就愣在了原地。 “王震?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在不远处庭院中独子徘徊的王震,秦风双眼微凝,问道。 忽然听到秦风的声音,王震一愣。 在小心的确认了一番后,王震这才上前,小心道:“王爷,末将还以为您……” 说着,王震看了一眼后方烛光闪烁的房屋,不语。 知道王震说的是什么,秦风尴尬的假咳一声,道:“本王出来透口气。” “说吧,若无急事,你也不至于特意等在这里。” 王震闻言,不敢怠慢。 他抿了抿嘴唇,在整理了一番思路后,躬身拱手道:“王爷,还请您明日一定要拒绝黄郡守。” “此前他在酒席上为您推荐的开辟梯田地点,绝不可取!” 第125章 婚书上的名字 “为何不可取?”秦风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问道。 王震小心道:“回王爷,您也清楚,末将便是这枹罕生人。” “黄郡守所推荐的白石,虽多山且少有人烟,但那里荆棘密布,蛇虫鼠蚁甚多。” “便是本地人,也很少有去此地者。” “况且,除此之外,王爷您麾下兵马皆在河关,而白石距河关镇甚远,彼此往来不便。” 说道着,王震微微一顿,对秦风躬身道:“早在席间,末将听闻黄郡守向王爷您举荐此地的时候便想提醒,怎奈末将人微言轻,距离王爷过远……” “故,末将这才特意在王爷您的卧房外等待,以便在第一时间提醒王爷。” 王震说得十分诚恳,秦风也没有任何怀疑。 在看了一眼无比认真的王震,秦风轻笑道:“好,本王知道了,军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秦风的回答如此平淡,王震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躬身告退。 可就他当走了两步,便听身后的秦风说道:“军侯的名字,太过平常,且如今军侯已彻底告别过去。” “若不介意的话,军侯可愿从新起个名字?” 王震虎躯一震动,停下脚步,扭头错愕的看向秦风。 再三确认,秦风并不是开玩笑,他忙转身,但膝跪地,对秦风行军礼道:“卑下叩请王爷赐名!” 王震不是傻子。 他特意来见秦风,告知秦风白石一地并不适合开辟梯田是真,但也同样是借此机会表露决定效忠的心迹。 原本还以为,秦风并不在乎自己,此前路上所说也就是闲极无聊。 但当他见秦风要给自己赐名之后,王震激动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而起名讳者,或为师长、或为君上。 以古制,如秦风这般身份肯亲自给他赐名,这便代表秦风将他当做了心腹,王震如何不激动。 “翦。” 想了想,秦风开口道:“翦,代表着羽之初生。” “今后你跟随本王,便等于告别过去、获得新生,那么从今以后你便叫做王翦。” “王翦……”默念了一句,王翦双手抱拳,眸光坚毅的对秦风叩拜道:“叩谢王爷赐名!” 点了点头,秦风将新生的王翦搀起,拍着他的肩膀道:“夜露深重,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卑职,告辞!” 从最初的末将,到此前的卑下,直至如今的卑职。 王翦一连改变了三个称呼,而这也代表着他与秦风之间的主从关系。 待王翦离去后,秦风扭头看了一眼依旧烛光闪烁的房屋,苦笑道:“他有地方休息,我该去哪?” 而就在秦风为一处休息之所感到无奈的同时。 楚清澜的卧房内。 看着坐在桌前品茶的吕嬃,楚清澜绣眉微蹙,有些不解道:“吕姑娘若想喝茶,自可回你的房间,为何一定要在本宫这里?” “姐姐。” 相较于楚清澜的拒人千里,吕嬃却表现得十分热络。 她笑盈盈的对楚清澜道:“当初,我和香香去见你,给你看的婚书你可还记得?” 绣眉一挑,楚清澜不置可否道:“记得,有什么不妥?” “到是没什么不妥。” 吕嬃眸光闪烁,问道:“不过,姐姐可还记得,在给你看婚书的时候,我们还错拿了一份?” 楚清澜微微一愣,旋即便想起了当初这二女过来的时候,的确是多拿了一份婚书。 而这,也使得楚清澜对秦风的好奇心增添了许多。 有着郡主冯凝香的婚约,又有大乾丞相吕如晦之女,更有她楚国长公主楚清澜。 可以说,这三个女子,无论哪一个都是天之娇女,而秦风一人便掌有她们三份婚约。 甚至!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份…… 想到这,楚清澜好奇道:“吕姑娘这么晚不回去,可是因为那份婚约?” “正是” 吕嬃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姐姐是否还记得,那份婚书上,女方的名字为何?” 楚清澜娟秀的眉头拧到了一起,陷入沉思。 吕嬃也不急,只是自顾自的品着杯中清茶。 不知过了多久,楚清澜迟疑道:“当时本宫并未太过留意,只看了一眼。” “不过本宫隐约记得,那上面的名字,好像是一个外族女子,叫什么……阿蒂拉.美朵?” 听到这话,吕嬃端起一半的茶盏悬停在了半空。 她双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好。” 放下茶盏,吕嬃对楚清澜盈盈一拜,笑道:“姐姐早些休息,妹妹便先告辞了。” 一语说完,吕嬃便提着裙摆欢快离去。 看那样子,仿佛是解开了什么心结,很是开心不已。 楚清澜人都傻了。 虽然她早有听闻大乾丞相之女吕嬃古灵精怪,但今天……想不通,搞不懂。 摇了摇头,楚清澜最终决定放弃在这件事上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而从楚清澜房内离去的吕嬃,却并未返回自己的房间。 她在庭院内转悠了一圈,最终来到护卫们所居住的外宅。 “吕姑娘。” 一名值夜的护卫见到吕嬃,忙躬身见礼。 “董护卫睡下了吗?”吕嬃俏盈盈的问道。 “回姑娘,队长未睡,卑下这就给您去叫他。” 在王府,吕嬃的地位仅次于秦风,府内人基本都将她当做了主母。 见吕嬃要找董翳,护卫自是不敢怠慢。 片刻的功夫,董翳便来到吕嬃面前,躬身道:“姑娘,您找属下是……” “董护卫,你来。” 在董翳茫然的目光下,吕嬃招了招手。 直至董翳来到身边,她这才凑上前,在对方极其不自然且拘谨的表情下,轻声道:“辛苦董护卫一趟,还请你立刻赶赴河关镇去找香香,然后与她说……” 越听,董翳双眼瞪得越大。 直至吕嬃说完,他这才压低了声量,小心道:“姑娘,您是说……让我带着郡主立刻返回咸阳,然后将王爷的婚书都取过来?” “不错。” 吕嬃无比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对王爷十分重要,一刻都耽搁不得,你们回来的越早才越稳妥!” 董翳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只是……王爷知晓这件事吗?” “放心,我会告诉他的。”吕嬃展颜一笑。 但不知为何,看着吕嬃的盈盈笑脸,董翳心头却突兀的升起一股寒意。 第126章 应对之策 “王爷,昨夜休息可好?” 一大清早,吕嬃便背负着双手,笑盈盈来找秦风打趣。 没好气的撇了下吕嬃,秦风指着自己血红的双眼,道:“你说呢?” 吕嬃微微一怔,眸光闪烁,紧接着又恢复了笑脸,揶揄道:“看来,王爷昨夜甚是操劳呢~” 实在懒得与吕嬃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秦风正色道:“昨夜,王震特意来找本王……” 说着,秦风便将王震到来,直至自己赐名王翦等事无巨细的告知给了吕嬃。 吕嬃脸上的嬉笑不在,表情严肃的说道:“看来,这黄文斌果然是没安好心啊。” “不一定是他。” 秦风淡淡的说道:“梯田一事,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 “莫说是秦朗,以我看,这朝中除了以镇远侯为首的少部分军方将领,绝大多数人都不希望本王的梯田测试能够成功。” “这黄文斌……也不过就是一个他们手底下的棋子罢了。” 点了点头,对秦风的推断很是认可,吕嬃问道:“既然王爷看出了这一步,那想必已有应对办法了?” “办法?” 苦笑着摇了摇头,秦风道:“没有。” “说到底,黄文斌是这里的地头蛇,而他特意推荐了白石,若本王不取,只怕在后续的拉扯上会浪费更多时间。” “寒冬将至,若在入冬前无法开辟出梯田,势必要拖到明年……” 长叹一声,秦风道:“此,变数太多。” 对秦风的困扰,吕嬃也同样一筹莫展。 毕竟就算他们再有智慧,对这种摆在现实的问题,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想到办法。 而就当二人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一名仆人走来。 “王爷,郡守请您去前厅议事。” “好,本王知道了。” 点了点头,秦风对吕嬃使了一个眼色,抬步便向前厅走去。 而吕嬃却并未直接跟去,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投向了昨夜黄文斌给秦风安排的卧房。 看了两眼,吕嬃嘴角微微上扬,这才轻笑着追了上去。 很快,秦风便在黄府仆役的引领下来到了前厅。 “王爷,昨夜休息可好?” 秦风才一落座,黄文斌便热切的迎了上来,笑容里满是暧昧。 假咳一声,秦风冷漠的说道:“还算凑合,黄郡守特意邀本王过来,应当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热脸贴了冷屁股,黄文斌很是尴尬。 有些无措的搓搓了手掌,黄文斌笑道:“王爷,下官邀您来,主要还是昨日席间所提的那件事。” “不知……”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黄文斌试探道:“王爷对白石一地,可还满意?” 还真是迫不及待。 心下冷笑,秦风面上表情不便,淡淡的说道:“有黄郡守与枹罕诸位士绅联名推荐,本王自无异议。” 一句话,说的黄文斌心花怒放。 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听秦风继续道:“不过,本王听说,白石山荆棘密布?” “如此的话,可能需要郡守调拨一些劳力,帮本王开辟道路方可。” “这个……” 没想到秦风会知晓白石情况,黄文斌一怔。 在迟疑了片刻后,他一脸苦相的说道:“王爷,非是下官不愿为朝廷尽力,实是枹罕条件有限啊。” “枹罕地处西陲,不比关中,此地本就人烟稀少,且多为山石、荒漠,不易开垦,这也导致枹罕的民户稀少。” “纵是下官想帮王爷您召集劳力,短时间内怕也无人可募啊。” 黄文斌虽在推辞,不过秦风知道,他说的到也都是实话。 枹罕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地缘上的关系,使得此地百姓多为行商。 招募农人可以,你要是招募这些行商去开辟山路……先不说他们肯不肯,就算肯,那个速度也能让你崩溃。 不过,秦风对此并不着急,反而是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郡守说的不错,到是本王考虑不周了。” 黄文斌如释重负,躬身道:“下官多谢王爷体谅。” “除了这劳力一事下官实在无能为力,若王爷有其他所求,还请但说无妨,只要下官能做到,绝无二话。” 等得就是你这句! 几乎就在黄文斌话音落地的同时,秦风便笑眯眯的说道:“大人忠君体国,本王心甚慰。” “既大人诚意拳拳,那本王也不好弗了大人的好意。” “这样吧……” 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片刻后,秦风道:“既然大人这边无能为力,那干脆就由本王自行募集劳力。” “而大人这边,只需给本王提供募集劳力的银两即可。” 黄文斌闻言一惊,本能的就想要开口拒绝,但秦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本王也知道,大人为官清廉,是绝对出不起这个钱的,所以此银两大人可以动用枹罕的库府,或是找昨日陪席的那些士绅。” “本王记得,昨日他们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全力支持的么?” “这……” 黄文斌人都傻了。 昨夜几十号人轮番给秦风敬酒,黄文斌只当他早已喝醉,谁料连这种小事都还记忆犹新。 “怎得?” 眉头一挑,秦风有些不满的问道:“刚刚大人还说绝无二话,这难道就不行了?” 被秦风这么一问,黄文斌好似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话已出口,他也不好反驳,只能闷闷的点头道:“此,下官定会竭尽全力。” “只是,下官担心,便是那些士绅肯慷慨解囊,怕也远远不够啊!” “这个大人只管放心。” 秦风起身,淡淡的说道:“大人只管今夜将他们再召集过来。” “届时,本王会亲自去与那些士绅商议。” 一语说罢,秦风根本不给黄文斌拒绝的机会,秦风扭头便走。 看着秦风远去的背影,黄文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沉声道:“快,将阎先生请来。” 第127章 秦风设宴 “阎先生,您请上座。” 阎奉虽无官身,但他那身为贵妃的亲姐、还有侄儿秦朗,却让黄文斌在他面前表现的极为恭敬。 对这种恭敬习以为常,阎奉翘着腿,一边品着杯中清茶、一边慢悠悠的问道:“黄郡守如此急切,所为何事啊?” 站在一旁,好似乖宝宝的黄文斌忙道:“阎先生,刚刚哀王来找下官……” 说着,黄文斌便将秦风到来,所提的要求尽数告知。 “下官以为,哀王此举当是打算借机从枹罕氏族手中榨取钱财,以此来从那些行商的手中购置奴隶,然后让那些奴隶去开辟梯田。” “若果真如此……”顿了顿,黄文斌担忧的说道:“纵白石险恶,只要奴隶的数量足够,在短时间内也能开辟出一片平坦之地。” “虽然下官不清楚,哀王口中所言的梯田到底还需要什么条件,但想来只要有了平坦的地面,再行开垦应当也不会耗费多少时间啊……” 黄文斌的话没说完,不过阎奉已听明白了他的担忧。 淡然一笑,抿着杯中清茶,阎奉悠然的说道:“我还当什么?不过就这点小事,黄大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黄文斌脸色有些难看,但却不敢发作。 他讪讪道:“下官这也是担心,若哀王成事,会坏了二殿下的大计。” 淡漠的点了点头,阎奉道:“大人的心意,殿下是清楚的。” “不过还请大人放心,哀王他成不了事。” 见黄文斌有些难以理解,阎奉不屑的嗤笑道:“到底我是这枹罕的父母官,还是大人你?” “哀王想要找那些氏族索要钱财,便一定要给他么?” “大人你难道就不会提前与他们通气,让他们在哀王索要的时候各种哭穷,然后从指甲缝里挤出一点来应付?” “这个……”黄文斌搓着手,脸上表情很是尴尬。 阎奉的目光越发鄙夷,但还是说道:“大人放心,有本人在这里,无论出了什么事,哀王也绝找不到你的头上来。” 能在枹罕这种特殊的地方成为郡守,黄文斌又岂能真是白痴。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终于等来了自己所期盼的承诺,黄文斌忙不顾形象、尊卑的对阎奉躬身长拜道:“下官就仰仗阎先生了。” 堂堂一郡之守、三品大员,放在朝中那也算是位于前列,如今却对自己这般谦卑,阎奉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他放下茶盏,起身以上官的姿态拍着黄文斌的肩膀道:“黄郡守为我大乾牧守边疆、劳苦功高,待回咸阳后,我自会如实告知殿下郡守的忠心。” 黄文斌骨头更是轻了几两,忙拜谢不止。 而有了阎奉背书后,黄文斌再无任何顾虑。 按照既定的计划,他先是将枹罕有头有脸的氏族都召集在一起相互通气。 敲定了一切,黄文斌这才开始卖力的筹备起来。 看着黄文斌那忙碌的样子,正与秦风赖在一起的吕嬃笑道:“咱们这黄大人,到是尽职的很啊。” 瞥了眼窗外,秦风淡淡的说道:“无非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若我所料不错,他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晚上给本王准备来一场鸿门宴呢。” 吕嬃绣眉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王爷猜出了这一点却还如此淡定,那想必是有了应对的办法?” “办法什么的暂且不提……” 秦风微微一顿,眸光深邃的看向吕嬃,话锋一转:“我到是很好奇,昨日吕姑娘大半夜的去找董翳,让他做什么去了?” “不告诉你~” 吕嬃先是一怔,然后起身,笑盈盈的丢下一句话后便提着裙摆欢快离去。 看着吕嬃远去的背影,秦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身边伺候的达娃美朵道:“莫说是小顺子,现在便连董翳,她也可不通过本王而随意调配,本王是不是太放纵她了?” 达娃美朵不敢答话,只是诺诺的低头不语。 根本也没指望从达娃美朵这里得到什么。 在看了一眼外面已开始陆续上菜的仆役,秦风起身道:“走吧,这宴会,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达娃美朵乖巧的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秦风身后,直奔前厅大堂。 大堂内。 烛火通明,由上首主位至下方,依次排列了数十张平桌。 平桌前,枹罕的氏族已差不多集齐,正彼此攀谈不休。 待见到秦风后,众人忙起身,问候道:“哀王。” “坐。” 摆了摆手,秦风到是显得非常随便。 他大马金刀的落座在主主位,笑道:“在做各位,皆枹罕各行各业的代表,是当地支柱。” “况且,昨日咱们也都见过了,不必如此客气。” “若是诸位不嫌弃,叫小王一声贤侄即可。”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更是惶恐,连道不敢。 贤侄?你秦风敢说,他们敢接么。 开什么玩笑,叫你贤侄,那岂不是与乾帝称兄论弟,在场都是人精,岂能中了秦风这种拙劣的计策。 对此,秦风到也不在意。 他看了眼陪席的黄文斌,道:“郡守,人可来齐了?” 黄文斌忙起身,恭敬道:“回王爷,枹罕各界士绅代表,共三十二人,一个不落。” “好!” 满意点头,秦风看向下方众人,道:“本王做人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 “相信诸位也都清楚。本王此次邀请诸位赴宴的目的。” “所以……还请诸位慷慨解囊,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可承诺,绝不会忘了诸位厚义,来日必十倍报之。” 秦风这边才刚说完。 一名位列前排,大腹便便的氏族便起身拱手道:“王爷,大家都清楚您要筹备梯田一事,所以需要大量的银两以雇佣劳力。” “我等都是大乾子民,自是要为朝廷分忧。” “故,我枹罕王家愿捐纹银五百两,以资王爷开荒、种田。” 话音落地,本还喧闹的厅堂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秦风嘴角虽带笑容,但眸光却以冰冷,直勾勾的盯着那名氏族,不言不语。 一股让人连呼吸都困难的压抑气氛徒然升起,蔓延至大堂内外…… 第128章 一场大戏 五百两。 对普通平民百姓来说,也许算是一个不得了的大数目。 但在这种场合能公然喊出五百两,这无异于是对秦风的一种挑衅。 更何况,在这之后,那名氏族还着重强调了“开荒、种田”这四个字。 秦风双眼微眯,淡笑着对黄文斌问道:“这位是?” 被询问的黄文斌一惊,有些责怪的看了胖子一眼,然后这才对秦风解释道:“这位乃是枹罕车马行的头家,王泰来,王族长。” 所谓头家,便是老板的意思。 秦风点了点头,道:“在枹罕这种地方经营车马行,想来王族长家的生意相当兴旺啊。” “不敢。” 王泰来拱手道:“不过便是小本生意。” 轻笑一声,秦风不置可否,又看向下首其他氏族,问道:“王家肯出五百两,那么诸位呢?又肯出多少?” 没想到秦风面对王泰来的挑衅,竟完全不在意。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在看向他的眸光中少了一丝敬畏,多了几分轻蔑。 “王爷,枹罕不必关中,大家都是苦哈哈,靠着一把子力气打拼,实在是没有太多的钱财资助于您。” “不过正如王族长所说,我等皆为大乾子民,自是不能对利国利民的大事袖手旁观,所以……” 坐在王泰来对面的氏族躬身道:“我郭家愿捐三百两。” 秦风依旧点头,丝毫不为这侮辱式的捐献款项而动怒。 又了两个带头的,再加上秦风的态度,本还忐忑的重任纷纷起身,各自报出了自家可捐款项。 其中最多的也就是王泰来的五百两,其次大多都是三百两、二百两不等。 待众人都说完,一旁负责统计的达娃美朵对秦风道:“王爷,三十二家士绅,共捐募了九千八百两。” “九千多两?” 秦风啧啧有声,拍手道:“不错,不错,比本王预期得还多了一些。” “只是可惜,差这么一点就破万了。” 看着又是赞叹,又是摇头的秦风,下方氏族有些拿捏不准,面面相窥。 最终,众人皆将目光投注到了黄文斌的身上。 黄文斌心中暗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王爷,下官虽俸禄不多,但为了朝廷大计,也愿紧衣缩食,凑出这二百……” 本打算说给秦风凑个整。 但黄文斌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这只是因为他发现,不知在何时,秦风脸上的笑意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寒。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黄文斌壮着胆子,试探道。 并未理会黄文斌。 秦风淡漠的看向下方氏族,道:“诸位的心意,本王收到了。” “不过本王有些好奇。” “诸位……” 略作停顿,秦风环视左右,看向下首那些或躲闪、或冷笑、或默然的氏族,问道:“家中当真如你们所说那样,都是苦哈哈,生活艰辛么?” 这句话,是继王泰来之后,那名郭家族长所说。 他眉头一挑,有些不满的问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怀疑草民对朝廷的忠诚?” “那到不至于。” 此前的严肃不在,秦风忽然笑道:“本王只是好奇,所以确认一下罢了。” 随着秦风露出笑容,堂屋内原本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 郭家族长忙道:“王爷,草民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 “便是这三百两,草民都是拿出了家中可动用资金的四成,相信王爷您也不至于让草民家中生意因资金断裂,无以为继吧?” “四成?” 秦风眉头一挑,惊呼道:“那确实不少,郭族长对朝廷的忠心,果真是日月可鉴啊。” 郭家族长有些歉然,但还是硬着头皮拱手连道“不敢”。 秦风又看向在场其他氏族,问道:“那么,诸位也是如郭家族长一般,拿出了家中数成资金,以资本王了?” 从最初的冰冷,到如今的春风化雨。 众人只当秦风是个小年轻,好糊弄的很。 尤其是他还当着众人的面赞扬了郭家族长,在场氏族们心中怯意尽去,忙符合道:“不错,不错,我王家也是拿出了足足五成资金。” “我田家三成。” “我孙家……” 众人说的热火朝天,秦风双眼放光,赞叹连连。 待众人皆报完,秦风吩咐达娃美朵将之一一记录,然后对她使了个眼色。 “来!还请诸位与本王满饮此杯!” 趁着达娃美朵离席的间隙,秦风起身,端起酒杯对众人道。 有秦风亲自带头,众人自是连忙回应。 一时间,宴会充满了欢快的气氛,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眼见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黄文斌忙起身对秦风道:“王爷,既已敲定了款项,那便让大家都散了,然后把银两给您送来?” “急个什么?” 眉头一挑,秦风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才哪到哪?为了答谢诸位慷慨解囊,本王可是准备了一出大戏。” “这戏还没上演呢,怎么能散?” 黄文斌不明其意,迟疑道:“王爷,您说的大戏……” 话还没等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带着几名护卫的王翦出现在大堂门口。 秦风指着王翦笑道:“这不,大戏来了。” 见秦风这么说,众人纷纷扭头观望。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从厅堂内响起。 “王爷!” 王泰来惊怒起身,指着被几名护卫拖拽上来,一浑身鲜血的青年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秦风掏了掏耳朵,淡漠的说道:“王翦,给你本家解释一下。” “喏!” 王翦抱拳,沉声道:“按照王爷吩咐,属下带人去各家索要钱款,此人拒不交付,属下只得采用强硬手段,将其交由王爷定夺。” 说着,王翦示意护卫将人放下。 而那名青年在摆脱了束缚后,忙连滚带爬对王泰来哭嚎道:“爹,这些强盗……他们把咱们家半数的库银都给搬走了。” “那可是足足七十万两啊!” 第129章 秦风的“素质” “你说什么?” 王泰来身子一阵摇晃,险些跌倒。 在从儿子处得到确认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惊怒,双眼血红的看向秦风,怒吼道:“哀王!你竟使人无端去草民家中明抢,难道就不怕激起我枹罕百姓的民愤吗?” “明抢?” 嘴角一撇,秦风摇头道:“王族长说得太难听,这分明你你情我愿的事情,何来明抢?” 说着,秦风拿出一张纸,在王泰来面前展开。 上面赫然记录者他们亲口所言,各家愿捐赠多少成比例现银。 王泰来只感胸中血气翻涌,一阵头晕目眩。 还不等他开口,便见秦风从主位走了下来。 他一直走到王泰来的身前,淡漠的说道:“更何况,就凭你区区王家,怕还代表不了整个枹罕百姓的意志吧?” “你!” 与秦风那不带半点感情的眸光对视,王泰来突的心中一惊,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悲愤嘶吼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大可与我等明言,为何又要在与我等饮宴的时候,偷偷派人行此下作之举?” 看了一眼不成人样的儿子,王泰来很是心疼,继续道:“今天你如此对我王家,那是不是来日也可对其他人?” “我枹罕各大氏族虽代表不了百姓,但也不是可任由你鱼肉的!” “这里……”王泰来紧攥双拳,因气愤周身颤抖不止,厉声道:“可不是咸阳!” 从王翦带着王泰来儿子入席,到得知秦风让他们抄家,在场氏族便皆惊怒。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秦风对王泰来那藐视的样子以后,更升起了一股同仇敌忾之心。 随着王泰来话音落地,在场氏族纷纷起身附和。 “说的不错,这里是枹罕,不是咸阳!” “哀王,你太过分了,我们枹罕氏族可不是你手下的走狗,你如此对待我等,我等必要上京面圣,讨要说法。” 声声怒叱,环绕在堂屋内。 王翦大怒,持刀上前怒斥:“放肆!一群贱民,胆敢对王爷无礼?” 众人虽惊但却不退,激愤的怒视秦风。 “哎~” 摆了摆手,拦下王翦,秦风淡淡的说道:“大家都是文化人,要讲素质,你这是做什么?舞刀弄剑,多不好看?” 王翦闻言拱手退下,而王泰来则是双眼一亮,只道秦风是不想将事态闹大。 他开口道:“王爷,我等并非不明事理,但你今日之举太确实属太过,必须要给我等一个说法。” “王族长要一个说法?”秦风眉头一挑,笑问道。 “不错!” 王泰来点头,冷笑着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忽然感觉脖颈一凉。 他只看到一阵寒芒从自己眼前闪过。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热的鲜血已从他脖颈飙射而出,喷了惊呼的儿子一头一脸。 “嗬……嗬……” 他徒劳的捂着脖颈,想阻止生命力的流逝,身子却越发不受控制。 扑通一声。 王泰来的身躯重重跌倒。 “爹!” 王家公子悲嚎,抱着王泰来的尸首对秦风怒骂道:“你这混蛋,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陛下给我们王家一个公……” 最后一个道字尚未说出,他便惊骇的发现,秦风竟用那柄刚刚斩杀了王泰来的宝剑对自刺来。 躲闪不及。 王家公子胸口被一剑贯穿,十分干脆的步了父亲后尘,扑倒在了王泰来的躯体上。 众人皆大惊失色。 唯独秦风表现的十分淡然。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扭头平淡的对王翦说道:“看到什么叫素质了吗?又吼又叫的,成个什么样子?” 王翦汗颜,心道您这简直太有素质了。 “如何?” 秦风却不理会王翦是个什么想法。 他笑吟吟的看向在场众人,道:“谁还对本王的做法不满吗?” 王家父子的尸首还摆在这里。 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众人神经,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纷纷低头不语。 秦风满意点头,问道:“看来,诸位这是没意见了?” “刚刚诸位可是亲口承诺本王,分别拿出你们家中几成的现银,现在本王索要,相信这不算是明抢吧?” “不算……不算。” “王爷严重了,为朝廷尽忠、为王爷效力,这是我等荣幸。” 凡事被秦风目光所及者,皆一阵头皮麻烦,忙不迭的应承道。 “好!” 轻笑一声,秦风十分贴心的说道:“当然,考虑到诸位搬运也是个麻烦,所以本王已经分别派人去往诸位家中。” “诸位还是尽快回去,告诉家人一声,免得生了什么误会那就不美了。” 众人嘴角疯狂抽搐,恨不能冲上去将秦风撕成粉碎。 但他们非但是没这个勇气,更不敢对秦风刚刚的话语有任何怠慢。 王家不配合,父子皆惨死当场。 鬼知道他们回去晚了,那些惊怒的族人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连秦风都如此“有素质”,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可想而知。 看着氏族们潮水一般退去,因秦风忽然暴起杀人而惊骇在原地的黄文斌大急。 他快步上前,拦下一名氏族,急切道:“不能走,眼下你们若走了,那日后将再无力对抗……” “大人,我若不走,家中族人当如何是好?” 根本不给黄文斌把话说完的机会,那名氏族便挣脱开来,快步离去。 看着一名又一名氏族从自己身边走过,黄文斌傻了。 “怎得?黄大人这是不舍?” 秦风的声音从黄文斌耳后传来,引得他一个激灵,忙转身道:“王爷严重了,下官只是叮嘱他们,让他们快些回去,好配合王爷。” 秦风点头,淡淡的说道:“黄大人一心为本王着想,本王很是感动。” “虽然本王是客,且此次乃奉皇命来执行公务,但也不能没有表示。” 想了想,秦风锤掌,笑道:“这样吧。” “考虑到黄大人这两日对本王的款待,那本王便也送上黄大人一份礼物?” 第130章 大礼 在黄文斌眼里,秦风的笑容好似魔鬼。 强忍着心头惊惧,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王爷严重了,这都是下官的本分,岂能要您的礼物?” “话不是这么说。” 秦风摇了摇头,道:“黄大人给本王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正所谓礼尚往来么。” 一语说完,根本不给黄文斌回绝的机会,秦风便继续道:“只不过,本王的这份礼物并非是什么实物,却不知大人是否喜欢了。” 不是实物? 听到这话,黄文斌不喜反惊。 他根本就想不明白秦风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可还不等推辞,便见秦风十分热情拉着他向府外走去。 秦风亲自拉拽,左右更有王翦等虎视眈眈的护卫随行,黄文斌纵心惊胆战,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小鸡一样被拎了出去。 行行绕绕。 直至来到了枹罕郡的中央广场,秦风这才停下。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已整整两个时辰,已至戌时三刻。 但因为枹罕的特殊性,即便如今已是夜间九十点钟,街市上来往行人依旧络绎不绝。 待见到秦风等人出现,行人纷纷驻足,好奇观望。 “大人,请吧?” 秦风走上广场高台,笑吟吟的看向黄文斌。 黄文斌本能的察觉不妙,但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只能小心的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大人的礼物了。” 秦风的笑容十分和善,但看在黄文斌严重,却越发让他惊惧。 直至董翳扶着刀柄上前,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挪蹭上了高台。 “是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黄文斌的出现,更是引得下方百姓窃窃私语。 只见在这时,秦风朗声道:“诸位枹罕的乡亲们,本王,乃大乾哀王,奉皇命来此公干。” “而黄大人身为枹罕父母官,竭力协助本王,本王甚感欣慰。” “考虑到不能让功臣无名,所以本王今日特意与黄大人来此,要对大家公布一件事情。” 哀王! 仅仅只是这一个名词,就足以引起吃瓜群众的兴趣,更何况还有后面要公布的内容。 在场百姓议论纷纷,而这则消息也好似张了翅膀,飞一样传遍大街小巷。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 不光是那些还在做买卖的商贩、百姓聚集到了此处,就是许多听到消息,从睡梦中爬起的百姓也都匆匆赶来。 其中有几人,甚至还穿着睡衣。 眼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秦风笑眯眯的对黄文斌道:“大人,那本王便说了?” 黄文斌快疯了。 直至此刻,他依旧想不明白秦风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讪讪附和:“王爷您请便。” 点了点头,秦风看向下方人头攒动的百姓,朗声道:“就在刚刚,为了帮助本王凑集足够的资金,黄大人特意举办了一场宴会。” 当听到这第一句话,黄文斌就暗叫不妙,心下大急。 “在宴会上,黄大人特意将咱们枹罕王家、孙家等有头有脸的氏族都邀请了过来,且协助本王从他们手中征募了大量银钱。” “而在这其中,王家因为抗拒皇命,被本王手刃当场,所以他们家的财产也将尽数充公。” “经本王于黄大人商议,决定拿出充公的财产,造福乡邻。” “所以,王家的财产除了少部分用于公务,余下的皆由枹罕府衙分配,设赈济粮铺,从明日开始,所有枹罕百姓皆可去粮铺领取价值纹银五两的粮食、或等价白银。” 随着秦风话音落地,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了,不敢置信的看向秦风,还有他身边那个好似木头人一样的黄文斌。 先不说黄文斌在当地风评如何。 只论者赈济……除了新君登基、大赦天下的时候,哪里会有这等好事? 王家死活,百姓们不关心。 但每人能领取五两纹银或粮食,这对他们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经过短暂的寂静,百姓们接欢呼起来,万年之声响彻寰宇。 “如何?黄大人,本王送你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看着对自己眨眼嬉笑的秦风,黄文斌双眼一黑,当场晕厥。 秦风摇了摇头,啧啧有声的说道:“黄大人一心为民,操劳过度,还不快将他扶回去休息?” 根本不用王翦等人动手,几名激动的百姓自告奋勇,抬着黄文斌便一路小跑离去。 ……… “王爷真是坏透了!” 当吕嬃听到这则消息,毫不犹豫的对秦风做出评价。 “他这么一弄,无论真假,黄文斌都将与那些氏族彻底决裂。” “如此一来,王爷不光是从氏族手中筹集到了足够的银两,更能让黄文斌因此事焦头烂额,无暇再给他使绊子、拖后腿。” 说着,吕嬃看向正与自己对坐的楚清澜,笑道:“姐姐,看来咱们马上就可以去白石了。” 对秦风的做法,楚清澜不置可否。 她淡漠的说道:“哀王此举虽多有不妥,但也算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了麻烦。” “只是……” 楚清澜眸中疑惑闪烁,对吕嬃问道:“这与姑娘特意来找本宫又有何干?” “眼下这个时辰,即便姑娘不休息,本宫也准备休息了。” 无视掉楚清澜话语中拒人千里的冷淡,吕嬃笑道:“妹妹特意来叨扰姐姐,当然是有要事。” 说着,吕嬃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继续道:“这,是王爷刚刚使人特意送来的。” “他特意叮嘱,说还请公主亲自过目,然后派人采买。” 接过白纸,楚清澜看了两眼,绣眉紧蹙:“先不说这上面的东西都是什么,为何哀王不自己过来?” “况且,这些东西即便是在枹罕可购买到,为何又一定让本宫去派人采买?哀王他刚刚不是才发了一笔横财么?想必,应当不缺这点银子吧?” 楚清澜一连三问,从吕嬃这里换来的只是无奈耸肩。 她苦笑着说道:“我也不清楚。” “不若……明日咱们一起去找王爷问问?” 听到这话,楚清澜恍然惊醒。 原来,这才是吕嬃大半夜来找自己的目的。 第131章 白石火起 对秦风为何特意让楚清澜出面购买大量木材、帆布等物品,吕嬃确实好奇。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 秦风这边故意卖关子不说,楚清澜偏偏也能忍住不问。 而她的这份好奇,也只能生生从枹罕憋到了白石。 看着那些被重金购买、雇佣来的农奴们卖力开辟着山路,跟在后面的吕嬃百无聊赖。 “王爷。” 凑到秦风身边,吕嬃指着后方耗费数百人搬运的木材等物,再一次问道:“你买那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啊?” “虽然这白石上大多都为荆棘灌木,但若需要少量木头也可就地取材,你这……” “我这,是不是有点脱裤子放屁了?” 一句低俗到极致的话,硬生生把吕嬃给噎了回去。 看着那笑而不语的秦风,吕嬃负气的嘟起了嘴,说道:“只要你肯告诉我,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对你自身,乃至对此次开辟梯田都有着很大的帮助。” 眉头一挑,秦风不咸不淡的笑道:“说说看。” “你!” 心知秦风就是故意借此拿捏自己,可怎奈吕嬃心中好似猫抓一样,终是忍不住的跺了跺脚,然后对着不远处的达娃美朵努了努嘴,道:“和她有关。” 听到这话,秦风一怔,问道:“美朵?” 吕嬃撇了撇嘴,娇哼道:“如何?这个秘密,可以交换了吧?” 经过之前那一夜,达娃美朵算是彻底倒向了秦风,将有关于秦朗的一切尽数告知。 不过当初在黄文斌府中,那几名胡姬对她的态度却始终让秦风耿耿于怀。 但达娃美朵自己不说,秦风也不好太过追问。 如今见吕嬃竟提起了她,秦风顿时就来了兴致。 可还不等秦风确认,前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 “火!火!” “起火了,快跑!” 嘈杂且混乱的叫嚷,让秦风与吕嬃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他们纷纷向着声音来源赶去。 只见在队列的后方,浓烟滚滚。 炙热的火焰烧熊熊燃起,劈啪作响。 在这深秋草木枯黄的时节,火势蔓延的极快,正飞速的向着队列袭来。 “怎么办?” 吕嬃慌了,她急切的看向秦风,道:“咱们周围都是灌木、荆棘,这些东西遇火即燃,若火势蔓延过来……” “黄文斌!”秦风脸色难看至极。 虽然没有证据,但秦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此人。 不过此刻,他却顾不得这些。 就在说话的功夫,后方那些受到惊吓的农奴便已纷纷丢掉了手中物品,发了疯一样向秦风等人冲来。 “王翦!” 秦风双眼一凝,厉声大喝:“列阵,挡住他们!一个都不准上来!” 这一道命令,震惊了现场所有人。 唯独王翦。 他想都不想,便按照秦风的指令拔出腰间佩刀,朗声下令道:“所有人,结阵,敢有擅冲阵地者,杀!” 随着王翦的军令下达,肃杀之气瞬间便弥漫在了白石山上空。 “你疯了吗?” 与秦风同行的楚清澜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指着人啊!” “我知道!” 秦风眸光冰冷,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但咱们眼下所处的位置乃半山腰!” “在咱们的前方、左右,皆有无数荆棘挡路,而他们大部分此刻身上都沾染了火星。” “一旦让他们将火带过来,咱们所有人都得死!” 楚清澜气势一滞,有些不甘的咬着樱唇道:“但就算是没有他们,火势迟早也会蔓延过来……” “那也好过现在就死!” 秦风毫不留情的将楚清澜打断,斥令道:“公主,立刻让你的人也过去,协助王翦。” “要想活命,咱们就必须挡住 秦风霸道无比,让楚清澜很是反感。 但不知为何,在与秦风对视后,她却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心颤,最终还是不甘的咬了咬牙,说道:“我知道了。” ……… 白石山下,白石村。 村中里正的厅房内,黄文斌、阎奉二人对坐。 黄文斌奸笑着对阎奉拱手道:“还是阎先生有办法,特意安排了人混在哀王招募的那些农奴当中,然后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放火。” “想必,就算到死,这哀王怕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阎奉不满的瞪了黄文斌一眼,冷哼道:“还不是因为你?” “若非你无能,让秦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凑集到了足够银两招募农奴,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这样一来,虽是让你对那些被秦风迫害的氏族有所交代,但也间接害死了吕家小姐与楚国公主。 “一旦陛下事后查起,本应随队上山的我却没去,而他们却都被烧死,这终归是个隐患。” 黄文斌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忙讪笑道:“阎先生您背后有贵妃娘娘与二殿下,想必……” “那又如何?” 打断了黄文斌,阎奉冷声道:“此事既已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但你必须要处理好善后工作,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除此之外……”双眼一凝,阎奉沉声道:“别忘了你对二殿下的承诺。” “一定!一定!” 黄文斌一个激灵,忙起身对阎奉躬身拱手道:“待此事之后,下官保证,陇西一地的氏族皆以二殿下马首是瞻。” “便是陇西郡郡守,他也是下官的连襟,届时下官会亲自出面让他去拜会二殿下。” 阎奉点了点头,但脸色却并未因此而舒缓,冰冷依旧。 黄文斌看在眼里,暗骂无耻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谄笑着说道:“另外,先生这边,下官也备了一份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淡淡的看了一眼,见每一张银票都是最大面额的千两,粗略估算便足有几十万两,阎奉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将银票接过,阎奉揣入怀中,笑道:“大人有心了。” 黄文斌忙道不敢,但阎奉的心思却早已不在他的身上,只是淡漠的看着远方那火光冲天的白石山,道:“差不多了,大人去准备一下吧。” “无论如何,拦截住从河关镇过来的兵马,绝对不能让他们上山救人。” “只要拖延上几个时辰,哀王必死无疑!” 第132章 今夜,就让你做我的女人! 熊熊烈火,浓烟漫天。 在阵阵秋风的吹拂下,火势越发凶猛。 秦风等人的生存空间也是变得越发狭窄。 “咳……咳咳……” 被浓烟熏得灰头土脸,王翦焦急的说道:“王爷,火势蔓延太快,前面开路的速度根本就赶不及。” “我知道!”秦风淡漠的回道。 白石本就是一座荒山,除了偶有猎户、药农之外,根本就无人来此。 而这也就导致白石山上根本就没有一条可供攀登的道路。 想要上山,就必须依靠人力从茂密的荆棘当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虽说前方开路的农奴已发了疯,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但人力又如何能抗拒这大自然的伟力。 感受着那炙热的气息铺面而来,吕嬃惨然一笑,道:“想不到,我吕嬃自诩聪明过人,竟会漏算了这一步。” 不同于吕嬃,楚清澜却显得十分淡漠。 她眸光平静如水,看着前方那足以吞噬天地的大火,淡淡的说道:“如此也好,可算作是一种解脱。” “只是……” 说着,楚清澜扭头,对秦风道:“无法看到王爷所言的梯田,到是有一些遗憾。” 根本没精力考虑为何在这个时候,楚清澜却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秦风眸光如炬的盯着前方,沉声道:“梯田你看得到。” “便是本王承诺会去楚国向你父皇提亲,这件事也同样能实现。” “区区火焰,也想困死我秦风?做梦!” 做梦?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无不认为秦风是在做梦。 当初山上之时雇佣的五千农奴,如今已被烧死大半,仅余不足百人还在前方开路,但速度比之火势却远远不及。 除了农奴,便是秦风、楚清澜带来的护卫,也被烧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也都大半身上带伤,狼狈不堪。 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王爷!” 王翦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咬牙道:“由末将护送您与公主、吕姑娘登山吧?” “如果仅仅只是少数人,应该可以快速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山上皆灌木,就算登到山巅又能如何?” 秦风淡漠的一句话,让王翦眼中露出了绝望的光泽。 但紧接着,就听秦风继续说道:“王翦,快去给本王取些火苗过来。” 王翦闻言一惊,诧异的看向秦风,道:“王爷,您刚刚说……” “让你去就去!” 根本不给王翦争辩的机会,秦风冷声道。 见秦风如此坚决,王翦只得领命。 片刻的功夫,王翦便小心翼翼的带着一节燃烧的干木返回。 “王爷,这是您要的火苗。” “所有人,后退。” 看了一眼,秦风冷声道:“王翦,你待我们后退几步以后,将火苗冲着下方点燃。” “哈?” 王翦整个人都傻了。 他如此小心,就是怕不慎将这火苗引燃了周围的灌木。 但刚刚秦风说的是什么?求死也没这么个求法吧。 这一刻,不光是王翦。 吕嬃、楚清澜皆诧异的看向秦风。 虽然在这种绝境之下,她们都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被动的死亡与主动求死,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王爷?” 吕嬃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风转首,看向吕嬃、楚清澜二女,笑道:“相信我,咱们谁都不会死!” 人在绝境之下,往往会暴露出本性,或是流露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楚清澜对死亡的淡漠是一种表现。 而吕嬃在见秦风如此之后,原本的慌乱不见,一抹笑容浮现。 她垫着脚,捧起秦风的脸颊,竟十分主动的凑上前去亲了一口,笑道:“我相信你。” “如果咱们当真能逃出生天,那么不用等八抬大轿,我随时都可以做你的女人。” 古人保守,更何况是吕嬃这种有着良好家教的大家闺秀。 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种话,可见吕嬃对秦风的心意。 “好!” 朗然一笑,秦朗揽住吕嬃的腰肢,道:“今夜,本王就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看着在绝境之下,却表现出如此浓情蜜意的二人。 不知为何,楚清澜心中竟泛起了淡淡酸楚。 而就在这时,一股热浪袭来,引得众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退了几步,以与身后开路的农奴仅贴在一起,再无路可退之后,王翦看向了秦风。 “王爷?” 一句询问得到肯定的恢复,王翦咬了咬牙,将手中火苗向着脚下灌木点去。 呼的一声,火势凸起,除了秦风外众人皆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降临。 而就在这时。 白石山十里外。 黄文斌正带人与匆匆赶来救援的河关镇统帅李茂冉对峙。 “黄文斌!” 一身戎装,骑乘在高头骏马上的李茂冉双眼血红,他紧攥着马鞭指向黄文斌,怒斥道:“你再不让开,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黄文斌无奈的说道:“将军,非是本官阻拦于您,实在是将军您就这么过去,根本无济于事啊。” “白石山不同与它处,此山皆被荆棘覆盖,您就是带着再多人的过去,短时间内也无法登山灭火。” “与其让弟兄们白白送死,莫不如将军您让弟兄们暂且原地修整,待本官手底下的人将灭火工具都带来,咱们再去救援也不迟……” “放屁!” 李茂冉怒急,手中马鞭对着黄文斌身旁地面狠狠的抽了一下,在激起漫天尘土的同时,怒骂道:“你这狗贼,若再不让路,老子生撕了你!” 眼见李茂冉动了真怒,黄文斌怯怯的回头观望。 确认火势已将半座白石山都覆盖之后,这才让出了道路,故作无奈的说道:“将军,本官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你不领情,那本官也只能祝将军一切顺利了。” 说着,黄文斌眼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可紧接着,那一抹得意就换做了诧异。 见自己明明已让开道路,李茂冉却好似傻了一样杵在原地,而他身后那些大头笔也都一脸痴呆状,黄文斌茫然了。 他不解的问道:“将军,你这是怎么……” 询问的同时,黄文斌余光恰好看到了后方的白石山。 “妈呀!见鬼了!!”一声惊呼,黄文斌瘫坐在地。 第133章 神迹!天命之子! 黄文斌突然失态惊呼,引得众人皆探头观望。 这一看,所有人都傻了。 “火……火灭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老天爷,神迹,这是神迹啊!” 包括李茂冉在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皆跪地,对着白石山方向叩拜不止。 不仅是这些人。 身在白石山上的众人,所要受到的冲击远比李茂冉等人还大了许多。 当秦风下令让王翦点火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让他们所没想到的是。 当火焰被王翦点燃后,却并未对着秦风他们烧去,而是向下方正汹涌袭来的猛火撞了上去。 若仅如此,那他们还能表示理解,毕竟早在秦风让点火的时候就特意叮嘱,要向着下方点燃。 可紧接着…… “火灭了?” 众人皆惊骇的看着那相撞在一处、爆发出冲天热浪,然后就忽然消散的火焰,全都发出了惊呼。 扭头再看看那道昂然而立,无比挺拔的身影。 楚清澜痴了。 她呆呆的看向秦风,好看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 失去了往昔的清冷,楚清澜指着前方已被扑灭的火海,傻傻的问道:“这到底是为何?” 乃至按照命令防火的王翦,听到这话后也是扭头看向秦风,满脸骇然。 摸了摸鼻子,秦风苦笑道:“你们就当做是神迹吧。” 以火攻火,可灭滔天烈焰,这是现代的一个基本常识。 但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古代,许多事情你用科学根本就讲不明白。 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唇舌,秦风只能敷衍了事。 只不过,他还是忽略了古人的迷信。 一句神迹,让众人好似抓住了什么。 “王爷得上天庇佑,乃天命之子!” 王翦最为激动,率先对秦风叩拜道。 紧接着,便是那些劫后余生的护卫、农奴。 根本就不用任何人下令,所有人都无比激动的跪地,对秦风连连叩首不止。 “王爷天命之子,得苍天庇佑,王爷万年、万年、万万年!” 万年!这是用来形容九五帝尊的称呼。 亦如秦风,或是阎贵妃等哪怕皇后,也只能称千年。 但在这一刻,众人皆高呼万年,却没人感觉有任何的问题。 在这种绝境之下,能得苍天庇佑,不是可享万年荣华的天命之子又是什么。 楚清澜眸光闪烁似星河,定定的看向秦风,骇然中带有一丝敬畏。 而吕嬃一对眸子却连连眨动,不断看向秦风与那已熄灭的火焰,若有所思。 ……… 白石村。 “完了……全完了!” 阎奉同样瘫坐在地,一脸呆滞的看向那虽浓烟滚滚,但却已不见多少火星的白石山。 “老爷。” 一名随阎奉从咸阳过来的仆人上前,搀着他急切道:“快走吧!” “这把火若是没烧死哀王,他定会下山报复,迟了的话怕来不及啊!” 阎奉一个激灵,脑中想起了当初兄长阎邢的惨状,不敢怠慢。 “你说的对。” 他一边在仆人的搀扶下狼狈起身,一边脸色铁青的说道:“咱们必须立刻就走,回咸阳!否则若是被秦风那小崽子抓住,他定不饶我!” 说罢,阎奉便与仆人匆匆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后那同样傻眼且无助的白石村里正。 而就在阎奉带着仆人逃跑不过短短一刻钟。 大队人马便已开赴至白石村外。 “来人!将这村中里正,还有一切管事的都给本将抓起来!” 骑乘在战马之上,李茂冉扬着手中马鞭,厉声喝令。 “喏!” 一队甲胄齐备的兵士领命,大步向着白石村内走去。 片刻,白石村便一阵鸡飞狗跳,呼喊连天。 “冤枉,冤枉啊!” 被几名兵士拎着脖领,里正踉跄抗拒的同时,对着李茂冉问道:“李将军,下官乃白石里正,与您各有同属,您为何无端端的派人抓下官?” “为何?” 李茂冉神情冰冷,怒极反笑的说道:“尔等身为朝廷命官,眼见白石山起火,却连个营救的样子都没有。” “怎得?你们是希望眼睁睁看着哀王殿下命丧火海吗?” 白石里正一时语噻,但却深知若自己背下这口锅,十个他都不够砍得,只得硬着头皮辩解道:“将军,此非是下官不愿,实是……” “放肆!” 突兀的,一声尖叫炸响,打断了白石里正的辩解。 队列中的黄文斌好似被人踩了尾巴,激愤无比的跳了出来,指着白石里正怒骂道:“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狗贼还敢还嘴,找死吗?” 说着,他更是不解气一样,上前对着白石里正便连踹几脚。 “狗东西,你明知道王爷就在山上,见山上起火村中却连个救援的样子都没有,我看你就是蓄意为之。” “说!是不是你让人暗害的王爷?” 被黄文斌踹翻在地的白石里正想要争辩,但却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不住哀嚎。 而黄文斌则是越打越凶,那架势恨不能将白石里正生生打死在这里。 李茂冉看不下去了。 他引马上前一步,劝阻道:“黄大人,就算这里正有过,你也不能对他用此私刑吧?” “一切,都得等王爷到了再行定夺才是。” “将军。” 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黄文斌一幅忠心卫国的样子,说道:“王爷那可是陛下的长皇子,是我大乾的骄傲!” “这狗贼居心叵测,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我这也是激愤难忍。” “将军你可放心,就算是王爷来了,到时候我自会向他解释。” 一句话才刚说完。 正当黄文斌打算继续动手,殴打那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白石里正之时,便听秦风的声音传来。 “黄大人如此忠义,这却是本王不知了。” “只不过……” 在黄文斌惊惧的目光下,秦风从人群中走出,淡淡的问道:“黄大人打算如何对本王解释呢?” 第134章 忠心?那得把心剖出来看看 秦风出现,李茂冉等人精神一震,激动万分。 不过这对黄文斌来说,却是一场恐怖到极致的惊吓。 他不敢有任何怠慢,忙丢下白石里正,连滚带爬的向秦风跑去。 在来到秦风面前,他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低声,激动道:“王爷,看到您没事下官就安心了!” 说着,他更是一把抱住了秦风的大腿,然后扭头指着白石里正,咬牙切齿的说道:“下官已经查清了,白石山起火皆因这狗贼所为!” “哦?” 眉头一挑,秦风似笑非笑的问道:“黄大人如何做此断言呢?” 黄文斌不假思索的答道:“王爷,您被困山上,下官焦急万分,与李将军匆匆赶来却见这山脚下的白石村内连个救援的准备都没有。” “这白石里正明明知道您在山上,却对此无动于衷,其心可诛!” “说的不错。” 点了点头,秦风在黄文斌窃喜的目光下确认到:“的确是其心可诛。” “不过……” 话锋一转,秦风踹开黄文斌,拔出腰间辘轳剑:“该诛的人,是你!” “王爷?” 黄文斌被吓坏了。 他狼狈的撑起身子,惊恐道:“下官对您忠心耿耿啊。” “忠心?”不屑冷笑,秦风挥手一剑,对着黄文斌那正撑着地面的手掌便斩了下去。 秦风这一击太过突然,黄文斌根本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 躲闪不急,血光飞溅。 “啊!” 手指被齐根斩断,黄文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都好似虾米一样卷缩成了一团,来回翻滚。 “为何,本王无法从黄大人血液里看到你的忠心呢?” 像看待牲口一样,秦风不带半点感情的对黄文斌问道:“还是说,需要本王剖开黄大人的胸膛,才能看到你的忠心?” 指尖的举动,不断刺激着黄文斌的神经。 秦风那冰冷入骨的话,更是听得他头皮发麻。 顾不得疼痛,黄文斌咬牙道:“王爷,下官可是一郡郡守,朝廷的三品大员,你怎能对下官擅用私刑?” “难道……你就不怕下官入京,去告御状吗?” “三品大员?啧啧,还真是威风的很呐。” 秦风冷笑,淡漠道:“阎邢一个二品九卿,本王说杀都杀了,何况你区区一个三品?” “更何况,这不是黄大人要对本王表明忠心么?” “不让本王看到,又如何表明?” 说着,秦风提剑上前。 秦风杀气凌然,那滴血的宝剑更是不断在眼前闪烁,黄文斌惊骇欲绝,他语气一变,忙哀嚎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只要王爷肯饶下官一命,下官定全力配合王爷开辟梯田,今后下官也定以王爷马首是瞻,若有违背,下官誓不为人啊!” 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种话,就代表着黄文斌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已不留任何余地。 但满怀期待的他,从秦风这里换来的却依旧只是冷漠。 “全力协助本王?” 不屑的冷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就不劳黄大人费心了!” 言闭,剑闪。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黄文斌惊骇的瞳孔凸起,绝望的瘫倒在地。 从黄文斌胸口抽出利剑,秦风扭头看向李茂冉,笑道:“李将军,久违了。” 李茂冉闻言一怔。 能被乾帝任命于镇守与羌族相连的河关镇一线,李茂冉自是一名杀伐果决的大将,见多了生死。 但如秦风这般,可以将至漠视到这种程度,且出手如此狠辣的皇族子弟,李茂冉平生仅见。 愣了愣神,李茂冉反应过来,忙翻身下马,对秦风单膝叩拜行臣子礼道:“臣,李茂冉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此与将军无关。” 秦风淡笑一声,上前将李茂冉搀起,道:“河关镇距此足有八十里,将军能这么快赶来,何错之有?” 李茂冉有些歉然,苦笑道:“王爷误会了。” “末将这也是在半路忽然发现白石起火,这才匆匆赶来。” 眉头一挑,秦风有些不解的问道:“半路?将军不在大营镇守,可有什么要事?” 李茂冉忙解释道:“此前郡主带张将军等部来臣之大营,才刚刚安顿下来,郡主便言有急事要返回咸阳一趟。” “在走之前郡主特意叮嘱,说让臣协助王爷您开辟梯田,所以……” 说到这,秦风全明白了。 冯凝香为何会匆匆离去他不知道,但显然这李茂冉确如镇远侯冯无择所言,与他关系亲密。 所以仅冯凝香一句话,他便匆匆帅军赶来,不过这恰好也合了秦风的心意。 想到这,秦风笑眯眯的看向李茂冉,直至将对方看到心惊胆战,这才开口说道: “这黄文斌伙同枹罕氏族犯上作乱,欲谋害本王。” “其人虽以伏诛,但枹罕郡内的同党却仍逍遥法外。” “不知……” 略作停顿,在李茂冉头皮发麻的注视下,秦风笑问道:“将军可愿率兵入枹罕,助本王平叛呢?” 李茂冉试探道:“王爷打算如何平叛?” “杀。” 一个杀字,秦风说的无比淡漠,在旁人听来却只感毛骨悚然。 只见秦风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请将军帅军入城,将枹罕郡守府内一应官员全部缉拿。” “除此,枹罕氏族,皆参与谋反,一个不留,皆杀之!” 话音落地,一阵肃杀之气弥漫。 李茂冉心头一颤。 他知道,如果自己当真按照秦风的命令行事,恐怕整个枹罕都将彻底变天,血流成河。 深吸一口气,李茂冉小心的问道:“王爷,若如此,朝廷问责的话……” “本王与楚国公主都差点身死在白石山上,难道这理由还不够吗?” 秦风淡漠的说道:“至于枹罕郡内后续如何,将军也不必操心,本王自有计较。” 见秦风如此说,李茂冉终是长叹一声,拱手听命。 “请王爷放心,臣,知道怎么做了。” 点了点头,秦风再度转首,将目光看向了那名被吓瘫在地的白石里正。 “赵里正,不知,你可愿暂代枹罕郡守一职呢?” 第135章 准备发动的吕如晦 赵睿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只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白石山大火,虽然他不是主谋,但或多或少也都参与其中。 如今阎奉不见踪影,黄文斌被秦风一剑斩杀。 便是枹罕城内的那些氏族,看秦风的架势也是打算一个不留。 他一个芝麻都算不上的小小里正,在这种滔天大案当中,哪有活命可能。 但现在看秦风这架势……秦风不光是打算饶了他的性命,还让他暂代枹罕郡守一职? 这,已不是“一步登天”这四个字所能形容的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惊惧,赵睿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您刚刚说……” “不错。” 将赵睿打断,秦风点头确认道:“就是赵里正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见赵睿仍一脸不可置信,秦风淡笑着说道:“黄文斌等人胆大包天,意图谋害本王、罪不可赦,但此却与赵里正无关。” “本王虽到枹罕时间不长,白石更是第一次来。” “但通过本王的观察,白石政治清明、百姓安康,这皆是里正功劳。” “眼下黄文斌等一干人等皆将被依法惩办,但枹罕却不能一日无主。” “所以,里正可愿助本王、助朝廷,暂代这枹罕郡守一职,稳固地方呢?” 秦风每说上一句,赵睿心跳的速度便加剧几分。 直至秦风说完,赵睿忙激动不已的对秦风叩拜道:“愿意!愿意!下官定竭尽全力,助王爷您管控好枹罕,绝不出任何乱子!” 听到这话,秦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说什么白石政治清明,那都是扯淡的套话。 他在白石村内所呆的时间全算上,也绝不超过一个时辰,又能看出来什么。 之所以不计较赵睿过错,甚至破格提拔他为枹罕代理郡守,也不过就是秦风想要找一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而赵睿也是个聪明人,从他最后一句话中就可得知,他已做好了当这个傀儡的准备。 对赵睿又是简单的勉力几句,秦风直接安排他与李茂冉直奔枹罕赶去。 而他自己则是留了下来,看着浓烟弥漫的白石山发呆。 吕嬃凑了上前,问道:“王爷,你不打算利用这神迹,再多做一点事情?” “没必要。” 摇了摇头,秦风淡淡的说道:“有心人自会知道,多做宣传非但无用更可能适得其反。”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梯田的开辟。” 说着,秦风看向白石山,长叹一声,苦笑道:“这一场大火,虽是直接烧出了许多荒地,免除了咱们开荒所需时间,但农奴却是伤亡惨重。” “短时间内,想要召集到足够数量的农奴,恐非易事啊。” 眨了眨眼,吕嬃若有所思。 在想了片刻后,她试探着说道:“河关镇镇军如何?” “有香香的情面,那李茂冉对王爷很是尊重,相信只要王爷你主动开口他断然不会拒绝。” “不妥。” 秦风毫不犹豫的否决道:“河关乃边防重镇,偶尔调动尚可,若是调大军去往白石开辟梯田,终归还是落人口舌。” “况且……”说着,秦风扭头看向咸阳,沉声道:“白石这场大火,不像是你爹的手笔。” “一天不知道他的计划,咱们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 咸阳,丞相府。 管家走入书房,对尚在埋首于书案间的吕如晦汇报道:“老爷,枹罕那边有消息了。” “说。”吕如晦头也不抬的说道。 组织了一下语言,管家说道:“二殿下那边又有新动作。” “阎奉伙同枹罕郡守黄文斌,连同地方势力欲纵火烧山,将哀王困死在山道之上。” “不料,大火竟在燃烧了一半,毫无征兆的突然熄灭。” “眼下枹罕一地皆传,哀王得上天庇佑、乃天命之子,而哀王也借此势一举除掉了黄文斌,乃至枹罕的地方氏族,将之彻底把控……” 断断续续,将有关枹罕近期所发生的一切消息告知于吕如晦,在停顿了半晌之后,管家这才继续。 “根据目前的最新消息,哀王正在用从那些枹罕氏族手中所得银钱,大肆购买匈奴、羌人等行商所贩卖的奴隶。” “若是不出意外,梯田应当很快便会进入开垦阶段。” 吕如晦放下毛笔,叹息道:“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管家小心道:“老爷,是否派人知会二殿下一声,免得他再出什么乱子,坏了您的大计?” 并未直接回答,吕如晦起身,缓步走到床边,负手看向窗外云朵,淡淡的问道:“哀王走多久了?” 管家一愣,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若从出发算起,当有半月。” “半个月了?时间过得到还真快。” 自语了一句,吕如晦说道:“差不多了,去把老夫的计划告知老百里,让他去知会二殿下一声吧。” 说完以后,吕如晦抬步,向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给老夫备一辆马车,老夫要出城。” 听到这话,管家面上一紧,忙安排下去。 很快。 一架马车便摇摇晃晃的从吕府驶出,直奔咸阳城外。 而就在吕如晦远去的同时,百里亦也收到了消息。 当他从使者口中得知吕如晦全部的计划以后,正在品茶的百里亦险些被当场呛死。 缓和了老半天,他这才面色惨白的对使者问道:“你确信,丞相是这么说的?” 使者严肃的说道:“属下不敢欺瞒大人,丞相的确是这么交代的。” “另外,丞相说,让大人您去告知二殿下一声,免得他再擅自行动,弄出什么乱子来。” 百里亦眼皮狂跳不止,面上更是毫无半点人色。 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点头道:“我知道了,还请转告丞相,老夫这就去将此事告知给二殿下,保证他不再弄出任何的乱子来!” 第136章 三国围攻,吕如晦是要造反吗? 当百里亦向着秦朗府邸匆匆赶去之时,秦朗正安慰着慌乱的阎奉。 “舅父放心,别说秦风那贱种没有任何证据,即便他有证据,有本宫护着您,您也绝对没有任何的危险!” 秦朗将胸脯拍到连连作响,阎奉眼中的紧张也是去了不少。 他有些暗恨的咬牙道:“也是那秦风走了狗屎运,不知为何,竟会天降神迹,好好的大火忽然就灭了。” “否则,这一场火只要能再烧他几个时辰,秦风定尸骨无存。” 听到这话,秦朗眼中闪过了一抹不甘,不过还是对阎奉宽慰道:“没事,区区一个黄文斌,算不得什么。” “就算枹罕被秦风那贱种占了,那也只是暂时的,他提拔的那个人不过就是小小里正,根本没这份资历。” “这两日,父皇正为这件事与朝中大人商议,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派遣新的郡守过去。” 说到这,秦朗一顿想起了什么,眸光闪烁的看向阎奉,继续道:“若舅父有志,本宫到是可在朝会上举荐一二。” “届时,本宫再让母后使使劲,相信父皇一定……” “不可!” 阎奉脸色巨变,差点被吓到当场跳起来,连忙摆手拒绝道:“我只是一介白身,即便入仕,也不能直任郡守这等职位,二殿下可千万别为难舅父我了。” 这只是表面托词。 无论如何阎奉都不敢告诉秦朗,他这是被秦风给吓到了。 一个枹罕郡,上至郡守黄文斌、下至氏族家中的仆役,整整三千多人,秦风说杀就给杀了,连眼睛都没眨上一下。 如今的枹罕,那真是血光冲天,谈风变色。 而更要命的是,因为那场大火,乾帝震怒,对秦风的所作所为问都没问上一句。 在这个节骨眼,他哪里有勇气去枹罕堵枪口。 见阎奉态度坚决,秦朗也不强求,又安慰了几句便将他送出了府门。 这边阎奉前脚刚走,秦朗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屋,就见百里亦匆匆赶来。 “师尊?” 眉头一挑,看着满头大汗的百里亦,秦朗有些不解的问道:“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百里亦深深的看了一眼阎奉背影,这才脸色铁青的对秦朗说道:“二殿下,丞相刚刚派人来让我传信于您,他的计划已经准备发动,让您在这段时间千万别有任何的动作。” 听到这话,秦朗不乐意了。 他脸色一黯,冷哼道:“丞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嫌本宫多事了不成?” 百里亦嘴角一抽,却不好发怒,只能耐心的对秦朗解释道:“二殿下,丞相这也是为了你好。” 眼见秦朗不信,百里亦长叹一声,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入了书房。 愣愣的被百里亦拽了一路,在走入书房后,秦朗终是发飙,甩开了对方,恼怒道:“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百里亦却并不理睬秦朗,而是小心确认了一番外面无人以后,这才关闭了房门说道:“丞相欲引匈奴、魏国、羌人三面夹攻我大乾。” 秦朗人傻了。 他不断的掏着耳朵,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亦,那目光就好似在看一个白痴。 可无论他怎么看,百里亦脸色仅只有凝重二字,秦朗这才惊呼道:“引匈奴、魏国、羌人三面围攻我大乾?丞相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这一声惊呼,不做任何克制,音量极大。 百里亦被吓坏了。 他顾不得尊卑,忙上前一步按住了秦朗的嘴巴,然后在对方圆整怒视的瞳孔注视下,急切道:“殿下,禁声!禁声啊!” “丞相此举,并非是造反,只是为了除掉哀王罢了。” 一语说完,秦朗的反抗不再激烈,百里亦这才将他松开。 “除掉秦风?” 才一从百里亦手中挣脱,秦朗便压低了声音,惊问道:“就算是为了除掉秦风,也没必要引三国围攻我大乾啊!” “若是魏国、匈奴、羌族主力尽出,我大乾如何抵挡?” “挡,是可以挡住的!” 百里亦面色沉重的说道:“按照丞相的计划,他并不会让这三国在同一时间出兵。” “最先出兵的是匈奴与魏国。” “届时,敌军重兵叩关,边防压力大增,陛下一定会从国内各镇调拨兵马支援。” “丞相打算在这个时候出面,提议让陛下将陇西镇、河关镇、蓝田大营这三地兵马调拨过去。” “如此一来,陇西再无防护,羌人便可趁势而入,一举击杀哀王,而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哀王的梯田之法成与不成,冯无择都需引军防守我大乾边关,再无心理会巴郡一事。” “此,乃一石二鸟,不但除了哀王,更可确保巴郡不会落入冯无择的手中。” 说道这,百里亦钦佩的长叹一声,道:“老臣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细细想来,丞相这么做的确是最为稳妥、且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 “老臣比之丞相,相差甚远啊!” 根本懒得理会百里亦的叹息,秦朗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一石二鸟”所吸引。 他呼吸逐渐沉重,面色也由最初的苍白变得无比红润。 只见他双眼放光,兴奋的咬牙狞笑道:“好!好啊!丞相果然好计谋!这一下,还怕秦风那贱种不死?” 说罢,秦朗抓着百里亦的手臂,郑重道:“师尊请放心,这段时间,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等着秦风那贱种的死讯!” 见秦朗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百里亦这才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抬头看了看天色,百里亦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早些休息,老臣便先……” “走什么?” 不由分说,秦朗一把拉住百里亦,激动的说道:“有这等好消息,师尊今天说什么也要陪我好好喝上一杯才是!” 与此同时。 白石村,原赵睿府邸。 秦风正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看向吕嬃,道:“吕姑娘可知,这晚秋最美的并非黄花红树,而是这西下的斜阳。” “如此良辰美景,咱们不喝上一杯?” 第137章 饱暖思淫欲的秦风 晚秋、黄花、斜阳、暖烛。 不大的小屋内,仅秦风、吕嬃二人。 彼此对坐,气氛显得极为暧昧。 面对秦风的邀请,吕嬃并不怯场,她接过酒杯,笑盈盈的说道:“只怕王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秦风并未否认,摇晃着手中酒杯说道:“不错。” “姑娘可是忘记,当初在白石山上对本王承诺了什么?” 正巧。 在秦风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一阵微风吹来,引得屋内烛火摆动,将吕嬃照耀的越发娇艳。 一抹红霞由她的粉颈浮现,但很快又消散。 吕嬃眨着明媚的大眼,笑道:“借助那一场大火还有氏族手中银两,王爷不但是免去了开荒所耗费的时间,更购买到大量农奴,让如今的梯田进程得到远超预计的提升。” “王爷这是……饱暖思淫欲了?” 如此虎狼之词,偏生从吕嬃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口中说出,秦风微感不适。 经过片刻迟疑,秦风认真的对吕嬃躬身道:“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本王拜服。” 杏眼一翻,吕嬃彻底被秦风的无耻打败了。 她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王爷,眼下虽然一切都已步入正轨,但您之前所需的木材、帆布,却因之前的那场大火,导致眼下清澜公主迟迟无法筹集,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我担心个什么?” 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秦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满不在乎的说道:“之前是因为阎奉那个眼睛在,所以本王迫不得已,才让公主出面采购,以免引得他们多心。” “现在阎奉都走了,即便短时间内采购不及,回头慢慢收也就是了。” 见秦风这么说,吕嬃来了兴致。 她往前挪了挪,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好奇道:“王爷,你当初可是说过,要告诉我购买这些木材、帆布的用途。” “本王是说过。”秦风回道。 吕嬃双眼一亮,忙道:“那我便将秘密告诉王爷,然后咱们交……” 一个换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吕嬃发现瞳孔中的秦风正不断放大。 紧接着,她便发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被秦风扑倒。 “王爷……”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显然是将吕嬃吓得不轻。 她胸口起伏不定,有些紧张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一手按住吕嬃想要偷偷滑出的手掌,另一只手则是隔着衣裙,将吕嬃那紧实的大腿挽起,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孤男寡女,灯烛不熄。” “姑娘说本王要做什么呢?” 说话间,秦风故意将身子向下压低了两寸,让自己的面庞紧贴着吕嬃。 当二人之间的距离仅剩寸许,甚至连彼此湿热的呼吸都可清晰拍打到对方面颊以后,吕嬃终是慌了。 她再也没有此前的从容不迫。 整张俏脸羞红到了脖颈伸出,呼吸越发急促,却因此不断的与秦风胸膛发生碰撞,更是引得吕嬃娇躯微颤。 她明媚的双眸眨动,内里倒映的皆是这个心仪男儿。 再加上那扑面而来,独属于男子气息的热浪,一时间吕嬃竟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 依靠仅存的理智,吕嬃轻咬着樱唇,在秦风耳边呢喃道:“我既能随王爷您来到此地,那就已认可了您是我吕嬃的男人。” “不过……王爷可想好了?我的父亲,是吕如晦!” 这个问题,当初在二人冰释的时候吕嬃便提起过一次。 但与上次相比,这一次吕嬃的语气显得更为郑重,毕竟谁都清楚,这二人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是又如何?” 轻笑一声,秦风右手在吕嬃紧实的大腿上不断游走,霸道的说道:“莫说姑娘与本王已有婚约。” “便是没有,他吕如晦也不过一臣子罢了。” “身为君,本王能要了她的女儿,他理应感恩戴德、三叩九拜才是,难不成本王还会怕了他什么?” 本已隐隐动情。 吕嬃却因秦风这一句话差点没气到晕厥。 她娟秀的鼻头一皱,不满道:“怎得?按照王爷这个意思,我父亲还应当将我五花大绑的给你抬到卧室来?” “如果丞相想,本王到也不拒绝。” 秦风的回答,让吕嬃彻底破防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不过秦风,而对方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 心下感动,吕嬃竟主动拦住了秦风的脖颈,柔声道:“我说过,只要王爷想,随时我都是你的人……” 相比于萧贵妃、阎贵妃等,吕嬃才是秦风来到这个世界真正动情的女子。 对她,秦风更多的是欣赏、喜爱。 而听到自己所爱的女子说出这句话,不光是秦风,相信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抵御。 可就当秦风颔首深埋,打算亲吻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之时。 门外,忽然传来了王翦的通禀声。 “王爷,咸阳有使者,要立刻见您。” 秦风眉头一蹙,想都不想便开口道:“让他们等着,本王一个时辰以后再去。” 若按常理,当秦风说出这句话,王翦无论如何都不会继续纠缠。 但这一次,王翦却并未离去。 “王爷,来人说十万火急,是有关于丞相的事情。” 秦风快被气炸了。 这使者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赶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 不甘心的他还想拒绝,但吕嬃却已趁机从他身下溜走。 看着郁闷的秦风,吕嬃娇笑一声,道:“王爷,既然是有关我父亲的事情,您还是去看看吧?” “他既然派人过来,想必是已经有了出手的打算,您可怠慢不得。” 说完,她更是对着秦风脸颊亲了一口,笑盈盈的跑去开门。 看着那又蹦又跳、好似逃离了魔掌般的倩影,秦风无奈了。 苦笑一声,秦风只得起身。 走到门外,看着一脸尴尬的王翦,秦风没好气的说道:“傻愣着干什么?带路吧!” “本王到要看看,这使者究竟想说什么,竟敢来坏本王好事!” 第138章 为兵权,惊天布局 咸阳,近郊旷野。 夕阳照耀下,吕如晦正与一文质彬彬的青年并肩而立。 在他们的身前,是几名身穿异服,身形魁梧的大汉。 “大乾丞相,二殿下。” 为首一大汉上前,对二人抱拳拱手道:“还请二位放心,我匈奴人最重诚信。” “此次联盟,我匈奴铁骑绝对会给阴山守军带来足够的压力,确保丞相的计策可顺利实施。” 言罢,几名匈奴大汉转身,上马飞速离去。 由始至终,吕如晦都未说一句话,表现的十分淡漠,就好似这件事与自己完全无关。 直至那些匈奴骑士的身影逐渐从二人视野中消失,被称作二殿下的青年男子这才笑道:“为了对付区区一个哀王,吕相好大的手笔,竟连匈奴这些蛮夷都勾搭上了。” “难道,吕相就不担心引火自焚,最终让乾国覆灭在我大魏手中吗?” “这就不劳二殿下费心了。” 吕如晦转过身,眸光平静的看向男子,淡淡的说道:“二殿下只要配合本相,鼓动贵国陛下发兵,对我大乾潼关造成足够的压力即可。” 魏国二殿下轻笑一声,傲然道:“这点吕相大可放心。” “与匈奴、羌人联手夹攻乾国,对我大魏而言是一件不容拒绝的好事,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吕相您这个内鬼从中策应。” “只盼,吕相别事到临头反悔,担心我大魏攻克了潼关便是。” 魏国二殿下说的十分客气,但话语间的讥讽意味十足,显然并未将吕如晦放在眼里。 吕如晦眸光一凝,愠怒道:“本相既有此决断,自不会反悔。” “那就好。” 魏国二殿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问:“只是,有一点本宫十分好奇。” “既然吕相绝意借此除掉哀王,那为何又让你家宝贝女儿留在他的身边呢?” “即便二人没发生什么,但这对令媛的名声怕也有所影响吧?” “更何况,到时候羌人入境、兵荒马乱,难保令媛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据本宫所知,吕相仅此一独女,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旁支子侄。” “吕相……”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魏国二殿下再问:“当真舍得?” 冷哼一声,吕如晦淡漠的说道:“小女那边,本相自有计较。” “时候不早了,本相要回城,二殿下也尽快返回魏境,将此事告知给魏国陛下吧。” “这你放心。” 魏国二殿下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大魏在潼关一线早已集结了三十万重兵,只待本宫出关,他们随时都可发动进攻,耽搁不了吕相你的大事。” 听到这话,吕如晦双眼微眯,但却并未做任何表示,转身就走。 直至返回马车上,管家这才不无担忧的对吕如晦问道:“老爷,这魏人狼子野心,所图怕是不小。” 吕如晦眸光深邃,淡漠的说道:“不光是魏人。” “匈奴、羌人,他们都想趁此机会瓜分我大乾八百里山川。” 管家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若果真如此,那您为何还要……” “还要让他们联手围攻我大乾,且仅仅只为了除掉一个哀王?” 打断了管家,吕如晦问道。 管家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哀王,只是一部分罢了。” 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明月,吕如晦说道:“不得不承认,哀王在被陛下废掉太子之位以后,表现确实足够惊艳,便是连老夫在他手上都吃了几次亏。” “但若只是哀王,还不足以让老夫动用这么大的手笔。” “老夫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兵权啊!” 长叹了一声,吕如晦继续道:“老夫在朝堂深耕数十载,虽门人古旧无数,也算有一定的话语权,但终归只是一些文官。” “若要成事,仅靠这些文官是不够的。” “我大乾看似铁板一块,所有的政令皆由陛下发放,但实则在地方,那些拥兵自重的镇军统领,未必就真能听陛下号令。” “这,也是为何陛下如此急于打压冯无择,夺取蓝田虎符的主要原因。” “而除了这些地方镇军,在外,我大乾还有大小八位藩王。” “那几个仅一县之地的小藩王暂且不提,如雍、塞、翟这三位上王,却都手握重兵,听宣而不听调。” “老夫想要的,是一个可令行禁止,拥有着绝对权威的朝堂,并非如目前这般仅仅只是一个空架子。” “所以……” 吕如晦双眼一凝,语调冰冷的说道:“老夫宁可行此玉碎断臂之法,哪怕是丢了我大乾半数河山,但只要能借此夺取兵权,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管家闻言,心头一寒,但面上却不敢有半点表露。 想了想,他决定转移话题,问道:“老爷,那小姐呢?她会回来吗?” “若小姐坚决留在哀王的身边,先不说危险与否,未来您打算让小姐与秦朗结姻、掌控朝政的计划恐怕……” “她一定会回来的!” 吕如晦语调坚定的打断了管家,说道:“老夫了解这丫头。” “别的事情还无所谓,但她的奶奶,那是她最在乎的人。” “听闻老夫人病危,无论如何,她都会回来!” ……… 枹罕、白石村。 秦风搂着泪眼婆娑的吕嬃安慰道:“放心吧,老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蜷缩在秦风怀中,吕嬃哽咽道:“王爷,您不用安慰我,奶奶的身体近年来一直都不好,只是不想……” 抽泣了两声,吕嬃咬着樱唇,直视秦风,一手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王爷,我不在你的身边,我父亲将再无任何顾虑。” “还望……你一定保重。” “放心吧。” 轻吻了一下佳人的额头,秦风笑道:“你爹若是老狐狸,那本王便是小狐狸。” “正所谓潜江后浪推前浪,老家伙也只能死在沙滩上。” 被秦风这么一逗,吕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紧接着又伤感地说道:“王爷,我等你,等你用八抬大轿娶我过门的那一天。” “一定!” 秦风点头,无比坚定的回道。 “另外……” 想到了什么,吕嬃再度开口,对秦风说道:“算算时间,香香应该快回来了。” “等她回来以后,王爷一定要去见上她一面。” “她手中,有王爷您的婚书。” 婚书? 秦风闻言一愣,有些没理解吕嬃是什么意思。 可就当秦风还想追问的时候,吕嬃却已踮起脚尖,深吻了上来…… 第139章 羌人异动 感受着残留在唇齿间的余香,秦风对着吕嬃背影默默不语。 直至,佳人消失在茫茫夜色。 “走吧。” 秦风有些萧瑟的转身,对王翦说道。 王翦欲言又止。 在想了想后,终是咬牙开口道:“王爷,您若不舍,末将可扮做强人,将吕姑娘给您劫回来。” 秦风哑然,有些无奈的看向王翦。 被秦风看到背脊发寒,王翦迟疑道:“王爷,末将只是……” “行了。” 罢了摆手将王翦打断,秦风苦笑道:“本王并非是不舍,而是在想,吕如晦如此焦急的将吕嬃给弄走,所图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王翦的神色也凝重了下来。 但哪怕是想破头皮,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看着王翦那扭曲的五官,秦风摇头笑道:“罢了,别想了。” “正所谓兵来将挡,只要咱们这边自己不出什么乱子,无论他吕如晦想做什么都没那么容易得逞。” 话音才刚落地,一名护卫便匆匆赶来,对秦风汇报到:“王爷,赵睿求见。” 秦风眉头一挑,道:“让他过来。” 很快。 返回庭院的秦风便见到了拘谨的赵睿。 端坐在主位上,秦风摆手示意,让赵睿落座的同时对他笑道:“赵大人,本王所居还是你曾经的宅院,何必如此拘谨?” 赵睿连道不敢,最终也只是小心的坐了半个屁股。 在赵睿落座后,秦风这才品着清茶,不咸不淡的问道:“赵大人不在枹罕,深夜来此,可是城内出了什么乱子?” 赵睿很是紧张,忙起身道:“回王爷,枹罕城内一切安好。” “下官……下官……”赵睿小心翼翼的说道:“下官特意过来,只因发现了一件怪事。” 秦风不动声色的道:“讲。” 组织了一下词语,赵睿这才开口:“今日来,枹罕城内的羌人似乎有什么异动。” “羌人?”秦风一愣,问道:“那些羌人怎么了?” “回王爷。” 赵睿躬身,解释道:“下官本就是陇西人,从小生活在此,对那些羌人的习俗多有了解。” “在平日里,羌人虽不服管教,但也不会生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来。” “不知为何,就在近期,那些羌人却是在城中频频生事。” “原本下官也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黄郡守在任期间对羌人管束太过宽松所致。” “可就在今日晌午,下官在审理一件有羌人参与的案子当中发现,羌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大部分长久来往于我大乾境内的羌人都已撤离。” “眼下留在我境内的,皆是羌族左贤王的人。” “这些人比之那些懂规矩的羌族商人,在行事上就要霸道了许多。” 赵睿一边说,一边小心留意着秦风的神色。 在见到秦风对此好似全然不在意,只是专注于手中清茶,他心下一凉,忙跪地道:“下官也知道,这种小事不应该来劳烦王爷您。” “但下官考虑到,王爷您近期购买的奴隶,大多都是这些左贤王所部羌族贩卖,下官担心……” 说道这,赵睿说不下去了。 哪怕秦风给一丁点的回应,他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察言观色来应对。 偏生屋内除了烛火燃烧的声音之外,就只有自己的汇报声,这种心里压力简直大到让他崩溃。 他惶恐的伸出手,做势便要抽打自己。 “若本王没记错,赵大人应当也是孝廉出身吧?” 就在这时,秦风的声音传来,引得赵睿一愣。 他抬起一半的手悬停在半空,怔怔的看了秦风一眼以做确认,这才忙道:“回王爷,下官乃泰和三十一年孝廉。” “泰和三十一年?” 秦风眉头微蹙,问道:“如此算下来,赵大人入仕已达八载?为何依旧还只是个里正?” 赵睿神色一黯,自嘲道:“下官能力有限,又不会奉迎上官。” “早些年,下官还在陇西郡供职,但却得罪了上官,所以……” “所以大人才被贬斥到这偏远的白石,做了个一般都由村中耆老担任的里正?” 赵睿更是悲凉,将头深埋。 “本王知道了。” 这时,秦风淡淡的说道:“赵大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很好,但尚有不足。” “你必须记住,现在!你是本王委任的枹罕代理郡守。” “而身为一郡郡守,首要任务便是坐镇于郡中,稳固地方治安。” 在秦风的教诲下,赵睿心有怯怯,忙道:“下官知错,下官这就回去。” “去吧。” 点了点头,秦风并未挽留。 待赵睿离开后,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秦风只是端详着手中茶盏,沉声不语。 过了半晌,他对门外道:“董翳。” 进来的是王翦。 他拱手道:“王爷,您有事?” 看到王翦,秦风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中暗骂吕嬃自作主张,将董翳擅自调离,使得他身边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放下了让董翳联系黑卫,调查赵睿履历资料,以便考验此人是否值得重用的事情,秦风想了想,对等待的王翦说道:“派几个兄弟,去打听一下羌人的情报。” “本王要知道,为何大批羌人在近期都由陇西各地撤离,仅余左贤王一部。” 王翦躬身领命,大步离去。 想了想,秦风同样起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向后宅达娃美朵的闺房走去。 此虽已至深夜,但达娃美朵却并未休息。 见秦风到来。 一袭轻纱睡衣的她忙怯怯上前,恭迎道:“王爷。” 看着面前无比紧张,紧攥着裙摆、手足无措的达娃美朵,秦风笑道:“本王就是睡不着,随便走走,你不用紧张。” 说是这么说,但达娃美朵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小心回道:“王爷,您坐,奴婢为您沏茶。” 说着,达娃美朵便匆匆起身,做势欲要为秦风沏茶。 “不必了。”秦风抬手阻拦道。 刚刚才喝了一肚子茶水,且特意过来还有要事,秦风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只是不想。 他这一抬手,恰好揽住了达娃美朵的腰肢。 本就十分紧张,一个没站稳,达娃美朵带着阵阵惊呼,跌坐在了秦风怀中。 而她那本就不长的睡衣裙摆,更是在跌落中摩擦中直接被撩起,露出了一截光滑、雪白的大腿…… 第140章 奔放的达娃美朵 “王爷……” 达娃美朵羞红了俏脸,整个人都蜷缩在秦风怀中。 因紧张,娇躯更是瑟瑟发抖,显得楚楚可怜。 秦风有些无奈。 天地良心。 吕嬃才刚走,他确实没这份心思。 大半夜的过来找达娃美朵,也不过是想通过她来了解一下羌人的情况罢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要么当个禽兽,要么禽兽不如! 干咳了两声,秦风直接将大手放在那一截果露的大腿上,然后在佳人轻呼中,贴着她的耳垂道:“你很怕本王么?” 一股热流从耳畔袭来,引得达娃美朵娇躯一颤。 她只感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但却不敢反抗,柔声道:“不……不……奴婢不怕……” “若不怕,为何不敢看本王呢?”秦风笑道。 自从坦白了一切,达娃美朵心中就一直十分担忧,生怕秦风会秋后算账。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紧张,忙扭头想要解释。 可正是因为太过紧张,她却忽略了二人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一扭头,好巧不巧。 微启的樱唇紧紧贴在了秦风嘴上,就好似她在主动献吻。 “唔~~” 被袭击的秦风一愣。 如果说,最开始的意外,让他还只是存着调笑的心思,以缓解对方的紧张,让他接下来的询问顺畅一些。 那么当口中那一抹香甜袭来后,之前被吕嬃挑拨起来的欲火,在此爆燃。 根本不给达娃美朵任何反抗的机会。 达娃美朵吓坏了。 她想要挣扎,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幅度的扭动着娇躯。 但她却不知。 这种近乎于摩挲的扭动,反而刺激得秦风欲火越发高涨。 “呀!” 一声惊呼,达娃美朵发现自己腾空而起,被秦风整个人都拦腰抱住向着床榻上走去。 “王爷……” 她杏眼迷离,口中呢喃,娇躯微颤。 而她的颤抖,一方面是因为即将迎来第一次的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激动。 “本王相信,你不会害我。” 秦风的这句话,更是让她眼中泛起泪痕。 她极为主动的伸手揽住秦风脖颈,柔声道:“王爷,您是奴婢的天,奴婢不会害您的。” 将达娃美朵放在床榻上,看着那明显已经动情,娇躯不断扭动的佳人,秦风摸着她的脸颊,笑道:“本王知道。” “所以,今夜本王便要了你,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当初悬崖勒马,主要是因为达娃美朵的身份,还有她自述那所谓可以让男子脱阳的床中秘术。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暗中观察,秦风已经可以确认。 达娃美朵身上的确有自己所不知的秘密,但这个秘密与秦朗等人无关。 可以说,达娃美朵也十分渴望能脱离秦朗等人的魔掌,所以她这才在当初交代出了一切。 而此刻,被挑拨到欲火高涨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秦风希望能以此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彻底征服这个女人。 也唯有如此,在接下来对待羌人这不同寻常的事件当中,他才能有一个可彼此商议且信得过的人。 郎有情,妾有意。 当秦风开始主动对达娃美朵发起进攻后,他这才知晓。 哪怕是在古代。 身为异族的达娃美朵在床事上的放开程度,也要远超中原女子。 这一战,生生从午夜战至凌晨。 达娃美朵的娇吟,也持续了整整一夜。 横躺在床榻上,秦风搂着怀中疲惫不堪的佳人,笑道:“这,便是美朵你说的秘术?果然不同凡响。” 被调笑的达娃美朵有一些娇羞,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她乖巧的蜷缩在秦风怀中,十分调皮的用发梢在男人胸膛挑拨,呢喃道:奴婢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摸着那光洁的肩膀,秦风淡淡的说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不用以奴婢自称。” “待未来,本王会给你一个名分。” 听到这话,达娃美朵眸光泛红,激动的对秦风献出香吻。 “本王此来,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温存过后,秦风开口道:“关于左贤王,你了解多少?” 本还柔情似水的达娃美朵在听到左贤王这三个字,整个人都好似遭受雷击,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秦风眉头一挑,转过身来。 “怎得?这左贤王可是有什么不妥?” 在秦风如炬的目光下,达娃美朵俏脸苍白,却不敢隐瞒,忙道:“奴……美朵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美朵听说,左贤王为人很是暴虐。” “因羌王年迈,左贤王一直都想取而代之,所以……所以在对待同族的时候非常强势。” “甚至在几年前,相传我们羌族的大王子也是被左贤王使人暗害,这才让羌王直至如今都没确立继承人。” 说完以后,达娃美朵紧张无比的抓着秦风手臂,问道:“王爷,可是左贤王来陇西了?” “没。” 摇了摇头,秦风拍着佳人香肩,安抚道:“只是随口问问,睡吧。” 见秦风这么说,达娃美朵这才放心下来。 紧接着,疲惫感犹如潮水,使得她很快便陷入沉睡当中。 但秦风却并未休息。 确认达娃美朵睡着,他从新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间。 “王翦。” 将王翦招呼过来,秦风语调深沉的说道:“派人传信给河关镇李将军,请他过来一叙。”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王翦紧张的问道。 秦风眸光深邃的说道:“羌人,有变!” 第141章 匈奴寇关,阴山告急 河关镇距白石快马也需近一天路程。 算上来回往返,李茂冉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纵已察觉出羌族不稳,但秦风也只能耐心等待。 而就在这时,咸阳城内风云雷动。 乾坤宫朝会。 靠在龙椅上,乾帝双眼微米,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念。”他冷声对赵瑾道。 一旁的中车府令赵瑾踏前一步,抑扬顿挫的念道:“臣任嚣上奏。” “匈奴无端引十五万重兵寇我边境,臣虽挟阴山守军竭力抵挡,怎奈匈奴兵强马壮且出现的太过突然,眼下阴山镇外围已接连丢失三座关隘,阴山岌岌可危,望陛下火速发兵救援。”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厉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为何匈奴人已打到家门口,朕才知道这件事?” 下首群臣皆低头不语,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田彬!” 乾帝语调冰冷,看向太尉,冷声道:“为何匈奴人集结,太尉府没有一点音讯?” 田彬一个激灵,忙上前叩拜道:“陛下,太尉府虽统管我大乾各镇兵马,但实则也只是负责居中调度,具体细节并不参与。” “阴山乃我大乾北地郡以北抵御匈奴的第一道防线,平素皆由任嚣总领。” “根据近期阴山镇传来的奏报,臣确实未曾发现半点匈奴人出兵的端倪。” 田彬将责任一堆到底,全部甩锅到了任嚣的身上。 听到这话,冯无择先不干了。 他大步上前,冷声道:“放屁!你太尉府明明还负责监察周边四夷动向的责任。” “若边境有异,理应先行一步。” “如今任嚣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遇匈奴强攻,能守住阴山防线已难能可贵,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田彬闻言,毫不示弱,反驳道:“任嚣的奏报当中都说了,这支匈奴人是突然出现的。” “草原那么大,难道你还让我将 眼见问题没解决,军方的两大派系便已先吵成了一团,乾帝一个头两个大。 “都给朕闭嘴!” 冷呵一声,让还欲再骂的冯无择不甘收声,乾帝沉声道:“任嚣所部,仅有八万人马。” “如今在匈奴人的偷袭下已接连丢失几座关隘,朕决意派遣援兵,你们认为谁合适?” “陛下!” 田彬拱手道:“臣以为,北地镇乃阴山大后方,眼下阴山告急,理应派遣北地镇出兵支援。” 这句话中规中矩,乾帝点头表示认可。 但就在这时,从不参与兵事的百里亦却踏前一步,出班道:“陛下,老臣认为,除了调拨北地镇兵马,还应另派一军。” “为何?”乾帝眉头一挑,问道。 百里亦显然早有伏案,不慌不忙的答道:“陛下,阴山任嚣麾下共有兵马八万,而北地亦有六万大军。” “两军相加,总兵力可达十四万,按照正常情况而论,凭阴山关隘之险,足可抵挡匈奴南下。” “不过根据任嚣奏报,此次匈奴人出现的极为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关隘连失,那么可想而知,眼下任嚣所部人马定不足八万。” “甚至,能让任嚣如此急切的发函八百里加急求援,其所部人马极有可能连半数都已不足。” “若果真如此,纵是加上北地镇的六万守军,怕也难以抵挡匈奴兵锋。” “眼下即将入冬,而匈奴人也要为入冬多做准备,此次入侵我边境显然是早有图谋。” “一旦阴山失守,被匈奴人杀入北地郡,恐生灵涂炭啊!” 百里亦声情并茂,殿内群臣皆侧目,没想到这只会管钱算账的老东西还有这么一手。 随着百里亦的讲述,乾帝的脸色也是越发阴沉。 这时,百里亦看向冯无择,对乾帝叩首道:“老臣以为,眼下最为稳妥的方式便是在调遣北地镇驰援阴山同时,另派蓝田大营赶往阴山支援。” “唯此,方可确保阴山不失。” 乾帝不置可否,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眼观鼻、鼻关心的吕如晦,问道:“丞相,你认为如何?” 吕如晦上前拱手道:“陛下,蓝田大营乃拱卫我关中京畿的兵马,亦有驰援边防之责。” “眼下既阴山告急,老臣认为,可动。” “好!” 得到吕如晦确认,乾帝再无顾虑,朗声下令道:“来人,传旨。” “命北地镇、蓝田镇立刻出兵,驰援阴山,不得有误!” “臣,遵旨!”冯无择抱拳领旨,大步离去。 但他却并未发现,如百里亦、秦朗者,皆一脸阴笑着看向他远去的背影。 一路上,冯无择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百里亦举荐他支援的原因。 回到家中。 冯无择表情凝重的召来一名心腹。 “你立刻快马赶去枹罕告知王爷。” “阴山告急,老夫不得不引兵支援,当老夫走后,朝中恐无人能制约吕如晦一党,还望他切勿如之前那般莽撞行事。” “那黄文斌的表兄乃陇西郡郡守田宇,其任乃太尉田彬族弟,关于枹罕一事,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还望王爷多加小心。” 心腹不敢怠慢,忙点头道:“侯爷请放心,卑下这启程。” 看着心腹远去的背影,冯无择也只做了短暂停留,便直奔蓝田大营。 另一面。 两天的时间过去,秦风所等来的人却并不是河关镇镇守李茂冉。 “王爷。” 看着风尘仆仆的董翳,秦风笑道:“如何?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董翳有些尴尬,忙解释道:“当夜吕姑娘特意来找属下说有要事,属下……” “行了,我懂。” 摆了摆手,秦风对此显然并不在意。 他问道:“郡主呢?可随你一道回来了?” 听到这话,董翳显是想起了什么,忙道:“王爷,郡主眼下就在府外,她说有急事要见您。” 第142章 达娃美朵被掠走了 “这是……” 看着冯凝香交给自己的婚书,楚逸错愕的愣在了原地。 穿越之初,他只知道自己与冯凝香彼此之间有婚约关系。 随后,冒出了一个丞相之女吕嬃,紧接着又来一个楚国公主楚清澜。 仅这三人,便已让秦风足够无语。 可当冯凝香这又掏出了一卷婚书后楚逸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个仅停留在记忆中的皇爷爷。 “王爷。” 冯凝香小心翼翼的说道:“嬃嬃说,此物对您有大用。” “阿蒂拉.美朵?” 看着婚约上的名字,秦风念了一句,陷入沉思。 这个名字很陌生,秦风完全没听过。 但美朵二字,偏生又与达娃美朵有关,且吕嬃还特让冯凝香去将此物取来,就证明它绝不一般。 想到这,秦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对冯凝香道:“郡主一路辛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冯凝香眸光一黯,却并未离去。 她咬了咬牙樱唇,道:“王爷,除了这件事,凝香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了父亲派来的信使。” “侯爷?” 眉头一挑,秦风问道:“可是咸阳城内有什么大事发生?” “还是说,父皇已敲定了枹罕郡守的人选?” 杀了黄文斌、扶赵睿上位,秦风就没指望过能让他一步登天,从一介不入流的里正,擢升为郡守这个级别的三品大员。 关于这件事,秦风与冯无择之间也有书信往来,最终商议出的对策便是一个拖字诀。 眼见冯凝香这么说,秦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枹罕郡守。 “不是枹罕郡守。” 在秦风惊异的目光中,冯凝香摇了摇头,道:“父亲说,匈奴重兵寇我关隘,阴山告急,他已亲帅蓝田大营前往支援。” “而随着父亲的离去,恐怕朝中再无人能制约丞相,还望王爷您能多加小心。” 匈奴出兵攻打阴山? 秦风双眼一凝。 几乎是本能的,在听到这话,秦风便察觉出这件事当中绝不向表面这么简单。 自己这边才刚刚发现羌人异动,紧接着匈奴就出兵了? 这其中……真有这么巧合? 反正,秦风不信。 秦风语调严肃的说道:“多谢郡主告知,本王尚有要事,先告辞了。” 说罢,秦风大步离去。 看着冯凝香那落寞无助的身影,跟随秦风身边的王翦心有不忍,上前道:“郡主,若您无碍,不妨去一趟河关镇。” 冯凝香有些不解,忙问道:“王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翦有些犹豫,在想了想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前两日,王爷察觉出羌人有异动,欲与李将军商议。” “只是不知为何,末将派遣的使者迟迟不归,而李将军那边也是一直都未曾有回信……” 说道这,王翦闭口不言。 眼中闪过一抹感激,冯凝香郑重的说道:“多谢将军告知,我这便启程。” 冯凝香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王翦与董翳对视,后者唏嘘道:“哎,郡主对王爷真是不错,可惜,可惜啊。” 王翦有些头大,没好气的看向董翳,道:“与其关心郡主,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王爷这两天可是一直念叨你呢。” 听到这话,董翳一个激灵。 当董翳走入府内,却见秦风正在大发雷霆。 “美朵被人掠走了!”秦风咬牙说道。 王翦一惊忙上前两步,探头向达娃美朵的闺房观望,这一看,脸色大变。 正如秦风所说。 达娃美朵的闺房内显得凌乱不堪,且明显有扭打的痕迹,而地上那一滩醒目的鲜红,更是极为刺眼。 “王翦,你立刻带人封锁白石全境,任何人都不准离去。” 待王翦拱手离去,秦风又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董翳道:“你立刻去一趟枹罕,告知赵睿,让他发动全城的游缴、督盗,严查所有过往出入境的羌人,若有可疑、立刻扣押!” 随着秦风一条条命令下达,白石乃至枹罕一地皆风声鹤唳。 对此,许多不知情的人只当秦风淫靡无度,为了区区一个羌族女仆都如此大动干戈。 但只有秦风自己知道。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要找达娃美朵,只为从她口中证实一件事。 也唯有证实了这一点,他才能确认羌族、匈奴等这一系列事件,是否与吕如晦有关! 而就在这时,楚清澜找上了门来。 她一袭宫装,带着几名婢女,显得极为正式。 “王爷,本宫此来,是与你此行的。” 因达娃美朵的失踪,还有枹罕一地羌人活动越发频繁,秦风早已焦头烂额。 对楚清澜的辞行,他并未多想,只是随口问道:“公主不准备看梯田最后的结果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 楚清澜淡淡的说道:“眼下梯田的前期工作已全部完备,种子亦已播下,清澜相信王爷的梯田一定可以成功,所以不用再等了。” “也好。” 点了点头,秦风并未挽留,道:“公主离楚多时,也是该到回去的时候了。” “还请公主放心,沿途我会安排人护送,最起码确保公主可安然离开陇西境。” 看着脸上布满了愁容的秦风,楚清澜欲言又止。 想了想,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挥手将几名婢女屏退,道:“王爷,有两件事,清澜思虑再三,认为还是要告知与你。” “你说。”眉头一挑,秦风道。 深吸了一口气,楚清澜认真的说道:“第一件事,便是有关你的婢女,达娃美朵。” “虽然本宫也不清楚具体缘由,不过在当初咱们刚刚抵达枹罕的时候,吕姑娘曾来询问本宫是否听说过阿蒂拉这个姓氏。” 果然! 听到楚清澜这么说,秦风双眼一凝。 此前他就有所怀疑,这才想要找达娃美朵确认。 如今其人虽不在,但有了楚清澜的佐证,秦风已可确认。 达娃美朵,正式与他有婚约的阿蒂拉.美朵! 正想着,便听楚清澜继续说道:“本宫隐约记得,在羌人当中,阿蒂拉的另一个解意,是为公主……” 第143章 山雨欲来 “公主?” 听到这话,秦风不淡定了。 而在这一瞬间,他恍惚从原身那破碎的记忆当中,想起了为何在第一次听闻达娃美朵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会感觉似成相识。 达娃!此,正是羌族之王,达娃牧仁的姓氏! 想到这,秦风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这位皇爷爷……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正想着,楚清澜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信纸,道:“至于第二件事,便都在这上面了。” 秦风伸手接过信纸,只看一眼,眉头就蹙了起来。 “哀王。” 楚清澜神色复杂的看向秦风,说道:“虽然这是你的私事,本宫不应当管。” “不过,本宫认为,无论当初怎样,那也并非是凝香郡主的本意。” “她对你……确实不错。” 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楚清澜转身离去,而秦风也并非阻拦。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这张信纸上那不长的一段话上。 “陇西郡郡守田宇、陇西镇军统帅雷动齐至何关,还请公主代为转告王爷,凝香会全力与之周旋,早日让李将军得以脱身。” 信纸上的内容确实不多,但信息量太大了。 此刻秦风才知晓,为何在他杀了黄文斌以后,与之有表亲关系的陇西郡郡守田宇如此安静。 对方这分明就是想先断了自己一臂! 董翳走来,见秦风脸色难看,小心的问道:“王爷,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 收起信纸,秦风对董翳问道:“可有美朵音讯?” 董翳摇头,沉重的说道:“赵郡守按王爷命令,发动了全城,眼下已抓捕了大量形迹可疑的羌人,但尚未有美朵姑娘的消息。” “不过……” 董翳一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继续道:“在赵郡守抓捕的这些羌人口中属下听闻,羌王在近期突染重疾,眼下除了左贤王所部,其余的羌人早在半个月之前便皆已撤回西羌。” “半个月?这么说,掠走美朵的,便是左贤王的人了?” 秦风喃喃自语,说了一句后对董翳道:“继续查探。” “无论如何,一定要打探出美朵的下落。” 对秦风为何如此关心达娃美朵,反而对冯凝香这般冷淡,董翳属实不解。 在他看来。 达娃美朵就算生的再美,那也只是一个婢女,反观冯凝香才是与自家王爷有婚约且身份最贵的郡主小姐。 尤其为了秦风的事情,冯凝香不辞辛苦,任劳任怨,连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看了都于心不忍。 想到这,董翳抿了抿嘴唇,小心道:“王爷,属下以为,美朵姑娘这边您不需如此挂念,您还是多关心关心郡主才是,她……” “本王如何,轮得到你来教了吗?” 秦风语调冰冷似寒渊。 被打断的董翳一个激灵,忙低头闭口不言。 “董翳,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本王做什么,你只需听命即可,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羌王重兵,左贤王掠走身为羌族公主的达娃美朵。 在联系上近期的匈奴祸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秦风无比烦躁。 他十分清楚,这看似没有关联的事情,在背后很有可能存在着一掌大手。 而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 怎奈眼下许多事情依旧毫无头绪,秦风纵是想反击都找不到一个方向,这使得他心里憔悴,哪里还有心思对董翳多言。 “属下知错,请王爷息怒。” 见秦风动了震怒,董翳忙跪地叩首。 “行了。” 疲倦的摆了摆手,秦风道:“去吧,另外,告诉王翦一声,让他将本王近期收购的木材、帆布都带到山上去,本王有大用。” 待董翳离去后,秦风再度陷入了沉默,他思索着种种事件当中的关联,思索着吕如晦最终的目的何在。 ……… 咸阳,丞相府。 惊闻祖母病重,吕嬃一刻都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返回。 而在回道咸阳以后,她却并未第一时间去看望祖母,反而是来到了吕如晦的书房。 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正在批阅奏折的吕如晦十分平静。 他头也不抬,淡漠的问道:“回来了?” “父亲!” 吕嬃大步上前,啪的一声双手按在书案上,神情冷峻的问道:“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对王爷动手了?” 吕如晦放下毛笔,抬眼看向吕嬃,冷声道:“你便是如此对父亲说话的?” 吕嬃紧咬着樱唇,眸光坚韧,寸步不让的与之对视。 轻蔑一笑,吕如晦冷漠的说道:“不错,老夫计策已成,只待东风抵达,哀王必死无疑。” “所以,你死了这份心吧,你是老夫的女儿、是我吕家的女儿,你的使命,便是为吕家奉献,将吕氏一族发扬光大。” “这都是你自己的野心!”吕嬃激愤怒吼道:“我吕家已位极人臣,享有无尽荣耀,还不是你不知足,想要架空皇室,然后利用我来篡权夺政?” “说到底,你就是一个反贼!” 啪的一声。 吕如晦一巴掌摔在吕嬃脸上。 他愠怒的说道:“老夫如何,世人皆可论之,唯独你不行!” “凭什么不行?我这就去将你的阴谋告知给陛下。” 吕嬃气急,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但也不过才走到书房门口,她便被管家拦住。 “张伯,你让开!”吕嬃冷声道。 管家不为所动,眸光中有些不忍的看向吕嬃,叹息道:“小姐,老爷这也都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我?他就是……” 一句话还未等说完,吕嬃便惊觉后颈一痛,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吕如晦冷声道:“把她给老夫捆上,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必须让人严加看管,无老夫令,不准她与任何人接触。” 看着盛怒的吕如晦,管家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抱着昏迷的吕嬃离去。 待管家走远以后,吕如晦这才冷哼一声。 他返回书案前,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动手”二字后,抓起一支鸽笼内的信鸽,将之放飞了出去。 站在窗前,看着远去的信鸽,吕如晦眸光冰冷似寒渊。 “我吕氏王朝,终将由此而崛起……” 第144章 三十万魏军,兵临潼关 咸阳,乾帝御书房。 端坐在书案前,看着由潼关送来的奏报,乾帝脸色铁青。 “可恶!可恶!” “这些卑劣的魏人,竟趁火打劫!” 下首几名重臣皆闭口不言,殿内仅乾帝的怒骂不断回荡。 骂了几句,见一个出注意的都没有,乾帝心头火气越发旺盛。 他抬首,鹰隼般的双眸从群臣身上扫过,冷声怒斥道:“都哑巴了吗?” “魏人兴三十万大军强攻我潼关,眼下潼关随时都可能失守,你们就没个对策?” 群臣依旧不语,将头深埋,看那架势地上若有个缝隙,绝对能直接钻进去。 “田彬!” 乾帝语调冰冷的点名,说道:“你是太尉,统管我大乾兵事,怎得?现在朕用到你了,你还没个注意?” 田彬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臣以为,魏人会在这个时间点进攻,显是早有预谋。” “或许,他们便是与匈奴联合……” “废话!” 随手抓起桌面上的砚台,乾帝对着田彬就打了过去,怒骂道:“朕还不知道,魏人与匈奴人联合?朕要你想办法,不是让你说这没用的屁话!” 额头遭了砚台重击,丝丝血迹流淌,但田彬却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扑通一声跪地道:“陛下,臣……臣以为,咱们应该立刻去信楚国,让楚国出兵牵制魏国。” “唯有如此,咱们大乾才能安然度此难关。” 总算说了一句有营养的话,乾帝脸色好转稍许。 可就在这时。 一名军方将领上前道:“陛下,此恐怕不妥。” 乾帝眉头一挑,看向这名将领,示意他继续。 “我乾与楚之间虽有盟约,但毕竟楚地距我大乾过于遥远。” “即便是快马,也需十天左右才能抵达。” “而楚帝接到了信息,就算是立刻发兵,大军整备、集结的时间,那最少也都要在半个月之后。” “这,还没算上楚军出征,抵达魏境的时间。” 随着这名将领的讲述,乾帝脸色越发难看,但他却好似没发现一样,继续说道:“况且,此次魏军在我国毫无警觉的情况下,便于边境屯三十万大军,可见其早有预谋。” “所以臣以为,即便陛下派遣使者去楚国求援,而楚帝也按照盟约出兵伐魏,魏人也绝不会轻易退兵。”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因气愤,他胸口不断起伏,满是愤怒的眸光深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深吸一口气,乾帝对那些将领问道:“范疆,你可有对策退敌?” 说完,还嫌不够,乾帝又补充了一句。 “若你能助朕退敌,朕必厚赏,封爵!” 大乾想要得到爵位封赏,条件极为苛刻,这也是为何放眼朝野内外,除了镇远侯冯无择之外别无他人的原因。 听到这话,范疆神情明显有些激动。 他抱拳道:“陛下,如今镇远侯已率领蓝田兵马驰援阴山,而我京畿除了禁军外,再无兵马可调动。” “臣以为,禁军有拱卫皇城的重任,绝不可轻易调配,所以,想要抵御魏人的进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以待楚国支援,就必须调动国内一切可用之兵马。” 乾帝眉头一挑,沉声道:“国内全部兵马?” “正是!” 范疆朗声道:“眼下,除了在抵挡匈奴、魏国的几镇兵马,我大乾尚有陇西两镇驻军,武关一镇驻军,共十五万人。” “若将此三路兵马皆调派北上,足可解潼关之危。” “如此一来,即便楚国不出兵救援,待镇远侯击退了匈奴人以后,也可与潼关合并一处。” “届时,我军兵力甚至还要超过魏国,其断无法威胁我大乾分毫。” 范疆的声音,在大殿内郎朗回荡。 而乾帝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随着范疆的讲述愈发舒展。 待范疆言罢,乾帝拍了一下龙案,道:“好!爱卿所言有理。” 有了乾帝拍板,这件事基本就算做事。 殿内群臣皆点头表示赞同。 唯独,同在殿内伺候的赵瑾,眉头紧蹙。 作为一个阉人,他不懂军事。 但在听到范疆欲劝说乾帝将镇守南线武关、西线陇西的兵马全部调配到潼关一线后,赵瑾却是只感一阵心惊胆战。 越想越是不妥,越想越是后怕。 眼见乾帝已开始起草诏书,心知不能拖延的赵瑾只得上前一步,跪地道:“陛下,老奴有话要讲。” 乾帝闻言一愣,疑惑道:“你要说什么?” 咬了咬牙,赵瑾硬着头皮道:“老奴以为,范将军所言,大有不妥。” “有何不妥?”乾帝的语气逐渐冰冷。 “陛下,陇西两镇兵马,有防备羌族的重任。” “日前哀王才刚刚上书,说陇西羌族多有不稳,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将陇西镇军全部调走,那一旦羌人作乱,我陇西岂不是……” “赵公此言差异。” 不待赵瑾把话说完,范疆便神情不忿的上前道:“正所谓事急从权。” “陇西、武关的兵马虽然也有守备我疆域重责,但眼下潼关才是关乎我大乾生死存亡的关键所在。” “陇西虽无镇军,但各州府皆有城卫军,即便羌人当真趁此时机入境,那些城卫军无法驱逐也能守备城池。” “至多,也就是陇西治下的村落遭受羌族劫掠。” “但潼关却不同,一旦魏军攻克了潼关,那我八百里关中之地将无险可守。” “难道赵公以为,陇西之重,还要大过三百载国祚不成?” 此言诛心。 听到范疆的询问,赵瑾大急。 可还不等他开口辩驳,乾帝的怒吼声便已响起:“够了!” “赵瑾,你只是一个宦官,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即可。” “我大乾国事,还轮不到你来参与!” 乾帝的训斥冰冷无情,赵瑾心下一寒,忙叩首认错,不再言语。 冷哼一声,乾帝快速起草了几分诏书,道:“立刻传信调陇西、武关兵马北上,另外派遣使者八百里加急去往楚都彭城。” 随着乾帝命令下达,这场仅少数人参与的朝会随之散去。 从御书房内离去。 范疆、田彬彼此对视,心照不宣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而就在此时。 一行迹诡异的黑衣人,小心的走入一栋酒楼。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一名轮值休沐中的禁军军侯。 “丞相有什么指示?” 那名军侯一手端着酒杯,大口吃肉,看似不经意般,对坐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操着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刺帝!” 第145章 乾帝遇刺 哐当! 军侯手中的酒杯摔落,本还散漫的眸光中写满了震惊。 可当他想要再问的时候,那名黑衣人却已离去。 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左右,见喧闹的酒楼内无人留意自己,军侯这才快步离去。 酒楼外侧,街角。 “吓死我了……”黑衣人原本的沙哑声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好听的女声。 掀开披风。 女声展露真容,赫然是吕嬃的贴身丫鬟,小翠。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确认无人,这才快步返回吕府。 “管家,奴婢给小姐送吃的。”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小翠小心的对管家说道。 看了一眼小翠,管家不疑有他。 长叹一声,道:“小姐一天都未进食,你既是她的贴身丫鬟,可要好好劝劝小姐。” 说着,管家让出了道路。 来到关押吕嬃的祠堂,小翠怯怯上前,将食物摆放。 “小姐,奴婢做好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的守在祠堂中的两个丫鬟不明所以,但吕嬃却是双眼一亮。 她抬头看向那两名丫鬟,冷漠的说道:“出去。” 丫鬟一惊,却不为所动。 “怎得?”吕嬃蹙起绣眉,沉声道:“我要与小翠说些贴心话也不行吗?” 吕嬃的斥问声极大,与其说是给这些丫鬟听,不如说是给门外的管家。 听到响动,管家走入祠堂,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老爷有吩咐……” “若不放心,你们就把小翠也留在我身边,让她一步都不准出府,这样总行了吧?” 吕嬃不满的说道:“如果再不找个人与我作伴,那我真就绝食了!” 管家无奈的看向吕嬃,想了想,咬牙道:“好,那老仆就做一回主。” 说着,管家便将那两名丫鬟带了出去。 待祠堂大门关闭,吕嬃这才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小翠的俏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后怕,她小心的说道:“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对方并未怀疑。” “只是……”紧咬着樱唇,小翠面露挣扎,道:“奴婢不解,小姐您为何要如此。”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长叹一声,吕嬃淡淡的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便已猜到,此次大概率是父亲使用的计谋,但奶奶身体要紧,哪怕明知是计,我也只能回来。” “这,也是为何我在回府之前特意叮嘱你,若我被父亲囚禁的话,让你去假冒他的名讳行事。” 吕嬃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小翠很是心疼。 想了想,她担忧的问道:“可如果那个军侯当真……” “放心吧。” 抓着烙饼大口咬下一块,吕嬃含糊的说道:“那些禁军不了解,但我知道,那位赵公可不是好相遇的!” “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把水搅浑,让父亲无暇理会咱们罢了。” 吕嬃说得自信满满,但小翠却依旧满是担忧。 而她的担忧,生生持续了一夜。 直至凌晨。 不知在何时迷迷糊糊睡着的她,忽然听到祠堂外一阵喧闹。 在按照吕嬃的意思出去打探后,小翠脸色苍白的返回祠堂。 “小姐……” 这一刻,小翠面无人色,颤抖如筛糠般说道:“陛下……陛下遇刺了。” “刚刚奴婢听他们说,陛下在准备去乾坤殿的时候遭人刺杀。” “那名刺客虽已被伏诛,但陛下却受了重伤,眼下老爷他们全都赶过去了……” “重伤?” 绣眉一挑,吕嬃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死就行。” 小翠:“……” ……………… 乾帝寝宫外,群臣齐聚。 吕如晦脸色难看如墨染,站在群臣前列,沉声不语。 百里亦小心的凑上前来,对他问道:“丞相,陛下这……” “与老夫无关。” 近乎用咬一般,吕如晦说出了这几个字。 碰了一鼻子灰,百里亦也不好多问,只能退回原位。 不知过了多久。 乾帝寝宫开启,阎贵妃、秦朗连同赵瑾几人,从寝宫内走出。 阎贵妃很是疲惫,湿红的眼眶显然是刚刚才大哭了一场。 秦朗脸色难看无比,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找什么人拼命。 赵瑾上前一步,语调沉重的说道:“陛下昨夜遭歹人行刺。” “邀天之幸,陛下伤势不重,但却也无法处理朝政。” “按陛下令,朝中政务皆交由丞相府主理,若非紧急军情,不可打扰。” “臣等,谨遵圣旨!” 以吕如晦为首,群臣皆躬身叩拜。 “丞相。” 赵瑾上前,意有所指的对吕如晦说道:“陛下腰腹中了奸人一刀,虽不致命,但行动却大有不便。” “偏生眼下时局危机,咱们大乾的千斤担子都压在您身上,丞相可要多多操劳才是。” 好似没听出赵瑾话中深意,吕如晦淡淡的说道:“还请赵公转告陛下,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赵瑾退回原位。 很快,群臣在吕如晦的带领下各自散去。 而秦朗也是随着阎贵妃一路来到了养心殿。 才一入殿,秦朗脸上的恨意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搓着手,激动的在殿内来回走动,道:“母后,父皇这一遇刺,将所有的政务大权都交给丞相,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 阎贵妃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朗,愠怒道:“你乱说什么?” “我哪有乱说?” 听到这话,秦朗不忿的辩解道:“母后,你是不知道。” “便是这匈奴、魏人,他们都是丞相联络,让其进攻我大乾的!” 阎贵妃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儿子,俏脸惨白无人色。 但秦朗却完全没留意,继续道:“他不光联络了这两家,在西面还有羌族。” “而丞相的目的,就是让匈奴、魏人佯攻我大乾,制造混乱,将陇西的兵马全部调走,然后再让羌人动手,杀了秦风那个贱种!” “虽然这些事早在父皇遇刺之前就已定下,不过现在他倒了,那就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母后,你知道吗。” 说道兴奋处,秦朗上前一步,拉着阎贵妃那冰冷的手掌,道:“丞相已经承诺,待除掉了秦风后便将他的女儿许配给我。” “要我说,父皇最好是再也起不来,这样我就能……” 啪! 没等说完,阎贵妃便一巴掌甩在秦朗脸上。 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秦朗不可置信的看向阎贵妃:“母后,你打我?” 第146章 阎家谋 “你这蠢材,本宫因何不能打你?” 阎贵妃被气坏了,但秦朗却是不解。 他愤恨的瞪了阎贵妃一眼,也不等对方教训自己,转身便摔门离去。 重重的关门声,仿佛敲击在阎贵妃心头,让她一个站立不稳,瘫坐在了床头。 “娘娘。” 阎贵妃的贴身女官上前,关切道:“您怎么样了?” “本宫没事……” 疲倦的摆了摆手,阎贵妃咬牙道:“立刻让阎奉来见本宫。” 女官不敢怠慢,快步离去。 不一会的功夫,阎奉便匆匆赶来。 “小妹,朗儿还年轻、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才一入殿,从女官口中知晓原委的阎奉便安慰道。 但让阎奉没想到的是,阎贵妃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她先示意宫人全部出去,然后这才神色凝重的对阎奉说道:“我阎家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 “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阎奉闻言一惊。 深吸了一口气,阎贵妃语调深沉的说道:“陛下被刺杀,这件事你知道吧?” 阎奉不解的点了点头。 “本宫怀疑,此事与丞相有关。” “小妹,你疯了?这怎么能与丞相……” 阎奉被吓坏了,不过他惊异的询问还没说完,就被阎贵妃打断道:“因为,在陛下遇刺后,他是既得利益者!” “眼下所有的朝政大权皆由丞相府把控,这看来对咱们是一件好事,但你不要忘了,丞相姓吕、而非秦、阎!” “虽然他承诺朗儿,会在事后将吕嬃那丫头嫁过来,但那也不过就是一个承诺。” “即便真是如此,但你不要忘了,朗儿他才多大!” “一旦陛下真挺不过这一关,那朗儿就算登基即位,朝政大权不依旧还在丞相手中?” “届时,他有了国丈这一身份,恐怕将再无人能制约,本宫担心……最后连朗儿都被架空,成为他手中的一个傀儡。”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阎奉自是不敢轻慢。 他神情严肃的低头沉思半晌,对阎贵妃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阎贵妃显然早有伏案,不假思索的说道:“陛下这边所受伤势虽不致命,但短时间内必然无法理政。” “偏生朗儿年纪还小,除了百里大人外,朝中再无可信之人……” “还不都是秦风那贱种!” 阎奉火气直线上涌,咬牙怒骂道:“如果不是他害死了大哥一家,我们何至于此?” 听到秦风,阎贵妃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眉宇间隐隐还泛起一抹春色,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严肃道:“老大那是咎由自取。” “这件事,本宫事后想来,发现其中疑点颇多,虽然老大参与其中,但实则并不是主犯,可偏偏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老大,这绝不是秦风所能办到的。” 阎奉一惊,忙问道:“小妹,你的意思是……” 阎贵妃并未答复,而是面色沉重的说道:“让朗儿即位,这是必然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最起码,在陛下苏醒之前,朝中绝不能让丞相一家独大,否则朗儿将更难以拉拢各方势力。” “所以,我打算将哀王给召回来。” 阎奉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阎贵妃,失声道:“把秦风给召回来?小妹,你疯了吗?” “本宫没疯!” 阎贵妃闪烁的眸光中带有一丝狠厉,沉声道:“哀王是咱们的敌人不假,但他也同样是丞相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按照朗儿所说,此次让他将哀王除掉,那么朗儿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唯有将哀王召回来,让他继续与丞相争斗,朗儿才能获得成长的空间。” “不需要太久,至多一年半载,待本宫为朗儿募色几名可用的臣子,然后将你也推到九卿的位置上以后,再除掉那小子也不迟!” 说罢,阎贵妃根本不给阎奉反驳的机会,便拿出一封信笺交给他,继续道:“这封信是本宫在你来之前所书,你亲自去一趟陇西,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交付到哀王手中。” 接过信笺,只一看,阎奉脸色便已巨变。 “小妹!这……” “让你去就去!”阎贵妃冷声斥令道。 见状,阎奉也只能无奈摇头,带着信笺起身离去。 ……… 白石山。 在秦风亲自指挥下,奴隶们将一根根被削好的圆木立在梯田周围,然后又将帆布盖上。 看着前方那好似营帐却又大为不同的景象,护卫在秦风身边的王翦好奇道:“王爷,这便您是说的大棚?” “此物只能算是一个雏形。”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秦风淡淡的说道:“没有塑料,始终无法让这些作物妥善吸收日光,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暂时起到一个防寒的效果,确保这些作物可以在入冬之处发芽罢了。” “但若真想让作物成熟,这些还远远不够。” 看着摇头叹息的秦风,完全听不懂的王翦不明觉厉。 正想着在说些什么,一名护卫匆匆赶来,汇报道:“王爷,枹罕来消息了。” 秦风问道:“可是董翳查到了美朵的下落?” 护卫摇了摇头,道:“卑下不知,不过来人很是焦急,眼下他正在白石村内等待,王爷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闻言,秦风也不废话,抬步便向着山下走去。 不一会,秦风便见到了那名从枹罕赶来的使者。 那名使者周身都覆盖在黑色披风下,让人看不清容貌。 见使者在看到秦风后便欲上前,王翦忙拔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 使者冷笑一声,斥骂道:“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王翦大怒,便欲动手。 使者却是丝毫不惧,冷笑着看向秦风,道:“小儿,老夫特意来给你送信,你便是如此招待老夫的吗?” 说着,他掀开了披风露出了阵容,赫然是从咸阳一路赶来的阎奉。 见到来人,秦风先是一愣,然后玩味的笑了起来:“我当是谁。” “怎得?阎先生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了?” 知道秦风是在嘲讽自己当初落跑,阎奉也不搭茬,冷哼一声,将怀中信笺掏出,道:“你先看完此信,再笑也不迟。” 接过信笺,秦风将之才开。 本还带有一丝戏谑的面色顿时便严肃起来,眸光森冷。 “吕如晦,你好大的胆子!” 第147章 一切的核心,河关镇! 秦风莫名其妙的怒叱,听的王翦一愣。 直至那封由阎贵妃亲笔所书的信笺递到他手中,在看清上面内容后,王翦这才知晓为何秦风会动此雷霆真怒。 “陛下遇刺?吕如晦掌朝中大权?还有他暗中联络了匈奴、魏国、羌族三方围攻……” 突兀的,一阵寒气由王翦心头生起。 一个没站稳,这魁梧的大汉险些当场跌倒。 调整了半天,他这才从惊骇当中舒缓过来,不可置信的对秦风问道:“王爷,这……” “留几十人守在这里,带上剩余的人,随本王立刻出发,去河关镇!” 并未多做解释,秦风神色冰冷的下令道。 “河关镇?” 听到这话,王翦尚未如何,阎奉反而不干了。 他急切的上前两步,拦住秦风道:“娘娘的意思,是让你立刻回咸阳,你……” “滚开!” 一声斥骂,打断了阎奉,秦风眸光冰冷似寒渊。 与秦风对视,阎奉心头不自觉的生起一股惧意,紧接着便是难以掩饰的羞怒。 他咬牙道:“秦风!难道,你要抗旨不尊吗?” “抗旨?” 眉头一挑,秦风冷声怒斥:“你们阎家,可代我大乾皇室下旨?” 此言可诛心。 被秦风怼着鼻子叱问,阎奉一时语噻,吭吭哧哧的说道:“娘娘让我来告诉你,这可是好意。” “待那羌族动手,你想走都来不及了。” “本王如何,不需要你们阎家来操心!” 不容拒绝的回了阎奉一句,秦风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步便走。 在秦风那满是煞气的怒叱中,阎奉只感觉自己好似在面对什么洪荒巨兽,终是不敢继续纠缠,恼怒的咒骂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想死你便留在这里等死吧!” 阎奉含怒离去。 而王翦这边也很快便按照秦风的吩咐,将一切安排妥当。 待启程之后,王翦这才找到空闲,策马来到秦风身边问道:“王爷,您这……” “可是不解,本王为何在知晓了吕如晦的阴谋以后,依旧要去河关镇而非返回咸阳?” 打断了王翦,秦风未卜先知一般的问道。 王翦点了点头。 扭头看向咸阳所在,秦风语调深沉的说道:“吕如晦大权在握,他阎家担心的是秦朗那小子压不住,所以才将此事告知本王,欲让本王回去同吕如晦争权。” “但,本王却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先不说父皇遇刺是否与吕如晦有关,但他暗中联络匈奴、羌族、魏国,行此窃国之举,便可证明其所谋之大。” “无论他谋划的是什么,本王若就这么走了那势必会落入他的算计,即便回去也将受制于人,而陇西亦因此生灵涂炭。” “所以,河关镇的五万兵马,绝不能动!” 王翦心头一凌,不敢再问,只是不住的催动胯下战马,让它奔跑的再快上一些。 可就算是一路都未曾休息。 当秦风带人从白石赶到河关镇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凌晨。 王翦的脸上写满疲倦,但精神却很好,他指向前方朝阳下的一座军营道:“王爷,前面便是河关镇大营了。” 策马狂奔一夜,秦风也很是疲惫。 他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便听前方军营内忽然传出了一阵嘹亮且极为苍茫的战号声。 紧接着,大批衣甲齐备的兵卒从军营内涌出。 为首一人,赫然是陇西郡郡守,田宇! 秦风双眼微眯,引马上前。 直至来到军营前,田宇这才好似刚刚看到了秦风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王爷消息到是灵通,知道陛下有令,调遣河关镇北上驰援潼关。” “您这……是特意来送行的?” 并未理会田宇话里话外的调侃,秦风淡漠的问道:“李茂冉呢?” “李茂冉?” 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田宇嗤笑道:“王爷找那个叛将做什么?” “莫不是,王爷与那叛军还有所瓜葛不成?” “若果真如此,那说不得,本官也只能请王爷您配合调查了。” 说着,田宇原本笑眯眯的双眼一凝,摆手对左右示意。 几名兵卒上前,但还未等接近秦风,便被王翦拦住。 “放肆!你们是要造反吗?” “造反?” 嗤笑一声,田宇冷声道:“叛将李茂冉涉嫌勾结匈奴、魏国,拒不出兵北上支援潼关。” “现,本官已按陛下旨意将其拿下。” “若谁敢阻拦,皆视为造反!” 不同于那臃肿的身材,田宇的声音极为尖锐,就好似赵瑾一般的宦官。 而当田宇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绸圣旨,将之高举后,现场气氛更是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田宇身后的兵卒纷纷上前,将秦风等几十人团团围困。 当他们腰间兵刃半拔的那一刻,一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更是扑面而来。 王翦大为紧张,忙拔刀护卫在秦风身前,其他护卫也是有样学样,但对比田宇一方的人数,他们明显处于劣势。 将这一切看如眼中,秦风神色淡漠。 他翻身下马,淡淡的说道:“田大人好大的官威。” “但本皇却是好奇,你田宇不过陇西郡守,虽可主管地方政务,但却无权干涉军事吧?” “即便朝廷当真有相关圣旨,也轮不到你田大人来接旨行事才对。” 田宇气势一滞,冷哼道:“眼下战局紧张,一切从权,本官被陛下委任,暂代陇西全境军、政。” 煞有介事的赞叹了一声,秦风道:“那不知,田大人是否可将圣旨给本王看看?” “如此,本王也可知晓,田大人您确实是按朝廷旨意办事,免得出了什么误会。” 田宇审视的看向秦风。 想了想,点头道:“王爷要看,自是无妨。” 说着,他便一脸冷笑的将圣旨递了过去。 可紧接着,田宇得意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言喻的惊骇。 只见。 接过圣旨的秦风看也不看,对着中间便狠狠的一撕…… 第148章 给本王杀! 撕啦一声,圣旨被撕成了两半。 这一刻。 不光是田宇,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看向秦风。 手撕圣旨? 这种事,别说是见,就是想,他们这辈子也没敢想过。 将圣旨彻底撕成无用的碎条,秦风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其丢落在地。 拍了拍手,秦风笑道:“田大人,你的圣旨呢?为何本王没看到?” “你……” 田宇脸色难看至极,伸手指着秦风想要说些什么,却因激愤而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不断颤抖。 “我什么?” 秦风笑道:“田大人,在场若论身份,本王为最。” “你一无诏谕,二无圣旨手书,空口白话就定一镇镇军主帅为叛国之罪,是不是有些不妥?” 田宇快被气疯了。 明明圣旨的碎屑就在众人眼前,秦风竟能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 “小儿,你胆敢撕毁陛下的圣旨,我定要亲往咸阳,将此事告知陛下,让他来定你的罪!” “只怕……”双眼一凝,秦风冷声道:“田大人你没这个机会了!” 田宇闻言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眼前一道寒芒闪过。 田宇心口一痛。 当他低头查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前胸已被秦风腰间那柄看似装饰的利剑贯穿了胸膛。 “你……你……” 捂着自己不断往外喷涌血浆的伤口,田宇踉跄后退。 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了血水,眼中写满了惊惧与浓浓的悔恨。 若早知道秦风上来就杀,说什么他也不可能给秦风近身的机会。 带着最后这个念头,田宇扑通一声,栽倒于地,再无半点声息。 直至漫天的灰尘掀起。 众人这才从惊骇当中舒缓过来。 “他杀了田大人!” 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声。 紧接着,一阵兵刃出鞘的“呛”声炸响。 田宇带来的兵卒,纷纷拔出腰间佩刀,怒视秦风。 “大胆!” 王翦快步上前,将秦风护在身后,厉声怒喝道:“你们敢对王爷妄动刀柄?” “王爷?我呸!” 一名双眼血红的将官怒骂道:“什么狗屁王爷?” “在这陇西,我们只认田大人!” “兄弟们,杀了这狗屁王爷,给田大人报仇!” 随着这名将官的一声怒斥,本就义愤填膺的兵卒齐声怒喝,做势便要上前将秦风乱刀分尸。 王翦心头一寒。 他忙护着秦风道:“王爷快退!” 说完,更是对左右大吼:“保护王爷!” 秦风带来的护卫不多,也就几十人。 可就算是如此,面对数倍于己的田宇兵卒,他们也是寸步不退,快速的组成了一道人墙,将秦风护卫在身后。 秦风双眼微凝。 撕毁圣旨,杀田宇,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稳住局势,确保河关镇大营不会生乱。 但他确实没料到,田宇竟有如此威望,能让这些人不顾尊卑,胆敢对自己刀兵相向。 将目光看向那百米开外,却紧闭的河关镇大营,秦风深吸一口气,对王翦低声道:“冲,杀到河关大营里面去。” 领悟到了秦风的用意,王翦也不废话。 大喝一声,便率先对那些田宇带来的兵卒挥出了手中长刀。 而田宇麾下兵卒也不示弱,怒吼着与王翦等人战至一处。 不过眨眼的功夫,双方便有数十人摊到在了血泊当中。 “王爷,随末将来,末将掩护您过去!” 王翦双眼血红,手臂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但他却丝毫不退,始终护卫在秦风身前,妄图从敌人的围困当中冲杀出去。 紧攥着手中辘轳剑,秦风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出去,杀到河关镇大营。 然而。 秦风的意图,也很快便被那名田宇的心腹将官发现。 他怒吼了一声,带人上前拦截:“想跑?今天,你们全都要给田大人陪葬!” 这名将官的实力不弱,更是含怒而发。 即便一对一,王翦都未必是对手,更何况对方身边还有数十名兵卒配合。 几轮交锋,护卫的秦风便被一一斩杀,仅余王翦一人。 他捂着胸前的一道伤口,决然道:“王爷,您快走,末将给您殿后!” “走?” 将官狞笑一声,将沾染着鲜血的长刀放在嘴边舔舐,厉声道:“你们谁也走不……” 一句话还未等说完,将官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仔细一看。 一支不知从哪射来的利箭贯穿了他的后颈。 众人皆骇然扭头。 只见,紧闭的河关镇大营不知在何时已被人开启,数千兵士从内快速涌出。 当先一人,手持长弓,弓弦还在隐隐颤抖。 而那人,赫然便是大乾郡主,冯凝香! “上,击杀叛贼,保护王爷!” 这一刻的冯凝香与往昔的柔弱截然不同。 她虽一袭长裙,骑乘在战马上却显得英气十足。 举手投足之间,让人为之心醉。 随着冯凝香一声令下,河关镇兵士齐声大喝,快步上前与那些惊骇的田宇兵卒厮杀至一处。 王翦狂喜,扭头对秦风道:“王爷,咱们有救了!” 秦风点了点头,并未答复。 他好似第一次认识冯凝香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直至,将策马来到他身前的冯凝香盯到羞涩低头。 “王爷……” “到是不曾想,郡主竟还是一位女中豪杰。” 秦风轻笑着将冯凝香打断。 听到这话,冯凝香更感羞涩,忙翻身下马,惭愧的说道:“凝香有负王爷所托。” “郡主何来此言?”秦风不解。 怯怯的看了秦风一眼,冯凝香面色有些惨白,咬着樱唇道:“凝香知道,河关镇对王爷您十分重要。” “怎奈,凝香无用,河关镇的兵马已尽数被陇西郡镇守雷动带走。” “眼下……眼下这里仅余这一千蓝田将士。” 就只剩下这一千蓝田士兵? 听到这话,秦风的好心情散去大半。 不说河关镇的五万人,当初张动可是率领了整整五千蓝田兵士驻扎在此地。 秦风眉头微蹙,问道:“李将军、张将军他们人呢?可还好?” 冯凝香娇躯一颤,哽咽道:“张动将军已经殉国,李……李将军他……” “也死了?”秦风大惊。 冯凝香摇了摇头,忙道:“不……不是的。” “李将军他……他叛国了……” 第149章 李茂荣叛国 “叛国?”秦风闻言大惊。 “李将军他怎么会……” 一句话还没等说完,秦风便见原本还英姿飒爽的冯凝香脸色越发苍白。 她一个站立不稳,竟向前栽倒。 扶住冯凝香,秦风这才发觉她的背后已满是血迹。 仔细一看,她的身后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山,温热的鲜血正是从此流淌而出。 “郡主,你受伤了?” 面对关切的秦风,冯凝香强挤出一丝笑意,咬牙道:“王爷,您快走,张……张动将军为了掩护我们突围已不幸罹难。” “大营……大营里还有他们的人……” 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冯凝香终是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抱着怀中温软如玉的佳人,秦风的眸光却越发冰冷。 “王翦!” 秦朗朗声大喝:“将田宇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很快,在冯凝香带来这一千蓝田兵士配合下,本就已呈溃败之势的田宇所部被尽数歼灭。 王翦满身是血的来到秦风身前,道:“王爷,刚刚末将听蓝田的弟兄说,河关镇大营内尚有一万兵马,全都是李茂冉的人。” “本王知道!” 秦风咬着牙,死盯着不远处的河关镇大营,沉声道;“安排几个人,先带郡主去疗伤。” “剩下的人……随本王去河关镇大营!” 听到这话,王翦惊了。 他忙劝阻道:“王爷,不可啊!” “那田宇说得不错,李茂冉确实已经叛国,便连张将军都被他所害,咱们若是过去……” “他那里还有一万人!”秦风咬牙道。 “虽然本王不清楚,为何五万驻军的河关镇大营仅剩一万人,李茂冉又因何叛国。” “但眼下时局危机,这一万人极有可能是陇西最后的兵马。” “羌人来犯在即,无论如何,本王也不能让这一万兵马落入歹人手中!” ……… 河关镇大营以西三里外。 正率领大军急速前行的李茂冉抬头看了看天色,挥手下令:“停,全军就地休整!” 一年轻小将拿着牛皮水袋上前道:“父帅,您喝口水。” 接过水袋,李茂冉豪饮了几口,用手背擦拭着嘴角,长叹道:“经此一事,我李茂冉怕是再也不容于大乾了。” 小将抱怨道:“父帅,您这又是何苦?” “既然朝廷的调令都下来了,那咱们听令直接去潼关就是,总好过现在这样。” “胡说!” 虎目一瞪,李茂冉沉声道:“陛下那是不知陇西情况,所以才听信了小人谗言,但我等却不能如张动、田宇等人那般,是非不分、善恶不辩。” “我河关镇五万驻军,在之前便被雷动以各种理由调走了四万,如果连咱们最后这一万人马也北上潼关,那陇西怎么办?陇西的百姓怎么办?” “不要忘了!弟兄们的父母妻儿,可都还在陇西!” 小将闻言一滞,心有不甘的说道:“那即便是如此,父帅您也没必要伤了郡主啊?” “如此一来,您非但让误会加深,做实了这叛国的罪名,更是因此恶了镇远侯,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李茂冉神情有些落寞,苦涩的说道:“老夫,这也是无奈之举。” “张动受奸人所惑,偏生郡主又被蒙蔽其中。” “之前田宇带着朝廷的钦差来河关大营颁旨,那张动便从中不断挑拨,老夫若不先行骗走了田宇,然后杀了钦差与张动、重伤郡主,又如何能让郡主与咱们撇清关系,如何将弟兄们带走?” 说到这,李茂冉回头看向河关镇大营,长叹道:“如此,虽绝了我李家后路,但却可保得一方安宁,只是苦了信儿你还有这帮弟兄……” 话音才刚落地。 李茂冉的双眼便已凸起,眉宇间流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将不解,扭头观望,顿时大惊。 “列阵!准备迎敌!” 随着这一声大吼,本还围坐在一起,三三两两攀谈的兵士纷纷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摆出了一个迎敌大阵。 呛啷啷。 兵刃出鞘的声音,更是让空气中凭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追击过来的,正是秦风等人。 在看到李茂冉麾下大军已摆出迎战的阵型后,王翦大是紧张,连忙高呼道:“快,结阵,保护王爷!” 当“王爷”二字从王翦的口中说出后。 正严阵以待的河关镇兵士皆大吃一惊。 李茂冉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小将李信则是咬牙怒骂道:“为了逼咱们出兵,竟然连哀王都来了,朝廷当真是不管陇西百姓死活了吗?” 他这一骂,好似引燃了火药桶,让原本就躁动不安的河关兵士越发紧张。 尤其是当王翦等人纷纷亮出兵刃,与之形成对峙的局面后,现场气氛更是沉重的让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父帅!” 李信双眼血红,咬牙道:“他们人数不多,让孩儿去灭了他们,否则被纠缠的久了,难保不出意外!” 一句话说完,根本没给李茂冉劝阻的时间,李信便扬起手中利剑。 “儿郎们,朝廷要逼死咱们,更要让咱们的父老乡亲沦为羌人屠刀下的牛羊,咱们能忍吗?” “不能!不能!” 震天的呐喊,从河关兵士口中吼出,声音里充满着悲愤与不屈。 “好!” 李信双眼一凝,挥剑前指,嘶吼道:“朝廷不给咱们一条活路,那咱们就自己走一条路出来。” “儿郎们,随我冲,杀光这些朝廷鹰犬!” 数千兵士随着李信冲出阵前,直奔秦风等人狂奔而来。 “王爷,快走!” 王翦睚眦欲裂,无比紧张的扭头道:“快,保护王爷撤退!” 敌我双方力量对比明显。 且河关镇兵士果真如田宇、冯凝香等人所言,一上来不由分说便要动手,在场所有人都紧张不已。 唯独,秦风神情不变。 不等左右上前,秦风便已双腿一夹马腹,走出阵列。 “王爷!”王翦吓坏了。 “不得本王令,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 冷冰冰的一句话,秦风呵止了还欲上前的王翦,然后单人匹马的看向前方,朗声道:“你们,当真要对本王动手,要行那造反忤逆之举吗?” 王爷您是傻了吗? 这句话,是王翦心中的哀嚎。 此前从田宇、冯凝香乃至那些蓝田兵士口中便已得到证实,李茂冉父子反了。 刚刚路过蓝田大营的时候。 那遍地的尸体,更是无不在侧面证明着这一切。 尤其是现在,人家都拿着兵器,杀声震天的冲到眼前了,您竟然还问对方是否要造反…… 若非时机与彼此身份,王翦是真想揪着秦风衣领,对他好好斥问两句。 但让王翦没想到的是。 随着秦风这一声大喝,那些本还喊打喊杀的河关兵士竟停下了脚步。 “这……怎么回事?”王翦瞪大了双眼。 第150章 拿下河关 “尔等……” 扬起手中马鞭,秦风指着前方站定的河关兵士,朗声斥问道:“既不造反,见本王为何不跪?” 冲出来的河关兵士又是一阵骚动。 李信咬牙出阵,大喝道:“我等不想与朝廷为敌,但也不愿受朝廷驱使。” “王爷,您……回去吧。” 秦风淡漠的说道:“本王不走,你又当如何?” “你!” 李信双眸血红,周身颤抖不止,咬牙怒视秦风道:“若王爷当真要逼迫我等,那我等……” “杀了本王,然后背负一辈子的叛贼骂名,在阴暗的角落东躲西藏吗?” 被秦风的斥问打断,李信胸前好似破风闸,起伏不定。 他双拳紧攥,后牙槽都咬出了血,但却始终说不出那句话。 就在这时,秦风淡淡的说道:“本王知道,由始至终你们也未曾造反,未曾叛离我大乾。” “你们,都是甘愿为我大乾戍边十载无悔,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秦风的话,如平地惊雷,炸响在天地之间。 河关兵士们又是一阵骚乱,看向秦风的目光中少了几分仇恨,多了一丝悸动。 李信同样没想到秦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他仍旧咬牙嘶吼道:“说得好听,你还不是为了诓骗我们,让我们全都北上去潼关支援?” “潼关是我大乾的领土,难道陇西就不是吗?” “在这里,同样生活着过百万的陇西父老、大乾子民!” “难道,他们就比关中的那些人少为朝廷纳粮交税了吗?” “你们凭什么就因为潼关危机,便要牺牲陇西百姓们?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声声斥问,与天地回荡,震耳欲聋。 河关兵士们本已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再度躁动,随时都可能上前将秦风撕扯成碎片。 王翦急坏了。 他正要策马上前护主,便听秦风开口道:“眼下魏国、匈奴围攻我大乾,阴山、潼关皆告急,唯有陇西、武关两地尚且稳定。” “武关比邻汉中,那已属巴地,并无战事之忧,而陇西目前看来也算是稳定。” “或许,朝廷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才决定让你们北上驰援。” 秦风的解释,并未起到什么效果,李信等人依旧激愤不已。 可紧接着,秦风便继续道:“不过,那只是朝廷的决定,而并非是本王的决定。” “陇西距咸阳数百里之遥,父皇他并不清楚陇西目前的局势,但本王知道。” “所以,本王此来,并非是让你们按照朝廷的旨意,驰援潼关,而是要你们留下,防备随时都可能暴乱的羌族!” 听到这话,李信人都傻了。 他揉着耳朵,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问道:“王爷,您刚刚说……” 并未理会李信,秦风对身后的王翦大喝道:“王翦!将田宇的人头拿来!” 王翦一个激灵,忙引马上前,将悬挂在马鞍上的人头拿起。 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钦佩。 此前秦风杀了田宇,然后在进入河关镇大营之前,特意让他将人头割下来带好,王翦还不明其意。 但现在,王翦知道了。 果然。 当田宇的人头被王翦高高举起以后,包括李信在内,所有的河关兵士皆发出惊呼。 “现在,你们可信了?” 秦风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未等待李信等人的回复,便抬首对着他们的后方朗声道:“李将军,本王都来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肯一见吗?” 众人皆不由自主的扭头,只见李茂冉长叹一声,从军阵当中走出。 来到前列。 李茂冉眸光复杂的看了秦风一眼,单膝下跪,行军礼拱手叩拜道:“臣,李茂冉,叩见哀王,哀王千年。” 点了点头,秦风淡漠的说道:“李将军,本王从何关大营一路走来,见营内虽乱,张动、钦差等皆被将军所杀,但那些蓝田将士却大多只是受伤,或被就地捆绑。” “由此,本王便已断定,将军并未如田宇等人所说那般,抗旨造反。” “只是不知,将军为何要走道这一步?” 李茂冉怅然苦笑,羞愧的低头道:“臣,有罪!” “王爷,臣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在近期发现羌族活动频繁,且麾下斥候还发现了其左贤王的踪迹,为防意外,臣这才抗旨不尊,只求能守得一方安静。” 听到李茂冉已发现左贤王的踪迹,秦风双眼一亮,但他并未在此时深究,而是点头道:“说的不错,李将军你确实有罪。” 一句话,让本已缓和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 李信连忙上前,持剑护住了李茂冉,眸光冰冷的看向秦风。 而那些河关兵士,也同样面有不善,仿若秦风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他们随时都能为了李茂冉去拼命一般。 对此,秦风并不在乎。 他只是平淡的说道:“李将军最大的罪,便是不信任本王!” “本王早在半月之前,便派人来传信,邀李将军一聚。” “料想,在那个时候,李将军便已发现了羌族的异动,且雷动、田宇亦开始对将军施压了?” 李茂冉一怔,羞愧低头不语。 “之后,郡主亲往,或许李将军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因局势紧张,且不久后朝廷的调令便传了过来,而张动那迂腐的家伙还在与将军作对。” “所以将军最终宁可选择走上这么一条绝路,也不肯与本王见上一面,甚至为了不牵连郡主,还特意将她机击伤,让她带着千人逃出大营,以造成将军确实叛国的假象?” 李茂冉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仅凭借些许线索,秦风便能准确的推断出事件原委,甚至连他的内心活动都准确无比。 “李茂冉听令!” 突兀的,秦风语调一变,让尚在惊骇的李茂冉回复过来。 他本能的拱手道:“臣在!” “罪臣李茂冉,擅杀朝廷钦差、军中将官,起罪难恕。” “然,考虑到眼下局势紧张,本王特代朝廷责令,李茂冉以戴罪之身,总览陇西军务,防备羌族来犯!” “这……”李茂冉骇然抬首。 明明已几十岁的人,这一刻却好似初闻朝霞的孩童,眉宇间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得?将军难道又要抗旨吗?”秦风笑眯眯的问道。 “王爷……” 李茂冉周身颤抖,眼含热泪,激动的叩首道:“老臣,遵旨!” 轻笑一声,秦风翻身下马,将李茂冉搀起,道:“老将军快快请起。” “本王这里,尚有一事,还需老将军相助。” 第151章 西出尖扎 “白土?”秦风眉头微蹙。 李茂冉确认道:“不错,白土一地,在河关大营与枹罕之间,彼此皆相距百里左右,其地势平坦,适合大军囤聚。 “老臣的斥候,正是在白土发现了羌族左贤王的军营大帐。” “因周围的羌族士兵太多,所以老臣并未让他们冒险详探。” “但仅是粗略估算,目前聚拢在白土一地的羌人便已不下八万之数。” 说到这,李茂冉微微一顿,神色严峻的沉声道:“这,也是老臣因何担心羌人会趁机犯境的主要原因。” 点了点头,秦风沉思不语,而李茂冉也不好打扰,安静的在一旁等待。 就在这时,李信忽然道:“王爷,以末将之见,美朵姑娘应当并不在白土,最起码不在羌族大营内。” 秦风豁然转身,道:“为何?” 被秦风这么一看,李信不知为何心中一怯,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按照刚刚王爷所说,那美朵姑娘大概率是被左贤王派遣掠走。” “不过,以末将对羌人的了解,女子在他们族中的地位极低,尤其是行军作战的时候,更不可能带任何女子同行,这在羌人当中视为不吉。” 李茂冉在一旁点了点头,附和道:“信儿说的不错,羌人确实有这种规矩。” 听到这话,秦风双眼一亮,对他们父子二人问道:“那以你们对羌人的了解。” “若他们当真掠走了美朵,最大的可能,是将她关押在哪里?” 李茂冉父子二人对视,心中虽不解秦风为何对区区一个羌族女子这般在意,但还是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 李信迟疑的开口道:“王爷,末将或许知道美朵姑娘被关押在何处……” “说!”秦风呼吸有些急促,沉声道。 舔了下嘴唇,李信小心的说道:“早在半个月前,末将奉父帅命去临近采购物资,打算邀王爷您来军营一聚。” “在当时,末将恰好听几个过往的羌人说,要把什么人转移到尖扎去。” “原本末将也并未在意,只当是这些羌人又从哪劫掠了一些奴隶。” “但现在想来……那些羌人的行为举止,并不是普通行商,反而更像是正规军。” “尖扎?这又是哪里?” 眉头一挑,秦风对陇西这些奇怪的地名算是彻底无语。 李茂冉开口解释道:“尖扎位于白土的西侧,已归属羌境,是羌人的一个大型聚集地,也是与咱们大乾比邻的羌族重镇。” 说完,李茂冉忽得意识到了什么,忙紧张的说道:“王爷,若您想营救那位美朵小姐,老臣自当竭力,但您……” “本王亲自去!” 不等李茂冉将劝阻的话说完,秦风便起身拍板。 “王爷,不可啊!” 李茂冉急了。 “尖扎已属敌境,若换做平时尚且无碍,但眼下边境局势紧张,羌人随时都可能暴起,您乃万金之躯,岂能轻易犯险?” 不光是李茂冉,王翦、李信等在场将领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出言劝阻起来。 虽然他们说的还算客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表露,秦风为了区区一个羌族女仆这么做,根本就是在胡闹。 “好了!都闭嘴!” 眉头一蹙,秦风冷声道:“或许你们认为本王这么做,是为了儿女之情,但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不是!” “美朵对本王、对陇西、乃至对我大乾,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况且,就算羌人当真犯境,本王留在这里又能如何?” 眸光深邃的看向李茂冉等人,秦风语气沉重的说道:“能抵御羌人进攻,保我国境安康的,是你们!” “所以,你们任何一个人,包括王翦都不能动!” “这一次,本王会将董翳调来,让他带少量人马伪装成商人随本王去尖扎。” 李茂冉等人还欲在劝,但秦风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本王心意已决!” ……… 尖扎。 与大乾的城池不同。 因筑造工艺、地缘地貌等问题,这座在羌人当中都能排得上号的城池,也不过就是一座墙高两米的土坯城。 在漫天的黄沙下,整座城池都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过往行人皆带着面纱,低头匆匆而行。 这,也恰好给了秦风掩饰的机会。 “王爷。” 装扮成匈人的董翳从城郭前一路小跑到秦风身边,低声道:“这赵睿还真有两下子,那些羌人没有怀疑,咱们可以入城了。” 点了点头,秦风看向城门前正对自己招手的赵睿,心中一阵庆幸。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只打算带上董翳等几名心腹伪装成行商。 可就在他出发之前,赵睿却自告奋勇,说自己对羌人、匈奴等各族习惯极为了解,一定要同行。 而此刻…… “看来,阎贵妃说的果真没错,吕如晦这次确实是要置本王于死地。” 看着城头上悬挂的画像,秦风眸光冰冷。 为了让所有的羌人认出自己,他们甚至暗中让人将自己的画像公之于众,可见其心歹毒。 走入城内,赵睿凑上前来,小心道:“王爷,刚刚下官已打探清楚。” “目前尖扎出于半封闭的状态,除了不准我大乾人进出往来之外,内城更是全部封闭。” “若下官猜得不错,美朵姑娘应当就被关押在内城。” 说完,赵睿看了一眼左右,又道:“王爷,羌人盘查极为严苛,虽然咱们以匈奴人的身份成功混入城内,但也不可久留。” “以下官之见,咱们最好还是先找个客栈,然后购买一些物资,否则难保不被羌人发现。” 点了点头,秦风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前方一列车队从内城走来。 队伍中间,有几辆专门用来关押奴隶的囚车。 而正中间的那架囚车内所关押的,赫然便是当初在枹罕由黄文斌引来的羌族女仆之一。 “王爷!那女人……”指着囚车里憔悴无比,身形狼狈的女仆,董翳失声惊呼。 秦风双眼一凝,沉声道:“跟上去。” 第152章 羌庭,本王非去不可 夜,尖扎客栈。 看着由赵睿出面重金购买回来的女仆,秦风说道:“你只要告诉本王美朵是否在内城,本王便可保证还你自由。” 不知经受了多少折磨,女仆的神志已然不清。 虽然秦风语调并不严厉。 但女仆依旧被吓的周身战栗,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老爷饶命,饶命。” 问了半天始终都是这句话,秦风有些头疼的揉起了太阳穴。 一旁赵睿小心的试探道:“王爷,或许下官有办法。” 秦风眉头一挑。 一旁的董翳更是出言斥责道:“赵大人,你可别乱打包票。” “这个女人显然已被折磨到失心疯,还能有什么办法?” 并未理会董翳,赵睿只是对秦风道:“王爷,下官常年居于此地,对羌族的习俗多有了解。” “此法……虽然下官也不敢保证,但或许可行。” “好!你试试。”秦风淡淡的说道。 白日里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将那一个车队的奴隶全部买下。 若是今夜无法得到答案,明日再不出城必会引得羌人怀疑。 得到了秦风允诺,赵睿大着胆子上前,对那名羌族女仆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羌语。 而当赵睿说完后,羌女的精神状态明显一变。 她惊喜的看向赵睿,问了几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十分激动的对秦风叩首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老爷您想问什么,诺如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您的。” 看到这一幕,秦风傻了,董翳更是骇然的看向赵睿,惊异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赵睿有些尴尬。 他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秦风,然后这才吭吭哧哧说道:“羌族女子身份低贱,极为依赖男人。” “刚刚下官对诺如姑娘允诺,只要她肯回答王爷您的问题,便……便娶她为妻。” 好家伙。 听到这话,秦风与董翳皆汗颜。 拍了拍赵睿的肩膀,以示认可了他的“牺牲”,秦风看向诺如。 诺如心领神会,忙道:“回老爷,阿……阿蒂拉之前确实被关押在这里,不过早在三天前,他们就已将阿蒂拉带走了。” 知道阿蒂拉便是公主的意思,听到诺如这么说,秦风眉头微蹙。 “走了?你可知,她被带去了哪里?” 秦风的脸色十分难看,再度吓到了诺如。 还是赵睿上前安抚了两句,诺如这才蜷缩到对方怀中,小心的说道:“奴……奴婢听他们说要将阿蒂拉带回西羌,继承王位。” “羌王死了?” 秦风闻言,惊呼道。 诺如脸色苍白的连连摇头,显然不知。 深吸一口气,秦风对赵睿道:“赵睿,你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本王会记住你的功劳。” 赵睿大喜。 能娶一个羌族女子,尤其还是不知伺候了多少男人的奴婢为正妻,他的付出不可谓不大。 而秦风的承诺,正是对他付出的最好褒奖。 还不等赵睿叩谢,秦风便沉声道:“你立刻带诺如回枹罕,然后招募百姓,准备随时应对羌人来犯。” 赵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什么,忙问道:“王爷,那您呢?” 秦风眸光深邃的看向西方,道:“我要去西羌。” 西羌? 听到这话,赵睿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还蹲在地上的他忙上前一步,叩首道:“王爷,此万万不可啊!” “西羌乃羌人王庭所在,那里别说是咱们乾人,便是匈奴人也不可随意进入。” “您就这么过去……” “本王知道,如果就这么过去,极有可能会被羌人发现,继而落入危险当中。” 被秦风打断,赵睿忍不住在心中吐糟。 既然您都清楚这其中的危险,为何还一定要去呢? 就那么一个羌族女子,值得吗? “也许在你们的眼中,本王为了美朵去这么做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好似猜到了赵睿心中所想,秦风淡漠却又无比坚定的说道:“但对本王来说,此行非去不可!” 虽然不清楚秦风为何如此坚决,不过赵睿却清楚,此去西羌王庭究竟有多么危险。 眼见自己不行,他忙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董翳,而董翳也十分配合的劝说起来。 面对这不断劝说的二人,秦风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别说了,本王都知道!” 呵止了两人,心知不做个解释,怕是他们会以死相谏的秦风只能拿出与达娃美朵的婚书,道:“达娃美朵,是本王的未婚妻。” “不过,这并不是本王一定要在这种要紧关头,甘冒风险去搭救她的主要原因。” “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即便美朵没被左贤王的人抓捕,本王也会带着她去西羌王庭。” 赵睿、董翳皆懵了。 “王爷,这是为何?”赵睿不解道。 “因为……”深吸一口气,秦风沉声道:“美朵她不仅仅是本王的未婚妻,同样也是羌王唯一的子嗣!” “根据本王目前得到的情报,眼下羌王病重,羌人内部眼下正为王位而争执不休,而这个抓捕了美朵的左贤王,恰恰就是他们当中势力最大的一支。” “若被左贤王利用美朵的身份得到了羌族大权,再配合匈奴、魏国,我大乾危矣。” “所以,这一次,本王无论如何都要去,唯有阻止了左贤王的阴谋,救回美朵,才能确保我大乾国境安危。” 嘶———— 终于知晓了原委,赵睿、董翳二人不再相劝,而是恭敬对秦风叩首道:“王爷高义,属下、下官拜服!” 与此同时。 另一边,白土左贤王大营。 当初陪伴左贤王与吕如晦接触的戈同在下首汇报道:“王爷,按照您的吩咐,达娃美朵与大王子皆启程,最迟再有一周便可抵达西羌王庭。” “好!” 双眼一凝,端坐在主位上的左贤王起身,道:“在王庭那边,本王已联络了几名部族酋长,到时候他们会支持阿谀同那贱人成婚。” “只要阿谀能得到这继承人的身份,届时再加上本王所取功勋,何愁大业不成?” 左贤王眸光如炬的看向前方,握拳狞笑道:“半个陇西?本王我,全都要!” 说罢,左贤王对戈同下令:“立刻传本王令,全军集结,发兵陇西!” 第153章 待退羌夷,共饮 几天时间。 集结在白土的羌人已达十万之众。 当这十万羌人骑上战马,对大乾关隘袭来的那一刻,陇西全境风声鹤唳,皆弥漫在了一股沉重的战争氛围当中。 河关大营。 李茂冉身在主位,下首分别是李信、王翦连同几名军中副将。 其中一人上前,面色沉重的拱手道:“将军,现已确认,羌族共起十万铁骑,直奔我河关而来,按照时间来计算,最迟明日凌晨便可抵达。” “我军中算上临时招募的民夫,人数也不过两万,正面怕是难以抵挡。” “难,也要挡!” 李茂冉咬牙道:“河关是我陇西第一道防线,也是唯一的一道防线。” “哀王甘冒被陛下责罚的风险,委任我等镇守陇西,意在保国境安康。” “所以,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我等也绝不能后退一步,让这些蛮夷跨过河关!” 帅乃三军胆。 当李茂冉意志坚决的确认了此战重心后,帐内众将皆神情凌然,拱手称命。 “李信!” 李茂冉看向下首年轻的儿子,沉声道:“你立刻带领民夫挖筑战壕。” “在日落之前,必须要将大营一里外的土地全部挖满,绝不能让那些羌人骑兵有发起冲锋的机会!” “末将遵命!”李信大步上前,拱手领命。 李茂冉又看向另外几名副将,依次布置了任务,然后这才神色凝重的总结道:“诸君。” “朝廷正遭受匈奴、魏人的围攻,可谓是我大乾最为危机的时刻。” “稍有不慎,三百载国祚崩塌,江山社稷倾覆。” “而我们是唯一镇守西线的军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援助。” “所以,无论是为了我大乾国运,还是为了咱们身后的父老乡亲,还请诸君勉励与本将同守河关,共抗羌夷!” 帐内的气氛在李茂冉这几句话后,逐渐凝重起来。 众人皆神情肃穆,坚毅无比的齐声道:“还请将军放心,我等必誓死守卫河关,保国境安康!” “好!” 李茂冉拱手道:“本将,与诸君共勉!” 羌族来势汹汹,军情紧急,众将很快便各自散去。 唯有王翦,神色凝重的留在原地。 察觉到了什么,李茂冉问道:“王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翦拱手道:“将军,根据末将所知,此次羌人的目标除了要趁火打劫,协同匈奴、魏国围攻我大乾之外,更是要对王爷行不利之举。” 李茂冉双眼一凝,道:“消息可准确?” 王翦点了点头,沉声道:“绝对准确。” “所以末将担心,那些羌人在枹罕一地应同样埋伏了大量人马。” “若我军将防守的重心全部放在河关,一旦枹罕失守,我军恐会被羌夷从后方夹攻,陷入首尾难顾的劣势当中。” 李茂冉的面色沉重。 他快步走向悬挂在大帐后方的地图,在查看一番后,咬牙道:“难怪!老夫此前就不解,明明左贤王麾下共有十五万大军,但他在白土所集结的兵力却仅十万……” 想了想,李茂冉抬首看向王翦,道:“王将军,眼下军情紧急,老夫也不与你客气。” “河关乃我大乾第一道防线,也是唯一可能挡住羌夷的防线,所以老夫必须要带弟兄们亲自镇守。” “枹罕……”眸光复杂的看向王翦,李茂冉拱手道:“就只能依靠王将军你与蓝田的兄弟了。” 枹罕仅有一千城卫军,便是算上城内可调用的督盗、游缴等维护治安役卒,满打满算也绝不会超过三千人。 而李茂冉的意思十分明确,就是让王翦带着那一千多蓝田兵士镇守枹罕。 正规军与那些杂牌全都算上,人数依旧不足五千,却要抵挡五万羌族铁骑的进攻,其任务艰巨可见一斑。 但就算是如此,王翦也没有丝毫退缩。 他抱拳道:“末将乃大乾军人,自当守卫我大乾领土。” “还请将军放心,纵拼一死,末将也定保枹罕不失!” 军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虚情假意。 李茂冉上前,重重的拍了拍王翦肩膀,朗声道:“待击退羌夷,老夫与将军共饮!” “一定!”王翦坚毅的回道。 ……… 漠北,黄沙弥漫。 在漫天的黄沙当中,一支仅十人的小队正在山坳处修整。 远远的,一道身影快步赶来,引得小队众人很是紧张。 直至看清来人,那些神经紧绷的护卫这才从新落座,各自找一块舒服地方休息。 “王爷。” 周身皆布满黄沙,整个人都好似沧桑了许多的董翳快步赶来,汇报道:“属下刚刚已探明。” “这些散居在各地的羌人,的确是都在去往西羌王庭。” “按照他们的说法,羌王即将回归五神怀抱,所以要召集全部族人,选举出下一任的羌王人选。” 所谓五神,便是羌族信奉的五位神邸称呼。 对此早有了解,秦风并无意外的点了点头,问道:“可曾探明选举的准确时间?” 董翳不假思索的答道:“三天,还有三天。” “听说是在等左贤王的长子阿谀,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嘉宾。” 秦风双眼一凝,起身看向西方,道:“按照地图上标记的路程来计算,咱们抵达西羌王庭差不多也应该要三天左右,时间到是正好。” 看着希冀的秦风,董翳表现的有些欲言又止。 想了想,他小心的问道:“王爷,咱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尚可,人迹罕见。” “但如果进入西羌王庭的范围,咱们怕是很难隐藏行踪。” “我知道。” 秦风淡淡的说道:“从最开始,我就没打算隐藏行踪。” “哈?”董翳人都傻了。 还不等他再问,便听秦风自信的说道:“放心吧,只要羌王未死,没选定继任者,那咱们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第154章 忠义王翦 荒漠上,昼夜温差极大。 当明月高悬之时,气温也随之下降到了冰点。 秦风等人也不得不寻一处背风地修整。 但与秦风的淡然不同。 越是接近羌庭,董翳就越发紧张。 他根本就不理解秦风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不过他却清楚自己的职责。 所以即便此刻众人已经停下,董翳依旧没放松警惕,而是将随行护卫都派遣出去以做警戒。 “不必如此紧张。” 看着董翳那严肃的样子,秦风淡淡的说道:“还有两日的路程,咱们早些休息便是。” “王爷,您休息吧,属下不累。”董翳不假思索的答道。 话音才刚落地。 就见几名护卫从黑暗当中现身。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当董翳看清几名护卫的状态以后,表情当即大变。 他快步上前,对一名肩膀上插着羽箭,脸色苍白的护卫问道:“你们可是被羌人发现了?” 护卫艰难的点了点头,用嘶哑的声音回道:“大人,快……快带王爷走,有羌人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董翳想都不想便回头看向秦风。 却见。 本已休息的秦风站了起来,好整以暇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看那样子,哪里像是即将遭遇危机,反而像是清晨初醒,打算去赴约作乐。 “王爷,您这是……” “走吧。” 整理了一下衣领,秦风打断了董翳的惊疑询问,淡淡的说道:“咱们去西羌王庭。” 说完,秦风也不理会傻眼的董翳,十分坦然的向着前方黑暗处走去。 在那里,隐约的传来阵阵马蹄与叫嚷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已返回枹罕整整一日的王翦,也同样遭遇了一伙羌人。 “将他们全部杀光!” 双眸中流露出阵阵杀气,王翦冷声下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 左右同样煞气凌然的兵士大步上前。 他们的衣甲、兵刃皆沾染着大量的血迹,有些是刚刚才覆盖上去的,而有些则早已干涩多时。 当这一支血气弥漫、杀气冲天的军队向自己走来后,无论是谁都会心惊胆战。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是们合法商人!” “你们大乾无辜妄杀我羌族商人,难道就不怕我家大王报复吗?” 被逼到角落的羌人很是惊恐,相互依偎,脸色苍白的呵斥道。 冷哼了一声,王翦甩着他那滴血的长刀,不屑道:“左贤王部第四前锋军,任务是潜伏在我枹罕城内与城外的羌军里应外合,你们真当本将不知道吗?” 当王翦说出了他们的番号与任务,这些羌人绝望了。 紧接着,他们恐惧不在,唯剩狰狞。 一个个瞪着猩红的双眼,对王翦等人扑来。 然而,绝境下的羌人虽悍勇,但人数上的劣势却是无法弥补的。 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 哀嚎落地,枹罕城内又增添了几具鲜活的尸体。 “将军,这是根据赵大人所给情报,能清理掉的最后一支羌军了。”一名将战场打扫完毕的兵士来到王翦身前,汇报道。 点了点头,王翦神色却并不见轻松。 他沉声道:“告诉兄弟们,全部收队,明日怕还有一场恶战。” 说着,王翦扭头看向城外。 返回郡守府,赵睿早已等待多时。 他一边招呼府内役卒帮着脱卸衣甲,一边上前对王翦道:“将军辛苦了。” 摆了摆手,王翦接过一名役卒递来的海碗,将内里酒水一口饮尽,哈了一口气后说道:“这都是分内之事。” “白石那边,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赵睿的面色沉重起来。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将军昨日才刚刚入城,羌人便已出现在城外。” “目前,咱们与外界的关系全部断绝,白石那边具体如何,下官也不知道。” 赵睿虽是代理郡守,但他真正的官职依旧还是白石里正。 目前已处于战时,赵睿对王翦自要以下下官来自称。 王翦的脸色很是难看,沉声道:“白石山上的梯田,是王爷的心血。” “此前王爷便特意有交代,说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一定要保住梯田,否则日后必是一个大麻烦。” “如此看来……”咬了咬牙,王翦道:“本将得去一趟白石。” 赵睿惊了。 他忙道:“将军,不可啊!” “就目前咱们能查探到的羌人,已达两万之众,未探明的或许还有更多。” “如果您走了,枹罕要怎么办?” “枹罕其实并不用担心。” 王翦不假思索的回道:“经过今日的观察,本将可确认,这些羌人并没有进攻枹罕的心思。” “或者说,在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对枹罕发起进攻。” 赵睿眉头一挑,对王翦的判断不置可否。 仿若猜出了对方的顾虑,王翦笃定的说道:“赵大人你想,倘若你是这支羌人的统帅,在占据了绝对优势,且两国已经开战的情况下,会不会立刻攻城?” 赵睿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这是自然。” “那为何整整一日,羌人都未攻城?” 王翦的反问,问傻了赵睿。 “那是因为,他们还在等!” 王翦语调沉重的说道:“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要么就是在等河关战况,要么便是在等白石那边传来消息。” “你我都清楚,这些羌人眼下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攻打枹罕,而是要对王爷不利。” “只要河关、白石这两地没有消息,他们就断然不会轻举妄动,而是继续采取这种围城的策略。” “如此一来,也可确保若在白石找不到王爷,也可倾尽全力的进攻枹罕,确保不会被王爷趁乱走脱。” 王翦分析的有理有据,让赵睿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他还是担忧道:“将军,就算是如此,城外那么多羌人,您要如何出城?” “况且,按照将军所言,白石那边的羌军恐怕同样不少,将军您打算带多少兵马……” “本将自己去!” 王翦坚毅的说道。 “白石那边王爷还留有百余护卫,除此尚有五千多奴隶,所或缺的正是一个可统帅全局之人。” “所以,由本将一个人去就够了!” 王翦心意已决,且还将所有的兵马都给留了下来,赵睿终是无法再劝。 长叹了一声,他看向西方,喃喃道:“只盼,王爷一切顺利,可以早日返回,否则咱们真的抵挡不了多久啊……” 第155章 猖狂的左贤王之子,阿谀 黄沙漫天。 一座巨大的土坯城逐渐浮现于众人视野尽头。 队列中,董翳凑到秦风身边,问道:“王爷,您说的那件事……真没问题吗?” “放心吧。” 骑乘在骏马上,秦风淡然又无比自信的说道:“只要你们配合好,就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没见,这些羌人不都已相信了么?” 董翳嘴角一抽,心道这能一样吗? “王爷……” 斟酌了一下用词,董翳小心道:“您虽然用小戏法骗过了这些羌人,但他们仅仅只是羌族当中的一支小部落。” “那王庭……里面有不少贵人。” 董翳的话说得极为含蓄,不过秦风还是听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无非就是说自己那些小戏法,忽悠忽悠如这支带着他们去往王庭的乡下人还行。 但到了王庭以后,那些羌人贵族,也同样都是见多识广,根本不会被骗。 轻笑一声,秦风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拍了拍董翳的肩膀,道:“既来之、则安之。” 董翳彻底无言了。 不过在心中他已暗暗做好打算。 若真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情况,纵是拼得性命不要,他也一定要保住秦风的安全。 就在董翳一路纠结且忐忑的情绪下,队伍继续前行,距离那肉眼可见的王庭也是越来越近。 而就在这时。 西羌王帐内,羌王正平躺在床榻上。 长久的病痛折磨,羌王脸上已看不到半点血色,紧紧包裹在骨骼上的皮肉,显得无比凄厉。 他口中呢喃自语,说着一些让人听不轻的话。 几名守在一旁的贵族见状,忙凑了过去。 紧接着,听到羌王说些什么的贵族皆脸色一变,惨然的苦笑道:“大王,王子他早已去世多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显然,到了弥留之际,羌王心心念念的,依旧还是他那早逝的儿子。 在见到这一幕后。 几名贵族面色沉重的议论起来。 “眼下大王的情况,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咱们必须要早日选出一个继任者。” 一名肥胖的贵族上前,道:“我提议,由左贤王继任羌王之位。” “左贤王是咱们部落当中实力最强大,拥有最多族人、牛羊的贵族,也唯有他能继续领导咱们,驰骋在这大漠之上!” 贵族的话,得到了几人赞同,但更多的贵族却是眉头紧蹙。 最先开口的那名贵族冷声道:“绝对不可!” “左贤王位人暴虐,更是从来都不尊重咱们,若是让他当了大王,那还不将咱们的族人、土地、牛羊全都掠了过去?” 听到这话,几名本还意动,想要表态支持左贤王的贵族退缩了回去。 “放屁!” 胖子贵族破口大骂:“阿勒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你这分明就是当初与左贤王争夺湟中失利,所以才故意污蔑他!” “还有,你在半月前,将自己女儿嫁给了右贤王为妃,所以你根本就是想推右贤王上位!” 被戳破了心思,阿勒泰恼羞成怒,冷哼道:“是又如何?” “右贤王的实力不比左贤王弱,前段时间,他更是击败了大食人,为我们抢夺了大量的土地、牛羊,难道凭此功勋,他还没资格吗?” 胖子贵族不屑冷笑。 “不过就是大食人下属的一个部落罢了,别说是右贤王,就是我的部族去了,一样可以征服他们!” “如果你要说,凭此功勋便足以争夺我羌族王位,那左贤王眼下正攻打大乾,这又如何?” 阿勒泰脸色涨红,闷哼道:“大乾的实力,岂是左贤王能撼动的?现在他不也才刚刚出兵,结果都没有,算什么功勋。” “好!不论这大乾,只说左贤王的王子阿谀,他即将迎娶的夫人,便足以让左贤王座上咱们羌族王位!” 胖子贵族的一句话,引得众人惊疑不定。 还不等阿勒泰询问,便听帐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 一身材魁梧,眉宇间带有一抹阴戾的青年男子,牵着一条铁链走了进来。 铁链另一端是个妙龄少女,她双手、双脚皆有镣铐,被男子牵着每走一步都要踉跄几下,神色惶恐。 但眼下却无人理会,看到男子后,众人皆惊呼。 “阿谀?你怎么来了?” 阿谀神色傲然,淡笑道:“怎得?大王即将得到五神召唤,要指定继任者,难道身为候选人,我便不能来了么?” 说完,阿谀也不理会阿勒泰等人难看的脸色,紧了紧手上铁链,将少女拽到身前。 “亲爱的,分开这么多年,还不赶紧去看看你父王?” 听到这话,帐内众人皆惊呼出声。 定睛一看,这才认出那少女是何人。 “美朵?阿蒂拉.美朵?” “你……你回来了?” 少女正是被左贤王掠走的达娃美朵。 她俏脸苍白无人色,竭力的想要挣扎,却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帐内贵族皆看在眼里,但别说是那些支持左贤王的人,便是阿勒泰等人也同样无动于衷,眉宇间甚至隐隐还带有一丝憎恶。 “贱人,还不快过去?” 将达娃美朵拉到身边,阿谀粗暴的推搡着,而那些贵族的态度依旧冷漠。 抗拒不了。 达娃美朵只得怯怯上前,颤抖着对病榻上的羌王道:“阿爸……” 轻柔的呼唤,让羌王紧闭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吃力的抬起眼皮,睁开浑浊的双眼。 在看到达娃美朵以后,先是露出了一丝惊喜,紧接着便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羌王咬牙怒骂道:“你这让我羌族颜面丢尽的扫把星,怎么还有脸回来?” 羌王的声音冰冷无情,达娃美朵承受不住,嘤的一声掩面痛哭。 挂着一抹邪狞,阿谀凑上前对羌王道:“大王,虽因她之故,导致王子罹难,其更被匈奴俘虏使我大羌在列国中抬不起头来。” “不过,她毕竟还是您的骨血,且是唯一骨血。” “考虑到我大羌的未来,小侄愿娶阿蒂拉为妻,以延续我王族血脉。” “不知……”深深的看了一眼羌王,阿谀阴冷声道:“大王意下如何?” 这番话,与其说征求羌王意见,莫不如说是最后通牒。 羌王闻言大怒,想要起身却苦于四肢无力。 他用手肘撑着身体,颤抖着咬牙道:“你……你……” “大王累了,还是让大王早些休息吧。” 轻蔑一笑,根本不给羌王把话说完的机会,阿谀便将达娃美朵拽起来向着帐外走去。 大帐内的贵族面面相窥,先是支持左贤王的贵族纷纷抬步。 紧接着,阿勒泰等人虽脸色铁青,却也只能无奈叹息,跟着众人步伐向外走去。 一阵刺耳且毫无遮拦的狂笑由阿谀口中发出。 看着渐渐走散的众人,羌王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无力的摊到在床榻上,哀嚎道:“五神啊……” 第156章 羌庭盛会,绝望的美朵 夜,西羌王庭,一栋奢华且灯火通明的营帐内。 达娃美朵蜷缩在角落,惊恐且无助的努力向后,想要避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阿谀。 当啷! 捆绑在手腕上的铁链被人用力拉拽,达娃美朵失去平衡,带着一阵惊声尖叫摊到在地。 阿谀居高临下,眉宇间带有一股戾气的斥骂道:“贱人,你今天的表现,本王很不满意。” “不……不……我……” 达娃美朵被吓坏了,她颤颤巍巍的想要辩解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阿谀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鹰隼般的双眸直视,达娃美朵那较好的面容倒映在阿谀眼中,却让他愈发厌恶。 啪的一声。 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阿谀狰狞道:“贱人,你给本王听好。” “明日,便是各部落齐聚,选举羌王继任者之时。” “虽然你这已不知被多少人骑过的贱货配不上本王,但为了父王的霸业,本王也只能委屈一下,待明日选举结束后睡了你。” “到时候,你若再敢不听话,本王定叫你后悔做人!” 面对这如同恶魔般的阿谀。 达娃美朵虽然有心解释,当初那些匈奴人根本就没玷污她,但却根本不敢开口。 她怯懦的垂下头,低声抽泣。 未得到想要的回复,阿谀戾气再起,捏着达娃美朵娇嫩的脸颊斥问:“本王的话,你听到没?” “听……听到了……” 得到满意答复,阿谀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砰的一声。 在达娃美朵痛哭的哀嚎中,阿谀将她踹翻在地,然后不顾女人的哀求,踩着她的手背来回碾压。 “本王警告你,你爹那老不死的已经不行了,现在国内各大部落酋长也没多少人肯听他的。” “至于右贤王,他被大食人拖着无法赶回,所以你最好收起那些没用的小心思。” “成为本王名义上的女人,然后为本王延续血脉,就是你唯一的宿命。” “而对这种宿命,你应该心怀感恩,懂吗?” 最后这一声在询问同时,阿谀脚上用力,狠狠的碾了下去。 承受不了这种钻心的痛苦,达娃美朵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哀求道:“懂……懂……我一定配合你……” 冷哼一声,阿谀转身离去。 大帐内除了烛火的噼啪声,仅声达娃美朵绝望的抽泣。 恍惚间,达娃美朵想起了往昔秦风对待她的温柔,心头更感悲凉。 “王爷……救救美朵……” ……… 跟随着羌族车队,秦风等人顺利了来到了西羌王庭。 看着面前偌大的土坯城内,各处篷帐林立,董翳不由啧啧称奇。 “这些羌人还真是古怪。” “他们这王庭也有百年历史,为何不筑建房屋,反而还要居住在营帐里呢?” 他的疑问,秦风并未回复,反而是这名领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羌族部落族长,十分热情的凑上前来,笑道:“大人,这是我们羌族的传统。” “在百年前,我们羌人分散于草原、大漠各处,皆以营帐为居。” “后来伟大先王带领下,我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王都,但五神却告诫我们,让我们不要忘记祖源。”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我们羌族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宰,依旧要以营帐为居。” 说完,族长敬畏的看向秦风,指着前面人群聚拢处介绍道:“尊贵神使,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前面,便是新王选举之地,相信各位族长都已聚齐,咱们也过去吧?” 秦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眸光深邃的向前方看去。 高台。 端坐在王座上,羌王虽身形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态。 羌王下首,一周身都插满鲜艳羽毛的萨满正在不断的跳跃,口中念念有词。 在高台下方,则是以阿谀、阿勒泰等为首的各大贵族。 待萨满祈福完毕。 阿谀这才揽着达娃美朵的腰肢,走向高台。 他恭敬的对萨满见礼,然后与达娃美朵一同对羌王叩拜道:“大王,小侄于匈奴手中救回阿蒂拉,且在相处中与阿蒂拉情投意合。” “现,小侄叩请大王应允,将阿蒂拉许配给小侄为妻,为我王族延续血脉。” “小侄愿对五神发誓,定回爱护阿蒂拉一生,至死不悔。” 说完,他隐晦的掐了下达娃美朵的腰肢嫩肉。 娇躯一颤,达娃美朵强忍着恐惧与屈辱,对羌王叩首道:“阿爸,女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还请阿爸准许,将女儿嫁给……”一滴泪痕从达娃美朵的眼角滑落,她颤声道:“嫁给阿谀王子。” 羌王眼中闪过一抹怒容,想要说些什么。 下方。 围观的羌族百姓却已率先发出了惊呼。 “阿蒂拉!真的是阿蒂拉!” “想不到,阿蒂拉被匈奴俘虏多年,阿谀竟然还能将她救回来。” “阿蒂拉可是大王唯一的血脉,若与阿谀成婚,我羌族便有了新王,今后必将更加强盛!” “大王,同意吧!阿蒂拉是阿谀救回来的,左贤王更是我羌族的长矛,唯有他才能继续领导我们羌人!” 声声呐喊,让羌王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为难的看向萨满,沉声道:“祭祀认为如何?” 萨满神情高冷,只是用眼角撇了撇阿谀二人,淡淡的说道:“五神旨意,不可违背。” “阿谀既能救回大王唯一血脉,且愿与之接亲,大王理当遵从神谕。” 阿谀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得意冷笑。 羌王长叹一声,疲倦的说道:“既然连伟大的五神都做出这种旨意,本王自是不能违背。” “阿蒂拉……”眸光深邃的看向达娃美朵,羌王沉声道:“现在,阿爸便为你赐……” “谁说美朵是他从匈奴手中救出来的?他!不过就是一个无耻、卑劣的窃贼!” 一个“婚”字尚未说出,秦风便已从人群中走出。 羌族王庭,突然出现一个乾人。 在场所有的羌人皆是一愣。 阿谀震怒,转过身看,紧接着愤怒便化作骇然,指着秦风惊呼道:“大……大乾哀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57章 秦风抢婚 大乾哀王! 这一惊,非同小可。 包括羌王在内,现场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秦风身上。 万众瞩目,秦风到是显得十分坦然。 他缓步走上高台,对羌王拱手道:“大乾秦风,拜见羌王。” 羌王眼皮一挑,本浑浊的眸子爆射出一道精光却又转瞬消失不见,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并未答复。 在短暂惊愕过后,阿谀带着狞笑上前,对秦风道:“我羌族王庭,历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你个乾人竟在无任何邀约的情况下只身来我王庭,可是在挑衅我大羌?” 阿谀并不笨。 虽然眼下左贤王已对乾国宣战,但目前这件事在羌族内部并没有得到多少支持。 而秦风身份还太过于特殊,他自是不会将左贤王与吕如晦之间的交易说出。 看着一句话就将自己放到整个羌族对立面,激起群愤的阿谀,秦风淡淡的说道:“阿谀王子严重了。” “不说羌、乾两国关系如何,但羌族确实是一个强大的部族,对此本王从不否认。” 阿谀闻言冷笑,还想再奚落秦风这个没骨头的几句,就见秦风率先开口。 “不过……有一句话阿谀王子说的到是不错。” “本王虽不会挑衅羌族,但本王确实看不起你,看不起你们这对卑劣至极的父子。” “你!”阿谀震怒,双目血红的瞪着秦风,咬牙道:“辱我父王,你想死?” “想让本王死的人有很多,但你还不配。” 连番挑衅,终于让阿谀失态。 他怒吼一声,向着秦风便冲了上去,看那架势恨不能将秦风当场撕成碎片。 “放肆!” 一直都未曾表态的羌王忽然发声,对阿谀怒斥道:“阿谀,本王尚在,你要做什么?” 看了一眼下方的无数双眼睛,阿谀只得强忍怒火停下脚步。 他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破损的风匣,咬牙道:“还请大王为小侄做主!” 羌王眸光深邃的看向秦风,沉声道:“大乾哀王,你应当清楚,此乃我羌族盛会。” “今你擅闯打断盛会,侮辱阿谀,是不是应当给本王、给我所有羌族子民一个解释?” 羌王的语速极满,但每一个字都好似惊雷。 当他说完后,现场气温都随之下降了几分。 喧闹的羌人皆看向秦风,等待他做出解释,阿谀则是一脸狞笑,摩拳擦掌。 “羌王!” 秦风对羌王拱手,淡然道:“刚刚阿谀王子说秦风不请自来,此言有误。” “虽然并没有人邀请我,但我今次过来……” 微微一顿,秦风看向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达娃美朵,柔声道:“只为履行与美朵之间的婚约。” 听到这话,众人皆一愣。 阿谀更是大声嗤笑道:“简直可笑至极。”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阿蒂拉有婚约?” “她……”在达娃美朵惊呼中,不顾她的反对,阿谀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狞声道:“是我的女人。” 秦风双眼微眯,上前一步。 “你要做什……” 阿谀疑惑的询问尚未说完,秦风便忽然动手,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这一脚,极为突然,阿谀毫无防备,当即便惨嚎一声,捂着小腹蜷缩成了一团。 达娃美朵顺势脱身,忙快步向秦风奔去。 “王爷……”乳燕归巢,达娃美朵面带泪痕,哽咽道:“美朵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发现达娃美朵在众目睽睽下,竟主动投入秦风怀抱,阿谀气炸了肺,只感这种羞辱甚至还要超过刚刚那一脚。 他咬牙起身,嘶吼道:“将这乾狗给我拿下,乱刀砍死,献祭五神!” 说完,他更是直接转首,不给羌王呵止的机会,愤然道:“大王,你看到了!” “刚刚五神已认可了我与阿蒂拉的婚约,这乾狗当中掠我妻,此仇不报,我阿谀枉为人子!” 古人迷信,而羌族对五神的信仰更是达到了顶峰。 虽然这些在金字塔顶尖的权贵都清楚,所谓五神不过就是一场愚弄民众,方便他们统治的工具。 但眼下众目睽睽,下方足有过万各部子民。 当阿谀抬出五神后,羌王只能脸色难看的沉默不语。 羌王的沉默,便是助长阿谀嚣张气焰的最佳催化剂。 他狞笑着看向秦风,阴恻恻的说道:“秦风,你辱我妻,便是羞辱我大羌全族,今日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阿谀口中那标准的反派台词,秦风翻了个白眼。 “傻批!” 虽然不懂秦风此言何意,但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阿谀对左右羌族战士怒呵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乾狗拿下?” 羌族战士一个激灵,皆神色不善的向秦风走来。 “王爷……”达娃美朵被吓坏了,担忧的眸子不断从秦风与羌王身上划过。 羌王脸色铁青,却无任何表示。 秦风拍了拍达娃美朵的肩膀,柔声道:“没事。” 话音落地,秦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婚书。 “羌王!” 婚书展开,秦风朗声道:“当初,您与本王皇爷爷所签订的婚书,可还作数?” 羌王双眸一凝。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缓缓点头,道:“此婚书乃本王与大乾先帝所签,自可做数。” 嘴角上扬,秦风笑道:“既作数,那本王搂着自己的妻子,可有问题?” “没问题。”羌王同样露出了一丝淡笑,回道。 一问一答,除了这二人,全场皆傻眼。 看着那些站定在原地,满脸惊异的羌族战士,秦风淡淡说道:“现在,你们知道本王因何说他是无耻的窃贼了?” “美朵,是本王从匈奴人手中营救出来的!而他……”伸手指向早已懵逼的阿谀,秦风冷声道:“是一个无耻的窃贼!” “他趁本王在陇西开荒之际使人掠走了美朵,欲假借此功来要挟羌王将美朵许配给他,然后赢得王位的继承权!” 声声怒叱,如平地惊雷,炸得阿谀脸色狂变。 现场一阵喧哗,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阿谀,内里充满审视。 一直都旁观的阿勒泰大喜,连忙上前道:“阿谀父子狼子野心,还请大王立刻下旨,将……” “放屁!” 不等阿勒泰说完,阿谀便尖声怒吼道:“刚刚萨满已经说了,让阿蒂拉嫁给我是五神的旨意!” “难道……”豁然转首,阿谀怒视羌王,厉声道:“大王打算违背神谕吗?” 第158章 神使秦风 阿谀的怒吼让现场陷入一片诡寂。 羌王脸色难看至极,沉声不语。 “阿爸……” 达娃美朵很是焦急,求助的看向羌王,换来的却只是冷漠。 显然。 对于五神神谕,饶是尊贵为羌王也不敢公然违背。 而这一幕落在阿谀眼中,却是让他更加的疯狂。 仰天狂笑,阿谀眸光狰狞的看向达娃美朵,厉声大喝道:“还不快过来?难道,你要违背五神吗?” 达娃美朵脸色苍白如纸。 她绝望的看向秦风,泪痕从眼角滑落,哽咽道:“王爷……对不起……” “五神……是创造我们羌族的大神,是我们所有羌人都必须遵从的信仰,美朵不能违背……” 达娃美朵每说上一句,阿谀脸上的狞笑便多上一分。 直至达娃美朵说完,想要从秦风怀中争夺,阿谀更是猖狂大笑道:“乾狗!亵渎五神,你其罪难恕,今日,不是本王要你死,是我全体羌族要你亡!” “五神?” 一把拉住达娃美朵,将她从新揽入怀中,秦风淡淡的说道:“他们的旨意何在?是你阿谀看到了?还是其他谁人看到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质疑五神。 忽然听到秦风这么问,众人皆是一愣,然后便陷入了剧烈的喧哗当中。 阿谀脸色难看,对上首萨满使眼色。 萨满上前一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淡漠的说道:“本祭祀刚刚以沟通五神,五神确降此神谕。” 一句话,便打消了现场所有质疑声。 羌王脸色阴沉,胸口剧烈起伏,嘴角竟渗出一丝血渍。 而阿谀则是张开双手,朗声道:“你们都听到了!” “现在,是这个乾狗在不断质疑、亵渎我们尊贵的五神,我阿谀在这里代表全体羌族,判此乾狗受五刑之惩,以告神灵!” 五刑。 分别为水滴、火灼、断骨、毒噬、直至最后的祭天,乃是羌族最为残忍的刑法。 阿谀擅代王命,颁布五刑,现场羌族百姓却无一人质疑,纷纷高声呐喊。 “杀了他!杀了他!” “亵渎神灵,乾狗该死!” 达娃美朵娇躯颤抖不止。 她想要从秦风怀中挣脱,对羌王、对阿谀哀求,但却被紧紧抱住,动不得分毫。 “王爷,您快认错……” “放心,有本王在,没事!” 轻笑一声,打断了达娃美朵,秦风豁然抬首,眸光如炬的看向萨满,道:“你可以沟通上天?” 萨满一怔,但还是倨傲点头道:“不错。” “好!” 嘴角上扬,秦风笑道:“那么,便让所有的羌族子民看看,上天究竟是怎么说得吧!”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萨满呆滞在了原地。 他心中隐隐感觉不妥,但又想不到问题所在,只得冷声道:“你要如何?” 不再理会萨满,秦风对羌王拱手道:“羌王,秦风能寻到此处,正是因为得到了五神神谕指引。” “现在,秦风便向大王,向全体羌族子民证明!” 说完,秦风抬首看了一眼于头顶高悬的昊日,朗声道:“请,神谕!” 这一声极为突兀,当即便让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阿谀先是一惊,抬头看了看天,见并无任何异状后这才看傻子一样看向秦风,放肆嗤笑道:“神谕?你区区一乾狗,还想请我五神降下神谕?我看你……天!” 讥讽的话语尚未,阿谀便惊呼出声,脸色惨白的连连后退,直至脚下拌蒜跌倒在高台之上。 但这一刻,却无人关注阿谀。 除了秦风之外,在场所有人包括达娃美朵、羌王乃至羌族萨满,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抬首看向高空。 只见! 原本艳阳笼罩的天空,闪烁出了五道色彩不一的光泽。 光泽不断交叉变幻,隐隐倒映出几道人影。 远远看去,就好似真有五位神邸从天空中缓缓走来。 这超越了认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呼。 萨满脸色苍白如纸,周身颤抖似筛糠。 他不断的将目光在天空与秦风身上来回调转,失声道:“这……这……这不可能!” “假的!一定是的假的!你是乾人,怎么可能会得到五神认可……” 萨满的话,让包括阿谀在内所有对大乾含有敌意的羌人看到了希望。 可还不等他们的希望化作实质,便见秦风对着怀中的达娃美朵深深一吻,然后笑道:“我的确不是,但美朵是。” “身为美朵的夫君,难道便不能被伟大的五神所认可了吗?” “反倒是你!” 话锋一变,秦风指着脸色苍白的萨满冷声道:“一个装神弄鬼、愚弄羌族子民的神棍,竟刚妄借五神名讳颠倒事非黑白,甚至胁迫羌王将爱女下嫁这等奸人?” “说!你是何居心?” 声声怒斥,宛若雷鸣。 萨满方寸大乱,本能的将求助目光转向阿谀。 被萨满这么一看,阿谀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厉声怒斥道:“好你个大胆包天的狂徒,竟敢冒用五神天威?” 被怒斥的萨满惊呆了。 他骇然失声道:“阿谀,你怎么……” “玷污神名,死!” 阿谀双眼血红,整个人都好似一头暴怒的野兽,用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萨满胸膛。 摸着那沾染着温热鲜血的匕首,萨满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想要说些什么。 一张嘴,血浆从口中喷涌而出,最终只化作了一阵不甘的“嗬嗬”声。 抬脚将萨满尸体踹翻,阿谀好似还不解恨,扑上去对着他心脏部位又狠狠捅了几下,直至整个人都被喷射出的血水浸透,这才站起身来。 此刻的阿谀,好似从地域中走出的恶鬼。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秦风拱手道:“哀王殿下,此前是我们遭受这奸人蒙蔽,多有冒犯,还请赎罪!” 说完,他又看向达娃美朵,有心不甘的咬牙道:“阿蒂拉,是殿下妻子。” 深深的看了阿谀一眼,秦风淡淡的说道:“阿谀王子好手段。” 阿谀脸色难看至极。 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达娃美朵眨动着泪痕尚未散去的大眼,崇拜的看向秦风,道:“王爷,您……真能召唤五神?” 第159章 阿谀反击 “这个……” 在达娃美朵期盼的目光下,秦风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或许吧。” 说完,他眸光深邃的看向后方。 没有人知道。 距离羌族盛会地百米开外的后方,董翳正带几名护卫毁灭着现场。 看着那已熄灭的火堆,手中仍拿着块可对光源有一定折射作用丝绸的董翳,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感叹道:“想不到,这东西当真有效。” 周围护卫皆以崇拜的口吻说道:“王爷真是神了,若非咱们知道真相,怕也会如那些羌人一般,误以为神邸降临。” “无论如何,王爷的办法有效就好,把这些火堆清理干净,咱们立刻回去。”董翳总结道。 另一边。 随着神迹散去,阿谀羞愤退离,这场以选举羌王继任者的盛会也随之无疾而终。 羌人百姓们都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那场出现于刹那间的神迹。 而羌人贵族们,却因此陷入了激烈的争执、忙碌当中。 “可恶!可恶!” 返回属于自己的营帐,阿谀脸色铁青,不断低声咒骂着。 “秦风这个乾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差一步!就差这最后一步啊!!” 胖子贵族同样身在帐内。 待阿谀发泄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开口道:“阿谀王子,眼下咱们失去了萨满与阿蒂拉,大王那边恐怕会……” “他会什么?他不过就是一条失去了臂膀的孤狼!” 阿谀扭头,狞声打断了胖子贵族。 胖子贵族脸色有些难看,迟疑道:“可是,乾人所弄出的神迹终归还是被不少人看到,或许大王会利用这一点。” “放屁!” 阿谀愤然怒骂道:“什么狗屁神迹?不过就是那乾人使得小伎俩罢了!” “他若真能沟通五神,为何我父王正在帅军进攻大乾,他却无能为力?” 胖子撇了撇嘴,心道这种事咱们都明白,但那些普通的平民明白吗。 最后你还不是因为顾忌到那些平民,亲手杀了重金收买的萨满,灰溜溜的逃离现场。 仿佛听到了胖子的心声,阿谀阴恻恻的咬牙道:“那些无知的百姓如何看待,根本不要紧。” “说到底,想掌控大权,还是要依靠实力。” “咱们羌族四十三部有半数支持我父王,剩下的以阿勒泰为首,大多也都是支持右贤王,那老不死的手中最多也就五部,而且都是一些相对弱小的部族。” “眼下,咱们只要能得到阿勒泰等人的支持,就算那乾狗真能召唤五神降临,也改变不了大势!” 胖子贵族闻言一振,紧接着又面露愁容的说道:“阿勒泰那老顽固早与右贤王结缔婚约,他怎么可能支持咱们?” 阿谀以满是戾气的口吻说道:“告诉他,只要他肯助我除掉乾狗还有那老不死的,那么我父王便愿与右贤王共享大羌万里江山!” 胖子贵族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着无比认真的阿谀,他知道,对方说的并不是玩笑。 ……… 羌王大帐。 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这队青年男女,羌王感慨万千。 他抬起那枯瘦的手掌,抚摸着泪眼婆娑的达娃美朵,长叹道:“不想,美朵你被掠走这些年,里面竟有如此多的曲折。” “到是本王听信了谗言,认为美朵你已遭匈奴人蹂躏,使我大羌颜面尽失,这才一直没派人去营救你。” “是父王……对不起你啊。” 羌王的这句话,让达娃美朵彻底破防。 她嘤的一声,扑倒在羌王怀中,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 那样子,就仿佛是要将这么多年所遭受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一般。 “阿爸……” “阿爸在,阿爸在……”抱着自己的女儿,羌王同样老泪纵横。 看着面前这对正在宣泄着情感的父女,秦风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果然,谎言这东西,如果是善意的,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一路走来,通过与那支羌人的交谈,秦风已大致了解的羌族的种种习俗,更知晓了为何达娃美朵一直都不肯告知自己真实身份的缘由。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颜面问题。 当初羌族大王子中伏,死于匈奴人之手,而达娃美朵也被掠走。 之后,更是有传言说,达娃美朵被数百乃至过千的匈奴人凌辱,最后沦为了低贱的军妓。 也正是因为这一传言,导致羌王颜面尽失,所以才一直未曾派人寻找自己的女儿,达娃美朵也是不敢返回羌族与生父相认。 而今,将真相与谎言掺杂,秦风告知了羌王达娃美朵依旧是完璧之身,且这么多年一直都跟随在自己身边以后,父女二人的心结尽去。 又过了一会,羌王安抚好了达娃美朵,对秦风正色道:“大乾哀王,你能照顾美朵这么多年,本王无以为报。” 秦风连道不敢,但却被羌王打断。 他无比严肃的说道:“美朵是本王唯一血脉,而今本王寿命已即将走到尽头,理应让美朵继承王位。” “怎奈……” 长叹一声,羌王继续道:“本王生病多年,导致族中大权旁落。” “眼下,我羌族各部,除了少数的几支支持本王,剩下的皆倒向了左右贤王。” “他们二人野心勃勃,绝非善于之辈。” “今天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造成五神降临的假象,虽成功压下了阿谀,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本王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行那忤逆之举。” “所以……”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羌王紧攥着达娃美朵的手交到他手中,沉声道:“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握住达娃美朵那颤抖的手掌,秦风眉头紧蹙。 盛会上的戏法能被羌王识破,秦风并不奇怪,毕竟古人只是见识比现代人少,但并不代表他们真就是一群傻子。 让秦风感到头疼的,还是羌族目前的局势。 他这次来,不光是为了美朵,更是为了羌族兵权。 但眼下的情况来看…… 正想着。 一名羌人急匆匆的走入帐内,对羌王道:“大王,不好了。”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阿勒泰已与阿谀结盟。” “他们扬言,让大王您立刻交出大乾哀王与阿蒂拉,现已至帐外!” 第160章 逼宫 羌王脸色大变。 他咬牙低声怒骂了两句,然后抬首对秦风道:“哀王,你带美朵从后面离开,本王会给你们拖延时间!” 说完,羌王又抱住达娃美朵,哽咽道:“美朵,是阿爸没用,阿爸对不起你。” “今后,你一定要与哀王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再回来。” 不断的大起大落,早已让达娃美朵的情绪崩溃。 见羌王这么说,她的泪腺又一次决堤,扑在对方怀中失声痛哭。 “阿爸……阿爸……” 安抚般拍了拍达娃美朵颤抖的香肩,羌王沉声道:“走!” 说罢,在将达娃美朵交付到秦风手中后,羌王便大步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 以阿谀、阿勒泰二人为首,足足聚拢了数十名贵族。 在他们身后,更有千名衣甲齐备的羌族战士,满脸杀气的持枪鹄立。 羌王在那名心腹的搀扶下,大步由营帐内走出。 他用那虽苍老,却依旧犀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阿谀身上,冷声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这一刻的羌王,根本看不出半点老迈与病态,显得气势惊人。 阿谀心头一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可紧接着就想到自己身后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只能硬着头皮道:“大王,我们只是让你交出那个乾狗。” “放肆!” 羌王厉声怒骂道:“大乾哀王乃由五神钦定,是本王的女婿,你竟敢如此称呼他?” 被怼着鼻子怒骂,阿谀心中戾气尽起。 他冷哼一声,道:“你我心里都明白,少拿那骗人的把戏来说事。” “他若真能得到五神认可,那你现在就叫他出来,请五神降临!” “如果他能做到,我阿谀绝对二话不说,代左部尽数归顺,可他若做不到……” 双眼一凝,阿谀厉声道:“那他就是亵渎神灵的骗子!” 没想到阿谀竟如此强硬,羌王气势为至一滞。 连秦风自己都没否认他那不过就是小把戏,且眼下已让他们从后面逃跑,羌王如何能证明? 而就是他这片刻的迟疑,更是助长了阿谀的气焰。 他冷笑着说道:“大王,我们尊敬你,还能称你一声大王。” “可如果你当真不知好歹,那可就别怪我等不念旧情了!” “你……” 羌王被气坏了。 “老东西!” 阿谀眸光阴历的说道:“今天,你若不交出那乾狗与阿蒂拉,那你这大王也就不用做了!” “我们羌人,不需要你这种无用的老废物统领!” 阿谀的言辞,可谓大逆不道。 但在场的贵族除了搀扶羌王的那名心腹,其余人却皆是一脸淡漠,仿佛认可了他的言论。 见到这一幕,羌王怒火更是疯狂上涌。 “你……你……” 他指着阿谀,想要怒骂几句,最终却因急火攻心。 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本就已病入膏肓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摇晃着便要栽倒。 “大王!” 心腹大是焦急,忙搀住羌王,愤恨的看向阿谀等贵族,怒斥道:“你们是要逼死大王吗?” “老不死的东西,早就该死!” 阿谀冷冰冰的话语,让心腹绝望。 而就当这名心腹打算冲上去,与阿谀等人拼命以全忠义之时,他身后的帐帘再度被人掀开。 秦风,从帐内走出。 看到秦风现身,阿谀眼中一喜,狞笑道:“乾狗,你的死期到了!” 并未理会阿谀。 秦风先是查看了一下羌王的状况,在确认他只是被气到晕厥后这才放心,淡笑着说道:“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让我再请五神?” “且,只要五神能展现神迹,那么便举族归顺于本王?” 秦风的淡然,让阿谀心头一突。 尤其是当他说出这两句话后,阿谀更是感觉一块大石从天而降,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胸口。 虽然阿谀不相信什么五神之说,但他不敢保证秦风是否还能弄出什么唬人的戏法来。 一旦在这么多人面前,真被秦风弄出点什么来…… 想到这,阿谀心中更怯。 可当他用余光看到身后的众位贵族以后,终究是咬了咬牙,冷声一声道:“少在这故弄玄虚,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 一个死字尚未说出。 秦风身后的营帐内,便忽然绽放出了一道道五彩光泽。 看到这一幕,阿谀眼皮狂跳。 “乾狗,今日看在大王身体不适,我便饶了你!” 丢下一句话,阿谀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狼狈离去。 带头的阿谀都走了,其余贵族面面相窥,只得有样学样。 待众人皆散去以后,秦风这才忙搀扶着羌王返回帐内。 正拿着一块丝巾在烛火前来回摆弄的达娃美朵见状,忙快步迎了上来,担忧的问道:“王爷,阿谀他们……” “已经被吓走了。”打断了达娃美朵,秦风道。 “不过,也只是暂时的。” 秦风眉头紧锁,沉声道:“今日阿谀已与大王撕破了脸,之后行事将更无顾忌。” “今天能吓走他,只能说是侥幸,但当他事后反应过来,报复的只能越发疯狂。” 听到这话,已接过羌王的达娃美朵俏脸一白,失声道:“那怎么办?” “先发制人!” 秦风双眼一凝,语调冰冷的说道:“最多明日,阿谀必会再度带人折返。” “等他再来,那无论用什么法子,怕也难以阻挡。” “想要破局,就只能先他一步,除了这个祸害!” “只要能弄死阿谀,其他的贵族不过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大气。” 对秦风的话,达娃美朵并不是太懂,但她却绝对相信。 她担忧的说道:“王爷,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风陷入沉思。 虽然他想出了对策,但目前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如何除掉阿谀确实是一个难题。 就在秦风为此苦恼的时候。 羌王终于悠悠转醒。 在从达娃美朵口中知晓了自己晕厥后所发生的一切,羌王强撑起身子,对秦风道:“或许本王能助你一臂之力!” 第161章 本王,要羌族的全部! “阿爸!” 羌王转醒,达娃美朵喜极而泣。 秦风却眉头一挑,问道:“羌王可是有什么条件?” 在别人主动说可帮你的时候却问出这种问题,自是显得十分不礼貌。 但羌王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反而是以嘉许的目光看向秦风。 他点头道:“不过,本王确实有一个条件。” “羌王您请说。”秦风正色道。 “卡勒,你带美朵先出去。” 并未直接回复秦风,羌王反而是对一旁的心腹说道。 卡勒点了点头,搀着达娃美朵离去。 待大帐内仅剩羌王与秦风后,他这才沉声道:“如今支持本王的除了卡勒,还有其他另外四个部族,不过他们的实力都十分弱小,且被阿谀等人严加看管,所以无法动用。” “除了这五部外,本王手中还有一支人马。” “他们人数不多,仅千骑左右,但都是本王从小便收养在身边的心腹,绝对可信。” 说到这,羌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杀气腾腾的继续道:“如果你能承诺本王,可将左贤王部尽数铲灭,那本王便将这一千人交给你,除掉阿谀!” 看着面前病态全无,仅余煞气的羌王,秦风并不感觉奇怪。 这,才是一个坐了几十年王位的王者应有姿态。 不过,秦风并不打算应允下来。 他在羌王的注视下,摇头说道:“大王你这就为难小侄了。” “左贤王麾下十五万铁骑,岂是那么容易剿灭的?” “小侄如今在大乾也不过就是一个藩王,根本就没这么大的能量。” 羌王眸光一凝,冷声道:“难道,你就不怕阿谀报复,出不了我王庭吗?” “刚刚你自己也说了,阿谀已与本王撕破脸,而得到了阿勒泰等人的支持,他的行事将再无顾忌。” “就算碍于颜面,他不好直接率军强攻本王王帐,也定会派遣重兵围困。” “你……”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羌王继续道:“难不成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里?” “羌王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羌王说得严重,秦风却是一脸笑意的回道:“无论对羌王您还是对小侄,阿谀都是一个必须除掉的大敌。” “但于小侄而言,仅除掉阿谀便可安然离去,可对大王您来说,想要保住权势,选定一个合您心意的接班人,那就必须要除掉左贤王全族乃至右贤王。” “所以,大王给出的筹码,并不是等价交易,请恕小侄无法应允。” 羌王眯起了双眼,混沌的眸子中一缕缕森冷的寒芒闪现。 对此,秦风不为所动,只是保持一个拱手叩拜的姿势与之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羌王气势一泄,长叹道:“当年,本王还可与你祖爷把酒言欢,想不到如今,却震不住你这么一个小辈。” “羌王严重了。” 秦风笑眯眯的回道。 他知道,在这场由羌王主动发起的谈判中,自己已占据到了主动的一方。 果然,并未理会秦风那毫无诚意的客道,羌王闷哼道:“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大羌,全族!” 秦风淡然的一句话,让帐内气氛邹然紧张了起来。 羌王眸光如炬,死死的盯着秦风,虽一言不发,但一股慑人的煞气却由他周身四散开来。 恍惚间,秦风只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头噬人的猛虎盯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份近乎于发自生物面对天敌般本能的惊惶,秦风用平淡的语气说道:“羌王您的长子早逝,眼下除了美朵外并无任何直系血脉。” “而小侄与美朵有婚约,待此事平息后自当完婚。” “届时,若大王您立美朵为羌族女王,那么小侄也将成为名正言顺的摄政王。” “相信对您的女儿,羌王应当是比任何人都了解。” “美朵的性格,并不适合当政!” 羌王神情不变,但那仅闪烁了瞬息的眸光却被紧盯着他的秦风准确捕捉。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羌王您认为,难道羌族的大权不会落到小侄手中吗?” “也正是如此,所以小侄不愿诓骗羌王,宁愿将这件事直接摆到明面上来与您讲述。” 说到这,秦风微微一顿,笑道:“当然,这一切的假设,都是建立在羌王您可除掉左、右贤王,为美朵躺平道路的情况下。” “但就目前来看,左、右贤王所拥有的势力却要远超于羌王您,所以即便是连那种让您难以接受的可能,恐怕都无法实现。” 随着秦风的讲述,羌王脸色已难看如墨染。 他冷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 轻笑一声,将节奏完全掌握在手中的秦风说道:“在小侄与美朵的子嗣成年前,小侄需要得到羌王您的全力支持,也就是羌族全部。” “如此,小侄才能凭借这股力量来帮我们的子嗣扫清一切阻碍。” “借助这股力量,小侄也可在国内从新争夺太子之位。” “以羌族的排外性,若在小侄的子嗣成年以后,小侄依旧不肯放权,相信结果会如何羌王您也清楚吧?” “而同样的,难道羌王您认为,小侄在重夺了太子之位后,还会留恋你们这比我大乾远要落后、荒芜了太多的羌地吗?” 秦风的话十分刺耳,让羌王听的恨不能甩他一巴掌。 但羌王却不得不承认,秦风所言,每一句都是实话。 过了半晌。 他深吸一口气,不忿道:“秦老鬼,到是养了一个好孙子。” “那么……”秦风笑眯眯的问道:“羌王您这是同意了?” 冷哼一声,羌王道:“三天后,将是我们羌人一年一度的秋闱。” “在那个时候,所有的部族族长、代表都要参加,且每人只能带百名护卫。” “秋闱的时间共有半月,届时本王会宣布,秋闱获取猎物最多的人可继本王王位。” “若你能在半月秋闱结束前除掉阿谀,本王便同意你的要求。” “不过……”双眼一凝,羌王冷声道:“本王不会提供给你任何援助,包括之前说的那一千心腹!” 第162章 奴隶大军 羌王的要求非常苛刻,但秦风却答应的毫不犹豫。 因为他知道,羌王这会这么做。 一则是要对他的能力进行考验,二则是可以将自己从这件事当中给摘出去,避免出了什么意外后,导致他与达娃美朵遭受连累。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尽管其中危机不小,但同样收益也将超乎旁人的想象,秦风自是要搏上这一把。 而就在羌王出面斡旋为秦风争取时间,等待一个出手良机的同时。 乾境,白石。 趁着夜色,孤身一人从枹罕突围的王翦已抵达此地整整十天。 在这十天里,王翦集结了一切可用之军,且在通往梯田的山道上布置了种种埋伏。 “将军。” 一名留守梯田的护卫赶来,神色慌乱的对王翦道:“白石村外,发现了大量羌族,看其规模人数不下两万,正在快速向着我军赶来。” 王翦双眼一凝,沉声道:“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呛的一声,王翦拔出腰间佩剑:“传令全军,集结!” 在王翦的喝令下。 包括奴隶、护卫在内的五千人,以极快的速度分别按照各自队列、统属集结在了王翦面前。 护卫们人数不多,只有百名,但却个个精神抖擞,神情肃穆。 与护卫不同,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奴隶,却是神情惊恐,乱作一团。 若非左右皆由持刀的护卫在呵斥,恐怕他们连基本的队列都无法集结。 白石山,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王翦持剑,如电般的双眸环顾左右,朗声道:“兄弟们!” “相信你们都知道,羌人已经来了,而且人数足足是咱们的几倍。” “除去人数上的差距,在战力、装备上,咱们比这些羌人也要差了太多,说得难听一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对比起那些精锐的羌族战士,你们就是一群垃圾!” 随着王翦话音落地,聚集在下方的重任顿时便陷入了一阵骚乱,窃窃私语。 站在王翦身侧,留守于此的护卫队长满是骇然,根本不明白王翦为何在这种要命的节骨眼上打击己方士气。 “怎得?” 冷哼一声,高台上的王翦神情淡漠:“不服吗?” 秦风留下的护卫还好上一些,最多就是面有不忿。 但那些奴隶这一刻却是再也忍不住。 一名身材魁梧,明显便是少数名族的奴隶越众而出,指着王翦咒骂道:“既然我们都是垃圾,那你为何又要依靠我们来抵挡羌人?” “你若真这么厉害,干脆就自己去,还我们自由!” 有了带头的,深感受辱的奴隶们情绪越发激动,纷纷出言唾骂。 “就是!你们乾人既然这么厉害,何苦还要找我们?” “羌人来了,大家都得死,我们不想给你们乾人陪葬,让我们走!” 声声大喝,直冲云霄。 护卫队长焦急不已,忍不住的对王翦道:“将军……” 挥手打断了护卫队长,王翦轻蔑冷笑。 “果然,你们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句话,彻底将火药桶引燃。 即便是有护卫阻拦,奴隶们也是不管不顾,纷纷瞪着猩红的双眼向高台冲来。 看那架势,仿佛要将王翦撕扯成碎片。 “不用拦!” 王翦大喝道:“不过就是一群背弃了信仰,丢失了信念的行尸走肉。” “他们……”双眼一凝,王翦傲然道:“能耐本将何?” 站在高台之上,王翦气势凌然,与下方紧张的护卫、激动的奴隶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当那些护卫在王翦命令下果真让开道路后,奴隶们却一时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 将这一切尽落眼底,王翦却并未继续讥讽他们,而是话锋一转,说道:“或许,你们认为本将在讽刺你们,但本将说的却都是实情!” “你们惧怕羌人,不想与我大乾协力抗敌。” “但你们可曾想过,当初羌人掠夺你们家园、祖国的时候,你们又再做些什么?是不是做着与眼下一样的事情?” “逃跑?” 冷哼一声,王翦对地上吐了一口脓痰。 “那是懦夫的行为,而且毫无意义!” “当初你们背弃了自己的民族、祖国,在强敌来临的时候选择逃跑,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沦为俘虏,最终做了低贱的奴隶?” “那么!即便你们今天跑了,在没有祖国作为依靠的情况下,不也还是成为奴隶或是干脆饿死、累死在荒漠当中,成为秃鹫、豺狼的食物?” 一句又一句的叱问,让这些情绪激动的奴隶逐渐沉默了下来。 他们皆低着头,身躯颤抖,神情屈辱且悲凉。 就在这时,王翦忽然大喝道:“现在!当初那些劫掠你们的羌人又来了!” “面对这些算作是梦魇的敌人,你们可以跑,但只要你们离开白石山,那么一辈子都将活在这种屈辱当中。” “但如果你们肯留下来,与本将携手抗敌,那么你们就会获得一个洗刷曾经屈辱的机会。” “同时!本王代王爷承诺,只要你们能守住王爷的心血,不让梯田遭受破坏,那么在羌人退去后,你们都将从获自由,再也不用背负这份屈辱苟活在人世间。”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可以回归自己的祖国,昂首挺胸的告诉族人,你在抵抗羌人的时候究竟有多么英勇,你们也可以加入我大乾,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共同扞卫我们的家园!” 郎朗大喝,在山谷中传来道道回声,震慑人心。 最先带头的那名奴隶双眼血红,抬起头来。 他紧攥着双拳,咬牙道:“我不想屈辱的活着!将军,你能承诺,你不是再骗我们吗?” 眸光一亮,王翦笑道:“本将,以为将者的荣耀起誓,尔等皆为本将手足,本将与尔等同在!” 听到这话,那名奴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将军,我愿与您联手抗敌,赢回自己的尊严!” 当有了带头的之后。 同样感同身受的奴隶们纷纷跪地,齐声大喝:“我等,愿与将军联手抗敌!” 王翦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扭头看向西方,喃喃道:“王爷,末将会竭力为您保住梯田,只盼您能平安归来!” 第163章 猎人与猎物 西羌王庭外围,大漠。 呼啸的狂风中,一支人数足有万骑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在来到一片开阔的山谷后,走在队列当先的羌王勒住战马。 他虽一袭戎装,却难掩疲倦。 强打着精神,羌王引马上前,在众人身前两米处站定。 “我大羌的精锐们!” “今,本王以五神之名起誓。” “此秋闱得猎物最多者,可继本王王统,成为这片大漠之共主。” “若有背者,天诛地灭!” 羌王高举一支羽箭,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它掰断成两节。 羌王的举动,正是代表了羌族最高级别的誓言。 而当那支断箭被他抛落到地上以后。 以阿谀为首。 所有的贵族皆满脸涨红的振臂高呼:“我等以五神之名起誓,若有背者,天诛地灭!” 呐喊声,震天动地。 深深地看了一眼队列中的秦风与阿谀,羌王朗声道:“现在,本王宣布,秋闱开始!” 话音落地,万骑齐出。 当那些嚎叫着冲入山谷的羌人各自散去以后,羌王这才对始终都停留在原地的秦风说道:“秦风,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知道羌王所指何意,秦风笑道:“还请大王放心。” “此次,小侄不光会带回阿谀的人头,更会带来最多的猎物。” 羌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待羌王与护卫他的卡勒等人离去后,董翳这才凑上前来,满是不忿的说道:“这羌人太不讲信义。” “之前他还承诺王爷,只要您能不依靠他的力量解决掉阿谀,便全力推您为继承人,掌控羌族的全部。” “这才几天时间,就变了挂,改成获取猎物最多者方能得继承大权。” 看着义愤填膺的董翳,秦风轻笑了一声,道:“此事与羌王无关,是本王让他这么做的。” 董翳闻言一愣,骇然的看向秦风,眼中写满不解。 眸光深邃的看向下方山谷,秦风淡淡的说道:“如今的羌王仅剩虚名,早已被那些贵族架空。” “就算按照之前的约定,本王除了阿谀,想要获取羌族的控制权也绝非易事。” “一个不好,还有可能引起反弹,最终导致羌族分崩离析。” 董翳有些不解的挠头问道:“如果羌族分裂,这对咱们大乾而言,不算是好事吗?” “如果是在咱们来此地之前,那的确可算做一件好事。” “不过现在么……” 略作停顿,秦风沉声道:“一个完整的羌族,对本王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而眼下这种,恰恰正是保存一个完整羌族,且能让本王获利最大的方法。” 说完后,见董翳依旧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秦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董翳足够忠诚,身手也算不弱。 可一旦涉及到这种人心、政治层面上的问题,对比赵瑾、吕嬃等人,他还是要差了太多太多。 这也让秦风对人才的渴望越发迫切。 毕竟,赵瑾深在宫内,许多时候并不方便,而吕嬃在面对一切情况的时候,也同样不易出面,亦如目前的情况。 若是他能在朝中有这么一两个头脑足够清晰,且能掌控大局的人来帮衬,自己也不必冒这等风险。 而就在秦风感叹连连,带着董翳等护卫向着下方山谷赶去的同时。 早一步冲下山谷的阿谀,正在与几名亲近贵族交谈。 “虽然按照咱们羌族的约定,每一个部族获取的猎物仅属于他个人。” “但,这一次的情况是个例外!” 将几名贵族聚拢在身边,阿谀阴恻恻的说道:“那老不死的为了保住乾狗和那贱人,竟想出这种办法来拖延时间。” “不过,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只要你们将获取到的猎物,偷偷转移给我,那么阿勒泰等人绝对比不过咱们。” “如此一来,父王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获得大羌王位,省去了许多波折。” 几名贵族皆点头。 其中一人想了想,小心的问道:“阿谀王子,乾狗怎么办?” “凭借阿蒂拉的关系,那乾狗也获得了参赛的资格,难道就任由他与咱们竞争吗?” 阿谀冷笑道:“那老鬼想得不错,妄图用这种办法来给乾狗争取机会,可他偏偏又怕引起反弹,不给那乾狗派遣护卫。” “若是遇不到也就罢了。” “如果被咱们遇到……”双眼一凝,阿谀厉声道:“杀!” 几名贵族心头一凌。 还是那名询问的贵族,犹豫道:“阿谀王子,按照规矩,秋闱是不可以……” “蠢货,他是咱们的同族吗?” 阿谀怒骂着将贵族打断,咬牙道:“他,不过就是一条该死的乾狗!” “总之你们记住。” “一切以狩猎为先,在务必确保我左部能获取最多猎物的基础上,一旦遇到那乾狗,格杀勿论。” “最后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我来扛着!” 有了阿谀这句话,众贵族终于再无疑问,纷纷带着各自部族战士散去。 这片山谷,乃是羌族圣地,占地面积极广。 他们这一散,若非特意寻找,甚至在一个月期限结束的时候,都未必能碰上一面。 然而。 阿谀并不知晓。 就在他带着本部人马直奔山谷内部狂奔而去的时候。 秦风正带着董翳等人,紧紧的吊在他身后。 看着阿谀那浑然不觉的背影,秦风双眼微眯,沉声道:“一个完整的羌族,确实让人无从下手。” “但当你们从内部分裂,各怀鬼胎之后,又能有多强的能力?” “作为猎人,现在你已出发。” “只是不知……最后究竟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第164章 陇西战局 半个月的时间,对普通百姓来说不过就是十几天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对守在白石山的这支奴隶大军而言,却是一场生死轮回的历练。 从最初的胆怯、不适,到其后的麻木,直至如今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这些奴隶不知经历了多少场厮杀。 虽然在王翦提前预设的种种陷阱下,来犯的犬戎大军伤亡惨重。 但同样的。 在这一场持续了半个月的恶战中,原本的五千奴隶大军,如今也不过就剩下仅仅两千余人,还大多都带伤。 “将军。” 当初那名带头的奴隶,快步来到王翦身前,气喘吁吁的回报道:“敌人又攻上来了!” 看着面前这名魁梧的汉子,王翦问道:“默克,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擦了一下额头上混杂着血迹的汗水,默克咧嘴道:“若卑下没记错,应该是他们来的第三次了。” 说完,默克闷声闷气的嘀咕道:“这群家伙到底抽得什么疯?” “之前一天最多也就进攻两次。” “可这才晌午刚过,他们就接连进攻了三次,难道就不知道累吗?” 默克的自语,让王翦陷入了沉默。 他眸光深邃的盯着山下,表情凝重,让人猜不出想些什么。 早已被王翦所折服的默克不敢废话,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过了半晌,王翦又问:“他们这次的进攻,可是与前两次一样,仅派遣了部分兵马?” 默克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将军明见。” “这些羌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今天早晨第一次攻山开始,每次都只是派遣三成左右的人手。” “明明他们也就剩下不足万人,还不合兵一处,每次都来这么点,有什么用?” “因为他们急了!” 王翦沉声道:“其实从三天前,这些羌人的攻势就已愈发猛烈,当时本将就有怀疑。” “如今来看……”双眼一凝,王翦以十分笃定的口吻继续道:“羌人必是在其他战线的情况不利,所以急于解决掉咱们,然后合兵一处!” 默克疑惑的挠了挠头,不解道:“他们都进攻了这么多次,每一次都被兄弟们打退,凭什么灭掉咱们啊?” “就凭他们不间断的消耗!” 王翦语调沉重的说道:“羌人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接连进攻了三次,且每次都只派遣三成兵马。” “如此,咱们得不到任何的喘息,而他们却可分别修整。” “这些羌人,是想生生耗死咱们!” 听到这话,默克惊了。 他忙道:“将军,那可不行啊!” “兄弟们现在就已十分疲惫了,如果他们再来上几趟,没准真就挡不住了。” “我知道!” 咬了咬牙,王翦沉声道:“默克,你立即去将全部的兄弟都召集过来。” 军情紧急,默克不敢废话,忙甩开大步狂奔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 奴隶大军便在默克的带领下,三三两两的聚集在王翦身前。 看着那些身形疲惫,甚至不少人因伤势都需同伴搀扶方可行动的将士,王翦虎目含泪。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兄弟们!” “咱们以五千兵力,抵挡了数倍与我方的羌人整整半个月,让他们无法存进,甚至还斩杀了半数之多。” “现在,你们都可以昂着头,告诉任何人。” “你们,不是懦夫,你们全都是英雄!” 人群一阵悸动,不知道王翦为何要将他们召集过来,说这种话。 一名明显算是队长级别的奴隶上前,问道:“将军,敌人就快攻上来了,您召兄弟们过来……” “闭上你那鸟嘴,将军还在训话呢!” 不等王翦答话,默克便骂骂咧咧的上前,对那名奴隶踹了一脚。 被踹的奴隶咧了咧嘴,却不敢反抗,乖巧的退回原位。 并未理会下方插曲,王翦继续道:“眼下,羌人已经急了。” “他们不间断的进攻,正是想以此来消耗咱们的体力。” “如果继续下去,至多到日落,咱们将再无抵抗羌人的能力,沦为鱼肉任其宰割。”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骚乱。 王翦朗声道:“所以,本将决定,主动出击!”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咱们一直都作为防守的一方,羌人绝对想不到,咱们敢于冲下白石山。” “此刻,那些羌人分兵来袭,正是咱们将其一举歼灭,建立不世功勋的大好时机!” “尔等……”虎目环顾左右,王翦高举手中利剑,大喝道:“可愿随本王同往?” 王翦的询问声,在山谷间不断回荡。 下方众人被他气势所慑,皆骇然不语。 直至!在奴隶当中有着绝对威望的默克出列。 “将军,默克愿追随您至天涯海角!” 紧接着,仅存的十几名护卫一言不发的上前,站定在王翦左右,神情肃穆。 “我等,愿随将军,杀尽羌狗!” 当奴隶们皆高声呐喊的那一刻,王翦沉重的面容,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远方,喃喃道:“李将军,您那边应当是让这些羌人吃了不小的苦头,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急切的吧?” 正如王翦所料。 此刻,河关镇大营。 李信正激动的对李茂冉汇报道:“父帅,您果真是神机妙算,猜到那些羌人妄图强渡洮水,现已被兄弟们成功拦截。” “这一次,他们又丢下了三千多具尸体,从开战至今,咱们最少都消灭三万羌人了。” “以孩儿估算,这些羌人连连吃瘪,短时间内绝对不敢再犯我大乾疆域!” 以区区一万多人,抵挡十倍于己的羌族大军。 半个月的时间。 李茂冉不光是拖住了对方进攻的脚步,更是利用奇袭、骚扰、截杀等各种手段,生生打掉了对方三万人。 如此功绩,不光是年轻气盛的李信。 整座河关镇大营,所有的将士无不为此感到振奋。 唯独端坐在主位,正看着地图沉思的李茂冉,依旧是一脸愁容,好似完全没听到李信说了什么。 察觉到了李茂冉的异样,李信心中一紧,迟疑道:“父帅,可是……孩儿说的有什么不妥?” 第165章 危局、破冰 看着担忧的儿子,李茂冉长叹一声,道:“此与你无关。” 说完,不待李信询问,李茂冉便从地图旁拿出一封信件,沉声道:“刚刚,老夫接到了一封来自于国内的战报。” “上面说侯爷在支援阴山的时候,遭遇匈奴人的伏击。” “现蓝田军大败,侯爷下落不明……” 惊闻此噩耗,李信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他脸色苍白的看向父亲,喃喃道:“这……这怎么会?” “侯爷他精通兵法,且蓝田军本就是我大乾战力最强的一支军队,侯爷怎么会被匈奴人埋伏?” “难道……难道是有内鬼?” “否则的话,在咱们自己的领土上,侯爷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毫无防备……” “闭嘴!” 不待李信说完,李茂冉便怒喝道:“这等事情,岂是你能揣测的?” “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老夫不念父子情份!” 李茂冉动了真怒,李信不敢废话,忙道:“孩儿知错。” 见李信认错态度尚可,李茂冉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记住,我们是军人,我们的使命便是保家卫国。” “至于那些有关政治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讨论,你也没资格去讨论。” 教训完儿子,李茂冉再度将目光看向地图,语调深沉的说道:“眼下,老夫最担心的,还是战事问题。” “侯爷的蓝田军现已不堪一战,以目前阴山的兵力,恐怕很难抵挡匈奴人的进攻。” “一旦阴山防线失守,匈奴人大举入境,那么必会引起连锁反应。” “届时,不光是咱们这边,就连潼关都极有可能失守。” “若丢了潼关,我大乾腹地将彻底暴露在魏人面前,无险可守。” “真如此……” 咬了咬牙,李茂冉叹道:“我大乾三百载国祚危矣!” 随着李茂冉的讲述,李信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急切道:“父帅,那怎么办?” 深深的看向地图,李茂冉沉声片刻,道:“老夫思来想去,眼下唯一能破局的办法,便是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击溃羌人,然后征集陇西各郡城卫军,北上驰援。” “只要能保得阴山不失,那么潼关便无恙。” “唯此,方有一线生机……” 李信苦涩道:“父帅,虽然前几次咱们利用计谋偷袭了羌人,让他们损失不小,但其主力犹在。” “咱们不过就一万人马,想要守备河关尚有不足,如何能击溃羌人?” 李茂冉并未答话,只是仅盯着地图上陇西各郡城郭,眉头紧锁。 而就在这时。 白石山下,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以王翦为箭头,两千奴隶军爆发出了冲天的战意。 他们挥动着手中兵刃,将一切阻拦在自己冲锋道路上的敌人砍翻。 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处于攻势,从未想过王翦会反扑的羌人已被这突然的袭击彻底打懵了。 面对王翦的突击,羌人甚至连基本的抵抗都难以做到,便在这如潮水般的冲击下被杀到溃不成军。 战况,正如王翦所料。 因傲慢所致,羌人统帅将其本就不多的兵马一分为三。 在面对几乎是同等兵力的羌人下,奴隶大军更是展现出了绝强的战力。 先是那支正在登山的三千羌人。 紧接着便是落在山脚下修整的羌军。 直至最后囤聚于白石村的羌军主力,当他们被王翦所部彻底贯穿的那一刻,也没反应过来,为何一边倒的战况,忽然就出现了翻转。 “将军!” 默克浑身上下皆被羌人鲜血浸满,他神色激动的来到王翦身前,道:“您简直神了!” “这些羌人就像是受惊的牛羊,在咱们的突袭下连反击都做不到,现在已完全溃败了!” 不光是默克。 几乎是所有的奴隶都无比兴奋。 曾几何时。 他们才是在羌人压迫下亡命奔逃的牛羊,可如今却完全翻转了过来。 而这一切,只因为王翦一人! 相比于默克等人的兴奋,王翦却是神色凝重。 他在简单的清点了战果后,便将默克等人召集到了身前。 “诸位!” 看着下方尚未从兴奋中舒缓过来的众人,王翦沉声道:“咱们虽然击溃了羌军,但这只是羌人的一支余部。” “他们的主力,仍在围困枹罕、河关等地。” “所以,我决意趁着羌人尚未得知白石战况,立刻进军枹罕,支援赵郡守。” “尔等……”环首四顾,王翦问道:“可愿随本将同往?” 这就是奴隶军的弊端。 毕竟他们不是大乾正规军,根本毫无任何的军纪可言。 此前能听令王翦,协力抗敌,那是因为不抵抗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如今围攻白石山的羌军已败,王翦不得不做出确认。 听到王翦这么说,本还欢呼雀跃的奴隶们陷入了沉默,不少人更是干脆底下了头,不敢与王翦对视,目光躲闪。 看到这一幕,王翦长叹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默克站了出来。 他单膝跪地,对王翦行了一个大乾军礼,闷声道:“将军!我默克虽是外族,但吃得是大乾的米。” “若您不弃,默克愿追随将军左右,做大乾的兵,为大乾斩将杀敌!” 有了默克带头,其余不少奴隶蠢蠢欲动。 王翦扶起默克,道:“王爷曾说过,无论是外族也罢,还是我乾人也好。” “只要你们心中认同我大乾,那便皆为我大乾子民。” “你们……”拍着默克的肩膀,王翦郑重的说道:“都是我王翦的兄弟!” 有了这一步铺垫。 奴隶们迟疑不在,纷纷上前高喊道:“我们愿做大乾的兵,愿做将军的兵!” “好!” 王翦大喜,扬起手中沾染着鲜血的宝剑,朗声道:“兄弟们,咱们走,去支援枹罕,支援那些正在守卫我大乾的将士!” 另一面。 董翳正忧心忡忡的对秦风问道:“王爷,这都过去十多天了,咱们还要继续跟吗?” 第166章 本王,已经来了! 趴在一座山壁后,秦风目光灼灼的盯着下方阿谀,道:“是时候了。” “经过这么多天,他们已放松了警惕,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些猎物上。” “今日……”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便是咱们收网的时候!” 听到这话,董翳精神一阵,忙道:“王爷,这几日属下观察,他们夜间扎营的时候,对外围防守虽严密,但内部却松懈的很。” “属下打算带几名兄弟去制造混乱,将他们外围的守军引走,如此……” “没那么麻烦。” 摆手将董翳打断,秦风道:“咱们直接进去。” “哈?” 董翳一愣,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他迟疑道:“王爷,您刚刚说……咱们直接进去?” “不错。” 秦风点头轻笑道:“将咱们这两天为果腹猎取的野物都带上,直接进去!” ……… 大漠中,昼夜温差极大。 当明月高悬的那一刻,阿谀等人早早便扎好了营帐。 阿谀正清点着战利品,就听帐外有人汇报道:“王子,帐外有人求见。” 将手中的野兔丢道一旁,阿谀眉头微蹙,问道:“是哪个部落的?这么晚过来做什么?有猎物难道不能等到明天?” 一连三问,却并未得到任何回答,阿谀脸色逐渐难看。 正当他出言训斥这名传信兵的时候,就听对方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乾人。” “乾人?” 闻言一愣,阿谀忙起身追问道:“你确认,来的可是乾人?” 传令兵忙点头不止。 “那乾国的哀王可在?”阿谀双眼发亮。 传令兵略作迟疑,摇头道:“属下未见乾国哀王。” 阿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奇怪,起身道:“走,随本王出去看看,这些乾人想做什么?” 在数十名护卫的簇拥下,阿谀迈着大步走出帐外。 外围。 数百名羌人正气势汹汹将董翳等人围在其中。 阿谀走来,羌人纷纷散开见礼。 而阿谀也终于是看到了董翳几人手中所拿的猎物。 他咧嘴一笑,戏谑道:“怎得?你们这是走错了营地?” 听到这话,周围的羌人皆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看那样子丝毫不将董翳等人放在眼中。 几名跟随董翳而来的护卫闻言大怒,却被董翳摆手制止。 董翳咬牙道:“阿谀王子,我等是代我家王爷前来,与您讲和的。” “讲和?” 眉头一挑,阿谀脸上的戏谑更甚,不屑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讲和?” “若那乾狗怕了,就让他乖乖的爬过来,然后给我阿谀、给我们所有大羌人磕三个响头,然后再将阿蒂拉那贱人交出来。” “如此……或许我心情好了,还能留他一个全尸!” 主辱臣死。 刚刚阿谀羞辱自己,董翳尚且能忍下这口气,但如今他们羞辱的,却是秦风! 在这种极致的屈辱下,董翳被气到双眼血红,周身颤抖不止,看那样子仿佛随时都能扑上去找对方拼命。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拉住了董翳的手臂。 只见那名护卫上前一步,笑盈盈的说道:“怎得?这便是你们羌人的待客之道吗?” “还是说,蛮夷终归只是蛮夷,永远都不理解什么叫做礼仪?” 赤果果的挑衅,让阿谀身边的羌人们也同样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一些脾气火爆的,更是当即出言怒骂却同样被阿谀制止。 他非但没怒,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这名护卫,道:“敢如此对我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护卫淡淡的说道:“那不知,阿谀王子是否愿意接受我家王爷的诚意呢?” “诚意?” 冷哼一声,阿谀淡漠的说道:“若那乾狗当真有诚意,就让他亲自带着猎物过来。” “若我家王爷来了,阿谀王子便可与之一谈了?”护卫再问。 阿谀闻言一愣,看了一眼左右,点头道:“不错!他若敢来,我便给他一个机会。” “好!” 话音落地,护卫撩起了遮挡半边脸、披散在一侧的头发,抬首笑道:“本王,已经来了!” 护卫,正是秦风本人! 当他两明身份以后,现场一阵窒息。 所有人都惊骇的看向秦风,那目光就好像再看一个疯子又或是傻子。 紧接着。 反应过来的羌人便纷纷拔出兵刃,叫骂着要一拥而上。 “保护王爷!” 董翳等人大惊,忙抽刀列阵,将秦风护卫在身后。 “这便是阿谀王子的信誉吗?” 现场危机万分,秦风却凌然不惧,看都没看那杀机沸盈的左右一眼,淡淡的说道:“虽然这是阿谀王子的族人,但难保不会传扬出去。” “届时,世人皆知阿谀王子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甚至还会影响到左贤王的名声。” “如此算来,便是赔上本王这条命,到也不亏。” “都给我住手!” 阿谀挥手,呵止众人,阴晴不定的看向秦风,狞笑道:“好!好!我到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既然你敢来,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说吧!你到底想谈什么?” 看了一眼左右,秦风笑而不语。 冷哼一声,转身便向着营帐走去。 一边走,一边大喝道:“让这乾狗进来!” 护卫有些担心,上前对阿谀道:“王子,您让他……” “无妨。” 阿谀满不在乎的摆手打断了护卫,说道:“他区区一条乾狗,便是让他进来,难道还敢对本王如何?” 虽然阿谀已经下令,但护卫仍不放心。 直至彻底检查了秦风的全身,收缴了他贴身佩剑以后,这才注视秦风吃力的拖着一头野鹿尸体走入帐中。 撇了一眼野鹿,早已在帐内落座的阿谀满脸不屑。 “说吧,你是想求饶?还是想投降?” “都不是。” 摇了摇头,秦风淡然的说道:“本王此来只为告知阿谀王子。” “你们左贤部,距离覆灭已不远了。” “你说什么?” 阿谀拍案而起,对秦风怒骂道:“乾狗,你想死?” 第167章 阿谀授首 阿谀的怒骂,引动了在外面随时警戒的众人。 几名护卫快步入内,在确认了阿谀并无危险后,却依旧停留在了帐内,目光不善的看向秦风。 秦风表现的十分从容,完全不在意对方那难以遮掩的杀气,淡淡的说道:“左贤部虽实力强大,但我们中原人却有一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难道阿谀王子当真认为,仅仅依靠左贤部一族之力,便对抗大羌全族了吗?” “还是说……”在阿谀不善的目光中,秦风随便拽了一把椅子,落座后笑盈盈的说道:“阿谀王子真的认为,你们当真能攻克我大乾陇西境?” 阿谀冷哼道:“你少在这故弄玄虚。” “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手中!” “说的不错。” 秦风轻笑着点头道:“但你们左贤部的生死,却掌握在我手中!” 秦风的淡定,终是让阿谀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以审视的目光看向秦风,仿佛想将他看透,而秦风只是十分淡然的站在原地,毫不在意。 一时间,营帐内除了烛火的噼啪声外,再无任何声息。 过了半晌。 阿谀这才对护卫摆手道:“你们都出去!” 待护卫领命退下,阿谀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 看着那些护卫远去的背影,秦风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在阿谀烦躁的目光中笑道:“只要阿谀王子你死了,那么羌族便将成为本王的助力,而你们左贤部,将成为我大乾与羌族共同的敌人。” 阿谀闻言一愣,紧接着狂笑起来:“乾狗,我看你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痴心也许会,但妄想么……” 秦风摇了摇头。 紧接着,不待阿谀斥骂,便见那头被秦风放在脚边的野鹿尸体忽然动了起来。 “你……” 看着野鹿腹部忽然窜出的人影,阿谀惊骇欲绝。 那道身影极快,根本不给阿谀任何反应的时间,便飞速上前,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直至死,阿谀的脸上依旧挂满了难以置信。 他怎样也想不到。 秦风竟然会将一个刺客隐匿在野鹿尸体中,躲过护卫的层层筛查。 而这个想法,也成了阿谀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念想。 将阿谀的身体尸体塞入野鹿腹部,然后小心缝合,刺客这才上前对秦风拱手道:“王爷,若停留得久了,难免惹人怀疑,您还是快走吧。” 看着这名与董翳一同追随自己,精通刺杀、伪装、模仿的刺客,秦风点了点头,沉声道:“你的家人,本王定厚待之。” 刺客并未多言,只是用坚毅的目光看向秦风。 显然。 在来的时候他便已做好了当死士的准备,而秦风也认可了这一点。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秦风也不废话,拖着野鹿的尸体便向帐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刺客模仿阿谀的叫骂声:“用这区区一头野鹿便想求得本王原谅?乾狗,你这是痴心妄想!” “今天心情好,便饶你一条狗命,赶紧带着你那野鹿给我滚!” 叫骂声极大,且与阿谀的声音一般无二。 帐外的护卫疑惑为何自家王子会放任秦风离去,在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一人小心的走入营帐。 “王子……” “滚出去,本王要睡觉了。” 护卫才刚入帐,便听到了一声怒斥。 慑于阿谀的淫威,护卫不敢再问,乖乖离去,目送秦风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直至走了足足五里。 秦风等人这才停下脚步。 董翳从野鹿腹中取出了阿谀的头颅,对秦风问道:“王爷,咱们现在便直接回营地吗?” 知道董翳口中说的营地是指羌王与羌人贵族所在,秦风摇了摇头,看向远方道:“还不能回去。” “羌王老迈,单凭其个人的威望尚不足以服众。” “想到得到羌人的支持,就必须按照他们的传统行事,获取最多的猎物。” 董翳闻言大惊,忙道:“王爷,眼下时间已过大半,咱们就还几十人,如何与那些羌人相比?” “况且,这里毕竟是羌人的地盘,即便今日阿谀的人发现不了,明日也必将暴露,长时间留在此处,恐怕不安全啊。” “的确不安全。” 秦风淡淡的说道:“所以……咱们得主动去找他们!” 拎着阿谀滴血的人头,秦风笑道:“别忘了,这小子部族当中的猎物还在。” “就算是他死了,但他所代表的却是左贤王。” 听到这话,董翳人都麻了。 阿谀在营帐中被人摘了脑袋,用屁股想都知道,等那些左贤部的族人察觉以后会发多大的疯,秦风竟然还要去找人家。 不过,长久以来对秦风的崇拜与信任,还是让董翳放弃了追问的打算。 而就在秦风等人在夜色掩护下悄然离去的同时。 王翦亦带人趁围困枹罕的羌军不备,成功帅军突入城中。 看着去而复返的王翦,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赵睿热泪盈眶。 他激动的上前,拽着王翦衣袖道:“将军,您可回来了!” “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羌人虽未攻城,但每日却在城外不断叫骂,给城内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你……你若再不回来,下官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翦苦笑一声,对大吐苦水的赵睿安抚道:“郡守还请放心,王翦现已除掉了围困白石的羌军。” “眼下你我二人合兵一处,定可击溃城外羌军!” 赵睿闻言一愣,这才看到王翦身后那些周身都散发着森森煞气的奴隶,惊呼道:“将军,白石的羌人,全都被您杀了?” “有一部分跑了,不过无伤大雅,若我猜测不错,最迟明日一早这里的羌军便会得到消息。” “而此,正是咱们趁其军心不稳,将之一举击溃的大好时机!” 第168章 噩耗,李茂冉战死 对王翦的判断,赵睿只认为他在异想天开。 枹罕城内,算上所有的城卫军、游缴、督盗乃至王翦此前留下的护卫,人数也不足五千,战力上更是不忍直视。 即便羌人并未攻城,城内的这些兵卒除了秦风护卫外,均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可以说是一碰就碎。 而王翦带入城内的奴隶大军,人数也就一千出头。 这么点人马,守城尚显不足,如何对抗城外两万羌族正规军。 但让赵睿所没想到的是。 仅仅第二天凌晨,王翦便对城外的羌军发起了总攻。 一切正如王翦所料。 羌军因白石友军覆灭而陷入混乱,再加上对城内守军毫无防备。 只是一个冲锋,其中军便被冲散。 随着羌军主帅在阵前被王翦斩杀,这场围困了枹罕近月余的包围战,终于落入尾声。 在几名城卫军的保护下,赵睿来到前线。 看着那硝烟弥漫的战场,摊到于各处哀嚎求饶的羌军,赵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到正统计战果的王翦身前,赵睿诚心叩拜:“将军大才,下官佩服。” “赵大人严重了。” 王翦回复的十分平淡,眉宇间毫不掩饰的透漏出浓浓的压抑。 一场大胜,本应欢庆,偏偏王翦神色如此严峻,赵睿不由得好奇询问:“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拿出一张沾染着鲜血的信纸,王翦将它递给赵睿,道:“大人看看这个。” 赵睿不明其意,但还是将信纸接了过来。 只一眼,便大惊失色,高呼道:“李将军阵亡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李茂冉镇守河关一线多年,久经沙场,参与大小战役不下百场。 放眼大乾国内,除了镇远侯之外,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名将。 此前虽然一直都没有河关那边的消息,但只看羌军并无异样便可得知,其镇守的防线稳如泰山。 可这突然间,李茂冉就死了? 即便赵睿是一个文官,一时间他也难以接受这等噩耗。 王翦语调深沉的说道:“刚刚我们在羌族中军营救了一名信使。” “按照那信使所言,镇远侯于阴山遭匈奴人埋伏,蓝田军损失惨重,李将军迫不得已召各地城卫,欲集陇西全郡之军与羌人决战以便驰援阴山。” “谁料……”说道这,王翦长叹了一声,语带哽咽的继续道:“那些城卫军不堪一用,在与羌人决战的时候竟掉头逃跑,导致李将军大败。” “为了掩护中军主力,李将军亲自断后,最终……” “那些城卫军该杀!”赵睿双眼血红的说道。 “的确该杀。”王翦咬牙道:“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立刻驰援河关。” “据信使所言,小李将军正带着残军后撤,若再拖延下去,恐河关将全境沦陷。” “河关若失,我陇西无险可守。”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赵睿不敢怠慢,忙道:“将军,枹罕城内尚有不少兵甲装备。” “下官虽无力与将军同往,但也愿为将军守好后方,确保将军的物资补给。” “有劳赵大人了!” 军情紧急,王翦不敢拖沓,对赵睿拱了拱手,便将那些正在欢庆的奴隶军集结到了一处开始训话。 “兄弟们!” “我们从白石杀到枹罕,本将也知道你们十分疲惫。” “若可以,本将只愿让你们好好的休息几天,怎奈眼下河关危机,本将决意立刻起兵支援。” “还请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待打退了羌人后,本将与众位兄弟共饮!” 接连作战,的确让这些奴隶军疲惫不堪。 但不断的胜利,也在疯狂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听到王翦这么说,早已对其产生了近乎迷信一般崇拜的奴隶军二话不说,纷纷振臂高呼。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整备完毕的王翦便带着这支仅余千人的奴隶军启程,直奔河关而去。 看着王翦远去的背影,站在城头相送的赵睿长叹:“无怪王爷如此重用,王将军实乃当世名将。” “只盼……将军此行一切顺利,王爷亦能早日归来。” ……… 指着前方搭建于山坳中的营地,董翳道:“王爷,前面便是阿勒泰的营地了。” 看了一眼,秦风淡然道:“咱们走吧。” 董翳有些担忧的看向秦风,问道:“这阿勒泰支持的乃右贤王,且同那阿谀结盟,咱们就这么过去……” “无妨。” 淡然一笑,秦风自信的说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见秦风如此有自信,董翳不好多劝,只得暗自提高戒备,以防不测。 很快,秦风一行便来到阿勒泰营地外。 果然如秦风所料,守营的羌人对秦风等随敌视,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喊打喊杀,而是去例行通禀。 在见到秦风走入大营厚,阿勒泰神色不善的问道:“乾人,你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秦风并不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笑问道:“阿勒族长可是担心阿谀?” 阿勒泰冷哼了一声,并未直接回复。 自顾自的寻了一个座位,秦风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下落座,这才惬意的翘起二郎腿说道:“阿勒族长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将手中麻布包裹的人头亮出,秦风道:“阿谀已经死了!” 经过几天的时间,阿谀的人头已有些风干,但依旧可清晰辨认,甚至连他临死前的惊恐与绝望皆表露无疑。 看到阿谀的人头,阿勒泰显然被吓了一跳。 他连忙后退了几步,拿起悬挂在营帐边缘的弯刀,厉声道:“你杀了阿谀?” “他欲抢我妻子,其父更是罔顾羌族利益,擅自与我大乾开战,本王如何杀不得?” 秦风淡漠的样子,让阿勒泰有些拿捏不定。 他的表情不断变换,咬牙道:“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合作了。” 将阿谀的人头向阿勒泰抛去,秦风笑眯眯的说道:“这,便是我给阿勒族长的一份大礼。” 人头滚动,撞击到阿勒泰的脚面。 阿勒泰厌恶的后腿了两步,扬起弯刀,脸色铁青的叱问道:“乾人,你是在挑衅我吗?” “难道!你就不怕,我现在便杀了你?” 阿勒泰的怒吼声极大,惊动了帐外的护卫。 几名护卫一拥而入,看到阿谀的人头后纷纷惊呼,紧接着便纷纷拔出腰间佩刀,将秦风团团围困。 营帐内充满了肃杀之气。 身在包围当中,秦风却显得十分淡然,甚至是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浅尝一口后吧唧着嘴,摇头道:“这东西,终究不如清茶甘甜。” 阿勒泰眼皮狂跳不止,他神色不定的问道:“你当真不怕死?” 第169章 美朵,必为大羌女王! 吹拂着奶茶上的漂浮物,秦风头也不抬的说道:“对阿勒族长而言,右贤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阿谀?不过就是阿勒族长一个可利用的对象,死便死了。” “为了一个死人,阿勒族长自然不会做出同时得罪羌王与大乾的蠢事,本王又为何要怕?” 看着淡然的秦风,阿勒泰阴晴不定,沉声不语。 族长没有命令,冲进来的族人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只是将秦风团团包围,等待一声令下。 一时间,偌大的营帐内除了秦风喝茶的声音,再无半点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阿勒泰这才摆手道:“都出去!” 待护卫皆退出大帐,阿勒泰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风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刺激得阿勒泰神经不断跳动。 就在阿勒泰快忍受不住的时候,秦风终于开口道:“刚刚本王已经说了,合作。” 眼皮一挑,阿勒泰再问:“怎么合作?” “阿勒族长能被右贤王委以重任,于国内全权代表,自然不是什么蠢人。” 调整了一个坐姿,秦风好似主人一般,淡淡的说道:“那么,本王到是想问问阿勒族长,对羌族来说同我大乾开战,可是一件明智之举?” 阿勒泰冷哼一声,道:“你是想说,让右贤王与你们大乾结盟,共同对付左贤王?” “如果是这样,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吧!” “我大羌虽不愿与乾国开战,但也绝不惧怕乾国。” “左贤王……他依旧是我羌族的一员,倘若真有战事不利,我大羌自当倾尽全力支援!” 阿勒泰说得气势凌然,从秦风处换来的却只是无声嗤笑。 在阿勒泰恼怒的目光下,秦风淡漠的摇头道:“阿勒族长不愧是大羌的老牌权贵,一切都以全族利益着想。” “但不知……为何右贤王在西域战事不利,却从未见国内有任何的支援呢?”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阿勒泰。 他双眼血红的咬牙道:“乾人!如果你只想挑拨离间,那你……” “阿谀已死,右贤王更因西域战事无法脱身,眼下羌王唯一的血脉继承人已然回归,无论是从法理还是亲疏上,美朵都是唯一继承人!” 不等阿勒泰撵人的话说完,秦风便打断道:“若阿勒族长肯支持美朵,那么本王可在这里代她承诺。” “待美朵继任后将倾尽羌族全力,助右贤王开辟西线战事。” 眉头一挑,阿勒泰狐疑道:“你凭什么承诺?” 淡然一笑,秦风轻抿了一口奶茶,自信的说道:“就凭本王乃大乾哀王!” “美朵与本王有婚约,她继羌族王位,那么羌族与我大乾便天然结成了盟约,而且是最为牢固的这种。” “届时,我大乾可全力应付匈奴、魏国,而羌族也能免去后顾之忧,从此两家以秦晋为誓,相互扶持,还怕胜不了强敌?” 阿勒泰脸上表情急剧变换,沉声不语。 秦风继续道:“待右贤王攻灭了大食后,完全可在此自成一国,总好过于这大漠当中挣扎求存。” “而阿勒族长作为右贤王最为器重的心腹,相信也必然会得到一片丰美富饶的土地,让族人休养生息。” 秦风的话,就好似有什么魔力,让阿勒泰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他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咬牙道:“你说的不错,但空口无凭,我为何要信你?” 成了! 听到这话,秦风心中欢喜,面上却表情不变,指着地上的头颅淡漠道:“因为他。” “他?”阿勒泰一惊,蹙眉道。 “不错!” 点了点头,秦风道:“本王暗杀了阿谀,这件事羌人大多皆不知情。” “若本王在事后反悔,阿勒族长完全可以将此公之于众。” “以羌族的排外性,得知这一点,本王将不容于羌族,美朵的王位也将因此受到影响。” 笑眯眯的看向阿勒泰,秦风问道:“这样可够?” 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阿勒泰表情不断变换。 在思虑了片刻,终是点头道:“好!我便信你一次。” “既如此……” 秦风站起身来,热情的对阿勒泰道:“咱们便对五神起誓,结缔盟约吧!” 阿勒泰点了点头,并未反对,心中甚至还有些安慰感。 能主动说出对五神起誓这种话,便足以证明秦风确实真心与右贤王结盟。 而对右贤王来说,灭掉那同他有世仇的大食人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羌王归属…… 右贤王若真那么在意,也不至于不肯从西线返回,反正能得到羌族的支持,便足够了。 但阿勒泰却不知,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秦风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乃至于在双方皆立下誓言后,秦风很快就说出了一句让阿勒泰吐血、悔恨的话语来。 “既然咱们双方已经结盟,就眼下而言,阿勒族长是不是应当全力支持本王?” 阿勒泰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道:“哀王说的不错。” “我们羌人最重信誉,您既是我们的盟友,我们自当全力支持。” 说着,似乎猜到什么的阿勒泰主动道:“若羌王需要猎物,我族自当……” “不!” 摇了摇头,打断阿勒泰,秦风道:“或者说,不够!” “不够?”阿勒泰眉头一挑,不解道。 秦风说道:“据本王所知,支持左贤王的部族,早已将他们的猎物全部送给了阿谀,以确保左贤王可获取最终胜利。” 听到这话,阿勒泰一愣,随即恼怒道:“他们这是在破坏我们羌人的传统!” “所以……” 拍了拍阿勒泰的肩膀,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本王希望族长出兵,助本王强袭左贤王所部,将那些猎物全都抢过来。” “如此,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阿勒泰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失声道:“你说什么?抢他们的猎物?” 秦风眨着眼睛,十分自然的说道:“阿谀已经死了,其部众自是乱作一团,眼下正是最佳时机。” “难不成,阿勒族长打算反悔,违背五神誓约?” “还是说阿勒族长认为,单凭你一家之力所获得的猎物,便可超过左贤王部众?” 阿勒泰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早就听说乾人狡猾,今天他算是领教到了。 什么狗屁用阿谀的人头为凭?他要真带人去进攻左贤王所部,到时候阿谀的死还解释得清? 不过眼下誓言已发,对此极为看重的他也只能将这份郁闷埋藏在心头。 想了想,阿勒泰闷声道:“哀王打算何时进攻左贤王所部营地?” “今夜!” 秦风不假思索的回答,更是让阿勒泰嘴角疯狂抽搐。 第170章 守株待兔 阿谀在营盘内被人斩掉头颅,这么大的事情终究隐瞒不住。 仅第二天清晨,察觉到异样的护卫便发现了那名伪装的刺客。 在乱刀砍死了刺客后,整个左贤部都彻底炸锅。 所有的护卫都疯了一样四处搜寻,渴望找到秦风等人的下落。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明月才刚刚高悬于天际,秦风便主动现身于左贤部营帐外。 “站住!什么……乾狗?快,鸣金,是乾狗!” 巡逻的护卫大惊,立刻传信鸣金。 骚乱过后,营盘内涌出大量兵士,须臾间便将秦风团团围困。 “乾狗!” 一将领摸样的汉子走出,双目喷火的扬起手中战刀,厉声道:“我要你为王子偿命!” 将领杀机沸盈,且不做任何犹豫。 当将领挥刀斩来的那一刻,护卫在秦风身边的董翳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敢多想,董翳快步上前将秦风挡在身后。 对此,秦风始终都未有半点动容。 这并不是他不惧生死,而是秦风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信心。 果然。 还不等羌族将领这一刀落下。 嗖的一道破空声袭来。 当声音从众人耳膜划过的同时,只见那名将领瞳孔放大,内里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而他的胸膛上,正插着一根尾羽不断摆动的利箭。 “将军!” “该死,乾狗杀了将军!” 这一箭太过突然。 当左右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将领已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左右羌人大怒,怒骂着便扑了上来,看那样子似乎要将秦风等人撕扯碎片。 就在这时。 一直都淡然浅笑的秦风开口了。 “杀他的,可并非是我们大乾儿郎。” 羌人们一愣,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见秦风后方忽然涌现出了大量手持兵刃、神色不善的军队。 而当看到那些人的装扮后,这些羌人全都傻了。 “阿勒?是阿勒部的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有阿谀身死帐中,后有将领惨死当场,无人统帅的左贤部本就成了一盘散沙。 如今见到这与他们本为同族,且在之前还是盟友阿勒部忽然便刀柄相向,整个左贤部都乱做一团。 甚至当阿勒部的族人冲了上来,对他们展开攻击的那一刻,不少左贤部的羌人脑中依旧写满了疑问。 他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何身为同族的阿勒部会帮助一个外人来对付他们,而且还是在这种神圣的秋闱祭祀当中。 一方是早有预谋,而另一方则毫无准备。 当阿勒部族人冲进去的那一刻,这场称不上战争的围杀便已落入尾声。 看着那些驱赶牛羊一般,疯狂杀戮左贤部的族人,阿勒泰脸色难看的对秦风说道:“哀王,我完成约定,希望你不要让我、让我的族人、让右贤王失望。” “否则……”双眼一凝,阿勒泰冷声道:“我们羌人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 轻笑一声,秦风在阿勒泰惊怒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道:“还不够。” “不够?” 阿勒泰怒吼道:“哀王,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之前不是……” “确实不够。” 淡漠的打断了阿勒泰,秦风指着前方血气弥漫的营盘说道:“阿勒族长你看。” “经此一役,留在山谷内的左贤部虽被咱们剿灭,但那些支持左贤王的部落却仍在。” “若他们发现了左贤部的情况,焉能善罢甘休?” “我们可不像贵部,有千名族人护卫,若是被那些左贤部的盟友追上,我又如何完成与族长的约定?” “你威胁我?”阿勒泰怒视秦风道。 “阿勒族长这说得是什么话?” 眨了眨眼,秦风无辜的说道:“我这可是为了族长你着想啊。” 听到这话,阿勒泰当即便想破口大骂,骂秦风不要脸。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秦风继续道:“到了那个时候,我出了什么意外尚可,但若被人得知是族长你带人袭击的左贤部……” 摇了摇头,秦风啧啧有声。 阿勒泰瞪大了双眼,周身青筋暴起,紧攥的手指捏的嘎巴作响。 他是真的很想一拳轮上去,将这个卑鄙无耻的乾人砸翻在地。 但仅存的理智却在时刻提醒着他,若真这么做了,自己将万劫不复。 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抗拒,秦风拍了拍阿勒泰宽厚的肩膀,笑道:“族长,我明白你的顾虑无非便是羌族传统罢了。” “但族长可曾想过,在这传统中是否真有命令禁止不得进攻他人的要求?” “虽然左贤部,还有那些支持他的部族与你们都是同出一源,但族长可以好好想想,他们是否又真的将你们当做自己人?” “今天,是咱们先下手为强。” “若此刻占得先机的是左贤王,一旦他得了羌王之位,是否能容得下一直与其相争的右贤王,乃至全力支持的族长你?” 秦风的话好似有着什么魔力,让暴怒的阿勒泰逐渐陷入沉默。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贴在阿勒泰的耳边,秦风沉声道:“阿勒族长如此,不也都是为了右贤王,为了贵部的未来?” “待一切尘埃落定,世人只会记得右贤王引军攻灭大食的不世之功,只会记得阿勒族长在关键时刻英明果决。” “至于那些失败者?不过就是一些浮灰罢了,谁又能记得?” 阿勒泰双眼逐渐血红,但却并不是因为愤怒。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野兽一般低声嘶吼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距离秋闱结束尚有十天左右,那些支持左贤部的各族定会陆续将猎物送来。” “咱们……守株待兔即可。” 彻骨的寒意袭遍阿勒泰全身,但紧接着便被一团叫做名利的火热所取代。 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好!这十天我会将族人全部留下,配合哀王行事。” 第171章 大羌女王,达娃美朵 十天时间,对有些人而言很长,因为他们需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构筑出一道钢铁长城,守卫身后的祖国、妻女,每一分、每一秒都挣扎在生死存亡之间。 但对有些人,也可以很短。 脱离了世俗的烦扰,享受到儿女天伦的羌王不光心情好了许多,便连身体在达娃美朵的悉心照料下,都有所恢复。 “父王。” 看着面色红润的羌王,达娃美朵乖巧的端来一杯奶茶,道:“距离日落还早,您再歇息片刻吧?” 摆了摆手,羌王起身道:“不了,秋闱虽日落结束,但本王从这里去猎场也需时间,还是早些去才足够安稳。” 说道这,羌王扭头看向眉宇间挂着担忧的达娃美朵,笑问道:“可是在担忧你那夫君?” “父王……”达娃美朵有些扭捏的摇晃了下身子,柔声道:“只要父王您肯帮他,那一定没问题的。” 羌王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长叹道:“现在的父王,早已不是当年了。” “便是他真有能力除掉阿谀,父王最多也就是在大义上给与他正式名分,不过如何团结羌族内部,让这些人听令于他,那就只能看他自己。” “若是他当真有这个能力,父王将大羌的权柄暂时寄托给他到也无妨,左右在未来这一切也都属于你的儿子。” “但如果他连这都做不到……”微微一顿,羌王沉声道:“那则婚约,便作罢吧。” “父王?” 达娃美朵一惊,想要争辩什么却被羌王打断道:“美朵,你必须要记住,你是我羌族人,你体内流淌的是我大羌王族血脉。” “你……代表得不仅仅是你个人,更是我整个大羌的传承、未来!” 看着异常严肃的羌王,达娃美朵娇躯一颤。 正当她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就见卡勒从帐外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的对羌王道:“大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羌王闻言一滞,紧张的上前一步,抓着卡勒的肩膀问道:“可是乾国哀王出了什么事?” “这……” 没想到羌王反应如此直达,卡勒有些迟疑。 而他的迟疑,更是加重了羌王心中担忧。 “难道……” 羌王脸色一白,颤声道:“他失败了?他……他可还活着?” 听到这话,后面的达娃美朵坐不住了。 惊呼一声,她快步上前,抓住卡勒另外一只手臂,急切道:“卡勒大哥,哀王……哀王他……” 被这对父女搞的有些发蒙,卡勒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而就是卡勒沉默的这段时间,羌王早已面无人色,身子摇晃不止,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旁达娃美朵搀扶着羌王,整张俏脸都被泪水浸透,失声哽咽。 “美朵……” 拍着女儿,力气明显已有不足的羌王咬牙道:“走,你快走。” “这里有父王拖着,无论如何,你绝不能落到阿谀手上。” 说完以后,羌王不顾达娃美朵的挣扎,一把将她推到卡勒身边,喝令到:“卡勒,带上你的族人,保护美朵走!去西方,去找右贤王。” 搀着差点被推至跌倒的达娃美朵,卡勒人都麻了。 猛的吞了口唾沫,他小心道:“大王……哀王他没事,您……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卡勒是羌王最信任的心腹。 见他这么说,羌王心头的大石轻了稍许,但还是十分警惕,一路叮嘱着达娃美朵,若事情不对便立刻逃跑。 直至,一行人走入山谷当中,来到了原本由阿谀设立的营盘外。 才刚刚来到这里,达娃美朵便皱起了绣眉,道:“什么味道,好像……” “血!” 羌王神色凝重的说道:“很浓郁的血腥味。” 话音落地的同时,达娃美朵指着路边的一截断臂惊呼出声。 看到那血迹早已干涩的断臂,羌王表情越发凝重,却没注意到卡勒那愈发抽搐的嘴角。 “卡勒。” 深吸了一口气,羌王神色异常凝重的说道:“你保护好美朵,若有什么事……” “大王,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卡勒快哭了。 他不等羌王说完,便急切的打断道:“阿谀已经死了,这些断臂、尸体……都是阿谀族人的。” “你说什么?” 羌王闻言一惊,还不等再问,便将营盘内有一行人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正是秦风。 “小婿,拜见岳丈。” 因已完成约定,秦风对羌王在称呼上也做出了改变。 而此刻,羌王却根本无暇理会这些。 他惊疑的看向跟随在秦风身后的几人,警惕的询问道:“阿勒泰?你们这是……” 阿勒泰有些尴尬,正苦笑着想要解释,就见秦风率先说道:“阿勒族长与列为族长深明大义,竭力相助小婿。” “现,不光是除掉了意欲叛国的阿谀,便连支持他的那些同党也被尽数诛灭。” 羌王人都麻了。 他警惕了一路,怎么想,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秦风不光按照约定除掉了阿谀,更连他的部族、党羽全给灭了? 更有甚者!阿勒泰……这些右贤王的铁杆,当初与阿谀联合要逼死秦风的部族族长,竟全都站在了他的身边。 听秦风话中意思,灭掉阿谀等人还是他们出的力? 在短短一瞬间,羌王脑中生出了一万种思绪。 还没等他缕清头绪,便见秦风笑盈盈的上前说道:“岳丈,按照您此前所设下的规矩,这次秋闱所获猎物最多者恰是小婿。” “不知……您是否可宣布,由美朵继任您的王位一事了?” 此刻的羌王,心情就好像做了过山车。 秦风猛得询问,羌王不及多想,便本能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就见秦风嘴角上扬,然后领着阿勒泰等人,对神情慌乱的达娃美朵行臣子礼,叩拜道:“我等,叩见大羌女王。” 第172章 局势危机 “将军,挡不住了,您快退吧。” “是啊将军,这里由卑下等人断后,还请您立刻撤到后方,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以默克为首,几名随王翦一路从白石杀到河关的奴隶军战士皆衣甲浸满鲜血,神色焦急且慌乱。 与这些战士一样,此刻王翦的衣甲同样多有破损。 他站在一处高地,双眸凌厉似电的凝视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问道:“李信将军那边的情况如何?他们可曾退去?” 听着王翦那明显沙哑的嗓音,默克很是心疼的说道:“将军,李信将军尚未退去,但他们和咱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厉声打断默克,王翦沉声道:“就因为他们是河关镇守军,使命便是守卫这里的安全,所以便与咱们不同?” 被王翦气势所慑,默克沉声不语,但那不忿的样子却暴露了他内心想法。 见爱将如此,王翦长叹一声,从高地一跃而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默克,或许在你们看来,咱们只是胁从、是支援。” “但你要知道,河关不仅仅只是李将军要镇守的关隘,也同样是需我所有大乾百姓来守护的一座关隘。” “倘若河关有失,陇西无险可守,陇西郡内万万黎民将尽现于羌夷的屠刀之下。” “那么身为军人的我们,究竟在保卫什么呢?” 默克将头深埋,闷哼道:“将军,羌狗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这几天好似发了疯一样,不要命的进攻,属下……属下也是担心您的周全。” 王翦闻言一怔,朗声大笑道:“马革裹尸,本就乃为将者的宿命。” “我王翦不过一罪人,得哀王不吝信重,今王爷不在,某又岂能临敌怯战?” 看着王翦那豪迈的样子,默克大为触动。 “将军……” 他眼眶含泪的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远处几名传令兵跑来。 “将军,李信将军来了。” 王翦眉头一挑,忙按照传令兵的指引向前路走去。 不消片刻,他便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李信。 “李将军!” “王将军!” 二人皆拱手遥拜。 在简单客道了一番后,王翦看着神色凝重的李信问道:“李将军为何会忽然来此?可是……” “不。” 知道王翦问得是什么,李信疲惫的摇了摇头,愁苦道:“此次羌人的进攻已被我部打退,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今日之内当不会再对河关防线产生威胁了。” 王翦蹙眉,不解的问道:“既如此,为何将军愁眉不展?” 苦笑了一声,李信叹道:“兄弟们虽拼退了羌人,但此役却损失惨重。” “算上当初父帅为我等断后之时的消耗……” 略作停顿,李信语调深沉的继续道:“眼下我们河关守军,可堪一战者已不足三千,就这还大半有伤在身。” “虽然王将军您带来了生力军,但于十万羌军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 “此次李某来……”咬了咬牙,李信道:“是想让将军先行带人撤离。” “撤离?” 听到这话,王翦顿时急了。 可还不等他再说,便见李信率先说道:“还请将军稍安勿躁。” “此事,李某已思虑多日。” “将军与李某不同,李某的父帅身为河关守将,为河关战死乃死得其所,李某今继承了父帅遗志,自当死战不退。” “但将军你……” “李将军,不必多言!” 王翦冷声打断了李信,神色坚毅的说道:“你我、体内流淌的都是乾人之血脉,今敌寇来犯,我王翦焉能独善其身?” “不说其他,若我王翦临敌怯战,待王爷归来又将如何面对他?” 李信眼眶一热,有些动容。 拍着李信的肩膀,王翦朗声道:“李将军还请放心,王某已派人快马去信咸阳,虽然眼下我大乾边防皆危,但想必在得知了陇西的情况以后,朝廷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只要朝廷能调拨少量兵马让咱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待王爷平安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王翦说得信誓旦旦,李信却知道,他这也不过就是在安慰自己。 哀王那边情况如何暂且不论,眼下朝廷三面受敌,危机万分,哪里又有余力支援陇西? ……… 咸阳,乾坤宫。 偌大的朝堂上,群臣齐聚一堂,但与往昔的庄严肃穆不同,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慌乱。 “丞相,陛下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还不能主政吗?” “刚刚潼关传来急报,言外围防线已尽数丢失,潼关本部守军亦损失惨重,眼前虽从国内调拨了不少援军,但也难以抵挡,若再拖延下去,最多两个月,潼关怕会沦陷啊!” “下官收到陇西那边传来的八百里加急,羌族趁匈奴、魏人寇关,引十万大军进攻陇西,但陇西境内的兵马却早已调走,眼下仅余几千守军,再无援军陇西必将失守。” “阴山……” 一条又一条的战报,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深深压在众人头顶。 即便是那些平素只谈风月、不论军务的闲散文官,这一刻也同样急得犹如热过上的蚂蚁。 唯独站在核心处的吕如晦,神色淡漠如初。 他半低着头看向脚尖,不做任何回应,让人摸不透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待众人七嘴八舌的皆说完,吕如晦这才淡淡的开口道:“老夫日前才去了一趟后宫,陛下目前虽已脱离险境,但身体却还需一段时间的恢复。” “至于目前的战事……” 顿了顿,吕如晦淡漠道:“陇西那边,朝廷无暇兼顾,羌人仅出兵十万,并不是行举国之军,这便足以证明他们趁火打劫是真,却没有占领我土地的心思。” “横竖情况都是如此,陇西那边去信告知各郡郡守,让他们将百姓转移到关中便是,待那些羌人劫掠之后,自会退去。” 吕如晦的话,让不少人脸色都无比难看,但在目前这种局势下,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言辞。 一名留守京中,隶属于太尉府的将官上前,闷声道:“丞相,陇西咱们可以放,但潼关、阴山呢?” “那匈奴人与魏人,可不仅仅只是想来我国内打劫!” 第173章 背叛 将官的话,引出了此次朝议核心,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吕如晦身上。 在众人注视下,吕如晦长叹一声,看向将官,问道:“孙将军,以你之见,目前我国内的兵马,是否能同时挡住两路敌军?” 孙将军闻言一怔,大致猜出了吕如晦的意思,语带不满的沉声道:“便是挡不住,咱们也不能放任敌国占领我疆域吧?” “眼下楚帝那边已回信,他们于彭城的兵马正在集结当中,只要咱们能再拖上几个月……” “几个月?” 打断了对方,吕如晦问道:“孙将军认为,就目前的局势,咱们还能拖上几个月?” “或者说,如果两路防线都不打算放弃,咱们是否能挺上一个月?” 孙将军脸色涨红,哼哧哼哧的还想争辩,但吕如晦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一旁太尉田彬使了个眼色。 田彬心领神会,冷着脸上前呵斥道:“孙大龙!” 仅此一声,便让心有不忿孙大龙退回班位。 田彬沉声道:“诸位同僚,眼下我国事艰难,诸位还是齐心协力的辅助好丞相才是,莫要被个人情绪所左右。” 听到这话,才刚刚退回去的孙大龙又不干了。 他梗着脖子,道:“若这么说的话,那镇远侯呢?” “为何此前咱们太尉府明明收到了任嚣将军来信,言阴山边境已有多数失陷,匈奴人越境我国内,却不提前告知侯爷一声?” “倘若提前告知侯爷,侯爷又怎么可能在半路上就遭遇敌人的埋伏,导致蓝田将士损失惨重,眼下与任嚣将军合兵一处也无力抵挡匈奴大军。” “放屁!” 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田彬瞪起双眼,怒视孙大龙,斥骂道:“你区区一个门下吏,竟敢妄议上官?” “你怎知本官没派人告知镇远侯?分明是镇远侯刚愎自用,不听本官相劝,这才导致……” “好了,好了。” 吕如晦眉头微蹙,摆手打断了田彬。 田彬虽满腔怒火,但见吕如晦开口后,终是恶狠狠的瞪了孙大龙一眼后便闭口不言。 待众人都安静下来以后,吕如晦这才淡漠的说道:“镇远侯一事,暂且不论,日后陛下自有定夺。” “就目前而言,咱们需要讨论的还是应放弃哪道防线,以集全国之力退敌为上。”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明眼人,谁不知道吕如晦说的这个放弃防线,所指的仅仅只有阴山、潼关二地。 见众人为此皆讨论了起来,而陇西则是被彻底忽视,身在朝廷之内,身为哀王派系却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萧云忧心不已。 直至这场争论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定下结论的朝议散去,萧云这才在宫外找到机会,对司马承道:“司马大人,王爷还在陇西,若彻底放弃陇西防线,那王爷岂不是……” “萧大人稍安勿躁。” 司马承的态度很是冷淡,但却碍于颜面。 想了想,司马承道:“萧大人可去信王爷,让他早归便是。” “左右眼下陇西尚在,只要王爷能提前返回,料想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萧云眉头一蹙,摇头道:“若是如此,那梯田呢?” “王爷就这么走,梯田岂不是无疾而终?” 司马承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冷声道:“萧大人是不是想多了?就眼下这种情况,梯田还有什么意义?能保住王爷性命才是真的。” 虽然司马承说的在理,但萧云却总是感觉不妥。 但司马承却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拱了拱手后便转身蹬上马车离去。 看着司马承远去的背影,萧云长叹一声,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皇宫,咬了咬牙,抬步折返了回去。 因身份上的便利,萧云很快便来到了亲姐萧贵妃的寝宫。 见到弟弟,萧贵妃凤眸含煞,不满的训斥道:“本宫不是和你说过,让你非紧要时候,不得随意入宫的吗?” “家姐,弟弟这也是迫于无奈啊。” 萧云苦涩着脸,摊手道:“今日朝议,丞相提出放弃陇西……” 倒苦水一样,找到倾泻对象的萧云将白日里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萧贵妃。 而随着萧云的讲述,萧贵妃的脸色也是越发苍白。 “家姐,按照司马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信给王爷,请王爷趁着陇西尚未失陷之际立刻回京,但思来想去,我却总是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这才特意来问问你的意思。” “当然不妥!” 萧贵妃厉声道:“王爷的任务虽是开辟梯田与战事无关,但按照咱们大乾的规矩,一旦边疆发生战事,所有皇室子弟必须恪守于第一线。” “倘若王爷现在返回,那事后轮起来他便是临敌怯战,即便陛下宽宏大量不会过多苛责,但有了这种黑料以后,王爷也再难复起,重得太子之位了!” “这司马承……” 眸光中闪过一抹寒意,萧贵妃咬牙道:“其心可诛!” 萧云闻言一颤,诺诺的给司马承辩解道:“家姐是不是想多了?司马大人备受王爷信重,岂能故意陷害?或许,是他也没想到这一层?” 看着天真的弟弟,萧贵妃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懒得对他多做解释。 思虑了片刻后,萧贵妃这才疲倦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会想办法。” 虽不知萧贵妃有什么办法,但见她都这么说了,萧云也只能告退离去。 “来人!” 待萧云走远以后,萧贵妃这才起身,冷冰冰的说道:“立刻去一趟中车府,知会赵公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与他相商,还请他从陛下那边退回来以后,务必到本宫这里一趟。” 如今萧贵妃身边宫人都是赵瑾从新安排的心腹。 听到她的命令,宫人也不废话,快步离去。 直至寝宫内再无旁人,萧贵妃这才带着浓浓的忧愁走道窗边,看着窗外飘荡的云朵,喃喃道:“王爷,如今连司马承都背叛了你,本宫该怎么办……” 第174章 十五万大军,东进 “青纱帐,恋红妆。” “儿女情长意,英雄气短时。” 斜靠在床榻上,秦风半敞着怀,一手拿酒壶,看向面前一袭红衫、翩翩起舞的佳人感叹。 一曲罢,佳人却已泪流满面。 她扑倒在秦风怀中,哽咽道:“王爷,美朵舍不得您……” 摸着佳人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秦风苦笑道:“本王在走的时候,国内局势便已十分危急。” “眼下一个多月的时间,谁也不清楚局势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若连大乾都亡了,本王又如何实现对你父亲的承诺?” “你且放心,咱们的婚约,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更改,待本王平复了国内战事以后,定会第一时间回来与你成婚,然后将你接回咸阳。” 达娃美朵恋恋不舍,但却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 她紧攥着秦风的手臂,仿佛只要松开便将成为永恒,柔声道:“王爷,那您今天哪都别去,陪着美朵……” 说着,达娃美朵好似水蛇一样的娇躯逐渐扭动起来,不断与秦风在肢体发生摩挲。 落花有意,且秦风也知这将是他留在西羌的最后一夜,又怎么可能佛了佳人美意。 没有任何的废话,秦风身子一扭便将怀中佳人压在身下。 看着那面颊红润,明显动情到不能自已的佳人,秦风深吻了下去。 对达娃美朵,他并没有如吕嬃等那么深厚的感情。 不过秦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究竟有多么的依赖。 而这种依赖,正是每一个男子都无法拒绝的! 巫山云雨。 当云雾散去的那一刻,帐外亦投射来一缕微光。 “王爷……让奴婢伺候您。” 尽管这一夜基本都没怎么休息,但达娃美朵还是十分乖巧的起身为秦风穿戴衣物。 而她的自称,也同样改换成了奴婢。 秦风溺爱的看向达娃美朵,捋着她那金黄色的发丝,正想说些什么,帐外便传来董翳的声音。 “王爷,羌王为您准备的大军已集结完毕。” 拍了拍达娃美朵的香肩,秦风道:“美朵,乖乖的留在这里,照顾好你父亲,等本王凯旋。” 达娃美朵眸中泛有泪光,但却紧咬着樱唇,点头道:“嗯,奴婢等您。” 展颜一笑,秦风在与达娃美朵告别后,大步走出营帐。 帐外,果如董翳所言,以集结好了包括阿勒泰等部族在内的十五万羌族精锐。 羌王的心腹卡勒上前,对秦风拱手道:“哀王,大王身体不适,特让臣下来送您。” “有劳了。” 点了点头,知道羌王身体状况的秦风并不在意。 随着秦风登上战马,羌族精锐正式启程。 特意落了秦风般个身位,卡勒介绍道:“哀王,考虑到您对我羌族各部并不熟稔,所以大王昨夜特意与阿勒泰族长详谈了一番。” “眼下这共由二十七部所组成的联军,除了五万是倾向王庭的大王心腹,剩下的皆由阿勒泰族长统帅。” 卡勒说的还算含蓄,不过秦风也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他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这十五万大军里面,除了那五万人可以绝对信任,剩下的实则都是倾向右贤王的人。 对此,秦风到不在意。 “有劳卡勒大人了。” 轻笑着回了一声,秦风抬首看向前方明显开阔起来的平原,道:“即便送君千里,亦终有一别。” “大王那边还需人照顾,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卡勒到也不婆妈。 勒住战马缰绳,对秦风拱了拱手,卡勒便带着一众亲随策马离去。 看着卡勒远去的背影,董翳凑了上来,问道:“王爷,阿勒泰族长正在队伍后方,您是否要过去与他见上一见?” “不用。” 淡笑着摇了摇头,秦风自信道:“从进攻阿谀营地的那一刻开始,阿勒泰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况且……”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他虽为右贤王的臂膀,但他同样也是阿勒族的族长。” “对这些游牧民族来说其他一切都是虚幻,唯有部族才是最真实的!” 董翳听的似懂非懂,只感不明觉厉。 而在队列的后方。 阿勒泰也正与心腹交谈。 “族长,右贤王那边眼下战事不利,随时都需要支援,可为何您要将咱们族中精锐全都带出来……” 心腹问不下去了,只因为他发现阿勒泰看向自己的目光已越发不善。 阿勒泰不置可否的问道:“有这种想法的,在咱们族中应该不少吧?” 心腹闻言一颤,低头小心道:“确实不少人对此都有想法……” 双眼一凝,阿勒泰沉声道:“传令下去,若谁再敢胡言乱讲,皆按族规处置!” “族长?” 心腹大惊,失声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大家……” “你们懂什么?” 冷哼一声,打断了心腹,阿勒泰阴恻恻的说道:“咱们袭击了阿谀的营地,甚至还配合羌王灭杀了那些支持左贤王的各部族长,你以为这件事当真能隐瞒下去吗?” “右贤王那边战事的确紧要,但咱们部族的生存才是重中之重。” 说道这,阿勒泰脸色有些难看,暗骂着秦风的同时继续道:“所以,无论族内有什么不满的言论都必须给我压下去,一切等配合乾国哀王灭了左贤王再说!” 大乾哀王这四个字,阿勒泰完全是咬牙说出来的。 察觉出族长心中苦闷,心腹不敢再问,忙领命策马离去。 待身边再无旁人,阿勒泰这才阴沉的看向前方,喃喃自语道:“秦风小儿,你不用得意。” “这一次,你的确是利用了老夫,但最终究竟是老夫得利还是你得利,尚在两可之间!” ……… 河关防线。 一刀砍翻了想要逃跑的羌兵,王翦抬手抹掉额头汗水,对身旁的默克问道:“李将军那边的羌人可曾退去?” 不等默克答话,远处一名骑兵便神情慌乱的赶来。 甚至还来不及下马,骑兵焦急大吼道:“王将军,李将军重伤昏迷,兄弟们快挡不住了!” 第175章 以我之躯,誓守河关 “什么?” 这一惊,非同小可。 王翦忙快步上前,对骑兵问道:“李将军情况如何?羌军人可是发动了总攻?” 王翦急切的询问,问得骑兵有些发蒙。 缓了片刻,他这才语带悲愤的答道:“李将军在指挥兄弟们布防的时候不幸中了羌军流失,兄弟们因此乱了阵脚,羌军趁机强攻……” 基本听到这,王翦脑海中就已可复原出李信所镇守防线那边的大致情况。 深知局势严峻,王翦不敢怠慢,扭头对默克大吼道:“传令,全军集结,立刻驰援河关守军。” 默克有些犹豫的咬牙道:“将军,咱们也才刚刚与羌人恶战一场,兄弟们都疲惫不堪,况且河关那边距咱们这足有五里,如果就这么过去……” “如果不去,河关必失!” 王翦厉声打断了默克,不容质疑的下令道:“这,是军令!” 见王翦态度如此坚决,默克只能长叹一声,领命而去。 骑兵感激的看向王翦,翻身下马跪拜道:“卑下代李将军、所有河关镇的兄弟叩谢将军,将军大义!” “不必如此。” 摆了摆手,王翦神色严峻的说道:“我们都是大乾儿郎,我与李将军守卫的是同一片土地!” 骑兵眼眶顿时就湿润了,但他却不再多说,只是用力点头。 很快。 仅剩千人的队伍集结完毕,以王翦为首不做任何停歇,飞快的向着河关防线赶去。 与此同时。 河关防线正面临着自构筑以后,最为危险的一次进攻。 “杀!都给我杀!” 骑乘在一匹骏马之上,左贤王双眸血红,神似凶兽的咬牙怒吼道:“传本王令,今日必须要攻破河关,片甲不留。” “唯此,才能给阿谀报仇,才能让本王一泄心头之恨!” 左贤王发飙,其下属部族自不敢怠慢。 所有人都发疯了一样,对着那屹立在两山之间,城高足有四米的关隘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冲锋。 哪怕城头上的守军同样在拼命,不断丢落各种滚石、檑木等一切可阻挡进攻的守城器械。 哪怕这些守军将一座座他们刚刚架好的云梯给推翻。 哪怕在每一份、每一秒都有袍泽兄弟战死在这座关隘下。 发了疯的羌军依旧没有半点迟疑,因为此刻的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王子死了,死在乾人手中! 冲天的恨意,化作无穷怒火,最终汇聚在手中兵刃之上。 他们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冲上城郭,然后将这些可恶的乾人砍成肉泥。 心腹大将戈同来到左贤王身边,闷声道:“大王,这些乾狗挡不住,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兄弟们就能冲破河关。” “末将请命,带本部人马绕路去枹罕,灭了那里的守军,然后踏破乾狗在白石山上开辟的梯田。” 左贤王眼中闪过一抹阴历,但很快又恢复清明。 他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必。” “枹罕的守军早就支援了过来,那不过就是一座空城,就算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 “从国内的消息来推断,秦风那贱种已得到老狗的支持,正在率军赶来。” “本王虽不惧他,但在他来之前拿下河关才是最稳妥的策略。” “到时候等他来了……” 双眼一凝,左贤王阴狠道:“本王便用他们乾人的关隘,让这贱种好好的喝上一壶!” 见左贤王心意已决,戈同也不废话,拱了拱手后便策马冲到阵前,扬起手中战刀嘶吼道:“小得们,都给我上!” “今天,咱们屠了河关,来日咱们便冲到陇西腹地,杀光一切男人,抢走所有的女人、财物!” 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大体便分为游牧、劫掠这两种模式。 身为羌族最大的一个分支,且封地比邻大乾,左贤部本就侵略成性。 听到戈同的话,羌人们更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无视掉那漫天的箭雨,嚎叫着冲向前方城关。 人数上,羌军本就占据了绝对优势,士气上更是有着压倒性的差距。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 河关镇城郭便已出现了多处缺口,城墙上的羌军也变得越来越多。 守关副将焦急不已,在挥刀砍翻了一名刚刚冲上城头的羌军后,扭头对左右嘶吼道:“李将军醒过来没?” 一名亲卫回道:“尚未醒来,兄弟们已带着将军撤下城头。” “将军……”咬了咬牙,亲卫道:“挡不住了,咱们也撤吧?” “放屁!” 怒吼的同时,副将转身,狠狠的一巴掌摔在亲卫脸上,喷着吐沫星子对他臭骂道:“咱们身后有无数的家乡父老,你是要让那些父老面对这些豺狼的屠刀吗?” 亲卫被扇懵了,捂着脸怯怯不语。 副将仍不解气,怒骂道:“给老子记住!你穿得是大乾军服,吃得是朝廷粮饷。” “只要你还是我大乾军人一天,还是我大乾男儿一天,就绝不可言退!” “挡不住……” 咬了咬牙,副将等着猩红的双眼大吼道:“那就用命来挡!” “咱们必须让这些豺狼知道,想侵犯我大乾的疆域,那就只能从我大乾男儿的身体上踏过去!” 副将的怒吼,在城郭各处回荡。 本已心生怯意的守军们皆精神一震,再度攥紧了手中兵刃,原本溃散的目光也从新变得凌厉起来。 城郭上的变化,很快就反馈到了正在帅军攻城的戈同耳中。 他狰狞冷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既然你们想死,那我戈同便成全你们!” 说罢,戈同翻身下马,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身前正欲攀爬云梯的兵卒,以极其矫健的身手,快速冲到了城郭之上。 “乾狗!” 拦在戈同身前的,正是那名乾军仅剩的副将。 发现对方,戈同双眼一亮,挥着足以破开风刃的战刀,便向副将砍了下去。 当! 剧烈的金属碰撞声袭来,副将被震的连退数步,手中兵刃更是因虎口迸裂而跌落在地。 “给我死吧!” 戈同狞笑上前,巨大的身躯遮挡了斜阳,在副将绝望的目光中,再度抬起手中兵刃…… 第176章 坚守 “乾狗,死!” 战刀破开空气,戈同脸上布满狰狞,看向副将的目光已是死人。 长时间、高强度的持续作战,且还要代替李信来指挥全军,副将无论是体力、精力皆已达到极限。 面对这凶兽一般的戈同,他根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死亡降临,副将却心静如水。 从登上这座城郭,从亲眼见到李茂冉为大军断后而甘愿赴死,从他看到李信即便中箭也不下火线直至失血过多晕厥,他便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但他心中却也有一丝不甘。 看着那迎面斩落的战刀,副将毫无畏惧的对戈同怒骂:“杂碎,敢犯我大乾疆域,早晚你必死于万箭之下!” 戈同闻言狂笑不止,眸光中写满了轻蔑与鄙夷。 可还不等戈同开口奚落副将这个待死羔羊两句,他瞳孔便极具收缩,所有的神采皆转化成了惊骇。 不光是戈同,副将也同样一脸骇然,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色。 只见一支利箭十分精准的射入戈同喉间,让他那高举的战刀滑落,紧接着整个人也随之栽倒于关墙之上。 从戈同那小山般的身躯下挣脱,副将扭头见到的便是正提着一把长弓,指挥大军布防的王翦。 “王将军!” 副将激动不已,挣扎着上前道:“您怎么来了?您那边的防线……” “守住河关要紧。” 摆手打断了副将,王翦正色道:“还请梁将军配合。” 戈同虽已身死,但羌人的狂攻却并未停下。 军情紧急,副将也心知此刻并不是寒暄的时候,连连点头。 虽然王翦所部人数不多,且同样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疲惫不堪,但他们对关墙上这些已达到极限的守军所带来的影响,却并不是用言语便能表述的。 士气,本就是一个十分玄妙的词汇。 当人在绝境之下,忽然看到希望,那么便会由此迸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王翦所带来的这支援军,恰恰便起到了这么一个作用。 反观羌军。 久攻不下,先锋将领戈同更是阵亡在河关关墙之上,其士气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被消磨,一次又一次的被从城头赶下。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看着那些连一段城墙都无法占据的兵卒,左贤王气到骂娘,却丝毫不在意爱将戈同的战死。 直至整座城关外围再无一架完好的云梯,左贤王这才心有不甘的咬牙下令道:“传令全军,撤退!” 这句话对此刻的羌军如同天籁。 不过片刻的功夫,河关外的羌军便潮水般退去,关墙上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但与这些兴奋的守军不同,王翦的脸色却无比凝重。 “梁将军,咱们的箭矢便只有这些了吗?” 第一时间找到梁副将,王翦指着堆砌在角落的几捆箭矢问道。 梁副将无奈的说道:“这还是兄弟们省下来的。” “羌人兵力太多,且这两日的攻势突然增强,几乎每一次攻城,我们都得消耗掉大量守城物资器械。” “眼下关内可用的物资……” 长叹一声,梁副将萧瑟的说道:“恐怕最多也就还能抵挡羌人至多一次攻势。” 王翦眉头紧锁,正想说些什么,一名兵卒从关墙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顾不得将气息喘匀,他急切的说道:“王将军,李将军醒了,他说想见您一面。” 听到这话,王翦不做多言,忙快步走下城墙。 营帐内,李信面色苍白如纸,正斜靠在床榻上。 见王翦到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李将军。” 快步上前,王翦按住了李信,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李信点了点头,气息微弱的苦笑道:“到是让王将军见笑了。” “此次,信找将军来,只为告知将军一事。” “昨日羌人退去后,信从一个俘虏口中得知,他们这两日之所以会突然加强了攻势,只因其国内出现了状况。” 王翦一愣,继而满是惊喜的看向李信,问道:“李将军可是知道,羌人国内发生了什么?” “不知。” 一语说完,还不等王翦露出沮丧的表情,李信便继续道:“不过刚刚在将军与诸位兄弟联手作战的时候,信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李信在王翦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王将军你说,羌人国内的状况,是否与王爷有关?” “毕竟,按照时间来计算,从王爷只身前往西羌至今,若他真做了什么的话,这左贤部也应当会在这几天内得知消息。” 王翦双眼一亮,赞同道:“李将军说的不错。” “当初王爷走的时候便曾有言,他此去西羌所图者便是解决边境压力。” “料想王爷一定是做了什么,且已经有了显着成效,这才会让左贤部的羌人变得如此焦急。” 猜测得到王翦的认可,李信也很是激动。 他嘴角上扬想要微笑,却因牵动到伤口导致有些狼狈,但还是兴奋的说道:“若咱们推测当真无误,料想最多再有几天,必会有变数出现。” “李将军且安心。” 听懂了李信的潜台词,王翦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几日,便让王某来代将军守卫河关。” “只要王某尚在,那羌人就绝越不过河关半步!” 而就在这时。 已退回营帐的左贤王,正与几名重臣商议着下一轮对河关的攻势。 “戈同那个废物死不足惜,但河关镇必须要尽快拿下。” 用力的拍打着桌子,左贤王为此次议会定下了基调。 左贤王脸上挂满了因失利而带来的不满,帐内气氛也无比压抑。 眼见无人说话,左贤王怒火更是直线上涌。 “怎么?都哑巴了吗?” “还是说……你们都等着看本王的笑话?” 此言诛心,在场众人无一敢怠慢。 一番对视后,终有一参谋怯怯的走了出来,小心道:“大王,下臣有个办法或许可破河关……” 第177章 浴血突围 “大王,这河关城高池深本就极难攻克,乾人仅以少量兵力驻守,便可使我军不得寸进。” “这两日来咱们虽是不间断的进攻,极大消磨了乾人体力,但将士们的精力也同样耗费不小。” 参谋一边说,一边小心留意着左贤王的脸色。 见左贤王并未露出丝毫不满,他这才整理了一下思绪,壮着胆子继续道:“眼下乾人既是放弃了其他防线,全力守卫河关,那不如咱们直接分兵?” “只要让乾人发现咱们准备分兵绕开河关,那么其守军军心必然不稳,届时咱们可一鼓作气的将其攻下!” 这名参谋的话,让在场大多数人都表示认可。 唯独左贤王,依旧是脸色阴沉如墨染。 察觉到这一点,参谋心头一怯,小心道:“大……大王,可是下臣说得有什么不妥?” 啪! 一巴掌抽傻了参谋,左贤王怒骂道:“没用的废物,如果只是分兵,本王还用你来教?” “大王,分兵……” 参谋还想分辨,但左贤王却一脚将他踹翻。 “分兵要耽搁多少时间?” 虎目一瞪,左贤王杀气腾腾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部曲,最多让他们休整半个时辰,然后继续攻城。” “两天之内,无论如何都要将河关镇给本王拿下!” 左贤王发飙,且有了参谋的惨状在前,众人皆心下悸悸,各自领命离去。 遥望着河关城头上的大乾黑龙旗,左贤王咬牙自语:“老狗,你想利用乾人来除了本王?那本王就看看,最后谁才是那个赢家!” 而就在左贤王厉兵秣马,准备再度对河关发起进攻的同时。 成为河关临时主将的王翦,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默克,本将有一个任务交给你,这个任务十分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同时本将也不敢保证自己与李将军的猜测是否正确,所以你此次突围即便成功,结果也十分难料。” “如果……”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从白石开始,便无条件追随自己且极为忠心的汉子,王翦面露不忍的继续道:“如果你不想,那么本将也绝不勉强。” 王翦说的严肃,默克却是一脸的憨笑。 他摸着脑袋,闷声闷气的说道:“将军您这说得是什么话?默克的命都是将军给得,如果没有将军,恐怕早在白石的时候我们就全被那些羌狗给杀了。” “再者说,将军您不也经常告诫我们,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吗?” “默克是军人,是咱们大乾的军人!无论将军您有任何命令,默克绝不废话。” “好!” 拍了拍默克宽厚的肩膀,王翦欣慰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此次,我打算调拨五十名精骑由你带领,你们的任务便是穿越羌人的阵线,然后直奔西羌。” “记住,你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找到王爷,然后告诉他,若五天之内再不做出什么动作,那王翦便只能以身殉国。” 从王翦的话语中,默克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然。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请将军放心,默克一定完成任务!” 很快。 以默克为首的五十精骑便整装待发。 让王翦心情沉重的是,这五十名精骑,除了两名自愿的护卫之外,剩下的竟然全都是奴隶军。 当然这并不是说河关守军贪生怕死。 在赛选的时候,河关守军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积极,不过在长时间且高强度的防守作战下,他们身上皆带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不说,精力更是透支严重。 最终,王翦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他一手带出来的奴隶军身上。 一阵沉闷的嘎吱声由关门响起。 不等关外的羌军有所反应,默克便一马当先,从关内冲了出去。 “兄弟们,散开,十人一组,给我冲!” 高举手中战刀,默克双眼如炬。 “杀!!” 身后骑兵依照军令,极快的分成五组队列,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发起冲锋,皆神情肃穆、视死如归。 自从李茂冉战死,河关便未曾开启过关门,更无守军从内杀出。 这突然的袭击,顿时就打了羌军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惊动了正在假寐修养的左贤王。 “有五十多名骑兵从河关冲了出来,欲突破我军营地?” 听到这则消息,左贤王的眉头当即便蹙了起来,问道:“可曾拦截?” 传信的副将小心道:“大王,属下等人皆在休息,准备不及……” 察觉到左贤王脸色不对,副将忙改口道:“属下刚刚布防,现已成功拦截四支。” “还有一支呢?”左贤王冷声道。 “余下一支……余下一支现已突破我部中军。” “大王您请放心!”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副将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属下已派骑兵拦截,且那支队伍在突围的时候也有多人受伤,绝不会让他们走脱了一人。” 听到这话,左贤王的脸色才好看了稍许。 他冷哼一声,道:“那些乾狗必是不知通过什么办法知晓了王庭的情况。” “记住你说的话,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突围出去与那乾国哀王联络上。” “否则……” 双眼一凝,左贤王杀气腾腾:“要你的命!” 副将被吓坏了,连说不敢,这才哆哆嗦嗦的倒退离去。 出了王帐,副将马上就变了一个人。 他神情狰狞的对左右怒骂道:“一群废物,还傻愣着干什么?追!全都给我追上去!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有左贤王亲自施压,副将暴跳如雷, 不一会,突围到后军的默克等人便被团团围困。 “他娘的,这些羌狗还真难缠!” 观望了一下左右,身上已带有几处刀伤的默克吐了一口血痰。 “大哥,怎么办?其他几路兄弟恐怕全都没了。” “是啊大哥,咱们怎么办?” 从突围到现在,说是很长,实则不过短短半刻钟的功夫。 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其余四支队伍皆亡,默克的这一支也仅剩最后三人。 看着身后那慌乱的两人,默克裂开大嘴,唾骂道:“怎得?没卵了?怕了?” 听到这话,那两人顿时炸毛。 “爷们敢出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小爷虽然还没睡过娘们儿,但绝对是一鞭二卵,纯爷们!” 默克哈哈大笑,嘶吼道:“那还说什么?跟老子冲!” 仅三人,且皆身受重伤,在团团围困之下竟然还敢冲锋,这是羌军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正准备将其围困,然后等待副将亲自前来的羌军手脚大乱。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名伴随默克左右的战士已成为尸体。 但他们的牺牲,却帮助默克成功从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恰好,副将此时赶来。 “放箭!射,给我射死他!” 副将睚眦欲裂。 箭雨,也很快在他的命令下由羌军阵地射出。 漫天的箭雨,化作无数道璀璨流星从半空滑落。 脑后的破空声让人头皮发麻,但默克却不敢有丝毫停歇,只是不要命的拍打着马背,妄图胯下战马能再快上一些,冲出这道箭雨屏障。 怎奈,马力终究不及羽箭之急,身后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默克这个铁一般的汉子也无法承受,发出痛苦哀嚎。 嘶! 身下战马同样中箭,默克被掀翻在地。 失去神志前,他只隐约察觉有人摆弄了自己几下,说什么已经死了,然后便再无半点知觉…… 第178章 拿捏阿勒泰 “以目前的速度,咱们还需多久能返回河关?” 扭头看着行进的大军,秦风问道。 略作思索,董翳道:“王爷,如果咱们保持现有速度,应当再有两天左右的时间可抵边境。” “两天?” 看着蹙眉的秦风,董翳试探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也没什么,只是不知为何,这两天总是有些心绪不宁……” 想了想,秦风对董翳道:“你立刻带一队人,快马去赶去河关,我要知道目前河关是否仍在我大乾手中。” 见秦风如此重视,董翳不敢怠慢,忙领命带人离去。 在秦风想来,董翳这一去,便是星夜兼程,快马一个来回最起码也要明天才能将消息给送回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才短短一个时辰,大队人马才刚刚坐下原地休整,董翳便带人回来了。 看着面色古怪的董翳,秦风隐有所感,河关似乎真如他所担心那般发生了什么。 果然。 来到秦风身前,董翳便沉声道:“王爷,刚刚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据那人自称,他原本是咱们从白石招募的奴隶,后羌人围山,他便追随王翦一路拼杀至今……” 将默克与王翦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秦风,董翳继续道:“据默克所说,河关眼下仅剩三千余人还大多带伤,且城上的守城器械也已消耗殆尽。” “他是在两天之前由河关突围,而在突围的时候王翦说河关最多能坚守五天,若咱们再不增援,河关必失。” 秦风的心沉了下来。 虽然他早就对河关做好了各种预期,甚至是河关失守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在李茂冉都阵亡的情况下,这个被他从禁军当中招揽过来的王翦,竟然会一路从白石杀到枹罕直至如今的河关,甚至坚守到了现在。 心下感慨,秦风问道:“默克呢?让他来见我。” 董翳脸色一黯,低头道:“属下发现默克的时候,他已身中数十箭、重伤瘫倒在路边。” “若非队伍里的一名护卫当初见过默克,恐怕都无法辨认。” “在对属下交代了这些以后,默克兄弟他……” 话没说完,但已不必多说。 深吸了一口气,秦风沉声道:“把默克的尸体带上,在返回我大乾后,将他安葬在白石山。” “他,是好样的!” 董翳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另外,立刻去后军,将阿勒泰族长请来,告诉他,本王只给他一刻钟的时间,若磨磨蹭蹭,后果自负!” 秦风的语调冰冷如寒渊,而阿勒泰也果真在一刻钟的时间内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阿勒泰的神色极为不满,冷着脸说道:“大乾哀王,眼下我虽听命于你,但并不是你的属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你要解释?”秦风眸光淡漠,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只因秦风那命令口吻而不爽的阿勒泰愠怒道:“对!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好啊。” 嘴角上扬,秦风淡笑着说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正对秦风喝令自己的态度大感不满,还想着借机发飙,打压一下秦风在羌军当中的威望。 不曾想,秦风竟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要绑了自己。 见左右当真有秦风的护卫走上来,阿勒泰嚣张气焰不再,整个人都麻了。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边挣扎着,阿勒泰一边怒视秦风。 “哀王,你为何要拿我?” “为了兵权啊。” 眨着眼,秦风坦然到让阿勒泰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他咬牙道:“兵权?难道我没听从大王的命令、女王的命令,还有哀王你的命令吗?” “若你当真拿了我,我的族人又岂能罢休?” “难道!你就不怕,乱了我大羌的军心士气,最后导致不敌左贤王吗?” 声声叱问,道尽悲凉,却也极有道理。 甚至就连一旁的董翳都十分不解,连阿勒泰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何秦风还要这么做。 “族长听命不假,但也只限于听命。” 秦风淡漠的说道:“若本王现在下令,让族长为先锋,不做任何休整的急行军,立刻奔赴河关一线,族长是否从命?还是说……族长会想尽各种办法的推三阻四,最终导致战机延误呢?” 仅此一句话,秦风便将阿勒泰问道无语。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继续道:“至于说族长的族人……其实,这也好解决。” “据本王了解,族长膝下共有三子,而除了长子外另外的两人却并无任何的继承权。” “若本王对他们说,只要他们肯支持本王,那么便会扶持他们成为新的族长,阿勒族长认为会如何?” 这一次,阿勒泰就不仅是无语,而是慌乱了。 他惊恐的看向秦风,双目血红的咬牙道:“你………” “最后,只要阿勒族能遵从本王的命令,其余的羌人自是不会反对大王、女王之令,所以本王并无担心。” 打断了阿勒泰,秦风笑眯眯的说道:“所以,为了羌族的统一,也是为了我大乾、羌族两国的未来,就只能委屈阿勒族长你了。” 秦风的笑容看在阿勒泰眼中完全就是地狱里走出的魔鬼。 虽然古人多不长寿,但阿勒泰如今也才不过四十多岁,保养好了最起码还有个十几二十年可活,他哪里舍得。 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下,阿勒泰终于放弃了所谓骄傲,哭嚎哀求道:“哀王,哀王!阿勒泰愿效忠女王、效忠您!” “从今以后,阿勒泰就是您的狗,只要您下令,阿勒泰绝不敢有半点犹豫,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阿勒泰毫无形象、诚挚无比。 但在他期盼的目光中,秦风却依旧是一副笑脸、不断摇头。 “不够啊。” 秦风淡淡的说道:“口头的承诺,是最没有效力的。” “本王又如何能相信,阿勒族长在回去以后不会变卦呢?” “除非……” 双眼一凝,在阿勒泰胆战心惊的注视下,秦风道:“阿勒族长肯让本王看到你的诚意。” 第179章 王爷,料事如神! “族长召集咱们做什么?” “不知道,看样子应该很是严重。” 阿勒泰忽然召集全族百夫长以上级别的将官贵族,引得阿勒一族议论纷纷。 在众人注视下。 阿勒泰走上高台,然后卑微仿佛仆役般,将秦风给引到身边。 不等下方族人询问,阿勒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秦风面前,然后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下拔刀对着自己的右掌掌心狠狠一下。 在鲜血顺着掌心流淌的同时,阿勒泰将受伤的右手高举,朗声道:“今,我阿勒泰对苍天五神起誓,率阿勒全族效忠大乾哀王,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当着全族面发下如此誓言,阿勒泰已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旁得不说,仅来自右贤王的质问,便是阿勒泰所无法承受的。 如今的阿勒泰,只能一门心思的效忠于秦风。 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但立下誓言的阿勒泰却不做理会。 忍着掌心传来的疼痛,还有心中那股让自己快要憋闷到窒息的郁闷,阿勒泰咬牙道:“尊哀王令,阿勒博宇、阿勒博科,你们二人各率本部两万骑兵,辅佐哀王麾下大将董翳疾行河关,沿途不得有任何耽搁,否则军法处置!” 以秦风之名,喝令自己的两个儿子率军随行,而且还是副手,阿勒泰又一次语出惊人。 但当他说出最后那句军法处置以后,尽管阿勒泰的两个儿子满腹怨言与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上前一步,拱手领命。 一路亲自看押,确认两个儿子与董翳启程,阿勒泰这才讪笑着的对秦风问道:“王爷,不知……您可满意否?” 对阿勒泰近乎于谄媚的询问,秦风只是淡漠点头,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让阿勒泰激动不已,仿佛是得到了多大认可。 对于阿勒泰这种反应,秦风到是不觉奇怪。 羌族,本就是一个多部落联合而成的民族,远不如大乾这般让子民有认同感、归属感。 作为一个部族的族长,阿勒泰首要考虑的是自身利益,其次便是部族利益。 而在自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部族利益远不如他自身利益来的重要。 现在说秦风是阿勒泰的主人,掌握着他的生死,这都不算为过。 当然,在自己族内,阿勒泰还是拥有着绝对权威的。 在他的命令下,阿勒博宇、阿勒博科兄弟二人很是听话,配合董翳一路疾行,仅仅用了一夜,便跑完了原本需要两天才呢过走完的路程。 清晨,朝阳初显。 看着视野前方连绵不绝的营地,董翳面色沉重。 “阿勒博宇、阿勒博科,你们立刻召集人马,准备突袭!” 听到这话,身为二哥的阿勒博宇尚未如何,年幼的阿勒博科先不干了。 他梗着脖子,怒吼道:“你疯了吗?我们的战士狂奔了一夜,现在人困马乏,如何进攻?” “要去你去,我是不去!” 眼见因阿勒博科的几声怒吼,将现场局势引得紧张了起来,二哥阿勒博宇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董将军,这并非是我们兄弟不愿,情况您也看到了,战士们的确疲惫不堪。” “就算战士们真能咬牙坚持,但战马也受不了啊。” “况且,算上您带来的人手,咱们也才五万人,那 摇了摇头,阿勒博宇不再多言,但他的意思却表漏无疑。 看着面前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却都不打算出兵的兄弟二人,董翳面上冷笑连连,心中却暗自钦佩王爷料事如神。 不做多想,董翳按照秦风交代的话直接说道:“你们二人可知,为何阿勒族长会安排你们领兵?” 兄弟二人对视,皆面露不解,这确实是他们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的问题。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是王爷的要求。” 董翳淡淡的笑道:“王爷清楚,你们二人实则并无任何继承权,不过那只是曾经。” “眼下阿勒族长已臣服于王爷,那么一切就都得按照我们大乾的规矩来。” “所以……” 在二人呼吸越发急促的注视下,董翳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这才继续道:“只要你们立下足够的功勋,那么未来这阿勒一族族长的位置……” “董将军,我这就下令出兵!” 根本不等董翳说完,性格急躁的老三阿勒博科便脸色胀红的打断道。 而老二阿勒博宇更是干脆,屁都不放一个,转身就奔着己方军阵走去。 看着在二人叫骂下,火速集结的骑兵队伍,董翳长叹道:“就这些蠢货,还想和王爷斗心眼?真是卖了都得帮王爷数钱啊。” 站在董翳身旁的护卫吞了口唾沫,问道:“大人,那咱们……” “当然一起出兵!” 董翳双眼一凝,正色道:“没见那些羌人又打算攻城了?” “若是耽搁下去,河关失守,这责任你担待的起?” 一句话,便将那名护卫怼到直缩脖子,董翳却懒得理会,直接摆手喝令起了军队。 不一会的功夫,五万大军便已集结完毕,带着震天的轰鸣声,直奔左贤王大营杀去。 而此刻,偏生左贤王才刚刚亲自带队去往河关一线,后方除了少量伤病之外,就只有刚刚从上一轮攻城退下来休整的军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整座大营都陷入了混乱。 无论是伤病,还是那些疲惫不堪的攻城军队,他们纵是想要抵挡,却也根本不是对手。 顷刻间,整座大营便被打了一个对穿。 “该死!该死!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哪来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快?” 当左贤王发现的时候,董翳已距他不足三里。 遥遥相望,左贤王可以清晰看到,后方那支骑兵军队正砍瓜切菜一样,直奔自己所在的中军扑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 一名将领慌乱的来到左贤王身边,急声道:“大王,王庭的人杀来了,您快走吧!” “走?” 瞪起猩红的双眼,左贤王扭头看向那已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陷落的河关,咬牙道:“河关不下,本王不走!” 第180章 河关城破 见左右皆是一脸骇然的看向自己,左贤王眉宇间升起一股戾气,心中却无比悲凉。 他知道,这些人都认为自己疯了。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这个节骨眼如果贸然选择撤退,那最终的结果便只能被人一路衔尾追击,直至左贤部彻底覆灭。 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顶住来自后方的压力,一举攻破河关。 只要河关一破,那么他就可以将所有兵马都调集到关内,同样都是羌人,凭河关之险,即便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羌,左贤王也没有丝毫惧意。 怎奈,无一人懂他。 “大王,不可啊!若咱们攻关的时候被人从后方……” 一名将领还在劝阻,左贤王双眼微眯,根本不等他说完便手起刀落,将那名将领斩杀当场。 “本王心意已决!” 冰冷无情的眸子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配合那尚再滴血的利刃,左贤王煞气逼人。 见众人皆低头不语,左贤王这才冷哼一声,下令道:“左右两翼立刻回防,阻挡身后敌军。” “你们给本王记住,就算是死,你们也绝不能后退一步,必须挡住他们!” 负责统帅左右两翼的将领心下一惊,忙拱手领命:“末将遵命!” 待二人离去,左贤王这才扬起手中兵刃,直至河关道:“其余人,全部攻城,半个时辰内,必须将河关给本王打下来!” 当军中统帅都做下了决断以后,这支大军就将再无其他声音,唯贯彻统帅意志。 很快,慌乱的左贤部便从整齐鼓,以比之前还要猛烈三分的气势扑向了河关。 这一刻,在左贤部羌人眼中,河关不再是一座阻拦他们的城关,而是一座可以为他们带来生机的希望之所。 左贤部忽然加强了攻势,作为守关将领王翦自是第一时间察觉。 无视了左右告急的求援声,王翦定定的站在原地,眉头紧蹙,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将军。” 李信单手持剑,拖着病体来到关墙上,担忧道:“咱们的守城器械已经耗光了,刚刚西线已有部分地区失守,将士们虽是成功将敌人赶了下去,但如果……” “援军来了!” 不等李信说完,王翦便忽然开口道。 李信闻言一愣,差异的看向王翦,在见到对方无比笃定的样子后,原本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红晕,颤声道:“王将军,你刚刚说……” “李将军,咱们的援军来了!” 王翦也十分激动,他转过身,抓住李信的手腕道:“刚刚将军应该知晓,羌人才一展开进攻便忽然停止,后又对我河关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吧?” 李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从这个时候,王某便在猜测羌人内部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而通过王某的观察,李将军你看……” 说着,王翦身手指向城关下的羌军,道:“羌人攻势虽猛,但人数却不如最初。” “王某思索再三,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援军来了!” 王翦分析的有理有据,但李信却仍不敢相信。 他迟疑道:“王将军,在羌人的后方,可都是他们的人,咱们那里有会有援军?即便是王爷,他也……” “正是王爷!” 再一次将李信打断,王翦激动的说道:“之前咱们都想错了。” “按照咱们的预期,王爷去西羌最多也就是与羌王交涉,让他出面呵止左贤王所部、逼其退兵。” “但显然王爷的手段非你我所能预料,他不仅成功联系上了羌王,更从对方手中求来的重兵!” 嘶—————— 李信为王翦这疯狂的想法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却仍有疑虑。 仿佛看破了李信所想,王翦继续道:“李将军你应该比王某清楚,羌人虽自成一国,但实则却是由多个部落联合而成,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只此一句,彻底点醒了李信。 他扭头看了关墙下一眼,然后兴奋的点了点头,道:“王将军说的不错!” “左贤部势大,历来都为羌王所忌惮,而现在他们更是无故对我大乾宣战,将整个羌族拖入战争泥潭。” “只要王爷手段足够高明,求来援军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咬了咬牙,李信又道:“这左贤部的羌人应当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才发了疯一样狂攻。” “按照目前的攻势,恐怕咱们最多还能守一个时辰,若河关丢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 王翦一语打断了李信,然后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冷笑道:“这左贤王妄图夺取河关以抗后方来军,那咱们就成全他……” 说着,王翦凑到李信身边,对他低声耳语起来。 随着王翦不断讲述,李信脸上表情也在各种变换,最终忌惮的看了王翦一眼,躬身叩拜道:“王将军大才,李信不如。” 在二人商议的同时,关墙外的左贤王正忧心忡忡的看着上方每一个可能成为突破口的所在。 然而,每当他投去希冀的目光后,那个方向的云梯便很快被关墙上的守军推翻,上面的羌人也都狼狈的被水摔落到城墙下。 看着城关上如雨般落下的箭矢、滚木、礌石,左贤王的心已凉到了谷底。 他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狂攻了这么久,河关镇内依旧能拿出如此数量的守城器械。 就当左贤王在震天的杀喊声中闭上了双眼,准备承受失败的后果之时,一阵欢呼声忽然由前线炸响。 他猛然抬首,还未等看清什么,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影便来到他面前激动道:“父王,破了!河关破了!” “刚刚孩儿率人用巨木撞击城门,他们的城门不堪重负,被孩儿给撞开了!” “父王你看,将士们都杀进去了,咱们拿下河关了!” 顺着青年的指引,左贤王果然看到了那洞开的城门。 他朗声大笑,拍着青年的肩膀道:“好!好啊!阿特,你比你哥哥强,你没让父王失望。” “今次破了河关,纵我左贤部自成一国,羌王那老狗也拿咱们无可奈何。” “今后,这陇西、羌地,都将属于咱们父子!” 左贤王的话让阿特激动到身子都打起了摆子。 还不等他开口表忠心,便见左贤王一把将他楼主,向着河关大步走去。 “儿子,走,咱们入关!” 第181章 秦风的自信 “董将军,你快看……” 顺着阿勒博宇惊慌的指引,董翳看向远处河关。 在发现关墙上原本象征着大乾的黑龙旗消失,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不敢置信的失声道:“河关……河关丢了?” “董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阿勒博宇的脸色更是无比难看。 作为一名羌人,他要比董翳更清楚,拥有了河关以后对左贤王意味着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董翳心有不甘的盯着河关城头看了半晌,这才咬牙道:“传令,收兵!” 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阿勒博宇也不废话,连忙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不一会的功夫,这支主力皆由阿勒部所构成的骑兵便潮水般退去。 站在关墙上。 看着下方狼狈撤退的骑兵,左贤王扬天狂笑。 “老狗!敢联合乾人来对付本王?这一次,本王便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在局势危机到随时都可能全军覆灭的绝境下,左贤王沉着冷静,将不可能变作可能。 这一刻,他的威望在下属中得到了空前的拔升。 见左贤王这么说,左右众将纷纷跪地,齐声高呼道:“我等,叩见羌王!” 下属知趣,左贤王更是兴奋。 他豪迈的摆动手臂,道:“尔等皆是功臣,待此战过后,本王自会论功行赏!” 有了这句话,河关城头上更是欢声一片。 与之成对比的,正是率军狼狈撤离的董翳等人。 一路狂奔,直至来到两里外的山坳众人这才停下。 阿勒博科不满的上前抱怨道:“董将军,我们按照你的命令强行发动了攻势。” “这一轮冲锋下来,咱们整整损失了三千多人手,结果却什么作用都没起到,现在要怎么办?” “博科!” 不等董翳开口,二哥阿勒博宇便蹙眉怒叱道:“没大没小,怎么跟董将军说话呢?” “具体怎么办,董将军自有决断,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是训斥,实则就是将锅甩开了董翳。 虽然看出了这兄弟二人的双簧,董翳却无心理会,只是眉头紧锁的盯着河关城墙不语。 眼见董翳如此,阿勒博宇心下一惊,忙对弟弟使眼色。 领悟到了二哥的意图,阿勒博科忙道:“董将军,你不会还想进攻吧?” “咱们可都是骑兵,没有任何攻城器械,而且还人困马乏,根本就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但咱们必须要做!” 打断了阿勒博科,董翳咬牙道:“河关坚守了这么多天,能被左贤王攻克,必是关内已耗尽了所有可用作守城的物资器械。” “眼下左贤王刚刚攻克河关,立足未稳,咱们必须要给他制造压力,绝不能让他们稳固住阵势,否则即便王爷来了,怕也再难破关。” 眼见董翳神色坚定,阿勒博宇制止了还想辩驳的弟弟,小心道:“董将军,以咱们目前的状况……” “我知道。” 董翳沉声道:“咱们不用直接攻城,只需将城关围住,在 “另外,你们立刻派遣快马,将此事告知王爷。” 见董翳这么说,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很快,董翳这支刚刚才撤离的军队便再次汇聚于河关城下。 见这支败军去而复返,关墙上的羌人一阵骚动。 可当他们发现这支败军仅仅只是停留在羽箭的攻击范围外不断叫骂,便大声嗤笑,与之对骂了起来。 将士们想要发泄,左贤王也并未在意。 经过多日的操劳,精力严重透支的他早就在关内寻了一个舒适地方,美美的进入梦乡。 然而,左贤王并不知道。 他寻的这栋屋子,正是李信当初养伤所用。 而这栋并未被羌人仔细搜查过的屋子内,还藏着几道人影。 看着那鼾声如雷,已陷入深睡当中的左贤王。 一名兵士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悄声道:“伍长,看这人的装扮,好像是条大鱼。” 伍长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 “那……” 兵士双眼放光,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道:“伍长,咱们做了他?” 伍长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小五子,咱们不能急。” “将军说了,必须要等信号。” “只有等信号来了咱们才能动,这人身份不一般,咱们若是做了他,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坏了将军大计。” 见伍长这么说,小五子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安奈住那份躁动,继续躲藏在阴暗的角落当中。 ……… 站在一处山巅上,阿勒泰眺望着远方。 在分辨了一番后,他小跑着来到秦风身边,道:“王爷,最多再有半日光景,咱们便可抵达边境了。” “好!” 点了点头,秦风道:“让将士们修整两个时辰,然后再……” 话都没等说完,就见两匹快马急速驶来。 “前线急报!” 骑士明显非常焦急,甚至连战马都来不及下,便将前线河关失守的战报告知给了秦风。 听到这话,秦风尚未如何,他身旁的阿勒泰却是一个踉跄,险些当场跌倒。 “王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与阿勒泰的手足无措不同,秦风在听到战报后,仅仅只是挑了下眉,便对那名骑兵详细询问起了河关失守的全过程。 “回王爷。” 骑兵小心的回忆道:“当时董将军发现左贤部正在攻城,便带我们进攻其后军。” “因为我们出现的十分突然,所以很快便将左贤部的后军冲散。” “可就当董将军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冲破左贤部中军,以解河关之围的时候,不知为何,河关的城门忽然就被左贤部撞开了。” “发现河关失守,董将军无奈下只能带人先行撤退……” 听着骑兵断断续续的讲述,秦风依旧面无表情。 待他说完,这才摆手道:“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王爷,这……” 阿勒泰上前,十分关切的问道:“以咱们这点兵力,怕是攻不下被左贤王占领的河关吧?” “不!” 摇了摇头,秦风看向河关,坚定的说道:“河关,没破!” 第182章 大棒加甜枣 “没破?” 听到这话,阿勒泰人都傻了。 这连马都快被累死的传信兵才刚刚下去,且说得已经不能再明白。 秦风这是…… “王爷,不若,您先去休息一下?横竖河关已经失守,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阿勒泰说的极为小心,生怕惹秦风不快,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表明自己认为秦风脑袋这是被噩耗给气坏了。 撇了阿勒泰一眼,秦风并未多做理会,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将军中众将都召集过来。” 片刻的功夫,军中千夫长级别以上的将官便纷纷来到秦风身前。 骑乘在雪白的骏马之上,秦风环首四顾,沉声道:“诸位,刚刚前线传来消息,河关已失。” 只此一句话,便引得众人失声惊呼。 作为羌人,他们甚至要比大乾人更能直观感受到河关镇的恐怖。 大乾立国三百载,而羌人却已存在千年。 但即便是在他们最为强盛的时候,面对这座分割了陇西与荒漠的关隘,依旧束手无策。 可不想。 他们这一次星夜驰援,甚至连没抵达战场,河关镇就破了?而且,还是左贤王凭其一家之力攻克的! 一时间,在场不少人都升起了别样的小心思。 的确,如今羌王已经明确宣布了自己的继承人,而他们也都对未来的女王达娃美朵立下誓言。 但在大漠当中,一切的誓言都抵不过现实。 而能左右现实的,唯有绝对的实力! 说到底,左贤王也好、他们也罢都是羌人,倘若左贤王当真势大占据了河关,那就算是改弦更张,换上一个大王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多少分别。 将下手众人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秦风淡淡的说道:“本王知道,你们许多人会想着干脆就此投奔左贤王,然后从中分一杯羹。” “不过……” 轻蔑一笑,秦风摇头道:“本王劝你们最好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 秦风身边的护卫便纷纷拔出了腰间佩刀。 而那些将领见状,也是大为紧张拔刀与之对峙。 一时间,现场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阿勒泰更是紧张不已,当即便向上前喝令那些隶属于他部族内的将领放下武器。 还不等阿勒泰有什么动作,秦风便冷声道:“都退下!” 护卫们闻言一愣,差异的看向秦风,却见他已引马上前从保护圈中走了出来。 “你们应该都知道,早在昨日,本王便已派遣董翳与阿勒族长的两位公子为先锋,先一步奔赴河关,而他们已经同左贤王交手,且通过突袭的方式,给左贤无所部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除此之外,左贤王长子阿谀也是死在西羌山谷,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会接受这些对其部族发起进攻,残杀他长子的敌人吗?” 秦风的声音不大,偏偏在众人听来却仿若雷鸣。 阿勒泰楞在了原地,而那些原本还一脸戾气的将领也都当场傻眼,拿着武器不知所措的茫然四顾。 秦风知道,自己刚刚那两句话已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这些人在认清了现实之后自会绝了投靠左贤王的心思。 也不追究他们刚刚与自己拔刀相向的罪过,秦风淡淡的说道:“眼下河关虽失,但左贤王立足不稳,所以防守必不会太过牢固。” “同时,本王另外收到一条密报,河关的失守乃我大乾守军有意为之,他们为此也留了后手,只待咱们大军一到,便可里应外合将左贤王所部彻底困死在关墙之内。” “所以,尔等不需有任何顾虑。” 众人一片哗然,便是阿勒泰也呆傻在了原地。 他只知道河关失守这一条奏报,却不想秦风竟然还有另外的消息渠道。 而这,也让阿勒泰看向秦风的目光越发敬畏,只觉得他高深莫测。 待众人将消息全部消化,秦风一改此前的平淡,正色道:“现在,传本王军令!” “全军原地休整,待一个时辰后,立刻动身前往河关,不得有误!” 先是大棒又是甜枣。 当这些将领得知秦风接到密报,且有着足够把握拿下河关以后,他们心中再无顾虑,反而一个个的开始摩拳擦掌,等待着屠戮盛宴的到来。 而就在这时。 酣睡中的左贤王被人吵醒。 “城内没有任何的军械粮草?” 听着属下的汇报,坐在床头的左贤王蹙眉道。 将领愁苦的对左贤王确认道:“大王,刚刚末将已经将城内外都搜查过了,确实是一粒粮食都没有。” 左贤王闭口不语,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对那名将领说道:“无妨!本王之前还好奇,为何河关抵挡的如此强烈,现在到时候清楚了。” “那些乾人一定是得知了我羌族内部情况,以为将这么一座没有粮草的关隘丢给咱们,便能将咱们彻底困死,简直就是天真!” 将领豁然开朗,连忙叩首道:“大王明见!” “只是……” 在左贤王得意的笑声中,将领小心的说道:“咱们眼下粮草也不多,若当真据关而守,时间久了恐怕会出问题。” “末将请命,率本部人马去往陇西腹地筹集粮草。” “没这个必要!” 不假思索的摆手拒绝,左贤王冷声道:“乾人就是想引诱咱们分兵去筹集粮草。” “若果真如此,恐怕反而会遭了那些乾人的诡计。” “咱们,便守在这里!” 见那名将领还有迟疑,左贤王继续道:“咱们的粮草不多,你以为老狗的人粮草就多?” “他们一路疾行,所带辎重必是不足,只要挡他们个三五天,那些人见无望破城之后自会退去。” “等没了后方的威胁,咱们大军倾巢而出,直接扫荡陇西全境,任凭乾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也都只是一场笑话!” 听着左贤王信誓旦旦的判断,将领崇拜无比。 而那两名躲藏在角落中的乾军,也同样是一脸崇拜的悄声感叹道:“王将军当真料事如神,竟然连羌人的反应都算到了。” 第183章 传令,攻城! 从左贤王口中探知了事实真相,且知晓了后面如何布置,将领心满意足的离去。 而在将领走后,左贤王则是打了几个哈气便再度一头栽倒,酣睡了过去。 听着那如雷鸣般的鼾声。 小五子与他的队长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 强忍着等了半晌,确认左贤王的确已经深睡,小五子这才迟疑的对身边队长问道:“刚刚我好像听那个羌人称呼他为左贤王?” 队长双眼精光闪烁,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没错,这个人,就是最大的那条鱼,左贤王!” 瞬间,小五子的呼吸就沉重了起来。 他猛的吞了口唾沫,继续问道:“队长,咱们上不上?” “如果弄死了左贤王,想必羌人必将大乱,如此对将军后续的计划……” “还不急!” 队长的呼吸同样沉重,但却强咬着牙关道:“将军说了,必须要等他的信号,咱们万万不能因一时的冲动,坏了将军大计!” ……… 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整,秦风所部大军继续行进,终于是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河关城下。 “王爷,属下有罪。” 大军才刚刚抵达,早已再次等候多时,嗓子都彻底骂哑的董翳便羞愧的走了上来,对秦风跪地请罪道。 “无妨,此并非你之过。” 右手虚抬,秦风淡淡的说道:“左贤王所部十万大军强攻河关数十日,将士们呢个坚守到今天已实属不易。” 秦风说的真情实意,但董翳却依旧羞愧难当,连头都抬不起来。 见状,秦风有些无奈的摆手道:“行了,先让将士们下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 看了眼秦风,董翳无奈的长叹一声,拱手告退。 待董翳离去后,秦风转首看向前方关墙上那迎风飘展的左贤王所部大纛,双眼微眯。 见秦风不说话,站在他身旁的阿勒泰试探道:“王爷,眼下即将日落,夜间不利于攻城,您看咱们是不是……” “阿勒族长,去传令吧,让大军立刻攻城。” 话才说一半就被秦风打断的阿勒泰傻了。 他愣愣的看着秦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直至秦风蹙起眉头:“怎么?阿勒族长可是有什么疑问?” 由始至终,秦风的语气都非常平淡,但不知为何听在阿勒泰的耳中,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面对君王叱问的幻象。 缩了缩脖子,阿勒泰小心道:“王爷,如果咱们现在攻城,怕是难度会非常大……” “族长是认为,现在并非攻城良机?”秦风问道。 阿勒泰小心的点了点头。 “不!阿勒族长你错了。” 摇了摇头,秦风道:“在族长看来,眼下并非是攻城良机,那么族长以为,城头上那些左贤部守军呢?” 顺着秦风的指引,阿勒泰扭头看向河关,楞了一下以后若有所思。 轻笑一声,秦风继续道:“之前本王就说过,左贤部初夺河关立足不稳,而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发起进攻,才有机会从其手中将关隘夺取回来!” 秦风的话有理有据,阿勒泰信服的点了点头,领命离去。 直至将命令全部传达,大军开始整备,阿勒泰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忘记询问秦风他所说的内应要如何配合。 只不过阿勒泰并不知道。 在他走后,秦风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难掩掩饰的凝重。 他喃喃自语道:“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阿勒泰他们因为自己的谎言而信心满满。 但只有秦风自己知道,哪里有什么狗屁的密报。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为了稳定军心,然后便如对阿勒泰所说那般,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行险一搏。 当然,秦风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是因为董翳此前的决策。 整整在关墙上骂了数个时辰却毫无半点攻城的举动,这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作用却也能极大麻痹左贤部上下的警惕心理。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董翳的请罪秦风没有半句苛责之言。 而就在这时,阿勒泰已经亲甩本部人马冲到了关墙之下。 通过斜阳,阿勒泰可以清晰看到关墙上守军那懒散的样子,心中底气更足。 “兄弟们,哀王有令,攻城。” “率先克关者赏金百两,牛羊千头,美女十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作为一族之长,阿勒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干脆自作主张替秦风许下了承诺。 而事实也恰如阿勒泰所预料那般。 黄金百两、牛羊千头、美女十名,这对贵族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普通的羌人来说,那就是他们几辈子都无法赚得的财富。 可以说,只要能拿下首功,他们瞬间就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不说自成一族,也将一跃成为贵族阶级,彻底改变自己乃至子孙后代的命运。 所有的羌人呼吸都沉重起来,双眼更是绽放出了一股慑人的红光,就仿佛是饥饿了无数天的野兽看到一头赤果果的羔羊。 根本就不需要阿勒泰再说任何激励言辞,所有的羌人都发了疯,直奔前方关隘冲去,目标正是那些他们曾经的族人,如今的生死大敌! “不好!那些混蛋攻关了!” “快,快去告知将军!” “兄弟们,都起来,他们攻关了!!” 因为董翳等人长时间的谩骂,城墙上根本就再无任意高级将领,而那些被留下来的守军也都十分散漫的分别靠在各处休息,根本无人理会城下的变动。 直至震天的杀喊声传来,几个不堪打扰的守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对方竟然开始动真格的。 一时间,河关内外一片大乱…… 第184章 王翦的信号 深秋夜露,寒风凌冽。 但即便呼啸的寒风再是刺耳,也盖不过那震天的杀喊之声。 借助守军的松懈,第一批攻城的战士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成功在关墙下架起了云梯。 在各部将军的指挥中。 下方弓箭手不要钱一样对着城郭上射出了成片足以掩盖天幕的羽箭。 羽箭下落,来不及阻止反击的左贤部守军只能狼狈闪避,更是给攀爬云梯的战士争取了大量时间。 驻足于大军阵前,阿勒泰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他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挥动着手中长刀,一边对左右嘶吼道:“上!都给我上!一鼓作气,拿下河关!” 阿勒泰对秦风的崇拜攀升到了顶峰。 对于这个被大乾皇帝罢免了太子之位的哀王,他原本是看不起的,结果最终却在对方一步步的算计中,彻底被拉上了秦风的战车。 原本阿勒泰还有些担心,生怕秦风只有那些小聪明,但只通过他能勘破人心,料敌先机这一役,阿勒泰对自己族中的未来再度充满信心。 “杀!” “头功是我的!” 城墙上,已有一些手脚麻利的羌军冲了上去。 他们一个个仿佛饿了三天的猛兽,瞪着猩红的双眼,撕咬身边一切不属于己方的猎物。 箭雨仍在不断落下,城头更有多处被攻占,左贤部士气已跌落至谷底。 就在各处城垛都出现了敌军,整座河关都摇摇欲坠之时,左贤王二子阿特带人杀了上来。 “挡住!给我挡住!” 挥刀砍翻了一名妄图逃跑的己方战士,阿特满是戾气的嘶吼道:“谁若敢退,我杀他全族!” 这句话,对那些已被吓破胆的左贤部战士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在家族与个人之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皆选择了自己的家族。 这些本已被杀至毫无战心的左贤部兵士纷纷嘶吼着,调转了身躯向城墙边缘扑去。 许多人在冲锋的道路上,便已被来自城下的流失射中,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嚎叫,撞向身前的敌军,然后与其一并从城墙上跌落下去。 而有了这些人不要命的阻拦,再加上阿特亲自压阵,原本混乱的城墙很快就被左贤部从新占据。 一名名攻上城垛的羌族战士被斩杀当中,或是连人带云梯一并推落到城下。 “好!干得好!” 阿特兴奋的大吼着:“快,弓箭手都上去,给我射,射死他们!” 当从新夺回了主动权以后,作为防守一方的优势便展现了出来。 随着阿特这一声命令下达,一排排的弓手走上城头,将手中那早已准备多时的箭矢对城下射去。 居高临下,且为平射,箭矢无论是杀伤力还是速度都要远超城下使用抛射的羌军。 不过两轮箭雨过后,城下羌军便被生生击退了百米,彻底撤离了箭矢所能攻击到的位置。 而在少了弓箭手的箭雨压制后,攻城变的越发艰难。 眼见一架架云梯被搭好又被守军退落,阿勒泰急到跳脚。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不能退!” 在对战机的敏锐度上虽然不如秦风,但阿勒泰好歹也算是一名沙场宿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旦让城上守军彻底稳固了阵脚,那么他们此前所建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而对这支本身就不善于攻城,且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的军队来讲,面前的河关将成为一道他们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怎奈。 阿勒泰虽是焦急万分,但在失了先手之后,作为成功方的劣势便已开始不断展现。 “族长,兄弟们挺不住了。” “退吧族长,就这么一会,咱们最少都有五千族人惨死在城下了,如果继续下去,怕会军心不稳。” 将领们急切的劝解,更是让阿勒泰显得心烦意乱。 他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后方秦风所在,咬牙道:“立刻去询问王爷,他说的后手到底再哪里,如果……” 还不等阿勒泰把话说完,就见身边的将领发出惊呼。 阿勒泰有些不满,正欲责骂,却听惊呼声越来越多。 不自觉的扭头一看,阿勒泰也不由的惊呼了一声,道:“这……这……起火了?” 正如阿勒泰等人所看到的。 河关城头,不知在何时忽然升起了大火,关墙上的守军早已顾不得那些正在败退的羌军,纷纷大呼小叫着向火源涌去。 而就在这时。 左贤王休息的房间内,小五子与队长也发现了关墙上的异状。 小五子双眼一亮,兴奋道:“队长,信号!将军发信号了!” 队长点了点头,强压着心头激动道:“快,咱们按照将军的命令立刻动手。” “只要咱们埋伏在各点的火源全部升起,河关便会彻底陷入火海当中,这些入侵咱们的羌狗都将命丧于此!” 听着队长描绘出的画面,小五子眼眶有些湿润。 只有他们这些坚守在第一线的战士才知道,这一战他们打的究竟有多么艰难。 若非这几日王翦在军中建立了绝对的威信,且李信也表配合,他们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从河关退离半步。 而此刻,他们将要亲手点燃这座他们用生命来守卫的关隘,让它与入侵的左贤部羌人一并化作灰烬。 感慨的同时,余光看到了被吵闹声惊动的左贤王。 小五子不敢再发出半点声息,试探性的看向身旁队长。 知道小五子的心意,队长也同样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眸光中已被森林的杀气所布满。 “来人!来人!” 被吵醒的左贤王脸色十分难看,他坐在床榻上,怒骂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群蠢货为何大呼小叫?” 左贤王话音才刚落地,队长便已从阴影内走了出来,站在左贤王身前道:“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忽然出现的乾人,左贤王双眼一凝,本能的抓向身边武器。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感觉后颈一阵剧痛。 扭过头来,之间小五子正杀气腾腾的看向自己,而他的手中还高举着一柄正滴落着鲜血的利刃…… 第185章 左贤王的人头 死了! 叱咤风云,无论在羌族还是在大漠、草原乃至中原都拥有着极大名望的大羌左贤王,就这么死了! 看着那仍在不断流淌着鲜血的短刃,还有左贤王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小五子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 “还发什么呆?快走!” 因左贤王之前的叱骂,门外已有脚步声传来。 队长虽同样急切,但却不敢耽搁,拽上小五子就要从房间的后窗户处逃离。 “等……等等……” 挣脱了队长,小五子在对方差异的目光从走到左贤王身边,用短刃吃力的在他脖颈间切割。 鲜血流淌了一地,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沉重,但这一刻队长却并未继续阻拦,而是快步上前,同样拔出了自己的兵刃帮着一并切割。 与此同时,门外的脚步声停止,一阵敲击声传入屋内。 “大王?” “大王您可在?” 门外的询问声十分恭敬,但听在小五子二人耳中却犹如雷鸣。 他们皆是一颤,一边紧张的注视那不过咫尺远的房门,一边手上加重力道。 寂静的屋内,除了利刃切割血肉的摩擦声,与二人粗重且十分压抑的喘息,再无其他声音。 因左贤王长时间没有回应,门外的敲击与问候声越发急切,甚至门板都开始不断颤动起来。 在这一阵阵撞击下,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将最后一段连着血肉的皮肤割断,队长拽着小五子便向房屋后侧的窗户仓皇仓区,而他们在从窗口越出去的瞬间,恰好听到了身后的推门声…… “好险……” 拍着自己的胸口,队长仍未从刚刚的惊魂中舒缓过来。 此刻的小五子人都傻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手中那不断滴血的人头,猛吞了一口唾沫,喃喃道:“队长,咱们是不是立功么?” “废话!” 拍了小五子后脑勺一下,队长笑骂道:“这是左贤王,是敌酋之首,杀了他你就是立下了最大的功劳。” “小五子,这下你发达了!今后你娘再也不用挨饿了,你也能娶上老……” 话还未等说完,一支利箭从后方射穿了队长的胸膛。 紧接着,怒骂与杀喊声炸响。 数十名羌人红着眼睛冲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 “走……咳咳……走……” 虽被一箭贯穿,但队长并未丧命。 他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把将小五子拽到身后的同时,咬牙道:“带着敌酋的首级走,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 “队长,你……” “我让你走!” 打断了小五子,队长扭头,眸光狠厉似凶兽的怒吼道:“立马给老子滚!” “队长……” 泪水在小五子眼中翻涌,但在队长的怒叱下,他却也只能不断的后退,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后,带着一串泼洒而出的泪水狂奔离去。 “羌狗,你们的狗王是老子宰的,来报仇啊!” 身后,队长的愤怒的咆哮声传来…… 按照队长的命令,小五子很快便跑到一处王翦在率军撤离前,便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垛前将之引燃。 而就在小五子引燃了这片干草垛的同时,河关内外各处皆燃起了熊熊烈火。 瞬息之间,整座河关便被火焰吞噬。 关内羌军乱成了一锅粥,哪怕有左贤王二子阿特与几名大将镇压,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平息混乱。 “可恶!可恶啊!” 炙灼的热浪扑面而来,还有眼前那已彻底陷入混乱的景象无不在刺激着阿特的神经。 恼怒的咒骂了几句,阿特看向身旁护卫,叱问道:“如何?联系上父王了吗?” 护卫尚未回答,城下一阵吵嚷声便传了过来。 顺着吸引,阿特看到了正在被己方兵士围攻的乾军。 乾军数量不算多,仅仅百余人,在羌军的围攻下他们只能狼狈的向城墙上方退去,距离阿特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双眼一凝,阴冷的戾气从阿特脸上浮现,猜到了什么的他嘶吼道:“上!给我杀光这些混蛋!” 左右护卫闻令,纷纷拔刀上前。 只要他们拦住了乾军的退路,将他们堵在通往城墙的楼梯之间,那么这支一直都埋伏在城内纵火的乾军小队将无一人生还。 “左贤王人头在此,我看谁敢!”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炸响,犹如平地惊雷。 拦截的护卫停下了脚步,惊骇的看向小五子手中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一人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大王,真的是大王,他们杀了大王……” 声音落地,所有的羌人都乱了套。 趁此机会,乾军快速上前,在护卫们尚未合拢之际冲上了城墙。 “小五子,将人头丢下去,让王爷攻城!” 几名将士拼死的拦截着身后追兵,对小五子高喊道。 小五子点了点头,在袍泽的掩护下直奔城墙边缘。 当小五子拿出羌王人头的那一刻,阿特整个人都傻了。 而在看到他们竟想将左贤王人头丢下去,告知给城外羌军的时候,阿特更是急到跳脚,连连对左右大喝不止。 “拦住!快,拦住他们!” “绝对不能让他们将父王的人头丢下去,被城外的那群混蛋知道,咱们就再也没有扑灭火焰的时间,他们一定会立刻攻城的!” 护卫们不敢怠慢,强忍着心中惊骇,发了疯一样向乾军扑去。 尽管小五子等人距离城墙边缘不过短短几米。 但就是这几米,对他们来说却好似咫尺天涯。 每前进一步,最少都有几名大乾将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丝毫退缩,哪怕手中武器被击落,也一定要扑上去,用指甲、用牙齿、用身体上一切能攻击敌人的部位来进行攻击,只为给小五子争取到前进的空间。 终于,在将士们拼命的冲击下,小五子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拦在他身前的,仅剩一名体格雄壮的羌军将领…… 第186章 小人物的步伐 “乾狗,受死吧!” 拦路的羌将身形魁梧似小山,站在瘦弱的小五子面前仿若遮天掩日般狰狞。 面对这魁梧道不像话的敌人,小五子心头不由一怯。 可紧接着,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队长身死掩护自己逃跑的画面。 双目一红,小五子咬牙怒吼着:“我不怕你!” 战刀挥舞,承载了小五子所有的力量与勇气,但落那名羌将的眼中却充满了蔑视。 仅仅随手一摆,羌将便磕飞了小五子兵刃,他狞笑道:“小崽子,我要拧下你的头颅来祭奠大王!” 说着,他便丢下了武器,用那粗壮到堪比小五子大腿的手臂向他抓去。 只是刚刚那一击,被磕飞了武器的小五子虎口便已崩裂。 此刻,周围不断传来袍泽临死前的怒吼、咆哮声。 身前的羌将更是带着无尽的压力向小五子袭来。 作为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他何时经历过如此阵仗。 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紧随其后的便是浓浓的绝望与不甘。 他紧攥着左贤王的头颅,咬牙看向那名越来越近的羌将,终是在对方即将拿捏住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一起死吧!” 伴随着咆哮,小五子整个人都向前撞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狠狠的撞击在了羌将胸膛之上。 这一下极为突然,完全超乎了羌将的预料,再加上此时羌将刚好抬起一只脚向前迈步,被小五子这么一撞顿时就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 看着身下的城墙,羌将脸上狰狞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悔恨与绝望。 “不!!” 羌将与小五子二人,重重的摔落在城墙下方。 后脑着地的羌将已然不动,小五子却在片刻眩晕后,勉强撑起了身体。 他不顾身后城墙上的怒骂与箭雨,拖着一条刚刚下落摔断的残腿,踉跄且无比艰难的向着不远处的阿勒泰所部走去。 噗呲!噗呲! 一支,又一支的羽箭从他身后袭来,贯穿了手臂、大腿、胸膛等各处,但却无法阻止小五子继续前进的步伐与决心。 “这人……怎么回事?” 骑乘在战马上,看着那举步维艰,已成了血人的小五子,阿勒泰惊疑的对左右询问。 没人回答他。 在场所有人都一脸震惊。 小五子是一名乾军,这一点他们知道,便是河关城内的火由小五子他们所释放,阿勒泰等人也能猜到。 但他们真的想不明白,这种被留在关内充当死士的乾军,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为何一定要到他们身边来。 直至。 又是一支利箭袭来,将小五子那条未曾摔断却已有多处箭伤的腿彻底射穿,他扑通一声栽倒于血水当中。 “左……咳咳……左贤王的人头在这里……左贤王死了……你们快攻关……” 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小五子掏出了那颗一直被他护住的头颅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阿勒泰人都傻了。 他惊疑的看向左右,在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当即便炸毛的跳脚怒骂道:“一群蠢货,还傻冷着干什么?快!快去将那名乾人给我救回来!” 尽管小五子仍在守军的箭雨攻击范围内,且他所处位置不断有羽箭下落。 但当阿勒泰发飙之后,他左右兵士却不敢有半点怠慢,忙举着盾牌冲入了羽箭当中。 一阵叮当声过后,几名羌军终是狼狈的将小五子给抢了回来。 “小兄弟,你刚刚说……” 阿勒泰急匆匆的由马背一跃而下,话还未等说完,便看到了小五子手中紧攥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只是一眼,阿勒泰便可清晰的确认出,这的确是那个曾经让他畏惧不已,在羌族拥有着至高权柄的左贤王。 嘶———— 倒吸了一口冷气,阿勒泰眼中闪过兴奋的火焰,摆手道:“上!所有人,都给我上,左贤王已死,把这座城给我攻下来,杀光左贤部!” 左贤王是一座压在阿勒族所有人心头的大山。 哪怕已看到河关城头多处起火,撤退下来的他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正是因为畏惧左贤王,怕他可以快速平息城内混乱然后再让他们吃上一个大亏。 但如今无数人都已亲眼看到了左贤王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当这座大山被夷平后,阿勒部爆发出了空前的士气。 阿勒泰一声令下,以他两个儿子为首,所有阿勒部族人都呐喊着向城关冲去,眼中再无半点畏惧,仅剩难以掩饰的欲望,还有因即将到来的杀戮盛宴所引起的兴奋。 一名亲卫想要将左贤王的头颅从小五子手中拿走,在拿了几下都发现拽不动后只能无奈的对阿勒泰说道:“族长,这个乾人咱们要怎么办?” 扭头看了眼后方,阿勒泰沉声道:“你们几个带着他去见哀王。” 很快,小五子便被送到秦风面前。 而前线所发生的一切,也由那名护送的亲卫告知给了秦风。 看着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却迟迟不能瞑目,且手中依旧紧攥着左贤王头颅的小五子,秦风蹲下身子。 长叹一声,秦风按住了他的双眼,沉声道:“兄弟,你是好样的,你回家了!” 当这句话说完以后,小五子的双眼终于闭上,而他紧攥着头颅的手掌也随之缓缓松开。 拿起左贤王的头颅,秦风只是看了一眼便好似抛垃圾一般随手丢到一旁,然后沉声道:“此人,厚葬!” “所有留在城内点火,封堵左贤部退路的勇士,全部厚葬!” “待战后查清他们的户籍,若尚有亲族在世皆赐重金,若有子嗣,由本王亲自抚养。” 左右皆躬身称是。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抬头一看,来人正是阿勒泰。 尚有一段距离,阿勒泰便兴奋的对秦风高声嚎叫道:“王爷!王爷!您真是神了!” “河关城已破!将士们都杀进去了!左贤部完蛋了!” 第187章 都是我大乾英雄 在阿勒泰的引领下,秦风一步步的走入河关。 此时的河关到处弥漫着硝烟,腥臭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几乎每踏前一步都会踩踏到粘稠的血水,断臂残肢更是随处可见,宛若一座人间炼狱。 饶是秦风身旁那些由董翳一手带出来、皆为老兵的护卫见状,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唯独秦风,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 穿过关墙,来到河关镇内部。 这里的建筑已大多被拆卸,甚至连最基础的框架都没剩下什么。 发现秦风将目光放在这里,阿勒泰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当初被镇守河关的大乾将士们拆卸的。” “他们仅以一万残众,生生抵挡了左贤部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早已耗尽了全部的守城物资,可以说除了关墙没拆卸外,其他能拆卸守城的建筑都被拆差不多了。” 阿勒泰长叹一声,唏嘘道:“王爷,不得不说,这些将士都是好样的。” 能让阿勒泰这么一个外族都如此感叹,足矣证明河关守军当初的防御战打得有多么艰难,多么令人尊敬。 点了点头,秦风问道:“王翦、李信呢?族长可曾见到他们?” 早在当初默克突围报信的时候,秦风便已知晓李茂冉阵亡。 虽然对这名为大乾牧守边陲数十载老将的阵亡感到痛惜,但眼下秦风更在意的,还是那两个凭残军生生挡住左贤王所部的年轻人。 他们,才是大乾军方的未来,也是他秦风的核心班底。 阿勒泰脸色微变,看了一眼秦风后小心道:“左贤部发现情况不妙,已掩护其少族长阿特突围,根据 说完,阿勒泰又忙补充道:“还请王爷放心,在得知此情况后,我第一时间便派遣了兵马过去。” 见阿勒泰如此说,秦风不再追问。 左贤部十余万众,就算在这一个月的攻城期间损失不少,后续被董翳突袭又折损了一批,但人数也绝对不会太少。 即便眼下关墙已破,但左贤部的抵抗仍在,这里依旧是战场。 而战场只属于军人,并不属于他这种政客。 “阿勒族长去指挥战斗吧,本王自便即可。” 简单的对阿勒泰交代一句,秦风便带着自己的护卫走向了城墙。 不精通武艺战法的他,无法在第一线与将士们共同作战。 但身为这支大军真正的主帅,他选择站在至高处,来亲眼见证这场战争的结束。 休整完毕的董翳最先来到秦风身边。 紧接着,便是有了阿勒泰配合,很快就将左贤部残余力量剿灭的王翦。 “王爷!” 久别重逢,王翦眼眶泛红,大步上前对秦风单膝叩拜行臣下礼道:“末将王翦,叩见王爷!” 看着面前那周身上下绑着数条绷带,有些甚至已经因剧烈活动而迸裂血流不止,好似血人一般的汉子,秦风心中感慨万千。 深吸一口气,秦风上前一步搀住王翦,道:“你做得很好,没让我失望。” 秦风在自称上用了我而非本王,这是在告诉王翦将他当做了真正的自己人,且表示出自己对他的亲近。 感受到了秦风话语中的深意,王翦肩头微微一颤,哽咽道:“末将,愿为大乾、为王爷而战!” 点了点头,秦风拍着忘记的肩膀将他扶起。 “王爷。” 起身的王翦正色拱手道:“此战,左贤部共举兵十万围我河关,得幸李茂冉、李信两位将军力战不退,后属下率军支援。” “现,河关守军、奴隶军共余一千七百二十三人,歼灭敌军共六万三千,余下者除少部分逃逸,皆被俘虏。” 王翦说的十分公式化,但在这刻板的公式化当中,秦风却能听出其中究竟有多么的艰辛。 先不说王翦麾下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就是河关的正规军,也仅仅只有一万罢了。 再加上之前李茂冉中计,损失了一部分人马,真正在河关坚守的兵力甚至不足八千。 以这么点正规军,坚守了一个月的时间,消灭了数十倍的敌军,哪怕这其中有不少是后续去阿勒泰等羌族大军的所为,王翦等人的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 秦风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王翦表情一变,羞愧道:“只是……末将无能,让左贤王之子阿特突围走脱。” “眼下阿勒族长与李信将军正率军追赶,但以属下之间,恐怕很难抓捕。” “这不重要。” 轻笑一声,秦风朗然道:“十几万的左贤部都被歼灭了,跑了区区几只老鼠又算得了什么?” 秦风扭头对一旁的董翳道:“去,派人传信,告知阿勒族长还有李信,让他们收兵回营。” 待董翳领命离去,秦风这才对王翦继续道:“王翦,你跟将士们的牺牲本王不会忘记,朝廷也不会忘记。” “待此役结束,本王便会向朝廷为尔等庆功。” “你们所有人,包括那些为河关牺牲的将士,都是我大乾的英雄!” 这句话,让王翦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他双手抱拳,对秦风郑重道:“末将,待兄弟们叩谢王爷!” 对王翦又安抚了几句,秦风与之一并走下了城墙。 “赵睿那边情况如何?最近你们有联络么?” 面对秦风忽然的询问,王翦不假思索的答道:“回王爷,赵大人一直都负责支援河关的后勤工作。” “若非没有赵大人的支援,我等也无法坚守到您率军返回。” “只是……” 说到这,王翦微微一顿,紧蹙着眉头说道:“在之前,赵大人都是每两天派遣一次粮队,可不知为何……距上次赵大人派遣粮队已过整整三天的时间,末将本还想着派人去后方打探。” “待今日事罢,末将明日便派人折返枹罕,料想应当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话,秦风眉头一挑,不等王翦说完便沉声道:“不用明日,你立刻派人出关,枹罕不能有失!” 第188章 李信的恨意 秦风如此重视且王翦自己也感觉事有蹊跷,对赵睿一事自是不敢怠慢。 但让他们所没想到的是。 甚至阿勒泰、李信等人还未曾撤回来,王翦派出去的骑兵便已返回。 而那骑兵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当初从咸阳随秦风一路走来,后被留在枹罕辅佐赵睿的护卫。 其中一人上前,对秦风道:“王爷,枹罕城内氏族造反,赵大人被困在府衙内部得而出,属下等人突围而出……” 秦风眉头紧蹙,冷声道:“那些氏族怎敢?” 当初清理黄文斌的时候,秦风便在枹罕城内大肆清理掉了一批氏族,剩下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鱼小虾。 而秦风在白石山屯田的时候,那些氏族也都表现的十分恭顺。 忽得听到这条消息,秦风第一感觉便是不信。 那名护卫咬了咬牙,道:“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不过属下记得,在氏族造反之前,赵大人好似收到了一封来自咸阳的信笺,当时赵大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夜……氏族便造反了。” “信笺?” 眉头一挑,秦风沉声道:“上面说了什么?赵睿可将信笺交给你们?” 护卫摇了摇头,道:“我等突围虽是按赵大人之令,但他只交代让我等速来河关,求王将军发兵平叛,其余并未多言。” 说完以后,护卫又连忙补充道:“王爷,料想赵大人也是怕消息走漏,所以这才……” “本王知道了。” 点了点头,秦风道:“你们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本王自有计较。” 待护卫们依令退去,王翦这才忧心忡忡的对秦风问道:“王爷,枹罕乃咱们的大后方,更关乎您在白石开辟的梯田不容有失,咱们是不是……” “不急。” 秦风淡淡的说道:“等李信他们回来再说。” 来到河关镇内仅剩那栋左贤王授首的房屋内,秦风与王翦对坐,让他对自己详细讲述起了离开之后的一切事件。 王翦这便才说道率军驰援河关,李信与阿勒泰便联袂而来。 “王爷!” “末将李信,叩见哀王殿下!” 相比于已经认主的王翦、阿勒泰,李信的叩拜就显得公式化了许多,同时也带有一分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听出了这份冰冷,秦风眉头一挑,问道:“你可在怨本王?” “末将不敢!”李信忙拱手道,语气冰冷依旧。 这一次,不光是秦风,王翦、阿勒泰同样察觉到了李信的异样。 王翦眉头微蹙,而阿勒泰则是直接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可还不待准备表忠心的阿勒泰说些什么,便听秦风笑道:“让本王来猜猜。” “你之所以会有怨恨,应当是因为朝廷调走了河关大量守军,导致李将军阵亡、河关将士死伤惨重所致吧?” 李信将头深埋并未答话,但那不抖动的肩膀却暴露出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你错了!” 啪的一声,秦风拍案而起,对李信怒斥道:“你以为,这是因为本王,因为朝廷的缘故吗?” “先不说本王身在陇西,根本无力左右朝廷的决策。” “就算本王人在咸阳,就算本王如今依旧是大乾太子,拥有着对朝政的决策权,本王也会做出抽调陇西兵马的这种抉择!” 秦风的怒叱声极大,但还不足以震慑李信。 可当他听到这句话,李信骇然抬首,眸光中满是不解与愤怒的看向了秦风。 与李信那猩红的双眸对视,秦风毫不退让,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应该知道,眼下我大乾正面临匈奴、魏国的围攻。” “如此危局,我大乾立国三百载也不曾出现几次。” “而这等危局,也随时可使我大乾三百载国祚崩塌,山河破碎。” “为了保住我大乾国祚,为了大乾的万万黎民,做出些许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不得不承认,李将军当机立断,最终以抗命不尊的方式留下你们这一万人,最终确保了我河关不失,陇西不破。” “但真若论起来,李将军此举,依旧是违背了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 “所以在本王看来,当时你们遭遇埋伏,李将军会选择断后完全是他故意为之。”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得你们这支军队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得你李信的未来!” 怒叱声不断在屋内回荡,李信面红耳赤,几次唇齿蠕动想要争辩,但最后都被秦风给怼了回去。 而听到最后那句,那更是攥紧了双拳,周身颤抖不止。 “对李将军的死,本王比任何人都要惋惜。” 就在这时,秦风忽得放缓了语调,沉声道:“不过,这便是他的宿命,是所有马革裹尸之人的宿命。” “就算李将军在天有灵,看到他用生命来守卫的陇西依旧在我大乾手中,相信也一定可以含笑九泉。” “李信……”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秦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有怨恨本王能理解,但本王希望你认清,真正害了你父亲的不是朝廷、不是本王、更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些入侵我大乾领土的贼寇。” “今天,咱们击败了左贤部,但在北方、在东方,还有两支远超左贤部数倍强大的敌人,正如饿狼一般渴望破开我们的城郭防御,冲到我国内腹部来啃食大乾的血肉。”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如果你还是我大乾的军人,那么便拿起你手中的武器,将仇恨发泄在那些豺狼身上。” “而本王……也一定会为李将军正名,为你们这些抗命不遵、留守河关的将士正名,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都是我大乾的英雄,是有着铮铮铁骨的大乾男儿!” 将最后一句话说完,秦风不再言语,只是定定的看向李信等待他做出抉择。 通过王翦等人的口述,秦风知道,李信是一个难得的帅才,甚至在未来成就极有可能在乃父之上。 对于这种人才秦风十分渴望,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折服李信这颗桀骜不驯、乃至是对朝廷产生了怨恨的心! 第189章 被忽悠瘸的阿勒泰 秦风的话宛如惊雷,不断在李信脑海中回荡。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以猩红的双眼看向秦风后,所看到的只有期盼与坚毅。 咬了咬牙,李信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殿下,您会带李信复仇吗?” “会!” 秦风以极其坚定的口吻确认道:“本王会带着你,带着所有河关镇的将士们扫清一切侵犯我大乾疆域的贼寇,让我大乾龙旗耸立在天地间的最高处,永垂不朽!” “永垂不朽……” 李信双眼迷离的低声自语。 片刻,他目光逐渐坚毅,整个人的气质都在这瞬间发生了改变一样,对秦风单膝下拜,叩首道:“李信,愿追随王爷,荡平贼寇!” “好!” 秦风大笑着上前,将李信一把搀起,道:“李将军先行带着兄弟们去休息吧。” “明日本王会去一趟枹罕,等此事解决后本王会带上李将军,荡平贼寇!” 李信也不废话,点了点头后便大步离去。 待李信走远,阿勒泰这才上前,略有局促的问道:“王爷,那我们……” “暂且让大军留在此地休整。” 秦风的一句话,听傻了阿勒泰。 他迟疑道:“王爷,您是说……让我们继续留在大乾境内?” “有什么问题吗?”秦风问道。 吞了口唾沫,阿勒泰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按照之前大王的命令,我等次来只是为了配合您剿灭叛国的左贤王所部。” “眼下左贤王所部已灭,我等理当返回西羌王庭,向大王复命……” 越说,阿勒泰的声音越小,直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只是因为他发现秦风的眸光已愈发冰冷。 “阿勒族长说的不错。” 秦风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淡漠道:“若是按照岳丈的吩咐,你们此次出兵的确是为了剿灭左贤王所部。” “但我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名有所不受。” “阿勒族长是我秦风的好朋友,凑巧眼下我的祖国正在被外敌入侵,难道作为朋友,阿勒族长便打算袖手旁观么?” 阿勒泰快哭了。 他之所以会试探性的向秦风提问,就是因为通过秦风与王翦、李信等人的对话中,让他隐隐预感出了一丝不妙。 而随着秦风这句话落地,他的预感成了现实。 无奈下,他只能哭丧着脸说道:“王爷,您严重了,不过您也清楚我们羌族内部的情况,就算是我愿意支持您但也很难说服族人。” “毕竟,这已是远离故土的征伐,而且这些族人也不理解什么叫做大义、不明白什么叫做局势,若强行征召,我只担心他们会心怀不满,反而坏了王爷您的大计。” 阿勒泰说得十分含蓄,但意思却表露的异常分明。 他就是在告诉秦风,羌族都是以各个小部落所组成,并没有那么强的服从性,而远离故土支援大乾去和匈奴、魏国作战,对他们更没有半点好处,没人会支持。 听出了阿勒泰的潜台词,秦风淡笑着说道:“如果,我承诺阿勒族长还有全体羌族战士,此次出征你们所缴获的一切,皆归你们个人所有呢?” 阿勒泰闻言一愣。 还不等他开口,便听秦风继续说道:“此役,本王不光打算将那些入侵我大乾疆域的侵略者赶出去,更打算直接反攻他们腹地以做报复。” 反攻匈奴、魏国腹地? 听到这话,阿勒泰差点被吓到当场跳起。 魏国这个与羌族并无领土接壤的强大国家暂且不论,只说匈奴,在数百年的征伐当中,他们羌族也是败多胜少,最后也不过就是利用大漠阻隔了匈奴人前进的步伐。 如今大乾还在被这两国围攻,秦风却惦记着反攻对方。 阿勒泰不由失声惊呼道:“王爷,别说是我们阿勒一族,便是举我羌族全力,恐怕……” “阿勒族长可是忘了?在边境,我们大乾同样有守军在抵挡着匈奴、魏国。” 一语打断了阿勒泰,秦风根本不给他再度插嘴的机会,继续道:“只要阿勒族长愿率兵相助,那么在反攻匈奴、魏国之后,所掠夺到的一切,也尽数归你们个人所有。” 嘶———— 本还有所迟疑,想要在询问什么的阿勒泰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诧异的看向秦风,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王爷,您刚刚所言,可当真?” “阿勒族长以为,倘若你将这件事告知给族人,而到时候本王反悔的话会出现什么后果?” 秦风轻笑反问,让阿勒泰陷入了沉默。 “于本王而言,将这些入侵的外敌全部驱赶出去,然后再给他们一个教训,让其不敢小视我大乾那便足够了。” “至于攻掠城池所得收益……本王只是哀王,救援边境是本分但并非责任,最后朝廷得失几何,与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阿勒泰的呼吸逐渐沉重,眸光也越发的明亮。 在略作思索以后,他终是跪在地上,以羌族臣子叩拜君主的礼仪对秦风道:“尊敬的殿下,阿勒泰愿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镰刀,为您披荆斩棘。” 秦风笑了,甚至比之前收复李信笑的还要畅快。 折服李信,秦风有着十足的把握,而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阿勒泰不同。 哪怕经过之前的几次博弈,阿勒泰已算是效忠于他,但这种效忠实则仅限于在羌族罢了。 此刻他是要让阿勒泰率领全族进入大乾腹地,然后北伐匈奴、东征魏国。 先不说在吕如晦的谋划下,这三国原本便是同盟打算分食大乾疆土。 就算没有这回事,人家也犯不上为了你去无故树立强敌,让自家战士白白流血牺牲。 所以,秦风开出了一个让阿勒泰无法拒绝的筹码。 看着兴奋到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饮马塞北的阿勒泰,秦风轻笑道:“阿勒族长先带族人去休整吧。” “这几日,你们便驻扎在河关镇外,待本王从枹罕归来,咱们出兵北上!” 第190章 蓄势待发 咸阳,丞相府。 坐在花坛中,吕如晦逗弄着笼中叽叽喳喳的鸟雀,看起来很是惬意。 又逗弄了片刻,他头也不回的问道:“阴山那边有消息了么?” 站在下首的田彬低眉顺目地说道:“根据太尉府得知的消息,经过此前的那次伏击后,镇远侯所统领的蓝田大营折损过半。” “而任嚣所部因最初防备不急,被匈奴人占得先机,即便算上北地镇的六万援军,其部如今可堪一战者也不足七万。” “目前冯无择已帅军退到阴山防线内与任嚣合兵一处。” 点了点头,吕如晦道:“如此说来,他们二人手中兵马已不足十万了?” 田彬默默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确认道:“若不算伤病,确是不足十万。” “那潼关呢?潼关情况如何?” 用树枝挑拨着鸟儿,吕如晦再问。 田彬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他沉声道:“潼关的情况必阴山还要严峻。” “镇远侯二人合兵一处,尚可勉强抵挡匈奴人,将防线巩固在阴山一线,而潼关那边原本的守将已在之前的战斗中身陨,其部曲同样折损大半。” “眼下,潼关镇外围的几道防线皆被魏国所占,国内各部援军也只能凭潼关之险勉强抵挡。” 说到这,田彬微微一顿,惆怅道:“不过,这并不是长远之计。” “魏人在攻略了潼关外围防线后,已经有了增兵的趋势。” “若潼关长时间被困,关内守军的士气必会持续跌落,此消彼长下去,潼关怕也守不长久。” 吕如晦眉头都没抬上一下,淡漠的说道:“既然守不住,那便不守了。” “为了守卫潼关,咱们付出了一员镇军统帅,付出了整整一镇的兵马,该做得都做了,料想陛下得知也不会怪罪。” “你回去传信马元,让他整顿潼关镇内的各部兵马,在将兵权全部掌握住以后,若是不可为便放弃潼关。” 田彬闻言脸色大变,失声道:“丞相,若放弃了潼关,那咱们将无险可守,一旦魏人攻入关中腹地……” “最多就被劫掠一些城镇而已。” 吕如晦毫不在意的说道:“楚国那边已开始集结兵力,而魏人的北方同样有东胡、犬戎等族,边境不稳。” “只要咱们确保主力部队尚在,那么魏人必不敢发动灭国之战。” 见吕如晦这么说,田彬依旧是心有不甘的问道:“那潼关怎么办?一旦此地落入魏人手中,那我们关中随时都可能面临其进攻。” “潼关面东防御能力极强,对关中腹地这边却并没有地形优势,极易攻克。” “待楚国出兵,魏人退去,最多也就是送上一个公主,割让一些土地就能让他们归还潼关,这都算不得什么。” 吕如晦的自信,终于说服了田彬,让他不再言语。 将鸟笼关上,吕如晦转过头来,淡淡的说道:“其实,无论是咱们大乾,还是你我,与这笼中鸟并无任何区别。” “关中之地看似险峻,但实则也只是一个囚笼,外人进不来、咱们也出不去,所以有些事情不必计较太多,只要牢笼仍在,那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知道吕如晦这是在安抚自己,田彬不敢继续纠缠,忙点头称是。 吕如晦撇了田彬一眼,再问:“除了这两地,陇西那边情况又是如何?” 这一次,田彬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小心的观察着吕如晦的神色,斟酌了一番后,逐字逐句的说道:“按照丞相吩咐,我已派弟子去往枹罕联络当地氏族。” “根据目前最后一次得到的消息,枹罕内部已乱,河关镇的后勤补给完全断绝,若是没什么意外,陷落也就是在这一两天的时间内。” “老夫到是小看了那几个小辈。” 吕如晦淡漠的说道:“若没有哀王提拔的那几个小辈,区区万人镇守的河关,哪里需要耗费如此多的周章?” 不等田彬开口,吕如晦继续道:“哀王呢?羌人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 田彬摇头道:“左贤王久攻河关不下,对丞相您的怨言不小,对外一直都在说您诓骗了他。” “前次我派人去与左贤王联络,他也是直接将人给骂走,并未透漏任何有关羌族内部情报,亦未提及哀王。” “终究只是一个蛮夷。” 吕如晦不无鄙夷的说道。 “罢了,左右河关一破,去了羌地的哀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返回国内,待老夫大事一成,他即便没死也不会改变什么。” 说完,吕如晦又将身子转了过来,将注意力再一次放在了鸟雀身上,不再理睬田彬。 眼见主人已摆出了送客的架势,田彬也不磨叽,对吕如晦躬身拱手后便大步离去。 直至田彬的身影从庭院内彻底消失,吕如晦这才开口道:“老夫听闻,萧贵妃、赵瑾这二人,最近很是活跃?” 候在一旁的管家道:“按照老爷吩咐,属下一直在秘密调查。”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萧贵妃与哀王有染一事,确是大有可能。” “眼下萧贵妃联合赵瑾,每日都在陛下寝宫外等待,属下虽一直都使人拦截,但他们的小动作也是越来越多。” 将手伸入笼中,吕如晦把雀鸟抓了出来抚摸的同时,淡漠道:“陛下虽有所恢复,但也动不得气,更不易被闲杂人等打扰。” “总是让他们在宫外闹,也不是个事。” “这样吧……” 略作沉吟,吕如晦沉声道:“让张开动手,先将萧贵妃姐弟拿下。” “至于赵瑾那老东西……围了中车府,断绝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络。” “若敢反抗,杀无赦!”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吕如晦手上忽的一用力,将原本还闭目享受的鸟雀生生捏死,弃如敝履的丢到了地上…… 第191章 风波诡谲 随着吕如晦一声令下,咸阳风云突变。 “奉丞相府令,缉拿犯官萧云,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先是被秦风破格提拔、也是他留在朝中最为核心的力量,治栗内史府二把手太仓令萧云,在办公的府衙被人直接抓捕。 紧接着,萧贵妃寝殿。 “放肆!” 看着持械闯入的禁军,萧贵妃凤眸含煞,厉声怒斥道:“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竟敢擅闯本宫寝殿,造反吗?” 萧贵妃雌威大展,到是将大部分禁军都震慑在了原地,不过带队之人却是毫不在意,冷声道:“经线报,萧贵妃疑似与他人行苟且之事,属下也只是奉命请贵妃娘娘配合调查,还请不要为难属下。” 这人说的不卑不亢,语气更是无比平淡,但听在萧贵妃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 她俏脸唰的一下就惨白无比,娇躯摇晃了两下,最终扶住靠椅这才站稳。 萧贵妃咬牙道:“胡言乱语,本宫久居深宫,焉能与人行那等下作事情?” “你们胆敢诬陷本宫,难道就不怕陛下……” “娘娘!” 不等萧贵妃说完,带队禁军便神色阴冷的从怀中掏出一纸黄稠。 “此,乃丞相大人亲自下发,陛下私玺确认的诏令,您若有什么不满,日后大可向陛下讲述,但现在还请娘娘配合属下。” 当诏令被拿出以后,萧贵妃的信念便已彻底崩塌。 她整个人都好似泄了气一样,浑浑噩噩的被几名禁军押走,留下了寝殿内面面相窥的宫女。 几名宫女都是由赵瑾特意安排过来的心腹,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便想着出宫去报信。 可她们才刚刚踏出寝殿,就发现殿外早已围满了禁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而就在这几名宫女为此大感焦急的同时,被她们视作希望的中车府,此刻也同样被禁军团团包围。 赵瑾带着一众黑卫于府门外同禁军对峙,阴恻恻的说道:“张副统领,咱家的黑卫与禁军互不同属、各司其职,你这忽然带人围困中车府,什么意思?” 张开冷哼一声,默然道:“近来边界局势不稳,陛下卧病在床,为了防止国内出现什么意外,丞相大人这才特意安排我等来此,所以只能委屈赵公你了。” 赵瑾双眼微眯,冷声道:“张副统领的意思是,咱家的黑卫便是那不稳定因素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赵瑾整个人的其实都发生了转变,由原本的老态龙钟化作一柄随时都可出窍的利刃,森森寒芒如有实质。 张开心头一怯,马上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呵斥道:“怎得?你这是在质疑丞相吗?” “丞相?” 冷笑一声,赵瑾声量骤然拔升:“黑卫由先皇所设,赐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职权,咱家自统领黑卫至今,对朝廷、对陛下忠心不二。” “区区一个丞相,便想断了咱家、断了黑卫的罪?” 说罢,赵瑾大步上前,阴冷的眸光死盯着张开,冷声道:“咱家现在便去求见陛下。” “若陛下亲口下令,咱家不用你张开便会自缚双手!” 二人对峙,张开从头到尾都落入下风。 而此刻赵瑾当着禁军的面一把将他推开,更是让他颜面扫地。 张开整个人都被气到颤抖不止,可当他看到赵瑾身后那些神色不善,带着阵阵杀气的黑卫以后,却始终不敢拔出腰间佩剑。 就在赵瑾与他侧身而过,鄙夷冷哼的同时。 人群外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唱喏声。 “阎贵妃驾到!” 禁军散开,阎贵妃冷着一张俏脸拦在了赵瑾身前。 赵瑾不敢怠慢,忙下跪道:“老奴参见贵妃娘娘。” 看了一眼赵瑾身后已将兵刃拔出的黑卫,阎贵妃冷声叱问道:“赵瑾,你这是要干嘛?造反吗?” “老奴不敢。” 赵瑾低眉顺目的说道:“老奴只是与禁军有些误会,正打算入宫面圣,请陛下调解。” “不必了。” 阎贵妃摆动衣袍,语调清冷的说道:“本宫刚刚才从陛下那里过来,他也听说了这边的事情。” “按陛下的意思,赵公你这段时间便留在中车府内休沐吧。” 这句话的意思已说得十分明白,她就是在告诉赵瑾,不想抗旨不遵便乖乖的留在中车府内,一步都不准出来。 虽然这只是阎贵妃一面之词,但她抬出了乾帝,赵瑾终究不敢违抗,只得叩首道:“老奴遵旨。” 看了一眼赵瑾,阎贵妃也不多话,转身远去。 “赵公,您是自己回去呢?还是让张某送您回去呢?” 此前还被赵瑾压制的张开笑吟吟的走上前来,状若关切的问道。 “咱家腿脚还算利索,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赵瑾起身,带着一众黑卫返回中车府内。 “厂公,这……” 一名黑卫担忧的问道:“局势怕是不妙啊。” “咱家知道。” 回到府内的赵瑾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道:“王爷不在,陛下又卧病在床,有些人这是坐不住了。” 说完,他不等属下再问,便直接下令道:“这两天你们都消停点,等外面那些狗东西放松了警惕,便想办法溜出去,联络咱们的暗棋。” “告诉他,无论如何,必须要将城内的情况打探清楚,然后告知王爷!” 黑卫闻言不敢怠慢,忙点头称是。 而就在咸阳城内局势诡谲难测,秦风所属一脉被吕如晦连根拔起的同时。 经过一日极行,秦风终于带着王翦等人返回了枹罕。 看着那紧闭的城门,董翳策马上前,对着城头高声呼喊道:“都眼瞎了吗?哀王殿下驾到,还不立刻开门迎接?” 董翳的声音极大,传遍旷野。 但城头上的守军却没有任何动静,就仿佛秦风等人不存在一般。 见状,秦风眉头微蹙。 还不及多想,便听城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哀嚎声。 抬头一看,被他临时委任的枹罕郡郡守赵睿,此刻正被人五花大绑在一根巨木上。 “叛国贼,还不立刻下马受俘?” 第192章 城外的杀气 突兀的呵斥由城墙上方传来,引得众人一阵骚动。 秦风双眼微眯,凝视着城头上那道声音的主人。 聂涛! 太尉府长史,同时也是太尉田彬的爱徒。 在看到他露面的一瞬间,秦风就已知晓了枹罕为何会忽然爆发内乱的缘由。 “聂长史,你说本王叛国,可有证据?” 站在城头之上,聂涛神色冷漠,他朗声大喝道:“秦风,你勾结羌人,妄杀枹罕郡守黄文斌、陇西郡守田宇,枹罕城内百余氏族,今犯官赵睿已尽数交代,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被捆绑了双手双脚,甚至连嘴巴都被堵住的赵睿闻言双眼凸起,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口中发出阵阵“呜呜”声,显得急切不已。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秦风淡漠道:“即便黄文斌、田宇皆为本王所杀,也轮不到你们太尉府来为本王定罪吧?” “更何况,这赵睿不过区区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官,他说得话也能作数?” 对此仿若早有预料,聂涛不慌不忙的冷笑了一声,扭头看向后方。 紧接着,阎奉走上了城头。 他漠然的看向秦风,拱了拱手,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哀王,久违了。” 秦风眉头一挑,阎奉则是以戏谑的口吻继续道:“赵睿只是区区一介芝麻小官,他说得话确实无法当做证言,那么我呢?” 抬眼看向冷笑连连的阎奉,秦风摇头道:“你?” 一语说完,秦风声调骤然拔升,怒斥道:“你不过区区一介庶民,算得什么东西,也配来做证言断本王之罪?” “冒犯了本王,便是冒犯我大乾皇族天威,还不立刻跪下请罪?” 秦风的怒叱声极大,更是彻底压过了聂涛、阎奉二人的其实。 被秦风在这种场合如此羞辱,阎奉脸色涨红,气到浑身发抖。 “你……你……” 拦住了想要骂街的阎奉,聂涛上前一步,紧贴着城墙边缘冷声道:“多说无益。” “秦风,现你勾结羌人之罪已证据确凿,本官身为太尉府长史,自有权拿你。” “现,本官已调集了陇西各郡城卫,你若乖乖束手就擒,念在你皇族身份,本官尚可带你返回咸阳交由陛下处置。” “可如果你冥顽不灵……” 微微一顿,聂涛凝起双眸,厉声道:“在国家大义面前,就休要怪聂某人不讲情面了!” 几乎就在聂涛话音落地的同时,秦风后方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扭头一看。 不知在何时,他们竟已被人团团包围。 包围秦风的兵卒确如聂涛所言,都是身穿城卫军服装的各郡城卫,粗略一看,人数就已不下五千之众。 反观秦风这边,因为将羌族大军与河关镇守军都留在了河关,仅带王翦、董翳同行,兵力也不过就寥寥千余且大多有伤在身。 “结阵,保护王爷!” 见城卫军围了上来,董翳大急,拔出腰间兵刃的同时忙高声呼喊道。 被秦风带来的这些人,除了少量一路追随他的护卫,剩下都是王翦一手锻炼出来的奴隶军。 经过与左贤王所部的多次鏖战,这些奴隶军早已脱胎换骨,说他们是百战精锐也绝不为过。 “喝!” 几乎就在王翦下令的同时,奴隶军便纷纷拔出兵刃结成了一个圆形方阵,将秦风护卫在了中间。 一时间,枹罕城外肃杀之气四起。 “好胆!” 看到这一幕,聂涛不惊反喜,厉声大喝道:“上!将这些乱贼全部拿下,但凡反抗者,格杀勿论!” 有了聂涛这一声,现场更是杀机沸盈。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当城卫军们开始步步紧逼,即将于最外围的奴隶军展开交手的时候,一直都冷艳观望的秦风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步上前,越过了董翳、王翦二人的保护,然后更是在奴隶军与护卫们诧异的目光下走到阵前。 见秦风竟越众而出,城卫军一愣,停下了脚步,皆目露迟疑。 不等城墙上的聂涛喝令,秦风便开口说道:“刚刚聂大人说的不错,本王的确与羌人有所瓜葛。” 仅这一句话,不光听傻了与秦风对峙的城卫军。 便连城墙上的聂涛也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现如今,本王已与羌族女王达娃美朵联姻,且借助羌王之力,剿灭了进攻我河关镇的羌族叛军。” “眼下,十五万羌族大军正于河关城外驻扎,若聂大人所说的叛国之罪是这个……” 耸了耸肩,秦风淡淡的说道:“本王不予否认。” 秦风说的只是事实,且语调十分的平淡,不过听在那些城卫军的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当他们惊闻河关城外还有秦风的十五万羌族大军之后,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甚至是本能的开始后退。 眼见情况不妙,聂涛大急,忙叫嚷道:“不要听他胡说!” “分明是他勾结了那些羌人,意欲趁我国内局势危机,借羌人之力造反夺权。” “据本官所得情报,他早已允诺那些羌人,只要能帮他夺取王位,那么陇西各郡便任凭羌人肆意劫掠。” “在这里,有你们的亲族家人,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沦为羌族刀下亡魂吗?” 聂涛的话不尽不实,但在这种时候却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些本已面露怯意、已不住后退的城卫军停下了脚步,不少人更是以仇恨的目光看向秦风。 见此情况聂涛大喜,正想着再鼓舞两声,让城卫军一拥而上将秦风砍成肉泥。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见秦风竟自顾自的拍起了巴掌。 啪,啪。 巴掌声极为清脆,但在此时却显得异常突兀。 只见秦风一边拍手,一边转过身来,向城墙上的聂涛赞叹道:“想不到,聂大人竟有如此急智,可在须臾间颠倒是非黑白,让你留在太尉府到真是屈才了。” 这不算夸奖的夸奖,听的聂涛十分别扭。 可紧接着就见秦风话锋一转,冷笑道:“即便,刚刚聂大人你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 “本王有十五万羌族大军。” “你们……” 骤然转首,秦风双眸如炬的看向身后城卫军:“敢动本王分毫?” 第193章 秦风的离间计 几句话,秦风便让城卫军阵脚大乱。 城墙上的聂涛见状大急,正想着说些什么稳定军心,却不想自己的打算早已被秦风猜到。 “当然,或许你们会认为,本王所言的羌族大军尚在百里之外,而眼下你们杀了本王即可。” “但本王到是要问问你们……” 伸手指向城头的聂涛与阎奉,秦风怒喝道:“这二人,一个只是白身平民,另一个也不过就是区区三品太尉府长史。” “他们一无陛下诏书,二无朝廷调令,仅凭太尉府之名便断藩王之罪,这算什么?” 声声叱问,回荡在枹罕城内外,阎奉脸色苍白如纸,聂涛更是焦急到嘴唇不断蠕动,想要辩驳。 怎奈何,秦风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本王,乃大父皇长子,大乾皇室认可的藩王。” “就算本王当真行叛国之举,也轮不到太尉府来治本王之罪。” “尔等若听信这两个奸贼一面之词,只能平白害了身家性命,更会连累自己的亲族好友,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吗?” 随着秦风的大喝,城卫军们士气依然跌落到了谷底。 而最后这一声叱问,更是让他们幡然醒悟。 以下犯上,尤其还是对皇族妄动兵戈,罪可诛九族! 几乎就在秦风话音落地的同时,一些比较机敏的城卫军便已丢下武器,对他叩拜道:“我等误信贼言,请王爷降罪。” 人本就是从众的一种生物。 在彷徨无措之时,一旦有人带头,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跟风学习,况且眼下秦风已将话挑明,他们更是不敢有任何怠慢。 不消片刻,五千城卫军便跪了一地,齐声请罪。 “完了……完了……” 看着城下景象,阎奉脸上写满了绝望。 他面色苍白的不断后退,直至撞到了一名兵士的身上。 “阎兄……” 眼见阎奉踉跄着差点摔倒,聂涛好心上前搀扶,却不想,他这一举动彻底引爆了阎奉心中的怨气。 “都是你!” 疯了一样,阎奉双眼血红的揪住聂涛衣领,怒骂道:“就是你这狗贼,骗我说什么用这种办法一定能弄死秦风,现在呢?” “城卫军都降了他,咱们根本就出不了枹罕,等他说的羌族大军来了,那……” “阎兄!” 一把甩开阎奉,聂涛冷声道:“你慌个什么?” “虽然在之前我也没料到秦风会从羌境安然返回,还带来了援军,但我已提前派人去往咸阳。” “只要咱们守上几天,丞相、太尉他们必会有所决断,到时候朝廷的诏书下来,你还怕他能翻得了天?” 聂涛的冷静,并没有感染到阎奉。 不过阎奉也清楚,眼下就算与聂涛争执毫无意义,最终只能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虽然听不清聂涛二人的对话,但他与阎奉之间的争执却尽数落入秦风眼中。 看到这一幕,秦风双眼微眯,心中有了决断。 “王翦,带人去整编这些城卫,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因国内战局,除了河关镇仅剩的那点残军,陇西境内已再无正规军。 城卫军,便是拱卫陇西各郡,镇压宵小的最后一道屏障,非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调动,所以秦风在第一时间便让王翦将他们整编遣散。 待王翦领命离去,秦风又对董翳说道:“找几个臂力出众的射手过来。” 董翳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听令行事。 等他将符合要求的射手调集过来以后,秦风已准备了数十条写满自己的绢布。 “让他们将这些东西射入城内。” 接过秦风递来的绢布,董翳一看,双眼当即绽放出了兴奋的光泽,由衷赞叹道:“王爷好计策!” “有了这东西,枹罕城内必会乱作一团,不攻自破!” 这两句话,董翳说的诚恳无比,只因绢布上那简短却有着奇效的一句话…… “取恶首聂涛头颅者,既往不咎,赏万金。” 在见到情势不妙后,连阎奉都与聂涛在大庭广众下起了争执。 想都知道,此刻枹罕城内究竟有多么的人心惶惶。 而秦风的这句话,便是可以激起滔天巨浪的最后一棵石子,董翳已经能想到当布条被射到城内后所引起的种种反应。 果然。 当一支支夹带着布条的羽箭射入城中后,枹罕城内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着亲信送过来的布条,聂涛气到双眼血红。 他双拳紧攥,咬牙道:“让各家族长都过来,本官……”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阎奉求见的声音。 虽然对阎奉的怯懦有些不满,不过考虑到他身后的秦朗与阎贵妃,聂涛终究不敢怠慢,忙让人将他引了进来。 看着忧心忡忡的阎奉,聂涛强压心头戾气,问道:“阎兄所来何事?” 阎奉没回话,只是眸光复杂的看向聂涛,直至将对方看到神情不悦,这才沉声道:“阎某此来,有一事相求。” 阎奉的声音十分沙哑且沉重,但聂涛此刻正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想太多。 他本能的挑了下眉头,问道:“阎兄严重了,你有什么……”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阎奉双眼中爆发出了一股杀气,紧接着聂涛便感觉自己小腹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阎奉手中不知在何时变出了一柄短刃,已狠狠的刺入自己身体当中。 “聂涛,王爷要杀你,只要你死了王爷便会既往不咎,所以你去死吧!” 阎奉整个人都好似野兽一般,狰狞且疯狂。 他用手中匕首对着聂涛捅了一下又一下,好似生怕对方不死。 但在激动下,阎奉却没注意到,聂涛在临死之际也同样爆发出了他潜藏在骨子里的凶性。 强忍着剧痛,聂涛拔出腰间佩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阎奉胸膛刺了上去。 “要死……就一起死……” 这一剑,已陷入疯狂的阎奉没有任何防备。 当胸膛被刺穿,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在急速离去,阎奉这才踉跄着向后退去。 此刻,聂涛已气绝身亡,而阎奉在挣扎了两步后也同样栽倒在地。 仰头看着那窗外雪白的云朵,阎奉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悔意与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第194章 挣扎的司马承 距离秦风遣散城卫军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紧闭的枹罕大门便由内至外的开启。 城门内,一众氏族涌了出来。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指挥,他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对秦风磕头如捣蒜。 “草民听信聂涛狗贼之言,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 并未理会这些颤抖请罪的氏族,秦风的目光落在了氏族身后,满身伤痕却激动不已的赵睿身上。 感受到秦风的目光,赵睿小跑着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哭嚎道:“王爷,下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看着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赵睿,秦风有些无奈。 苦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此次,到是委屈赵大人了。” 赵睿忙道:“王爷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愿为王爷效死。” “王爷,之前那聂涛……” “本王知道,他不过就是借你之口,来污蔑本王罢了。” 打断了赵睿的辩解,秦风问道:“是何人杀了聂涛?” 说着,秦风便将目光转向了那群氏族。 但让他没想到的,氏族中没有一人起身,反而是赵睿神情有些怪异的说道:“回王爷,是阎先生杀了聂涛。” “只是……只是当氏族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阎先生也同样中剑身亡,眼下他们二人的尸体都在城内……” 阎奉?而且还被反杀了? 听到这话,秦风一愣。 虽然通过此前城墙上二人的争执,秦风料定枹罕城内人心不稳,聂涛无法服众,所以他故意用离间计这种方式来分化聂涛等人的凝聚力。 原本按照秦风的设想,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某个氏族贪生怕死,暗杀了聂涛祈降,或是干脆聂涛先下手为强,在城内大肆杀戮。 无论哪一种,待混乱结束后,秦风想要夺取枹罕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但不曾想……这射入城内的箭矢当中好巧不巧被阎奉捡到了一支,而且他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了进去。 唏嘘的摇了摇头,秦风示意赵睿起身。 待赵睿来到自己身边后,秦风摆手下令:“将所有参与暴乱的氏族,尽数诛灭。” 这句话,秦风说得不带半点感情,就好似让人去杀猪宰羊。 那些开城投降的氏族闻言,皆大惊失色。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王翦便已带着奴隶军冲了上去。 若有城墙做为依靠,这些人或许还能反抗一二。 但眼下这种局势,氏族们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奴隶军面前真就如同牛羊一般。 一时间,枹罕城外血光冲天。 哀嚎与谩骂声响彻旷野,让人不寒而栗。 对眼前森罗地狱般的景象秦风全不在意,但神色淡漠的对赵睿道:“待王翦杀光这些人,你领着他们入城,无论外族或平民,但有参与此次暴乱者,尽诛之。” 赵睿早已被吓傻了。 听到这话,他更是一个激灵,若非仅存的理智在提醒着他不能露怯,否则都得当场瘫软在地。 强忍着心头恐惧,赵睿躬身称是。 而就在秦风血洗枹罕,击杀暴乱的相关人等,让赵睿胆战心惊的同时,远在咸阳的司马承也同样烦闷不已。 看着手中拿由自己常去哪家酒楼伙计送过来的字条,端坐在书房内的司马承对管家冷声道:“都出去,没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待书房的房门被关闭后,司马承这才面露挣扎的自语道:“怎么办?我到底怎么办?” “虽然按照此前赵公的交代,让我故意降装不满背弃王爷以打入丞相府探听虚实,但眼下……” 摇了摇头,司马承长叹自问道:“王爷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这句话,没人能给司马承回答,而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又枯坐了半晌,始终拿不定主意的司马承终于是咬了咬牙,起身道:“罢了,左右走上这么一趟也算是仁至义尽。” “若最后王爷无力回天,那也并非我司马承不忠。” 说罢,司马承目光逐渐坚定下来。 “来人,备车,去丞相府。” 很快,马车便载着司马承走上街头,一路摇摇晃晃,在司马承心事重重下来到了丞相府。 先是对门房通禀,然后便是对管家求见,最终经过层层筛查,司马承终于来到了丞相府后花园。 此刻,吕如晦正坐在摇椅上假寐,对司马承的到来仿若未闻。 司马承也不介意,十分恭顺的上前叩拜道:“下官司马承,叩见丞相大人。” 吕如晦依旧没睁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知道这是等自己的下文,司马承也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由黑卫传递过来的纸条,双手上呈道:“在一个时辰前,黑卫通过秘密渠道给下官送了一张纸条,下官不敢妄做决断,特请丞相过目。” 听到这话,吕如晦终于是睁开了双眼。 示意管家将纸条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吕如晦便将它丢到一旁,嗤笑道:“老夫就知道,赵瑾那老东西没这么容易屈服。” 说完后,吕如晦对司马承道:“大人你做得不错,心意老夫已经收到了,若无事便回去吧。” 司马承连到不敢,尽显谄媚,不过却并未离去。 他咬了咬牙,用试探的口吻问道:“丞相,不知,此事下官要如何处置?” “不用理会。” 吕如晦淡漠的说了一句,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道:“刚刚老夫才收到枹罕来信,说哀王大难不死,从羌地平安回归。” “这传信的事情就不劳烦司马大人了,老夫自会派人去告知哀王。” 听到这话,司马承心中一寒,忙躬身道:“那下官便告退了。” 点了点头,吕如晦不置可否,再度闭上了双眼,显得十分惬意。 一旁管家见状,忙上前对司马承虚引道:“司马大人,请。” 在管家的注视下,司马承离开了丞相府。 但管家却并未留意到,在路过后宅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司马承的衣袖间滑落,位置恰巧便在吕嬃闺房外不远处…… 第195章 即将北上 “让开!” 看着神色冰冷的吕嬃,拦在她面前的管家小心道:“小姐,老爷有吩咐……” 绣眉微蹙,吕嬃冷声道:“怎得?我去见闺蜜也不行吗?” “若是连门都不让我出,那何不直接把我捆上?” 吕嬃咄咄逼人,管家显得十分为难,却始终没让开道路。 就让吕嬃打算发飙的时候,吕如晦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淡淡的看了吕嬃一眼,对管家道:“小姐既然想去,那你便安排几个人陪她走上一遭吧。” 听出了吕如晦话中潜台词,管家不敢怠慢,忙躬身称是。 而对于给自己放行的老父亲,吕嬃却只是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看着在几名仆役“陪同”下,大步远去的女儿,吕如晦摇了摇头。 “老爷。” 管家走上前来,道:“小姐对您也只是一时之气,相信等过上一段时间,她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 “过段时间?” 吕如晦淡漠的说道:“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夫心中所念,只不过……” 长叹一声,吕如晦有些萧瑟的说道:“终归是女大不由人了。” 管家见状很是心疼,还想再劝上两句,却见吕如晦一改怅然之情,冷漠道:“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她既然是老夫的女儿,那么便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她未来的道路,只有老夫才能决定!” 冷如寒渊的语调让管家心头一颤。 他犹豫的看向吕如晦,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另一边。 吕嬃已带着几名仆役来到了镇远侯府。 在镇远侯府管家的带领下,吕嬃来到早已从陇西折返回咸阳的冯凝香闺房前,站定了脚步对身后几人问道:“怎得?我与闺蜜说些女孩子家的悄悄话,你们也要跟着吗?” 几名仆役对视了一眼,带头一人小心道:“还请小姐见谅。” 话说得客气,但却寸步不让。 吕嬃蹙了下绣眉,最终也只能不满冷哼,带着几条尾巴走入冯凝香房间。 因前线战况不利,冯凝香自从陇西返回后便很是焦急。 看着闺蜜那明显憔悴了许多,面色苍白的样子,吕嬃很是心疼的走了过去,握着她的手与之聊起了家常。 这一聊,便是足足一个时辰,直至冯凝香面露疲态,吕嬃这才带着几名仆役离去。 整个过程中,吕嬃与冯凝香之间的对话全都是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不涉及任何政治或有关秦风。 而这则消息也在吕嬃回府后的第一时间送到了吕如晦面前。 “这丫头……” 待送消息的仆役离去后,吕如晦也仅仅只是对此纠结了片刻便彻底放下,从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公务当中。 只不过,吕如晦并不清楚。 几乎就在吕嬃前脚回到府邸的同时,冯凝香便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直奔哀王府赶去。 随着秦风远去,哀王府内也失去了往昔的喧嚣。 被秦风留在家中的小顺子正靠在庭院躺椅上,无聊的数着天边云朵。 忽的门外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小顺子一个激灵,忙赶了过去。 但当他看到来人后,眉宇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郡主,您怎么来了?” 焦急的冯凝香并未留意到小顺子的神色。 她先是探头张望了一下左右,确认无人后,这才神色严峻的开口道:“小顺子公公,你与王爷之间是否还有联络?” 没有半点开场白,上来就这么突然的询问,小顺子有些不适。 一时拿不定主意的他还想着随口敷衍几句,却见冯凝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小顺子,道:“如今的咸阳局势风波诡谲,无论是我或嬃嬃都不能轻易出城。” “若公公有办法联络王爷,还请一定要将此物交给他。” 根本就没给小顺子半点反应的时间,在交代完毕后,冯凝香便转身离去。 握着手中纸条,小顺子愣愣的站在原地,凌乱在了寒风当中。 ……… 枹罕,郡守府。 秦风端坐主位,而他下首则站着几名来自陇西各郡的郡守。 虽然他,却紧张到犹如拜见师长的幼童。 “王爷……” 其中年岁最大的郡守上前一步,小心道:“不知,您将我等召集过来所为何事?” 老郡守话音落地,在场其他人纷纷屏气凝神,急促不安的看向秦风。 在众人注视下,秦风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相信诸位也都清楚,眼下在关外有十五万羌军囤聚,且他们都是应本王之邀而来的吧?” 众人点头如小鸡啄米,紧张的情绪更是提升到了极致。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本王特意召诸位过来,实则也是为此。” “眼下我大乾局势艰难,阴山、潼关皆受敌所困,而国内的兵力却已捉襟见肘。” “为了保住我大乾三百载江山社稷、万万黎民,本王这才不得以出此下策。” “万幸,羌王知晓大义,应允了本王的请求。” “不过这十几万羌军,人吃马嚼……” 说到这,秦风故意听了下来,若有所指的看向众人。 能当上一郡之首,哪个不是明眼人。 听到秦风这么说,众人连忙上前表态:“还请王爷放心,下官这就回去于郡内为大军筹集粮草,绝不会耽搁了王爷驰援边缘一事。” “没错,王爷您放心吧,虽然下官属地比较贫瘠,但此乃关乎我国之社稷的大事,下官就算是掏空家底,也一定会满足羌军所需。” “好!” 秦风笑眯眯的点头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众人忙道不敢。 “既是如此,那诸位就去赵睿那里做一个统计吧。” “一周,相信应该够了吧?一周的时间,希望诸位能将统计好的粮草数额运送到河关镇。” 秦风的话让众人嘴角疯狂抽搐,但为了送走这立在自己家门口的瘟神,他们也只能强笑着点头称是。 待众人依次离去后,秦风眯起了双眼,喃喃道:“一周后,便是本王离开陇西之时!” 第196章 成大事者 茫茫古道上,寒风凌厉,黄沙漫天。 徒步前行的小顺子举步维艰,整个人都无比憔悴,破烂的衣裳更是让他显得极为狼狈。 可就算是如此,他依旧是顶着寒风一步步前行,眸光坚毅无比。 “快了,最多再有一天,就能到扶风了……” 让他如此坚定的原因,正是他一直用手护住的胸口下方,那封来自于吕嬃的亲笔书信。 就在小顺子这边艰难前行的同时,身在陇西的秦风以准备好了一切,即将启程。 “赵睿,陇西本王便交给了你。” “有了聂涛那一遭,相信这些郡守轻易不会乱来,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陇西绝不能乱!” 正为秦风牵马的赵睿闻言连忙上前两步,下跪道:“还请王爷放心,下官就算是死,也必会保住陇西,还有您在白石山上的心血。” 看着知情识趣的赵睿,秦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因为魏国、匈奴的联合进攻而打乱了秦风原本计划,但这并不代表梯田一事就此作罢。 秦风知道,只要解决了此次危机,那么梯田依旧是他拿下巴郡的根本。 在赵睿的送别下,秦风带着董翳、王翦快马离去。 而河关镇内,经过数天调养,康复如初的李信也已依照秦风命令开关,与阿勒泰所统领的羌族大军合兵一处。 与此同时,咸阳,丞相府。 吕嬃、吕如晦父女正激烈的争执着。 “我不!” 一把锋利的剪刀正抵在自己拿如鹅颈般雪白的脖子上,吕嬃决然的说道:“如果你一定让我嫁给秦朗,那我宁愿立刻死在你面前。” “给我放下!” 这一刻的吕如晦失态了。 他从未想过,面对自己的要求,吕嬃竟然能做到以死相逼这一步。 他眸光阴戾,胸口因气愤而不断起伏,紧攥的双拳更是隐隐颤抖不止。 “你,是我吕家的女儿,老夫更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真要违背老夫的命令吗?” “父亲?” 惨然一笑,晶莹的泪珠从吕嬃眼角滑落,她咬牙道:“如果是这般需要依靠卖女儿来换取自己荣华富贵的父亲,我吕嬃宁可不要。”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吕如晦脸上怒意反到消失不见。 他深深的看了吕嬃一眼,拂袖道:“既如此,那你便一辈子呆在这栋房子里吧。” 说罢,吕如晦转身便走。 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管家下令道:“从今以后,绝不准她离开房屋半步。” “就算是用膳、出恭,也都让她在这屋子里解决!” 冰冷至极的命令,让吕嬃彻底心寒。 待房门被狠狠的闭合后,她仿若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地,不住的抽泣起来…… 随着吕如晦来到书房,管家一路上都欲言又止。 察觉到了管家的一样,余怒未消的吕如晦冷声道:“想说什么就说。” 管家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强咬着牙小心道:“老爷,您这是不是把小姐逼的太急了一些?” “或许给她一些时间,然后再慢慢的开导她,她便会……” “不可能!” 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管家,吕如晦闷哼道:“老夫的女儿,老夫了解。” “那丫头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却刚强无比,只要是她做下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 管家长叹了一声,心道不光是吕嬃,便连老爷您不也是这种脾气么。 正为这对父女的关系感到无奈,还想着用什么办法缓和一下,管家就听吕如晦开口道:“陛下的身体已逐渐康复,要不了多久便会从新主政,老夫的时间不多了。” “眼下冯无择派系的将领虽已被清缴差不多,但阴山不破,老夫依旧无法掌控大乾的全部兵马。” “所以,老夫必须要在陛下主政之前,将那丫头给送到秦朗身边。” “唯有让她成为秦朗的正室,然后再借此推那小子上位,老夫的大计方可确保无忧。” 说到这,吕如晦微微一顿,略作思索后对管家道:“再给那丫头三天时间。” “若她依旧不肯,就直接用药。” 管家闻言一惊,忙道:“老爷,这……”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让生米煮成熟饭就必须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吕如晦的冰冷让管家感到一阵心颤,但在对方那如寒渊般的眸光注视下,他终究不敢再劝,只得无奈的点头称是。 ……… 在秦风启程离开枹罕一天后,脚步都已虚浮摇晃的小顺子终于是来到了枹罕城下。 在看到枹罕城墙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激动的笑容,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而当小顺子再次清醒过来以后,他所看到的,便是一脸关切的枹罕临时郡守,赵睿。 “你是谁?这是哪里?” 记忆中最后的印象便是看到了枹罕城门,之后便晕厥了过去。 猛然醒来,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看到的也是素未相识之人,小顺子大为紧张。 他先是向后挪蹭了两寸,然后将手伸入怀中在确认那封信仍在后,紧张的神情这才好了稍许。 小顺子如此激烈的反应,让赵睿有些措手不及。 他局促的挤出一丝笑容,和善道:“敢问这位公……小兄弟,您认识王爷?” 王爷! 仅此二字,便让小顺子双眼一亮,但他依旧警惕的看向赵睿,不言不语。 赵睿也不闹,耐心的解释道:“本官乃王爷任命的枹罕郡守,此前凑巧在准备出城巡查的时候遇到了小兄弟,且听小兄弟口中念叨着要见王爷,所以这才……” 猛得想到了什么,赵睿拍了一下脑门对远方遥遥拱手,以惶恐的口吻道:“下官赵睿斗胆,还请王爷赎罪。” 说完以后,赵睿这才对小顺子道:“本官所说的王爷,正是咱们大乾哀王,秦风!” 第197章 计划有变 河关镇。 以李信、阿勒泰二人为首,他们身后十数万大军持枪鹄立,神情肃穆。 这些人当中有乾有羌,且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进行着一场生死大战。 不过在此刻,所有人都狂热的注视着前方山坡上,那个骑乘在白色骏马上的伟岸身影。 “将士们!” 抓着缰绳,秦风居高临下的看向众人,朗声道:“无论你们是我大乾的将士,还是羌族勇士。” “现在,所有人听令,开拔、出征!” 早在之前,阿勒泰就已对所有羌军将领通过气,所以此次的誓师大会根本就不需要太多言语。 而李信所统领的河关守军更是众志成城,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齐声高呼。 “出征!出征!” 想当初朝廷征兆河关镇守军驰援北方战线,身为大乾军人的他们又何尝不想与袍泽同往。 但!守关的职责所在,最终他们追随着自己的主帅李茂冉选择了抗命不遵。 而此刻,他们已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更有机会远征北地,岂能不激动。 大乾黑龙旗耸立居中,河关镇镇旗、羌族狼旗分居左右。 随着秦风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启程,直奔漠北。 左右。 陇西各郡郡守齐至送行,他们以无比真诚之心,在对这支大军进行着欢送。 当不少人看到那些羌军头也不回的跟随在队列中,一步步向前的时候,更是不住的拍着胸口,热泪盈眶。 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多么的忠心爱国。 但对他们而言,别人怎么看根本不重要…… “终于走了!” “是啊,咱们这位王爷来枹罕短短几个月,前后杀了两位郡守,最后甚至连太尉府长史聂大人都因他而死,他若不走,本官当真无心睡眠。” “付出些许黄白之物便送走了这尊瘟神,还有那些豺狼般的羌人,这买卖不亏。” 众人争相交谈,不过所说的内容基本一致。 就当他们站了一个多时辰,看着那押送粮草的辎重队伍也从自己面前走过,准备各自散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正在行进的大军停了下来。 几名郡守面面相窥,皆不知为何,但脸色却不约而同的化作惨白。 而队列的前方。 秦风正眉头紧锁的看向那拦住去路之人。 “赵睿,你不好好的在枹罕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星夜兼程,赵睿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但精神却很好。 他狼狈的从战马上翻下来,然后连滚怠慢的跪在秦风身前,哭嚎道:“王爷,下官终于赶上您了。” 如此作态,更是让秦风感到不解。 还不等秦风询问,便见赵睿在身上摸索起来,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件,双手上呈道:“王爷,这是顺子公公从咸阳给您带来的。” “小顺子?” 眉头一挑,秦风看向赵睿那空无一人的身后,疑惑道:“他人呢?” “回王爷,据顺子公公说,眼下咸阳内外皆被吕……皆被丞相掌控,为了送出这封信,他只能在几名您留在城内的护卫掩护下亲自出城……” 先是断断续续将小顺子那艰难的出城之路讲述了一遍,赵睿继续道:“在下官发现顺子公公的时候,他已疲惫不堪,不宜继续赶路。” “下官深知此事关重大,在征得顺子公公同意后便连夜启程,万幸没与王爷您错过。” 赵睿说的简单,不过秦风却能听出其中的凶险。 为了掩人耳目,牺牲了城内全部护卫,然后小顺子徒步从咸阳生生横穿到了陇西。 仅此,便可见如今咸阳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何种程度。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接过信,秦风先把赵睿打发下去,然后这才将信笺拆开。 只一眼,他的眉头便紧蹙到了一起,这只是因为信中的字迹竟是吕嬃。 信上的内容并不算长,但却极为重要,让秦风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咸阳有变,吕如晦欲谋大权,现已将包括萧贵妃在内一干与王爷有关联者尽数下狱,中车府亦被严控动弹不得,速归。” 将信笺紧攥在手中,秦风陷入了沉默。 一旁随行的董翳见状,忙上前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被董翳的声音唤醒,秦风扭头看了一眼,在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去,将王翦、李信、阿勒泰都给本王召来。” 大军行进,王翦等三人分统一军,各自皆在己方军阵当中。 听到秦风的召唤,三人不敢怠慢,纷纷策马赶来。 “王爷。” “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 面对三人询问,秦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在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后开口道:“眼下局势有变,所以本王此前制定的行军计划也要更改。” 一语说完,不等三人询问,秦风便开口道:“李信,本王调拨你五万羌军,你立刻率领本部人马北上驰援阴山。” “切记,无论如何,必须要保证侯爷的周全,且这支军队除了侯爷外,也绝不能交由任何人掌控。” 秦风语调极为严肃,李信虽心有不解,但还是认真的拱手领命道:“还请王爷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点了点头,秦风又看向王翦,道:“王翦,本王同样调拨给你五万兵马,连同你本部奴隶军,你的任务是驰援潼关。” “不过……” 略作停顿,秦风在想了一下继续道:“你不用直接入关,若可以的话便从周边山脉寻个地方越过去,袭扰魏国后方以减轻潼关的防守压力即可。” 王翦翻身下马,跪地行军礼道:“末将遵命!” 谈话间,自己麾下的十五万大军就被分割走了三分之二,阿勒泰有些懵。 眼见王翦、李信已各自离去,他搓了搓手掌,试探性的对秦风问道:“王爷,那我……” “族长可愿随同本王去一趟咸阳?” 打断了阿勒泰,秦风笑盈盈的问道。 第198章 兵分三路 “哈?” 听到这话,阿勒泰人都傻了。 他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对秦风确认道:“王爷,您刚刚说……” “咸阳内部出了一点问题,本王必须要立刻回去一趟,否则就算击溃了来犯的匈奴、魏国,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秦风严肃的说道:“所以,本王希望族长带领余下的将士随同本王回去一趟,待面见父皇,稳定了局势以后再行北上。” “族长可放心,本王承诺你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同时,族长也将永远是我大乾、是秦风最为重要的朋友。”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纵是阿勒泰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称是。 苦笑了一声,阿勒泰不无担忧的问道:“王爷,您让我去一趟咸阳到是没什么。” “不过……”扭头看了眼身后大军,阿勒泰迟疑道:“若是带着他们过去,是否会引起大乾朝廷的误会?” “误会?” 秦风哑然,然后轻笑着说道:“我要得,便是误会!” 秦风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但不知为何,看在阿勒泰眼中却让他心头一寒。 想到秦风的手段,阿勒泰终究是不敢废话,乖乖的翻身对大军传信。 很快。 这支总兵力接近十六万的联军便兵分三路,分别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疾行而去。 这则消息,也同样是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咸阳,吕如晦的书房之内。 看着从陇西送来的消息,吕如晦眉头紧锁。 下首,被吕如晦特意召过来的田彬、百里亦面面相窥。 最终还是身份比较特殊的百里亦开口问道:“丞相,可有什么不妥?” “老夫到是小看了咱们这位王爷。” 吕如晦淡漠一语,让下首二人更是一脸茫然。 紧接着,便将吕如晦将那封迷信递了过来。 “你们看看吧。” 二人接过信笺,低头看了几眼后脸色皆大变。 “涛儿被杀了?”田彬率先发出了惊呼。 “这……这……哀王他是如何说服羌王,让他出兵的?他甚至还灭掉了进攻咱们河关的左贤部?” “如此一来,他手中岂不是有了整整十几万大军,而且眼下更分兵三路?” 相比于田彬,百里亦更在乎的则是信笺上面那些相对实质的内容。 在二人惊疑的目光下,吕如晦长叹一声,道:“老夫也未曾想到他竟会有如此翻云覆雨的本领。” “犯我疆域的左贤王被灭,羌族大军被哀王尽数掌控。” “根据他分兵三路的路线来看,这三支军队应当是直奔阴山、潼关,还有咱们咸阳而来。” 吕如晦的判断让田彬脸色大变。 他焦急道:“就算他只带了其中一部分人马,那最少也要几万。” “丞相,眼下咱们的兵力都已调拨到前线,整座咸阳城内也就剩下五千禁军。” “倘若这哀王……” 深吸了一口气,田彬面色苍白的颤抖道:“欲行不臣之举,怕无法抵挡啊!” “他不会。” 双眼一凝,吕如晦笃定的说道:“虽然朝廷内已无兵马可调动,但你们不要忘了,我大乾在外尚有几名实权藩王。” “眼下国事艰难,在外更有匈奴、魏国欲亡我心不死。” “他若真敢在这个时候做那逆天之举,便只能落得一个千古骂名,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见吕如晦这么说,二人紧张的心情稍有缓解。 百里亦蹙眉问道:“若如此,那哀王何故要兵分三路,且亲自帅军直奔咸阳而来?” “无非就是想要以羌军兵锋之利,来威胁老夫罢了。” 冷笑一声,吕如晦淡漠的说道:“他想得的确是不错,但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在大义面前,纵有兵权亦不可能任意而为。” 说到这,吕如晦抬眼看向百里亦,道:“二皇子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百里亦心头一凌,知道吕如晦问得是什么,忙道:“按照丞相吩咐,下官已告知二皇子。” “这两日,二皇子一直在府内准备,眼下已差不多,随时都可迎娶丞相千金过门。” 点了点头,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便明日吧。” “明日?”百里亦有些诧异的问道:“二皇子身份尊贵,丞相千金亦人中之凤。” “他们二人成婚,乃我朝中大事。” “眼下二皇子那边尚未来得及下聘,奉常府那边也未曾告知,这是不是急了一些?” 古代婚礼本就规矩繁多,更何况是皇室。 若真按照规矩来,光是下聘、择期等等一应流程走下来,那最少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虽然知道吕如晦嫁女心切,但百里亦是真没想到,这竟然急到了如此地步。 “迟则生变。” 吕如晦神情淡漠,就好似即将嫁出去的那个不是他女儿,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的说道:“哀王这边来势汹汹,虽老夫并不畏他,但凡事还是多一层考虑为妙。” “左右嬃儿与二皇子的婚事都已定死,无非早晚而已。” “再说,老夫也不是那些庸俗之辈,没用的礼仪能免则免,还是早些让他们完婚,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纵是百里亦还想替秦朗争取,也不好继续开口。 想了想,他也只能闷哼道:“既如此,那下官便立刻回去告知二皇子一声,好让他早做准备。” “去吧。” 点了点头,待百里亦离去后吕如晦这才对田彬问道:“陛下这几日如何,身体可曾恢复一些?” 因阎邢之死而兼管禁军的田彬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目前陛下的身体已大致康复,前两天还询问前线战况。” 说完以后,田彬若有所觉,试探性的问道:“丞相,您可是打算……” “入宫。” 吕如晦站起身来,拍了下身上的浮灰,淡淡的说道:“今陛下身体既已好转,那老夫理应入宫拜会,还政于君。” 第199章 真真假假,挖个大坑 咸阳,皇宫。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乾帝身体明显康复了不少,此刻他斜靠在寝宫外的躺椅上享受着来自阎贵妃的侍奉。 “陛下,您大病初愈,还是少吃一些吧?” 正拿着肉串大快朵颐,听到这话,乾帝看向嗲怪的阎贵妃笑道:“爱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医之前可还说,朕需多多进补以恢复体力呢。” 乾帝猿臂一展,在阎贵妃惊呼声中将她整个人都拉入怀中。 “陛下~~” 靠在乾帝身上,阎贵妃媚眼如丝、娇躯不断扭动,但乾帝对此却仿若未闻,反而说出了一番让她怒火中烧的话语来。 “爱妃烤的肉串虽不错,但对比风儿还是差了一些味道。” “朕养病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风儿那边情况如何……” 阎贵妃快被气死了。 亏得她一大早上便在御膳房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捣鼓出来点能吃的肉串,结果还让乾帝念起了秦风。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阎贵妃强笑道:“自陛下您养病后,国事都由丞相来处理。” “料想,哀王那边的近况丞相应当清楚,陛下若是惦念,不若将丞相召来询问一二?” 几乎就在阎贵妃话音落地的同时,乾帝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他冷哼了一声,正欲不满的说些什么,一名宦官便匆匆赶来汇报道:“陛下,丞相求见。” 眉头一挑,乾帝怒容消散,他先是拍了拍阎贵妃的翘臀示意对方起身,然后这才淡漠的摆手道:“宣。” 由始至终,阎贵妃都在留意着乾帝的表情变化。 见刚刚还有所不满的乾帝很快便恢复过来,她心有不甘的说道:“陛下,您大病初愈,正需调养,政务什么的交由丞相处理便是,您还是再调养些时日吧?” “不了。” 摇了摇头,乾帝眸光深邃的说道:“朕早在昨日便放出风声,就是要看丞相如何反应。” “他能这么快赶来拜见朕就表明了丞相的忠心。” “况且,眼下我大乾腹背受敌,国事艰难,所有人都在为了国家社稷而奔波劳碌,朕身为天子,又岂能独善其身?” 见乾帝意绝,心知不好再劝的阎贵妃只得咬了咬樱唇,道:“便是如此,陛下您也当以身体为重。” “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您其实也可以交给朗儿去做。” “如今朗儿也成年了,他之前还在念叨,说想要为陛下您分忧呢。” 饱含深意的看了阎贵妃一眼,乾帝笑道:“爱妃放心,朗儿是朕的儿子,更是我大乾未来的储君、太子,朕当然要对他多加历练。” 有了这句话,阎贵妃终于喜笑颜开。 “臣妾代朗儿叩谢陛下。”后退两步,阎贵妃对乾帝盈盈一拜。 右手虚抬,乾帝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见刚刚那名宦官引着吕如晦走了过来。 收住话语,乾帝淡漠的看向吕如晦,道:“来了?” 吕如晦忙上前一步,跪地对乾帝行臣子礼,恭敬的叩拜道:“臣,吕如晦,叩见陛下。” “得见陛下龙体康复,臣喜不自禁,臣……” 说着,吕如晦的声音竟哽咽起来。 “行了,起来吧。” 乾帝有些疲倦的摆手道:“这段时间辛苦爱卿了。” “臣不敢。” 吕如晦虽起身,但却依旧弯着腰回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对吕如晦的态度十分满意,乾帝点了点头,问道:“眼下边境战况如何?” “回陛下。” 吕如晦不假思索的答道:“此前镇远侯帅蓝田兵马驰援阴山虽不幸中伏,但好在成功与任嚣所部回合,眼下镇远侯与任嚣吞并阴山隘口与匈奴对峙,一时到也难分胜负。” “至于潼关那边我军虽小败了几阵,丢失了外围防线,但凭潼关之险再加上后方各路援军,魏人亦不得存进。” 战况虽是不利,但好在关隘没丢。 乾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再问:“陇西呢?陇西那边现下如何?” 吕如晦神色一滞,似乎有些为难。 见到这一幕,乾帝眉头微蹙,沉声道:“说。” “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先是对乾帝躬身一拜,打了个预防针,吕如晦这才在对方疑惑不满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说道:“陇西的情况……不妙。” “不妙?如何不妙?”乾帝沉声道。 “在匈奴、魏人相继对我国发起进攻后,羌族左贤王所部兴十五万大军进犯陇西……” 说到这,吕如晦微微一顿,小心的观察了一下乾帝神色后这才继续道:“虽然河关镇守军勉力抵挡,李茂冉亦以身殉国,但却也在不久前被左贤王所部攻克关隘。” “不过奇怪的是……” 乾帝的脸色已漆黑如墨染,他沉声道:“奇怪什么?” “不知为何,哀王去了羌地,且在返回的时候又带来了十多万的羌族军队。” “什么?” 乾帝坐不住了。 他怒而起身,脸色难看的斥骂道:“这逆子,到底想做什么?” 吕如晦忙跪地,颤声道:“陛下您误会了。” “误会?” 眉头一挑,乾帝冷声道:“朕误会什么了?” “哀王所带的这支羌军并未配合左贤王所部,反而是在后方对其发起了进攻。” “根据最新的情报,左贤王所部已被哀王尽数歼灭。” 听到这话,本还一脸怒容的乾帝人都麻了。 他诧异的看向吕如晦,不可置信的问道:“丞相是说,风儿他……带着羌人灭了左贤王所部,保下了河关?” 吕如晦陷入了沉默。 对此,乾帝到也不介意。 他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又问:“眼下风儿那边的情况如何?羌军呢?已经回去了吗?” “臣不知。” 吕如晦回道。 眼见于此,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的乾帝摆了摆手,道:“丞相辛苦了,先回去吧,此事于明日朝会再议。” 这句话便代表了乾帝邀从新主政的心意,听出其中深意,吕如晦乖觉的躬身道:“臣告退。” 乾帝也不说话,看都不看离去的吕如晦一眼,只是低头沉思不语。 阎贵妃见状,亦躬身告退。 虽然吕如晦今日与乾帝之间的对话不长,但信息量却极大,她同样也需要回去消化一番。 可就当阎贵妃心事重重的回到寝宫,却见宫内一片忙碌。 她那淡雅幽静的寝宫,眼下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 第200章 阎贵妃的野心 “阎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正在指挥宫女忙碌的侄儿,平素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阎贵妃出离愤怒了。 被阎贵妃这么一嗓子,阎玉忙放下了手中事物,小跑着赶来,疑惑道:“姨母,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 阎贵妃气到面色苍白,她指向寝宫,咬牙道:“谁让你在本宫这里乱来的?” 扭头看了一眼披红挂绿的寝宫,阎玉笑道:“姨母,小侄这不是听闻殿下要与丞相爱女成亲了么,所以才……” “丞相爱女?成婚?” 尖声打断了阎玉,阎贵妃斥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为何本宫不知?” 到了这时,阎玉终是察觉到了不对。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是殿下告诉小侄的。” “刚刚小侄去看望殿下,正巧百里大人从丞相那里回来,这些都是百里大人说的。” “何时成婚?”阎贵妃咬牙切齿的问道。 阎玉缩着脖子道:“明日……” “混账!”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阎贵妃心头怒火。 斥骂了一声,阎贵妃转身便向着宫外走去。 阎玉忙跟了上去,问道:“姨母,您要去哪?” “去朗儿府邸!” 阎贵妃咬牙道。 虽是不解为何阎贵妃如此发怒,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阎玉不敢怠慢,忙招呼宫人为阎贵妃准备车驾。 不一会,一架奢华的马车便摇摇晃晃的从宫内离去。 坐在马车内,阎玉小心的观察着阎贵妃脸色,怯怯的问道:“姨母,小侄有些不解,二皇子与丞相之女成婚乃好事一件,您为何……” “好事?” 冷笑一声,阎贵妃说道:“你们太天真了!” “难道,你们真以为这是好事吗?” 看着茫然的阎玉,阎贵妃有些无奈,但还是压着心头不满,语重心长的解释道:“玉儿,你大舅被灭门,眼下本宫仅剩你父亲阎奉与你这么两个亲人,所以有些事你们必须要和本宫一条心才是。” “与丞相结姻,表面上来看对朗儿确实极有帮助,但你有没有想过,以丞相目前所掌控的权势,一旦让他获得了国舅的身份未来朗儿将如何自处?” 阎玉闻言一愣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姨母,您的意思是说……丞相他在未来会架空殿下,行窃国之举?” “有这个可能!” 阎贵妃脸色深沉的说道:“当初本宫选择与丞相合作,那是因为朗儿尚未成事。” “眼下咱们已经扳倒哀王,让他失了太子之位,而陛下也多次承诺必会让朗儿继承大统。” “那么在未来,咱们的立场也需要做出改变。” “丞相是臣,朗儿是君,君臣之序绝不可乱。” “所以……” 略作停顿,阎贵妃咬牙道:“这门婚事,绝不能认下。” 听到这,阎玉全都明白了。 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姨母说得对,殿下大势已成,根本就不需要再依靠丞相什么,何故让他平白得了国舅之位?” “只是……” 想了想,阎玉问道:“殿下现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姨母可有合适人选?” “若就这么拖着,怕丞相会另寻他法,从陛下那边下手啊。” 阎贵妃双眼一凝,沉声道:“你立刻启程回咱们的祖籍杜县,然后从旁支为朗儿挑选一位适龄女子。” “朗儿的正室……必须是我阎家人!” 这番话说的极为严肃,阎玉不敢怠慢,待马上停靠后便立刻启程,而阎贵妃则是继续向着秦朗的府邸赶去。 此时,秦朗与之前的阎玉一般无二,正忙碌如小蜜蜂,指挥着府内仆人妆点各处。 忽得听到下人禀报,说阎贵妃来了,秦朗先是一愣,然后大喜着迎了出去。 “儿臣见过母后。” 秦朗热切的将阎贵妃从马车上搀了下来,笑眯眯的问道:“母后可是从阎玉那听闻了儿臣喜事?” “原本,儿臣还打算在准备完毕以后再去告知母后您呢。” 看着欢喜到快要跳起来的秦朗,阎贵妃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力感,紧接着便开始拿他与秦风做起了对比。 可不对比还好,这一对比,顿时就想起了当日在御膳房中所发生的一切,面颊瞬间就布满了红霞。 察觉到这一点,秦朗关切的问道:“母后可是身体不适?” “没……没……” 心中有鬼,再被秦朗这么一问,阎贵妃就好似被人抓奸在床。 她慌乱的摆了摆手,道:“朗儿你成婚这么大的事,母后于情于理都得亲自过来才对。” “今夜……”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朗府内喜气洋洋的景象,强忍着心头厌恶,阎贵妃道:“母后便在朗儿这过夜了。” 听到这话,秦朗大喜过望,忙亲自为阎贵妃张罗起来。 ……… 翌日,清晨,丞相府。 吕嬃正神情绝望的坐在闺房内发呆。 “小姐……” 丫鬟小翠很是心疼的靠上前来,端着一碗米粥道:“您喝上一口吧?别饿坏了身子。” 惨然一笑,吕嬃默然的说道:“如果能饿坏了,耽搁了他的大事,那我求之不得。” 知道吕嬃口中的他是指丞相,小翠不敢接话,只能怯怯的站在原地。 看着小翠那无措的样子,吕嬃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小翠摇了摇头,不言不语、一步不动,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见犹怜。 终是于心不忍,吕嬃苦笑着伸手道:“行了,拿来吧,我喝便是了。” “给你,小姐。”小翠喜笑颜开,忙将米粥递了过去。 白了小翠一眼,吕嬃接过米粥,放在嘴边轻抿了两口,道:“这回可以了吧?” 一碗米粥,吕嬃喝了几乎等于没喝,被吕如晦亲自下令的小翠当然不干。 她摇了摇头,正想再劝上两句,就见吕嬃忽然身体一阵摇晃,紧接着更是直接摊到在了床榻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这一幕,彻底吓坏了小翠…… 第201章 丞相嫁女 不过浅尝了一口米粥吕嬃便忽然晕厥,小翠被吓坏了。 但让她更加感到恐惧的是。 在她慌慌张张将吕嬃情况汇报给管家后,所得到的回馈却是冰冷且淡漠。 “下去休息吧。” 直至管家冷漠至极的说出了这句话,小翠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管家后面,在看到对方指挥几名自己不认识的婢女将吕嬃抬上花轿后,小翠娇躯颤抖,滚滚热泪夺目而出。 “小姐……小翠对不起你……” 她紧攥着双拳,想要冲上去阻拦却没有勇气,最终在花轿车队从吕府大门离去后,这才急匆匆的由后门跑了出去,直奔镇远侯府。 丞相嫁女,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队伍的行进速度自然不会太快。 反观小翠这边在一路疾行后,很快便来到了镇远侯府。 “郡主,求求您,快救救小姐吧。” 才见到冯凝香,已憋了一路的小翠就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地上哭求起来。 这话没前没后,冯凝香很是不解。 她上前一步将小翠搀起,柔声道:“小翠你别急,嬃嬃她怎么了?” “都怪小翠……都怪小翠……” 虽是哭哭啼啼,但在小翠自责的声中,终于还是将前因后果一一讲明。 当听到吕如晦今日便要将吕嬃嫁给秦朗,甚至为了防止她反抗不惜下药以后,冯凝香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丞相怎能如此?嬃嬃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郡主……” 小翠哀求着看向冯凝香,哽咽道:“求您了,救救小姐吧,小翠除了您,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救小姐……” “咱们走!” 情况紧急,容不得冯凝香多香。 她二话不说,拽上小翠便跑出了府门,直奔秦朗府邸赶去。 还没等走多远,冯凝香二女便发现前路被禁军所阻,不得允许无法通行。 无奈下二女只得转道去往皇宫,可当她们匆匆来到皇宫后,却再度被禁军拦住了去路。 “怎么办……怎么办……” 小翠挂满泪痕的俏脸上写满了悔恨与绝望。 冯凝香也同样很急,但她却比小翠冷静了许多。 紧咬着樱唇,恍惚间冯凝香忽然想到此前吕嬃让她联系秦风一事,心中有了主意。 “小翠,去准备两匹快马,咱们出城!” “出城?” 小翠闻言惊呼道:“郡主,小姐她马上就……” 冯凝香凝重的说道:“为了这场大婚,丞相显然准备良久,且做好了防范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 “眼下……能阻止此事的,唯有哀王。” “哀王?” 小翠不解道:“哀王他不是还在陇西……” “他回来了!” 冯凝香笃定的说道:“只要他收到那封嬃嬃的亲笔书信,他就一定回来了。” “虽然我也不确定哀王目前到了哪里,但眼下除了哀王,无人能救你家小姐。” 见冯凝香如此说,小翠也不敢怠慢,忙按照她的要求去准备马匹。 与此同时,秦朗府邸热闹非凡。 虽然这场大婚来的突然,许多人提前并未收到消息。 但就算是如此,秦朗府邸内仍宾客云集,在外面等着送礼的官员更是直接排到了巷尾。 身为堂堂二皇子,今日的新郎官,秦朗当然不会自降身价的去迎接这些人。 换上大红衣的秦朗很是兴奋,他早早的便来到阎贵妃临时居所,对其请安。 “儿臣,叩见母后。” 秦朗大婚,作为生母的阎贵妃同样也换上了一套华服。 端坐在主位,她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在秦朗叩拜完以后,这才淡淡的问道:“丞相那边的车队到哪里了?” 提起这个秦朗就激动。 他搓着双手道:“回母后,刚刚儿臣已让人去探了。” “按照车队的脚程,至多在有半刻钟便能抵达儿臣府邸。” 阎贵妃点头不语。 并未察觉到阎贵妃的异样,秦朗问道:“母后,您看,儿臣应当何时去拜见父皇?” 大乾二皇子与丞相之女结姻。 按照常理,此不光是在大乾,便是在天下那也同样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各国都要派遣使臣以示祝贺。 但因为此次大婚太过仓促,用吕如晦的话来说:“眼下为战时,一切从简。” 也正是如此,秦朗这场大婚免去了许多繁琐礼仪,宫内也无任何准备,甚至还需要秦朗在大婚以后带着妻子去拜见乾帝。 眸光中闪过一抹狠厉,阎贵妃淡漠的说道:“你父皇身体尚未康复,倒也不急,等些……” 话还没等说完,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便是敲锣打鼓的声音。 秦朗一喜,激动道:“母后,儿臣先去迎亲了!” 说着秦朗便要转身离去,却见阎贵妃也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丞相之女嫁过来,母后理当与朗儿同往。” 有了阎贵妃的这句话,秦朗更是喜不自禁,忙搀扶着阎贵妃走了出去。 兴奋下,他却丝毫没留意到阎贵妃那愈发难看的脸色。 很快,二人来到了庭院中。 庭院内各处张灯结彩,摆满了桌椅。 见秦朗与阎贵妃出现,桌椅前的宾客们连忙起身拜见。 “臣,拜见二皇子,拜见阎妃娘娘。” 对于这些面子上的奉承,秦朗母子皆无心理会。 简单的应付了一下,他们便径直穿过庭院来到了府门前。 就在此时,吕家的车队出现在了街口。 看着那被婚队簇拥的大红花轿,阎贵妃脸色戾气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换了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主动迎去。 阎贵妃亲自相迎,没人敢怠慢。 婚队停了下来,以吕府管家为首,众人皆跪地叩拜道:“草民,叩见阎妃娘娘,娘娘千年,金安。” “免礼。” 右手虚抬,阎贵妃淡漠的说道:“丞相千金嫁与吾儿,这也是吾儿的福分。” “身为生母,本宫理当相迎。” 前面这两句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且给足了吕如晦面子,吕府上下皆一派喜气洋洋。 可还不等他们谢恩,就听阎贵妃继续道:“然,眼下虽战时,但古制却不可废。” “婚宴可继续,不过本宫要对吕姑娘先行训话,你们将她送过来吧。” 说完,阎贵妃看都不看吕府管家一眼,转身便向着秦朗府内走去。 “这……” 看着阎贵妃远去的背影,管家人都傻了。 他扭头看向花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追了两步,道:“还请娘娘留步,此恐有不妥……” 第202章 发飙的阎贵妃 “不妥?” 阎贵妃停下脚步,回身凤眼含煞的对吕府管家问道。 管家看了一眼秦朗,艰难的说道:“还请娘娘见谅,老仆出发前丞相曾特意叮嘱,让小姐直接去二殿下的房间。” 阎贵妃冷声道:“怎得?你这是在拿丞相来压本宫了?” “老仆不敢。” 嘴上是这么说,但管家却并未退让,他不卑不亢的说道:“老仆也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以后,管家对阎贵妃躬身一拜,继续道:“娘娘,眼下边境危机、国祚艰难,丞相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事急从权,还望娘娘体谅一二。” 阎贵妃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伶牙利嘴的老东西,让你在丞相府担任管家,到是屈才了。” “娘娘严重了。” 虽被斥骂,但管家却不见丝毫恼怒。 在他看来,经过自己这么一说,无论如何阎贵妃都要卖丞相一个面子,毕竟流程什么的他们本身就已省略了太多,也不差这一步。 但出乎意料的是。 阎贵妃在冷笑了两声后,语气骤然一变,厉声道:“来人呐!将这不知礼仪尊卑的老东西给本宫拉下去,掌嘴!” 这一声,不光惊呆了吕府管家,便连一旁看戏的秦朗也傻了。 他愕然的看向阎贵妃,惊声道:“母后,您这是……” “怎得?你这是要向着外人说话,来对抗母后吗?” 不等秦朗说完,阎贵妃便冷语打断。 看着阎贵妃那挂满了冰霜的俏脸,秦朗心中一怯,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秦朗都缩了,旁人更不敢如何。 几名二皇子府中护卫在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硬着头皮走到管家身前,悄声道:“得罪了。” 管家根本就不在意。 他眉头紧锁,只是疑惑不解的看向阎贵妃。 而在被人抽了几巴掌,眼睁睁看着吕嬃的轿子被抬入庭院,直奔阎贵妃居住的偏房而去后,他只得急切命人回府汇报。 虽然婚礼上发生了这么一个插曲,不过好在看到的人并不多,且就算看到也不敢随意议论。 庭院中热闹非常,觥筹交错。 而此时的偏房内,阎贵妃正盯着那明显陷入了昏迷当中的吕嬃。 “记住,管好自己的嘴,若让本宫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 冷哼一声,阎贵妃以满是煞气的目光看向屋内几名婢女。 “奴婢不敢。” 婢女们被吓坏了,忙跪地叩首。 “退下吧。” 摆了摆手,待婢女们都退出去,阎贵妃来到床榻前。 她先是用手指试探了一下吕嬃的鼻息,确认并无异常后,这才眉头紧蹙的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婚的日子,怎得还睡死……” 说到这,阎贵妃猛然一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扭头看了一眼屋外,她冷笑着说道:“好你个吕如晦,为了夺权,竟是连亲生女儿都能当做商品来出卖。” “不过今日有本宫在,你休想得逞!” 说完,阎贵妃便打算将吕嬃唤醒。 可还不等她有所行动,房门便被人粗暴推开。 一身酒气的秦朗闯入屋内,他瞪着猩红的双眼看向阎贵妃,嚷嚷道:“母后,这下您满意了?” “刚刚那管家已经派人去告知丞相!” “若让丞相知道咱们如此对待他的家人,到时候丞相要怎么想?” “难道,您不知道今天是儿子大婚的日子吗?为何您要这么做?为何您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阎贵妃只是神情淡漠的看着秦朗,不喜不怒。 待他说完以后,这才淡淡的开口道:“说完了?” 秦朗一愣,有些猜不透阎贵妃的反应。 当他得知吕府管家派人回去禀告吕如晦的时候,秦朗就已急到跳脚,对阎贵妃此前的行为也是愈发不满。 特意灌了整整一瓶的猫尿,秦朗这才壮着胆子来找阎贵妃理论,顺便找找补救的办法。 可不想,阎贵妃竟对自己逾越的行为没有丝毫怒意。 拿捏不准阎贵妃是个什么想法,秦风只得傻愣愣的点了点头,道:“说完了。” “说完就出去吧。” 阎贵妃一句平淡的话语,让秦朗有种蓄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憋闷到险些吐血。 “母后……” “怎得?你这是有了媳妇便忘了娘吗?” 打断了秦朗,阎贵妃说出一句让他根本无从反驳的话语。 “可是……可是……”吭哧了半天,心有不甘的秦朗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又无从下口。 “可是,我儿担心因母后之故,破坏了你的大婚?” 似乎猜到了秦朗心中所想,阎贵妃问道。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回道:“母后,您也知道,如果有了丞相的帮助,那儿臣夺取太子之位就万无一失了。” “更何况……”有些贪婪的看向床头,秦朗继续道:“儿臣对吕姑娘也是仰慕已久……” 阎贵妃扭头看向床榻上的吕嬃,用无奈的口吻说道:“你新娘子都在这里,难道还怕跑了不成?” “放心吧,待母后与她说完话以自会让她去见你。” “至于丞相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若当真有什么怪罪,母后自会对他解释。” 在秦朗的视角中,只能看到吕嬃覆盖在红色裙摆下的一双小腿,只当吕嬃不说话是因羞涩。 见阎贵妃这么说,他的怒火消散全无,忙不迭的点头道:“儿臣冒犯母后了,儿臣这就走。” 看着秦朗远去的背影,阎贵妃眸光一黯,长叹道:“儿啊,此并非是母后不允,而是人家吕姑娘不愿。” “等她走了,母后自会帮你挑选一个贤良之人。” ……… 咸阳城百里外,凤翔山。 秦风率领的大队人马停了下来。 “王爷,您这是……” 虽然这一路行进的都比较急切,但在夜间也都做了充足休息。 眼看着不足距离咸阳已经不远,秦风却忽然下令大军停止行进,阿勒泰满是不解的上前询问。 “差不多了。” 目视咸阳所在方向,秦风淡淡的说道:“百里算是一个临界值。” “若越过此线,必会引得朝廷生疑。” “阿勒族长,你便率领将士们在此等待即可,若有什么需要,本王自会派人告知。” 见秦风这么说,阿勒泰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是外族,且结盟一事也仅为秦风与羌王单方面确认,并未经过大乾朝廷。 鬼知道他们直勾勾的冲到咸阳城下,最后迎接的是咸阳百姓还是漫天箭雨。 简单交代了一番,在将阿勒泰连同王翦等人尽数留下后,秦风仅带着董翳连同少量护卫再次启程。 少了大军的拖累,轻骑快马的秦风等人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仅仅奔行了半日,秦风等人便已来到咸阳近郊。 就在这时。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个让秦风极为熟悉的身影…… 第203章 入城 秦风叫停了队伍。 他引马上前,对着前方不远处俏脸上焦急与欢喜交加的冯凝香问道:“郡主,你这是……” “哀王,求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不等冯凝香答话,与她同乘一匹马,落在后面的丫鬟小翠便哭求道。 并不认识这小丫头的秦风眉头一挑,有些疑惑。 小翠却是不管不顾,挣扎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顾也不顾磕碰到的膝盖,便跪地对秦风连连叩首不止。 “哀王,我家老爷强令今日小姐与二皇子成婚……小姐被老爷下药……小姐她在二皇子府……” 小翠声音哽咽,讲话更是磕磕巴巴,但好歹也算让秦风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他惊疑的看向冯凝香,只见对方点头确认道:“正如王爷所想。” 深吸一口气,秦风拱手道:“我知道了,多谢郡主特意告知。” 说完,秦风扭头对身边的董翳道:“立刻派人去告知王翦、阿勒泰,让他们继续前进,兵入咸阳!” 董翳整个人都傻了。 他因惊讶而失声道:“王爷,您刚刚说……” “我说立刻!” 根本不给董翳询问的机会,秦风冷声打断。 见秦风态度如此坚决,董翳缩了缩脖子,不敢废话,连忙安排人奔原路返回。 而秦风这边也没做丝毫停留,在吩咐完董翳后便催动胯下战马,直奔咸阳赶去。 一时间,蹄声四起,尘土飞扬。 看着远去的众骑,冯凝香压在心口的大石这才算落地。 小翠从地上爬起,怯怯的问道:“郡主,王爷他能救回小姐么……” “能!一定能!” 冯凝香死盯着秦风等人背影眸光闪烁,以一种酸楚的口吻说道:“为了救嬃嬃,王爷不惜调动兵马直冲咸阳,天下间无人能做到这一步,也无人能阻拦他分毫。” ……… 咸阳,乾坤宫。 从遭遇刺杀至今,乾帝整整调养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今日是他恢复后的第一次朝会,但此刻端坐在高阶龙椅上的乾帝脸色却十分难看。 他眸光阴历的扫视着空荡荡的大殿。 往昔数百朝臣云集的乾坤殿内,此刻却显得十分空旷,朝臣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细数下来连平日里一般的人数都不到。 “丞相!” 将目光落在文官队列之首的吕如晦身上,乾帝冷声道:“给朕一个解释。” 对此早有预料,吕如晦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躬身叩首道:“此,皆臣一人之过,请陛下降罪。” 眉头一挑,乾帝问道:“为何?” 吕如晦再拜,道:“陛下身体能康复,此乃我大乾之福。” “然,早在之前,臣并不知晓陛下于今日康复重开朝政,所以便私下与二皇子定好了婚约。” “恰好,今日便是臣女与二皇子大婚之期。” “臣只有这么一个独女,私心作祟,这才对朝中同僚们隐瞒了陛下今日开启朝会的消息。” “臣……”说道这,吕如晦干脆跪地,叩首道:“死罪!” 乾帝愣愣的看向吕如晦,表情极为精彩。 过了半晌,他这才略有不满的道:“朗儿与丞相之女成婚?这等大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臣昨日拜会陛下,见您打算重起朝议,臣生怕扫了陛下的兴致……” “乱讲!” 挥手打断了吕如晦,乾帝大笑道:“朝议么,早一天晚一天又能如何?” “到是难为了丞相你,女儿大婚都不能亲自前往,反而还要在这里陪着朕。” 这番话,乾帝由始至终都是笑着说出来的,给人听来算是一种君王与臣子之间关系亲密的表现,但吕如晦却不敢这么想。 他再度叩首,道:“臣惶恐!” “眼下国事为重,臣却为一己私心而耽搁国事,此乃死罪,请陛下责罚。” 吕如晦接二连三的请罪,态度摆的十分明确,这也让乾帝非常满意。 只见乾帝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起来吧,这件事也不怪丞相,是臣决定的太过突然了一些。” 吕如晦依旧不肯起身,只是跪在地上一副等待乾帝降罪的样子。 见状,乾帝故意加深了语气,沉声道:“怎得?朕的话不好使?” 有了这句话,吕如晦方才起身,但依旧十分谦卑的躬身,以感激涕零的口吻哽咽道:“臣,叩谢陛下。” “行了行了。” 摆了摆手,乾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下高阶。 “朗儿大婚,朕身为父皇焉能不去?” “左右今天朝会也开不成了,尔等都随朕去为朗儿恭贺吧。” 殿内朝臣齐拜。 “臣等,遵旨!” 以乾帝为首,数十名朝臣紧随其后,众人鱼贯走出了乾坤殿。 可还没等众人走出宫门,就见一禁军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发生何事,如此惊慌?”乾帝有些不满的对禁军问道。 禁军并未回答,反而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吕如晦。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引得乾帝脸色难看了起来。 吕如晦连忙上前,先是对乾帝告罪,然后这才对禁军训斥道:“放肆!陛下问你话,为何不答?” 禁军一个激灵,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对乾帝叩首道:“回陛下,哀……哀王入城了。” “哀王?风儿?” 乾帝闻言一怔,忘记了刚刚的不快,疑惑道:“风儿何时入的城?他既入城,为何不来见朕?你又因何如此慌张?” 一连三问,禁军有些发懵,在缓了缓以后这才答道:“哀王刚刚入城,他……他现正带人强攻内城,张统领帅众兄弟艰难抵挡……” 随着禁军话音落地,在场众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 乾帝面色漆黑如墨染,眸光冰冷的注视着禁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哀王正在带人强攻我咸阳内城?张开他们快挡不住了?” 那冰冷至极的口吻把禁军吓坏了。 他磕头不止,带着一丝哭腔道:“卑下不敢欺瞒,哀王他的确正带人进攻内城。” “好个孽子!他这是以为朕死了吗?” 得到禁军确认,乾帝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 “来人啊!给朕召集全城兵马,朕要亲自去看看,这孽子到底想做什么!” 第204章 又见暗箭 当初秦风便搞过一次攻城,甚至还直接破掉了城门,引大军入城围攻禁军。 但这一次与上次的性质全然不同。 上次无论怎么说,秦风也有着乾帝的命令在先,算是情有可原。 但这一次…… 毫无半点征兆,才刚刚从陇西返回也不入宫拜见,就再度带人与禁军火拼,这算是彻底触碰到了乾帝的底线。 盛怒之下,乾帝一马当先,带着满朝文武连同召集来的禁军便直奔内城双方交战地点。 而就在这时,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那个在汇报中快要将禁军击溃的秦风已被人团团包围在街巷尾端。 “王爷,他们的援兵太多了,兄弟们快挡不住了,您还是先退吧。” 董翳焦急的对秦风说道。 眸光如炬的紧盯着前方,秦风沉声道:“退不得。” “王爷……” 董翳还想再劝,却被秦风打断道:“阻拦咱们的,并不仅仅只是禁军。” “今日一事,吕如晦早有准备,眼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已惊动了父皇。” “若本王在这个时候退了,事后将再无辩解的余地!” 秦风语调坚决,不容置疑。 见状,董翳也只能无奈上前,持刀将秦风护在了身后。 “兄弟们,保护王爷!” 一声大吼,董翳将众护卫集结到了身边。 不过顷刻间,这支经过数次战争历练的护卫队便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指挥作战的张开却不见丝毫急色。 他冷笑着对左右说道:“小小竖子,不知死活,竟然敢公然帅军进攻咱们?” “告诉兄弟们,将他围了,不着急打。” “陛下……”扭头看向皇宫所在,一道戾芒从张开眼中闪过:“很快就来了。” 左右闻言皆大笑出声,戏谑的看向了前方阵地,一时间到还真就无人急着进攻。 ……… 距咸阳六十里外的官道上,王翦快马来到阿勒泰身边,对他说道:“阿勒族长,还请立刻下令,让将士们放下一切辎重,以最快速度赶赴咸阳!” 看着神情凝重的王翦,阿勒泰眸光闪烁,迟疑的问道:“王将军,虽然王爷有令让咱们大军赶赴咸阳,但放下一切辎重的话……” 王翦眉头一挑,斥问道:“阿勒族长还想带着辎重去攻城吗?” 阿勒泰有些肉疼的嘴巴上下闭合了数次,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长叹一声,王翦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勒族长,有一点您必须要明白。” “无论是王某,还是族长你,咱们所依附的都是王爷。” “王爷得势,那么你我今后将前途无量。” “可若王爷失势,那么王翦自将以身殉之,而族长您呢?到时候,失去了王爷在羌族内部的帮衬,在违背了右贤王命令的情况下,族长将如何自处?” “还是说,族长认为,以阿勒族目前的情况,可取代左贤王与之平起平坐了?” 这番话说的极有深度,让阿勒泰陷入了沉思。 王翦继续道:“其实道理很简单。” “在乾国这边,王爷的势力越大,那么相应的他在羌族话语权也就越高。” “唯有如此,才能让美朵女王继任的时候不会出现任何波澜,而阿勒族长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乃至成为贵国第一大族。” “而眼下,王爷让咱们立刻帅军入城,显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但有一点阿勒族长不要忘了,王爷始终还是王爷,在他的上面还有陛下!” “若咱们果真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那只能适得其反,让王爷深陷泥潭而不可自拔。” “所以……” 微微一顿,王翦语调深沉的说道:“咱们此去,非得王爷命令,绝不能妄动刀柄,甚至是不能惊扰到任何一个咸阳百姓。” 经过王翦这么一解释,阿勒泰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他认可的点了点头,道:“王将军说的不错,咱们此去,只是为了给王爷撑场面,可不能为他招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 终于说服了对方,王翦面上不变,心中却不由的松了一口大气。 让阿勒泰放弃辎重避免误会,这仅仅只是一方面。 更让王翦揪心的,还是秦风为何会如此急切的让他们帅军入城。 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发生,王翦必须要让阿勒泰这个守财奴放弃一切,轻骑快马的赶赴咸阳。 羌族大军丢弃了辎重,行进急速提升,直奔咸阳而去。 另一边,怒气冲冲的乾帝已带群臣来到了秦风与禁军交战的街巷。 “我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以张开为首,围困了秦风的禁军纷纷放下武器,对乾帝行叩拜大礼。 而趁着众人叩拜的功夫,一些混迹在禁军当中的打手则悄然离去,并未被任何人留意。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他冷声道:“张开,那孽子现在何处?” 张开忙起身拱手道:“回陛下,哀王现已被臣困在街巷角落。” 顺着张开所指方向,乾帝将目光调转了过去。 他也不招呼左右,便大步向着秦风所在走去。 来到两军阵前,乾帝朗声怒喝道:“孽子,还不滚出来见朕?” 当乾帝赶来,禁军叩拜的时候,秦风一方的护卫便已出现骚动。 眼见乾帝来到阵前,护卫们更是阵脚大乱,纷纷扭头看向了后方秦风。 对乾帝的到来并无意外,坦然的摆了摆手,秦风道:“散开吧。” 护卫们分别由两侧散开,秦风上前,对乾帝叩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冷哼一声,乾帝阴冷的说道:“孽子,见朕安然无恙,你很失望吧?” 此言可诛心。 饶是对乾帝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听到这句话秦风心中依旧是一阵刺痛。 但他面色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淡淡的说道:“父皇这说的是哪里话?见您龙体康泰,儿臣喜不自胜。” 说完,也不等乾帝开口训斥,秦风便继续道:“关于今日之事,还请父皇听儿臣解释。” “若在儿臣解释以后,父皇仍……” 话还没等说完。 突兀的,一支暗箭从秦风后方射来,直奔乾帝胸膛而去…… 第205章 给朕杀了这孽子! 这一箭极为突然,超乎了在场所有人预料。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乾帝依然中箭。 “保护陛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开。 他瞪大了双眼,失声大吼的同时快步冲了上去。 紧随其后,禁军们也是纷纷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时发出一声怒喝,大步上前。 “父皇!” 秦风也同样被这突兀的一箭给惊呆了。 他想到了吕如晦会借此算计自己,甚至想到了今日之举会遭受一番不轻的责罚。 但秦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些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护卫当中,竟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对乾帝突施冷箭。 就在秦风还为此惊变而呆滞之时,愤怒的张开已冲了上来。 “胆敢刺杀陛下,死!” 张开双目血红,整个人都呈疯狂状态,轮着手中战刀便向秦风砍来。 这一击没有丝毫保留,带着阵阵破空声的战刀彰显出了张开心中杀意。 “休想!” 千钧一发,董翳上前挡住了张开这致命一击。 在二人被彼此震退的同时,董翳拉住了秦风,大吼道:“王爷,快退!” 饶是到了这一刻,秦风仍没从刚刚的惊骇当中恢复过来。 直至他被董翳拽回阵中,这才厉声怒斥道:“将放冷箭那人给我抓起来,必须要活口!” 唯有留下活口,秦风才能洗脱自己的清白,才能通过对方的口查出事实真相。 然而,包括董翳在内护卫们没有一人行动,皆面色怪异。 在秦风那近乎要吃人的目光中,还是董翳艰难开口道:“王爷,他已经死了。” “死了?” 眉头一挑,秦风大怒:“你们都是蠢货吗?” 吞了一口唾沫,董翳道:“王爷,刚刚放冷箭的人是榆阳,在放出冷箭的同时他就已挥刀自尽,兄弟们都没反应过来。” 说着,董翳更是直接跪地,羞愧无比的说道:“榆阳是属下一手带出来的,此乃属下失职。” 深吸了一口气,秦风不再理会董翳,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乾帝所在。 通过刚刚董翳所说,秦风已经可以确认。 这个榆阳必是从一开始就被有心人派遣到自己身边的死士。 平日里他会打探自己的消息,而在这关键时刻,更是直接出手将他彻底拖下了地狱深渊。 这一箭射出,无论乾帝是否有碍,他秦风都逃脱不了这个干系。 可以说,此刻的秦风已百口莫辩,彻底被扣上了弑君叛国的这顶大帽子。 先不说他对乾帝是否有什么忠君之心、父子之情,只说出了这件事以后在天下间所造成的影响,便是秦风所无法承受的。 毕竟,这个世界讲究的就是天地君亲师。 一个弑父叛君之人,是没有任何生存空间的。 哪怕他趁此时机篡权夺位,最终也只能面临天下围攻屈辱而死。 “吕如晦……” 前方一片混乱,秦风根本不清楚乾帝目前状况如何,但在人群中,他却看到了那个神情淡漠,不带任何感情注视着自己的吕如晦。 几乎不用多想,秦风便已猜出,榆阳绝对是他的人! 猜出了这一点,秦风心中有愤恨,但更多的还是一阵寒意。 尽管他已足够重视,但想不到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手段,小看了对方的狠辣。 就在这时。 混乱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紧接着,在几名朝臣搀扶下的乾帝从新站起,走到阵前。 此刻他胸口虽还有血迹,面色稍显苍白,但显然并无大碍。 不过那盛怒的面容,却让他苍白的脸色多了一层异样的红晕,看起来极为怪异。 “传朕令……” 乾帝眸光冰冷,内里写满了杀意。 他一个字一个字,无比冰冷的说道:“诛杀孽子秦风连同其余党。” 当这句话从乾帝口中说出以后,就代表着这对父子之间再无缓和余地。 得令的张开没有半点迟疑,大喝一声,便带着无比愤怒的禁军冲了上去。 “王爷,怎么办……” 董翳慌了,护卫也慌了。 这不比他们此前与禁军爆发冲突。 眼下,完全是乾帝以天子之名下令,要将他们尽数诛杀在此。 透过人群,秦风深深的看了乾帝一眼,无奈的长叹道:“结阵,御敌!” 束手就擒,然后对乾帝解释? 秦风没那么傻。 乾帝胸口还在流淌着鲜血,眼下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想要活命,就必须要挡住这些禁军。 虽然在骨子里,包括董翳在内的护卫们不敢与乾帝为敌,但眼下生命受到了威胁,而且秦风也已下令。 众人咬了咬牙,还是纷纷拿起武器,上前与禁军们战至一处。 要说此刻唯一值得让人庆幸的,就是随着乾帝到来,之前配合禁军们的那些打手已悄然撤离。 仅凭禁军之力,虽然在人数上依旧占据了优势,但却无法短时间内将秦风的护卫击溃。 眼看战况陷入焦灼,乾帝的怒火更是疯狂上涌。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朕难道是白养你们的吗?” 看乾帝那样子,若非身体不便,他都恨不能亲自提剑上前,砍翻了那些胆敢面对自己挥动刀柄的逆贼。 就在这时,始终都未发一眼的吕如晦上前,关切道:“还请陛下息怒,否则对您的伤势不利。” 乾帝扭头看了一眼,冷哼不语。 “陛下……” 吕如晦并不在意,恭顺的叩首道:“哀王等余孽虽在负隅顽抗,但料想也抵挡不了太久。” “您旧伤未愈,眼下又添新伤,还是先回宫让太医诊治……” “朕不回去!” 不等吕如晦说完,乾帝便冷冰冰的将他打断,然后以满是戾气的口吻说道:“朕要亲眼看到这孽子被砍下脑袋!” 见乾帝如此坚决,吕如晦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不过又很快消散。 他继续道:“若如此,还请陛下退到安全处,毕竟这刀剑无眼……” 这一次,乾帝并未拒绝。 他点了点头,闷哼一声,转身便向着群臣队列走去。 群臣又是一阵骚乱,一个机灵的更是不知从哪搬来一把椅子,乾帝直接坐了下去,剩下的人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招呼太医过来为乾帝包扎伤口。 咸阳内外城交界处的街巷间,形成了怪异的一幕。 一群人远远的在街巷口观战,内里两帮人马则是在亡命厮杀。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秦风所部果然是渐渐不敌,一个又一个护卫在绝望与不甘当中被斩杀当场。 秦风本人,也已被禁军们逼到了角落…… 第206章 父与子,对峙 “王爷,属下死不足惜,但您不能有事,您快走吧!” 此刻的董翳浑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整个人都好似从血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垂耷了下来,另一条手臂持着战刀,护卫在秦风身前,眼中已写满了绝死之志。 “是啊王爷,我们掩护您突围,您快走吧!” 不光是董翳一人。 秦风带来的护卫如今仅剩不足百人,且各个伤势严重。 他们皆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一边竭力抵挡着禁军,一边焦急的对秦风说道。 要说在场唯一没有露出焦急神情的,就只有秦风一人。 他并未给与董翳等人回复,反而是抬首看向了那正高悬在半空的浩日,喃喃道:“算一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董翳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秦风此言何意,但还不等他询问,就见秦风整理了一下衣袖,十分坦然的从队列中走出。 “王爷!” 董翳等人大惊失色,但秦风的脚步却并未停止,直至来到两军阵前。 看着忽然从护卫保护下走出的秦风,禁军们一怔,纷纷停下了手上动作,将迟疑的目光看向张开。 张开眼中闪过一道戾芒,杀机沸盈。 可就当他打算挥手,按照乾帝的命令让手下们冲上去将秦风乱刀砍死的时候,就见秦风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一言。” 这句父皇,叫停了张开那已将手高举到一半的动作。 没办法,虽然乾帝已下了命令,但秦风的身份到底还是摆在里。 如果他想逃跑或是负隅反抗,那没得说,自己这边杀了他也是按令行事。 但此刻秦风在众目睽睽下都这么说了,张开自然是不敢擅作主张。 刚刚射向乾帝那一箭看似吓人,实则不过入肉三分,并未伤及到脾脏。 经过太医们的包扎诊治,乾帝胸口早已不在流血,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听到秦风这么说,乾帝冷哼一声,当即变色。 不过在考虑了片刻后,他还是摆了摆手,语调冰冷的说道:“让着孽子过来。” 有了乾帝这句话,自是无人敢阻挡秦风。 在禁军警惕的目光中,秦风走到乾帝身前站定。 乾帝眸光森冷,沉声道:“孽子,见朕你都不跪了吗?” “父皇已要取儿臣性命,儿臣跪与不跪,又有何用?” 秦风的一句话让乾帝火气直线上涌,但更让他疑惑的还是这孽子状态。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无比惊慌,当场跪地求饶都不为过。 可偏偏,秦风淡然的就好像眼下占据优势的是他一样。 想到这,乾帝收敛了怒容,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好像对乾帝反应早有预料,秦风淡淡的问道:“儿臣敢问父皇,您认为,刚刚那一箭,当真是儿臣下令射的吗?” 乾帝闻言一愣。 还是那句话,最初秦风出来的时候,乾帝只当他是要跪地求饶。 虽然之后秦风的反应让乾帝改变了想法,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在这种近乎于绝境的情况下,秦风主动出来问自己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乾帝道:“怎得?你是想以此来为自己开脱?” “儿臣不敢。” 秦风躬身道:“儿臣只是想让父皇知道。” “倘若儿臣真有忤逆之心,那么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最起码儿臣也绝不会在刚刚下令让人对父皇突施冷箭,因为这样只能让儿臣也陷入险境当中。” 越来越听不懂秦风想要表达什么,乾帝的耐心逐步消耗。 冷哼一声,乾帝便打算出言斥骂,然后让人将这孽子拿下。 可就在这时。 群臣外围,几名慌慌张张的城门卫跑了过来。 “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城门卫面色苍白如纸,一路狂奔下来更是气喘吁吁,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在看到乾帝依仗后,仍是扯足了嗓门高喊起来。 “陛下,羌……羌人……羌人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群臣皆惊呼出声,听到了城门卫呼喊的乾帝也是一怔,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过去。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城门卫磕磕绊绊的来到乾帝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以颤抖的声音说道:“陛下,城外……城外出现了数万羌军……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当听闻羌人出现在城外的那一刻,乾帝失态了。 他顾不得其他,起身便揪起了那名城门卫,怒斥道:“说,那些羌人怎么了?” “他们……” 小心的看了一眼秦风,城门卫强压心头恐惧,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们说是哀王的部下,奉哀王令来此,要求我们开门入城。” “哀王?” 乾帝先是看了一眼吕如晦,然后扭头恶狠狠的看向了秦风。 此前通过吕如晦之口,乾帝已大致了解陇西战况,知道秦风弄来了一支羌族大军灭掉了进攻河关镇的左贤王所部,不过后面具体如何却是不知。 而此刻,当乾帝听闻秦风竟带着羌族大军入境,甚至是一路来到了咸阳城下,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孽子当真要篡权谋反。 “来人!将这孽子给朕……” 想都不想,乾帝便打算让人将秦风立刻拿下。 可还不等他把这一句话说完,就见秦风开口道:“父皇,现在您相信儿臣所说的话了吧?” “眼下我大乾国事危机,所有能战的部队都已调拨到了北方一线。”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儿臣当真有谋逆之心,那么大可引羌军入城,扫清一些阻碍,又何必在这种时候使用暗箭伤人这种手段呢?” 一语说完,始终都站在原地与乾帝对峙的秦风终于下跪,拱手道:“儿臣之心,日月可鉴,请父皇明察!” 乾帝眸光深邃的看向秦风,不言不语,但脸上愤怒的神情却已逐渐消散。 熟悉乾帝的人都知道。 当他有这种反应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内心中原本的想法已经动摇。 深吸了一口气,乾帝又看了秦风一眼,便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始终都保持沉默的吕如晦却是上前一步,道:“陛下,老臣有一问。” 第207章 破防的吕如晦 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乾帝面无表情的说道:“讲。” 先是对乾帝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吕如晦这才对秦风拱手道:“王爷,老夫敢问,既然您说自己并无谋逆之心,那么这羌军又是从何而来?” “据老臣所知,虽然羌族内部分裂,但眼下羌王的身体状况却是不佳,随时都有殡天殒命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羌族为何会借大军与哀王,甚至还对自己人出手?” “而且……” 微微一顿,吕如晦抬首,眸光如炬的紧盯着秦风,道:“这支大军在灭掉了左贤王所部后,会被王爷一路带到我咸阳来?” 基本上,吕如晦什么都没问,完全就是一些废话。 但听在有心人耳中,他却问了许多,且句句都足以至秦风于死地。 刚刚还有所意动的乾帝问言面色一冷,阴沉沉的目光再度落到秦风身上,等待他做出回答。 淡然一笑,秦风好似完全没听出吕如晦话语中的杀机。 他笑眯眯的看向吕如晦,道:“刚刚丞相只说有一问,但眼下这算是好几问了吧?” 吕如晦默不作声,只是平静的看着秦风。 “简单的很。” 秦风也不墨迹,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婚书将之展开,道:“请父皇明鉴。” “此,乃儿臣与羌族公主,也就是如今的羌族女王阿蒂拉.美朵的婚书。” “眼下儿臣已在羌王、羌族列为贵族的见证下与阿蒂拉.美朵完婚,所以儿臣也算是羌族的女婿。” “料想……”玩味的看向吕如晦,秦风笑道:“以这等身份,从羌族借来援兵也不算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吧?” 随着秦风话音落地,在场大乾君臣全都傻眼了。 刚刚吕如晦的询问极为刁钻,秦风的回答稍有不慎便将背上叛国罪名,且根本无从辩解。 只是不曾想……这羌人的援兵,秦风竟然是用这种手段给借来的。 看着那摆在面前的婚书,乾帝嘴角疯狂抽搐,而吕如晦也是极为少见的失态,露出了惊讶表情。 “哦,对了。” 拍了下脑门,秦风做恍然大悟状,看向吕如晦说道:“关于这些件,小王还得多谢丞相,若非丞相恐怕小王也无法与美朵结此姻缘。” 吕如晦眉头一挑,有些不明所以。 “这阿蒂拉.美朵……”秦风坏笑道:“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达娃美朵。” “若小王没记错的话,当初还是丞相您将她转赠给小弟的吧?” 记忆的潮水疯狂浮现,吕如晦喉咙一甜,只感胸中血气翻涌。 阿蒂拉.美朵。 这个名字吕如晦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完全没印象。 可如果是达娃美朵…… 虽然他并不在意,交给秦朗也只是一步随手而下的闲棋,根本没奢望能成功。 但现在这种结果,若非吕如晦城府足够深,他恐怕都会当场一口老血喷出。 看着吕如晦那一会青、一会白的面庞,秦风只感快意无比,虽然这并不能让对方伤筋动骨,但也算是报了一个小仇。 不再理会吕如晦,秦风看向乾帝说道:“至于儿臣因何带羌军来此,实则只是为了给父皇您看的。” 乾帝一愣,忘记了刚刚婚书给自己带来的震撼,疑惑道:“给朕看?” “正是给父皇看的。” 秦风躬身道:“此次,羌王共借调儿臣十五万大军。” “因边境危机,所以儿臣自作主张,在清缴了左贤王所部以后,便将此军一分为三。” “眼下,有两支各五万人的羌军已分别赶赴阴山、潼关防线二地,而剩下这五万人儿臣将他们带到咸阳,只为从父皇您手中求得一诏书。” “毕竟……” 微微一顿,秦风羞涩的搓了搓手,道:“阴山、潼关的将士可不清楚这些羌人是援军,若无父皇圣谕,恐怕会引起什么误会。” 骇然的看向秦风,乾帝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般,人都麻了。 这小子与羌族公主阿蒂拉.美朵有婚书,仅此一件事就已让乾帝无比震惊。 可现在……困扰他最大的问题,这小子竟然也给解决了! 十五万!这可是整整十五万羌军! 在匈奴、魏国的围攻下,阴山、潼关两座防线接连告急,一旦失手那便会门户大开,万万大乾子民将暴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就算能勉强守住国都咸阳,竟此一役,大乾最起码在五十年内也别想恢复元气,从今以后也只能沦为周边各族肆意劫掠、欺凌的对象。 而就在大乾君臣都为此感到绝望,甚至乾帝都有了亲自去前线督战打算的这一刻,秦风神兵天降,更带来了眼下他们最需要的援军! 想到这里,此前积存在乾帝心中的不快彻底消散。 他大步上前,一把便将秦风抱在怀里,老怀大慰的狂笑道:“好!好啊!朕果然没看错风儿你!” 刚刚还喊打喊杀,这转瞬间就成了最骄傲的儿子? 不少反应慢的朝臣皆一脸痴傻,而这其中最为尴尬的就属张开。 他彷徨无措的看向吕如晦,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个信号,却遗憾的发现,吕如晦只是面色阴沉的低头不语,看都不看他一眼。 乾帝面色红润,激动的拍着秦风肩膀道:“风儿,你这次做的很好,你要的诏书朕在回宫后便给你。” “除此之外,风儿你还想要什么?” 当这句话由乾帝口中说出,在场不少人都惊了。 他们无不清楚这句话的含量,尤其还是在这个极为敏感的时期。 倘若秦风开口,借此重得太子之位,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时间,不少朝臣的心思都开始转动起来,考虑着要如何与这位拉近关系。 在众人或期盼、或紧张的目光下。 秦风羞涩一笑,道:“父皇,儿臣还真就有一事所求。” “说!” 大手一挥,心情大好的乾帝豪迈道:“无论风儿你要求任何事,朕绝不犹豫。” “还请……” 后退两步,秦风对着乾帝深深一拜,道:“父皇下令让守卫街区的禁军撤离,允儿臣去二弟那儿寻回妻子。” 第208章 给我滚开! 秦风的请求算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偏偏就是这个看似极为简单的请求却让乾帝犯了难。 他并未给予答复,而是扭头看向了吕如晦。 毕竟,按照时间来计算,眼下秦朗与吕嬃之间的婚礼怕已结束。 就算二人尚未洞房,但在法理上来讲那也算有了夫妻名分。 秦朗那边暂且不论,他乾帝就是亲生父皇,可以左右这小子的一切决定,但吕如晦这边如何,乾帝却不得不考虑。 察觉出乾帝的为难,从被秦风刺激到后便沉默不语的吕如晦上前一步,道:“陛下,虽然婚姻有父母之命,但此终归还是年轻人的事情。” “关于哀王与小女之间的婚约,老臣亦有责任。” “故……” 微微一顿,吕如晦平静的说道:“老臣以为,不若陛下给哀王放行,然后将这件事交由小辈来解决。” 乾帝有些诧异的看向吕如晦。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吕如晦要撕毁与秦风之间婚约的时候态度多么坚决,而今更是赶在这战时也一定要将女儿给嫁过去。 本以为对此事吕如晦必要强烈反对,而乾帝甚至为了奖励秦风以获取羌族之助,心中都开始盘算起劝服对方的说辞。 不想……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乾帝欣慰道:“丞相说得不错,小辈的事情理当交由小辈来解决。” 说完,乾帝对秦风道:“此事,朕允了。” 秦风大喜,正要叩谢就见乾帝继续道:“不过,朕丑话放在前头,关于此事你绝对不能强迫任何人。” 这根本不算要求。 想都不想,秦风便叩谢道:“儿臣,叩谢父皇。” 有了这句话,秦风前路畅通无阻。 而因对吕嬃的牵挂,秦风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快步向着位于内城的秦朗府邸赶去。 群臣皆将目光投向乾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最初乾帝是打算在朝会结束后亲自前往秦朗那里以做庆贺,结果因秦风与禁军之间爆发冲突临时更改了行程。 而眼下……局势瞬息万变,群臣皆感茫然。 想了想,终究还是担心二儿子秦朗,乾帝摆手道:“都别傻站着了,随朕一道过去。” 有了这句话,群臣从新找到主心骨,纷纷随着乾帝移驾,直奔秦朗府邸。 彼时,秦朗府中依旧是高朋满座、锣鼓喧天。 虽然因阎贵妃之故,导致秦风迟迟无法与吕嬃完成仪式,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以新郎官的身份与这些前来庆贺的朝臣拉近关系。 席间觥筹交错,作为核心的秦朗在众人恭贺下更是红光满面。 只见他站起身来,一口便将杯中酒引劲,然后在众人“豪爽”盛赞中,情绪激动的说道:“今日,乃我秦朗的大日子,也是诸位的大日子!” “现我秦朗已娶吕小姐为妻,丞相便是我的岳丈泰山。” “相信要不了多久,父皇便会下旨,册封我为太子。” “等到了那个时候,秦朗绝不忘记诸位……” 秦朗的话,听得众人喝彩连连,皆清醒自己站队正确,未来前途无量。 可就当秦朗打算对席间众人做出表态,而酒席的气氛也来到最高点之时。 秦风带人出现,打断了秦朗的豪言壮语。 “小弟,你想多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风,秦朗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断的揉弄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甚至还极为失态的给了自己两巴掌,最后这才确认,站在自己面前之人果然是秦风。 “你怎么回来了!”秦朗咬牙切齿的怒问道。 “看来,小弟这是不希望我回来了?” 秦风冷笑着说道:“让我猜猜,你不希望我回来,其一是因为在我回来以后,你那太子梦又将延后乃至彻底破碎。” “而这其二么……” 双眼一凝,秦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趁着我不再,私下与人勾结,欲娶我之妻,被当场撞破自是无比难堪。” “小弟,为兄说的对吧?” 嘶——————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关于秦风与吕嬃之间婚约一事,朝中臣子大多都有所了解,区别也就无非是深浅罢了。 但丞相的意思很明确,坚决反对这份婚约的同时,一定要将女儿嫁给秦朗。 倘若秦风不在,那一切都好说,待生米煮成熟饭后秦风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可偏偏! 大婚当日,秦风来了,而且上来就撕开了彼此间这层掩羞布,不做半点保留。 在众人注视下,在秦风怒斥下,秦朗面红耳赤。 他胸口不断起伏,咬牙道:“你少放屁!” “吕嬃已经过门,那她就是我秦朗的妻子,你说什么狗屁婚约根本不作数。” “你的妻子?” 秦风眯起了双眼,一股煞气从中凝聚。 被秦风如此注视,秦朗心头一怯,本能的后腿了一步又感觉丢人,涨红着脸嘶吼道:“不错!她可是丞相亲自让人从过来的,在场这么多人都亲眼所见。” “现在她正与我母后叙话,而她也已是我秦朗的妻子!你若再敢胡来,小心我去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参我?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鄙夷的回了一句,秦风根本就不与秦朗多做废话,抬步就向着后宅走去。 “你要做什么?” 秦朗慌了,但秦风却理都不理他。 见状,秦朗大急,忙抢上前两步,拦下了秦风,怒斥道:“你是聋子吗?我刚刚已经……” “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这句话,秦风说的冰冷至极,而他看向秦朗的目光更是不带半点感情。 彼此目光交汇,秦朗从秦风眼中看到了浓郁的杀气,就仿若寒渊地狱。 秦朗被彻底吓坏了。 他脸上的酒气消散于无,踉跄后退,为秦风让出了道路。 冷哼一声。 秦风大步上前,径直向着后宅走出。 秦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藏在袖中的双拳紧攥,想要上前阻止脑海中却总是能回想起刚刚彼此间的对视。 就当他无比屈辱的站在原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忽然,耳后传来了一阵叩拜声。 听到这个声音,秦朗瞬间就活了过来,只见他带着无比的委屈向来人扑了过去,哭嚎道:“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第209章 你就是一条母狗! “父皇,这秦风不由分说大闹儿臣婚宴,他……他……” 一脸委屈的秦朗说不下去了。 按照他的设想,以乾帝对自己的宠爱在看到秦风胆敢如此后,必会爆出雷霆之怒,当场就让人将这混蛋拿下。 不说拖下去砍了,一顿责骂拷打顺便丢入牢房那也是免不了的。 但眼下乾帝的神情……竟对自己冷着一张脸,完全无视了正直奔后宅而去的秦风。 “父皇,您怎么了?” 秦朗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眸光复杂的看向秦朗,乾帝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毕竟这件事真要论下来,也算是乾帝用自己儿子的颜面、幸福去从秦风手中交换到了援军。 虽然说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一切儿女私情都不重要,但这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 察觉到乾帝内心波动,从朝会上跟过来的百里亦上前对秦朗问道:“敢问二皇子,您与吕小姐是否已经拜堂完婚?” 这句话,让乾帝一怔,关切的看向了秦朗,甚至就连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吕如晦也将余光落在了秦朗身上。 有些不明所以,但秦朗还是如实答道:“我母后昨夜便来了,眼下她正与嬃妹叙话,所以我们还尚未拜堂。” 说完,秦朗不解道:“师尊,可是有什么不妥?” 百里亦嘴角微微抽动,干咳了两声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当秦朗将再将目光看向乾帝等人后,却见众人都在躲闪自己。 而吕如晦在听闻阎贵妃从昨夜便赶了过来,眼下更是拉着吕嬃叙话后,眉头更是紧蹙到了一起,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得不到任何答案,心中惦念吕嬃的秦朗到底是没沉住气,抬步就想着后宅追去。 换做之前,被秦风那么一吓他确实还有些忐忑,不过如今乾帝已经来了。 即便乾帝态度有些让秦朗看不懂,但他却依旧底气十足。 毕竟这可是最宠爱自己的父皇,从小到大无论他与秦风有任何的争执,乾帝偏向的那个人都一定是他。 与此同时。 秦风已来到后宅。 随便抓了个仆人询问两句,在得知吕嬃下落后,秦风毫不犹豫的便一脚将门踢开,丝毫不在意这是当朝贵妃所在房间。 房间内的阎贵妃正想方设法的将吕嬃唤醒,忽然身后就传来响动,她不惊反怒,厉声训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本宫这……哀王?” 大门处站着的,正是一脸铁青的秦风。 看清来人,阎贵妃一愣,继而失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儿臣回来,到是让母后失望了?” 秦风冷笑着回道。 这冷冰冰的态度让阎贵妃有些不适,她凤眉含煞,愠怒的说道:“你对本宫就是如此态度吗?” “不然呢?” 从阎贵妃身后,秦风已看到了吕嬃的身影。 早就知晓吕嬃被人下药,秦风心头始终都压抑着一团怒火。 而此刻,这团怒火已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他丝毫不在意阎贵妃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淡漠的说道:“给你脸,你是母后。” “若本王不给你脸,你也不过就是本王胯下的一条母狗!” 此言,羞辱至极。 阎贵妃整个人都傻了。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自己与秦风的再一次会面,对方上来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强烈的屈辱感袭便阎贵妃全身。 她双眸血红,周身颤抖不止,咬牙叱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冷哼一声,秦风大步上前走到阎贵妃对面,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本王说,你就是一条母狗!” “混账!” 阎贵妃怒极,抬手便向秦风打去,但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手腕。 手腕吃痛,阎贵妃娇哼一声,挣扎道:“你这该死的贱种,快放开本宫!” “贱种?” 对秦朗的怒意,阎邢、阎奉这兄弟二人带给自己的麻烦,还有那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吕嬃。 如此种种相加,让秦风的怒火越发升腾。 见阎贵妃还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自己口称贱种,秦风也不再客气,一把便将她甩飞了出去。 “秦风,你敢打我母后?” 几乎就在阎贵妃跌倒的同时,秦朗的怒叱声便从二人身后传来。 扭过来头,秦风瞳孔中的秦朗正不断放大,神色狰狞的对自己扑来。 “找死!” 刚刚是急于确认吕嬃安危,所以秦风并不想与秦朗多做废话。 在如今秦朗还敢主动冲过来,秦风斥骂的同时,抬脚对着他的小腹就是狠狠的一下。 “嗷!” 秦朗本就在前冲,秦风这一脚踹的还极重。 当小腹被踹到的那一刻,秦朗只感五脏六腑都扭曲到了一起,整个人疼的当场蜷缩在地,面部扭曲的哀嚎出声。 “秦风,你做什么!” 秦风的强势确实震慑住了阎贵妃,即便是被秦风一把甩飞,她心中也不敢升起多少怨恨。 可当她看到宝贝儿子被踹成了虾米,阎贵妃也同样怒了。 尖叫一声,阎贵妃顾不得身份,整个人都好似疯魔一般便向着秦风扑来。 那亮起的指甲在门外透射过来的光线衬托下,竟闪烁出丝丝寒芒。 对于阎贵妃本人秦风并无多少恨意,更多的还是来自秦朗与她的亲族。 不过眼下惦念着吕嬃安危,压抑了一路的秦风心头充满戾气,面对这个泼妇他是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当即便打算给她也来上一脚。 只是让秦风没想到的是。 他这一脚还没等踹出,门外便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 为首一人,正是乾帝。 “都给朕住手!” 屋内发生了什么乾帝不清楚,但想都知道,必然是秦风想要带走吕嬃却遭受了这对母子的阻拦。 从今日朝会开始,乾帝就气不顺,之后更是遇刺乃至让秦风用羌族大军作为交换吕嬃的筹码将了一军。 同样是戾气布满全身,看到这对母子竟如此不顾身份的样子,乾帝那团比秦风还要炙热了许多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第210章 悲愤至极的秦朗 “陛下!” “父皇!” 乾帝出现,这对秦朗母子而言无异于破开黑暗的朝霞。 他们一个狼狈起身,一个怒意尽散换做委屈,皆奔着乾帝扑了过去。 可还不等他们说出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所出自己心中的委屈,就见乾帝冷着脸道:“都给朕跪下!” 这一声怒斥极为突兀,震得秦朗母子一颤。 本还想争辩什么,秦朗却忽然察觉到阎贵妃正隐晦的拉着他衣袖,最终也只能随着阎贵妃一同跪地。 但就算是这样,不甘心的秦朗还是打算继续告状。 “父皇,您不知道,刚刚秦风这贱种他……” 啪! 话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甩在了秦朗脸上。 面颊上火辣的疼痛传来,但却远不及心中刺痛。 捂着被扇到红肿的面颊,秦朗不可置信的看向乾帝,失声道:“父皇,您打我?” “贱种?那是你亲大哥!” 乾帝冷着脸,对秦朗怒斥道:“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不顾身份的闹到这种地步?” “怎得?若是朕不来,你们母子是不是打算将你大哥生生撕碎?” “告诉你们!就算你们自己不要脸,但朕还要脸,大乾皇室还要脸!” 秦朗彻底傻了。 虽然最初乾帝过来以后表情就十分奇怪,但眼下这一幕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自己被抽了一巴掌,母子二人更被乾帝当众训斥。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只是因为秦风? 越想秦朗便越气,那股难言的屈辱感也是越发的强烈。 他声音中带着哭腔,悲愤至极的嘶吼道:“父皇!今日可是儿臣的婚宴,吕嬃更是丞相允诺许配给儿臣的妻子。” “他这贱……他生闯进来,欺辱儿臣、母后不说,更是要带走儿臣的妻子,难道这您都不管吗?” 话题又绕了回来,乾帝很是无奈。 对于这种事,他是真的不好多说什么,最终也只能将目光落到吕如晦的身上。 之前就是吕如晦亲自表态,说小辈的事情交给小辈来解决。 眼下闹到了这种程度,需要出面解释的人自然也只能是他。 眸光森冷的扫了下阎贵妃,吕如晦面无表情的上前说道:“此皆老臣之过。” “哀王殿下与小女本有婚约,但却因老臣个人问题,所以便欲将小女嫁给二殿下。” “只是……” 微微一顿,吕如晦若有所指的看向秦风,继续道:“哀王现已返回,且婚书一事在先,所以对于这件事无论是陛下或老臣皆不好多说什么。” “一切,还要看殿下与哀王协商。” 吕如晦这一脚,算是将皮球彻底给踢了回去,摆明了告诉秦朗你要是想娶吕嬃那就得靠自己。 而通过乾帝的神情,秦朗也认清了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最终,找不到人相助的秦朗也只能对阎贵妃道:“母后,儿臣这……” “算了!” 先是被秦风折辱,后又遭受乾帝的训斥,阎贵妃心头的委屈比秦朗只多不少。 不过相比于秦朗,阎贵妃却要冷静了许多。 当她见到乾帝的态度以后,就知道今日秦朗这婚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下去,而这也恰好合了她的心意,阎贵妃自是不会继续纠缠。 她拉着不甘的秦朗,安慰道:“朗儿,这吕姑娘虽好,但终归与你有缘无分。” “陛下刚刚训斥的对,咱们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个人,更是整个大乾皇族。” 说着,她手上用力,将秦朗按倒,对乾帝叩拜道:“陛下,刚刚是臣妾失态了,请您责罚。” 阎贵妃的态度,让乾帝积郁的心情好了稍许。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还是爱妃识大体。” 说完,乾帝又将自己那复杂无比的目光落在秦朗身上,沉声道:“朗儿,你放心,朕保证来日会给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这句话算是对此事盖棺定论,秦朗再是不甘也只能将悲愤压在心头,拜谢道:“儿臣叩谢父皇。” 那颤抖且委屈的声音,听的乾帝一阵心烦意乱。 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久留,乾帝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随着乾帝的走远,群臣面面相窥,最终还是吕如晦悠悠长叹一声率先动身,群臣这才有样学样的跟着纷纷离去。 片刻的功夫,门外一大群人走了个干净。 当秦朗母子将目光再度放到秦风身上的时候,就见他早已上前抱起了昏迷当中的吕嬃。 “滚开!” 冰冷至极的叱骂从秦风口中传来,引得本就憋屈的秦朗大怒。 不过当他想到此前那一脚后,小腹顿时一阵抽痛,最终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将头偏到了一旁。 相比于窝囊的秦朗,阎贵妃便显得硬气了许多。 她站起身来,眸光阴冷的看向秦风,咬牙道:“本宫发誓,今日你带给我母子的屈辱,来日必加倍奉还。” “好啊。” 朗然一笑,秦风反驳道:“那儿臣来日便在御膳房等母后奉还了。” 给不知情的人听来,秦风的这句话完全就是莫名其妙,例如秦朗便完全听不懂。 不过当阎贵妃听到后,强烈的羞怒差点便将她刺激到当场破防。 深吸了一口气,阎贵妃怒极反笑。 “好!好!若哀王你敢,那本宫保证,必会一口将它咬下来。” 冷笑一声,秦风毫不在意,抱着吕嬃便大步离去。 而秦朗则是彻底傻了。 他愣愣的看向阎贵妃,问道:“母后,您要咬什么?” 阎贵妃气急。 抬手就给了秦朗一巴掌,然后也不理会儿子那不解又委屈的神情,拂袖离去…… 返回宫中,郁闷至极的乾帝便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吕如晦一路跟了过来。 眉头微蹙,乾帝有些不耐的问道:“丞相可还有事?” 仿若对吕嬃被秦风带走完全不在意,吕如晦神情淡漠的说道:“陛下,您可是忘了一件事?” “何事?”乾帝不解道。 第211章 军权 吕如晦躬身道:“按照哀王所言,汇聚在咱们咸阳城外的羌军足有五万之众。” “按照常理,陛下理应下旨让他们尽快撤离,以免为我国内民众造成恐慌。” “不过老臣以为,眼下恰恰是一个好机会。” 说到这吕如晦微微一顿,眸光中阴戾一闪而过,继续道:“羌人毕竟是外族,而哀王年幼难以服众。” “故此,陛下您大可趁此机会,亲自出面来获得这支羌军的掌控权。” “如此一来,既不会扶了哀王一番拳拳报国之心,又可让这支羌军如臂指使,避免生出什么乱子……” “好!好!” 不等吕如晦把话说完,听到双眼放光的乾帝便连连拍手赞叹道:“丞相果然是老成持重。” “你说的不错,风儿近来确实成长了许多,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而眼下我国内正处于大战当中,容不得半点闪失,这支羌军还是掌控在朕的手中才足够稳妥。” 因为这两句话,乾帝一扫阴霾,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吕如晦则是以对军务并不精通为由告罪,直接返回了府中。 才一从马车上下来,管家就心事重重的靠了过来,问道:“老爷,小姐那边……” “无妨。” 摆了摆手,吕如晦打断了管家,淡淡的说道:“按照药量来计算,最迟明日那丫头便会苏醒。” “在咸阳这支羌军的指挥权被陛下拿走,哀王必会急于把控另外两支羌军的兵权,届时他定不会久留于咸阳。” “等他走了以后,再将那丫头抓回来便是。” 听到这话,管家不再担心,不过当他随着吕如晦一路来到书房后却猛然的想到了什么,忙问道:“老爷,若这十五万羌军尽数投入到前线战场当中,恐怕局势会出现转变。” 说话的同时管家手上也没闲着,忙为落座的吕如晦倒了一杯清茶。 把玩着茶杯,吕如晦淡淡的说道:“局势有转变是一定的。” “哀王竟与羌族公主有婚约,且那个公主还是老夫亲自送出去……” 微微一顿,吕如晦转动茶杯的手用力了几分,继续道:“这的确让老夫始料未及。” “同时,这支羌军的出现也会给匈奴、魏国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不要紧……” 继续转动着茶杯,吕如晦淡漠如初。 他平静的说道:“对老夫而言,削弱冯无择等军方力量,借机掌控军权才是根本目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谋划,冯无择一系力量折损大半,仅存残留在阴山那一支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为惧。” “而马元在掌控了潼关残存兵马的同时,更是将武关、北地郡、汉中郡这三支镇军全部吃下,老夫所控兵马已远超冯系。” “至于这些羌人么……” 看着杯中不断晃动的清茶,吕如晦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幽幽的说道:“待陛下掌控了城外这五万人后,老夫会奏请陛下,让他将其调配到潼关一线去,如此配合马元所部,也不怕羌人生出什么乱子来。” “阴山那边……断粮!” 双眼一凝,吕如晦语调阴冷的说道:“羌人始终都是外族,即便有哀王这层关系在,他们也必然不会安心听命。” “若断了后勤辎重,羌人必乱,到时候羌人在内部闹事、匈奴在外面狂攻,老夫到要看看他冯无择如何抵挡。” 管家心下一寒,不敢在问,忙躬身告退,只留吕如晦一人在屋内继续谋划。 而就在这时。 秦风已抱着吕嬃返回了王府。 第一时间,秦风便让小顺子找了一名在咸阳城内小有名气的郎中。 在秦风关切的目光下,郎中用纱巾盖在了吕嬃的手腕上,然后将两根手指放了上去。 片刻后,郎中眉头紧蹙的说道:“吕姑娘脉搏平和,看似没有任何病症,但偏生昏迷不醒。” “以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吕姑娘这种症状有一种极大的可能……” 说着,郎中撇了眼一旁的小顺子、董翳,闭口不言。 察觉出了郎中的意思,秦风摆了摆手。 待屋内再无他人,秦风说道:“老先生有话直说便是,本王保证,绝不会传入第三人耳中。” 有了秦风保证,郎中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以吕姑娘目前的症状来看,被人下药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还请王爷放心,吕姑娘的脉象并无任何异状,可见下药之人也知晓轻重,并不会因此而伤及吕姑娘根本。” 果然! 此前通过小翠的描述,秦风就已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而通过郎中这么一番验证,秦风的猜测更是被直接坐实。 吕嬃,正是被人下了药! “有劳老先生了。” 心中惊涛骇浪,秦风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在对郎中道谢后他招呼小顺子道:“去,带老先生拿诊金。” 小顺子躬身称是,领着千恩万谢的郎中离去,秦风又将目光落在了董翳身上。 “郡主可回来了?” 没想到秦风会问这个,董翳一愣,想了想道:“郡主她们此前赶路太过匆忙,想来应当还未回来。” “去接应一下。” 秦风道:“无论如何,必须要确保郡主,还有跟在她身边那个婢女的安全。” 董翳不解道:“王爷,您这是……” 将目光转向昏迷的吕嬃,秦风语调冰冷的说道:“吕姑娘被人下了药,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虽然这件事极大概率是吕如晦所为,但本王必须要拿到证据!” “唯有如此……”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才能让吕姑娘彻底脱离吕如晦的把控。” 见秦风如此严肃,董翳不敢怠慢,忙转身去安排人手。 可这边董翳才刚刚离去,秦风甚至还不等查看一下吕嬃的状态,就见对方又神色怪异的走了回来。 “怎得?还有什么事?”秦风不满道。 董翳忙答道:“王爷,属下刚刚收到王翦传来的消息,说陛下已亲自去往城外。” “按照王翦所言,陛下此行的目地当是为了夺取军权……” 第212章 为王爷拖延 咸阳,西郊大营。 羌族大军们正享受着由乾帝亲自安排人送来的美酒佳肴,整座大营内外都因此变得极为热闹。 而在营盘的最深处,中军营帐内,阿勒泰与王翦正激烈的争执着。 “王翦,你这是何意?为何让我们接受大乾陛下的馈赠?” “难道……”双眼一凝,阿勒泰杀气腾腾的说道:“你这是认为大乾陛下比王爷更值得投效,所以打算出卖我们,背弃王爷了吗?” 话音落地。 几名被阿勒泰带在身边的亲卫纷纷拔出了腰间佩刀。 一时间,大帐内弥漫起了浓郁的杀机。 被众人持刀相向,王翦却毫无惧意。 他淡漠的扫了一眼亲卫,开口道:“阿勒族长,难道你认为咱们应该拒绝陛下不成?” 阿勒泰闻言一愣,本能的想要称是。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王翦继续说道:“倘若真如此,那你将王爷置于何地?” “之前我便对族长说过,王爷让咱们来此的目的仅仅只是示威。” “虽然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王爷的目的已经达到,否则陛下也不可能以犒劳之名,亲自带人过来。” 王翦说的有理有据,但阿勒泰却依旧不服。 他闷哼道:“就算是这样,那咱们也不至于按照大乾陛下的要求转移到这西郊大营吧?” “怎得?阿勒族长这是怕了?”王翦冷笑道。 鄙夷的目光让阿勒泰恼羞成怒。 他怒吼一声,厉斥道:“王翦,你……” “怕就对了!” 打断了即将发飙的阿勒泰,王翦沉声道:“按照陛下的要求将部队转移到西郊大营,然后让那些禁军在外面将咱们包围这的确会让人心中不安。” “可阿勒族长是否想过,若咱们抗命不遵的话,那陛下是否又能安心?” “咱们这五万人若正面对敌的确不惧陛下所带的那些禁军,可王爷呢?王爷还在城内!” “总之无论陛下打算如何,咱们只要拖住,一切等王爷出城自有分晓,阿勒族长你又急个什么?” 阿勒泰傻了。 他会在这里责怪王翦,甚至不惜兵戎相见,的确是因为王翦按照乾帝的要求将大军转移到了西郊,使得他们失去了主动权。 但他确实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 在从王翦口中知晓了其中利害关系以后,阿勒泰怒意渐散。 他先是摆了摆手,让亲卫全部退下,然后这才有一些尴尬的问道:“王将军,那你如何确保王爷能及时赶到?” “刚刚那大乾陛下可已经宣布了诏书,咱们若是再不尽快给个回复,恐怕会引得大乾陛下不喜,继而怪罪王爷。” 有些诧异的看了阿勒泰一眼,王翦点头道:“不错,若时间久了,陛下定会不满……” 话说了一半,王翦陷入了沉思。 在思索片刻后,他眸光灼灼的看向阿勒泰,沉声道:“阿勒族长可愿为王爷负伤?” 眨了眨眼睛,阿勒泰疑惑的对王翦问道:“王将军,你这是何……该死!你做什么?” 一句询问的话还没说完,阿勒泰就见王翦忽然拔刀,且以极快的速度对自己砍来。 虽然阿勒泰身手不弱,但王翦这一击太过突然。 完全没有半点防备下的阿勒泰纵是竭力躲避,手臂上依旧被王翦留下了一条不浅的伤口。 鲜血顺着阿勒泰手臂流淌而下。 在阿勒泰惊怒的叱问中,几名此前被他屏退的亲卫更是暴呵连连,挥舞着战刀便向王翦扑去。 当啷。 让人没想到的是,王翦在这种情况下竟主动丢掉了武器,然后笑盈盈的说道:“劳烦阿勒族长将王某捆起来,带到陛下面前,然后……” 一番话,王翦是笑着说出来的,但阿勒泰的嘴巴却越长越大。 直至王翦说完,他这才惊呼出声。 “你疯了?” “若真这样,那大乾陛下还不直接砍了你?” 王翦淡然的说道:“非此,无法为王爷争取足够的时间!” 深深的看了王翦一眼,阿勒泰单手扶胸,深深一拜道:“王将军,阿勒泰服了!” 说完,阿勒泰便挥手下令,道:“将王将军捆起来。” “记得,捆牢一些,不能让大乾陛下看出破绽。” 王翦击伤了阿勒泰,亲卫们确实恼怒。 可随着王翦刚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些质朴的汉子也同样对他钦佩不已。 即便阿勒泰特意强调让他们捆的结实一些,但这些汉子依旧十分小心,特意避开了几处能让王翦不适的位置。 待将王翦五花大绑以后,阿勒泰这才亲自押着王翦走出了大营。 大营外,乾帝早已等候多时。 待见到阿勒泰等人出来,他先是一喜,可紧接着乾帝便发现了被捆绑起来的王翦,还有阿勒泰那明显是经过粗略包扎却依旧有鲜血不断渗出的手臂。 “阿勒族长,你这是……”乾帝疑惑道。 阿勒泰先是对王翦猛踹了一脚,在将他踹倒后这才上前对乾帝行礼道:“尊敬的大乾陛下,我们羌族战士都十分愿意尊崇您的命令,为您作战。” “只是……” 恶狠狠的瞪了王翦一眼,阿勒泰继续道:“这个卑劣的混蛋却说什么我们是哀王的军队,只能听从哀王一人命令。” “气愤不过,在下与他发生了争执。” 说道这,乾帝就全明白了。 他眸光森冷的看向王翦,不带半点感情的问道:“你是何人?” 虽被捆绑,但王翦却凌然不惧。 他傲然的挺着胸膛,道:“哀王所部,王翦!” “好个哀王所部!” 乾帝怒极反笑,摆手道:“来人!将这扰乱军心的叛贼给朕砍了!” 几名禁军上前,做势便将要王翦拿下,却见王翦忽得昂首大笑。 “当父亲的却要与儿子争夺军权,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要砍了王某,王某无话可说。” “但还请陛下先看看左右,在决定是否砍了王某!” 王翦的第一句话,差点让乾帝当场暴走。 可紧接着,当他听到王翦后续的几句话以后,乾帝惊疑的看向了左右。 这一看不要紧,乾帝脸色当即大变。 “你们要做什么,造反吗?” 第213章 郁闷到快吐血的乾帝 不知在何时。 乾帝左右的羌人竟已通通不在,取而代之的则一些容貌各异,手持兵刃的汉子。 这些人表情凶狠,皆目光不善的看着乾帝,就仿佛是一头头噬人的猛兽。 他们,正是王翦一手带出来的奴隶军。 对这些人来说,他们才不认识什么乾帝,王翦才是他们的一切! 谁若敢对王翦不敬,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虽然不知这些奴隶军是在何时出现的,但在看到他们以后,乾帝身边的禁军顿时便紧张了起来。 “护驾!护驾!” “大胆,还不立刻止步,谁敢对陛下不敬,杀无赦!” 一阵鸡飞狗跳,禁军们很快便将乾帝护在了中心。 乾帝脸色难看至极。 他眸光森冷的看向王翦,咬牙道:“王翦,你敢?” “有什么不敢?” 王翦大笑道:“陛下欲夺王爷兵权不得便打算杀了王某,横竖都是一死,王某何惧之有?” 乾帝快被气疯了。 他藏在衣袖当中的双拳紧攥,看向王翦的目光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但仅存的理智却在提醒着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进一步激怒对方。 深吸一口气,乾帝对阿勒泰道:“阿勒族长,这便是你给朕的答复吗?” 阿勒泰快哭了。 他先是神情慌乱的看了看左右,然后这才道:“大乾陛下,这些人都是王翦一手带出来的奴隶军,我……我……” 乾帝脸色更加难看了。 阿勒泰带着哭腔继续道:“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王翦,不若……”扭头看了眼王翦,阿勒泰试探道:“咱们将他给放了?” “相信只要您放了王翦让他们安然离去,他们是绝对不敢乱来的。” 阿勒泰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询问乾帝,还不如说是在提醒那些奴隶军。 听到这话,奴隶军们纷纷嘶吼道:“放了王将军,放了王将军!” 声声大喝仿若闷雷一样敲击在乾帝心头,让他只感头晕目眩。 而随着奴隶军们的嘶吼,场上局势也变的越发严峻了起来。 此次过来是为了收服这支羌军为己用,犒劳大军的各种酒肉乾帝准备了不少,但身边的禁军也不过就千人。 眼下被奴隶军们团团围困,一时间根本就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无论是乾帝本人还是那些禁军皆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乾帝也只能将目光放在阿勒泰身上,心中的意思表露的也非常明显。 “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你麾下整整五万大军,就任由这些人在这里闹事吗?” 读懂了乾帝的目光,阿勒泰却是一脸苦相,除了摊手毫无作为。 他这种作态,更是将乾帝给气到半死。 就在这危机时刻,外围忽然出现一阵骚动。 包括乾帝乃至王翦在内,所有人都将扭头望去,只见秦风正脸色铁青的从奴隶军让出的道路中走来。 “胡闹!”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奴隶军,对他们喝斥道:“把武器都给我放下!” 奴隶军不敢造次,在迟疑了片刻后,纷纷放下了武器。 秦风大步来到乾帝身前,下跪道:“儿臣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乾帝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恼怒。 他不带半点感情的对秦风问道:“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儿臣不知父皇是什么意思。”秦风头也不抬的回道。 “不知?” 乾帝怒极反笑,沉声道:“这王翦说朕欲夺了你的兵权,然后便打算反抗,甚至还让这些人围了朕。” “你……”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乾帝继续道:“如何解释?” “竟有此事?” 秦风哑然的看向王翦,然后忙对乾帝道:“儿臣御下不严,请父皇责罚。” 冷哼一声,乾帝杀气腾腾的说道:“此与你无关,但这王翦身为我大乾子民,竟敢对朕妄动刀兵,你来处理吧!” 这句话说的已经不能在明显,乾帝就是告诉秦风,让他亲手解决了王翦还有他麾下的奴隶军。 在乾帝看来,秦风是绝对不敢违背自己的。 而在他亲手处置了王翦等人以后,秦风在军中的威信也将彻底丧失,如此一来乾帝掌控这支羌军也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可让乾帝没想到的是。 秦风竟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请父皇赎罪,儿臣办不到。” “你说什么?”乾帝闻言,勃然大怒。 “请父皇息怒。” 刚刚来到大营的时候,秦风便从阿勒泰心腹口中知晓了事情原委。 对于王翦,他自是不可能按照乾帝的要求处置。 先是恭敬的说了一句,秦风平静的回道:“儿臣并不认为王翦有罪。” 这句话说愣了乾帝。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原本恼怒的眸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森冷杀气。 仿若全然没感受到乾帝那如有实质的杀意,秦风问道:“儿臣敢问父皇,您此来确是如王翦所说,为夺取儿臣兵权吗?” 乾帝傻了。 他想过秦风会反抗,甚至通过他刚刚的态度,乾帝都做好了与这个儿子彻底翻脸的准备。 但无论如何,乾帝也没想到秦风竟然会问自己这么一句话。 的确,他是为了兵权而来,毕竟这支军队是羌人,且除了这五万人之外在东、北两条战线还分别各有五万人。 若不将他们掌控在自己手中,乾帝可以说是夜不能寐。 不过这种事情知道是知道,但说他是绝对不能说的,否则那成了什么了?当爹的去夺取儿子军权? 真要是传扬出去,他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想到这里,乾帝只感胸口气血翻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出了乾帝的尴尬,秦风主动开口道:“儿臣相信,父皇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令天下人耻笑行径的。” 话都说道了这里,就算乾帝心中有一万个想法也不能表露分毫。 心中憋闷无比,在面上他偏偏还只能故作大度的点头道:“风儿说的不错,朕岂能夺风儿兵权?” “朕此来,不过就是为了犒赏这些将士们而已,别无其他。” 含着血将这一番话说完,乾帝心有不甘的看向王翦,咬牙道:“但此人,必严惩!” 第214章 赏罚有度 “父皇说的不错。” 秦风的这句话,让乾帝积郁的心情好了稍许。 可还不等乾帝说些什么,就听秦风继续道:“父皇此来并非是为了夺取军权,所以王翦等人也就没有什么抗命不遵之罪。” “但他对父皇您不敬这是不争的事实,儿臣自然不会姑息。” “不若……” 微微一顿,秦风略作思索,然后试探道:“父皇便罚他受军棍三十如何?” 乾帝愕然的看向秦风,简直不相信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没有抗命不遵之罪,仅仅只是不敬? 然后,惩罚三十军棍?这是什么屁话! 如果可能,乾帝恨不得立刻上前两步,对着秦风便是一顿大耳刮子。 但眼下阿勒泰等外族在场,无论如何乾帝也不能做出这种掉价的事情来,他也只能强忍着心中怒意,沉声道:“这,便是你给朕的答复吗?” “父皇认为不妥?” 秦风十分无辜的挠了挠头,然后又思索了片刻,故作为难的说道:“按照军法,这种惩戒已经算是严惩了。” “若父皇感觉不够,那便再罚没王翦半年俸禄?” 说完,生怕乾帝不干,秦风连忙补充道:“父皇,正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王翦犯错的确要惩罚,但也不能无视的军规制度。” “儿臣对他的惩戒已十分严厉,若再加重的话,恐因军中将士不满啊!” 乾帝快吐血了。 他要得是秦风砍了王翦这个胆敢忤逆自己的叛贼,结果这混蛋小子偏和自己在这谈什么军规。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乾帝正打算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阿勒泰点头道:“大乾陛下,阿勒泰以为哀王说的不错。” “想要统军,做到让战士们令行禁止,那就必须赏罚有度。” “哀王刚刚所说的惩罚的确已算严惩,阿勒泰愿亲自行刑,以示军法。” 还是那句话。 关上门,都是自家人,他乾帝想怎么训斥秦风都行。 但如今是当着外人的面,就算乾帝不在乎秦风的脸面,他也在乎自己的颜面。 眼见作为此次羌军代表的阿勒泰都这么说了,乾帝只能闷哼一声,道:“风儿说的不错,便这么办吧。” 说完,再也不想呆在此地的乾帝拂袖便走。 “儿臣,恭送父皇!” 秦风恭敬的问候只让乾帝感觉极为刺耳,更是加快了他的步伐。 直至乾帝与他带来的禁军尽数离去,秦风这才示意让人将王翦松绑。 上前两步,王翦单膝跪地,羞愧道:“王爷,末将给您添麻烦了。” “这不算什么。” 摆了摆手,秦风淡淡的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 “若没你拖延,恐怕在本王来的时候局面已无法控制。” 秦风的认可让王翦心中充满了暖意,但他依旧低头道:“王爷您如此包庇属下,只恐因陛下不喜,若他事后……” “无法。” 这一次,秦风表现的更加不在意。 他苦笑一声,道:“就算没有你,他看我也没个顺眼的时候,不差这一件事。” 秦风的话中充满了无奈与心酸。 对有这么一个父亲,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而一旁的阿勒泰对此却是大感不解。 他上前一步,问道:“王爷,既然这大乾陛下对您如此苛刻,甚至连您的兵权都打算夺去,那您为何还要这般尊敬他?” “照我看……” 双眼一凝,阿勒泰沉声道:“王爷您干脆反了算了。” “左右咸阳目前也没多少军队,只要您……” 话说了一半,阿勒泰说不下去了,只因他看到秦风的脸色已无比难看。 吞了一口唾沫,阿勒泰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询问。 只是秦风在大营内又停留了半晌,启程返回咸阳以后,阿勒泰这才抓着王翦问道:“之前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王爷是大乾陛下的长子,本就有继承权。” “只要王爷现在反了,那咸阳城内的禁军是绝对无法抵挡咱们的,如此一来,王爷不也就不用受这窝囊气了?” 看着阿勒泰那茫然的样子,王翦有些无语。 直至对方不断追问,他这才长叹一声,说道:“阿勒族长,我们大乾的情况与羌族不同。” “王爷虽是陛下长子,但他早已被陛下剥夺了太子之位,这也就等于他失去了继承大统的权利。” “而若是按照阿勒族长所言,强行起兵造反的话,以咸阳目前的情况的确无法抵挡,但王爷却无法获得法理上的认同。” “法理?” 阿勒泰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有兵、有权,法理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这样的。” 摇了摇头,王翦苦笑道:“在我们大乾,除了朝廷掌控的军队以外,在地方上还有十几名藩王。” “虽然这些藩王大多并没有多少实权,仅仅只是挂了一个名讳享受朝廷供养,但其中却也有三名实力强劲的藩王。” “这三名藩王手中明里暗里基本上都掌控了不下余五万兵马,若王爷用阿勒族长所说的办法强行篡位,那不仅会引得朝臣不满、时局动荡,更会给那些在外的藩王一个借口。” “若他们以此名义起兵,大乾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王爷也将成为众矢之的,最终沦为他人的踏脚石。” 没想到自己认为十分简单的事情竟然如此严重,阿勒泰听的咂舌不已。 他后怕的说道:“还好王爷没听我的话,否则……” “王爷不会如此冲动的。” 长叹一声,王翦满是忧愁的看向咸阳所在,沉声道:“不过就算是这样,有了今天这件事,恐怕王爷在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咱们绝不能轻举妄动,给王爷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阿勒泰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不错,可不再给王爷找麻烦了。” “不过……” 说道这,阿勒泰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王翦问道:“今天这件事王爷要怎么解决?” “按照你刚刚说的,恐怕大乾陛下在回去以后,绝不会轻饶了王爷!” 第215章 与贵妃有染 乾帝欢欢喜喜出城,结果最终却败兴而归,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一时间,有关此事的消息不胫而走,眼睛们忙碌的穿梭游走在咸阳各处。 最先得知此事的,自是正在家中品茗的吕如晦。 “好了,老夫知道了。” 看完管家送过来的情报,吕如晦随手丢在一旁,好似完全不在意。 管家并未离去。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犹豫的说道:“老爷,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用茶杯盖在茶碗边缘摩擦,吕如晦头也不抬的说道:“的确是一个机会,不过有些事过犹不及。” “所以,这件事咱们就不参与了。” 管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便打算躬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吕如晦开口道:“对了,既然陛下已经重掌朝政,那之前老夫查办的案子自然也是要上呈的。” “安排两个人,把廷尉府那几个案子都送去给陛下过目,交由他来处置吧。” 管家闻言一颤。 这番话吕如晦说的十分平淡,不过管家却知道他所说的案子究竟是什么。 以乾帝的心性,再加上他还刚刚在秦风那吃了瘪…… 想都知道,当这几件案子呈上去以后将会发生什么。 心中惊叹吕如晦手段狠辣的同时,管家不敢有片刻耽搁,忙躬身告退,将这件事安排了下去。 ……… 返回宫中,乾帝依旧是一脸晦气。 他面色阴沉的端坐在御书房,一句话都不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让人心颤的气势。 几名伺候的宫人躲在角落颤颤巍巍,生怕弄出半点响动惹恼了乾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宫人们站的双腿发软,但乾帝却依旧还是那副阴沉的样子,这让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 就当一名宫人摇摇欲坠,即将站立不稳跌倒的时候,通禀声从殿外传来。 “陛下,廷尉张元吉求见。” 这一声不光解救了殿内宫人,同时也唤醒了乾帝。 “让他进来。” 乾帝不带半点感情的命令道。 很快,张元吉便在殿外宫人引领下,捧着一叠卷宗走了进来。 “臣,叩见陛下。” 才一入殿,张元吉便跪地双手高举道:“此乃这段时间廷尉府审理的案子,其中有一部分经过丞相府批复,业已结案,而还有一部分丞相府不便处置,臣这才特来请示陛下。” 乾帝全无半点兴致的点头道:“呈上来。” 一名宫人上前,从张元吉手中接过卷宗,然后小心的拜访在乾帝桌旁。 卷宗显然被张元吉精心整理过,每一册都是按照日期排序,且非常整洁。 乾帝先是随手拿起了几卷陈列在上方,已经由丞相府批复的卷宗。 简单的看了看,乾帝不置可否。 紧接着,他又拿起了一卷张元吉口称丞相府不便处置的卷宗。 才看了一眼,他原本淡漠的神情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深寒。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一声比一声重。 直至说完,乾帝啪的一下将卷宗拍在桌面上,吓了张元吉一个激灵。 “陛下……” “此事可已查清?” 不等张元吉开口,乾帝便冷声斥问将他打断。 吞了一口唾沫,张元吉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是由一名宫内的嬷嬷举报,后禁军调查缉拿移交至臣府下……” 微微一顿,在悄悄的观察了一下乾帝脸色后,张元吉继续道:“经臣多次审讯与侧面调查,虽然贵妃娘娘并未招供,但臣却从其弟萧云口中得到了证词。” “此事……当无误。” 说完,张元吉磕头如捣蒜。 “还请陛下恕罪,为调查此事,臣多次严刑拷打萧云……” “就应该直接把他给打死!” 乾帝冷冰冰的一句话,算是为这件事定了性。 他阴冷的自语道:“朕就说,为何这段时间不见那贱人过来,想不到她竟敢背叛朕,与那孽子行苟且之事?” 张元吉将头深埋,对这件事根本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看着下方张元吉那怯懦的样子,乾帝心头火气愈发旺盛。 “去,立刻将那贱人给朕提出来,朕要亲自审问他!” 张元吉如蒙大赦,忙躬身领命。 “臣遵旨,还请陛下稍待,臣这就将萧贵……萧蓉带来。” 张元吉逃也似得快步离开了御书房,但留在书房内的乾帝余怒却未曾消散。 他看着面前的卷宗,神情狰狞无比。 在怒骂了一声,将卷宗撕成粉末后,乾帝厉声道:“你们立刻去哀王府,将那孽子带来!” 而就在乾帝为此大发雷霆的同时,秦风才刚刚从西郊大营返回咸阳。 还不等他返回王府,就见远处小顺子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这么急做什么?” 成功保住了兵权,秦风心情大好,对气喘吁吁的小顺子打趣道。 小顺子弯腰用双手扶着膝盖,断断续续的说道:“王……王爷……吕姑娘醒了……” “吕嬃她醒了?” 眉头一挑,秦风笑道:“这是好事,你……” “王爷,吕姑娘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您,还请您立刻去见他。” 不等秦风把话说完,小顺子便补充道。 见小顺子如此说,秦风收敛了笑意,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他拍打胯下战马,直奔王府敢去。 骏马疾驰,使得咸阳街市一阵鸡飞狗跳,但秦风却顾不得这么多。 他清楚,若一般的小事,吕嬃绝对不会说出十万火急这种话来。 果然。 当他返回王府,见到吕嬃后,还不等开口询问便听她焦急的说道:“王爷,您可知,萧贵妃已被定罪。” 秦风闻言一愣,继而表情凝重了起来。 他沉声道:“你可知,萧贵妃所定何罪?”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吕嬃紧咬着樱唇道:“廷尉府为萧贵妃所定之罪,乃是与王爷行苟且之事!” 第216章 危机 吕嬃看向秦风的眸光十分复杂却又无比凝聚,仿佛想将秦风看透。 秦风表情不变,沉声道:“可证据确凿?” 摇了摇头,吕嬃说道:“我不清楚。” “这件事也是我在家中偶然听闻,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不过……” 咬了咬牙,吕嬃继续道:“经过我这几日的思索,认为这件事尚有商榷的余地。” “无论萧贵妃与王爷是否真有其事,她都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但廷尉府既然能定罪,那必然也是掌握到了什么证据。” “而王爷您与萧贵妃若真有此事……” 再次将自己那洞若观火般的双眸落在秦风身上,直至将他看到浑身不自在,吕嬃这才开口道:“那想必也一定会十分小心,且还有赵公那边帮着掩护,照理来说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所以,廷尉府能掌握的证据就只有通过萧贵妃之弟萧云来下手!” “你是说……” 秦风略作沉吟,道:“廷尉府严刑逼供?” “不错!” 点了点头,吕嬃认真的说道:“萧云这个人我不了解,不过王爷既然能破格提拔他,那想必他定有过人之处,最起码他对王爷您的忠心是绝对没问题的。” “而除了王爷之外,此事的另一个人还是萧云的亲姐。” “于情于理,只要萧云不是蠢到无可救药,他都绝对不可能认下此事,廷尉府逼供的可能性极大。” 说完,不等秦风开口,吕嬃便再度说道:“我之所以如此焦急的找王爷您回来,是从小顺子口中得知了陛下出城一事。” “兵权对王爷您来说极为重要,那么陛下此次出城必将无功而返,使得他心情积郁不平。” “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将此事捅到陛下那里……” 说到这,吕嬃停了下来,但她那凝重的表情就已表明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秦风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着,他便扭身向外走去。 吕嬃忙问道:“王爷可是要去见陛下?” “若如吕姑娘所料,恐怕这个时候父皇已经知道了。” 停下了脚步,秦风平静的说道:“与其被动的等他派人将我羁押过去,还不如我主动去见他。” “另外,还请吕姑娘带上董翳等人去一趟中车府。” 知道秦风是什么意思,吕嬃也不废话,她郑重的点头道:“还请王爷放心,我知道怎办。” 秦风点头道:“有姑娘在,本王放心!” 吕嬃绽然一笑,转身便走。 而秦风也是不敢有半点耽搁,直奔皇宫赶去。 才刚刚走到正阳门外,几名禁军便迎面走来,不由分说的将秦风押入宫内。 对此早有预料,秦风表现的到是十分淡定。 行行绕绕。 不大一会,秦风便来到了御书房外。 简单整理了下仪容,秦风淡然自若的走了进去,丝毫没在意乾帝那要吃人的目光,躬身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 乾帝森冷的眸光紧盯着秦风,猛得拍了下桌面,厉斥道:“跪下!” 秦风抬首,茫然道:“父皇,您这是何意?儿臣不解。” 按照大乾的规矩。 若非在外等正式场合,或是犯错请罪等,臣并非一定要跪君。 而秦风身为哀王,此前在西郊大营当着那么多人他得跪,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确实不同。 乾帝怒极反笑。 “好一个不解,那朕就来给你解!” 说着,乾帝扭头看向殿外,冷声道:“将那贱人给朕带上来!” 话音落地,披头散发萧贵妃便在两名禁军的押解下被带了进来。 萧贵妃面容憔悴,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眸子中写满了惶恐无措,宽大的囚服穿在她那消瘦的身躯上更显零落。 才一进入大殿,她便仓皇跪地,对乾帝哭嚎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冷哼一声,乾帝厉声道:“贱人,你真以为自己和这孽子做的丑事朕不知道吗?” “冤枉?你可敢当着这孽子面对朕说,你们之间没做过那苟且之事?” 直至此刻,萧贵妃才看到了秦风。 她先是一喜,紧接着脸色大变,摊到在地上哭嚎不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种作态,就好似证实了乾帝所言,更是让他无比愤怒。 “来人啊!” 大吼一声,乾帝杀气腾腾的说道:“将这对狗男女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 萧贵妃彻底破防了。 即便身后那两名禁军已分别从左右抓住了她的手臂,但她却奋力挣脱,扑倒在乾帝面前哭求道:“饶命,陛下,饶命啊!” 不求还好,她这一求,更是让乾帝怒火中烧。 “还傻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乾帝对那两名禁军吼到。 禁军一个机灵,不敢怠慢,粗暴的抓起了萧贵妃,在她阵阵哭嚎中便向外拖去。 而另外几名禁军见状立刻大步上前,打算将秦风一并缉拿。 还不等这几名禁军走过来,秦风便已抬步,将萧贵妃拦了下来。 “父皇!” 秦风躬身叩首道:“您口口声声说儿臣与母后有染,但儿臣却不知您是从何处听闻,又可曾有什么证据。” 一语说完,不等大怒的乾帝开口斥骂,秦风便补充道:“父皇您如此,冤枉了儿臣到是无妨,但却不应无辜牵连母后。” “况且,若父皇当因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便惩戒了儿臣与母后,那传扬出去,对父皇您的名声怕也有所影响。” “故此,儿臣叩请父皇三思而行!” 这番话,秦风在来的路上便已想好。 毕竟以乾帝那极好脸面的性子,发生了这档事情,无论真假都会让他颜面大失从而暴怒。 想要消除乾帝的怒火,妥善解决此事,那也只能通过这一点来下手。 然而。 听了秦风的话后乾帝怒容却没有半点消减。 他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卷卷宗对秦风甩了过去,怒喝道:“孽子,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第217章 吕嬃的应对 乾帝甩过来的,正是此前由廷尉张元吉上呈,萧云亲手画押的认罪卷宗。 当看到这份卷宗的时候,秦风没有丝毫惊惧,心中反而是赞叹起了吕嬃。 在没有任何情报依据,仅仅凭借推测的情况下便能猜出大概事实真相,可见她的聪颖程度究竟如何。 这也就是一个女子,否则以她的智慧从政与吕如晦父子配合,这大乾谁人能治! 秦风的感叹,落在乾帝眼中那便是无声的默认。 冷笑一下,乾帝怒喝道:“孽子,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将这孽子给朕拖……”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大有蹊跷!” 不待乾帝命令说完,被唤醒的秦风便连忙开口道:“父皇,暂且不说萧云乃外臣,平素与母后接触甚少,根本不了解宫中事由。” “只论这萧云的证词……” 秦风将卷宗展开到乾帝面前,认真的说道:“父皇您可看,这分明就不是萧云的笔迹。” “儿臣认为,这根本就是屈打成招。” 深深一拜,秦风继续道:“父皇,此事干系甚大,不光有关您的颜面与儿臣、母后的清白,更是干系到我大乾皇室三百载的尊严,断然马虎不得。” “儿臣叩请父皇将廷尉、证人、萧云包括当时审理萧云的廷尉府属吏全部叫来一一对质。” “若事实当真如此,儿臣无话可说,当自裁以谢天下。” “可若儿臣与母后是被人冤枉的,那父皇您的一世英名又当如何?” 没想到秦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乾帝陷入了沉默。 他紧盯着卷宗上的字迹。 冷静下来后这才发觉,果然如同秦风所说。 认罪的证词与萧云最后签字画押的笔迹完全是俩个人,转念再联想到张元吉此前的态度…… 又看了秦风与梨花带雨哀求不止的萧贵妃,乾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好!朕便让你死个明白。” 有了这句话,便算是为此事彻底定性。 禁军松开了萧贵妃,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各处,按照秦风刚刚所言,对证人一一传唤。 而就在这时。 吕嬃已带着董翳来到了中车府外。 随着乾帝主政、秦风回归,围困中车府的禁军明显少了大半。 面对董翳所带来这些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护卫,他们更加不是对手。 一场规模不大的冲突,几名带队的禁军军侯当场被拿下,前往中车府的道路也再无人阻拦。 “吕小姐,您这样,就不怕被丞相知道吗?” 一名被董翳亲自按着的军侯心有不甘,对吕嬃问道。 “那你大可去告知我父亲,看看他会如何。” 冷漠的说了一句,吕嬃头也不回,抬步便向着中车府内走去。 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赵瑾早已知晓消息。 不等吕嬃入府,他便带着几名心腹迎了出来,躬身道:“赵瑾见过吕姑娘。” “赵公严重了。” 与刚刚的冷漠不同,吕嬃轻笑着上前将赵瑾搀起,道:“王爷多次在我耳边提及赵公,说您是他的肱股臂膀,吕嬃岂敢让赵公亲自相应。” 不论这番话是真是假,最起码听在赵瑾耳中十分舒坦。 他顺势起身,笑眯眯的伸手虚引道:“还请姑娘入府一叙。” 态度,无比客气,显然是清楚吕嬃与秦风之间的关系。 对此吕嬃并无意外。 她含笑着点了点头,在赵瑾的引领下走入中车府内。 直至二人来到正厅屏退左右,吕嬃这才一改笑颜,严肃的说道:“赵公可知王爷与萧贵妃一事?” 正准备为吕嬃沏茶的赵瑾闻言一怔。 他停下了手上动作,故作茫然道:“姑娘,咱家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 吕嬃摇头轻笑道:“赵公,想必您也清楚我与王爷的关系。” “在这方面,我并不介意王爷与谁有关系,包括萧贵妃。” 最后这句,吕嬃说的十分认真。 在说完以后,她不等赵瑾开口便补充道:“想必赵公在这段时间也有想过,我父亲为何会让禁军将您控制起来吧?” “我父亲他……再控制您的同时,已让人抓捕了萧贵妃与其弟萧云。” 赵瑾双眼一凝,表情微变。 吕嬃继续道:“以我父亲的性格,在抓捕了萧贵妃后迟迟没有下文,应当便是准备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就在不久前,陛下刚刚在王爷那里吃了瘪,心中气闷。” “若所料不错,有关萧贵妃与王爷的资料,我父亲以让人送到了陛下哪里。” “眼下王爷已经入宫,特意让我来便是将此事告知给赵公,请赵公想出一个对策来。” 话都说到了这里,隐瞒再无任何意义。 赵瑾表情严肃,沉吟不语。 吕嬃也不急,只是坐在位置上默默等待。 过了片刻,赵瑾抬首,眸光如炬的盯着吕嬃道:“姑娘特意来此,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告知咱家,应当是已有什么对策了吧?” 吕嬃赞叹道:“赵公睿智。” 她也不墨迹,直接开口道:“以目前的情况,我们掌握的情报太少,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 “我父亲之所以会察觉到这件事,是因为宫中的一个嬷嬷。” “那个人,应当是我父亲很早以前便安排到宫中的眼线。” “不知……”深深的看向赵瑾,吕嬃意有所指的问道:“赵公可能解决?” 赵瑾略有诧异的看了吕嬃一眼,然后点头道:“姑娘放心,这件事咱家也早有怀疑,你说的那个嬷嬷一直都在咱家的监视当中,只是咱家想不到,她竟敢如此!” 最后这句,赵瑾是咬牙说出来的。 说完后,赵瑾直接起身,道:“事不宜迟,咱家这便亲自去将她处理掉,吕姑娘若有什么需要……” 想了想,赵瑾掏出一块腰牌交给吕嬃。 “姑娘可凭此物,调动在咸阳城内的所有黑卫。” 话音落地,赵瑾便气势汹汹的带人离去。 把玩着腰牌,吕嬃眸光闪烁的喃喃自语:“仅仅解决掉那个嬷嬷,确实是有些不够啊……” 第218章 大人不必惊慌 “在最短的时间内,立刻将能召集到的黑卫全都给我叫来!” 手持赵瑾腰牌,吕嬃对一名候在外面的黑卫命令道。 腰牌便是号令黑卫的令牌,见腰牌如见赵瑾。 黑卫不敢怠慢,忙领命离去。 刚刚赵瑾才气势汹汹的带人离去,紧接着吕嬃又下了这么一道命令。 同样候在外面的董翳心中担忧,上前紧张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事?” 吕嬃并未回答,只是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目光盯着董翳,直至将对方看到发毛。 “不知……” 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吕嬃笑盈盈的问道:“董护卫可愿为王爷做一件事?” 董翳懵了。 他不明白吕嬃为何要这样说,不过出于对秦风的忠心,董翳还是认真的点头道:“有什么事,请姑娘尽管吩咐。” 这一刻,吕嬃笑得好似恶魔,董翳一阵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小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董翳只感额头上的汗水都开始疯狂滴落,吕嬃这才开口说道:“请董护卫带人去一趟廷尉府。” “去廷尉府?”董翳不解道。 “不错!” 吕嬃点头,确认道:“按照时间来估算,若陛下已开始追查王爷与萧贵妃之间的事情,那么必然会派人提审关押在廷尉府内的萧大人。” “请董护卫带人去廷尉府,若发现果真有人带萧大人出来,那么……” 双眼一凝,吕嬃一改此前的嬉笑,无比认真的说道:“便出手将之截杀!” “截杀?” 听到这话,董翳差点被吓到跳起来。 他失声道:“吕姑娘,那萧大人可是王爷的……” “董护卫不必紧张。” 摆手安抚董翳的同时,吕嬃道:“我说的截杀,并不是让董护卫真的杀了萧大人,只是让你带人去做一个样子。” “等到时候……” 随着吕嬃的讲述,董翳双眼越来越亮,而对这个看起来娇俏可爱的女子也是越发惊惧。 直至吕嬃说完,董翳这才隐晦的擦拭掉额头汗水,说道:“还请姑娘放心,董某知道怎么做了。” “那我便等董护卫的好消息了。”吕嬃笑道。 董翳离去,黑卫也按照吕嬃的命令开始快速整编,向着位于咸阳内城南端的廷尉府赶去。 而就在这时,乾帝派过去的禁军也已来到廷尉府。 “奉陛下口谕,传太尉张元吉带钦犯萧云,左监陈通等一应属吏入宫面圣。” 大乾制。 廷尉乃九卿之首,令从一品。 其下设左监算作其左右手,令从二品,品级仅次于其他个府衙九卿。 而这个陈通,正是张元吉任命的左监,负责监管萧云,乃至包括后续从他口中得到的供词等等。 听到乾帝的命令,正在府中处理公务的张元吉心头一紧,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忙躬身道:“臣遵旨!” 这句话,是对乾帝而非传旨禁军。 待起身后,张元吉走到带队的禁军身前,从衣袖里掏一锭银子隐晦的塞了过去,问道:“不知,陛下因何要召见本官?” 张元吉的官职仅次于三公,位高权重。 能得他这种级别大佬小心询问,甚至还要给与好处,禁军惶恐不已。 退让了两下,见张元吉态度强硬,他这才笑着回道:“刚刚陛下提审了哀王,哀王拒不认罪,说萧云认罪的供词并非由他亲笔,所以要求提审萧云以做确认。” “另外,陛下的心情很是不好,还望大人快些动人,免得惹陛下不喜。” 张元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待禁军离去以后,他这才急急忙忙的对下面人安排到:“快,你们立刻去大牢,让陈通带上人入宫。” “一定要叮嘱他,绝对不能说漏了嘴。” “除此之外,给老夫备车……不,备马,备上一匹快马,老夫要先去一趟丞相府。” 急急忙忙的安排了一番。 张元吉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丞相。 在管家引领下,来到吕如晦书房的他立刻便开口道:“丞相,陛下要调萧云当面提审,这可如何是好?” “慌个什么?” 放下了手中正在批改的卷宗,吕如晦淡淡的说道:“那供词的确不是萧云亲笔,但签字画押的是他吧?” 张元吉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吕如晦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率先开口道:“如此,就足够了。” “去之前,你让他开不了口,那么供词不就成了铁证。” “这等小事,难道大人还不明白吗?” 张元吉恍然大悟,对吕如晦拱手道:“下官,多谢丞相提点。” 点了点头,吕如晦看也不看张元吉一眼,继续埋首于公务当中。 张元吉见状,知趣的告罪一声,转身离去。 有了吕如晦给出的办法,张元吉忧愁不在,但因他先去了一趟丞相府,生怕耽搁了入宫时间,所以这一路上到是快马加鞭的向着正阳门方向赶去。 最起码,他也得确保自己在陈通队伍抵达之前现行与之汇合。 只不过张元吉并不知晓。 率队启程的陈通还没等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先等到了一群蒙面人。 “奉主人令,杀萧云!” 带队的蒙面人刻意压低了声调,让人听不出个数,但那明晃晃的长刀却是极为醒目。 陈通所部随行人员虽然也有几名专门看押囚犯的狱卒,但这些人让他们去欺压百姓还行,对上那些亡命徒却是完全不够看。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几名狱卒要么被斩杀当场,要么也是被砍翻在地、哀嚎不已。 陈通人都傻了。 他骇然的看着那些蒙面人,腿肚子疯狂打颤。 “不……不要……” 就当他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打算跪地求饶的时候,带队的那名蒙面人走上前来,悄声道:“大人不必惊慌。”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 陈通一愣,惊恐渐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带队的蒙面人也没与他多做废话,在绕过了陈通以后,提着手中那滴血的长刀便向不远处被关押在囚车当中的萧云走了过去…… 第219章 热情到让人想哭 蒙面人一步步的走来,手中长刀的刀尖上汇聚着血迹,随着蒙面人每一步前进而滴落。 偏生,蒙面人走的还很慢。 这种沉重至极的压迫,让身在囚车里的萧云感到窒息。 随着蒙面人越来越近,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当即将承受不住的那一刻,萧云却忽然发现,这名蒙面人竟不断的对自己挤眉弄眼。 还没等萧云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意图,就见他举刀大吼道:“胆敢背叛王爷?受死!” 说话间,蒙面人便已挥刀向萧云斩去。 这一击,蒙面人没做任何保留。 身在囚车而无法移动的萧云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血光飞溅的战刀对自己斩来。 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心有没有怨恨,只有一丝无奈与不甘。 可等了半天,萧云也没感到任何的疼痛。 “大胆狂徒,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截杀朝廷钦犯?受死!” 一声大喝,为萧云解开疑惑。 他睁眼后所看到的,就是从街角各处杀来的黑卫。 黑卫人数非常多,粗略一看就已近数前,顷刻间便将街道各处可能脱身逃命的角落全部封死。 “该死,快撤!” 蒙面人慌了。 他们顾不得萧云,发疯一样与黑卫缠斗在一处,妄想从对方手中走脱。 但无论是人数还是个体战力,黑卫显然都远超这些蒙面人。 短短片刻的功夫,蒙面人就被一一制服。 而要说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一场恶战下来,无论是黑卫或蒙面人,竟没有出现一个战死的人。 就是受伤,也仅几个运气不好的在打斗之时被剐蹭了一下。 不过对于这一点,已傻眼的陈通却无暇关注。 看着那些被黑卫制服的蒙面人,陈通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待现场被黑卫彻底掌控,陈通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对带队的黑卫百将道:“这位将军……” “陈大人?” 黑卫百户表现得十分热情。 不等陈通把话说完,他就连忙迎了上去,十分关切的问道:“您没受惊吧?此前这些贼人可曾伤到了您?要不要下官帮您去找个郎中?” 这一连串的询问,弄的陈通直发愣。 缓了半晌,他这才强笑着摆手道:“没事,没事,刚刚那些贼人急与截杀钦犯,到是没对本官如何。” “只是,本官认为,这些贼人会在此时出现截杀钦犯,显然是早有预谋,其背后……” “陈大人说得不错!” 不等陈通说完,百户便咬牙道:“这幕后之人其心当诛。” “还请陈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将他们押回去严刑拷打,以我们黑卫的手段,定能撬开他们的口,得知这幕后主谋究竟是谁。” 百户忠肝义胆的样子,在此让陈通呆滞在了原地。 他嘴唇上下闭合,不断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黑卫将所有的蒙面人带走。 临走前,百户又来到陈通身边,贴心的说道:“陛下召见此乃要紧事,耽搁不得。” 下官这边为大人安排了两队人马随行保护,大人继续启程吧?” 陈通快哭了。 但在对方的热情下,他也只能被赶鸭子上架,如同囚犯一样跟随着队伍继续前进。 另一边,张元吉一路快马疾驰,终于是在车队抵达宫门前赶了上来。 在看到保护车队的竟然全都是黑卫,还有那如丧批考的陈通后,张元吉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寻了一个间隙,张元吉将陈通叫到身边,悄声道:“这些黑卫怎么回事?” 陈通哭丧着脸说道:“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大人您安排的那些杀手即将成功,可不曾想这些黑卫就忽然冒了出来,而且还将您的人全都给抓走了。” “下官本欲索要,怎奈实在没有合适的借口。” “现在……” 担忧的扫了一眼左右,陈通继续道:“您安排的人都被带去了黑卫大牢,若他们坚持不住,被黑卫拷打出来什么怕是不妙,还望大人早想对策。” 陈通的一席话,把张元吉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我什么时候安排人了?” 这句话仿若梦魇般,不断环绕在张元吉的脑海中,直至队伍进入皇宫,他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 倒吸一口冷气,张元吉失声自语道:“是丞相?” 有了这个想法,张元吉是彻底坐不住了。 倘若有可能,他是真的想立刻离开这里,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吕如晦。 怎奈。 御书房近在眼前,通禀的人都已入殿,他是一步都不敢挪。 “让他们进来!” 乾帝冷冰冰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张元吉一个激灵,整个人表现的竟比钦犯萧云还要紧张。 他提着裤腿一路小跑,来到大殿后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陛……陛下……” 对惶恐的张元吉,乾帝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多做理会。 直至萧云与陈通一并走入大殿。 乾帝这才将目光落在秦风身上,冷声道:“孽子,你要的人都来了,现在你还有何可说?” 乾帝并未留意到张元吉的神态变化,但从他入殿以后的一切却尽数落在秦风眼中。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偏生秦风就有一种感觉。 张元吉会如此,必然和吕嬃有关。 想到这,他轻笑一声,直接对张元吉问道:“张大人,此前您上呈的卷宗里面,有关萧云的认罪情况皆由他人所书。” “按照咱们大乾律法,这等供词……” 以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张元吉,在将对方看到发毛以后,秦风这才继续道:“并不可作为实政。” “相信以大人的才学,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张元吉心下一紧,嘴唇闭合着想要辩驳。 但秦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他笑盈盈的看向了陈通,又对他问道:“陈大人,负责主审萧云的是你。” “那么本王到想问问。” 语气一变,秦风严厉的呵斥道:“这萧云的口供,究竟从何而来?” 第220章 反制 秦风的问题极为犀利,直至核心。 本就心中有鬼,陈通哪敢回答。 他本能的将目光看向张元吉,却见自家顶头上司额头汗水正不要钱的狂流,根本没功夫理他。 这下,陈通彻底麻爪了。 “我……这……” 磕磕巴巴了半天,愣是屁都没憋出来一个,这让上首乾帝脸色愈发难看,不自觉的冷哼一声。 陈通快被吓尿了。 不敢多想,近乎本能一般他脱口而出。 “不,不是我!是下面人,都是下面人做得。” “陛下……陛下!臣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 陈通的样子让乾帝十分厌恶,但秦风却是嘴角上扬,心中愈发笃定这一切都与吕嬃有关! 他特意向陈通身后看了看,然后问道:“陈大人,本王记得,父皇的命令是让你们将所有与此案有关人员都带来吧?” “为何,不见他人?” 这句话点醒了乾帝。 他沉声道:“张元吉,这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张元吉比陈通也好不了多少。 他颤颤巍巍的说道:“陛……陛下,臣不知,臣是之后才与队伍汇合的,臣到的时候队伍里面就只剩下陈通与萧云了。” 被卖了个干净的陈通心中狂骂,但在乾帝的目光下他却只能开口解释道:“回陛下,臣……臣在来的时候遭遇了劫匪……” 黑卫的人就在殿外,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隐瞒得下来。 在有了被张元吉甩锅的前提,陈通老实不客气,将事情的全部经过都讲述了出来。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未提及此事与张元吉有关。 但就算是这样,依旧引得乾帝勃然大怒。 啪! 猛拍了一下桌子,乾帝怒吼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咸阳城内截杀朝廷钦犯?他们是要造反吗?”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其他人是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回答乾帝,而秦风则是心中乐开了花。 吕嬃这一手虚虚实实,让秦风赞叹不已。 她不光是用这种办法将黑卫摘了出来成为正义的一方,更是借此机会在保护下萧云的同时,让对方疑神疑鬼。 而张元吉、陈通入殿后的反应,就可证明吕嬃这一策究竟有多成功。 咒骂了几句,乾帝怒火得不到丝毫消减。 他对着殿外大吼道:“赵瑾呢?让他来见朕!” 很明显,乾帝这是打算亲自审讯那些胆大包天的狂徒,然后查出这个幕后之人。 听到这话,张元吉二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们绞尽脑汁,想要分散乾帝的注意力,可还没等想出个什么办法,就见赵瑾匆匆赶来。 “老奴,叩见陛下。” 乾帝的命令从下达到赵瑾出现,前后不过半炷香,按照常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赵瑾早已在殿外等待。 这一点,让焦急不已的张元吉看到了机会,他连忙问道:“赵公,据本官所知,之前因为赵公涉及到了萧贵妃一案,所以一直都被禁军控制在中车府内。” “为何陛下的传召才刚刚下达,赵公你就来了?”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将乾帝注意力引了过去。 他神色阴历的盯着赵瑾,一言不发,显是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赵瑾也没让他失望。 “回陛下,刚刚后宫发生了一些乱子,凑巧禁军那边刚刚扯防,老奴听闻便赶了过去。” “老奴……这是打算对陛下您来汇报,所以才这么快过来。” 乾帝不置可否,问道:“后宫发生了何事?” 赵瑾并未回答,而是扭头看了一眼萧贵妃,然后这才小心的说道:“回禀陛下。” “刚刚萧贵妃宫内的一名嬷嬷自尽了。” “嬷嬷自尽了?” 眉头一挑,乾帝语带不满的问道:“这也叫大事?” “若是普通的嬷嬷自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 赵瑾十分小心的说道:“这名嬷嬷,恰巧就是举报萧贵妃的嬷嬷。” “老奴在听闻此讯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经过调查发现……此嬷嬷是被人所害!” 随着赵瑾话音落地,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乾帝脸色阴冷的如九幽寒渊。 只见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可查出是何人?” “未曾。” 赵瑾摇头道:“对方手段极为高明,且熟悉宫中环境。” “老奴在赶过去的时候嬷嬷早已死透,不过老奴到是在那嬷嬷身上发现了此物。” 说着,赵瑾伸手入怀,掏出了一节酷似蝎子尾巴的东西。 乾帝蹙眉道:“这是什么?” “陛下,此乃羌地盛产的一种毒蝎尾钳,常人沾染一点便可致命。” 毒蝎什么的到是无所谓。 一个嬷嬷的死也不值得让人惊异。 但这句羌地,却成了此刻问题的关键。 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秦风身上。 在众人注视下,秦风淡然自若。 他对乾帝躬身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明显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儿臣!” “栽赃陷害?” 乾帝冷声道:“证据!” “父皇应当清楚,儿臣一直都在父皇您这里,就算儿臣当真有这个心思,但儿臣哪里有机会去实施?” “况且,羌地广袤,儿臣是携大军同行,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研究这等毒物?” 乾帝面色阴沉,对这番话没有半点反应,不过在秦风看来,这已算是最好的反应。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继续道:“这个栽赃陷害的人手段极为高明,他为了致儿臣于死地,不光是在宫内用了手段,在外也同样有所布置。” 说着,秦风将目光扭向陈通,对他问道:“本王记得,刚刚陈大人有说过,那些暴徒在准备袭杀萧云的时候,曾高喊过胆敢背叛王爷?” 没想到话题又引到自己身上,陈通只能硬着头皮道:“不错。” “这就对了!” 秦风笑着对乾帝问道:“父皇,您认为,倘若这些人当真是儿臣安排的,儿臣会让他们喊出这种明显是近乎于自首的口号来吗?” 第221章 反转,疑云 秦风问的是一句废话。 但偏偏就是这么句废话,却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乾帝狐疑的扫视着秦风与萧贵妃,神情虽严厉,但却比之前的杀气腾腾要减弱许多。 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张元吉心中暗叫不妙。 那个举报的证人嬷嬷已死,这件事便算是死无对证。 而眼下他们唯一能拿出的证据,就是通过屈打成招手段从萧云那里弄过来的证词。 倘若这证词由萧云亲笔所书,那也可算作是一件铁案,偏偏当时他们急功近利,在萧云拒不配合后自行泡制了这么一篇证词,最终也被秦风抓住了痛脚。 心知这件事若被秦风翻案,他们必要遭受极为严重的责罚与秦风报复,张元吉忙对一旁的陈通使眼色。 陈通心中暗恨,但他才是主办人,有罪也得他先抗。 无奈之下,陈通只能咬牙上前道:“陛下!臣以为哀王说的不错,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过明显了。” 乾帝有些意外,想不到陈通竟然会替秦风说话。 可紧接着,他就听陈通继续道:“不过,臣以为,这件事仍大有蹊跷。” “说!”乾帝不置可否。 先是对乾帝一拜,陈通转首看向秦风,问道:“敢问哀王,您说这件事是有人在陷害于您?” “不错。” 秦风点头道。 “那么……”双眼一凝,陈通沉声道:“哀王可能指出这陷害您的人究竟是谁?” “不能。”这一次秦风改做摇头。 对此并不意外,陈通继续道:“凡陷害,必要有一个目的性。” “那么哀王认为,这陷害您的人所求为何?” 一语说完,陈通根本不等秦风回答便直接道:“那个陷害哀王的人,必是想要取你性命,臣说得对吧。” 听到这,秦风心中升起了警惕,但眼下也只能点头确认。 陈通嘴角上扬,冷笑道:“那么问题来了。” “哀王你与萧贵妃通奸在先,此事已经证实,在这种情况下,那人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呢?” “如此,帮了倒忙不说,更让王爷您洗清了嫌疑,难道这真的是在陷害吗?” 身为廷尉府内最会审理案子的左监令,陈通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自己的业务能力与敏锐嗅觉。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殿内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无声静寂的诡谲当中。 ……… “我父亲也好,还是他手下那些狗腿子也罢。” “能混到朝廷中枢来,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蠢蛋。” 端坐在中车府大堂内,吕嬃一边摆弄着桌面上的茶具,一边对已卸掉伪装被释放出来的董翳说道:“所以,一旦当王爷察觉到了这点且主动出击后,对方必然会做出反击,而且反击的这个点还足以致命。” 吕嬃的注意力完全在茶具上,随口这几句话就像是在谈论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见半点急迫。 但一旁的董翳与之却截然不同。 他眉头紧蹙在一起,焦急的问道:“吕姑娘,若果真如此,那咱们岂不是帮了倒忙,害了王爷?” “不会。” 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摸样,吕嬃淡淡的说道:“这个点,其实是我故意给对方留下的。” “若没有这个点,那么一切都看起来太过于顺理成章,反而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董翳快被气晕了。 这已十万火急,结果您在这来了句是故意的? 一想到是自己亲手害了秦风,董翳就只感五内俱焚。 而就在董翳无比焦躁的时候,只见吕嬃终于抬起头来,轻笑道:“既然有漏洞,那自然也就有补救的方式。” “对方会发现我故意留下的漏洞这不奇怪,也只有被发现,在补救以后才能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而王爷也可从此事当中彻底脱身。” 董翳双眼一亮,忙问道:“可有什么办法补救?” 并未直接回答董翳,吕嬃反而是用一种晦涩难明的目光看向了他。 直至将董翳看到浑身发麻,吕嬃这才说道:“这个办法或许别人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敢去做。” “不过我知道,王爷一定可以,因为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 完全听不懂吕嬃在说些什么,心有不甘却无法再问的董翳只能自行思索。 恍惚间,他想到了在自己被释放过来的时候,见到吕嬃正与几名赵瑾的心腹密谈。 猜测出可能与这个有关,董翳惊喜开口,问道:“吕姑娘,可是……”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看都没看欲言又止的董翳一眼,吕嬃起身向着堂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让董翳再度陷入懵逼的话语。 “他也应该过来了,若出去的晚了被人打上门来,那才成了笑话。” 他?打上门? 这句话的信息点很多,偏偏董翳是一句都听不懂。 不过很快,董翳心头的疑惑就被解开。 跟随在吕嬃身后,才刚刚走出中车府大门,董翳就见到迎面一支人马正气势汹汹的赶来。 这些人当中有许多董翳都认识,正是此前他们突入中车府之时,被他们制服拿下的禁军。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人,那董翳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会兴奋的摩拳擦掌。 不过看到那个带队的人以后,董翳惊了。 “二皇子。” 吕嬃笑盈盈的走了上去,对秦朗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秦朗表情阴历,指着吕嬃咬牙道:“吕嬃,就算你不愿嫁我,也不至于羞辱我吧?” 吕嬃依旧是一副笑颜。 她眯着双眼,笑问道:“二皇子这话从何说起?” “我也不过就是让他们告知二皇子,你这个不学无术、仅靠父母蒙阴的废物根本配不上我罢了,难道这也算羞辱?” “若如此,那二皇子您的气量也未免太小了一些。” 极尽羞辱的言辞,再配合上吕嬃那笑眯眯的表情,简直是将嘲讽二字拉满。 秦朗破防,嚎叫的一声便要向吕嬃扑来。 可还没等他动手,就见秦朗身后的禁军内部忽然传来了杀喊声。 紧接着,吕嬃等人身后的中车府,也忽得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第222章 中车府大火 秦朗人都傻了。 自己打算发飙不假,但也没这么大的威能啊。 那些告知他消息的禁军内部忽然陷入混乱,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也就算了,但这号称除了乾坤宫与御书房外最为牢不可破的中车府竟然升起了冲天大火…… 根本就没给秦朗多少思索的时间,中车府内外便皆陷入了一片杀喊当中。 不光是禁军还是闹内讧,那些从中车府内奔逃出来的黑卫竟也自相残杀了起来。 一时间,中车府火光冲天,杀机沸盈。 而就在中车府这边打到不可开交的同时,御书房内的沉默也已达到了极致。 张元吉等人神色阴狠的看向秦风。 萧贵妃、萧云则是一脸绝望。 就在这种沉默当中,啪的一声,乾帝用力拍下桌案,开口道:“孽子,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此前陈通就已把所有问题挑明,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确,这一切根本就是秦风为了脱罪而自导自演的闹剧。 而此刻乾帝所问,也正是这一点。 “儿臣无从解释。” 从陈通开始询问自己的时候,秦风就已猜测出了他的目地。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打断对方。 对此,他只能如实回答。 “好!既然你无话可说,那……” 不等乾帝把话说完,秦风便躬身道:“父皇,此案尚有一个关键点!” “说!”眉头一挑,乾帝强压怒火问道。 “蒙面人!” 秦风开口道:“那些袭击了廷尉府车队,截杀了属吏的蒙面人!” “他们,可以证明儿臣的清白。” 一叶障目。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且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在场所有人都有意或无意的忘了这个最为明显的证据。 忽然听到秦风这么说,张元吉、陈通二人皆脸色大变。 将这一细节观察收入眼中,乾帝瞳孔微微收缩,对赵瑾道:“立刻去将那些暴徒给朕提过来。” “老奴遵旨。” 隐晦的看了秦风一眼,赵瑾虽感不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躬身离去。 对于赵瑾的担忧秦风清楚。 这件事很明显不是吕如晦等人手笔,那么是吕嬃暗中操作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也正是想到了吕嬃,所以秦风才敢主动提及袭击廷尉府车队的那些蒙面人。 他相信,既然吕嬃做下了这种布置,就一定会有妥善的应对措施。 这种信任是无条件的,也是十分坚定的。 果然。 一切正如秦风所料。 赵瑾前脚刚走出去不到一刻钟,就见他脸色无比难看的折返了回来。 “陛下!” 不等乾帝发问,赵瑾便跪地道:“老奴刚刚接到来信,说有人强攻中车府,妄图从黑卫大牢内劫人。” “你说什么?” 乾帝拍案而起,虎目含煞的问道:“此言可当真?” 中车府被劫,赵瑾显然也十分恼火。 他强压着怒火,悲愤的说道:“千真万确!” “陛下,现中车府已被大火焚烧,黑卫损失惨重啊!”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绝对假不了。 要知道,中车府可是在皇宫大内当中,且还是黑卫的大本营,内里高手无数。 对方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进攻中车府,而且还将其一把火给烧了。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挑衅,挑衅大乾皇室的威严。 乾帝坐不住了。 “走!都随朕去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迈开大步向外走去,语调阴冷至极。 萧贵妃与萧云早已六神无主,乾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张元吉与陈通则是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担忧不已但也只能无奈跟随。 唯有秦风显得十分轻松,甚至还有闲暇询问赵瑾有关中车府的损失情况。 很快,这心思各异的一队人便来到了中车府。 此刻的中车府正如赵瑾所说,被大火烧得只剩下了轮廓。 在火场内外,尸体杂乱的布满各处。 火场内的尸体已被烧至焦黑无法辨别,不过外面的那些到是十分醒目,大多都身穿禁军制服。 仅此一幕,就让乾帝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加剧。 一名身形狼狈的黑卫上前,跪地对乾帝道:“卑职叩见陛下。” “说!怎么回事?”乾帝语调冰冷至极。 “具体……具体卑职也不清楚。” 在乾帝的威压下,那名黑卫显得十分惊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当时卑职正在府内处理公务,外面忽然就来了一群人,紧接着便传来打斗声。” “听闻此声,卑职与众多同僚便火速赶往查看,可还不等出府,后方就一片大乱……” 真真假假。 在乾帝阴沉似寒渊的目光注视下,这名黑卫将“事情的经过”尽数讲述了出来。 “因为事发突然,卑职等准备不及,所以我们遭受了极大的损失,那些贼人事后放火引燃了中车府便在混乱中逃散。” “眼下……眼下中车府内文件皆被尽数焚毁,卑职等同僚亦损失超过三成。” “卑职……” 黑卫重重一拜,惶恐道:“死罪!” 乾帝根本懒得理会这名黑卫的请罪。 他将目光转向府外禁军的尸体上,沉声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这……” 黑卫欲言又止,换来的便是乾帝杀机沸盈的怒视。 他一个激灵,忙叩首道:“具体情况卑职不知,不过卑职恍惚有听人说二皇子……” “二皇子?秦朗?这些人是他带来的?” 乾帝一惊,连问道。 黑卫将头深埋,对此却是怎么都不敢答话。 “来人!” 乾帝咬牙道:“将秦朗带来,朕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完这个命令,乾帝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了原地,但所有人都清楚,此刻他的状态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一旦降临,那便是毁天灭地。 第223章 被忽悠瘸的秦朗 乾帝盛怒下的命令没人敢怠慢。 很快,禁军、黑卫便一窝蜂的冲向各处,以便在第一时间将秦朗带到乾帝面前。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秦朗就在距离乾帝所在之地不远的一栋荒废偏殿内。 看着自己面前那些凶神恶煞,周身散发着血腥气息的黑卫,秦朗被吓坏了。 他蜷缩在角落,用毫无气势的口吻威胁道:“你……你们别乱来……” 黑卫没有反应,这让秦朗的心理压力愈发加剧。 直至,吕嬃带人前来。 看到吕嬃,秦朗就仿若看到了救星。 他情绪激动的上前两步,又慑于黑卫的煞气立刻停下,焦急道:“吕……吕姑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和我皇兄有婚约,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就是被人蒙蔽了,我真的错了。”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纠缠吕姑娘,你快带我走吧。” 最后这句,秦朗近乎带上了哭腔,完全没有半点皇族子弟的尊严。 不过这也没办法。 此前冲突爆发的实在太过突然且激烈。 那些跟随他而来的禁军不知为何内乱,最终被黑卫杀了个干净,就连他身边所带的护卫也没能幸免。 尤其是黑卫自己人同样陷入内乱,整个中车府都是杀声震天,火光肆虐。 秦朗不过就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从未接触过这些,且还被黑卫掠走的他这一刻只想回家。 一眼就看出了秦朗内心想法,吕嬃巧笑盈盈的说道:“二皇子不必紧张,那些乱匪都已被除尽,这些是咱们自己人。” 狗屁的自己人! 秦朗心中狂骂,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强笑道:“对,对,自己人,吕姑娘,那咱们走吧?” “不急。” 摇了摇头,吕嬃的态度让秦朗急到跳脚。 她淡笑着说道:“二皇子可否想过,中车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陛下是否会被惊动?” “哦,对了,还忘记告诉二皇子了,就在二皇子带人赶来之前,中车府内刚刚抓捕了一批被陛下点名的重要钦犯,不过那些人现在到都成了尸体,死无对证。” 秦朗头皮发麻。 他小心的问道:“吕……吕姑娘,你打算做什么?” “不做什么。” 吕嬃淡淡的说道:“只是想帮二皇子一把,结一个善缘罢了。” “帮我?”秦朗惊了。 “二皇子你想啊,这个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带人一来,中车府就发生了暴动?这件事若陛下问起,你根本就没法解释。” “我……我……”本能的感觉吕嬃这话有陷阱,秦朗思绪急转,咬牙道:“我可以对父皇交代实情。” “口说无凭啊~” 长叹一声,吕嬃说道:“中车府都被一把火烧了,钦犯也都死光,而且那些人干系甚大,在这种情况下陛下会听二皇子你的一面之词吗?” “这……” 秦朗傻了。 “不会的!” 吕嬃替秦朗做出了回答,然后继续说道:“所以,二皇子必须要与我们合作。” “怎么合作?”秦朗忙问道。 几句话就将秦朗带入了自己的节奏,吕嬃神情不变,淡笑着说道:“简单,二皇子只要对陛下说,你是遭那些禁军哄骗,所以才在那个时候带人去得中车府。” 秦朗等了半天,见吕嬃没有下文,惊疑道:“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吕嬃理所当然的说道:“谎言这东西,你说得越多漏洞也就越多,更何况二皇子你本身就是遭人哄骗了嘛。” 眨了眨眼,感觉是这么回事的秦朗连连点头,符合道:“对,吕姑娘说得对,我就是被那些可恶的乱匪骗了。” 吕嬃笑眯眯的说道:“好,既如此,那二皇子便走了?算算时间,陛下应该也接到消息赶往中车府,去晚了终归是不好。” 对吕嬃千恩万谢的连连叩首,秦朗这才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看着秦朗的背影逐渐消散,吕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对身边的董翳说道:“这傻子去背锅了。” 董翳眼皮狂跳,心中暗道绝对不能得罪吕嬃的同时,开口道:“姑娘,如此不会出现什么漏洞吗?” “漏洞么,是一定会有的,不过并不要紧。” 吕嬃自信的淡笑道:“赵公不愧是老江湖,在被禁军围困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是府中出现了内鬼。” “利用这次机会,咱们不光清理掉了黑卫队伍中的所有杂质,更是将所有证据一把火烧光。” “就算有漏洞,但只要秦朗出面那漏洞也不会有人继续追究的。” “你可别忘了,陛下对秦朗究竟有多么的宠爱,只要不是铁证如山,陛下那边都会替他背书的。” 听着吕嬃的讲述,董翳心中不由回想起了此前在中车府内,吕嬃自行翻阅赵瑾公文的举动。 当时他还不理解吕嬃为何要做那种事情,现在一看……吕嬃的谋略,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想了想,董翳不安的问道:“只是……姑娘你并未将这件事告知赵公,且这一把火下来,赵公这么多年的积蓄也都被尽数焚毁,若赵公事后……” “无妨,我就是故意的。” 看着淡笑的吕嬃,董翳一愣,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何吕嬃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吕嬃在说完以后便转身离去,董翳也不好再问,只能快步跟上。 另一边,一队原本打算去阎贵妃寝宫寻找秦朗的禁军凑巧在半路遇到了他。 只说乾帝盛怒,要立刻召见,秦朗就不由庆幸,对吕嬃的感激也是越发加剧。 他不敢怠慢,忙道:“走,咱们快走,可别让父皇等急了。” 连秦朗都是如此,禁军当然不会废话。 一行人用远超来时的速度,返回了中车府所在。 看到秦朗竟从后宫方向出现,乾帝压抑良久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而就当这股沸腾的火焰即将爆发的时候,秦朗却是率先一步扑倒在地,哭嚎道:“父皇,儿臣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第224章 萧贵妃是儿臣亲母 乾帝满腔怒火犹如澎湃的火山。 可随着秦朗这么一嚎,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只见乾帝上前一步,亲手将秦朗给搀了起来,关切道:“朗儿,发生了何事?” 父亲温暖的臂膀给了秦朗极大心理安慰。 本就无比委屈的他更是控制不住,原本伪装的泪水化作实物,不断从眼角流淌。 他哽咽的说道:“父……父皇,儿臣遭人那些禁军诓骗来中车府,不想……” 按照吕嬃的提醒,秦朗将事实稍加改动后尽数告知给了乾帝。 这番话除了最开始是假的,剩下的本就全都是事实,再加上有此前那名黑卫之言相互佐证,乾帝自是深信无疑。 他哼了一声,对身旁的赵瑾道:“这件事朕交给你了。” “所有与此事有关人员,查!查到一个,杀一个!” 同样愤恨的赵瑾阴恻恻的躬身道:“老奴遵旨!” 乾帝又将目光转向秦风,沉声不语。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秦风上前一步,道:“父皇,这件事很显然是有人蓄谋已久的。” “或许他为了对付儿臣都是其次,主要目的就是借助这件事来混淆视听,对付黑卫。” “黑卫乃我皇室的情报之本,所有相关情报资料皆存放在中车府内。” “眼下这一把大火,将所有资料、证据尽数焚毁。” “儿臣以为,父皇可让赵公在这方面下手调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由始至终,秦风也没再提他与萧贵妃有染一事,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没意义了。 所有的证据皆不成立,且指向还如此的明显,真要说查,那也只能从秦朗下手。 而清楚乾帝心意的秦风故意将水搅浑,这不光全了乾帝的心思,更能将此次危机彻底结过,何乐而不为? 果然,正如秦风所料。 听他这么说,乾帝双眼一亮,认可的点头道:“风儿说的不错,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 一句风儿,表明了乾帝态度,惶恐的萧贵妃不由失声痛哭。 被哭声吸引,乾帝看向萧贵妃,眉头紧蹙。 “父皇。” 知道乾帝对这件事仍心存芥蒂,秦风主动说道:“关于母后一事,儿臣有话解释。” “说!”乾帝不置可否。 “儿臣当初确实糊涂,引得父皇您震怒,不过当时儿臣是因宿醉,神志不清。” “后经父皇惩戒,被罢免了太子位,儿臣很是自责,更深感愧对父皇、母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儿臣才会发愤图强,争取为父皇、为我大乾做些实事以弥补儿臣当初所犯下的错误,而对于母后也是同样。” “事后儿臣多次拜见母后,德蒙母后宽宏大量,并未计较儿臣当初的过世,儿臣十分感激,故已拜母后为亲母……” 母后只是尊称,亲母那便是关系的一种象征。 听到这话,乾帝先是一愣,在狐疑的看了看萧贵妃后,继续看向秦风等待下文。 调整了一下情绪,秦风用一种悲凉的口吻自嘲道:“父皇您也清楚,儿臣自小便没了生母。” “无论儿臣生母如何,但对儿臣来说,那毕竟是生我养我之人。” “这么多年,除了父皇与皇弟,儿臣再无任何至亲之人,但在母后身上……”深深的看了萧贵妃一眼,秦风情绪激动的继续道:“儿臣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母爱,感受到了那种缺失依旧的温暖怀抱。” 秦风说的声情并茂,即便对他与他生母素来厌恶的乾帝都有所动容。 唯独萧贵妃,在听到秦风特意强调温暖怀抱以后,不由的俏脸一阵苍白,再度紧张起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没人留意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儿臣才私下拜母后为亲母,提拔了母后的弟弟萧云。” “此事当初发生以后儿臣便启程去了陇西,所以未曾对父皇提及,请父皇恕罪。” 情绪烘托到了这个地步,再加上萧贵妃那无助又凄凉的惨状,乾帝终是长叹了一声,道:“此事,风儿你无罪。” 说完,他又扭头对萧贵妃说道:“是朕听信了谗言,误会了爱妃。” 身为堂堂大乾帝君,能对人道歉简直就是不可置信的事情。 虽然乾帝说的冷冰,但萧贵妃依旧是激动到掩面痛哭,跪地道:“臣妾叩谢陛下,叩谢陛下。” 被哭的心烦气躁,乾帝疲倦的摆了摆手,道:“朕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众人恭送乾帝。 在人群逐渐消散,秦风来到萧贵妃身前,道:“母后……” 萧贵妃好似受惊的小鹿,向后退却一步。 “王爷,本宫累了。” 心知经此一事,萧蓉这个本就生性胆小的女人怕是会躲自己远远得,秦风也不强求,点头道:“好,那母后便先回去休息吧,萧云这边儿臣会有安排。” 得到秦风首肯,萧贵妃逃也似得快步离去。 这一刻,偌大的中车府外便只剩下了秦风与萧云。 “王爷,臣无能,让您失望了。” 萧云的神情很是沮丧,上前一步羞愧道。 “这不怪你。” 秦风淡淡的说道:“对方的目标是本王,你不过就是遭受了牵连。” “眼下此事已经解决,你先回去休养几日便继续公务吧。” 微微一顿,扭头看向此前张元吉、陈通离去的方向,秦风意有所指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本王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回来!” 萧云很是感动,对秦风连连叩拜这才告离。 而萧云前脚刚走,赵瑾就神色阴郁的从中车府内走了出来。 只看对方的样子秦风便已猜出大概,问道:“可是公文全都没了?” “没了。” 赵瑾无比愤恨的说道:“不光是老奴这么多年收集到的各种公文资料,便是老奴这些年积攒下的家底也都没了。” “若是让老奴查到那个幕后之人,老奴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最后这句话,赵瑾是咬着牙说的。 “赵公不必找了。” 就在这时,吕嬃带人出现,笑盈盈的说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第225章 赵瑾的私心 赵瑾愣住了。 身为中车府令,黑卫总管。 这座同时也是黑卫总部的中车府是由赵瑾一手打造,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这,也是为何他当初在被禁军团团围困却丝毫不慌的主要原因。 中车府被焚毁,赵瑾本就感到难以置信,心中更是盘算起了诸如吕如晦、在外藩王等几个最有可能、有实力做这件事的人。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 这个人,竟然会是吕嬃! 双眼微眯,赵瑾强压着怒火对吕嬃问道:“吕姑娘,咱家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要如此?” 吕嬃轻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赵瑾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秦风身上。 恰好,秦风也在看吕嬃。 二人目光交汇,虽然彼此都没说话,但秦风却已读懂了她的心意。 “是本王让的。” 秦风的一句话,差点让含怒待发的赵瑾跳起来。 他惊疑转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秦风,那不断收缩又放大的瞳孔里面写满了震怒与失望。 “为什么?” 赵瑾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句话。 双眼一凝,秦风冷声道:“你在质问本王?” 随着秦风话音落地,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 而这种威压,是赵瑾从未在秦风身上感受过的。 他本能一惊,后退的同时忙跪地道:“老奴不敢。” “只是……” 咬了咬牙,赵瑾双眸赤红的看向秦风,道:“老奴不解,王爷为何要如此对待老奴。” “还请王爷告知老奴。” 配合着最后一句话,赵瑾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秦风深吸了一口气,并未直接回答。 他清楚,就眼下赵瑾目前这个状态,一个不好那就将与自己彻底离心离德,甚至是成为生死大敌。 太监自私且记仇,对此秦风心知肚明,所以他将目光转向了吕嬃。 虽然秦风通过刚刚的目光交汇,已猜出吕嬃这么做必有用意,但因为在情报上的缺失,秦风也不敢随便妄下结论。 收到秦风传来的求救信号,吕嬃浅笑了一下道:“赵公,小女子有一问。” 赵瑾不解,抬首看向吕嬃。 “钱财这东西,有什么用?” 听到吕嬃的问题,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的赵瑾哑然当场。 想了想,他答道:“钱财可安身立命,也可享受荣华。” 说到着,赵瑾眼中一痛,沉声道:“在中车府内,存放着老奴毕生积蓄,却被这一把大火焚尽,老奴……老奴……” 阵阵哭嚎声从赵瑾口中传出。 也就是现场人少,这要是传扬出去,绝对能成为天下奇闻。 谁人不知大乾中车府令赵瑾阴狠毒辣,手段非凡。 说他可止小儿夜啼有人信,说他会嚎啕大哭那绝对能惊掉他人下巴。 对此吕嬃却毫无动容。 她淡淡的问道:“以赵公的地位,难道真需要依靠那些钱财来享受荣华、来养老傍身吗?” 赵瑾闻言一愣,有些不明白吕嬃是什么意思,但秦风却已经听懂了。 他接过话匣,对赵瑾说道:“赵公,你对本王如何,本王是清楚的。” “不过,这件事,本王十分不满意。” 赵瑾脸上一紧,忙开口解释道:“王爷,老奴当时被困府中,可就算是这样,也想办法让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否则……” “否则本王便是被人砍了脑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所以……” 深深的看了赵瑾一眼,秦风不带半点感情的问道:“本王应该谢谢赵公出手相助了?” 此言可诛心! 在深宫大内深耕了数十载,一辈子研究的都是察言观色,如何领会帝王心术,赵瑾在这方面的嗅觉远要超过一般人。 尤其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秦风这次从陇西回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转变。 若说当初的秦风还只是一条雏龙,那么此刻这条雏龙便已长出了鳞甲,准备翱翔天际。 心下大惊,赵瑾忙跪地俯首道:“王爷严重了,此乃老奴分内之事,老奴……” “分内?” 冷笑一声,秦风淡漠的说道:“若赵公当真分内,恐怕局势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吧?” “虽然本王对赵公手中究竟掌控了多少力量并不清楚,不过料想以赵公经营这么多年的基础,区区禁军是根本围不住你的。” “赵公之所以不做抵抗,是不是想着明哲保身?” 这话让赵瑾彻底坐不住了。 他大惊失色,连连叩首的同时便想要开口解释,但秦风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其实赵公不用说本王也知道。” “对赵公而言,本王是皇爷爷钦定的太子,也是赵公在失去了父皇信重后唯一能拉拢的盟友。” “故此赵公这才多次示好本王,乃至与本王确立这种主从关系。” “不过么……” 微微一顿,秦风淡漠的说道:“这种所谓的主从关系并不牢靠,就例如这一次,赵公在遇到危机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 “可以说,这仅仅只是一种彼此利用、合作的关系,赵公认为本王说的对吗?” 跪在地上的赵瑾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头也不抬的回道:“王爷说什么,老奴不懂。” “不懂不要紧。” 将赵瑾的变化收入眼中,秦风淡笑着说道:“无论赵公懂与不懂,这种关系都必须发生改变。” “而这一次,便是改变的开始。” 赵瑾整个人趴在地上,身子抖动不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嬃则是欣赏的看了秦风一眼,给了一个不愧是我男人的目光,然后巧笑着上前一步,对赵瑾道:“刚刚王爷说得不错,这就是改变的开始。” “这一场大火,不仅烧光了赵公你的牵挂,同时也清理掉了赵公当初统计过所有的内部可疑人员。” “如此,在了无牵挂下,赵公应当也能全心全意为王爷办事了吧?” 二人一唱一和,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 赵瑾满脸的挣扎,迟迟不说话,而秦风也是不急,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等他做出选择。 这只是因为秦风清楚,在吕嬃这一手之下,赵瑾唯一的出路,就是彻底投向他,成为他手下一条被拴上绳子的狗! 而就在这时。 张元吉再度来到了丞相府内…… 第226章 一步妙棋 “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在管家的引领下才一见到吕如晦,张元吉便焦急的凑了上去。 吕如晦眉头一挑,眸光落在张元吉身上,淡淡的说道:“张大人,你好歹也是我大乾九卿之首,位比三公,遇事理当沉着冷静,这是何故?” 略带责怪的语气让张元吉心下一惊,他连忙叩首道:“丞相教训的是,下官急躁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吕如晦不再言语,显然是等待下文。 整理了一下情绪,张元吉满是愁苦的说道:“计划失败了。” “关于萧贵妃与哀王一事,已被他们彻底摘了出去,咱们损失不小,中车府也被一场大火给毁了……” 断断续续,张元吉将此前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吕如晦。 吕如晦的表情始终平淡,对于计划的失败就好似与他全无干系。 直至听到最后这一句,他正摆弄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恢复正常,以淡漠的语调问道:“中车府被烧了?” “被烧了。” 张元吉点头确认道:“下官过去的时候,中车府内部已被烧成了空架子,里面所有的资料全都被焚毁了。” 吕如晦放下茶杯,轻声赞叹道:“好一步妙棋,好一招祸水东引。” “中车府内掌控着我大乾所有朝臣的资料,还有许多人违法乱纪的证据,如今证据全部化为飞灰,朝廷怕不稳。” “不过这到也还好,最多就是给陛下增添一些烦恼,让他操劳一些。” “真正要命的,还是地方!” 微微一顿,吕如晦语调加重了几分,继续道:“连年征战,朝廷因兵力、粮草上的短缺,多次从那些藩王手中抽调,使得他们怨声载道。” “在之前,因为这些藩王都有黑料压在中车府,所以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这一场大火下去……关中,必乱!” 听到这话,张元吉差点失态到当场跳起。 他失声道:“丞相,若关中乱,那中枢也会乱,这可如何是好?” 双眼一凝,吕如晦沉声道:“所以,老夫才说是这一步妙棋。” “朝廷能威慑地方的,无非就是那些证据再加上武力。” “眼下证据已被尽数焚毁,而朝廷的兵力也都集中在了边境,国内藩王无人管控行事将再无顾忌,若真想搞出什么动作来,诸如清君侧一类的口号他们定然会拿来用的。” 张元吉脸色越发苍白,若非吕如晦依旧沉稳,他恐怕是连站立都站不稳了。 “丞……丞相……”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仿若猜出了张元吉心中顾虑,吕如晦打断道:“这一手棋被哀王落下后,老夫若想保住多年布局,就必须要全力支持朝廷,全力支持他来打赢这一仗。” “只要边关危机解除,朝廷的兵马得以脱身,那么藩王危机自解。” 说完,吕如晦冷笑道:“还真是老夫的好女儿。” 张元吉将头深埋,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插嘴半句。 过了半晌。 只听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此事老夫棋差一着,确实是输了,不过不打紧。” “他们这些小辈想得到老夫的支持,还没这么容易。” 最后一句,吕如晦说的极为自信,这也让张元吉忐忑的心绪稍有缓解。 想了想,张元吉问道:“丞相,此案已翻,若哀王事后追究,下官又当如何?” “弃车保帅。” 吕如晦平淡至极的一句话,却听的张元吉心底发寒。 不敢再停留于此,张元吉忙对吕如晦躬身道:“下官知道了,那下官便先行告退。” 点了点头,吕如晦不置可否。 而在张元吉走后,他的脸色却逐渐阴沉了下来,看着桌面上的一封信笺久久不语。 另一边。 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赵瑾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紧接着,他整个人的气势都随之一泻,恭顺的跪在秦风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老奴赵瑾,愿尊王爷为主,永世不弃!” 当这句话从赵瑾的口中说出,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身份关系彻底发生了转变。 在之前赵瑾虽然也以奴自称尊秦风为主,但二者实则就是一个合作关系。 而此刻,赵瑾,就是秦风手下的一条狗,一条只要主人需要,随时都可以扑出去对敌人疯狂撕咬的恶犬! “赵公严重了。” 对赵瑾的表态十分满意,秦风笑着上前将赵瑾扶起,说道:“今后,本王还是要多多仰仗赵公的。” 赵瑾整个人都显得很颓唐,无精打采。 他岣嵝着腰身,道:“经此一场大火,中车府损失惨重,老奴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从新稳固局势。” “无妨。” 摆了摆手,秦风淡淡的说道:“赵公便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中车府的重建当中便是。” “不过……”双眼一凝,秦风严肃起来,继续道:“赵公此次必要多加留意,黑卫内部一定要干净,宁缺毋滥!” 不说秦风与萧贵妃之间事情的泄露,只说在之前射向乾帝那一支暗箭。 这一切的一切,起因就是赵瑾对黑卫内部管理的散漫。 若非是被人渗透了这么多的眼睛进来,秦风也不至于急匆匆的折返回咸阳。 同样知道严重性的赵瑾心下凌然,忙躬身道:“还请王爷放心,这次老奴必会多加一双眼睛,任何一条杂鱼都绝不放进来。” 秦风点了点头,算作对赵瑾的表态认可。 直起身来,赵瑾想了想,小心的开口道:“王爷,还有一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秦风道。 抿了抿嘴,赵瑾略作调整,然后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在王爷与萧贵妃一事爆发前,老奴意外截获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是从匈奴送来的,对象……正是咱们大乾丞相,吕如晦!” 第227章 拜访吕府 匈奴!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匈奴这个词汇绝对会引起任何一个人的警觉,而当它和大乾丞相吕如晦联系在一起之后,那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具体如何?” 知道事关重大,赵瑾也不敢怠慢。 他小心的回道:“这也算是个意外。” “原本老奴只是按照陛下命令,派人去前线调查镇远侯阴山惨败的具体缘由。” “在那队人马归来的途中,竟遇到了一队匈奴人。” “考虑到那已算是我大乾境内,所以老奴的那队人马便一路跟踪了下去。” “在途中,他们头听道说那些人要入咸阳,还要送什么东西给丞相……” 说到这,赵瑾微微一顿,在小心的看了秦风一眼后才继续道:“那队匈奴人兵力不少,老奴的人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做的对。” 点了点头,秦风道。 这句话让赵瑾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他连忙道:“王爷,老奴的人是抄近路回来的,而那些匈奴人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一定会绕路、乔装打扮,所以在时间上也要慢上许多。” “或许,老奴现在派人去咸阳近郊各地的哨所拦截……” “迟了。” 摇了摇头,秦风长叹道:“倘若赵公并未被禁军所困,那么一切尚且来得及。” “这么多天过去,匈奴人就算是用爬的,也一定早已抵达了咸阳。” “现在一看,吕如晦让禁军困住赵公,所图的可不仅仅只是本王啊!” 赵瑾脸色有些尴尬,正想着如何解释,就见秦风已抬步对吕嬃道:“可愿回一趟家?” 吕嬃眨了眨眼睛,对秦风的意思心领神会,浅笑一声点头应允,而赵瑾则是被吓坏了。 他忙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去丞相府?” 秦风淡淡的说道:“日前父皇遇刺,朝廷政务皆由丞相一人承担,本王今既已返回,于情于理都是要去拜会一下的。” 嘴角一抽,赵瑾对秦风的鬼话是完全不信。 想了想,他试探道:“王爷,可要老奴带些人护送您过去?” 赵瑾这话说的十分隐晦,但意思表达的却非常明显。 他就是看出了秦风打算直接找吕如晦摊牌的意思,生怕这位爷被对方给扣下,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不必了。” 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吕嬃身上,对着她轻笑一声,秦风说道:“丞相想必会非常欢迎本王的。” 赵瑾人傻了。 他根本就听不明白秦风在说些什么。 不过与赵瑾不同的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吕嬃眸光一亮,看向秦风的目光中比之前还多了几分爱慕。 一路前行,直至走出了皇宫,秦风这才对与自己共乘一车的吕嬃问道:“不好奇本王如何看出,赵瑾他却看不懂的?” 吕嬃浅笑道:“不好奇,因为王爷你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来看问题,而赵公虽然老辣,但他的目光却被局限在了当下。” “不错。” 心中升起了一股知己的感觉,秦风说道:“这件事看似复杂,实则很简单。” “匈奴、魏国乃至羌族几乎在同一时间围攻我大乾,此必是早有预谋。” “匈奴于魏国暂且不提,只论羌族,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要本王的项上人头,说这件事在咱们国内没人参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深深的看了吕嬃一眼,秦风摇头长叹不语。 吕嬃对此到是毫不在意。 她带着一丝惆怅的说道:“我父亲就是那样的人,一辈子他都想要继续往上爬,从来都不会停止。” “倘若陛下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君王,可以在全方位压制他,那我父亲将成为咱们大乾的能臣,便是上演一出君明臣贤的佳话也未可知。” “不过陛下他的性格……” “父皇的性格,太优柔寡断了。” 接着吕嬃的话,秦风继续道:“父皇的性格,最多也就是一方守成之君,偏偏他还有着极大的雄心壮志,这就给了你父亲掌控朝政的机会。” “在拥有了绝对的权柄以后,野心自然也会随之而增长,恰好秦朗那小子还不如父皇,偏生又得父皇宠爱,是一个最佳的扶持、利用对象,你父亲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再也不可能出现的机会。” “而这,也是为何他一定要除掉本王的原因啊。” 随着秦风这句话落地,马车内的二人陷入了沉默,彼此皆想着自己的心事。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就来到了丞相府。 吕如晦仿若早就知道秦风到来,亲自站在大门外迎接。 “老臣,吕如晦叩见哀王。” 吕如晦表现的十分恭敬,带着吕府上下家人在大门处行臣子叩首礼仪,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丞相这是做什么?起来,快快起来,这可折煞小王了。” 面对吕如晦的热情,秦风表现的也同样十分谦逊,彼此之间给足了面子。 此情此景,若是让一个知道这二人关系的看到,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 “王爷,老臣已在府中备好了酒水。” 由始至终,吕如晦都没看跟在秦风身后的吕嬃一眼,就好像她完全是一个透明人。 对此吕嬃也不在意。 走入府内,她便自顾自的返回了闺房收拾起来。 而吕如晦与秦风则是一前一后的来到堂屋,里面果然如他所说,早已准备好了酒席。 让秦风上座,陪席的吕如晦这才举杯敬酒。 “王爷这还是第一次来老臣府中作客,老臣敬王爷一杯。” “丞相严重了。” 秦风淡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待走过了这第一轮的场面后,把玩着酒杯的秦风眯起了双眼,意有所指对吕如晦问道:“今日本王听人言,说咱们咸阳不稳,多有匈奴人走动?此事,丞相可知?” 吕如晦表情不变,淡淡的说了一个字:“知。” 第228章 措手不及 秦风淡然一笑,对吕如晦的回答并不意外。 想了想,他再问:“那丞相可知,这些匈奴人来此为何?” 如果说第一次是试探,那么这一次秦风便是直入主题了。 在他想来,无论如何对此吕如晦都必要推诿一番,或者是将自己彻底摘出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听到这话,吕如晦就好像早有准备,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道:“匈奴人来此,只为将这封密信送予老臣。” 诧异的看向吕如晦,秦风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王爷可以先看看上面的内容再说。”吕如晦淡淡的开口道。 “好,那本王便先看看。” 放下疑惑,秦风接过信件。 只一眼,他的表情便凝重了起来。 秦风抬首,眸光如炬的盯着吕如晦,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这匈奴人,果真是丞相引来的?” 吕如晦能坦然的交代出匈奴人,甚至拿出对方送给自己的密信,这就已让秦风十分惊讶。 而这密信上的内容…… 短短两句话,却足以引得天崩地裂。 “大乾吕丞相亲启,按照约定,我匈奴已兵至阴山月余,虽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镇远侯所部抵抗却非常激烈。” “阴山之险乃天堑,非人力可抗,为大业计,请丞相出手解决镇远侯所部,他日可汗必有厚报。” 这,完全就是能致吕如晦于死地的通敌铁证! 随便换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杀了他也不可能拿出来。 就算吕嬃那一把大火烧了中车府,使得大乾时局动荡,坏了吕如晦大计。 秦风此来也一样做好最坏打算,只要能逼得对方让步,不再暗中出手阻挠就足够了。 对比秦风的惊讶,吕如晦淡然依旧。 他先是夹了一口菜,放在口中咀嚼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然后这才平静的说道:“不敢欺瞒王爷,匈奴人的确是老臣所引。” 随着吕如晦这句话落地,酒席瞬间就被一股浓重的气氛所笼罩。 秦风恢复了镇定,眸光深邃的盯着吕如晦不言不语,等待他给出下文。 吕如晦也并未做过多拖延,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早在匈奴、魏国进兵前,老夫便受到密报。” “其二国联合,有吞天之心,单凭我大乾一家之力绝难抵挡,所以老臣……” “所以丞相便将计就计,假意联络匈奴人与之行里应外合之举,然后在关键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 秦风双眼微眯,顺着吕如晦的话说了下去。 “王爷高见。” 吕如晦点了点头,道:“唯此,方可破局,解我边境之危。” “那丞相就不担心世人眼光吗?”秦风不动声色的问道。 “为我大乾国祚社稷,三百载基业,老臣背负些许骂名又有何妨?”吕如晦淡然回复。 “好!好!” 拍了拍手,秦风笑道:“丞相不愧是被父皇依为肱骨的重臣,小王拜服。” 这番话,秦风说的真心实意。 不过在场的二人都清楚,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水分,又添加了多少讽刺。 吕如晦毫不在意,淡漠依旧的说道:“早在王爷来之前,老夫便将此上呈给了陛下知晓。” “相信在明日陛下便会就此事召开朝会,届时如何利用这次机会,朝会上自有分晓,老臣便不与王爷在这里讨论了。” 说完,吕如晦举起酒杯对秦风问道:“不知王爷除了此事,还有什么需要老臣解答的?” 说是询问,不若说是直接告诉秦风,你想要的答案已经给你了,该哪哪去吧。 听出了吕如晦话中深意,且确实再没什么好纠缠的,秦风也不愿久留,直接起身道:“丞相公务繁忙,小王就不打扰了。” 吕如晦点了点头,目送秦风远去。 来到府门外,收拾好了行囊的吕嬃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神色阴沉的秦风,她试探道:“不顺利?” “不!” 摇了摇头,秦风沉声道:“非常顺利。” 秀眉一挑,吕嬃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后她再问:“可是我父亲主动交代了?” “中车府这一场大火,坏了你爹的布局,让他落入被动当中。” “本王原计划借此来要挟他合作,但你爹却已率先出手,主动对父皇交代了他与匈奴秘密勾结的事实,而且还说这是为了蓄谋反击所以才甘背骂名……” “如此一来,他不但让自己成功从这种不利的局面脱身,更能化被动为主动。” 长叹一声,秦风无奈的说道:“在政治手段上,本王比你爹还是差了太多。” 看着神情有些萧瑟的秦风,吕嬃浅笑道:“王爷严重了。” “我父亲行事,本就处处都给自己留下后路,这并不奇怪。” “但是王爷你能在这种绝境当中破了他所设的杀局,更是率领十五万羌军奔赴前线,这才是真正让他措手不及的。” “你别看我父亲表面淡定,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早就对王爷你恨到咬牙切齿了呢~” 随着吕嬃的几句调侃,秦风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笑道:“不错。” “你爹费了这么大的劲,以一己之力搅动三国合围我大乾,如今非但没除掉本王,甚至连他自己都可能遭受波及,要说烦闷,也只能是他更加烦闷才是。” 秦风的念头彻底通达。 吕如晦这一手的确是高。 但真算下来,这还不是他在不得已之下的办法。 自己能逼得对方退让一次,就能逼得他退让更多次,直至彻底将其踩在脚下! 二人在马车上简单调笑了几句,眼看即将抵达哀王府,吕嬃忽然抬首,神情严肃的说道:“王爷,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父亲的性格从来都不肯吃亏。” “这次你让他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明日的朝会,他恐怕还有什么你所预料不到的后手,还望王爷一定小心才是。” 秦风点头道:“本王知道。” “不过……” 一把抓住了吕嬃娇嫩的小手,他笑着说道:“恐怕最让你爹郁闷,应该还是你这胳膊肘总往本王这里拐的女儿吧?” 第229章 机锋,交换 乾宫,正阳门。 一大清早,直通乾坤殿的正阳门外便已聚集了大量臣子。 所有人都穿着官府,收拾的非常得体。 这,是乾帝自遇刺康复后的第二次朝会,但群臣们对此所表现出的态度却要比上一次还重视了几分。 “田大人,您说,这次陛下究竟会委任何人为主帅?” “是啊田大人,眼下太尉府内还有几名将军闲赋,陛下会更属意何人?” 受城外五万羌军影响,如今朝堂内外最受关注的人,无非就是这个在名义上统管大乾兵马调动的太尉府主官,太尉田彬。 一边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拥戴,田彬一边拿捏着气度,慢慢悠悠的说道:“陛下的心思岂能是咱们可以随意揣测的?” “不过无论陛下最终选定何人,那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的决定,我等只要支持即可。” 说了一堆,全都是废话,但在场众人却无一敢表露不满。 明眼人都清楚。 随着冯无择阴山参拜,潼关守军损失殆尽,大乾军方的天已经变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谁掌控了兵权那就代表着家族的未来。 哪怕,这个兵权只是暂时性,只是统管一些并不属于大夏的军队。 与田彬这边的喧闹不同。 身为大乾丞相的吕如晦却独自站在角落,低头沉思着什么。 吕如晦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见他思索,虽然许多人想要上前攀谈但却不敢打扰,最终形成了这么一个怪异的景象。 直至,代表着哀王府的马车出现,今日朝会的主角秦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丞相何故独自在此?” 无视了众人的问候,秦风穿过人群,笑盈盈的走到吕如晦身边问道。 抬首看了眼秦风,吕如晦先是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臣子礼,然后这才答道:“劳烦王爷挂念,老臣只是喜欢清净而已。” 将目光转受众人簇拥的田彬,秦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丞相说的不错,还是这里清净。” 说罢,秦风站定了脚步,摆出一副和吕如晦同样的姿势,等待着朝会钟声响起。 秦风沉默了下来,吕如晦反而像是有了兴致。 他淡淡的问道:“诸位大人都在为城外这支羌军主帅一位争论,似乎王爷并不心急?” “丞相这说得是什么话?” 秦风似笑非笑的对吕如晦说道:“羌军的统帅是阿勒泰族长,又何时轮得到咱们来争论?” “话不能这么说。” 吕如晦摇了摇头,道:“无论羌军此来缘何,但终归是为我大乾而战,且如今已抵达我乾国腹地。” “作为主人,我大乾理当派遣一名督军统帅,协同阿勒泰族长配合各地军队,另外还有朝廷给予的后勤物资接洽等等事宜。” “所以,这个主帅之位,今日一定是要有个结果的。” 吕如晦的话十分平淡,没有任何波澜,但却暗藏着森冷的杀机。 想到昨日吕嬃就有言说吕如晦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秦风笑道:“丞相说的不错,若这么算的话,的确是需要一名主帅。” “只是……”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秦风不咸不淡的问道:“丞相对此可有什么人选?” “那就要看王爷了。” 吕如晦淡淡的说道:“若王爷有什么何意人选,到是可告知老臣一声,毕竟王爷这已离京多日,对朝中局势不甚了解,老臣到也可帮王爷参详一二。” 可以说,从秦风站定以后,二人的对话当中每一句都暗藏机锋。 而此刻,吕如晦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目的。 轻笑一声,秦风淡淡的说道:“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只是不知,丞相想让本王做些什么呢?毕竟无功不受禄,丞相这虽算不得什么贿赂,但也要劳费心神,本王不做点表示出来心里终归是难安的。” 从一开始,吕如晦就直接点名,秦风带来这五万羌军虽然归他统帅,但在规矩上,朝廷也必然会插上一手。 若是秦风不想给自己横添这么一个掣肘,那就要做出相应的表示。 而此刻,秦风便准备单刀直入,问明吕如晦想要的交换条件。 “廷尉,张元吉。” 吕如晦捶耷着眼皮,淡漠的回了一句。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代表着朝议开启的钟声亦从宫内响起。 当!当!当! 每一声都沉重无比,每一声都让人心神震荡。 群臣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纷纷神情肃穆的按照官职大小排好队列,向着大开的正阳门内走去。 作为目前在京唯一的王爷,秦风自是走在队列的最前端。 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吕如晦、田彬这位属三公的一文一武。 越过金水桥,走上那由红毯铺设好的道路,秦风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气。 想当初,虽然也是他主动选择离京,但实则却落魄不已,在沿途甚至还会遭受到伏击暗杀等等。 可当他再一次踏上着红毯的时候,却已可直面那高坐与龙椅之上的大乾帝君。 气势,不弱分毫! 看着率领群臣走入大殿的秦风,乾帝双眼微眯,心神一阵恍惚。 不知为何,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他发出了一声冷哼。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年、万年、万万年!” 乾帝的冷哼就好似一个信号。 以秦风为首,群臣皆行臣子礼叩拜。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一时间,偌大的乾坤宫内万年之声不绝于耳。 阵阵万年之声,让乾帝冰冷的脸色好了稍许。 他淡漠的说道:“众卿平身。” “儿臣、臣等,叩谢陛下!” 一套礼仪流程结束,秦风连同他身后的数百文武朝臣纷纷起身,然后各自寻找属于他的队列站定。 如此,这场朝会才算是真正开始。 乾帝开口道:“昨日,丞相给朕送了一封信件,这封信件是由匈奴人送来的,他们认为丞相已背叛了我大乾,所以想要让丞相配合其攻克阴山。” “朕决议,利用此信将计就计,一解阴山之危。” 第230章 致命的后手 朝会才刚开始,乾帝就丢下了一个王炸。 这封有关匈奴人的信件,除了极少数知情人外,绝大多数的朝臣根本闻所未闻。 听到乾帝这么说,殿内朝臣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调转到吕如晦身上。 虽然乾帝并未多说且有所保留。 但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 几乎都不用多想,他们就可以猜测出这件事的大概原委。 能让匈奴人相信吕如晦叛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做出了什么伤害大乾朝廷的事情! 但在此刻,吕如晦却成了为江山社稷忍辱负重的忠臣,这期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可想而知。 相比于震惊的群臣,作为事件风暴中心的吕如晦却表现的十分淡定。 他上前一步,对乾帝拱手道:“陛下,老臣虽已取得匈奴人信任,但匈奴人毕竟不是傻子,其统军的匈奴大王子赫连更是狡诈多疑。” “故此,老臣以为,若想利用此事来改变阴山战况,必须要先行让匈奴人看到好处,相信老臣的确是诚心与之合作。” “丞相说的不错。” 乾帝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么丞相以为,如何才能让取信匈奴,让他们相信你的诚意,继而中计呢?” 这句话将在场包括秦风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吕如晦的身上。 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吕如晦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极有可能影响整个大乾的格局,乃至关乎到他们自身。 而秦风在听到乾帝和吕如晦这一问一答之后,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虽然对选帅一事秦风早有预料,但他确实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如此难缠。 他不光在选帅这一点上纠缠,最终换取了自己不再追究张元吉一事的承诺,在这后面竟然还有一手准备。 几乎不用听吕如晦去说,秦风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话绝对都是狗屁,是用来恶心、坑害自己的。 果然,不出秦风所料。 这边还在暗骂,就见吕如晦淡淡的开口道:“羌军!” 简单的两个字,却引得殿内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乾帝也有些微微错愕的探起了身子,眉头紧锁的问道:“丞相的意思,可是牺牲掉这些羌军?” “想让鱼儿上钩,那就必须要下饵。” 吕如晦神色不变,淡漠的说道:“而匈奴人是一条大鱼,若想将这条大鱼给钓上来,那就必须得下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重饵。” “眼下镇远侯率领残部困守阴山,就算将他们全部都交出去,也未必能让匈奴人相信老臣的诚意。” “而且镇远侯所部乃我大乾精锐,便是为了后续的战事,这支军队也不能再有任何损伤。” “所以,羌军正是最为合适的一枚鱼饵。” “以羌人为饵,不光可以取信匈奴,让他们相信老臣为他们所设计出的道路,更可借助匈奴之手来削弱羌人的力量。” “毕竟……” 说道这,吕如晦微微一顿,然后对乾帝叩首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羌人眼下是咱们的援军,但未来谁也说不准他们是否会出现什么变数。” “十五万的羌人留在我国腹地,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唯有将他们的数量削弱到一个可控的程度,陛下方能从容应对而不惧任何的闪失。” 吕如晦这番话在乾帝听来,简直就是句句肺腑。 他有些情绪激动的说道:“丞相处处为朕考虑,朕心甚慰。” “丞相说的不错,想要取信匈奴让他们中计,就必须要给出足够的诱惑!” 说着,乾帝将目光落在秦风身上,道:“风儿,羌人你最熟悉。” “你认为,是牺牲掉城外这五万人,还是牺牲掉已经赶赴阴山驰援那五万人为好?” 我牺牲你一脸! 直至此刻,秦风才算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吕如晦的手段。 什么狗屁的选帅、交换,那些根本就是用来麻痹自己的。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断了自己的根基! 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秦风可以位列群臣之首,甚至让乾帝都心生忌惮,所依靠的便是这十五万羌军。 这嘴巴一张一闭,直接就要牺牲掉五万人换谁谁能接受。 更何况,一旦真牺牲掉五万人,后续引起的连锁反应更是致命的! 羌人因羌王命令,不求回报的前来驰援,结果你这边还要算计人家? 事后,羌人们不会考虑这究竟是谁的决定,他们只会将全部的仇恨都转移到秦风身上,认为是秦风出卖了他们。 真到了那个时候,秦风与羌人离心离德,别说利用他们为自己壮大盛世,恐怕还会因此而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秦风不再迟疑,上前一步道:“回父皇,儿臣以为,丞相所言不妥!” 乾帝脸色当即便难看了下来。 他眯起双眼,不带半点感情的问道:“怎得?风儿是舍不得?还是认为,这些羌人的死活,要超过我大乾江山社稷?” 此言可诛心! 乾帝的斥问不留任何余地,一个回答不好那就是心怀不轨。 在外面,他秦风有五万大军为凭,乾帝纵有怒火也只能憋着。 但眼下秦风却是在乾宫大殿,便是被盛怒下的乾帝当场砍了,城外的大军也只能干瞪眼。 深知局势危机,秦风不敢怠慢,忙开口解释道:“父皇严重了,儿臣岂敢有此私心?” “儿臣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丞相只考虑了匈奴人却忽略了羌人。” “虽然眼下羌人已分为三部,各自去处皆有不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相互之间中断了联络。” “一旦被其他两支羌军发现我们牺牲了他们的部族战士,那么父皇您认为,这些羌人还会甘心为我大乾而战吗?” “儿臣只怕,到时候豺狼未驱,反而引得猛虎反噬,伤及己身啊!” 乾帝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秦风会有这么一番答对。 他收敛了怒容,沉思片刻后对秦风问道:“那么,你认为,若是不牺牲羌军,又如何能取信匈奴?” 第231章 儿臣愿为诱饵 大乾丞相与匈奴人暗通款曲,这本是足矣致吕如晦死命的一个把柄。 就算考虑到吕如晦树大根深,仅凭此还难以将他彻底铲除,秦风也可以利用这件事让子获得主动权。 而之前在吕如晦的家宴内,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在秦风的计划当中。 但眼下,吕如晦的反制手段终于用了出来。 本对他不利的事件竟被他乾坤颠倒。 大殿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秦风身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 在吕如晦亲手布下的这个死局当中,秦风究竟要如何破解。 众人目光注视下,秦风心念急转。 在想出一个又一个可能,然后将它们一一推翻后,秦风心中苦笑不已。 虽然看起来有很多替代的办法。 但那些办法对比用五万羌军当做诱饵来说都太过儿戏。 无论他提出哪一种,都会被吕如晦轻易反驳,且有了牺牲五万羌军的在前,小来小去的诱惑也不足以打动乾帝。 想到这,在乾帝已越发不耐的目光下,秦风咬了咬牙,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亲自为饵!” 这句话秦风声量虽不大,但却十分坚定。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乾坤殿内不由的升起了一阵倒吸冷气之声。 大乾哀王,亲自为饵! 乾帝也十分诧异。 他骇然的看向秦风,再三确认不是开玩笑,这才沉声道:“风儿,你应当知道,这是我大乾朝会。” “儿臣知道!” 秦风认真的回道:“此事关我家国社稷,儿臣岂敢戏言?” “父皇!牺牲五万羌军为饵,的确是一个取信匈奴人的好办法,但其变数太大且容易引火自焚。” “但若用其他的方式,难保匈奴人不会察觉出什么端倪或是有所保留。” “故此,儿臣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匈奴人相信丞相的‘诚意’,那就必须要给出足够的价码。” “儿臣,恰恰就是一个最为合适的诱饵!” 诚意二字,秦风加重了读音,完全就是故意说给吕如晦听的。 吕如晦对此到是仿若未闻。 他抬起捶耷的眼角,淡淡的看饿了秦风一眼,上前道:“陛下,老臣也认为哀王殿下说的不错。” “匈奴人虽狡诈,但并不清楚我国内具体情况。” “哀王乃您长子,若由他亲自为饵,的确可让匈奴人相信老臣诚心与之合作。” “如此一来,陛下也可从容布局,配合羌军将犯境的匈奴人一举歼灭。” 连吕如晦都出来表示赞同,大殿内自是再无其他声音。 乾帝有所意动,正准备点头应允,就见吕如晦再度开口道:“不过,老臣以为,这其中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商榷。” 将目光转向秦风,吕如晦不带半点感情的继续道:“首先,要确认王爷为饵,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 “其次,在地点的选择上也必须要有足够的考究,最起码得是一个开阔且适合骑兵奔袭的地方,唯有如此才能让匈奴人放下警惕之心。” “最后便是我军的埋伏。” 说到这,吕如晦转过身子,对乾帝躬身道:“老臣虽不通军事,但也知道在开阔地点设置伏击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稍有不慎便会被敌人察觉继而前功尽弃。” “所以老臣认为,若选定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那么我军的伏兵也绝对不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应当以围歼的形式从外缓步压进,直至断了匈奴人一切可能逃生的退路为止!” 吕如晦的这番话,不光是让属于他一系的文官纷纷点头,就连那些中立、乃至冯无择派系的将领都表示认可。 “陛下,臣认为丞相之言在理,若想破匈奴,必要有万全的准备,绝不能有半点大意。” 太尉田彬率先出列表态。 “臣等、附议。” 紧接着,便是满朝文武上前,对此表示支持。 乾帝看了一圈,不置可否,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秦风身上,道:“风儿,丞相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认为如何?” “儿臣认为丞相说的不错。” 早在吕如晦看向自己说用什么方式的时候,秦风便猜出了他的打算。 些许时间,通过脑海中对阴山地理地貌的记忆,秦风心中已有对策。 他躬身道:“父皇,儿臣请阴山地图一用。” “准。”乾帝点头应允。 片刻的功夫,宦官便捧着一卷米长的牛皮走来。 几名宦官合力,在大殿中央将牛皮铺展。 一副将所有山川、河流、丘陵乃至镇军布防,极为细致的阴山地图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正是由大乾皇室珍藏的阴山军务图,其精细程度远超外界所流传的普通地图甚多。 走道地图前,秦风用手指向标记着阴山所在的下方南三十里处,对乾帝道:“父皇,儿臣认为,引诱匈奴人入瓮的最佳地点,便是此地。” 朝臣们纷纷抻脖子观望,以辨明秦风所指何处。 乾帝到是不需这般失态,一名机灵的官宦已将秦风所指告知于他。 “洛川?”听到宦官禀报,乾帝皱起了眉头。 “正是洛川!” 秦风道:“洛川一地,北拒阴山,南则为上郡腹地,一马平川,极易骑兵奔袭。” “选择此处设伏,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消减匈奴人戒心。” 乾帝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秦风则指向洛川的下面,继续道:“而我军的埋伏,可设置在这里,黄陵!” “黄陵至洛川直线距离不过三十里,快马半日可到。” “将大军设在此处,可按丞相所言,从外围对匈奴人形成包夹之势,将他们困死在洛川一地,同时因距离上的援军,我军囤聚在此,匈奴人纵是再狡诈也决计猜想不到,所以此地是最为合适的。” “除此之外,儿臣选定洛川,也是因为这里是最为适合儿臣做诱饵,且让匈奴人深信不疑的唯一所在!” 乾帝一愣,来了兴致。 秦风前面说的都不错,十分让人信服。 但他竟然还说这里是唯一适合他当诱饵的地方,乾帝到是想不出原因。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秦风,道:“讲,为何此乃唯一所在?” 第232章 秦风要娶正室 “合理性!” “想要让匈奴人确信丞相提供的情报准确无误,那必须就要有足够的合理性。” “儿臣乃父皇亲封哀王,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岂能在这个节骨眼奔赴前线,然后偏偏就被丞相获知将情报提供了过去?” 作为大殿内唯一的焦点,秦风表现的十分淡然。 他郎朗开口道:“所以,这件事首先就要有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缘由。”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不少朝臣看向秦风的目光中比之前更多了一分赞叹,显然是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么深一层的问题。 秦风神色淡然,继续说道:“眼下我大乾边境战事危机,匈奴大军围攻阴山日久,甚至连我国腹地都有少量匈奴骑兵出现的踪迹。” “在这种情况下,十五万羌军来援,匈奴人又岂能豪无所觉?” “而这洛川一地,恰恰就是阴山防线的大后方,算是一个大军行进的必经之所。” “若让儿臣统领羌军驰援,那么丞相将此消息告知给匈奴人后他们绝对不会怀疑。” “为了防止镇远侯与儿臣所部汇合,匈奴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挠。” “暂时放弃对阴山防线的进攻,抽调大军绕过阴山在洛川伏击儿臣,正是最为明智的一个选择。” “届时对匈奴人而言,无论是将来援的羌军击溃,还是在战乱当中将儿臣俘虏,都可以让他们获取到决定胜负的优势。” “如此诱饵,父皇还怕那些匈奴人忍得住吗?” 乾帝动容了。 随着秦风的讲述,他的脑海中已浮现出几十万匈奴大军尽丧洛川的景象。 不经意的舔了下嘴唇,乾帝的声音有些粗重。 他沉声道:“风儿,你说的确实不错,但你可想好,若果真如此,那你最起码都要率领羌军抵挡匈奴人半日之久。” “否则,我们的援军根本无法及时抵达战场!” “儿臣知道!” 秦风毫不犹豫的说道:“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匈奴豺狼犯我边境、扰我子民、叩我关隘,儿臣虽手不能提,但也愿为家国社稷做一份贡献。” “若果真不幸,未曾等到援军抵达便兵败,儿臣甘愿赴死,也绝不丢我大乾皇室颜面。” “好!” 乾帝激动的拍了下手掌,赞叹道:“不愧吾儿!” 这句话,乾帝甚至都没用朕来称呼自己,可见他心中情绪。 “风儿,你说,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朕能满足的,朕绝无二话。” 前面的一句还仅仅只是表达出了他的激动。 但这后面的一句,所代表的含义就太大了。 殿内群臣纷纷侧目,或紧张、或忐忑、或期盼的看向秦风,等待他开口。 所有人都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秦风不脑残提出一些太过于出格的要求,那么乾帝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 而这,也将表现出一个信号,一个秦风极有可能重新复起,咸鱼翻身的信号。 在群臣心思百转的同时。 秦风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隐晦的看了吕如晦一眼后,十分腼腆的对乾帝说道:“儿臣确实有所求,还请父皇应允。” “讲!” 乾帝豪迈摆手。 “儿臣叩请父皇赐婚,允儿臣娶丞相之女吕嬃为正妻!” 包括吕如晦在内,所有人都愣了。 他们没想到。 在这种情况下,秦风竟然会提出一个与政务毫无关联的要求。 对此乾帝显然也没有准备。 他先是看了一眼吕如晦,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垂首而立,然后这才点头道:“没问题,此事朕允了。” 秦风闻言大喜,正欲叩谢,就见乾帝蹙眉道:“不过,风儿你不是已与羌王之女成婚了吗?如何还能娶丞相之女为正室?” 在这个时代,只要有条件,男人三妻四妾简直太正常不过。 尤其是秦风这等皇室,娶他千个百个最多也就是让人背后嘀咕几句荒淫罢了。 不过!无论你有多少妻妾,正室也只能有一个。 乾帝询问还算含蓄。 在场谁人不知,秦风除了羌王之女这门婚事,他甚至还与楚国公主、镇远侯家的郡主有婚约在身。 如此情况下,他竟然要娶吕嬃为正室,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回父皇。” 对乾帝的疑惑早有预料,秦风不假思索的答道:“美朵虽嫁予儿臣,但她并非儿臣正室,眼下儿臣尚无正室。” 嘶—————— 殿内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乾帝问的含蓄,秦风答的同样含蓄,但在场谁不是明白人。 堂堂羌王之女,未来的羌族女王! 这等身份,嫁给秦风就已让人惊叹,结果还不是正室? 不是正室那能是什么?只能是妾! 如果不是羌族的大军就在城外,如果这话不是秦风亲口说出来,这些站在大乾权利至高点的朝臣甚至都以为说出这话的人是疯子、傻子。 一时间,众人看向秦风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惊疑。 他们是真就没看出,这小子到底魅力何在,能让堂堂未来的羌族女王甘愿为妾。 乾帝同样吃了一惊。 他好似被噎到,干咳了几声后,这才迟疑道:“风儿所言当真?” “儿臣不敢妄言。” 看着认真无比的秦风,乾帝只感一阵无言。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道:“若如此,风儿所求自无问题。” “儿臣叩谢父皇!” 秦风真心诚意的对乾帝叩拜了一下,然后又道:“除此之外,儿臣尚有两个小要求。” “关于此次羌军统帅一职,儿臣有一人举荐。” “此人虽品级不足,但能力卓越,当初在河关镇抵挡羌族左贤王所部屡立奇功,且与儿臣合作多时,若得他相助,儿臣也有更大的把握争取到我军赶来。” “没问题!这是小事,朕允了。” 甚至都没问秦风要举荐的是何人,乾帝便满不在乎的说道。 “另外……” 将目光落在吕如晦身上,秦风语调一变,正色道:“儿臣叩请父皇,严查廷尉府、禁军上下,给儿臣、给母后一个交代!” 第233章 帮张大人找回脸皮 “陛下!” 几乎就在秦风话音落地的同时,为此事忐忑了一日的张元吉便大步上前,叩首道:“此事之因,实在宫人妄言所至,不过臣亦有失察之责。” “臣,请陛下降罪!” 大义凌然的一番话,却将自己乃至整个廷尉府摘得干干净净。 秦风冷笑不语,态度表现的却十分明确。 看出了秦风的意思,乾帝神色有些不悦,但还是沉声道:“廷尉府参与此案的,尚有何人?” 这句话落地,在场众人都知道,乾帝这就是要给秦风一个交代了。 张元吉额头渗出了汗水。 虽十分不情愿,但在乾帝所带来的无形威压下,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此案主审,乃廷尉府左监陈通。” “陈通何在?”乾帝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乾律,四品以上京官方可参与朝会。 身为廷尉府左监,领正三品衔,陈通自然也有入殿的资格。 听到乾帝询问,他一个机灵,忙快步出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道:“回……回陛下,臣在。” 乾帝并未理会陈通,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秦风。 秦风淡漠的说道:“陈大人,您身为廷尉府左监,常年审理案件,也算是一名能吏。” “本王不解,为何这宫人随口的一句话,就能让陈大人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屈打成招也要将此案做实。” “这其中……” 双眼一凝,秦风紧盯着吓到将头深埋的陈通厉声道:“是否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或是有人在背后给陈大人下令?” 当乾帝点名让他出来的时候,陈通的三魂六魄就已被吓没了大半。 如今秦风这么一问,他更是吓到连屁都不敢放上一个,只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一旁张元吉心中暗叫不妙。 按照昨日吕如晦所言,这件事牺牲一个陈通便足够了。 他原本还想稍微争取保一下陈通,毕竟这个人也算是他的心腹,且身为上官若连属下都保不住,今后也没人服他。 可现在……人交出去了不说,秦风更是不留半点情面,当场就将那张谁都清楚却不愿触碰的掩羞布给扯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秦风并不打算逐了吕如晦所想,将此事淡化处理。 正焦躁间,张元吉就听秦风再度开口道:“陈大人,你的履历本王看过。” “从当初大人以孝廉之身如仕至今,也算过去了二十三个春秋。” “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二十三年?” “大人勤勤恳恳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难道真就甘心为了某些人而牺牲自己一生的努力,乃至身家性命吗?” 秦风的语调十分平淡,听在陈通耳中却好似一柄利剑,刺得他心神俱颤。 他的表情开始不断变化,神色间也出现了些许的挣扎。 一直都有留意陈通,察觉到这一点的张元吉不敢在想,忙厉声道:“陈通,没听见王爷问你话呢吗?” “若你背后有什么人,立刻交代出来,王爷宽宏大量,或许还会饶你一命!” 没有张元吉插嘴,兴许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陈通真有被说服的可能。 但当张元吉的怒叱声炸响后,陈通脸上的挣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苍白。 他惨然一笑,对秦风叩首道:“臣,叩谢王爷教导,不过此事的确是臣一人所为。” “臣当初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是这一件惊天大案,若能做实的话臣便可凭此在考核之时得到上官赞誉,继而为日后升迁积累资本。” “臣犯此弥天大错,险些害了王爷、毁了萧贵妃清白名誉,臣自知难逃一死。” 说着,陈通对乾帝扑通一声,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绝望的说道:“臣,请陛下降旨,赐臣死罪!” 陈通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恳切与苍凉,让殿内不少人都心有戚戚。 许多平素里与陈通关系要好的更是不忍直视,不住的摇头长叹。 而就在这一种悲凉的气氛下。 突兀的,一阵巴掌声传来。 被声音吸引,众人扭头观望,只见秦风一脸冷笑的拍着手掌,而他的目光正落在局促难安的张元吉身上。 “张大人好手段,本王佩服,佩服。” 皮笑肉不笑的赞了一句,秦风不等张元吉开口便继续道:“虽然本王不清楚张大人是用什么办法来胁迫或说服陈大人的。” “不过眼下陈大人将罪责都抗于己身,料想张大人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能落地了吧?” 赤果果的讥讽,让张元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眼下这种场合他也只能咬牙硬撑。 他故作不满的冷哼一声,扭头避开秦风那如炬的目光,道:“哀王,臣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那本王就让大人知道知道。” 淡笑着说了一句,秦风抬步,向张元吉走去。 包括乾帝在内,大殿里除了绝望的陈通,还有漠然的吕如晦,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注到了秦风身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陈通认罪水分很大,极有可能是在替张元吉背锅。 但张元吉好歹也是九卿之首,堂堂大乾廷尉,身份尊贵。 拿出一个三品大员给秦风当做交代,这就已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眼下看秦风这…… “你想干嘛?” 张元吉问出了众人心声。 “不干嘛。” 在张元吉紧张的注视下,秦风笑眯眯的说道:“只是大人似乎忘了一些东西,本王打算帮大人回忆一下,将它给找回来罢了。” “我忘了什么……” 张元吉话还没等说完,就见走到自己面前的秦风抡起了巴掌。 啪的一声。 措不及防的张元吉被抽得原地转了一圈。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骇然看向秦风,失声道:“你……你敢打我?” “张大人这说得是什么话?” 秦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但眸光却充满了森冷的杀意。 他又一次抡起了手臂,对着张元吉另一边脸颊抽去。 边抽,边笑着对他说道:“本王只是来帮大人找回遗失的脸皮罢了。” 第234章 秦风立威 啪!啪! 一下又一下,秦风的巴掌雨点一般落在张元吉面颊上。 被抽的张元吉傻了。 乾坤殿内满朝文武傻了。 高坐在金阶龙椅上的乾帝傻了。 自大乾立国至今,六世帝王,三百载基业,就从来没出现过一个九卿级别大员在朝堂之上被王爷不断抽巴掌的情况。 那一声声脆响,就好似打在众人心头。 每响上一下,众人的心就不由自主跟着颤上一下。 不知响了多久,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 松了一口气的朝臣们再去看张元吉,发现他整张脸都被抽到肿成了猪头,狼狈不堪的瘫坐在地。 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掌,秦风笑道:“张大人可找回你那丢失的脸皮了?” 这句话将张元吉从骇然中唤醒。 第一时间,他感受到的就是面颊上传来的火辣。 但相比于皮肉,那些同僚们看向自己或唏嘘、或忍俊、或无奈的目光,更是将他深深刺痛。 这种痛,远要超过肉体上的疼痛,直抵心灵。 嗷的一声,张元吉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痛恨至极的看着秦风,大口喘气,嘶吼道:“你,你敢打我?” “这话刚刚本王不是已经回过了吗?” 秦风有些疑惑的挠头道:“难道张大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或者,是脑子不好使?” 张元吉羞怒至极,就想上前与秦风拼命。 对此,秦风只是轻蔑冷笑,淡漠的说道:“若张大人当真有此缺陷,还是趁早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才是,总好过在这里素位就餐,站着茅坑不拉屎!” 粗鄙,粗鄙至极! 堂堂大乾长皇子、大乾哀王,于朝堂上竟说出茅坑、拉屎这等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词汇,所有人心中第一时间冒出的就是这个念头。 可紧接着,当他们看到张元吉那站在原地,想要发飙却不敢,憋屈无比的样子以后,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种异样的快感。 “你……你……” 张元吉又羞又怒,但在秦风的“善意提醒”下,他却不敢于这大殿内造次,只能愤恨的站在原地,用一种吃人的目光仇视的盯着对方咬牙不语。 “张大人,您好歹也是我大乾九卿,代表着朝廷尊严。” “这般样子……” 啧啧有声的摇了摇头,秦风道:“还是回去整理一下仪容吧?” 堪比暴击的一句话,让张元吉彻底破防。 再无颜面留于此处,羞愤的张元吉甚至忘记了尊卑,掩面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殿。 群臣愣愣的看着张元吉背影远去,依旧没从刚刚的震撼当中舒缓过来。 “父皇。” 秦风却不管那么多,他收起笑意,对乾帝躬身道:“现张大人已给出交代,这恶首陈通便请父皇依照国法惩戒。” “除此,儿臣叩请父皇恢复萧云官身,还其清白名誉。” 如果说秦风刚刚无端殴打张元吉,还让人认为他是嚣张跋扈。 不过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说出,群臣心下接恍然。 秦风这么做,就是在立威,在给自己人出气。 他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警告,无论他秦风在是不在咸阳,谁想动他的人,也都要考虑考虑这个后果是否能够承受! 而秦风立威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 最起码,朝臣们再无一人敢用轻蔑目光去看待他,不少与他视线交汇的人更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乾帝脸色很是难看。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冷哼了一声,道:“准。” “儿臣,叩谢父皇!” 秦风叩拜,目送乾帝拂袖离去,这也预示着此次朝会落下尾声。 陈通被禁军拖走,朝臣们聚拢在一起,三三两两退去。 很快,大殿内就走了个干净,仅剩吕如晦与秦风二人。 一个好似故意在等,而另一个好似知道对方在等。 看着对自己缓步走来的吕如晦,秦风笑道:“丞……不对,小婿今后便要称您一声岳丈了。” 吕如晦表情不变。 他淡漠的看了秦风一眼,道:“王爷好手段。” “岳丈严重了,对比岳丈您的大手笔,小婿这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罢了,登不上台面。” 二人客道的寒暄着,但彼此都知对方恨不能生吞自己的心意。 简单说了两句。 吕如晦淡漠道:“此次王爷去往洛川为饵,关乎我国运社稷,老夫必当全力相助。” “不过,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还望王爷小心一二,老夫不想自己的女儿尚未过门便成了寡妇。” 第一句话,吕如晦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告诉秦风他不会在这上面搞什么小动作。 相比起来,第二句话就十分的刺耳,非但变相诅咒了秦风,更是直言想要娶吕嬃也必须得等到他凯旋而归方可。 听出了吕如晦话中深意,秦风淡笑着回道:“这就不劳岳丈操心了。” “小婿能在十几万左贤部羌军围剿下活到今天,自然也不会惧了匈奴人。” “不过么……” 微微一顿,秦风继续道:“吕嬃她似乎已将自己的行装都搬到了小婿王府,这似乎就没必要再折腾了吧?” “横竖小婿一两个月就会回来,岳丈不若就让她先暂住王府,也算提前适应适应?” 吕如晦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对能将吕如晦气走,秦风到也没多少得意。 轻笑着摇了摇头,收敛了心思,秦风抬步走出乾坤宫。 按照朝议上的内容,哪怕算上乾帝派人告知身在阴山的冯无择,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自己这边最多也就几天的时间便要启程。 眼下千头万绪,秦风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自是要抓紧一些。 这边,他前脚才刚刚走出乾坤宫,就见赵瑾站在拱桥前等待。 “王爷。” 快步走到秦风身前,赵瑾轻声道:“有人想见您。” 第235章 君若不仁,臣则难忠 乾宫内。 无论是巡逻的禁军,还是忙碌着份内工作的宦官、宫女,皆愕然的看着那一前、一后向宫外走去的二人。 赵瑾乃大乾中车府令,领三品衔,同时兼任黑卫统领。 若真论实权,赵瑾不下于任何一部九卿府衙甚至尤有胜之。 在宫内,无论你是尊敬也好、惧怕也好,没人看到赵瑾敢不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候。 说得严重一些,赵瑾在宫内的地位甚至还要超过贵妃。 除了乾帝,谁都得给他三分颜面。 而这么一个人。 在乾帝面前虽恭敬但也并不卑微的堂堂后宫巨擘,如今在秦风面前竟好似一个刚刚入职,祈求主子垂怜的小宦官。 那卑躬屈膝引路的摸样,哪里还有往昔半点风采。 被众人注视,赵瑾却毫不在意。 他以谄媚的口吻对秦风道:“王爷,因为那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老奴擅自做主,让他在外城的一栋酒楼等候。” “老奴以为王爷备好了车马,且多准备了几驾以掩人耳目,确保王爷的行踪不会泄露。” 看了一眼赵瑾,秦风淡淡的说道:“赵公有心了。” 赵瑾忙道不敢。 摇了摇头,秦风继续道:“赵公且安心,本王并非忘本之人,也不是薄幸之辈。” “只要赵公全心助我,本王定不负赵公。” 这句话算是给赵瑾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眉开眼笑的连连称是。 很快,二人便来到宫外。 几驾从外观看不出分别的马车停靠在广场,秦风随便找了一辆。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在离开正阳门后分别对着不同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当中。 而这,也让一些有心人乱了手脚,忙招呼同伴去呼叫支援,以便于跟住目标。 内城,丞相府。 管家来到正在处理公务的吕如晦面前,道:“丞相,哀王随赵瑾出宫了,不过他们特意隐藏了行迹,先目标已经丢失,是否知会咸阳令一声,让他……” “不必了。” 吕如晦头也不抬,淡漠的说道:“横竖就是去见什么不想让老夫知道的人,但这也都是小事,不打紧。” 见吕如晦这么说,管家不好多言。 想了想,他又道:“老爷,刚刚张府来人,说您若方便,张大人想请您过府一叙。” “元吉?” 吕如晦放下了手中毛笔,抬头道:“今日他遭此大辱,于情于理老夫也的确应该去上一趟。” “也罢……” 说着,吕如晦站起身来,对管家道:“给老夫备车,老夫这就过去。” 相较于需要绕路去外城的秦风。 本就同在一片街区的吕如晦速度反而更快一些,提前一步抵达了张元吉府邸。 在张家人热切且惶恐的招待下,吕如晦一路走入后宅。 还没入门,就听到屋内传来张元吉的嘶吼咒骂声。 “疼!疼!蠢货,连上个药都不会,我养你们都是吃屎的吗?” 伴随着怒骂,一阵嘈杂的跪地、请罪声。 “秦风小儿,你今日如此辱我,我必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又是一阵怒骂,不过这次张元吉更换了对象,语调中的恨意比之前也浓郁了几分。 门外的张家人很是尴尬,想要对吕如晦开口解释,吕如晦却率先摆手道:“元吉兄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你们都回去吧,老夫自便即可。” 张家人忙对吕如晦躬身,然后小心翼翼的告退。 在门外又站了一会,直至张元吉的唾骂声小了许多,吕如晦这才将房门推开。 房门推动的嘎吱声,引得屋内几人很是紧张,张元吉也是一脸怒容的对门口骂道:“我不是说了吗?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 话没说完,张元吉愣在了原地。 怒容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委屈。 明明已年过五旬,有着几十年宦海生涯,心机城府炼就极深的他这一刻竟彻底失态,嗷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丞相,丞相!” “您看看我,看看我啊!” “我的脸,我的脸被那小崽子彻底抽肿了,这个样子,让我如何见人?如何见人啊?” “丞相,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无比委屈的哭嚎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恨意,道出了此刻张元吉心境。 看着面前那肿成了猪头,险些连自己都认不出的老友,饶是吕如晦心沉如水,这一刻也掀起了些许波澜。 他先是摆了摆手,示意屋内那几名忐忑不安的张家人退去,然后这才抬步走向前来。 在张元吉床榻边缘坐下,吕如晦道:“让元吉兄遭此大辱,是本相思虑不周,本相给元吉兄赔罪了。” 说着,吕如晦竟果真拱起手来要对张元吉赔罪。 忙起身拦住吕如晦,张元吉情绪激动的说道:“这与丞相无关,全是那个小崽子。” “丞相……”眸光中闪过一抹浓郁至极的恨意,张元吉咬牙道:“还请您给我想个办法。” “今日之仇我若不报,如何立足于天地?” 吕如晦并未答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元吉。 在确认了张元吉眼中那不纯在任何杂质的恨意后,他这才问道:“元吉兄可想好了?” “那位,是咱们大乾的王爷,且如今圣眷正隆,若此次当真能帅军解边境之危,凭此功劳重获太子之位也未尝没有可能。” “届时,他便是君,而咱们始终都是臣。” “君又如何?” 张元吉咬牙切齿的说道:“君若不仁,臣则难忠。” “是他辱我在先,莫说他眼下还不是太子,即便重复太子之位,今日之仇我也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代表着张元吉已不考虑任何后路。 吕如晦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眼下大局已定,且他身边有羌军相护,便是本相也难以想到什么办法。” “除非……” 微微一顿,在张元吉期盼的目光中,吕如晦似提醒、似自语一般幽幽道:“天助匈奴亡他,如此非人力可救。” 一句话说完,吕如晦也不理会愣在原地凝神思索的张元吉,自顾自的起身道:“元吉兄这段时间便好好休息吧,廷尉府的事务老夫会帮你兼顾一二,元吉兄到也不必忧心。” “老夫公务繁忙,就先走了。” 说完,吕如晦转身离去,而张元吉依旧愣在原地,不过他的神色却变得愈发狰狞…… 第236章 二五仔司马承 “王爷您慢点。” 行行绕绕,秦风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外城酒馆。 在赵瑾的搀扶下,秦风走下马车,直奔酒馆二楼包厢。 包厢内。 司马承正忐忑难安的左顾右盼,好似在期盼着什么,又好似在担忧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听到屋外楼梯间的脚步声后立刻站起了身子。 房门才刚刚被推开,他就忙撩起下摆,跪地道:“臣,司马承,叩见王爷!” 看着语调中都带有一丝颤抖,俯首跪地的司马承,秦风并没多大意外。 不过他并未理会,只是缓步走到了桌前落座。 随手拿了个茶盏,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秦风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这才淡淡的说道:“司马大人有何事要见本王,现在可以说了?” 司马承面色一紧,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赵瑾身上。 赵瑾见状上前一步,道:“王爷,其实司马大人他……” “赵公先出去吧。” 摆手将赵瑾打断,秦风静静的看向司马承,不言不语。 赵瑾不敢怠慢,躬身告离, 房门闭合的声音响起,司马承显得愈发紧张。 脑海中明明有许多的思路,之前也准备好了说辞。 可不知为何。 他当单独面对秦风,看着对方那深邃似好像能看破自己灵魂的目光之时,司马承心中除了惶恐别无他物。 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开口道:“臣,有罪!” 淡然一笑。 秦风摆弄着茶盏,不置可否的说道:“司马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算下来,此次本王能获知咸阳事继而提前返回,也都靠了司马大人,否则怕是屠刀架到本王脖颈,本王仍不自知啊。” 司马承愣了。 刚刚赵瑾想要解释却被打断,这就证明在见自己之前,赵瑾并未对秦风说明情况。 但眼下秦风的态度来看,很显然他已猜出了自己正是那个给吕嬃报信之人。 可既然猜出,为何又是这种态度。 司马承心中念头百转,却始终抓不住关键,慌乱下只能叩首不语。 将对方的忐忑不解尽数看在眼中,秦风淡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 “在那种情况下,能获知此消息且方便传递的,除了已投效丞相的司马大人外,怕是别无旁人了吧?” 秦风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这句话,但司马承却感受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而这句话,也让司马承成功的抓到了问题关键。 他脸色一紧,忙叩首道:“请王爷明见,臣对您绝无二心,臣此前也是应赵公之请,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么?” 摇了摇头,秦风将茶盏放下,笑道:“只怕未必吧?” 司马承大惊,正想解释什么,就见秦风摆手道:“本王知道,太仓令这个职位给了萧云让你心中不满。” “不过司马大人你必须要认清一点。” “本王给,你得要。” “本王不给……”双眼一凝,秦风严厉的说道:“你也抢不得!” 司马承被吓坏了。 他磕头如捣蒜,颤抖着回道:“臣不敢,臣不敢。” “无所谓敢与不敢。” 秦风淡漠的说道:“其实司马大人的想法本王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本王的处境的确危机。”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每一句话从秦风口中说出,都让司马承胆寒若惊,但此刻的他已不敢再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秦风早已看破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司马承忐忑的等待最终宣判之时。 只见秦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秦风的高筒鹿皮靴呈现在司马承眼中,他依旧不敢塔头,只是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起来吧。” 长叹一声,秦风幽幽的说道:“其实司马大人这种选择也未曾不可,如此也可确保大人自己在这狂风暴雨中不至粉身碎骨。” 司马承想说些什么,但秦风却没给他机会。 “今后,大人便继续跟随丞相吧,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大人亦可将有关本王的消息告知给他,如此也能换得更多信重。” “不!臣不敢!” 司马承整个人都毛了。 他再次用脑袋碰碰的磕在地上,哭求道:“王爷,王爷!臣错了,求您给臣一个机会,臣一定忠心于您,绝不敢再有……” “在得到丞相信重后,司马大人便按照上次的方式,将重要情报告知给本王吧。” “如此一来,本王也不至于出现类似于上次不在咸阳,被动受制的情况。” “相信,这对大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愣愣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面前那好似神邸般的俊朗身影,司马承整个人都傻了。 他迟疑道:“王爷,您是让臣潜伏在吕……” “也不能说是潜伏。” 再次将他打断,秦风淡淡的说道:“只是给司马大人一个选择的机会。” “当然,本王也可承诺,只要司马大人诚心相助,日后本王也必不会薄待了大人。” 这句话换在当初,司马承嘴上会应和,但心中却并未当真。 毕竟当初的秦风自身难保,他之所以会主动投靠不过就是走投无路。 但如今秦风挟大军而归,以雷霆之势震慑朝野,就连乾帝对他的态度都有了极大改变,未来可期。 这番话的重量,自然也就变得不一般。 便是真去当这个二五仔,风险的确很大,不过其中的收益更大! 想到这,司马承舔了一下嘴唇,强忍心头悸动叩首道:“请王爷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厚望。” 秦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司马承道:“一会司马大人可直接去丞相那里,将咱们相见一事如实告知,然后便将这封信给他吧。” 司马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的接了过来。 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司马承便骤然一惊。 当他反应过来,想找秦风询问的时候,却见对方不知在何时早已离去,独留他一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第237章 提醒 返回府中,秦风第一件事便是让董翳派人将城外的王翦召来。 随后又简单的安排几件琐事,还不等他走入屋内,就连吕嬃、冯凝香二女联袂迎来。 “臣女,冯凝香叩见王爷。” 相比于上次,冯凝香在对待秦风的态度上明显要拘谨了几份,语调上也多了一抹难言的怅然。 虽然察觉出了对方的状态,但秦风却并不在意。 笑着点了点头算作示意,秦风将目光落在吕嬃身上,道:“今日朝会上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 眸光复杂的看了冯凝香一眼,吕嬃却并未回答,反问道:“王爷打算何时启程北上?” 北上便意味着帅军赶赴阴山,用自己来充当诱饵行剿灭匈奴之战。 面对这个问题,秦风不敢怠慢。 在思索了一番后他说道:“两天以后吧。” “今日朝会定下议题,父皇现已派快马北上,但镇远侯那边终归还需要一个准备的时间,且大军撤离阴山也不是小事,必须得瞒过匈奴人的眼线。” “待两日后,本王率大军启程,抵达洛川的时候料想镇远侯那边业已准备完毕了。” 吕嬃点头道:“我虽未上过战场,但亦知其凶险,尤其这次需王爷以一己之力面对匈奴人的主力……” 微微一顿,吕嬃再问:“王爷可想好,您之前派往阴山那支羌军要如何处置了吗?” 没想到吕嬃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秦风若有所悟的看向对方,道:“你有想法?” “不是我。” 摇了摇头,吕嬃将冯凝香拉过来,道:“此前朝中消息传来,香香恰好与我在一处。” “对此战,香香有些看法,王爷不妨一听。” 眉头一挑,秦风转向冯凝香。 盈盈一拜,冯凝香头也不抬,淡漠的说道:“根据臣女的猜测,王爷是应当打算让这支羌军也埋伏与洛川左近,待我父亲大军赶到以后一并出击,合围匈奴吧?” 没想到冯凝香有这种见解,秦风微微一愣,但还是点头确认道:“不错,洛川此地一马平川,并不适合设置伏兵,所以让他们与镇远侯一般于黄陵待命,是最为稳妥的。” “王爷可曾想过,这两支军队的统属问题?” 冯凝香认真的说道:“羌人与我大乾百年来互有摩擦,此次虽得王爷之命相助,但心中的芥蒂却并不容易这么消除。” “在咸阳城外的羌军尚可,毕竟其主帅与王爷您皆在,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远在边陲的呢?” “若两支大军互不统属,甚至各有戒备,那这仗要怎么打?” “甚至说的严重一些,五万羌军与我父亲麾下兵马共驻一处,若产生了什么误会,恐怕都不等匈奴人打来,他们便已乱做一团。” “所以……” 轻咬着樱唇,冯凝香满是担忧的说道:“还请王爷一定要确认好这其中利害,万务因一时的疏忽耽搁了大事。” 这一次秦风是真的惊了。 他没想到,冯凝香的思虑竟如此细腻且深远。 而她的这句话也确实给自己提了一个醒。 两支曾经是敌人的军队,若没有一个明确的统属关系,那的确非常容易因为一些细小的摩擦而出现大乱子。 若这时再被有心人利用,莫说利用这支大军包围匈奴人,怕是他们自己就要先杀个天昏地暗出来。 深吸一口气,秦风诚恳的对冯凝香拱手道:“多谢郡主提醒,本王晓得了。” 冯凝香眸光微颤,但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对秦风拜福后便起身告辞。 作为好姐妹,吕嬃自是要送冯凝香一程,而秦风则是独自返回书房,对此事仔细思量了起来。 就在这时。 从外城酒馆离去的司马承也来到了丞相府。 “下官司马承,叩见丞相大人!” 拘谨的走到吕如晦面前,司马承态度谦卑的叩拜道。 吕如晦也刚刚才从张元吉府邸返回,官服都尚未退去。 站在花园内,他看着一拜到底的司马承,道:“少府府公务虽不繁重,但琐事却极多,司马大人今个儿为何有空,特意来老夫这里?” “不敢欺瞒丞相。” 在吕如晦淡漠如水的目光注视下,司马承一个激灵,忙解释道:“下官刚刚在外城见了哀王,所以才特来向丞相汇报。” “哦?” 眉头一挑,吕如晦神情不变的说道:“大人与谁人私交,这并不需要对老夫汇报吧?” 司马承面皮一紧,从怀中掏出那封秦风交给他的书信,咬牙道:“哀王的确怀疑了下官,不过好在下官激灵,并未漏出什么马脚。” “后,哀王对下官敲打了一番,然后将这封信留给下官,说待他率兵启程后再让下官将信送出去。” “下官不敢欺瞒丞相,此信还请丞相过目再做定夺。” 由始至终,吕如晦都没看上司马承手中信件一眼,哪怕上面写着梁王叔亲启几个大字。 他神情淡漠的说道:“司马大人有心了,不过这信老夫就不看了。” 听到这话,司马承人都麻了。 按照大乾的规矩,王爷与王爷之间是绝对不能有任何私下往来,尤其是这种隐秘的信笺。 一旦被查处,轻则训诫、重则论罪。 这么大的把柄都送到了吕如晦跟前,结果人家却不屑一顾,司马承已完全不知接下来他要如何应对。 正举足无措的功夫,就见吕如晦忽然开口道:“对了,若老夫没记错,司马大人精通律法?” 思维跳跃的太过突然,正忧心的司马承没反应过来,本能的答道:“只是在孝廉时期研读过两本有关律法的书籍,算不得精通。” “那也够了。” 淡淡的点了点头,吕如晦开口道:“相信大人也早就想调换一下位置。” “正巧,眼下廷尉府左监一职空了出来,而廷尉大人近期身体抱恙也不适合办公。” “若大人有心,可愿调任廷尉府一试?” 第238章 秦风的自信 吕如晦的一句话让司马承陷入了狂喜。 虽然按照秦风的要求,潜伏在吕如晦身边当这个二五仔的确是让他心惊胆战。 不过对他来说,左右摇摆也好,真的去当这个二五仔也罢,司马承所追求的不就是高官厚禄。 至于最终这个高官厚禄是谁给的,他并不在乎。 千恩万谢再加效忠表态,司马承怀着忐忑的心情立卡了吕府,而最终那封信还是被他十分乖觉的给留了下来。 待司马承远去,管家走了过来,拿起信件对吕如晦道:“老爷,您不看看吗?” “不看了,直接烧了吧。” 管家有些愕然,不解吕如晦为何会如此反应。 吕如晦看都不看信件一眼,淡淡的说道:“哀王与梁王之间并无任何私下往来,此次给他写信无非也就是一些公务,例如以朝廷的名义要求他派兵增援、或是粮草后勤辎重一类的事情,没什么大碍。” 见吕如晦这么说,管家不再废话,垃圾一样将那封信团成了一团攥在手中。 “元吉那边如何?”不等管家告离,就听吕如晦又开口问道。 想都不想,管家回道:“刚刚收到消息,张大人已秘密派了两名心腹家人出城。” “如此就好。” 点了点头,吕如晦摆弄着已枯黄的树梢,淡漠的说道:“老夫确实承诺,不会在这件事当中做什么手脚。” “但凡事都讲究一饮一啄,哀王经废太子一事确实成长了许多,但毕竟还是年轻气盛。” “今天他在庙堂上如此羞辱元吉、羞辱老夫,看似占尽了上风,亦可达到震慑宵小的目的,殊不知他此举也会为他引来祸端。” “元吉他……” 长叹一声,吕如晦幽幽的说道:“出身可是咱们大乾的顶尖氏族,且入仕三十余载也从未收过如此羞辱。” “到时候他若真做了什么报复举动,那也怨不得旁人。” 管家心有戚戚,低头一声不吭。 “行了,去吧。” “派几个人跟着,好歹元吉与老夫相交数十载,这件事老夫虽不便出面,但使人暗中保护一下元吉派去的信使,这点情谊还是要讲的。” 与此同时。 就在管家领命离去,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张元吉家人的同时,王翦亦匆匆由城郊大营来到了哀王府内。 “王爷。”走到书房,王翦对秦风拱手行臣礼叩拜。 “今日朝会,父皇打算任命一人为羌军统帅,代表朝廷与羌军沟通、协同指挥。” 秦风抬起头来,眸光直视王翦,单刀直入的说道:“本王决议,任命你为此军主帅,且父皇那边也已通过。” 王翦闻言一惊,有些诧异的看向秦风,道:“王爷,末将的身份品级……” “身份可以从新定,品级也可以提升。” 不给王翦把话说完,秦风便打断道:“本王用你,是相信你的能力。” “况且,这支羌军除了你以外也无人能驾驭得了,若是换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怕是仗都没打成,咱们自己内部就非先出乱子不可。” 王翦苦笑不语。 虽然他自感身份地位不够,但却清楚秦风说的都是实话。 羌人桀骜不驯。 再加上阿勒泰一族之长在这摆着,你大乾朝廷莫名其妙的派过去一个人说要管理他们,那纯纯的没事找抽。 也就他王翦,有着秦风亲信这层身份,再加上这一路以来的协作,阿勒泰能卖个几分面子。 “另外。” 正想着,秦风便再度开口说道:“刚刚郡主给本王提了个醒。” “此前本王派遣去往阴山的那支队伍,现在走到何处了?” 这另外之后的两句话听起来前后没有半点关联,但王翦却知道秦风既然这么问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不假思索,王翦直言道:“根据阿勒族长那边给出的消息,目前去往阴山的队伍已经抵达北地郡的泥阳。” “按照他们的脚程来计算,不出意外至多再有一天便可抵达上郡。” 上郡!正是比邻阴山,大夏最北方的边防重镇。 而洛川、阴山,正是位于上郡的边缘地带。 秦风点了点头,道:“立刻派快马追赶,一定要在他们抵达黄陵之前将其拦下。” “然后……” 略作思量,秦风沉声道:“让他们改道往东,去眉城。” “眉城?” 听到这话,王翦一怔,忙道:“王爷,眉城可是梁王……” “是梁王叔的封地。” 秦风不容置疑的说道:“但!那也同样是我大乾的国土,是我大乾的属地!” “此事本王会告知父皇,让他亲自下诏。” “届时,也不需梁王叔出兵配合,至多就是给大军提供一些后勤辎重。” “梁王叔的眉城本就比邻阴山,算是重镇,若阴山当真失守,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梁王叔会懂的。” 见秦风这么说,王翦不再废话,躬身离去。 王翦前脚刚走,吕嬃后脚便折返了回来。 看着笑盈盈的吕嬃,处理好一切的秦风也是心情好了不少,开口打趣道:“这么开心,可是准备好做本王的新娘子了?” 一个让人心颤的俏皮白眼送上,吕嬃娇哼道:“那也等王爷能凯旋而归再说。” 秦风大笑了两声,上前一步揽住吕嬃的肩头,道:“此战,本王必胜。” “不仅仅是匈奴,便连魏人,本王也定要让他们为入侵我大乾而脱一层皮下来!” 无比自信的话语,还有那满是英气的坚定眸光无不让吕嬃心醉。 原本对秦风亲昵举动还有些抗拒的她柔顺的靠在了对方肩头,喃喃道:“那,小女子就预祝王爷凯旋了?” “这是自然。” 秦风笑道:“此役看似敌强我弱,但实则在长久的拉锯战下,匈奴、魏人消耗也同样不少,否则他们也不至于联络你父亲。” “只要破了匈奴这一军,魏人必独臂难支!” 对秦风的话十分赞同,吕嬃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王爷,你此行北上,把香香也带去吧?” “郡主?” 眉头一挑,秦风不解道:“这是行军作战,本王带她做什么?” 第239章 隐患 在秦风略带责怪的目光下,吕嬃浅然一笑,柔声道:“王爷可是误会,我故意将香香送到你身边,好助她与你恢复婚约?” 秦风并未回答,不过眉宇神态却将他的心意表漏无疑。 “香香是我最好的闺蜜,而且她的家势对王爷大业同样有着极大帮助,所以关于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吕嬃以极为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番话,让秦风有些哭笑不得。 紧接着,就听吕嬃继续道:“不过,这也仅仅只是部分原因罢了。” “香香虽是一女子,但还请王爷莫要小看了她。” “虽然在心机谋算一道,香香并不擅长,但在军略一道她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嗅觉。” “便连镇远侯对此也曾多次赞誉,甚至是当初那几场南阳保卫战,也都是依靠香香的谋划,依靠她识破了魏人的诡计,最终这才成功击退了来犯敌军,让我大乾多年保得南阳这块关外之地不失。” 虽然对冯凝香没那么了解,但秦风大致也知晓这个被称作咸阳第一美女的女子喜好琴棋书画,性格上也是一个相对内敛的标准大家闺秀。 如今听吕嬃这么说,秦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随后就陷入了沉思。 略作思索,秦风抬首看向吕嬃,问道:“此言当真?” 吕嬃反问道:“王爷远征在即,且此行危机万分,吕嬃纵再是任性,岂能不知轻重?若害了王爷,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 想了想,秦风点头道:“你回头告知郡主,待大军启程的时候她可与本王同行。” 吕嬃闻言一喜,还不等开口便听秦风继续道:“不过,你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阴山军情紧急,不能有半点耽搁,所以此行本王也不会顾及她为一弱女子,若她认为无法承受,大可提前告知本王。” 这话说得就已十分严重,不留半点颜面,吕嬃听来却认为十分正常,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会如实告知香香。” 待吕嬃提着裙摆小跑离去,秦风返回了卧房。 一路奔袭,就已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精力。 在返回咸阳后,各种事件又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没有停歇喘息的机会。 眼下终于是尘埃落定。 秦风自是要趁着这最后的两个时间好好调整一下,以便应付接下来的行军、作战。 其实不光是秦风。 囤聚在城郊大营的阿勒泰所部,也同样在利用这仅存的时间抓紧休息,便是大营外巡逻的哨兵也比往昔少了许多。 当然,会如此也是因为阿勒泰根本不相信在这个时间点、在大乾的领土上,谁人敢招惹他们。 除非是疯了,否则来挑拨他们的虎须,那都不用羌人自己动手,乾帝的怒火就足以吞噬一些。 只不过阿勒泰并不知晓,即便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依旧会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心怀叵测之徒。 “如何?探明他们的底细了吗?” 埋伏在城郊大营三里外的密林中,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汉子对左右问道。 “回大人,已经探明了。” 回话之人身材瘦小,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紧身衣,在这个深秋时节,爬匐在地上若不仔细观察极难发现。 他一对好似老鼠般的三角眼不断闪烁,语气中压抑着兴奋的说道:“这些羌人十分自大,根本没有任何防范心理,卑下几人略施小计就轻易混了进去。” “根据卑下观察,这些羌人的装备等虽不及我大乾军队,但各个体格雄壮、应当都是羌人中的精锐。” “另外,卑下从这些羌人的交谈中听闻,此次大军统帅虽已宣誓臣服秦风,但下面人对援助大乾仍多有怨言,许多人都对此表示不理解。” 国字脸汉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辛苦了,你们下去吧。” 说着,汉子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打发叫花子一样随手甩到地上。 三角眼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但面上还是千恩万谢的叩首,然后弯着腰将碎银一一拾起。 汉子根本懒得去理会对方,在丢下碎银后便转身向着不远处一匹拴在林间的骏马走去。 骑乘在骏马上,汉子很快便返回咸阳,一路狂奔的直奔内城。 而他的目的地,正是秦朗府邸。 不过短短一刻钟,神色阴沉的秦朗便已从汉子口中得到了全部消息。 他冷着脸,一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咬牙道:“秦风狗贼,凭什么好事都给你占了?” “你不是妄图利用这些羌人帮你建功立业吗?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秦朗抬首看向对坐的百里亦,道:“师尊,如今秦风那贱种已经得势,今日朝会上脸丞相都在他手里吃了一个闷亏,若咱们继续放任不管,恐怕……” 恐怕什么秦朗没说,不过百里亦已猜出他心中所想。 略作沉吟,百里亦缓缓开口道:“此事虽然丞相未曾找老臣,但以老臣对丞相的了解,他绝不会就此罢手。” “所以,二殿下还是稍安勿躁的好,丞相那边一定会有应对之策。” “稍安勿躁?” 秦朗炸毛了。 他猛然起身,大吼道:“现在那贱种已经骑我头上来了!” “他当着父皇、百官的面从我手中抢婚,现在更是要连父皇对我的宠爱都抢走,这让我如何稍安勿躁?” “师尊,以父皇目前的态度来看,倘若这贱种此次北上当真破了匈奴,他极有可能从新恢复太子之位啊!” “当初咱们费了多少心力,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拉下来,现在他已有了防备,且背后还有羌人相助,若再得太子之位这大乾哪里还有我容身之所?” 秦朗说得声声切切,将心中的焦急尽数显露。 百里亦则是再次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就在秦朗即将爆发的当口,百里亦沉声道:“根据刚刚殿下派人打探出来的情报,想要对方哀王、对付羌人,也并非全无办法……” 第240章 煽风 听到这话,秦朗激动了。 他蹭的一下来到百里亦面前,抓住对方枯瘦干瘪的手掌,急切道:“还请师尊明言!” 百里亦似乎很享受秦朗的这种态度。 他矜持的轻笑了一声,然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根据目前情报来看,羌人内部对哀王实则多有不满,也就是他们的高层态度比较一致,所以才将这种不满给压了下去。” “眼下,羌人五万大军囤聚在咱们咸阳城外,每日人吃马嚼损耗甚大,这些损耗都需要咱们来供应。” “而老臣身为治栗内史,总管朝廷的一切钱粮调度,这每日里拨付出去的粮草物资都需亲自确认。” “届时老臣在派送物资的时候,往里面掺杂点其他的东西,然后再让几个有心人混进去煽风点火,还怕那些羌人不闹起来?” “只要羌人一闹,哀王的伪装也将在众人面前被彻底掀开,让大家都知道,他实则根本无法真正驾驭这些羌人军队。” “如此一来,哀王声望大跌,陛下对他的好感亦将随之消散,二殿下的忧虑不也就没了?” 秦朗听的双眼放光,整个人因亢奋而不断颤抖,鼻孔更好似风箱一样剧烈收缩。 可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道:“师尊,你的办法虽然不错,但怕是很难实现吧?” “二殿下认为哪里不妥?”百里亦眉头一挑,问道。 整理了一下思路,秦朗眉头紧皱的沉声道:“按照师尊的办法,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架设在那些下层羌人能将仇恨转移到贱种秦风身上。” “可师尊你也说了,咱们送去的粮食是以朝廷的名义。” “到时候那贱种完全可以说他不知情,甚至接着这个由头来找师尊你的麻烦,这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秦朗没说,但百里亦清楚,无非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一类的话。 对此他到是毫不在意,甚至还十分欣慰的捋了捋胡须,赞叹道:“二殿下思虑缜密,此确实是一个最大的漏洞。” “不过……” 不待秦朗继续郁闷,百里亦便话锋一转,得意的说道:“老臣对此早有准备。” “哦?师尊有什么办法?”秦朗好奇道。 “二殿下还记得萧云吧?” 百里亦的话让秦朗一愣,他不解道:“就是此前被抓到廷尉府大牢的那个萧云?” “正是他!” 点了点头,百里亦道:“此人在哀王的要求下,被陛下破格提拔为治栗内史府的二把手太仓令。” “虽然有老臣在,此人并无任何实权,但毕竟品级摆在这里。” “给羌人送粮关乎国事、战事,不可儿戏,而这萧云的身份恰恰最为合适不过。” “所以……” “所以师尊打算让他带队去送粮!” 秦朗激动的打断了百里亦,然后在对方嘉许的目光中兴奋地搓着手掌继续道:“世人都知道,萧云是那贱种的人。” “若粮食是他送去的,里面有什么问题,责任也一定在那贱种的身上,再加上那些下层羌人原本就对他的不满,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必会闹起来!” “等到了那个时候,贱种秦风不光声望大跌,甚至还会影响此次出征。” “就算平息了下来,羌人对他的怨恨也不会减弱,甚至等大战之时还会故意拖他后退,让他直接被匈奴人斩杀于洛川……” 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 秦朗整个人都好似进入了高潮一般,喘着粗气道:“师尊的计策,果真是杀人于无形,这次那贱种死定了!” 话音落地,师徒二人对视,皆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翌日。 尚在家养病的萧云忽然接到调令,让他立刻赶赴库府将粮草押送到城郊大营。 对此萧云到没什么怀疑,反而还十分激动。 “快点,都手脚都麻利点!把事情办好了,本官重重有赏!” 来到库府,萧云更是显得异常激动,在指挥众人搬运的同时甚至不惜以重赏允诺。 几名正在搬运的治栗内史府吏卒撇了撇嘴,神情很是不屑。 “到底是个没见识的芝麻官,不过运送一点粮草,至于如此激动?”其中一人冷笑道。 话音落地,其余几人也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贬低起了萧云,完全没将这位二把手放在眼中的意思。 “行了,别说了,管他做什么?不要忘记咱们的任务。” 最后还是带头一人喝止,他们才收住了口。 而这不起眼的一幕,并未被萧云察觉到。 此刻他仍旧满心欢喜,只当自己是苦尽甘来,终于可以不用当一个摆设,能做上一些实事。 一路上,萧云都是亲自押送,很是认真的将粮草运到了城郊大营。 “阿勒族长!” 在王翦的引荐下,萧云来到阿勒泰面前,对他拱手道:“在下萧云,乃哀王麾下,与族长您是自己人,族长但有所需经可直言,不用与在下客气。” 萧云表现的十分客道,更是在一见面就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增进与阿勒泰之间的关系。 效果,也是十分的显着。 在从王翦点头的动作里得到确认后,阿勒泰立刻热情的上前揽住萧云,道:“萧大人严重了。” “我们大羌的汉子没那么多说道,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肚皮就够了。” 说完,他更是热切的拉着萧云向帐内走去。 “大人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正巧我这还留下几坛从羌地带来的美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阿勒泰的热情让萧云有些不适,但他还是含笑着点头应允。 就在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大帐的同时。 突兀的,军营内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紧接着,漫天的咒骂四气,其中更夹杂了许多兵刃出鞘的金属撞击声。 阿勒泰眉头一蹙,有些不满的对门外护卫道:“去,看看那些狗崽子搞什么名堂呢?” 护卫领命离去。 可也不过是前脚刚走,一名兵卒便焦急的跑了进来。 “阿勒族长,出麻烦了!” 那名兵卒先是愤恨的瞪了萧云一眼,然后不等阿勒泰发问便直接道:“刚刚送来的那些粮草,里面大半都是砂石,甚至还有许多的污秽之物混杂其中。” “现……营内的兄弟们大为不满,快压不住了。” 第241章 点火 王翦话音落地,帐内二人同时傻了眼。 阿勒泰不可置信的看向王翦,然后又扭头看向萧云,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萧大人,这是何为?” 强压着心头怒火,阿勒泰语调冰冷的斥问道:“若是大乾朝廷府库空虚,完全可以与我们明言。” “我们羌人此役虽是来助大乾守卫边境,但也没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就算你们供给不了粮草,我们也同样可以自己去想办法。” “但!你为何要用那些砂砾、污秽之物来羞辱我们?” 在阿勒泰一声严厉过一声的斥问下,萧云手足无措。 他整个人因巨大的慌乱而显得紧张万分,此刻更是快要急到哭了出来。 眼见阿勒泰看向自己的眸光已越发冰冷,知道若不给出个满意交代怕是难以善了,萧云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阿勒族长暂息雷霆之怒。” “这些粮食是在下亲自从府库提取出来的,且一路上亲自押送,绝无被人掉包的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语说完,眼见阿勒泰依旧趁着个脸,萧云咬牙道:“还请阿勒族长带在下去看上一看,一切待看完之后在做定夺,倘若事实真是如此,在下自会给族长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阿勒泰收敛了怒容。 他冷哼道:“好!既是如此,那就请萧大人与我走上一趟吧。” 说着,阿勒泰便甩开大步,直奔喧闹的最核心处走去。 萧云也不敢怠慢,在几名羌人不善的目光中,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不过与他们同样在大帐内的王翦却留在了原地。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王翦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挥手召来了两名奴隶军心腹,分别对他交代了什么以后这才抬步离去。 另一边。 阿勒泰与萧云已来到了堆放粮草的后营。 果然如那名兵卒汇报的一般。 此刻后营粮食袋子散落一地,但袋中除了少数为粮食外,大多都是一些砂砾、碎石。 其中几代更是臭气晕天,里面混杂着各种让人难以直视的污秽之物。 “族长!族长您来了!” “族长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族长,咱们兄弟是来帮乾人的,不是来让他们羞辱的!这些该死的混蛋,竟然用这等污秽之物来侮辱咱们,兄弟们不服!” 阿勒泰的到来,让原本便骂声冲天的羌人更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情绪激动的一拥而上,围着阿勒泰便七嘴八舌的叫嚷了起来,大多都是表明心中不甘,要求阿勒泰做主给个说法。 眼前、耳中各种刺激,让阿勒泰强压的怒火彻底爆发。 他好似发怒的公牛,瞪着猩红的双眼看向萧云,怒吼道:“萧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这不可能……” 当亲眼看到那本该装有粮食的袋子中堆满了砂砾、污秽物以后,萧云彻底破防了。 他面色苍白的连连后退,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明明是我亲眼看着他们装车的,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道:“怎么不可能?一定是中饱私囊,将给我们的粮食调换成了这些垃圾!” “不!不是的!”萧云好似被踩了尾巴,急切的摇头否认道。 “不是?” 只听那人继续道:“如果不是,那就是哀王授意的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咱们未来女王的夫君,所以他根本没将我们当人看!” 此言诛心! 换做任何一个时候,听到这种言论,都不用萧云来辩解,阿勒泰首先就会出言呵斥。 但眼下粮草变成了污垢,阿勒泰自己都满腔怒火,虽然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可能,但在盛怒之下他却并未出声制止。 而阿勒泰的沉默,就好似给了什么信号。 羌人们顿时激动了起来,那些原本对远离故土,帮助大乾守卫边陲关隘而不满的羌人们更是彻底爆发,骂声震天。 “对!一定是哀王!” “他知道咱们兄弟的不满,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要给咱们难看!” “不干了!凭什么帮他打仗还要受他的羞辱?老子不干了!” 当不满的情绪被引燃以后,瞬间就成了足以燎原的烈火。 整座军营,整整五万羌军,除了少数还能保持理智沉声不语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开始大声斥骂,乃至当场撂挑子丢弃了自己的衣甲,表示要返回羌地故土。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几名治栗内史府吏卒的离去。 他们带着得意的狞笑退出军营,直奔咸阳城赶去。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王翦安排的一名奴隶军发现了他们,紧紧的跟随在了这几人身后。 而就在此时。 王翦所派的另一名奴隶军已经来到了咸阳城内。 他在人流湍急的闹市里拔足狂奔,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直至,来到了哀王府门前,他这才停下自己的脚步,然后一边狂喘着粗气,一边吃力的叩门道:“开……开门……快告诉王爷……羌人出事了……” 门房听到此声不敢怠慢,忙将这人引了进来。 很快,他便来到了秦风面前,将目前羌军大营内的情况尽数告知。 “本王知道了!” 秦风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放下手中事物,起身对一旁伺候的小顺子道:“安排一个房间给这位兄弟休息。” 待小顺子带着奴隶军战士离去后,秦风大步走出房间,一边走一边对董翳道:“备马,本王要立刻出城!” 刚刚奴隶军在门外的喊话董翳也听到了。 知道事情严重,他不敢有半点迟疑,忙招呼人准备快马,护送着秦风直奔城外赶去。 “王爷,大营里还有阿勒泰、王翦,事情或许没那么严重。” 策马狂奔的同时,董翳对忧心忡忡的秦风说道。 “不!” 摇了摇头,秦风沉声道:“此事没这么简单。” “那些下层的羌族战士本就对支援大乾不满,这是有人故意在煽风点火。” “眼下……”长叹一声,他继续道:“只盼一切还来得及,不要走到哪难以收拾的地步!” 第242章 慷慨赴死 城郊大营。 王翦率领一千多奴隶军组成了阵线挡住营盘出口,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前方。 在他们的对面。 无数羌人挤在一团叫骂不止,手中更是挥舞着各式兵刃。 若非阿勒泰一直沉着脸没有下令,这些羌人恐怕会立刻冲上来,将连同王翦在内那一千奴隶军碾压成碎末。 “王翦!” 阿勒泰扬起手中马鞭,指着王翦怒斥道:“你,当真要阻拦我们?” 王翦神色坚毅,毫不犹豫的回道:“无哀王令,任何人不得善自出营。” “好!好!” 阿勒泰被气笑了。 一抹戾芒从他眼中闪过,阿勒泰又指向王翦身后道:“那他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有一种让人遍体生寒的感觉,在配合上阿勒泰身后羌军吃人的目光,足以止小儿夜啼。 王翦扭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萧云,咬牙道:“萧大人乃朝廷命官,纵有过,也轮不到阿勒族长来惩……” “他羞辱的是我们大羌战士!” 阿勒泰厉声打断了王翦,怒吼道:“我们尊重大王的命令,所以不远千里的赶来支援。” “但!他在羞辱我们!” “朝廷命官?” 冷笑一声,阿勒泰一口粘痰吐地,杀气腾腾的说道:“我便在这里杀了他,大乾陛下又能耐我何?” 阿勒泰话音落地。 他身后的羌人情绪越发激动,纷纷高举兵刃叫嚷不休。 “杀!杀了他!” “必须要杀了这个狗官!” “羞辱我们大羌,那就是与我们开战,杀了他!” 浓郁的杀机,于大营内外扩散开来。 王翦身后的奴隶军大为紧张,一滴滴汗水从他们的额间滑落。 但就算是这样,这一千人也没有一人退缩,他们皆紧攥着手中兵刃,不言不语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阿勒泰挥手示意,让身后众人停下叫嚷,只是冷冰冰的注视着王翦。 而他身后的羌军也十分听话,皆杀气腾腾的看向萧云,但却不再有任何言语。 一时间,随着双方的沉默,大营内外被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笼罩。 面对如此情况,王翦心中焦急却无法可想。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前道:“阿勒族长,你应当知道,萧大人乃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 “此事具体缘由暂且不论,但阿勒族长便这么将萧大人给拿了,王爷问起又当如何?” 身为一族族长,阿勒泰也并非是什么愚钝之人。 之前王翦说萧云是朝廷命官,他完全不放在眼里,因为阿勒泰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大乾根本不敢开罪他们。 可当王翦提起了秦风以后,阿勒泰迟疑了。 无论是最初与秦风斗智被拿捏,还是后续的种种。 虽然对比起来,秦风看似孤家寡人,甚至在大乾朝廷都需要仰仗他们羌族大军来撑腰才能获得一定话语权。 但不知为何,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神情淡漠、身姿如皓月的影像,阿勒泰心中便不由自主的生起一丝惧意。 眼见劝住了阿勒泰,王翦眸中闪过一丝窃喜。 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彻底安抚住对方暴躁的情绪,可还不等王翦开口,就听阿勒泰身后的羌人叫骂起来。 “族长,不要听他们放屁!那哀王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 “他们大乾内部掣肘,腐朽不堪,这哀王为了一己之私,窃大乾朝廷供给咱们得粮食,咱们凭什么还要给他卖命!” “说的对!族长,这些乾人不将咱们放在眼里,那咱们也没必要给他们卖命。杀了那个狗官,咱们回大羌!” 每一次的咒骂叫嚷,都会让人群的情绪激动几分,而阿勒泰的脸色也会难看几分。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王翦一眼,表情十分的挣扎。 “阿勒族长……” 见状不妙,王翦忙开口,但也只才说出对方的名字,就见一道身影从他身边走过。 当他看清这身影主人的时候,萧云已来到了两军对峙的中央。 他先是扭头对王翦惨然一笑,道:“王将军,此事萧云难辞其咎,若不想失态扩大,就必须要平息阿勒族长与他族人的怒火。” “所以……萧云多谢将军维护之义,但剩下的还是交给萧云吧。” 说完,他根本不给王翦反应机会便对阿勒泰道:“阿勒族长,无论此事具体缘由如何,但这些粮食的确是萧某亲自押送出来的。” “既然族长与贵部对此不满,那萧云便用此残躯来抚平诸位的怒火吧。” 听到这话,王翦愣住了,阿勒泰也愣住了。 眸光迟疑的看向萧云,阿勒泰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对方忽得对自己躬身一拜,道:“阿勒族长,此事皆由萧云一人而起,与王爷断无半点干系,故此……” 微微一顿,萧云十分认真的说道:“还望族长切莫因此而迁怒王爷。” 话音落地,萧云身份坦然的直起身来,对着阿勒泰所在之处就走了过去。 “族长,杀了他!” “杀了他!!” 面对慷慨赴死的萧云,阿勒泰会有所迟疑,但那些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羌人却并不在乎。 眼见萧云越来越近,羌人的情绪也开始越发激动,甚至已隐隐出现压制不住的趋势。 察觉到了这一点,阿勒泰一咬牙,拔出腰间佩刀。 “好!既是如此,那便用你的命来解决今日之事吧!” 说着,阿勒泰便扬起手中长刀,直对萧云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脖颈斩去。 这一击倘若斩落,萧云必会尸首分离。 感受到那迎面袭来的劲风,萧云紧闭着双眼,轻声呢喃道:“王爷,萧云无用,给您添麻烦了……” 阿勒泰有些动容,但身后的叫嚷声却不断响起,对他就好似催促的指令。 双眼一凝,阿勒泰狠下心来,本已悬停的战刀再度挥斩。 “狗官,去死……” “我看谁敢?” 就在这时。 一道威严中夹杂着愠怒的声音突兀炸响。 紧接着,一阵马蹄声袭来。 当先一人,正是神色冷峻的秦风。 第243章 秦风的交代 “王爷!” “哀王,是哀王,哀王来了!” 当秦风现身的一瞬间,现场有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来自于王翦等人的欢喜,内里透露着如释重负,因为他们清楚,只要秦风来了就一定能将这件事完美解决,这是他们对秦风的信心。 而另一种,便是惊慌失措。 虽然对支援大乾不满,虽然在背后有着许多的谩骂,甚至在有心人鼓动下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但!人的名、树的影,更何况秦风本人已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勒泰,这是怎么回事?” 秦风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那不带半点感情的斥问,让阿勒泰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察觉到这一点,深感屈辱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王爷,这萧云克扣大乾朝廷供给我们的粮食,以次充好不说,里面更是掺杂了各种不能使用的砂砾,甚至……甚至还有许多污垢之物。” “我们的将士不远万里前来支援,是遵从王爷、是尊重王爷,但是他呢!” 挥刀指向萧云,阿勒泰嘶声低吼道:“他竟如此羞辱我等?” “王爷!今天即便您来了,这件事也必须要给我们大羌勇士一个交代!” 在阿勒泰那激昂愤慨的怒吼中,原本被秦风震慑的羌军们来了精神。 阵阵杀喊、交代声从他们的口中传来,气贯云霄,声势极为震人。 秦风对此无动于衷。 他扭头看向萧云不言不语,意思十分的明确,就是等他亲口给自己的一个答复。 萧云惨然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悲凉道:“王爷,臣让您失望了,此事皆由臣一人而起,只要让他们将臣……” “放屁!” 秦风的怒骂,打断了萧云,同时也让阿勒泰连同他身后的羌族停止了叫骂。 在众人或惊疑、或敬畏的目光中,秦风冷声道:“你的命,是本王亲手从廷尉府捞出来的。” “本王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王爷……” 萧云彻底绷不住了。 情绪失控的他当场跪地,二十好几的男儿竟当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爷,臣不知道怎么回事,臣真的不知道……” 冷哼了一声,秦风并未理会跪地哭求的萧云,而是再度将目光落在了阿勒泰身上,冷冰冰的说道:“这个人,是本王的人,本王现在要把他带走,阿勒族长有什么疑问吗?” 说是询问,实则不如说是命令,而且是不留丝毫颜面的命令。 虽然已在暗中投效了秦风,但阿勒泰毕竟是一族之长,眼下他身后更有无数双眼睛看着。 骑虎难下,更感屈辱,阿勒泰紧攥着双拳,沉声道:“王爷,阿勒泰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的羌族勇士,为了我大羌的尊严。” “今天……”咬了咬牙,阿勒泰继续:“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好!” 秦风笑了,笑的十分畅然,但他的笑容落在阿勒泰眼中却让他心头一颤。 不等阿勒泰多想,就见秦风拔出腰间佩剑,对着身前斩落而去。 所有人都以为,在阿勒泰与羌族的威逼下秦风做出了妥协,他这一剑是斩向萧云的。 即便萧云本人,也同样是闭上了双眼,神色决然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等待了良久,他并未感受到丝毫疼痛,反而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阿勒泰惊怒的询问。 “王爷,你这是何为?” “为何?” 甩掉剑刃上沾染的血迹,秦风淡漠的说道:“给族长你一个交代。” 看着那被一剑刺穿了胸膛,死不瞑目的族人,阿勒泰双目血红。 “王爷,你这是要与我大羌决裂吗?” “你还代表不了羌族!”秦风冷哼道。 阿勒泰怒极反笑,道:“不错,但我可以代表……” “这个人本王一定会带走,而这件事的真相,本王也一定会在明天日落之前查清。” 根本不给阿勒泰放狠话的机会,秦风便打断道:“若阿勒族长当真想要背弃自己的誓言,本王不阻拦。” 一语说完,秦风看都不看脸色铁青的阿勒泰一眼,便对身后的王翦下令道:“带上萧云,走。” 王翦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后连忙拱手,朗声道:“喏!” 紧接着,王翦便上前两步,拉上萧云的手臂便向己方阵营走去。 羌族内部出现了骚动,许多人都表露出了急切的神情,但阿勒泰却始终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这也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王翦将萧云带了回去,一名阿勒泰身边的亲卫这才小心道:“族长,咱们……” 摆手打断亲卫,阿勒泰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只身阻拦在自己与奴隶军之间的挺拔身影,沉声道:“王爷,阿勒泰不敢背弃誓言,阿勒泰也相信王爷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秦风并未答复,只是淡漠的转身离去,就好似完全不在意身后那上万愤怒的双眼。 战马奔驰,秦风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城郊大营。 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秦风看向萧云,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云的神情中沮丧夹杂着感激。 他羞愧的看了秦风一眼,艰难的说道:“今日,臣接到治栗内史府通传,让臣……” 带着一丝哽咽的哭腔,萧云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尽数告知给了秦风。 “王爷,臣敢发誓,从臣抵达库府后视线便一直未曾离开这些粮食,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臣真的不知。” 秦风沉声不语,似在思索什么。 见状,萧云也连忙收住了接下来的话,诺诺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秦风看向萧云,问道:“你之前说,今日为了搬运这些拨付下来的粮食,所以库府那边特意招募了一些临时人员?” 萧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为了增加效率,确实是临时招募了一些,不过这也算是惯例,应当……” “王翦,你立刻带人折返,在外围监视大营的一举一动,若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拿下!” 再次无视了萧云,秦风先是对王翦下令,然后扭头对董翳道:“你安排几个人入宫,让赵瑾出来见我。” “剩下的人……”翻身,上马,秦风沉声道:“都随本王走,去治栗内史府!” 第244章 出头鸟 战马疾驰,穿梭于闹市。 被惊扰的百姓叫骂连天,维护治安的督盗游缴更是磨刀霍霍,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率领马队在咸阳城内招摇过市。 可无论是百姓还是督盗游缴,当他们看到董翳等人身上所穿,象征着哀王府护卫服饰的装扮以后,所有人都缩起了脖子。 大乾哀王! 这个曾经被人当做贬义词,当做笑柄一样的称呼,如今已是他们所不敢仰望的存在。 而秦风如此招摇,咸阳城内的眼线自然也是极为忙碌。 一条条消息通过这些眼线快速传递到各处,呈现于各家的案台之上。 “愚蠢。” 看着管家送来的情报,吕如晦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来。 小心的看了吕如晦一眼,管家道:“老爷,眼下哀王已带人去往治栗内史府,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咱们是否要……” “没那个必要。” 打断了管家,吕如晦淡漠的说道:“即便是合作关系,那也要有个度。” “给老百里一个教训也好,免得他以为有二皇子撑腰,便可与老臣平起平坐了。” 管家闭口不言,躬身告退。 与此同时。 秦风带人直扑治栗内史府的消息也传到了秦朗耳中。 相比于吕如晦的淡然,秦朗就表现的十分沉不住气。 他焦急的在厅堂内来回踱步,有些懊恼的自语道:“该死,早知道就准备的再充分一些,最起码也要派人拦下秦风那贱种才是。” “二殿下不必如此。” 同在屋内的百里亦抿了口清茶,淡淡的说道:“纵是哀王压下了羌人,但猜忌的种子已经成功种下,咱们的目的就已算达成了。” “只待这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等到了洛川,一旦爆发便将天崩地裂,到了那个时候哀王没了羌人庇护,如何抵挡财狼般的匈奴铁骑?” 百里亦描绘的未来让秦朗眼前一亮,但紧接着他再度焦躁道:“可是眼下要怎么办?那贱种已经带人去治栗内史府了,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咱们岂不是要糟糕?” 百里亦轻蔑一笑,傲然的说道:“二殿下大可放心,对此老臣早有准备。” “莫说那些转移了粮食的人都为老臣心腹,且早在他们转移后便已让他们离去,就只说老臣安排那些挑动羌人情绪的,也不过就是街市里的一些地痞无赖。” “就算哀王抓到了他们,从那些人的口中也问不出个什么。” “而眼下治栗内史府除了几个与老臣不对付的顽固家伙,更是没有一个咱们人,只要老臣不露面,他即便将治栗内史府给拆了也无济于事。” 有了百里亦这句话,秦朗这才算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大笑两声,击掌赞叹道:“不错,师尊说得不错,只要咱们不露面,不给他查到什么,他就算拆了治栗内史府又能如何?” “他若真敢动手拆……” 想到兴奋处,秦朗狰狞咧嘴道:“父皇还不亲手剁了他?” 师徒二人对视,皆冷笑连连。 另一边。 在一路奔袭下,秦风很快便带人来到了治栗内史府外。 “董翳,带人将此地给本王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许走脱!” 董翳躬身领命,招呼护卫将治栗内史府团团围困。 身为大乾九卿之一,总管国税钱粮的衙门,治栗内史府也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护卫力量。 但这些人对付一些不长眼睛的宵小还好,对上这群如狼似虎的护卫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不过片刻的吵闹,治栗内史府的役卒便尽数被董翳等人拿下。 “哀王!” 一须发皆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者在众人簇拥下从府中走出,厉声怒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拆了治栗内史府?还是要造反吗?” “童大人。” 双眼微眯,秦风看向老者,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若本王没记错,你从二十一以孝廉之身如仕,至今已算作三朝老臣了吧?” 童冠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的点头道:“不错,这又如何?” “二十一入仕,历经三朝至今,整整五十载春秋岁月。” 秦风眸光淡漠的看向童冠,继续道:“童大人不好好在家颐养天年,享受儿孙之乐,还出来操劳奔波,究竟是我大乾无人可用,还是大人有经天纬地之才,朝廷离不得大人呢?” 这话说得就非常重了。 知道秦风是在骂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应该趁早辞官滚蛋,童冠被气到胡须飞起。 他涨红着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颤抖的指向秦风,咬牙道:“小儿,你……你……” “小儿?” 双眼一凝,秦朗冷哼道:“看来,童大人果然是老糊涂了。” “本王乃父皇嫡子,论及身份,乃君,而你这老东西只是臣。” “臣称君小儿,是为无君无父!” 童冠脸色一变,想要开口辩解,但秦风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本王同时也是父皇钦赐的大乾哀王,论及地位,同样在你这区区三把手的太仓丞之上。” “对本王不敬,是为目无尊上。” “一个无君无父、目无尊上的狂妄之徒,如何能在治栗内史府这等要害部门当次重任?” 秦风每说一句,童冠的脸色便苍白几分。 当他最后这句话问出,童冠更是彻底被吓坏了。 就当他打算低头认怂的时候,秦风便已挥手下令:“来人!将这老东西给本王拿下!” “谁若再敢如他一般,皆打入黑卫大牢!” 一句话,让童冠当场瘫软在地,跟在他身后原本义愤填膺的治栗内史府官吏也都纷纷底下了头,生怕下一个倒霉的换做自己。 见震慑住了治栗内史府上下,秦风冷哼一声,抬步就向着里面走去。 还没走上几步,后方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扭头一看,竟是王翦与赵瑾两帮人马一同赶来。 秦风眉头一挑,站定了脚步,而他的目光则是落在了王翦身后,几名在马背上被捆绑成粽子,瑟瑟发抖的男子身上…… 第245章 给本王砸了 “王爷。” 翻身下马,王翦大步上前,对秦风拱手道:“末将按照您的吩咐带人折返城郊大营,一切皆如今所料。” “这些人在混乱爆发不久,便悄然从羌军营地中混出,现已被尽数擒拿。” “只是……” 说道这,王翦停顿了一下,语气艰难地继续道:“末将已对他们进行过拷打,这些人不过就是一些市井混混收钱办事,并不知道太多。” 对此并无意外,秦风点了点头,对赵瑾道:“赵公,安排两个人,将他们先带回黑卫大牢吧。” 这话一说,赵瑾尚未如何,王翦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那几名被自己好顿修理,早已乖巧无比的混混,对秦风迟疑道:“王爷,您不再问问……” “你都已经问过了,本王又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这些人的作用,并不在此处。” 秦风淡然的语气,让王翦放下了顾虑。 而对秦风的命令,赵瑾自然也不敢怠慢,忙招呼手下将王翦带来那几个混混押走,丝毫不理会他们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待喧闹渐渐散去,赵瑾这才上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团团围困的治栗内史府,然后这才小心的对秦风问道:“王爷,是否要老奴多招呼点人手过来?” “不必了,治栗内史府本就没多少人,招呼再多也是无用。” 淡淡的说了一句,秦风直接抬步,向着治栗内史府内部走去。 赵瑾与王翦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而有了之前用童冠立威的一幕,治栗内史府上下也无一人再敢上前阻拦,只是小心的站在两侧,目送秦风等人招摇入府。 一路来到百里亦办公的正厅,秦风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 赵瑾、王翦则是十分自觉的站在下首左右,表情严肃到好似两尊门神。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正是那些鹌鹑般聚拢在一起,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治栗内史府官吏。 “哪个能主事?” 撇了一眼,秦风淡漠的问道。 官吏们面面相窥,最终一个中年胖子小心的走了上前。 “王泰?” 通过脑中记忆,搜寻出此人身份的秦风问道。 “回……回王爷。” 王泰一个激灵,忙撩起下摆叩拜道:“下官平准丞王泰。” 平准丞,主要负责管理物价的调控,算是治栗内史府的一个中层官吏,比之童冠都要差了不少。 不过在扫了一眼王泰身后那几个头都不敢抬的家伙以后,秦风还是对王泰说道:“你可知,治栗内史府近年来的所有出入账目在何处?” “不!不知!” 没想到秦风上来就会问这么要命的问题,王泰就好似被踩了尾巴,忙开口解释道:“王爷,所有的账目皆由百里大人亲自负责,下官只是一介小吏,平素也就是按照大人的命令进行各地物价调控,这些账目下官根本接触不到啊。” 秦风不置可否,看向门口众人。 凡是被他目光所触及者,皆一个激灵,然后疯狂解释。 所有人基本都一个意思。 他们职卑言轻,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根本参与不到有关账目这么大的事情当中,更不清楚那东西被百里亦放在何处。 乱糟糟的辩解了一通,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引得秦风不快。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坐在上首的秦风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 “赵瑾。”秦风看向赵瑾。 “老奴在。”赵瑾忙转身,对秦风恭敬俯首。 撇了眼王泰,秦风淡淡的问道:“若本王没记错,在场众人,皆与百里大人没多少干系吧?” 这句话问十分奇怪,但赵瑾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领悟到了秦风的意图。 他不假思索的答道:“王爷说的不错,在场列为大人与百里亦却无关系。” “如此就好。” 秦风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他的笑容落在王泰等人眼中,更是让他们在无比费解的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正当王泰壮着胆子想要开口询问之际,就听秦风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么本王也就不用有顾虑了。” 说罢,秦风根本不给王泰等人反应的时间,便直接对王翦下令道:“带人,将治栗内史府所有的房间、箱柜等一切可能保存账目资料的地方全都给本王砸开。” 话音落地,王翦愣了,王泰等人更是瞪大了双眼,惊骇的看向秦风。 带人包围治栗内史府这等行为以看称做跋扈,若被乾帝知晓必因雷霆震怒。 而现在……他不光要包围,更要将治栗内史府给砸了! 猛吞了一口唾沫,王翦小心的提醒道:“王爷,这可是九卿府衙……” “砸了。” 秦风淡漠又坚定的态度,让王翦收回了接下来的话。 他双眼逐渐坚定,犹豫不再。 可就当王翦打算躬身领命的时候,却见秦风再道:“考虑到治栗内史府结构复杂,许多隐蔽的地方兄弟们一时间难以寻觅,所以带上王大人他们。” “料想有了这些本就供职于治栗内史府的列为大人相助,兄弟们也不至有什么错漏。” 这句话对王翦来说没什么,毕竟连砸治栗内史府这么大的事都在秦风两句话里定了下来。 但当王泰等人听到这句话以后,却好似死了爹妈,顿时哭嚎一片。 “王爷,不可啊!” “下官只是一介小吏,平素除了自己办公的地方哪都不去,下官真不知啊!” 对众哀求毫不在意,秦风对王翦摆了摆手。 “来人,将列为大人带下去!” 随着王翦一声令下,左右奴隶军上前,两人一个架着王泰等官吏便向外走去。 一时间,厅堂内外一片哭爹喊娘之声,乱作一团。 待喧闹声渐渐散去,一直都在下首的萧云这才小心上前,道:“王爷,臣虽然对治栗内史府内部情况不慎了解,但也……” “萧大人不必忧心,账目一事交给王翦即可。” 知道萧云是什么意思,秦风将他打断的同时起身道:“萧大人还是带本王去库府看看吧。” “相信,那里萧大人还是十分清楚的吧?” 第246章 天,要变了 秦风疯了! 这句话,已经成了所有治栗内史府官员心中共识。 最初当秦风带人围困治栗内史府,强压童冠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位王爷最多就是来发发飙,展现一下威风。 可紧接着秦风的一系列操作却彻底让他们看傻了眼。 升堂一样将王泰给提了出来,结果屁都没问,转身就让人带着他们去府内大搞破坏。 这种要命的事情,但凡长点脑子的都不想参与。 怎奈何。 看着那些笑容可掬却手握弯刀的奴隶军,治栗内史府官员们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军……军爷……您看这是不是差不多了?” 王泰缩着脑袋,对身边一名奴隶军伍长问道。 “差不多了?” 伍长惊异扭头,以看傻子的目光看向王泰,道:“你是聋了还是失忆了?刚刚王爷可有交代,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王泰欲哭无泪。 可紧接着,当他被那名伍长提溜到一栋紧锁房门的偏僻房屋前,王泰是真的哭了出来。 “王大人,这是何处?” “这……这……这只是一栋杂物房,没什么……” 紧张的王泰还想搪塞,可话还没等说完,就见那名伍长摆手下令道:“没听到王大人说吗?这是一件杂物房,砸了!” 砸了! 杂物房都要砸了! 看着那些撸起胳膊,轮着大锤就上前的奴隶军,王泰彻底绝望。 而随着一道道沉闷的撞击声炸响。 “杂物房”的墙壁破开一个大洞,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列列书柜。 而书柜的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捆捆用来记录的账目竹简。 ……… 在萧云引领下,秦风来到了一处位于内外城交界、十分偏僻且有重兵把守的府库前。 “王爷……” 看着在府库外巡逻的兵士,萧云道:“这里便是咱们大乾库府了。” 大乾库府。 短短四个字,却有着万斤重量。 在这里不光存放着大乾国库的所有钱款,供给军队作战的粮草物资等大部分也都集中于此处。 说这里是整个大乾王朝的国运命脉所在那也绝不为过。 看着前方一列列的库房,秦风点了点头,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一队发现他们的巡逻兵士便已走上前来。 “此乃大乾库府重地,闲杂人等……” 话没说完。 看到秦风真容后,带队的兵士立刻表情大变,失声道:“哀……哀王?您怎么……” “拿下。” 看都不看那名兵士一眼,秦风淡漠下令。 此刻秦风身边不光有董翳等护卫跟随,在赶来库府的路上,赵瑾也十分知趣的让人将左近各所黑卫都调集了过来。 随着秦风这一声令下。 护卫、黑卫两拨共上千人马呼啦啦的就围了上去,愣是没给那几名兵士半点反应的时间,便将他们当场按压。 “哀王!” 兵士队长惊怒道:“这里是库府重地,你要干什么?” “库府重地?” 秦风低头看向兵士,然后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嘴角上扬,淡笑道:“本王拆的,便是这库府重地!” 这句话说出,兵士的表情凝固了。 他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带人来库府寻衅滋事,这就已经可算是杀头的大罪,哪怕贵为皇亲国戚也免不得被拔掉一层皮。 拆? 这个字,从大乾立国开始,就没一人敢说,甚至是敢想过。 可偏偏。 在今天,众目睽睽,秦风竟堂而皇之的说出了这句话。 不光是那几名被按压的兵士,就连秦风身边最忠心的狗腿子董翳,还有那已被彻底拿捏决定全心效力的赵瑾,也同样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王爷,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里毕竟是……” 相比于老练的赵瑾,董翳到底是城府不足,在听到这话以后不由的开口问道。 秦风并未答话,只是淡漠的看了董翳一眼。 虽然他的目光十分平静,内里毫无半点波澜,但不知为何,在看到秦风的目光后董翳心中一颤,剩下的话也彻底说不出来了。 对于董翳如何作想,秦风并不理会。 他扭头对萧云道:“你可还记得,此前是从那座库府里提取的粮食?” 萧云同样被秦风的疯狂给吓个够呛。 见对方询问,他本能的点了点头,忙道:“记得。” “所有供给军队、民生的粮食、物资等都存放在左库府,臣之前便是在左库府的三号库府内提取的粮食。” 秦风道:“好,那一会你便领着赵公,现行去三号库府。” 一问一答,听起来十分平常,但却向旁人表明了秦风刚刚说要拆掉库府之言的真伪。 秦风心意已决,但董翳却仍有迟疑。 在不敢继续劝阻的情况下,他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赵瑾身上,悄声道:“赵公,这……” “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办吧。” 赵瑾眸光深邃的盯着秦风背影,沉声道:“董护卫,你跟随王爷的时间比杂家久,料想也更清楚王爷的性格。” “王爷从来都不是冲动鲁莽的人,他既然这么做,必有其用意。” 董翳闻言一愣,同样将目光转向了秦风。 在想了想以后,他诚恳的对赵瑾拱手道:“多谢赵公提点。” 赵瑾淡笑,不以为意。 随着秦风命令下达,董翳、赵瑾二人各自带队上前,很快这干系到大乾国运江山社稷的库府重地便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虽然在库府外围巡逻的兵士不少,但他们毕竟不是董翳等护卫与那些黑卫的对手。 不一会的功夫,这些兵士便被彻底控制。 而这座自大乾开国始,便屹立于此的库府也在一声声巨响之下轰然倒塌。 当巨响传来这一刻。 整座大乾王城,都随之颤抖。 无论是有心人,或是一些单纯看戏的百姓,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大乾的天,要变了! 第247章 本王没空 “报!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声声急报,响彻于宫门内外。 因当初那一次暗杀,乾帝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就算得到太医的精心调养,但在精气神上依旧显得十分萎靡。 此刻,乾帝正在自己的寝宫内假寐。 忽忽悠悠的才刚有了那么一点睡意,就被外面的急报声吵醒,乾帝心头怒火噌的一下就蹿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 乾帝的声音十分沉闷,搭配上他那想要杀人的目光,吓得殿内几名宦官瑟瑟发抖。 但就算是如此,该禀报的事情依旧要案例禀报。 一名从宫门外走入的宦官小心翼翼道:“回陛下。” “刚刚来报,说哀王他……哀王他……” 只是哀王这两个字,就让乾帝眉头不自觉的挑了起来。 而宦官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让乾帝本能的察觉到了异样。 他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哀王他又怎么了?” “哀王……哀王他……” “说!”乾帝怒了。 这一声怒吼,差点将那名宦官吓尿了裤子。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快速说道:“哀王他带人围了治栗内史府,在府内大肆破坏。” “此外,哀王又去了库府,现库府已被哀王带人攻陷,根据汇报上说,其中有几座库府已被哀王命人拆除。”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无异于雷鸣贯耳。 乾帝闻言脸色大变,身子更是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摆子,随时都可能跌倒一般。 “陛下!” “陛下!” 宦官们乱做一团,而随着宦官的叫嚷,整座寝宫也都随之陷入了一团混乱当中。 在宦官还有问询而来的太医好一顿折腾下,乾帝终于有所恢复。 他斜靠在床榻前,脸色苍白如纸,用虚弱但却无比沉闷的声音说道:“快,快将百里亦给朕找来。” 这边话音才刚刚落地。 百里亦便与秦朗二人携手而来。 此刻他们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秦朗更是因为心中有鬼,在见到乾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不过这个细节乾帝却并未留意。 在看到百里亦赶来后,他连忙开口问道:“百里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叩请陛下做主啊!” 噗通一声,百里亦跪在地上,当场便对乾帝哭嚎道:“臣今日只是按照陛下吩咐,指派太仓令萧云由库府内调拨粮草供给城外的羌军食用。” “可不知为何,那些羌人忽然暴怒,不光是杀了臣派去的多名府内官吏,更是扬言让臣、让陛下给一个说法……” 听到这,乾帝脸色已无比难看。 他咬牙道:“按照你的意思说,哀王会引军攻打治栗内史府、库府,都是为了这些羌人?” “臣不知!” 眨了眨眼,百里亦故作茫然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无比惊慌的失声道:“陛下!您刚刚说,哀王殿下引军攻打了治栗内史府,还有库府?” 脸色本就难看无比的乾帝听到这话,整张脸更是当场变成一片酱紫。 他闷哼一声,并未答话。 而在这时,跪在地上的百里亦则隐蔽的对秦朗使了一个眼色。 秦朗心领神会。 吞了一口吐沫,他鼓着勇气上前道:“父皇,皇兄他太过分了!” “治栗内史府乃总管我大乾财政的九卿衙门,库府更是关乎我大乾国运社稷。” “今天皇兄敢引军攻打这两处,那来日他就敢引军直攻皇城!” “儿臣叩请父皇立刻下诏,缉拿皇兄问罪,以明天下!” 这句话,完全可以说是废话。 就以目前的形式而论,秦风所掌握的军事力量已远超大乾朝廷,纵是乾帝真想拿他怎么样,那也不敢横刀立马的明着硬来。 不过这几句话,也算是达到了百里亦、秦朗这队师徒的目的。 他们,就是要给乾帝上眼药,让他心里埋下这么一颗种子,从而在秦风发难的时候,可以将他们自己安然从中给摘取出去。 最起码,也可确保他们在给羌军提供粮草以此充好一事当中,可以置身事外,装作无辜。 而这个效果,也是十足。 听到这话,乾帝更是被气到浑身发颤。 他这一次闷哼都不再闷哼,直接甩动衣袍,向着寝宫外走去。 “来人!” “传朕旨意,召哀王入宫,朕要让他给朕一个解释!” 直接下令对秦风问罪,乾帝确实不敢,毕竟那五万羌军就明晃晃的在城外摆着,而在边境乾国也急需羌人这只生力军的帮助。 但身为大乾帝君,身为秦风的父亲,基本的尊严乾帝还是要保持的。 而此刻。 他就是想等,等秦风给自己做出一个合理且能让他,让大乾军民接受的解释。 乾帝的命令下达的很快。 不一会的功夫,几名传令的宦官便快马来到了内城库府。 看着那已凌乱不堪,残垣断壁的库府现场,这几名宦官险些当场被吓尿了裤子。 他们在凶神恶煞的黑卫看押下,颤颤巍巍的来到秦风身前。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小心道:“哀王殿下,陛下有旨,召您入宫面圣。” “父皇召本王入宫面圣?” 看着面前那名连站都不稳的宦官,秦风玩味道:“父皇是打算让本王入宫解释一下吧?” 宦官快哭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强笑道:“陛下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殿下您……” “本王知道了。” 不等宦官说完,秦风便淡漠的点了点头。 宦官闻言长松了一口大气。 可就当他堆起笑脸,打算再说上两句,好哄这位爷开心一些莫要迁怒他们的时候,宦官就听秦风开口说道:“你们现在回去转告父皇,就告诉他,本王没空。” 没空? 只是这一句话,就将那名宦官彻底吓傻在了当场。 大乾皇帝召唤。 只要你是在大乾境内,只要你是大乾子民,那绝对是要无条件的立刻放下手中所有事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可你秦风刚刚说了什么? 本王没空? 一时间,宦官只感天昏地暗…… 第248章 触目惊心 如今的秦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罢太子之位,贬斥为哀王,人人可欺的无用废物。 经历了这一件又一件大事小情,秦风的威势甚至已经盖过了当初。 眼见秦风这么说,宦官自是不敢再有半句废话,只能带着一副哭丧的面容躬身告退。 看着几名传旨宦官远去的背影,始终都跟在秦风身旁的萧云不由的感到有些担忧。 想了想,他上前一步,对秦风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这毕竟是陛下传召,您这般……陛下是否会不喜?” “一定会。” 秦风不假思索的说道:“父皇能派人来传召,就证明他已知晓治栗内史府还有此地的情况。” “以父皇的脾性,眼下他定然已处于暴怒当中。” 萧云也晕了。 您这都知道会引得乾帝暴怒,为何还如此淡定,甚至是直接抗旨不尊,回了一句本王没空呢? 仿佛猜出了萧云心中所想,秦风淡然一笑,道:“你以为,即便本王现在入宫,便能解释得清楚了吗?” “若本王所料不错,那些有心人定然已先本王一步,入宫在父皇面前给本王上了眼药。” “横竖都是这样,那本王莫不如留在此地。” 上眼药是什么意思,萧云全然不懂。 但秦风的心思,他却已听了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乾帝,想要解释的话,那你就亲自过来问,而不是让他秦风主动上门。 听出了秦风话语中的潜台词,萧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如今的秦风威势惊人,城外更有五万羌军撑腰,让他得以在咸阳城内肆无忌惮,甚至是大张旗鼓的跑到库府来闹事。 但乾帝,毕竟是大乾的九五至尊。 只要秦风还承认他这个父皇,承认乾帝的皇位,那便始终都只是儿子,是臣子。 而在这个基础上,抗命不遵,甚至是直接摆出态度,让乾帝主动过来找他这种行为,无异于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除非…… 忽然间,萧云想到了什么,惊得他冷汗唰的一下子就从额头流淌下来。 “王……王爷,您……” 吭吭哧哧了半天,萧云也没说明白一句话,但秦风已猜出了他的意思。 苦笑一声,秦风摇头道:“别胡思乱想,本王焉能做那遭天下辱骂之事?” 这句话,秦风说的真心实意。 如果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秦风确实是有机会行那谋逆之举,效仿前世盛唐的李二,让自家老爹荣登太上皇宝座。 但眼下的情况,与前世盛唐却大有不同。 先不说他在朝中并无李二那般深厚的根基,可以完全取代自家老爹。 就只论当下的形式。 乾国虽号称大乾,但实则只占据关中一偶之地,且四面皆敌。 如今更是面对匈奴、魏国的联合夹击,形式岌岌可危。 在这种情况下。 他要是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忤逆之举。 就算凭借眼前的局势,可以夺得大宝,但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遭受天下唾骂。 作为一个穿越者,秦风并不如古人那般,在乎自己的所谓身前身后名。 但他所在意的,是一个安定、稳定的关中! 倘若他真走到那一步,先不说乾国各地的郡守等是否能够听命,就只论这些在地方上有着极大影响力的氏族,都绝对会借机生事,以便于给自家赚取到更多的利益。 届时,朝野内外众叛亲离,地方更是一片混乱,他要这个如风中败絮,随时都可能崩塌的大乾王朝又有什么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 即便乾帝许多行为已彻底让秦风为之寒心,但他却依旧在坚持,在等待。 最起码。 在眼下这种局势下,秦风绝对不能乱来,一切都要等到国内局势安定,且他自身也拥有足够可以平息一切叛乱实力的那一刻,秦风才会考虑是否效仿李二。 对于秦风心中所想,萧云并不清楚。 不过他知道,秦风是绝对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的,所以在听到秦风如此说之后,萧云悬着的心也算随之落地。 可紧接着,萧云就想到了什么,再度紧张无比的对秦风问道:“王爷,那一会陛下若当真来了,您打算如何?” “若父皇来了,那便让他亲眼看看,看看我大乾的国库已被那些蛀虫侵蚀到了何种地步!” 说着,秦风抬手指向了前方一座轰然倒塌的库府。 那座库府的内部,先是散落出了一地的碎银,可紧接着便是更多的石块等物滚落了出来。 这一幕,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清楚。 会出现如此情况,只因为事实正如秦风所说。 大乾的国库,已经被蛀虫们给掏空了! 而就在众人为库府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震撼同时。 几名奉旨传召的宦官也已连滚带爬的返回了乾宫。 此刻,乾帝已经来到了御书房。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宦官,乾帝脸色无比,冷声斥问道:“哀王人呢?可已到了?” 听到这句话,宦官们更是将头深埋,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怎奈。 乾帝在上,左右更有列为朝中重臣,几名宦官实在不敢多做拖延。 最终还是那名对秦风宣旨的宦官。 他带着一脸死了老妈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回陛下。” “哀王……哀王殿下他……他……” “他怎么了?” 乾帝的耐心被彻底消耗殆尽。 冷声打断了宦官以后,他这才将目光向后看去。 待确认秦风果真没与这些宦官同至以后,乾帝怒吼道:“这逆子是要抗旨吗?” 宦官被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硬着头皮回道:“回陛下,哀王他说他没空。” “没空?” 乾帝闻言一愣,先是不自觉的重复了一句,然后当场暴怒。 “那逆子说什么?他没空?” 宦官不敢多言,彻底将脑袋紧贴在了地面上。 “好!好!好一个没空!” 也不理会宦官,乾帝怒极反笑,起身道:“他既然没空,那朕就亲自过去看看,看他想做什么!” 第249章 提点 虽然眼下朝廷风雨飘摇,但身为大乾至尊,乾帝出行的仪仗对比之前却丝毫不差,甚至是犹有过之。 在整整五千禁军的拱卫,数十名朝臣的陪同下,乾帝脸色难看的端坐在龙辇上,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过所有明眼人都清楚,这一次乾帝是动了震怒,随时都可降下雷霆天威。 而让乾帝动怒的主角秦风,此刻则是在好整以暇的指挥着董翳等人。 “去,将各个库府内滚落出的物资全部区分开来。” “另外,派几个人回一趟治栗内史府,让王翦带上连同王泰在内的列为大人一起过来。” 一语说完,看着略带茫然的董翳,秦风轻笑着对他解释道:“毕竟,这么多的银两、粮食等物资,全靠咱们萧大人一个可清点不过来。” 董翳嘴角一抽,躬身领命离去。 而被丢下的萧云却是吓了一大跳。 他紧张的对秦风问道:“王爷,您是说……要将这些全都清点出来?” “不然呢?” 秦风眉头一挑,指着前方散乱的物资理所当然道:“难道本王让你们将这些库府拆毁,只是为了看个热闹不成?” 仅此一句,萧云便彻底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清点起来。 治栗内史府与库府之间的距离比之皇宫要近了许多。 这边乾帝的銮驾还在路上,另一边的王翦便已带着王泰等如丧批考的治栗内史府官员来到了库府。 当他们看到那些被拆毁的库府,还有散落各地的银两等物资后,王泰等人只感天都要塌了。 对此,秦风却是看都懒得去看上一眼。 他的目光早已被王翦还有他身后奴隶军捧着的一捆捆竹简所吸引。 虽说纸张早在数百年前就被前朝所研制出来,如今也早已得到了广泛推广,便如乾帝所下达的御召圣旨,大多也都是使用一些精表过的纸张。 但如账目等需要长久保存的资料,依旧还是要使用竹简这种可存放更久,更安全的方式来记录。 而在看到这些竹简的时候,秦风心中就已大致猜到了答案。 果然。 正如秦风所料。 在见秦风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后,王翦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末将幸不辱命。” “在王泰等列位大人的配合下,末将已查搜楚治栗内史府中所封存的全部账目,还请王爷过目。” 作为禁军出身的王翦十分懂规矩。 在介绍的同时,王翦便已挥手示意,让那些奴隶军将账目全部都搬了过来。 而账目上的封条更是纹丝未动,显然是在等待着秦风亲自翻阅。 点了点头,表示对王翦在细节上这种做法的满意,秦风随意拿起了一卷竹简,但却并未将之拆开。 看到这一幕,王翦有些不解,开口问道:“王爷,您不看看?” “不看了。” 轻笑一声,秦风摇头道:“这些东西的意义,并不在于其里面的内容,而是在其本身。” 这句话秦风说的十分含糊,王翦似懂非懂,不过正巧从一旁赶来汇报的赵瑾却是听出了其中三味。 暗自赞叹了一声,赵瑾收敛心神,凑前两步对秦风悄声耳语道:“王爷,宫里来报,陛下的銮驾现在已至正阳门。” “按照脚程来计算,至多再有一刻钟便可抵达。” 秦风不动声色,问道:“阿勒泰呢?可联系上了?” 听到这话,赵瑾忙道:“老奴按照王爷的吩咐,已派人出城告知阿勒族长。” “现下虽暂无确切消息,但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按照老奴麾下那几人脚程来计算,他们应当是已经带着阿勒族长等人入城。” “如此就好。” 秦风露出而来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笑容看在旁人眼里很是不解,因为他们并不知晓在这种乾帝发飙,即将引禁军前来问罪的情况下,秦风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还要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城府极深,且精于揣测人心的赵瑾却早已猜出了秦风打算,所以他直接开口询问道:“王爷,是否要老奴想点办法,拖延一下……” “赵公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待赵瑾将折返表忠心的话说完,秦风便眉头一蹙,冷声打断道。 赵瑾闻言脸色大变。 还不等他开口解释什么,就见秦风不咸不淡的继续说道:“黑卫隶属于我大乾皇室,按照道理来说,理当为父皇所用。” “眼下赵公私自引黑卫来助本王,已算逾越,焉能去阻拦皇驾?” “若果真那样,赵公欲让世人如何看待本王?” 这番话说的就已极重。 赵瑾汗如雨下,连忙跪地对秦风叩首道:“还请王爷明鉴,老奴绝无此心。” “本王清楚,赵公只是好意,不过有些事过犹不及,毕竟眼下本王依旧还是父皇的儿子,是大乾的哀王,焉能行那不臣之举。” “王爷教训的是,老奴知错。” 赵瑾将头深埋,语调十分恳切。 对于赵瑾是否真心认错,秦风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抬步向着前方走去。 一边走,秦风一边头也不回的对赵瑾交代道:“父皇的銮驾现已出宫,本王既知此消息,岂能不去迎接?” “这里便交给赵公你来处理了。” “另外,待阿勒泰他们到了以后,赵公直接将人引过去便是。” 说完以后,秦风看也不看赵瑾一眼,便带着几名护卫大步离去。 而就在秦风这边做好各种迎接乾帝准备的同时。 另一边,跟随在乾帝銮驾队列当中的秦朗、百里亦师徒也在暗中谋划着。 “二殿下。”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哀王那边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治栗内史府当中所保存的一应账目资料。” “那些资料虽无什么太过紧要之处,但若被哀王以此为凭,大肆调查库府的话终归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 “所以,他才会直接带人去库府?” 不等百里亦把话说完,已大致听出了对方意思的秦朗便激动打断道。 百里亦面色愁苦的点头确认。 就当他打算再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就见秦朗同样是忽得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 “刚刚那些没卵的不是对父皇禀报,说秦风那贱种已经命人拆毁库府了吗?” “一旦让他得知库府内的真实情况,那岂不是……” “还请二殿下稍安勿躁。” 听到这话,百里亦反而露出了淡漠的笑容。 摆了摆手,安抚了紧张的秦朗,百里亦自信无比的说道:“府库乃我大乾最为重要之所在,甚至其重要性还要超过皇宫。” “刚刚虽有人汇报,说哀王命人拆卸库府,但想来也仅仅只是在外围搞上一些小的破坏,以引起陛下的注意,而那些真正有问题的所在,他是绝计不敢乱来的。” 这句话,让秦朗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而紧接着,他就见百里亦继续道:“更何况。” “就算哀王当真拆了所有的库府,发现了那些东西,老臣亦有应对之法……” 第250章 伤敌一千 百里亦的话让秦朗双眼一亮。 小心的看了眼左右,确认无人留意,秦朗忙开口问道:“师尊,您还有什么办法?” 有关于库府银两短缺一事,没人比秦朗更清楚其中的轻重,因为这本身就是他做的。 当初这件事就被秦风发现,最终甚至为此折损了阎邢才算暂时平息。 而今天。 原本是为了设计秦风,结果却忽然听闻对方直接带人打上门来,甚至还打砸了治栗内史府、库府这两个地方,秦朗是当真慌到不行。 忽闻百里亦说有应对的办法,秦朗自是无比激动,只想从他口中得闻这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好让自己安心。 对此,百里亦到也没卖什么关子。 他得意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其实这个办法并不复杂。” “二殿下您想,倘若哀王当真发现了一些什么,那么他会如何?” 会如何?当然是疯狗一样咬上来不放! 心中升起这种想法的同时,秦朗有些不满的看向百里亦,虽不言不语,但也算将态度表露无疑。 对秦朗反应仿若早有预料。 百里亦毫不在意的继续道:“他一定会咬着不放!” “不过,二殿下可是忘了,眼下对朝廷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当务之急,还是北方的战况。” “一旦哀王当真对此咬着不放,那势必耗时良久。” “等到了那个时候,殿下认为陛下会是何等反应?” “父皇?” 眉头一挑,秦朗小心的看向乾帝,然后若有所悟的说道:“师尊的意思是说……” “到时候无论父皇发现国库内被侵吞了多少,他也无心理会,反而会因为秦风这贱种故意拖延时间恼怒,甚至是大发雷霆。” 说道这,秦朗一顿,原本兴奋的表情不见,眉头再度紧蹙的对百里亦问道:“那不对啊师尊。” “即便是现在,父皇不也怒火万丈吗?” “可就算是这样,父皇又能拿他怎么办?那混蛋仗着手中有军权,现在……” “军权是什么?军权无非就是兵马!” 打断了秦朗,百里亦沉声道:“眼下羌人尚留在此处,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羌人乃猛虎也!” “时间久了,陛下定然会想办法将他们给调拨出去。” “只要这些羌人走了,而哀王尚且留在京中纠缠此事,那他也就没了任何依仗。” “等到了那个时候,殿下还怕陛下不会出手对付他吗?” 秦朗笑了,笑得十分快慰。 他强忍着心中激动,不断拍手称赞道:“师尊说的不错。” “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现在那贱种仗着羌人不知天高地厚,但他却忘了自己依旧还是朝廷的臣子,父皇的儿子!” “只要他没了羌人保护,那么父皇所积压的怒气将尽数爆发出来。” “届时……” 说到得意处,秦朗又是不自觉的抽笑了几声,这才继续道:“咱们最多因侵吞国库资产被父皇责罚,而他却是必死无疑。” “师尊果然好计策,这一招伤敌一千,实在让徒儿佩服。” 师徒二人对视,皆得意冷笑,而秦朗更是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彻底散去,仿佛前路都变得平坦了许多。 在秦朗期盼的目光下,很快,乾帝的銮驾便来到了库府外围。 不等伺候乾帝的宦官上前通禀,早已等候多时的秦风便率先了上去。 “儿臣,叩拜父皇!” 在礼仪上,秦风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做的十分恭顺。 这,也让乾帝原本郁闷的心情好了稍许。 不过当他一想到秦风所做,还有那句他没空,怒火便再度袭涌到乾帝心头。 冷哼一声,乾帝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 秦风表现的十分茫然,他继续以恭顺的口吻说道:“在儿臣心中,父皇便是天,儿臣又岂敢对父皇不敬?” 换做平时,秦风这么说虽不至让乾帝开怀大笑,但基本的龙颜大悦也是必须的。 但眼下乾帝的怒火早已澎湃至难以压抑,在听到秦风这么说之后,他反而是感觉十分刺耳。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乾帝厉声怒斥:“孽子,你还有脸说?” “朕问你,你为何无缘无故要带人围攻治栗内史府,甚至还拆了库府?” “你眼里,可还有朕,可还有大乾?” 声声叱问,宛如诛心。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将头深埋,不敢看上这对父子哪怕一眼。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在场就没一个傻子。 换做以前,秦风这么乱搞,他们只会冷眼看笑话,等着秦风被乾帝大卸八块。 不过如今秦风已今非昔比,尤其还是在这么一个朝廷无兵可用的要命档口。 谁也不敢保证,在乾帝不做保留的怒叱下,秦风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甚至,在这一刻不少人心中都已经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考虑着一旦局势失去控制,自己要如何自保…… 作为当事人,秦风反而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他的表现亦如当初。 在乾帝的怒叱下,秦风连忙下拜,解释道:“还请父皇暂熄雷霆之怒,此事儿臣可以给您一个解释。” “说!”乾帝冷语。 “父皇,儿臣之所以如此,皆是因为……” 不做任何犹豫。 秦风当即便将此前羌军大营内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给了乾帝。 随着秦风讲述,乾帝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乾帝更是直接扭头,恶狠狠的看向了百里亦。 “百里亦,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 略作停顿,乾帝杀气腾腾的斥问道:“给羌军送去的粮草内,会参有大量杂物?” 第251章 釜底抽薪 “冤枉啊!” “陛下,老臣冤枉!” 尽管对乾帝的雷霆之怒早有准备,可真当这股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以后,百里亦依旧是表现的极为惶恐。 当然,这份惶恐当中有几分真心诚意,又有几分是演出来的,那就只有百里亦本人自己清楚了。 不过百里亦的这番表现,乾帝到是非常的受用。 冷哼了一声。 乾帝都不拿正眼看百里亦一眼,沉声道:“给朕一个解释。” 熟悉乾帝的人都清楚。 能让他在这种盛怒的状态下,依旧肯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证明这个人在乾帝心目中的分量。 百里亦为人老奸巨猾,当然是能品出这其中三味。 不做任何的犹豫。 百里亦于情绪当中又加重了几分,无比悲切的对乾帝哭嚎道:“陛下,老臣当真不知道!” “老臣虽主管治栗内史府,但治栗内史府中大小事务无数,老臣又怎么可能做到事无巨细?” “更何况,这府库没季度的纳入存储,虽然都是经过老臣亲自确认,但老臣也只是听取 “具体……”撇了一眼秦风,百里亦继续道:“老臣真的不知啊!” 虽然百里亦的解释当中有漏洞,但也算是合情合理。 而他这一番解释最为重要的,就是填平了王翦从治栗内史府当中所获取到的账目卷宗。 可以说,只要秦风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与其对峙,那么百里亦就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用刚才的说辞全部搪塞过去。 对于这一点,秦风也是心知肚明。 暗骂这老狐狸果然够奸诈的同时,秦风在面上却是并无任何表露。 略微整理了一下说辞,秦风在百里亦话音落地后,秦风便直接开口道:“父皇,儿臣也认为百里大人所言不错。” 什么玩应? 听到这话,乾帝尚未如何,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百里亦惊了。 从他开始设计萧云、秦风的那一刻开始,百里亦心中就已经有了应对种种情况的腹案,无论秦风是拿出从治栗内史府搜到的卷宗,还是他引羌人入城闹事,百里亦都有自己的办法来应对。 唯独! 想了一万种可能,百里亦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这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秦风竟然就给认了? 那既是如此,他何必大费周章去破坏治栗内史府,甚至连库府都给砸成这个样子? 不光是百里亦想不到,就连秦朗,乃至乾帝也同样是一脸茫然的看向秦风,甚至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可紧接着,秦风的一句话,就让百里亦知晓了他真正的意图所在。 “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 说道这,秦风微微一顿,待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秦风这才继续道:“儿臣才会命人破坏治栗内史府、库府。” “唯有如此,才能找到这些藏在深处的蛀虫。” 听到这,百里亦已大致猜出了秦风的打算,心头更是暗叫不妙。 可还不等他想好说辞辩解,就见秦风继续道:“这件事的确与百里大人并无多少牵连,毕竟他身为治栗内史府的主官,日理万机,做不到事无巨细。” “但那些蒙骗他的人呢?那些让百里大人签字画押,然后又私自窃取了国库财产的人呢?” “他们!才是真正该杀之人。” “故……” 对着乾帝深深一拜,秦风无比严肃的说道:“儿臣借今日一事,叩请父皇严查治栗内史府上下,将这些吸食我大乾骨血的蛀虫全部揪出来,还朝廷、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大义凌然的一番话,说得人心潮澎湃。 在这种时候,无论你本身立场是什么,无论你是否也是那些蛀虫当中的一员,只要还没被揪出来,就一定会有所表示。 很快的,在场朝臣们便对乾帝齐声叩拜道:“陛下,哀王说的不错,还请严查治栗内史府上下,还朝廷、还天下靖平!” 百里亦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颤抖如筛糠。 这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气愤! 秦风大张旗鼓,哪里是在对付他?这分明就是想要借机铲除他在治栗内史府栽培了数十载的羽翼,一举断了他百里亦的根基啊! 的确,百里亦是治栗内史府的一把手,是大乾九卿之一,位高权重。 但身为一把手,在享受这份权利带来的优渥生活同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义务。 如果身为堂堂一把手,在你背锅的情况下…… 用屁股想都知道,即便他今后依旧是治栗内史,即便在将治栗内史府上下清缴干净从新调拨过来一批官员。 在看到你根本没有保护手下能力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再有人效忠与你,再也不会有人为你尽心尽力的办事。 真若如此的话,那他这堂堂大乾九卿、治栗内史也将彻底成为花架子、变作吉祥物。 一府主官,最终真要是沦落到这般田地,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怎奈何。 一步错、步步错。 百里亦想了无数个应对秦风的办法,也有足够的把握在经受一定责罚后安然脱身。 可偏偏他唯独错漏的这一步,却成了足以取其七寸的要害之所。 虽然有心再挣扎几下。 不过当百里亦见到在场八成以上的文武,纷纷上出来表态支持的时候,他的心就彻底绝望了。 “好!好!好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狗贼。” 百里亦心在滴血。 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支持秦风,他们只不过是一群饿狼,一群看到了治栗内史府职位空缺,想要狠狠咬上一口的饿狼。 怎奈何。 大势所趋。 百里亦最终也只能绝望地闭上的了双眼。 可就在这时。 外围,一阵喧闹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名神色慌张的禁军快步跑来,对乾帝汇报道:“陛下,羌人入城了。” “羌人族长阿勒泰,在外求见陛下!” 第252章 意料之外 阿勒泰来了! 对于这则消息,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感到意外。 秦风会把事闹得这么大,说到底,起因还是在羌人的身上。 若非羌人遭受了不公平待遇,最终闹了起来,那么也不会有秦风现在。 更何况,秦风的依仗本身就是羌人。 弄了这么大的事情,说秦风将天捅了个窟窿都不算夸张,他要是还不赶紧将羌人找过来给自己撑腰,那才是真的傻。 当然。 就算在场众人对阿勒泰的出现早有预料,但真当对方到来后,还是有不少人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没办法,眼下可以算是大乾国力最为空虚的时候,偌大的咸阳城内,包括禁军连同各府衙役卒都算上,怕也凑不出一万人来。 反观羌人呢? 的确,如今他们算作是大乾盟友,可以帮大乾度过此次难关的主要因素。 但没人会忘记。 在不久之前,羌人也是围攻大乾的主要力量之一。 即便现在他们因为秦风的原因改弦更张,但没人会相信这些在他们眼中犹如蛮夷般的家伙。 甚至!这些人当中,也同样包括了乾帝。 在听到阿勒泰求见,乾帝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 “宣!” 深吸一口气,乾帝收敛了心神,沉声道。 很快。 阿勒泰连同几名神情悲愤的羌人身影就在禁军的看押下,来到了乾帝身前。 “阿勒泰,叩见大乾陛下!” 阿勒泰表现的十分恭敬,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现象。 只看他身后带来那几名羌人激愤的表情,聪明人便都能猜出,对方来意不善。 察觉到这一点,乾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明知故问的闷哼道:“阿勒族长此来,为何?” “回大乾陛下。” “阿勒泰此次代表我羌族勇士入城,只为一件事。” 阿勒泰的话,让乾帝眉头一挑,心下暗道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可就当他愠怒的打算发作,表达一下不满,然后在气势上先行占据一个主动权的时候,却见阿勒泰继续说道。 “阿勒泰此来,只求大乾陛下应允,应允我等即刻启程,奔赴前线。” 嘶—————— 乾帝人都麻了。 平心而论。 他确实非常想让阿勒泰这些羌人赶紧滚蛋,毕竟在目前这个局势中,羌人驻扎在咸阳城外,可是给整座城池的百姓、官员造成了极大心理负担。 但按照之前乾帝与群臣商议后所得到的结果来计算,这些羌人怕不吃你个十天半月,捞足了好处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去的。 为此,乾帝也做好了割肉送神的准备。 但现在这…… 恍惚了片刻,乾帝迟疑道:“阿勒族长,你所言可真?” 阿勒泰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乾帝身后的秦风。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阿勒泰之所以如此,完全都是按照秦风的吩咐。 一时间乾帝心情无比复杂。 他既惊讶秦风对这些羌人的掌控力,更对这个自己当初无比忽视的儿子感到震惊。 他没想到,秦风的心机城府竟然能到这一步。 先是大闹治栗内史府,然后又带人砸了库府。 闹出这种翻天的事情来,就算事出有因,秦风也必要为此付出不少的代价来。 可现在呢? 秦风以退为进,直接让阿勒泰过来表态,言大军准备启程北上。 这一下,算是彻底将了乾帝一军,让他根本无从拒绝。 道理很简单。 人家羌军都做出了这种态度,身为盟友,且还是继续对方帮助的大乾朝廷,是不是也要做出一定的表示? 最起码,之前羌人遭受的委屈,还有因为这委屈而诱发出的后续时间,乾帝就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给出表态。 这其中最让乾帝感到郁闷的是。 这个表态,还必须要他主动提出来,而并非是让秦风利用他所掌握到的证据与羌人所带来的威势。 可以说,如此一来,乾帝将丧失了全部的主动权,乃至在一些事情上他还必须给出足够的诚意,否则传扬出去,世人只能言他大乾帝君为人不公,而不会说秦风、羌人如何。 想到这,乾帝更是郁闷得想要吐血。 同时,能想到这一点的也不仅仅只有乾帝一人。 在听到阿勒泰的表态以后,百里亦心中立刻暗叫不妙。 他万万没想到,秦风竟然会用出这么一招,此不光是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更是让乾帝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的被动当中。 跟在乾帝身边几十年,百里亦不说能做对方肚子里的蛔虫,那也早已将这位好大喜功的大乾帝君性格摸透。 在这种时候,乾帝为了颜面,也绝不可能找秦风任何麻烦,但他心中的怒火却必须要寻求一个发泄口。 而自己,定然就是那个发泄口! 果然,正如百里亦所想。 乾帝阴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百里亦!” “臣,臣在!” 百里亦一个激灵,忙上前道。 “这件事即便与你无关,但也是御下不严所导致。” “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陛下啊!您这是要将老臣一脚踹火坑里去啊。 都不用乾帝说,百里亦就猜出他接下来的话语。 可奈何,此时此刻,他除了在心中哀嚎外却毫无办法。 而乾帝也确实是如同百里亦所猜测那般,继续开口说道:“你立刻配合哀王,将治栗内史府中所有与库府贪墨一案的相关官员拿获。” “记住,哪怕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吏,也绝不能放过,必须全都给朕抓来!” “朕!要给阿勒族长,要给大羌的战士们,要给我大乾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落地,百里亦整个人都瘫软如烂泥。 他知道。 当乾帝说出这番话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与之斡旋的余地,而他一旦真就按照乾帝的命令,带头将那些手下人全都给查办了…… 他的政治生涯,也基本上就走到头了! 第253章 北上 丞相府。 看着管家送来的情报,吕如晦冷笑道:“这百里亦就是自作聪明,怪不得旁人。” 对吕如晦的评价,管家十分认可。 原本这边吕如晦都安排好了后续计划,只等秦风帅军赶往北地就实施起来,且绝对是一个让他难以逃脱的杀局。 偏偏,百里亦无事生非,秦风没损失什么,反而是将他自己给赔了进去。 经过这一次,虽然百里亦九卿的官职还在,但在丢了人心之后,他这所谓九卿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可当管家想到百里亦、二皇子这一派系与自家老爷的关系之后,他再度忧愁了起来。 “老爷,若百里大人当真倒了,那二皇子这边……” “无妨。” 淡漠的摆了摆手,吕如晦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否则总是在不知会老夫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终究会误了大事。” 管家心中一寒。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就百里亦他们耍的这点小手段,吕如晦是第一个知道的。 但在知道以后,吕如晦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似此事与他全无干系。 甚至就连此前的乾帝召见群臣,一道去库府找秦风问罪,吕如晦也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显然就是在等着眼前这一刻,等着让百里亦他们吃瘪! 如此心机,实在可怕! 正想着,就见吕如晦开口道:“当然,这件事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就罢了,毕竟老百里也算是咱们自己人。” 略作沉吟,吕如晦继续道:“这样吧,你派人去给百里亦传个口信,告知他这件事遵照陛下旨意去做就好。” “至于事后如何,自有老夫来帮他解决。” 吕如晦这话说的极为自信,而管家对此也是没有半点质疑。 大乾丞相!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如今的乾帝看似英明神武,实则却早已被吕如晦摸透。 不说随意拿捏,但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点什么事情来,只要不想让乾帝知道,那也是轻而易举。 别说是保住百里亦这本就在朝中有着极深威望根基的九卿重臣,就算是扶持起来一个新人,对吕如晦来说那也无非就是多说上几句话的事情。 有关百里亦一事,在吕如晦这对主仆几句话里就算是有了定数。 但管家却并未离去。 想了想,他再度开口说道:“老爷,哀王那边,已经准备启程,您看……” 吕如晦有些不满,冷哼道:“他只是率兵北上,又不是凯旋而归,难不成还要老夫亲自出城去送他?” 心中苦笑了一声,管家继续道:“老爷,主要问题是小姐那边……” “不管她!” 听到有关吕嬃的事情,吕如晦火气愈发旺盛,更是没个好脸的回道:“只要让人盯住了,不准她离开咸阳,随便她怎么折腾。” ……… 彼时。 城外近郊。 经过秦风这么一折腾,羌族大军的怨气算是被彻底抹消,而乾帝为了安抚这支能救大乾与水火的盟友,也是下了血本的又给补足了整整数倍的军需物资。 眼下的羌族大军,早已精神饱满的整装待发。 站在队伍前列。 秦风正与吕嬃、冯凝香二女告别。 当然,准确的说,能让秦风告别的,就只吕嬃一女而已,冯凝香那完全就是不请自来。 对此秦风到也并不在意。 虽说当初是冯凝香是冯凝香悔婚在先,不过准确的来说,她悔婚的对象只是这句身体的原主人,并非秦风。 经历了这么多,在了解了冯凝香的为人以后,秦风对她倒也再无什么恶感。 但要说就这么让秦风接受冯凝香…… 开玩笑! 好歹也是个爷们,就算她悔婚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承受这份羞辱的人依旧还是秦风。 回头草到底好不好吃,秦风不知道,不过他并没多少尝试的兴趣。 对秦风的态度,冯凝香也是心知肚明。 这也使得她在面对秦风的时候很是拘谨,而当她看到秦风与吕嬃之间亲密动作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的泛起一股酸楚之感。 “北上路途艰险,且匈奴人战力强悍。” “王爷……” 深深的凝视着面前那个俊朗的男儿,吕嬃难得的展现出了独属于女子的柔弱。 “还请你务必保重身体,吕嬃会在咸阳等你凯旋归来!” 相较于吕嬃,此刻秦风就表现的很是豪迈。 大笑两声,秦风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吧,此行本王早有准备,不说阿勒族长麾下这五万精锐,就是在阴山一带,也有羌族提前赶赴过去的五万大军。” “这十万精兵,再加上原本镇守阴山的镇远侯所部,就算无法正面击溃匈奴人,但保住前线不失也是绝无问题的。” 秦风说的的确是事实,吕嬃对此也不做争辩。 点了点头,她伸手拉过冯凝香,对秦风道:“王爷,您此行,就让香香同去吧。” 这句话不光说得秦风一愣,就是冯凝香也同样愣在了原地。 的确!早在之前,她们就有商议过,说让冯凝香通往,毕竟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有了她沿途陪伴,在抵达北地以后秦风与冯无择联络也会方便许多。 但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说而已,无论冯凝香还是秦风,他们都没当真。 可不曾想,在这个秦风即将启程的时候,吕嬃旧事重提。 “王爷,香香的能力想必您也清楚,随军北上,她并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困扰。” “就当……” 抿了抿嘴唇,吕嬃神情中带有一丝怅然的继续道:“就当是香香代我来陪伴王爷您左右吧。” 忽得,秦风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伤感。 他大步上前,将吕嬃拥入怀中,然后在对方的惊呼中与她额头深深一吻,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松开了俏脸羞红的吕嬃,秦风看向一旁尴尬无措的冯凝香,淡笑道:“这次,又要劳烦郡主了。” 第254章 没有噩耗,才是真的噩耗 大军启程,一路向北。 作为此支羌族大军的实际掌控者,秦风虽贵为大乾哀王,但他却并未乘坐阿勒泰特意准备的马车。 看着骑乘在骏马之上,器宇轩昂的秦风,阿勒泰是由衷的崇拜。 “王爷,您真是神了。” “原本阿勒泰还以为,这一次必定要与大乾陛下爆发一番争执。” “不想,您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结果只是一句话,最终大乾陛下不仅没怪罪您,更是给了我们加倍的补偿。” 作为羌人当中一支实力强劲的部落领袖,阿勒泰与大乾之间所打的交道并不算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阿勒泰远要比一般的羌人了解乾人。 虽说如今大乾落难,需要他们羌族的帮助。 但以阿勒泰对大乾人的了解,这些眼高于顶,视他们为蛮夷的大乾人就算嘴上说得再客气,心里对他们也同样充满了鄙夷。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发现之前由百里亦一手操办,押运过来的粮草当中掺杂了大量污垢物以后,阿勒泰才会表现得如此气愤。 他的气愤,并不是因为那些污垢物,而是要做出一种强硬的表态。 唯有如此,他才能确保自家部落的族人不会遭受乾人欺凌,确保住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 至于说,眼下阿勒泰所部占据着绝对主导权,拥有着远超大乾国内的兵力? 作为一个合格的族长,这点自知之明阿勒泰还是有的。 五万人马,吓唬吓唬大乾君臣还行,真要是翻脸,凭他们这点人想攻克坚如磐石的咸阳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别说咸阳,就是随便找出一个大乾的州县城郡,在缺少各种工程器械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夺取的可能。 而最为致命的,就是眼下他们身处大乾腹地。 倘若翻脸,阿勒泰就将应对四面皆敌的局势,想要安然逃回羌境那都在两可之间。 深知这一点,所以阿勒泰才不敢表现得过于嚣张,甚至在他得知秦风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为此心生埋怨,认为秦风仰仗着他们羌人威势,行事太过于嚣张,根本不为他们考虑。 但这个结果么…… 只是看着那连绵不绝、拉出一条长龙的后勤辎重队伍,阿勒泰便彻底没了脾气。 “阿勒族长严重了。” 淡然一笑,秦风对阿勒泰的赞誉并未往心里去,眼下让他在意的,还是这北方战局。 用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来破局,一部分的确是因为这样的方式对极好面子的乾帝有效果,另一部分就是他耽搁不起了。 虽说在他返回咸阳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阴山或潼关都未曾传来什么噩耗。 不过在某些时候,没有噩耗,就是最大的噩耗! 要知道,无论是阴山或潼关,几乎在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这两道防线都要承受着来自敌人的狂攻。 换做之前,求援的奏章那简直就犹如雨片般,每日里疯狂落下。 可偏偏。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两地却十分的安静。 朝中不少乐观的朝臣为此欢欣雀跃,就是乾帝也认为这是前线战士足够给力,抵挡住了魏人、匈奴的狂攻。 但!秦风却不这么认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个相隔了近千里的前线阵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这种诡异的情况,那就证明这两地恐怕都极其不乐观。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风这才不敢有半点大意,在教训了一番百里亦,稳固了咸阳局势之后,秦风便马不停蹄的下令启程。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感觉心中难安。 对阿勒泰又随意敷衍了两句,待对方离去之后,秦风第一时间便将王翦给叫了过来。 “王翦,这次委屈你了。” 知道秦风是在说,这次出征因为太过于仓促,并未给他争取到一个将军职位,王翦连忙拱手道:“王爷严重了。” “末将为王爷效力,并未是为了追求这些虚名。” 点了点头,秦风并不在乎王翦的表态是真是假。 就算是假的,但那也不过就是王翦的一种千寻方式罢了。 他对自己的忠心,秦风还是非常确信的。 秦风改变了话题,对王翦单刀直入的问道:“王翦,你认为,北方战局如何?” 北方战局? 王翦闻言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秦风所问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阴山一地。 想了想,在将脑中思绪整理出来后,王翦这才小心的答道:“不乐观。” “近期咸阳虽未收到有关北方战报,但这并不代表魏人、匈奴停止了攻势。” “以末将浅见,会出现这等情况,极大的可能是因为这两地的敌人加强了攻势,乃至是已经有部分兵马攻入我国腹地,切断了前线与咸阳之间的联络所致。” 不愧是王翦! 听到这话,秦风心中暗自赞叹。 对于北方战局,他也只是心感不安,但却想不出具体缘由。 但王翦的话,却给秦风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 魏人、匈奴,已经攻入大乾腹地!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闻之头皮发麻的噩耗,但也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现实情况! 深吸了一口气,秦风再问:“那倘若你的推测为真,你认为眼下咱们还将全部的兵马都投入到阴山一地还有意义吗?” 按照原本的计划,秦风是打算先配合冯无择所部灭掉进攻阴山的匈奴人。 只要能除了匈奴人,那么凭借潼关之险,他们完全可以合并一处,与魏人决一死战。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抵挡住魏人的进攻,待其锐气被彻底消磨以后,就是攻守转换也未尝不可。 但眼下…… 王翦的推断,清灭了秦风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可不想这边自己还在阴山与匈奴人激战,转头一看,自家老巢咸阳都被魏人给夺了过去。 真要那样,就算他击败了匈奴人,然后再赶走魏人,大乾的国力也将因此而倒退数百年,彻底沦为周遭四夷随意欺凌的对象。 第255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 因王翦的回答,让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沉思片刻,秦风眸光灼灼的看向王翦,对他道:“王翦,本王能信你吧?” 这句话可以说就是一句废话。 如今的王翦,完全就是秦风身边最忠心的铁杆。 虽然不懂秦风为何要这么问,王翦还是十分认真的答道:“王爷知遇之恩,末将永生难忘,末将愿为王爷效死!” 古人重信守诺,更何况王翦本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但在听到王翦毫不犹豫的回答以后,秦风仍旧感到十分安心。 轻笑一声,秦风认真的说道:“王翦,本王打算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王爷吩咐,末将绝无二话!” 不做任何迟疑,王翦拱手待命。 “本王打算让你率领本部人马与大部队分离,立刻启程赶赴潼关。” 去潼关? 听到这话,饶是历来沉稳,有大将之风的王翦也是微微一愣。 紧接着,他就猜出了秦风的用意,问道:“王爷可是不放心潼关战况,打算让末将先行一步,稳定局势?” “不错,正是如此!”秦风点头道。 对王翦,秦风真是越用越顺手,越用越满意。 虽然当初他给王翦赐名的时候,并未指望这个汉子能成为始皇帝身边那个为他扫平六国的大秦战神。 但就以目前的趋势来看,只要王翦能再得到一些历练,得到一些机会,未必就不能成为他秦风身边的那个大秦战神! “王爷……” 并不清楚秦风对自己的期望有这么高。 在听到秦风的命令后,王翦迟疑道:“末将去潼关到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末将本部人马的兵力是不是……” 王翦说的十分含蓄,但秦风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从最初在陇西与羌人作战一路至今,王翦一手组建出来的这支奴隶军人数不断消减。 到如今,虽然所余下的都成了百战精锐,但人数也是可怜的仅剩不足千人,成了真真整整的百人团。 就这点人马,进行一场局部小规模作战,凭借他们的悍勇精良,再加上王翦的身先士卒,大概率可以获得胜利。 但如果是这种双方投入十几万、几十万人马的国战,他这点人马进去怕是连浪花都掀不出来半点。 不过,秦风能提出这个想法,他自然也有着应对之策。 “本王打算让你与那支赶赴潼关前线的羌军汇合。” 不做任何犹豫,秦风说出了内心想法。 “在你去之前,本王会给你一道手谕,凭此你可获得此军的指挥权。” “而本王对你的要求仅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必须要保住我关中腹地。” “哪怕……” 深吸一口气,秦风沉声道:“将整座潼关防线都让出去,也绝对不能让魏人突入到关中腹地当中!” 壁虎断尾! 这,就是秦风的打算。 根据王翦的推测,潼关防线已不在稳固,极有可能出现了缺口,有部分魏军突入到了其后方。 但只要潼关没有彻底沦陷,那么这些突入过来的魏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在切断了潼关与国内的联系后,继续配合其主力对潼关展开进攻。 毕竟,这可是几十万规模的大会战,若是魏人选择绕过潼关防线,那他们就将变成一支孤军。 等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潼关防线的守军切断其后勤补给,无论进来多少魏军,最终都只能沦为大乾儿郎屠刀下的亡魂。 秦风不相信魏人统帅会做出这种无智的事情来,所以他才对王翦提出了这种要求。 潼关,可以放弃,但必须要利用潼关尚未沦陷的这个当口稳固住后方。 无论王翦是从新垒砌出一道防线,或是在沿途利用秦川地形之险布置防守,但他的任务就是守住关中门户! 能被秦风如此寄予厚望,王翦当然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 几乎就在秦风话音落地的同时,他就听出了这其中的潜台词。 在心中默默估量了一番,王翦认真道:“还请王爷放心,末将必拼死守卫关中,绝不让魏人一兵一卒进入关中地!” “好!” 满意点头,秦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王翦为人沉稳,绝不会许下没把握的事情,这一点秦风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关中就大概率不会出现被魏人攻掠的情况。 可就当他打算再对王翦叮嘱个两句的时候,就见王翦率先说道:“王爷,末将此去到没什么问题,不过末将却担忧一点。” “说!”眉头一挑,秦风不敢怠慢。 王翦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在组织了一下言辞后,这才小心的说道:“王爷,虽然在阴山尚有镇远侯一支兵马,且王爷您也与陛下制定了引诱匈奴人入瓮的计划。” “不过……不知为何,末将心中却总是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虽然末将也未曾想到问题所在,还无论如何,还请王爷务必要多加小心,绝不可因贪一时之功,而让您身陷险境。” 作为一个下属,王翦说出这番话其实并不合适。 但秦风对此却并无任何不满,反而是轻笑着连连点头。 “好!你放心吧,本王一定会小心的。” “如此,末将便安心了。” 见秦风领会到了自己的好意,王翦心中忧虑稍减。 军情紧急。 在简单的相互叮嘱了两句以后,秦风自然不会拖沓。 很快的,他便起草了一份手谕,连同阿勒泰给出的信物以确保王翦可以顺利掌控那支五万人的羌军,便目送他率队离去。 “传令大军加速前进。” “另外……董翳,你派遣一支人马先行,去与侯爷联络,告知他援军将至!” 眸光如炬的盯着北方,秦风认真的说道。 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男儿豪情。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本就应手持三尺青峰,斩天下不平。 那些在朝堂当中勾心斗角的事情,岂有手刃这些犯我国境的蛮夷来的痛快? 第256章 跳刺的百里奕 “哀王那边,走了有些时日了吧?” 庭院内,吕如晦逗弄着笼中雀鸟,头也不回的对管家问道。 “回老爷,算一算,已有五天时间了。” “五天?” 眉头一挑,吕如晦说道:“那若是不耽搁的话,大军岂不是已到了北地郡,便是距离阴山也就还剩下几日路程?” “根据前线细作来报,最迟再有四日,哀王大军便会抵达预定地点。” “四天么?哀王的速度到是不慢,老夫还以为他得再耽搁上几日呢。” 感叹了一句,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既然哀王这边如此焦急,那咱们也不能再耽搁了。” “去,吩咐一下,告诉下面人,按计划行事。” 知道吕如晦说的是什么,管家心中一凌,忙躬身领命。 “知道了,老爷。” 可就当管家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就见吕如晦忽然又开口问道:“近期,二皇子那边可有什么状况?” 尽管吕儒晦闻的十分突然,且与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但管家还是不假思索的答道:“二皇子这边,近期到是表现的十分安稳,整日来除了按照陛下的要求诵读功课之外,也就是流连于那些烟花巷柳之地,并未生出什么事非。” 点了点头,吕儒晦对那句烟花巷柳毫不在意。 毕竟,这老二是个什么鸟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倘若老二也如同秦风那般不好控制,他也不可能费尽心机的帮他铲除障碍。 紧接着,就见管家继续说道:“二皇子这边虽是没什么,但百里大人近期到是多有怨言。” “百里?” 眉头一挑,吕儒晦饶有兴致的问道:“说说,他又怎么了?” “按照老爷的吩咐,老仆特意请了朝中几位大人邀百里大人赴宴。” “只是不想,百里大人见召开宴席的仅是老仆后,菜都没吃上两口便腐朽离去。” “以老仆之见,百里大人应当是认为老爷您没去,这是对他不够尊重所致。” 管家的话,没有半点水分,但却足以让百里奕喝上一壶。 但吕儒晦在听到后,却没有多少表示,只是淡笑着说道:“看来,这百里是在故意做给老夫看呢。” 管家心头一凌,忙问道:“老爷,您的意思是说……” “百里比老夫入仕也就晚了一年,宦海沉浮数十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算是个人精。” “以他的阅历、经验,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在自己拂袖离去后,你会将这件事告诉给老夫呢?” “所以啊……” 将开启的鸟雀笼子关上,吕儒晦淡漠道:“他,这分明就是在告诉老夫,他对老夫的做法十分不满。” 管家抿了下嘴,试探道:“老爷,那咱们……” “你亲自去一趟百里家,就说老夫请他过来一叙。” 听到这话,管家心中哀叹了一声。 虽然他仅仅只是一个吕府的管家,但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何况吕儒晦的权势,远超一般所谓的宰相。 跟在吕儒晦身边十数载,管家也同样早就潜移默化的形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心态。 莫说是百里奕这么一个区区九卿。 就是大乾的诸位皇子,哪个见到他不也表现的十分客气? 可偏偏,他按照吕儒晦的命令,邀请了几名朝中大佬来作陪,延请百里奕,结果对方丝毫不给面子,当场就甩他脸色看。 嘴上不说什么,管家心中也是大为不满的。 原本他还以为,吕儒晦在得知了百里奕的行为后,能为此而心生怒意,甚至是出手给百里奕个教训。 但现在看来……管家知道,自己在吕儒晦心目中的分量,比之百里奕等手握实权的大佬还是要差了太多。 吕儒晦亲自相邀,这等事情放眼整个大乾都难得一见。 听闻此消息,正在家中喝着闷酒的百里奕大喜过望。 “夫人,看到了吧?” “老夫之前就说了,以老夫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二皇子那边的照应,即便是吕相,他也会给老夫几分薄面的。” 正在为百里奕更衣的百里夫人浅笑一声,道:“老爷,丞相他前次让管家邀您,就有了扶持您的心思。” “这次您虽拿捏姿态,逼得丞相亲自相邀,但还请您万万不能为此自满。” “等见了丞相以后,您还是要表现的恭顺一些,毕竟……” “行了,老夫知道,你个妇道人家嘟囔个什么?” 摆了摆手,百里奕显然对夫人的絮叨十分不满。 见百里奕如此,百里夫人也不好多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在她想来,自家老爷说的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百里奕本身就是主管财政钱粮的治栗内史,可谓身居要职,再加上二皇子秦朗的面子,丞相也不敢给他脸色看,甚至还要好言相劝。 只不过。 无论是乐观的百里奕,还是对自家老爷信心满满的百里夫人他们都没想到。 这一次,百里奕所参与的并非是什么普通宴会,而是一场鸿门宴! 喜滋滋的来到吕府。 百里奕并未在第一时间见到吕儒晦,而是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厅房。 “还请百里大人稍待,我家老爷正在处理公务,他说等处理掉手头上的公务以后便来见您。” 在自家夫人面前,百里奕表现的牛皮哄哄,但在丞相府,哪怕是面对这么一个区区下人,百里奕表现的依旧十分乖觉。 听到仆人的话,才刚刚落座的百里奕忙抬起了半个屁股,恭顺道:“不急,不急,还请小哥转告丞相一声,老夫在这里等他。” 仆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身为一府之首,百里奕也同样要处理许多公务,对吕儒晦自是十分理解。 而在他想来,吕儒晦所谓的公务,至多也就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完事。 半个时辰虽然有点难捱,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今后依旧能在朝堂、在府衙内呼风唤雨,这点时间百里奕还是等的起的。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 自己这么一等,竟然就足足等了一整夜…… 第257章 玩弄人心 百里亦快崩溃了。 想他好歹也是堂堂大乾九卿之一,位高权重。 换做平时,谁见到他不得和声细语的说一声百里大人。 可就是这一子错,导致他满盘皆输,如今失了乾帝信任,更是丢了在府衙内的人心、权威。 当了这么多年说一不二的老大,忽然间失去了权利,换做谁也受不了。 之前对吕如晦管家不客气,百里亦那是在拿捏姿态,毕竟无论怎么样他的职位还在,且挂着二皇子老师这么一层身份。 然而,现实很残酷。 傻子一样枯坐了一宿,百里亦若再不明白吕如晦是个什么态度,那他这把岁数真就活到狗身上了。 可奈何。 在吕如晦的面前,他根本没资格、也不敢拿捏姿态。 被晾了整整一宿,他不是没想过拂袖离去,可当他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之后将彻底得罪了吕如晦,百里亦就只能憋屈的继续等待。 昏昏沉沉,不知道已是第几次坐着瞌睡着,百里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精神一阵,忙抬头查看。 这种情况,在这一夜里也不止发生了一次,不过每次的结果都让百里亦万分失望,因为来人都是给他斟茶倒水的小厮。 但这一次! 百里亦终于盼来了他所期待的那个身影。 “丞相,丞相!” 顾不得已经酸麻无力的身躯,百里亦强撑着站起来,对吕如晦躬身见礼。 “百里兄快坐,快坐。” 吕如晦表现的十分和善,眉宇间还带有一丝歉意。 待百里亦被安抚落座后,他这才苦笑道:“年岁大了,不饶人啊。” “昨夜,老夫本打算处理完公务便来见百里兄,不想这阅着阅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天亮,老夫这也是赶忙过来,还望百里兄万务见怪。” 百里亦嘴角微抽。 狗屁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吕府这么多仆人,就算吕如晦当真因公务操劳而睡着,那些仆人还能瞪眼看着?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忽悠自己的借口罢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百里亦憋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毕竟人家可是大乾首府,权势滔天。 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来,无论是真是假,那也算是对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而放眼大乾内外,能让吕如晦以这般态度对待的,貌似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一时间,百里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此前对吕如晦的不爽也随之消散。 “丞相这说得是哪里话?” “丞相您日理万机,能在百忙当中抽空一见,下官已感激不尽,不敢多求。” 看着百里亦那惶恐激动的样子,吕如晦淡然一笑。 他知道,自己晾了对方一夜的这个办法,已经取得了足够显着的成效。 没见,如今的百里亦恭顺似一只小猫? 即便他心里还有着什么自觉尊贵的想法,但在潜意识里面,百里亦已经低了吕如晦一头。 甚至可以说,如今的百里亦,完全就变成了一条可任由吕如晦随意踢打的野犬。 而这,正是玩弄人心的一种手段,一种让对方在不知不觉间,就放下自尊身段,本能的认为低对方一等的手段。 恰恰!身为大乾丞相,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吕如晦,最擅长的就是这一点。 与百里亦简单的客道了两句,吕如晦直入正题。 “百里兄,此次老夫邀你前来,主要是两件事。” 百里亦临危正坐,乖巧的就像是一个刚刚入学的孩童。 吕如晦也不墨迹。 抿了一口清茶,他开口道:“这第一件事,便是有关百里兄今后在朝中的处境问题。” 百里亦面色一紧。 吕如晦有几件事不重要,对他百里亦而言,只有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只见吕如晦继续道:“对此,老夫到是有一种考虑,那便是百里兄你主动向陛下请辞。” “什么?” 听到这话,百里亦差点跳起来。 若非对方是大乾丞相吕如晦,他都能直接破口大骂。 什么狗屁玩应,自己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能就此放弃? 丝毫不在意百里亦激动的样子,吕如晦淡漠依旧:“其实道理很简单,百里兄在治栗内史府已失了人心,就算继续强留于此,最终的命运也只能是被架空。” “架空?就凭那个萧云?”百里亦不屑道。 “单凭一个萧云自是不够,可如果再加上一个王泰呢?” 吕如晦的话,让百里亦一惊,还不等他询问,就见吕如晦再度开口说道:“那王泰在治栗内史府当中也算有一定地位,原本亦并非百里兄你的人。” “受迫于哀王,王泰做出了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情,失信于人。” “尤其是在治栗内史府、库府的举报问题上,他更是给人留下了一个极大的把柄,随时都能被对手抓住给予其致命一击。” “王泰能走到这一步,自然也不是蠢人,所以如今对他来说,除了投效哀王之外,已再无它路可走。” 说道这,吕如晦微微一叹:“哀王攻击库府的举动,看似鲁莽冲动,实则大含深意,他不光平息了羌人怒火,报复了百里兄,更是借机在治栗内史府当中收拢了如王泰等大批被迫投效人员。” “这些人,虽然对哀王没有多少忠诚度甚至充满恨意,但为了保全自身,他们亦会尽心竭力的为哀王办事,因为那就是在为了他们自己。” “换言之,如今的治栗内史府,已彻底由哀王一系所掌控。” 百里亦的脸色很是难看。 就刚刚那些话,吕如晦分明就是点拨他,说他自作聪明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眼下他却顾不得这些,忙问道:“所以,丞相这才让下官辞掉治栗内史一职?” “不错,横竖已无法掌控,那为何不舍弃呢?” “百里兄大可放心,就算你向陛下辞官,那也绝不会就此告老还乡。” “对百里兄,老夫早有安置之所……” 第258章 百里奕的秘密 一夜没怎么睡,说不困那是假的。 就百里奕这状态,只要给他一张床,他确认自己绝对能当场秒睡。 不过在听到吕儒晦的这句话之后,百里奕却顿时来了精神,其状态甚至达到了当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前夕,等待答案揭晓的那紧张兴奋时刻。 吕儒晦并未让百里奕久等。 又喝了一口清茶润嗓子,吕儒晦直接说道:“御史大夫年迈,现已到了至仕的时候。” “不知……”抬眼看向百里奕,吕儒晦问道:“百里兄对这个职位,可有兴趣?” 有兴趣?那简直太有兴趣了! 大乾官职,最高的便是三公,其次才为九卿。 虽说一般人能走到九卿这个职位上,那已经算是祖坟冒了青烟,就连百里奕自己对他原本的职务也十分满意。 可如果能再进一步……试问,谁会没这种欲望呢? 几乎在听到吕儒晦询问的同时,百里奕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平复良久,他这才舔着嘴唇试探道:“丞相,您的意思是说……” “论资历、论能力,百里兄在治栗内使府都算是屈才,老夫亦为此深感遗憾。” “之前是没有机会,不过现在么,这到也算是个契机。” 百里奕快哭了,是激动的、也是羞愧的。 他既激动于自己在有生之年,能走到大乾权力的金字塔顶尖,又羞愧于自己昨夜对吕儒晦的谩骂。 什么叫宰相肚里能撑船? 想他之前还特意给吕府管家脸色看,和吕儒晦玩姿态。 对比起来,他还真就是羞愧到无地自容。 并未给百里奕多少做心里戏的时间,吕儒晦继续开口道:“既然百里兄没意见,那么此时便这么定了。” 堂堂大乾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吕儒晦随口就给定了下来。 对此,吕儒晦说的十分自然,百里奕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虽然乾帝看似大权在握、英明神武,但朝堂里的明眼人都清楚,这位根本就是一个好大喜功、专门只能听奉承好话的主。 对于朝政的把控,乾帝实则掌控的并不算严谨,大部分的权柄都下方了出去。 而作为审理大乾朝政奏章的丞相府主人吕儒晦,其所拥有的权势简直大到惊人。 在加上于朝堂内深耕了这么多年,门生故旧无数,吕儒晦究竟拥有多少势力,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清楚。 但有一点,百里奕十分确信。 只要吕儒晦点头,那么这个御史大夫的职位就绝对跑不掉! 压下心头激动,百里奕依旧保持着高度紧张,因为他知道,连三公职位调任这等大事吕儒晦都放在第一件事上来说,那么他即将讲述的第二件事,其重要程度绝对远超这个。 果然,正如百里奕所料。 略作沉吟,吕儒晦便开口说道:“至于老夫邀百里兄来此的第二件事么……” 深深的看了百里奕一眼,吕儒晦语调忽然深沉了起来:“百里兄可知,你我、包括二皇子皆要大祸临头了?” 什么玩应? 如果这话不是从吕儒晦口中说出,百里奕绝对要赏他一个大嘴巴子。 前脚还说要让自己当大乾三公呢,这转头就说大祸临头?换成谁,谁能接受的了。 “丞相……”抿着因缺觉而略显干裂的嘴唇,百里奕小心道:“下官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 吕儒晦淡漠道:“这些年,百里兄与二皇子那边,没少同匈奴人联络吧?” “就老夫所知,在北地、九原、上党等郡,便分别有二皇子开设的马场,而那些马场内的骏马,实则都是通过与匈奴人的交易得来。” “匈奴人虽贪婪,对财物所求无度,但大规模的战马交易,却必须要通过匈奴的王庭。” “匈奴王族并非短视之人,所以想要从他们手中换取如此数量的战马,仅仅依靠金银财宝是不够的。” “所以……” 微微一顿,在百里奕紧张到即将窒息的那一刻,吕儒晦这才继续道:“百里兄与二皇子是将那些钱财换做了铁器,用以交换战马,老夫说的没错吧?” 百里奕彻底被吓坏了。 这可是他与秦朗最大的秘密。 正如吕儒晦所说,匈奴王族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钱财,而为了得到足够数量的战马,他们在窃取了国库大量银两以后,只能通过秘密渠道交换成了铁器。 偏偏!铁器这东西与战马一样,都算是战略物资。 匈奴人不准战马大规模流失,大乾又何尝不是紧守铁器,确保不会被这些凶悍的草原民族得到。 单凭这一点,吕儒晦刚刚说的那一切,杀他百里奕、秦朗二人十个来回都不够! “百里兄不必紧张。” 安抚了一下百里奕,吕儒晦淡漠依旧:“老夫刚刚说了,要大祸临头的不仅仅只有你们,也包括老夫。” “因为……老夫与匈奴之间,也有一定的关系。” 百里奕心下一惊。 吕儒晦与匈奴有瓜葛,这事是人都知道,此前还被秦风拿来做文章,结果让吕儒晦轻描淡写的给糊弄了过去。 但现在吕儒晦却在自己面前着重强调,这就证明,他与匈奴人的关系,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而知道了这种事,对百里奕来说也不算是什么愉快的消息。 百里奕知道,他既然点出了自己的秘密,然后又告诉他与匈奴人的关系,那就证明吕儒晦需要自己为其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丞相……” 心情大起大落,百里奕疲惫不堪的说道:“您到底需要下官做什么,还请明言。” 对百里奕的明眼十分满意,吕儒晦点头到:“既然百里兄这么说了,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老夫打算,让百里兄辛苦一趟,代老夫去阴山见一个旧人。” 阴山?旧人?在这个时间点? 几乎是一瞬间,百里奕就抓住了关键,他失声道:“丞相,您是让下官去见……匈奴人?” 第259章 行进迟缓的军队 见匈奴人,这可不是什么儿戏。 虽然百里亦对吕如晦很是忌惮,而之前承诺的御史大夫一职也让他无比向往。 不过这见匈奴么……可大可小。 小了,那就是他悄悄摸摸的去一趟北方,与匈奴人见上一面,代吕如晦传个话,最多也就是让他这老胳膊老腿的遭上一把罪。 但要是大了…… 开什么玩笑,一旦行迹暴露,被人发现他与匈奴人私下见面,而且还是在这种极为敏感的时期,那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对此,百里亦极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己不是吕如晦,根本不可能将黑得给说成白的。 就算他说了,也没人信! 想到这,百里亦不敢迟疑,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道:“丞相,下官进来遭受风寒,腿脚不便。” “若是去北地的话……怕路途上多有耽搁,坏了您的大事啊!” 到底是个老油条,即便拒绝,百里亦找得理由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对百里亦的拒绝没有任何意外,吕如晦淡漠点头,认可的说道:“百里兄说的不错,这到是老夫疏忽了。” 百里亦闻言大喜,正打算再说上两句,将这件事彻底推搪过去。 可还不等他开口,就见吕如晦蹙起了眉头,道:“但这件事对老夫而言极为重要,且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前去才能取信匈奴。” “不知……” 吕如晦抬首,深深的看了百里亦一眼,问道:“百里兄有什么合适人选推荐吗?” 我推荐尼玛! 百里亦心中暗骂。 这种事情,自己不愿去,又有谁能愿意去? 用屁股想都知道,只要他敢开口推荐,那最后无论结果如何,得罪人的都只能是他。 不过百里亦更知道。 自己已经拒绝了吕如晦一次,倘若他再找什么借口,那怕是就要彻底得罪这位。 到时候,丢了已经到手的御史大夫一职还不要紧,真让吕如晦不爽了,给他穿个什么小鞋或者干脆一脚踹出去,那才真是哭都找不到一个合适地方。 而就在百里亦吭吭哧哧,绞尽脑汁都想着如何搪塞之际,吕如晦十分善解人意的问道:“看百里兄这样子,应当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百里亦感动的快哭了。 吕如晦啊!堂堂大乾丞相,竟如此的善解人意。 生怕因激动而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百里亦不敢怠慢,忙点头如小鸡啄米般的说道:“不错,下官一时间,确实想不到什么合适人选。” “这也算正常。” 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毕竟,与百里兄职位相当者,都有重任在身,哪里能随意离去呢?” “老夫这里,到是有一个合适人选,不知百里兄意下如何。” 来了!这才是正题! 说到这如果百里亦还不明白吕如晦的意思,那他才真是要找块豆腐撞死。 “还请丞相明言。” “这个人……” 略作沉吟,吕如晦缓缓开口道:“应当算是哀王的人。” 秦风的人? 百里亦闻言一惊,还不等他多想,就听吕如晦继续:“不过他现已投诚老夫,且为老夫做了几件事。” “不过,联系匈奴这件事实在太过紧要,老夫对此人也不甚放心,所以还要劳烦百里兄一趟,替老夫试探出此人心意。” “若其可用,那么这与匈奴联络的事情便交由他处理。” “若不可用……” 双眼一凝,吕如晦沉声道:“百里兄便看着办吧。” 从吕如晦的话语中感受到森冷杀气,百里亦小心道:“敢问丞相,此人是……” “司马承!” ……… 北地郡,羌族大军营盘。 “王爷。” 来到正靠在一块巨石上闭目养神的秦风面前,阿勒泰汇报道:“刚刚我的族人传来消息,他们已经联络上那支提前赶赴此地的军队了。” 秦风睁开双眼,问道:“那支军队距离咱们尚有多远?镇远侯与他们联络上了吗?” “另外,匈奴人是否已发现这支军队的行踪?” 一连三问,并未让阿勒泰有丝毫迟疑,不过他还是带着一丝为难的说道:“那支队伍由尼莫族长统帅,在行进上到是没收到什么阻拦,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眼下距离咱们只有二十里。” 二十里? 听到这话,秦风一愣。 北地郡算是大乾边陲,但距离阴山前线尚有数百里之遥。 尼莫率领的这支五万大军早他们将近十天的时间启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走的这么慢。 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正想着,就听阿勒泰继续道:“根据尼莫族长那边来信,说是他们并未与镇远侯取得联络,不过具体原因尚且不知。” “至于匈奴人……尼莫族长说,他们未曾看到匈奴人的踪迹。” 行进速度如此之慢,还没与镇远侯取得联络? 看来……这两件,大有关联啊! “阿勒族长,你立刻派人告知尼莫族长,让他快马来此与本王汇合。” 信息都是口口相传,很难准确且有效的送达到秦风手中。 唯有让尼莫亲自过来,秦风才能通过他的情况来获知其中真相。 见秦风这么说,阿勒泰也不迟疑,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 对此,秦风只是静静的看着,直至阿勒泰身影消失,他才对身旁一副欲言又止样子的董翳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没想到秦风观察如此细致,发现了自己异常,董翳有些不自然。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躬身道:“王爷,卑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讲。”秦风淡漠道。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董翳组织了一下言语,小心道:“王爷,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阿勒泰虽然听命于您,但这尼莫与您的关系却并不亲密。” “卑下是想,他这五万大军行进的如此之慢,是不是其故意为之?” “什么意思?”秦风眉头一挑,眸光深邃的看向董翳。 他知道,董翳故意这么说,一定是还有下文等着自己。 第260章 董翳的雄心 果然,正如秦风所料。 这一次董翳倒也没莫急,直接开口道:“以卑下的意思,待王爷您见了尼莫以后,可先看看他的态度。” “若没有问题,那自然一切皆好。” “倘若这尼莫当真是故意拖延,或者有一些其他的小心思,王爷您干脆就……” 用手在脖颈上虚划了一下,董翳沉声道:“夺了他部族兵权!” 秦风抬首,略带诧异的看向董翳。 董翳本就是军人出身,这一点秦风在收他的时候就已知晓。 虽然在军略一道上,董翳的能力、天赋比之王翦确实要相差不少,但他也可算作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最起码,在遵从命令这一方面,董翳作的让人无可挑剔。 而追随了自己这么久,董翳也是很少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静静的听从命令行事。 但今天…… 沉吟片刻,秦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可是想领此军?” 董翳大惊,虽然表情上极力掩饰,但那收缩的瞳孔还是暴露出他被秦风一语道破内心想法的事实。 扑通一声,破防的董翳跪在地上,叩首道:“卑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深深的看了董翳一眼,秦风不动声色道:“你只是为了本王着想,何罪之有?” 董翳头不都不敢抬,硬着头皮咬牙道:“卑下虽无大才,但也有一颗征战杀场之心。” “虽然卑下自知,比王翦的能力要差了许多,但卑下对王爷您的一颗赤胆忠心却是真的。” “故此,卑下也渴望,渴望能得到王爷重用,而非仅留在王爷您的身边,做一个护卫。” “卑下为自己不该有的野心,向王爷请罪!” 说着,董翳对地面重重一叩。 这哪里是什么请罪?分明就是在抱怨自己的不满。 看着屁股翘老高,将头深埋的董翳,秦风哭笑不得。 其实从最开始收了董翳的那一天,秦风就对他心存考教,想要看看他的能力到底如何。 的确如董翳亲口所言, 对比王翦,在能力方面他差了太多太多。 但如果只论忠心。 秦风更信的人正是这个心有不甘的董翳,而非那个未来必成大乾将星的王翦。 考虑到这一点,秦风陷入了沉思。 随着他自身权柄日重,如今又赶上这等灭国级别的大会战,仅仅依靠一个王翦在许多时候确实不够用。 但如果将董翳给放出去……先不说自己身边缺少了何用之人,只论他自身能力。 说实话,秦风真不放心。 仿佛猜到了秦风心中所想,已经豁出去的董翳对着地面又是重重一磕。 “王爷,卑下愿立军令状,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卑下只求王爷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话都说道了这个地步,如果继续拒绝,虽然董翳表面不会说什么,但秦风知道,那必然会寒了对方的心。 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秦风陷入沉思。 见状,董翳也不敢继续多言,只是忐忑的跪在原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董翳已无法承受这份压力的时候,秦风终于开口说道:“倘若那尼莫当真怀有二心,那么在除掉他之后,这支五万人的羌军,本王可以交给你来统帅。” 董翳闻言狂喜,正欲道谢,就见秦风继续道:“不过,本王有条件。” “王爷请说!” 董翳激动不已,忙道:“无论您有任何要求,卑下定全力以赴。” “到也没那么严重。” 摆了摆手,秦风淡淡的说道:“这支军队,统帅在名义上是你,但你必须还要带一个人去,且遇到大事的时候,一定要多听对方的意见,与其做商议后再行定论。” 带一个人,而且还要让自己听对方的意见? 董翳人都傻了。 作为跟随秦风最早的人,董翳比谁都清楚,自家这位王爷因发迹的速度太快,导致身边根本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文官方面,也就能力不怎么样、忠心尚可的萧云,还有那个贼眉鼠眼的司马承。 武将这边,除了他董翳自己外,也就一个已经派遣出去的王翦。 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董翳才甘冒引秦风不满的风险,提出了自己的述求。 因为他根本不敢等。 鬼知道再过上一段时间,秦风身边是否会聚拢更多的人才。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的资历足够老,恐怕一辈子也就是个贴身护卫队长的命。 这,绝非董翳所愿! 可偏偏,董翳实在想不出秦风还能指派谁,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王爷,您所说的那个人是……” “去吧,将郡主请来。” 并未回答董翳的问题,但秦风的话,已算作回答。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董翳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秦风所说的那个人竟会是镇远侯之女,冯凝香。 虽然一万个不情愿,更不愿意听从一个女人的命令,不过考虑到秦风对自己如此已算优待,董翳终究不敢奢求太多,只得躬身领命。 看着董翳背影远去,秦风喃喃自语:“吕嬃常说,郡主在兵法韬略一道上不下镇远侯。” “即便这话里有水分,但只是让她来辅佐董翳……应该,没什么问吧……” 就在秦风为这件事感到烦心的同时。 返回府中的百里亦同样是愁眉不展。 “老爷,您昨日一夜未归,现在这有……” 看到自家老爷一回来,就呆做在书房内,百里夫人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很是担忧的问道:“可是在丞相那边不顺?” “到也不是。” 长叹一声,百里亦不悲不喜的说道:“丞相已允诺,会让我接任御史大夫一职。” 御史大夫! 听到这话,百里夫人激动的差点将羹汤给丢出去。 “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老爷,有这等好事,为何你还……” “唉……” 又是一声,百里亦郁闷的继续道:“不过,丞相还交给我一个任务。” “只有将这件事圆满完成了,这御史大夫一职才算安稳,否则的话……我怕是连官职都保不住了!” 第261章 百里夫人 百里夫人急了。 御史大夫一职,确实让她惊喜万分。 但作为一个跟随百里亦辗转波折数十载的成熟官家妇人,百里夫人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 只看百里亦那愁苦的神色,她就知道,吕如晦交代下来的这个任务绝对不容易。 想了想,放心不下的百里夫人问道:“老爷……这件事可方便与我说说?” “你个妇道人家,与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本就心烦意乱,百里亦哪里还有与自家老娘们儿讲述的心思。 想着随意敷衍两句,让这呱噪的老娘们儿赶紧离去。 不料,听他这么一说,百里夫人当即炸毛。 “什么叫妇道人家?” “百里亦!老娘警告你,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在参加科考的时候,还是老娘整日整夜的伴你研读,甚至不少东西都是老娘教导给你的!” 一顿来自老娘们儿的关爱,再配合上百里夫人暴怒下,动手揪住百里亦耳朵的举动,这使得百里亦当场破防,再无半点男主人的架势。 “哎呦……哎呦……” 痛苦哀嚎没半点作用,百里亦只能讨饶:“夫人息怒,息怒,刚刚我也是太过愁苦,所以才说错了话。” 百里夫人冷哼一声,松开百里亦,但那审视的目光明显在警告对方,若不老实交代,今天他别想好过。 知道自家老娘们儿有多彪悍,且已经吃了大亏,百里亦到是乖觉了许多。 缩了缩脖子,他竹筒倒豆子,将吕如晦交代的事情尽数讲述了出来。 “测试司马承是否可用?”百里夫人闻言,眉头一挑。 哀叹一声,百里亦再度陷入愁苦当中:“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却并没有这么容易。” “你想想,连丞相都拿不准,老夫与那司马承平素又没什么交集,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打断了百里亦的自怨自艾,百里夫人眸光闪烁不止。 “我记得老爷不久前说过,丞相打算将这司马承调任到廷尉府去?” 百里亦不解,问道:“这与老夫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 百里夫人道:“哀王刚刚返回的时候,廷尉张元吉张大人不是在他手里吃了个亏吗?” “便是那左监陈通,不也因为这一件事身陨,让位置空缺了出来?” 听到这,百里亦仿佛听出了什么,饶有兴致的道:“继续说!” 抿了下嘴唇,得到表现机会的百里夫人很是兴奋的继续道:“那陈通是一个死人,咱们暂且不论。” “不过张元吉张大人这边……在朝堂上他被哀王如此羞辱,丞相却没有任何表态,这会不会寒了他的心?” 百里亦心中一动,紧接着又摇头道:“没用的。” “就算寒心,张元吉也不敢如何,毕竟对比丞相,他无论是职位还是权柄,都要相差了太多太多。” “我不是让老爷去找那张大人背叛丞相。” 百里夫人毫不气馁的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说,老爷您可借这个机会,与张大人拉进一下关系。” “而那司马承,眼下不正是张大人的副手吗?” “只要有了这层关系,老爷您不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试探司马承?” 如何试探,百里夫人并未多说,因为她清楚,自家老爷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伎俩根本不用人教。 真正让百里亦愁苦的,无非就是一个接近司马承的利用罢了。 毕竟,原本不相熟且各位其主的二人,百里亦这么明晃晃的凑上去,绝对会引得旁人生疑。 “妙!妙啊!” 百里亦兴奋的拍了拍手掌,然后将已满脸褶皱的百里夫人搂入怀中,猛亲了一口道:“还是夫人只我心意!” 十几年没亲热过。 忽然被百里亦这么一搂,百里夫人当即心猿意马。 她用发梢挑拨着百里亦,呢喃道:“那老爷打算如何谢我呢?” 咕噜…… 百里亦猛吞了一口唾沫,这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懊恼。 他懊恼自己在情绪激动下做出这种表现。 开什么玩笑,他都早已老胳膊老腿,对那等事情本就力不从心。 就算是偶然可行,那他找个十八九二十的不香么。 这老太婆…… 忽得,百里亦看到自家夫人那渐渐变冷的眸光,只能悲凉道:“自该好好答谢夫人。” 百里夫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娇羞道:“老爷,那您还等什么?抱我入房啊。” 苍天啊!您快劈了老夫吧!百里亦心中哀嚎不止…… 而就在百里亦辛苦操劳,含泪耕耘的同时。 北地,秦风等来了统领那支前行一步的羌军主帅,尼莫。 “尼莫叩见哀王。” 不同于老迈的阿勒泰,尼莫看起来不过就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 在礼数上,他也没阿勒泰那么认真,来到秦风面前仅仅只是拱了拱手。 对此,秦风毫不在意。 看了对方一眼,他淡淡的问道:“尼莫族长所部这段时间可还顺利?” 虽不解秦风是个什么意思,但尼莫还是如实答道:“一切都算顺利。” “眉城呢?” 秦风再问:“眉城的梁王,可有物资送来?” 早在咸阳的时候,秦风便以朝廷口吻去信梁王,让他以后勤资助的方式,来为这支先行一步军队提供物资补给。 可偏偏。 过了这么久,尼莫所部却盘横在北地郡一带不肯前进。 莫说是抵达阴山前线,就是眉城,那也同样还有着近乎百里的距离。 听到眉城二字,尼莫脸色一变,难掩慌乱的说道:“未,未曾。” “我部已再次驻扎多日,并未见到眉城来人。” 没见到?只怕未必吧…… 通过尼莫的神色,秦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推测。 他不动声色的淡笑道:“原来是这样?本王还以为,梁王叔那边在得知尼莫族长大军到来,会夹道欢迎呢。” 尼莫尴尬的赔笑了两声,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将这个话题给搪塞过去,就见秦风脸色忽然一变。 “来人呐,将这破坏我大乾、羌族友谊的恶贼给本王拿下!” 第262章 秦风发飙 秦风会忽然发飙,这是完全在尼莫意料之外的事情。 饶是尼莫乃羌族出了名的勇士,但在毫无任何准备且被下了兵刃的情况中,他也是难以做出任何反抗。 被几名早已埋伏多时的护卫按住,尼莫犹如愤怒的雄狮,疯狂甩头嘶吼:“哀王,我们不远千里来协助大乾,你不感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拿我?” “为何?” 秦风淡漠的说道:“只为你不遵从本王命令,更为一己贪念,私下劫掠了梁王叔支援给你们的后期辎重!” 秦风无论表情还是语调,都十分的平淡,不过听在尼莫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 他脸色由此前因愤怒引起的潮红变得一阵青白。 急剧收缩的瞳孔,更是彰显出了他此刻内心中的不平静。 但就算是这样,尼莫也并未破防交代出实情。 他慌乱的扭过头,对同样在秦风身边不远处的阿勒泰求救道:“阿勒族长,咱们可是同宗,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诬陷,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羌人的同宗,并非是有着什么血缘关系,只不过就是说得祖上出身发迹在同一个地点。 但即便是如此,羌人在同宗之间,关系也十分亲密。 而这也是为何此次阿勒泰率领大军赶赴乾地,会将这支五万大军交由尼莫统领的主要原因。 从秦风发飙的那一刻开始,阿勒泰就已被吓傻。 如今听到尼莫的求救声,阿勒泰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忙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阿勒泰的这句话,让尼莫看到了希望,他忙不迭的点头道:“是啊,哀王,尼莫岂能做出那种事情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么……” 玩味一笑,秦风并未下令将尼莫松开,只是开口说道:“或许,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话,尼莫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见秦风继续道:“不过就算是误会那又如何?” 什么? 尼莫傻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秦风,更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一定要办了自己。 但秦风却并未给尼莫过多狡辩的机会。 不顾阿勒泰焦急的劝阻,秦风直接摆手下令:“推出去,砍了。” 这句话,秦风说得更是冰冷至极,让人从中感受不到半点生气。 死亡的恐惧徒然降临,尼莫顾不得骇然,失声大吼道:“哀王,我不服!我不服!” “我们只是来支援你的友军,又不是你的部曲,你凭什么砍我?” “更何况,你本身也没有任何证据,如此对待于我,难道就不怕我们大羌勇士心寒吗?” 尼莫的怒叱声犹如杜鹃啼血,但却未让秦风有丝毫动容。 眼见无用,且即将被脱离此地,尼莫又忙对阿勒泰大吼道:“阿勒族长,你可是我们的领袖,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遭受如此不公对待吗?” “若是大王知道了,你认为他会怎么想?” 这话对阿勒泰算是诛心之言,让本因被秦风气势所慑的他幡然醒悟,忙开口道:“哀王,你不能这么做!” 阿勒泰的语调十分坚决,而他身后的羌族战士们也做出支持自己族长的表态。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让人压抑至极的气氛。 作为秦风的护卫,董翳十分紧张。 秦风想要办了尼莫,这件事还是他提议的。 但无论如何董翳也没想到,秦风竟然会如此的简单粗暴,而且还是当着阿勒泰、当着不少羌人的面。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董翳顾不得多想,忙抽刀上前,护卫在了秦风左右。 要说现场唯一还能保持淡定的,就是制造此次事端的当事人,秦风。 他摆了摆手,让董翳让到一边,然后平静的看向阿勒泰,开口道:“阿勒族长可是打算为了这个必死之人,与本王翻脸吗?” 阿勒泰的表情难看至极。 直至此刻,他也想不明白秦风到底在做什么,为何好好的就要对自家人,而且还是那支统帅着五万大军的领袖动手。 但无论是为了同为羌人这一点,还是为了他自身的颜面,或是惧怕尼莫那句被羌王知晓的话语,阿勒泰也只能在这个时候选择与秦风咬牙硬钢。 “不错! 阿勒泰黑着脸,沉声道:“倘若王爷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阿勒泰绝不允许王爷无端残害我大羌族人。” “阿勒族长想要一个解释?” 秦风平静的样子,让阿勒泰愈发心中没底,但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错,王爷今天必须给我,给我们大羌所有勇士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了阿勒泰撑腰,尼莫显得硬气了许多。 他挣扎着想要甩脱护卫,在失败后怒吼道:“哀王,今天你如此对我,无论你的目地是什么,我尼莫都不会再为你、为乾国耗费半分力气。” “你现在最好立刻放了我,让我率领族人离去。” “否则……” 双眼一凝,尼莫神情狰狞的就要放出一些狠话来。 不过,秦风却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否则?你区区一个阶下囚,且还是必死之人,否则又能如何?” “你!” 尼莫根本不理解,秦风为何到了这个节骨眼还如此淡定,甚至是料定自己必死。 可想了一圈,他也不认为刚刚才来到此地的秦风能发现什么,所以再度硬气的与之回怼了起来。 秦风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甚至是看都不看上一眼,只是静静的眺望着远方,仿佛等待着什么。 察觉到了这一点,阿勒泰疑惑的频频回首,在没有任何发现以后,只能不解的对秦风问道:“王爷,你到底在等什么?” “等什么?” 轻笑一声,秦风缓缓说道:“阿勒族长不是想要一个解释吗?” “本王等的,就是……” 话没说完,就见远处一阵尘烟卷起,秦风笑道:“阿勒族长要的解释,她已经来了!” 第263章 梁王幕僚,张泽 没人知道秦风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听到秦风这么说以后,阿勒泰连同尼莫等人,还是本能的转过头来,向着那尘烟翻涌处望去。 只见。 数匹快马正向着此地急速赶来。 马背上的骑士众人大多都很眼生,唯独带头的那个,却是让阿勒泰不由惊呼出声。 “这……这……这是郡主?” 正如阿勒泰口中所言。 一袭白裙的冯凝香,正在这支骑士队列当中,而且奔跑在最前方。 不过片刻的功夫,冯凝香就带着身后骑士来到秦风面前。 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尽管穿着长裙,冯凝香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一派英姿飒爽。 “王爷,凝香幸不辱命!” 气都还没喘匀,冯凝香便对秦风拱手道。 点了点头,秦风认真的说道:“有劳了。” 这句话,秦风说得真心实意。 因为只有他知道,冯凝香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面,究竟做了一些什么。 早在此前董翳进言,说尼莫有问题的时候,秦风对此就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而在董翳将冯凝香带过来后,他不光是将应允董翳的事情告知给了冯凝香,另外还嘱托了她一件事情。 而看着冯凝香身后那几个面生的骑士,还有刚刚冯凝香给出肯定的确认,秦风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见秦风目光看来,骑士当中一个文官打扮的男子上前,对秦风拱手道:“草民张泽,叩见哀王殿下。” “草民?”眉头一挑,秦风略带疑惑的询问:“你并无官身?” “正是。” 张泽表现的十分淡然,彬彬有礼的躬身解释道:“草民仅为梁王做下幕僚,于官府并未登记,所以没有官身。” 点了点头,秦风表示知晓,不过对此却并不在意。 官身也好,幕僚也罢,那都是梁王的人。 他让冯凝香将这个张泽带过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佐证刚刚自己所说的一切。 “既然你来了,那便向阿勒族长,还有各位羌族勇士解释一下吧。”秦风淡然道。 张泽也不废话,开口道:“哀王殿下,阿勒族长,各位羌族勇士。” “今次,梁王派遣草民前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件事。” “为何……” 深深的看了一眼仍被按压的尼莫,张泽意有所指的说道:“梁王殿下此前援助羌军的物资队伍,在送抵后,却迟迟未归?” 嘶——————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只是因为,张泽的这句话信息量极大。 他不光说明了梁王的确援助羌军物资的事实,更是从侧面告诉众人,梁王派去护送粮草的队伍,根本就没返回! 在场无论是乾人或羌人,就没有一个是真的蠢蛋。 虽然张泽并未说太多,但他们也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由的,众人都将包含深意的目光落在了尼莫身上。 尼莫本就心中有鬼,被这么一看,更是当场炸毛。 他拼命的甩动身躯,对张泽怒吼道:“你放屁!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根本就没见到什么物资!” “就是这段时间止步不前,也是因为我军中粮草短缺,不得已只能原地驻扎,让将士们四散狩猎。” “阿勒族长,哀王,你们不要听这信小人的一派胡言!” 到底是一族之长。 即便心中已惊恐万分,但在面上,尼莫的回答依旧是滴水不漏,甚至还间接解释了他为何让大军止步不前的原因。 阿勒泰有些迟疑,一时间分不清真假,只能将目光转向秦风。 反之。 秦风却表现的极为淡然。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张泽,等待下文。 这个人没有官身,却偏偏被梁王给派过来,那就说明他一定有办法证实自己的言论。 这,并不是秦风盲目自信,也不是对梁王的信任。 这只是因为他同样身居高位,有着上位者心态。 作为一个上位者,手底下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必须要心知肚明。 如果梁王连这点都分不清,派了一个废物过来,那他也不配在北地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乾上王! 果然。 张泽并没有让秦风失望,甚至是让秦风感到了惊艳。 只见他对尼莫的唾骂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后,缓缓开口道:“敢问这位羌族大人,您刚刚说,您并未见到梁王送来的物资?” 张泽态度忽然上的转变让尼莫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不错!我们一粒米都没见到。” “哀王殿下。” 转过头来,张泽对秦风躬身道:“这位羌族大人刚刚说的是实话,因为梁王这次送来的物资,确实不是可用来食用的粮草,而是……” 双眼一凝,张泽语调忽然变的森冷起来:“这位大人身上所穿戴的衣物!” 这一惊,非同小可。 阿勒泰骇然转首,怒视尼莫:“尼莫!给我一个解释!” 尼莫同样被吓坏了,但更多的还是委屈。 狗屁的衣物,这衣物分明是他在来到大乾后,从一家富户手中抢来的! 怀揣着无尽的憋屈,还有此前附加到他身上的恐慌,尼莫想都不想就开口辩解道:“不,不是的!这个人在放屁!” “梁王送来的那些东西里面,根本就没有衣……” 说道这,尼莫傻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情绪无比激动的情况下,被张泽一句话给诈出了底细。 而他更是知道。 当他说出了这句话以后,就代表着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结。 秦风淡漠下令:“拖下去,砍了。” 尼莫自己都交代了,细节什么的根本没必要询问。 由始至终,这个尼莫在秦风眼中都是一个死人。 之所以大费周章,那也不过就是要一个名正言顺,另外就是给阿勒泰这边做出一个解释罢了。 “不!不!” 尼莫彻底破防,哭嚎道:“哀王,饶命!饶命啊!” “阿勒族长,救我,救救我……” 第264章 监军 在之前,尼莫求救的时候阿勒泰还会出面帮衬。 此一是因为他们都同属羌人,尤其还是如今身处大乾境内,如果连自己人都不团结,那只能任人鱼肉。 其二便是因为阿勒泰唯恐秦风是借机发难,打算夺了他们的兵权。 别说他与尼莫本就关系不错,就算是个敌对关系,但为了大军军权,阿勒泰也必须要站出来做出表态。 不过现在么…… 阿勒泰只想揪着尼莫的领子狂骂他是个蠢货。 你说你贪图那点蝇头小利做什么?难道忘了之前哀王对他们的承诺了吗? 无论是魏国还是匈奴,只要能将他们击败,那么所掠夺到的战利品全都归他们个人所有。 这,是多大的利益? 更何况,除此之外,羌族如此帮助大乾,救大乾于危难水火当中,大乾难道还不做出表示吗? 在阿勒泰看来,这才是促使他们出兵的主要原因。 结果尼莫这个蠢货呢? 敌人还没打,先抢劫了自己人,然后还特么口无遮拦的给说了出去。 你不死,谁死? 正是报着这种心态,阿勒泰对尼莫的求助那是看都不看上一眼,直至他被拖到远处,传来一声绝望的哀嚎,阿勒泰都没有丝毫动容。 不过。 尼莫虽然该死,但他所统帅的五万大军,阿勒泰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交给秦风。 “王爷。” 心中组织了一下词语,阿勒泰抬步上前道:“尼莫确实该死,但他麾下的羌族勇士是无辜的。” “眼下大战在即,这支军队却不能没有一个统帅。” “所以,我的意思是,王爷您应当尽快择选出一合适人选,以确保大军不会因此而发生混乱。” “阿勒族长说的不错。” 秦风认可点头,然后在阿勒泰惊疑的目光中对他询问道:“那么,阿勒族长认为,谁比较适合统帅这支军队呢?”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试探我吗? 在阿勒泰想来,秦风敢如此对待尼莫,那肯定是会在将其斩杀后毫不犹豫的夺取兵权,而统帅这支军队的人选也一定早就有所定论。 他会上去问,也不过就是以退为进的手段,顺便对秦风表达自己的态度。 但现在秦风给出的回复…… 一时间,阿勒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秦风已经问了,他也总不能白白的错过这个机会。 将心中纷乱的思绪压下,阿勒泰硬着头皮说道:“我的二子阿勒博科久经战阵,且在军中极有威望,我认为他比较适合……” “可以,就按阿勒族长的意思去办吧。” 秦风的回答,不光惊呆了阿勒泰,就连董翳、冯凝香也忍不住为之侧目。 阿勒泰会惊呆,那是因为他真没想到秦风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间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想多了。 而董翳、冯凝香则是单纯的感到意外。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秦风会斩杀尼莫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的抢劫梁王物资,他完全就是为了那支五万大军的指挥权!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可秦风这忽然就改了口。 虽然董翳、冯凝香不会也不敢对此提出质疑,但还是不理解秦风为何会如此。 不过,猜不出归猜不出,但阿勒泰可不是什么傻子。 这种机会都摆在了面前,他要是还不牢牢抓住,不说其他,自家那二儿子都能找他拼命。 “阿勒泰多谢王爷!” 根本不给其他人提出质疑的机会,阿勒泰忙躬身道谢,算是让这件事板上钉钉。 秦风只是淡然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直至阿勒泰喜滋滋的带人离去,秦风身边再无任意羌人,忍耐多时的冯凝香这才开口询问道:“王爷,您之前不是说让董……” “本王确实说过。” 打断了冯凝香,秦风开口解释道:“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无论如何,尼莫所统帅的那支军队都是皆由羌人组成。” “本王杀尼莫虽占据了道理,但也必定会让那支军队内部出现骚乱。”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本王还让你们去统帅军队……” 扭头过来,深深的看了董翳一眼,秦风问道:“你有把握让他们乖乖听令吗?” 董翳闻言一滞,羞愧摇头。 “卑下没把握。” “不是没把握,是根本不可能!” 秦风做出定论。 “羌人,必须要由羌人统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否则就会引得军心不稳,将帅不合。” “尼莫虽死,但阿勒泰的名望却远超于他。” “若本王不顾阿勒泰意愿强行对这支军队做出安排,非但会让这支军队陷入混乱,就连阿勒泰这边都得与本王离心离德。” “所以……” “所以,王爷就顺水推舟,做了一个人情,卖好阿勒泰的同时,也间接的将这支军队把控到了手中!” 这一次换成了冯凝香打断秦风。 看着眸光闪烁,似乎猜出了什么的冯凝香,秦风心中赞叹的同时,轻笑道:“不错。” “让阿勒泰的二子去把控这支军队总好过其他人。” “而且,本王卖了阿勒泰这么大的一个面子,想要在这支军队里面增设一个监军,以确保不会出现类似尼莫的事件,料想他也不会拒绝。” 话都说到了这里,如果董翳还不明白秦风口中的那个监军就是自己,那他真就要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他激动的对秦风叩首道:“还请王爷放心,卑下绝不辜负王爷信任!” 对董翳,秦风还算是放心的。 虽然他的能力不如王翦,但也算是中上之姿。 更何况,就算董翳不行,这不是还有冯凝香呢么? 能通过刚刚自己几句话就推断出事情真相,这便进一步证明了冯凝香的能力。 如此,秦风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而就在这时。 长安,百里府内,觥筹交错。 “来!” “张兄,让我们满引此杯!” 端起一杯酒,百里亦十分热情的对廷尉张元吉道。 而在二人下首,还坐着一个满脸挂满了谄媚的下官,司马承。 第265章 秦风的志向 “张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放在心里。” “听我一句劝,丞相他……也是身不由己。” 作为主人,百里亦除了要负责宴会气氛,还要安慰愁眉不展的张元吉。 见百里亦这么说,张元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整个宴会的流程,基本都是按照如此操办。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百里亦的嘴巴还没等说干,不知闷了多少杯的张元吉就已不胜酒力,当场扒菜。 “来人,张大人醉了,伺候他回府休息。” 招呼下人架走了死猪一样的张元吉,百里亦眸光闪烁的看向司马承。 被一个老男人如此凝视,司马承只感背脊发寒。 干笑了两声,司马承小心挪动着屁股。 “百……百里大人,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那下官也告退……” “急个什么?” 司马承才是百里亦主要邀请的目标。 他刚刚各种提及让张元吉郁闷的事情,目的就是让这货赶紧喝醉。 好不容易把碍事的家伙给轰走了,百里亦哪里肯放过司马承这个小白兔? “老夫今日兴致正浓,司马大人难得来上一趟,陪老夫多引个几杯。” 堂堂九卿,如此热切的款待一个下官,无论换成谁那都必须是感激涕零。 但此刻,司马承却是丝毫都笑不出来,只能立刻逃离此地。 无他。 只因为百里亦这老东西的笑容太暧昧了。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龙阳吧! 有了这种想法,司马承更是一刻都不敢多呆,忙推脱道:“百里大人盛情相邀,于情于理,下官都不应拒绝。” “怎奈……下官家中确有急事,还望大人……”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老夫给你顶着!” 起身离席,一把拦住了司马承肩膀,百里亦笑眯眯的说道:“今夜,司马大人便与老夫同饮、共眠如何?” 我尼玛! 本官贞洁不保! 如果说之前还仅仅是怀疑,那么当百里亦用极为暧昧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后,司马承当即菊花一紧。 龙阳之好。 这种事情在富贵人家并不少见,就算是朝野当中,也流传出不少传闻。 但无论如何,司马承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这种事情能落到他自己的头上。 拒绝! 那是无论如何都想拒绝。 但百里亦已经揽住了他的肩膀,将对方推开那就等于彻底得罪死了。 作为一个双面间谍,司马承还没这个胆子。 暗自权衡了一番。 确认今天自己定然是没跑了,司马承只能闭上了双眼,做出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道:“好!” “既然百里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便舍命相陪!” 这句话,司马承说的是真心实意。 作为一个纯爷们,他从来都没考虑过出卖自己的身体。 但为了前途,找不到什么退路的司马承只能咬牙认了。 反正百里亦就是个小老头,料想就算有那方面的癖好,也没多少实质内容。 至多就是疼上那么一阵子,权当被狗给咬了…… 对于司马承的内心戏,百里亦是半点不知。 见对方终于肯留下来,想着借机试探他的百里亦自是大喜过望,忙热切的端起了酒杯,道:“来,司马大人,咱们满饮此杯。” “多谢百里大人!”司马承一饮而尽。 喝吧!最好让我喝醉! 到时候无论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不知道了。 ……… 另一边。 董翳、冯凝香二人已按照秦风的命令,去找即将赴任的阿勒博科汇合。 不过随同冯凝香一并过来,戳破了尼莫劫掠梁王物资真相的张泽却并未离去。 看着对方那随意到好似在自家一样的状态,秦风来了兴致。 “梁王叔可是还有什么话让阁下传给本王?” “没有。” 摇了摇头,张泽说的十分淡然,就好似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那个让朝野畏惧的大乾哀王,而是一个普通朋友。 张泽越是如此,秦风的兴趣也就愈发浓郁。 他轻笑道:“既然梁王叔没话,那相比就是阁下有什么话了?” 有些诧异的看了秦风一眼,张泽似乎是想不到,为何自己如此态度,这位大名鼎鼎的哀王也不见丝毫动怒。 “怎么?阁下也没话吗?” 秦风又一声追问,唤醒了张泽。 他哑然失笑,摇头道:“哀王好气度,到是草民失态了。” 秦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张泽,等待他的下文。 果然。 这一次张泽并没卖关子,直接说道:“草民留此,只因心中有一事不解,往哀王能为草民解惑。” 正常来说,张泽这么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平头百姓如此对秦风说话,那就是大不敬。 但无论是张泽,还是秦风,二人都没感觉到什么不妥,仿佛这一切本就是理所应当。 “你说,只要本王知道的,绝不隐瞒。” 秦风的话,让张泽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两份尊敬。 略微组织了一下言辞,张泽开口道:“草民敢问,哀王志向何在?” 只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张泽却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在问完以后,他更是眸光如炬的紧盯着秦风,好似要通过这样来观察对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秦风也没想到,张泽这么一个梁王麾下的幕僚能跑来问自己这个。 不过无论是之前对张泽的承诺,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秦风也不打算隐瞒。 “本王的志向么?” “如果一定要说,那便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太阳落下的地方,皆插满我大乾旗帜!” 听到这话,张泽呆住了。 对自己的这个问题,秦风如何回答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哪怕秦风说要带着这支大军返回咸阳叛变,张泽都不感觉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现在这句话…… 忽然的,张泽脑海中浮现出了秦风所卡描绘出的画面,一时间心情激荡。 “若哀王不弃,草民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第266章 梁王要造反 这人……有点意思。 秦风来了兴致。 作为一介白身,张泽却能以梁王幕僚的身份作为代表,被冯凝香邀请过来。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张泽在梁王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梁王是个什么人?大乾上王,且还是在北方实力最为雄厚的藩王。 就是乾帝,也要给自己这位兄长三份薄面。 这些,还都只是表面上的。 通过原身记忆,秦风更是清楚,当年这位梁王深的先帝宠爱,说他有明君之姿。 若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恐怕这皇位根本就落不到他那好大喜功的便宜老爹身上。 一个能被先帝如此赞誉,甚至差点夺了皇位的王爷,能是一个不懂得用人,没有识人之明的蠢材吗? 秦风绝不敢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张泽能在梁王身边得如此重用,就证明了他的才干。 而刚刚张泽凭一言就诈出了尼莫深浅,更是可以对秦风的猜测进行佐证。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个自身有如此才干且得梁王重视的幕僚,他凭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投效自己? 秦风并不认为他身上有什么王霸之气,也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你想要什么?” 思虑再三,秦风对张泽问出了这句话。 而他的这句询问,也是有着极大讲究的。 如果直接问对方为何要投靠自己,要么就是被张泽小看,要么得到的就是假话。 思来想去,张泽唯一能投靠自己的理由,就只可能是一些唯有他秦风能给,而梁王给不了的东西! 果然。 正如秦风所猜测那般。 听到他的询问,张泽双眼一亮,看向秦风的眸光多了几分赞叹。 只见张泽轻笑道:“不愧是能凭一己之力颠倒乾坤,于死局脱身后复起的哀王,草民佩服。” 点了点头,将张泽的赞誉收下,秦风不言不语,继续等待他的下文。 而张泽也不墨迹,在赞叹完以后便直接说道:“草民想要,一人之下。” 一人之下?好大的野心! 朝堂内,哪怕是一个看门小吏,也同样都有着极大的野心,这一点秦风心知肚明。 但秦风还真没见谁敢堂而皇之的将野心对他人讲述。 这张泽……好一个妙人啊! 对张泽越发感兴趣,秦风再问:“那你何不直接去朝廷,找我父皇求个官来坐坐?” “倘若你真有才能,没准熬上个几十年,就能达成心中所愿。” “太久了。” 张泽摇了摇头,道:“况且,陛下也非明君。” “如今的朝廷,说是由陛下来把控,莫不如说是归丞相府统领。” “草民所求,只是寻一明君,在他尚未腾飞之际加以辅佐,从而让草民得到一展胸中所学的机会。” 这句话听起来与前面那句一人之下有着很大的矛盾,不过秦风知道,无论是前一句还是这一句,张泽说的都是真话。 他口中所说的明君,就是那个能发现他才干,且不会嫉贤妒能之辈。 而如今他主动投效,那就代表着自己在他的眼中正是那个明君。 虽说张泽名不见经传,不算什么隐士高人,但能得他人如此赞誉,秦风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不过在面上,他却不露分毫,只是淡漠的说道:“难道梁王叔满足不了你?” “梁王很是信重草民,曾多次提及要上报朝廷,为草民求一官职,不过都被草民给拒绝了。” 张泽开口解释道:“草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梁王虽势大,但却并非最为适合投效的明主。” “首先,梁王已经得势,这是他的优点、但也同样是最大的缺点。” “如今大乾虽然风雨飘摇,不过朝廷的根基仍在,作为一个在外的藩王,除了造反之外,梁王一辈子都没染指九五的可能,这就已算是绝了草民的前进之路。” “其次,梁王为人虽豪迈,但那也不过就是表面现象,根据草民在梁王身边数年的观察,其人实则心胸狭隘,听不得半句逆耳忠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 “所以你就接着这个机会,意欲行背主之举?” 打断了张泽,秦风话锋骤然变冷,沉声道:“你也说了,梁王叔极为信任你,且你也在梁王叔身边跟随多年。” “结果,就是因为你发现他已经走到了瓶颈,在无半分前进可能,所以就选择了背叛?” 冷哼一声,秦风不屑道:“如此背信弃义的小人,纵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本王也不敢用,你还是回去吧,今天这话,本王全当没听过!” 始终都保持一份淡然神色的张泽第一次急了。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秦风显然是在被贬了太子之位以后才幡然醒悟的。 不过因为之前种种,导致如今秦风的根基并不算深厚,身边也没多少可用的人才。 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张泽才特意过来,行毛遂自荐之举,打算凭借自己的才学成为秦风所倚重的心腹。 但此刻。 秦风的态度,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更是超乎了他所预料的各种可能。 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就此放弃的张泽咬牙道:“王爷当真不肯给草民一个机会?” 秦风笑了,笑容十分轻蔑。 “机会?凭你也配?” 赤果果的羞辱,并未让张泽动怒。 他只是沉声道:“王爷看不起草民,只因王爷认为草民是背主之徒。” “但如果……” “草民是弃暗投明,又当如何?” 弃暗投明! 眉头一挑,秦风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泽淡淡的说道:“什么意思,难道王爷还不明白么?” 秦风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却未表露分毫,只是默默的看着张泽,等待他说出下文。 彼此对视片刻,终究还是张泽败下阵来。 他苦笑着说道:“王爷不愧是草民认定的明主,光是这份沉稳气度,就远超旁人太多。” 赞叹了一句,张泽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梁王意欲谋反!” 第267章 多智似妖 梁王意欲谋反! 这一句话,简直就好似惊雷在秦风耳边炸响。 虽然刚刚对此已有所猜测,但当真相由张泽口中说出以后,秦风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可有证据?” 调整了半晌,秦风这才从那种骤然袭来的惊悚状态舒缓过来,沉声询问。 张泽很是诧异的看向秦风,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而这,也让张泽的眸光中多了几分尊敬,少了几分玩世不恭。 他恭顺的对秦风躬身道:“不敢欺瞒王爷,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至于草民为何能知晓梁王野心……” 说着,张泽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块印有一个梁字的古朴令牌。 在古代这个信息不够通畅的时代。 想要证明身份,腰牌就是最好选择。 而诸如梁王、秦风等藩王,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令牌。 张泽手中这块,质地皆为青铜,左右皆刻有盘龙,再加上中间那个梁字,明显就是梁王随时携带的贴身腰牌。 换言之,有这块腰牌者,完全就等于梁王亲至。 至于为何秦风不怀疑这块腰牌的真假。 开什么玩笑。 腰牌这东西或许会有人造假,但绝对没谁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腰牌上刻画盘龙。 龙!那是独属于皇室之物。 任何人敢沾染哪怕一星半点,也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此刻,张泽对秦风出示了这块腰牌,用意自然不用多猜。 他就是明摆着告诉秦风,自己在梁王身边有多被信任,拥有着多大的权利。 而有了如此信任权利,想要获知梁王预谋造反的事情,自然算不得什么。 甚至!这张泽就极有可能参与其中…… 想到这,秦风神情愈发严肃,再问:“目前梁王叔的计划已经到了哪一步?” “目前梁王也只是在谋划当中。” 张泽不假思索的答道:“根据草民所掌握的情报,梁王麾下已私自招募了十万大军,且装备精良。” “不过这支军队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战阵经验,这也是朝廷陷入如此危机而梁王迟迟不动的主要原因。” “目前,梁王正在积极联络其他几位上王,同时去信匈奴、魏国,渴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听到这话,秦风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色厉胆薄。” “王爷说的好!” 张泽双眼一亮,拍手赞叹道:“梁王为人,正是如此,草民也是因此才发现梁王并非明主,选择投效王爷。” “那你又从何知晓,本王就是明主呢?”秦风饱含深意的问道。 “因为……” 微微一顿,张泽笑道:“王爷已经猜出,梁王意欲谋反,联络诸王、匈奴、魏国一事皆由草民一手操办,却并未下令将草民处死。” “有如此胸襟气度者,方可于这乱世当中成就大业。” “草民,亦愿为此明主而披肝沥胆!” 说罢,张泽撩开衣服下摆,对秦风深深一拜。 这一次,秦风并没有呵止,只是静静的看着。 虽然接触不深,但秦风知道,这个张泽确实是有着真才实学。 至于他的野心,那根本就不要紧。 没能力的人,才没有野心。 只要他能为自己效忠,就算野心再大又能如何? 倘若有一天他变成了第二个吕如晦,那也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怪不得旁人。 待张泽起身后,二人的身份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张泽也是十分自然的对秦风话语中用上了敬语。 “王爷,学生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问。”秦风道。 微微一顿,整理了一下言辞,张泽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学生敢问,王爷您此次是否打算以身为饵,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诱因匈奴人中计,然后联合镇远侯、羌军将之围歼?” 秦风闻言一愣,审视的看向张泽。 张泽忙开口:“学生愿对天祈誓,此言只乃学生猜测,并非是有人告知。” 猜测?这些,都是他猜出来的? 在听到张泽说这话的第一时间,秦风的反应就是朝中有人泄密,将他当初在朝堂上的计划给传了出去。 这,也算是正常,毕竟朝堂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谁敢保证他们就一定会守口如瓶呢? 而秦风表现的如此激动,也是因为他在听到这话后,认为是张泽从梁王口中得知。 如果梁王没有异心那一切尚可,但现在梁王已经开始秘密与匈奴人联络…… 这种计划一旦泄露,那就不是诱歼,而是送人头! 但张泽却说,这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一时间,秦风也难以辨别他所言真假。 仿若看出了秦风的心事,张泽解释道:“学生在梁王身边的时候,主要便负责一切外务书信往来。” “虽然梁王在朝中安有眼线,且得知哀王殿下此次会亲自率领羌军赶赴阴山支援,但具体细节却未曾得知。” “至于学生为何能有此猜测……据学生所知,王爷并不擅长军略一道,若非王爷打算以身为饵,又何必放弃朝中大好局势,不辞辛劳的亲自帅军北征呢?” 这人……夸张了吧? 虽然已经确认张泽能力不凡,但秦风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有人能凭借这些许信息便推断出这么多东西。 此,分明就是多智似妖! 不过在惊叹之余,秦风更多的还是欣喜,毕竟这个人如今已算是他的手下。 自己人么……能力越强,那当然也是越好。 “你说的不错,本王来此,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不做任何犹豫,在得到秦风确认后,张泽开口道:“如果是这样,那学生劝王爷还是提前更改计划为妙。” “为何?”秦风不解。 如果说情报泄漏,那更改计划确实有必要。 但如果匈奴人还不知道……秦风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有什么问题。 “那只是因为……王爷您,还是太过于乐观,太过于小看匈奴人的战力了!” “若王爷当真按照您原定的计划行事,最终即便能达成合围的战略目的,取胜的也一定是匈奴而非王爷您!” 第268章 对策 秦风眉头一挑,沉声道:“匈奴人的战斗力?” “不错!” 张泽点头,道:“学生常年在北地,且与匈奴人多有接触,十分清楚他们的战斗力。” “只看阴山防线在得到镇远侯支援以后,依旧难以抵挡就可获知一二。” “羌人虽然也是游牧民族,多擅长马战,但马战也是有所不同的。” “近年来,匈奴接连攻灭月氏、鲜卑等族,势力得到了几何式的增长,再加上梁王、魏国不断暗中支援,其军备也远超一般异族。” “若是同等兵力下,羌人对上匈奴,恐怕连给对方造成五成伤亡都是痴心妄想。” 有这么夸张吗? 匈奴人到底有多强悍秦风确实是不知道,但羌人的作战能力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毫不客气的说。 大乾最精锐的部队遇到这些羌人,在同等兵力下想要取胜都需要依靠一些战法、计谋、或者地利上的优势。 但听这张泽的意思……如此强悍的羌人在匈奴面前,根本就是一盘菜!而且还是连让对方都不需要怎么费牙口的素菜。 倘若事实真就是这样,那自己的围歼计划……笑话而已! 想了想,秦风还是决定听听张泽的意见。 他既然能猜测出自己的计划,且指明其中最大的漏洞,那必然就有着其他办法。 “如果更改计划,那你认为,本王要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歼灭这些来犯的匈奴人?” 这句话,秦风着重强调了“歼灭”二字,因为眼下大乾的危机可不仅仅只有阴山一地。 若不能尽快歼灭匈奴人,一旦潼关失守,那大乾才真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魏人,可不是只懂得劫掠的匈奴。 他们是真打算灭了大乾苗裔,彻底占领这八百里秦川! 张泽并没有让秦风失望。 他仿佛就在等秦风询问一般,在听到问话以后当即便开口道:“对此,学生确实是有一个破局的办法。” 秦风精神一阵,等待下文。 但紧接着,他就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学生认为,王爷应该继续按计划行事,引诱匈奴人入瓮。” 说的什么鬼话? 他刚刚不还说,让自己更改计划吗? 若非已经确认这张泽能力不凡,只是这一句废话,秦风都能让人当场将他给轰走。 压下心头不满,秦风继续等待下文。 只见张泽淡然的说道:“王爷以身为饵,这确实是一记妙招,匈奴人也极有可能中计。”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王爷您手头的兵力还不足以达成歼灭的战略目的。” “但如果学生有办法,增强王爷您的兵力,确保此次围歼战可获得最终胜利,那么王爷您的计策自然也就万无一失了。” “你说的办法,可是梁王麾下那十万私军?” 几乎是本能一般,秦风想到了张泽刚刚提出的梁王私军。 “学生不才!” 张泽双眼一亮,对秦风合身长拜:“愿为王爷一会梁王,凭三寸不烂之舌,求得梁王出兵。” “只要有了梁王这十万大军,那么即便单凭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王爷您也可在此一战全歼来犯匈奴,为我大乾立不世之功!” 这一刻,张泽显得信心满满,连秦风都受到了他的感染。 “好!本王就信你一次。” 点了点头,秦风沉声道:“张泽,只要你此次能从梁王手中为朝廷求得援军,那么从今以后,本王对你便以手足待之!” 秦风给的承诺极重,让张泽很是动容。 他叩首道:“那学生就先行告辞了。” ……… 一夜的时间,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算长,要么是在睡梦当中,要么就是在女人的身体之上,总之都不会感觉有多么的悠长。 唯独,身在百里府的司马承,那真心是度秒如年。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这一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说了一些什么,只记得自己成功抱住菊花的司马承赶着天才蒙蒙亮,就急不可待的对百里亦拜别。 “下官多谢百里大人款待,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府衙内还有许多公务等着下官处理,下官就先告辞了?” 半躺在床榻上的百里亦一脸心满意足。 对司马承的拜别他并未阻拦,只是笑眯眯的点头道:“司马大人慢走,改日再有机会,可多多来老夫这里,咱们继续交流……” 我交流你老母! 恨不能立刻长上翅膀逃离此地,司马承忙赔笑着应和了一下,快步离去。 待司马承的身影彻底消失,百里亦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夫人。” 百里夫人由屋外走入。 “事情成了!” 百里亦神采奕奕的说道:“昨夜,老夫先行将他灌醉,然后多次出言试探。” “虽然有些话题他刻意回避,不过还是让老夫试出了深浅。” “此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了权势,他可以出卖包括他自己。” “一个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对任何人忠心的。” “所以……” 双眼一凝,百里亦笃定的说道:“他背叛哀王一事,绝对不会有假。” 见百里亦这么说,百里夫人如释重负,扶着胸口长叹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老爷,如此一来,您是不是就可以对丞相禀报,然后……” “然后!老夫就是咱们大乾的三公,御史大夫,和丞相平起平坐了!”百里亦低吼。 说完,他更是兴奋的将夫人一把揽入怀中。 “今个儿高兴,夫人可要陪老夫好好乐呵乐呵。” 百里夫人布满褶皱的老脸瞬间布满了红霞,喃喃道:“老爷,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 一改往昔见到夫人就躲的常态,百里亦斗志昂扬的就好似一只雄鸡。 他仰着脖子道:“夫人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叫白日宣淫吗?” 说着,百里亦大手一用力,扯开了百里夫人胸前小衣。 然后他就对着那早已下垂的一坨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咆哮声好似野兽…… 第269章 鱼儿已经上钩 咸阳,丞相府。 管家来到早起遛鸟的吕儒晦身前,恭敬道:“老爷,百里大人求见。” “哦?” 拨弄了几下鸟雀,吕儒晦淡淡的说道:“来这么早,看来百里兄是给老夫报喜来了。” 果然,正如吕儒晦所料。 百里奕红光满面的走了进来。 才一来到庭院,大老远他就对吕儒晦躬身叩首道:“丞相,下官幸不辱命!” “那司马承,可用之!” 都是老油条,许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讲的太过明白。 只是一句司马承可用,百里奕就算是对吕儒晦做出了交代。 听到这话,吕儒晦点了点头:“有劳百里兄了。” “能为丞相效劳,乃下官荣幸。” 百里奕表现的十分恭顺,但眸光却紧紧的盯着吕儒晦,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知道百里奕心中所求,吕儒晦轻笑一声,道:“百里兄大可放心。” “老夫承诺你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任何更改。” “待明日朝会,老夫便会向陛下进言,相信对此陛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御史大夫一位,必非百里兄你莫属。” 吃了这记定心丸,百里奕总算是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容。 对吕儒晦再三叩拜,又表了一番忠心,百里奕踩着欢快的脚步离去。 待百里奕的身影彻底消失,吕儒晦这才对管家吩咐道:“去,将司马承唤来。” 吕儒晦亲自下令相邀。 尽管司马承早已身心疲惫,回家就开始闷头大睡,但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丞相府。 此刻,吕儒晦已经返回书房办公。 “下官司马承,叩见丞相。” 相比于百里奕,司马承不光是恭顺,神态里面更多了几分拘谨。 而这,也是因为他们彼此身份差异所致。 正在批改公文的吕儒晦头也不抬:“司马大人,老夫有一件事需你相助,不知你是否愿意。” 需要我? 司马承闻言一愣,虽是心中不解,但还是坚定的说道:“还请丞相吩咐,下官绝无二话。” 吕儒晦并未搭理司马承,而是继续批改着手中公文。 直至将这卷公文批改完毕,他这才从一旁的桌面上抽出一封信,道:“此信,是老夫写给一个朋友的。” “因为老夫的这个朋友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不便惊动他人,唯司马大人这等忠心于老夫之人,老夫才能放心托付。” “不知,司马大人是否愿意辛劳一趟?” 短短的两句话,就说得司马承热血沸腾。 他连忙道:“丞相放心,下官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好!” 第一次抬起了脑袋,吕儒晦淡笑道:“那就请司马大人将这封信,送到匈奴大王子的手中吧。” 什么? 正打算上前接信的司马承差点被吓到当场跳起来。 他有想过,吕儒晦如此重视的信笺,绝对不是送给一般人的。 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吕儒晦竟然让自己去给匈奴人送信。 要知道,眼下大乾与匈奴正在交战啊! 先不说吕儒晦与匈奴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只说作为送信人的他……一旦出了事,神仙都救不了。 这一刻,司马承到是与百里奕想到了一起。 不过与百里奕不同的是,司马承没勇气、也没这个实力去拒绝。 双手颤抖着接过信笺,司马承强忍嚎啕大哭的冲动,道:“下官……下官知道了……” “司马大人放心。” 猜出了司马承心中顾虑,吕儒晦安抚道:“这件事,陛下也知道。” 陛下也知道? 司马承二次受惊。 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什么,对吕儒晦小心问道:“丞相,您说的,可是当日哀王归来,在朝会上所商议的那件事……” “不错。” 吕儒晦点头道:“为国家大计,老夫的个人名誉并不算什么。” “当初在朝会上,老夫就已明言,会出面诱使匈奴人中计,如今哀王殿下的兵马已经启程数日,这封信也是时候送过去了。” 说着,吕儒晦看向司马承,无比严肃的继续道:“还望司马大人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假借他人之手,更不能将此事告知于任何人。” “不知,司马大人是否能做到?” 做不到也得说能做到! 司马承是多么聪明的人,这点道理他还能不懂。 没有任何犹豫,司马承认真无比的接过信笺,保证道:“下官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让旁人知晓这件事!” “好!那老夫就等大人凯旋了。” 吕儒晦笑着送别了司马承。 等司马承一走,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沉声道:“去吧,派人告诉咱们的朋友,鱼儿已经上钩了。” 吕儒晦这句话说得很是莫名其妙,不过管家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做任何废话,管家转身离去,然后亲自将几张字条捆绑到鸽子腿上,放飞离去。 鸽子所飞奔的方向,正是北方…… 而就在这时。 张泽也回到了梁王身边。 “王爷。” 看着风尘仆仆的张泽,梁王问道:“如何,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那个劫掠咱们物资的羌族首领被哀王下令格杀,现在尸体都已凉透。” “而那支军队,也由其他羌人接任。” 点了点头,梁王沉声道:“这些事情,原本与本王无关,但他们偏生不怕死,赶来招惹本王。” “如此也好,算是给秦风那小儿一个警告。” “区区晚辈,竟然敢假借朝廷的名义,让本王资助羌人做战?” 冷哼了一声,梁王不满的嘀咕道:“本王都快养不起自己的大军了,哪里有余力去管他们死活?” “养不起的话,那就别养了。” 本来就是一句不满自述,不想张泽竟给予回应,而且还是这种挑衅至极的话语。 梁王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张泽。 再三确认,刚刚那句话的确是从他口中说出,梁王当即大怒。 “张泽!你可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面对暴怒的梁王,张泽不为所动,只是淡漠的回复道:“学生刚刚说,若王爷您养不起的话,那就别养了。” 第270章 梁王 身为大乾上王,当朝陛下的亲生兄弟,北地郡真正的把控者。 梁王一身气势自是不凡。 即便平日里,不怒自威的梁王也足可止小儿夜啼。 而此刻,梁王已呈暴怒状。 他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的盯着张泽,几乎是从牙齿里将字给挤出来。 “你……再说一遍!” 在梁王身边效力数年,没人比张泽更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 他知道。 只要接下来自己再说错哪怕半句话,梁王都会立刻抽刀子出来把他给当场砍了。 但也正是出于对梁王脾性上的了解,还有对自己的极端自信。 所以即便梁王已展露出森冷杀气,张泽依旧表现的十分淡然。 他平静的看向梁王,道:“王爷您认为,眼下,是您起势的好时机吗?” “或者说……王爷您有把握,在兴兵夺取了政权之后,抵挡住匈奴人、魏人的进攻?” “学生并不认为,匈奴、魏人当真会信守承诺,按照约定那般在王爷您得势后收兵离去。” “请神……永远都比送神要难!” 张泽的话,让盛怒当中的梁王沉默下来。 他以审视的目光从张泽身上掠过,沉声道:“本王的耐心有限,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爷!” 对梁王合身一拜,张泽将腹中已准备多时的言词说出:“无论如何,您终归是我大乾的王爷,是大乾皇族成员。” “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 “若朝廷当真不敌,被匈奴、魏人攻入国境,王爷您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诸如这北地等平原地区,皆会成为匈奴人游牧的马场。” “而我大乾的八百里秦川,也将成为魏人治下郡县。” “难道王爷您真的以为,到了那一天,魏人会留下任何一个拥有大乾皇族血脉之人吗?” 梁王眼皮一挑,脸色有些难看。 “依你的意思说,本王现在非但不能反,还得出兵帮助朝廷了?” “这并不是在帮助朝廷,而是在帮王爷您自己。” 张泽的一句话,引起了梁王兴致。 他眸光灼灼的看向这名自己依为智囊的幕僚,等待他下文。 张泽倒也没墨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他便继续开口说道:“眼下,王爷您为了豢养这十万私军,日子过得可谓是捉襟见肘,即便这两年不断的增加赋税,也难以填补其中空缺的一二。” 听到这话,梁王的脸色是愈发难看。 正如张泽所说。 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掌握绝对的力量以做自保,梁王就差连自己的裤衩都给典当出去,来供养这支军队。 可即便是如此,十万大军的日常消耗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之前张泽对秦风说过,梁王这十万大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没上过战场。 这,并非是梁王不想锻炼他们。 主要一个是担心暴露被朝廷发现,而另一个就是军费问题。 打仗!无论大小,只要打了那就得花钱。 他就连日常开销都快供应不上了,哪里有钱让这支军队出去作战。 将梁王表情尽数落入眼中,张泽淡淡的继续道:“故此,学生以为,眼下正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王爷您这十万大军获得一个光明正大身份,且得朝廷供养的机会。” 什么? 梁王惊呆了。 如果说只是让这支军队拥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那他还理解,毕竟眼下大乾国难危机,这个时候自己出兵支援,无论如何朝廷都必须要认可他这支军队的存在,且给与番号编制。 但让朝廷供养…… 疯了吗?谁会花钱去供养一支不听令于自己,甚至随时可能捅你一刀的军队? 但要是真的呢? 忽然间,梁王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倘若这张泽当真有办法,让朝廷出钱给他供养这支军队,那他完全可以继续扩充自己的实力,直至无惧匈奴、魏人在外的威胁,举兵造反! 想到美妙处,梁王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红潮。 他喘着粗气,对张泽问道:“详细说!” “王爷,您可是忘了哀王?” “哀王?” 眉头一挑,梁王有些不屑道:“那不过就是一个小辈,提他做什么?” “哀王在王爷您这里,确实是一个小辈,但他同时也是当朝陛下的长子。” “而且!眼下这阴山战局,可以说完全由哀王一手操持。” “若王爷您在这个时候与哀王见面,彼此接下战略同盟,承诺会出兵帮助他抵御匈奴,那么哀王又该如何?” 梁王双眼微凝:“你的意思是说。” “本王的这支军队,交给他去想办法?” “如果他能做到,让朝廷认可且今后出资供养,那么本王就出兵助他。” “可如果他做不到……” “做不到,王爷不也没有任何损失吗?”张泽笑道。 梁王很是心动。 可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什么,沉声道:“那如果他做不到,且得知了本王麾下有此十万大军,本王的布局岂不是暴露了?” “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更何况王爷您呢?” 张泽毫不在意的说道:“难道王爷您真以为,朝廷对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当真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这个世界,说到底看的还是实力。” “只要王爷您牢牢的抓住兵权,那无论朝廷知道与否,他又能拿王爷您怎样呢?” 梁王笑了,笑得非常满意。 他点头道:“说的不错!” “只要有实力,朝廷又能拿本王如何?” “张泽……” 叫了一声张泽的名字,梁王却没有后续,而是低头沉吟起来。 张泽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因为他清楚,梁王已经被彻底说动。 现在会沉默,无非就是考虑在什么地方,以什么身份去见秦风罢了。 果然。 一切正如张泽所料。 片刻后,梁王抬起头来,道:“你去告诉哀王一声。” “明日,本王会在城中设宴。” 第271章 眉城 “梁王叔要宴请我?” 看着风尘仆仆送来消息的张泽,秦风玩味道。 “不错。” 气都不等喘匀,张泽便开口,将他与梁王之间的对话尽数告知。 在说完以后,他总结道:“梁王野心勃勃,是绝对不可能与朝廷合作的。” “所以学生为梁王改换了这个概念,让他与王爷您合作。” “眼下对王爷来说,击溃匈奴人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忽略。” “而梁王这边,目前最大的诉求就是他那支私军可以合法化,且得到朝廷供养。” “故此,学生以为,这对王爷您与梁王皆是双赢的局面,百利而无一害。” 百利而无一害么? 想着这句话,秦风陷入了沉吟。 的确,张泽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对他秦风而言,目前没有什么是比击溃匈奴更加重要的了。 只要他能击溃匈奴,然后裹挟此大胜之师转道向东,将那些可恶的魏人赶回去,那么他的声望就将来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到了那个时候,太子与否对他就不重要的。 甚至在朝堂内,乾帝也不可能如同当初那般对他任意驱使,随意打骂。 可以说,只有到了那一刻,他秦风的羽翼才算彻底丰满,才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不过么…… 这一切的前提,都架设在梁王出兵,且能击溃匈奴人之上。 而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替梁王奏请朝廷认可这支本不应该存在的军队,且还要为其争取到朝廷供养。 这件事,说是堪比登天那也相差不大。 想到这,秦风看向张泽,问道:“你认为,本王应当去见梁王叔?” 张泽不假思索的回道:“这是自然。” “想要破匈奴,梁王麾下这十万兵马就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王爷您无论如何都要见上梁王一面。” “那梁王叔的要求呢?” 秦风语调深沉的问道:“本王要如何恢复?” “你应该知道,朝廷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的。” “朝廷确实不能接受,但王爷您却可以接受。” 张泽淡淡的说道:“此地距咸阳,快马也需个三五日的时间。” “算上往返,再加上朝廷对此事商议的时间,最快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战局瞬息万变,难道王爷还真打算在这里等上半个月不成?” 阴!真特么阴! 秦风第一次发现,这张泽竟如此的阴险,完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他刚刚这话说的已经不要再明白。 管他梁王提出什么要求,反正咱都答应着,然后这边开战了,你梁王不能不出兵吧? 等战斗打响,乃至是已经结束,朝廷的回复也迟迟没过来,到时候你梁王就算反应过来被坑了又能怎样? 这张泽……当真在梁王麾下效力了好几年? “你与本王老实交代,你与梁王当真没什么过节吗?” 这忽然的一句询问,引得张泽一阵咳嗽。 在秦风狐疑目光注视下,张泽苦笑道:“王爷,如今学生已投效于您,那么自然要为您来考虑。” “梁王虽是学生久主,且对学生不薄,但那毕竟都是过去式。” “这一点,学生还是分得清的。” 过去式? 这句话让秦风眉头微微一挑,再问:“那按照你的话来说,如果有必要,或许有一天本王也将成为你的过去式,被你毫不留情的出卖?” 张泽眨了眨眼:“良禽择木而栖。” “若王爷乃参天大树,学生又岂能做那不智之举?” 参天大树么?有意思…… 越看,秦风越感觉张泽这个人有趣的很。 他有着很强的能力,也有极大的野心,偏偏他还不做任何保留。 而他刚刚对自己说的话也是在明白告诉自己。 倘若他秦风能一直如此,那么张泽就会比任何人都忠心。 但如果他秦风有一天变了、颓废了,或是其他的什么,也就不要怪他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有着极强的自信,秦风当然不会介意张泽这不做遮掩的回答。 甚至!秦风还十分喜欢,喜欢他直率的样子。 “好!” 大笑一声,秦风道:“启程吧,咱们这就去拜会梁王叔。” 秦风目前所处位置,距离梁王的眉城足有百里。 哪怕路上没做半点耽搁,当秦风抵达的时候也已至深夜。 远远的。 秦风就看到城门外有一支队伍正在等待。 见秦风到来,为首一武人快步上前,拱手道:“梁王帐下偏将雷柏,奉王爷命,特来恭候哀王殿下。” 雷柏的身形十分魁梧,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更为其凭添了几分正气,整个人给人看起来十分舒服。 而张泽却给此人做出了不同的评价。 凑到秦风身边,张泽悄声道:“此人乃梁王帐下第一猛将,也是梁王最倚重的心腹之一,那十万私军当中的两万骑兵,便是由此人来统帅。” “不过王爷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此人工于心计,最擅长的就是背地里阴人使坏。” 秦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对雷柏笑道:“有劳雷将军了。” 看了一眼始终都站在秦风身侧的张泽,雷柏恭敬道:“哀王殿下请,我家王爷已在城内久候多时。” 很快,秦风便来到了梁王府。 正如雷柏所言。 梁王早已在这里摆设好了宴席。 席间除了端坐在主位的梁王,左右各有一陪衬,分别是一文一武。 根据张泽的介绍。 武人名叫张动,乃梁王十万私军的主帅,也是梁王麾下最擅统兵之人。 而那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留着山羊胡的文人,张泽在介绍的时候却很是不屑。 “杨松,眉城本地,杨氏一族族长,也是替梁王总管账目的心腹。” “此人贪财好色、心量狭隘、睚眦必报,是一个纯纯的小人。” 介绍的同时,雷柏已坐在了张动下首。 而杨松的下首则是空缺着,很显然就是留给张泽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张泽却并未落座,只是在秦风坐下后,静静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见到这一幕,梁王脸色当即大变,厉声道:“张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72章 梁王发飙 在挑明身份前,张泽依旧还是梁王帐下谋士。 而此刻。 梁王设宴款待秦风这位哀王,两王相见,这在大乾来说也算是一次规格极高的聚会。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张泽却落了他的面子,故意跑到秦风身后站着去,这让梁王如何不怒。 不光是梁王。 就是秦风也同样感觉张泽如此不妥,甚至心中升起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可以说。 只因这一个举动,张泽就同时得罪了在场两个地位最为尊贵的存在。 但张泽本人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对梁王躬身拱手道:“还请王爷息怒,学生此举,自有学生的用意。” “什么用意?”梁王冷声斥问。 张泽问道:“王爷以为,您今日所设此宴会,目的何在?” 梁王被这一句话给问懵了。 设宴做什么?那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款待秦风这个小辈,然后当做交换一般,自己派出他这豢养了数年的十万私军助战,而秦风也相应的要帮他在朝廷那边提出一系列要求。 这件事,若别人问,那梁王还能表示理解,不过询问的人是张泽,梁王就只想给他一耳光,然后问问他是不是睡迷糊了。 并未等到梁王答复,张泽主动解释道:“今次,王爷所设之宴,堪比国宴。” “学生不过一介白身,如何能与王爷、哀王殿下同席?” “之所以学生站在哀王殿下身侧,也只因学生乃王爷门下,故借此一尽地主之谊罢了。” 张泽的解释,合情合理,不光让梁王怒意消散,更是让已经落坐的张动、杨松乃至雷柏三人脸色涨红。 秦风看笑了。 通过这一幕他就已大致知晓,张泽虽然深得梁王信重,但在其麾下却并不合群,与这几名同为心腹的同僚势同水火。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泽才特意接着这个机会恶心他们一下。 虽然这么做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但秦风却很是喜欢。 男子汉大丈夫,快意恩仇本就实数应当。 张泽这么做,一是借机发泄了对这几人的不满情绪,二来更是向他秦风表明心迹。 有这么一个知情识趣,且机智多谋的属下,秦风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同样,梁王也看到了几名心腹的窘迫。 他爽朗大笑,亲自将张泽拉到座位上,然后对秦风道:“侄儿,今日虽是国宴,但也同样是家宴。” “你与本王同出一宗,到是不会对此见外吧?” “梁王叔您这说得是哪里话。” 秦风当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硬钢梁王,他笑眯眯的附和道:“早在咸阳的时候,小侄就常听父皇提及王叔,每每赞叹有佳,言王叔乃我大乾皇族当中最是英勇善战。” “这,也是为何当年皇爷爷要将王叔您的封地设在眉城的原因。” “想必,皇爷爷也是希望王叔能凭借自己的武勇,来为我大乾扞卫边疆吧?” 夹枪带棒的一席话,说得梁王老脸通红。 可偏偏让他烦躁的是,对秦风的话他还根本不能反驳。 知道这消息是因为对自己一上来就摆长辈身份而不满,梁王冷哼了一声,回道主位。 眼见宴席有了冷场的迹象。 最为长袖善舞的杨松忙端着酒杯起身,对秦风道:“久闻哀王大名,今日一见,果是英姿非凡。” “下官听闻,不日哀王便要亲率大军北伐,助镇远侯抵御匈奴祸乱。” “下官在这里,代大乾万万子民,叩谢哀王高义!” 这话说的同样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但如果配上杨松那张狡诈的脸,就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知道杨松这是在替自家主子出头,提点自己此次过来就是个领兵打仗的,并无权干涉地方政务,秦风淡漠一笑。 “王叔,既然杨大人也提到了北伐,那本王便直接与您明言了?” 没想到秦风一上来就直入主题,梁王微微一愣,但还是点头道:“好,侄儿你有话直说。” “关于王叔提出的要求,小侄在斟酌后,认为是可以接受的。” 秦风的这句话,引得梁王大喜。 可还不等梁王开口,就见秦风继续道:“不过,这其中,可能还需要耗费一些时日。” 梁王眉头微蹙,问道:“大概多久?” “这就不好说了。” 并未将此前张泽所估算的时间说出来,秦风十分认真的说道:“路途上的时间暂且先不计算,只论这件事在小侄禀明了父皇以后,朝堂上商议所耗费的时间,小侄便无法给王叔一个肯定的答复。” 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秦风对着脸色愈发难看的梁王继续道:“王叔您也知道,朝廷内部运作十分繁琐,尤其还是这等大事,更加不可儿戏对之。” “所以,咱们按照最坏的情况来设想,大致也需一月左右。” “一月?” 梁王冷笑道:“一个月,本王等得了,侄儿你等得了吗?冯无择他等得了吗?阴山防线、还有那匈奴人又等得了吗?” “自然是等不了的。” 早就猜到梁王会是这种反应,秦风淡然以对:“所以,小侄此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是与王叔商议,看看王叔您是否肯先行出兵,助小侄击溃来犯匈奴再说?” “做梦!” 梁王脸色当即大变。 他猛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怒喝道:“小儿,你可是在戏弄本王?” 这句小儿,尽显梁王心中对秦风的蔑视,说是当场撕破了面皮也不为过。 秦风依旧是一副十分淡然的表情。 仿若没听到、没看到梁王发飙的样子,秦风淡漠的继续道:“王叔若不愿,小侄也不会强求。” “只不过……” 双眼一凝,秦风抬首直视梁王,语调同样变得冰冷起来。 “若小侄不幸战败,阴山防线失守,那守护我大乾疆域的重任,可就全都落在王叔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当然,王叔也可以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奢望些匈奴人会选择无视掉王叔、无视掉他们身后这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断了其军粮补给后路的钉子!” 第273章 拿下 秦风的话,好似一柄利刃,深深的插入梁王胸膛。 虽然他因这句话而十分恼怒。 但梁王却不得不承认,秦风说得很对。 他虽然与匈奴人在私下有不少接触,大批量的倒卖盐铁等物资交换战马,且此次匈奴扣关他也在暗中传递消息。 不过…… 看了一眼张泽,梁王想到了当初他劝导自己的话。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大乾皇室的一员。 匈奴人对他也不过就是个彼此利用的关系,真要是突破了阴山防线,匈奴人一个要灭了的就是他。 而这,也是梁王为何能同意张泽提议的主要原因。 看着陷入沉默的梁王,秦风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现在梁王还不点头,无非就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王叔。” 轻笑一声,秦风决定给梁王一个台阶。 “其实这件事,对您而言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首先,您的军队出现,且帮助朝廷击败了来犯的匈奴,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也可加重小侄为您在与朝廷谈判之时的筹码分量。” “其次,对王叔您而言,目前这支军队最欠缺的不就是实战吗?” “若仅仅只是剿灭一些宵小盗匪,那恐怕很难达到锻炼大军的目的。” “反之,这一次的阴山之战对王叔您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梁王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看向秦风,并未表态。 知道火候不够,秦风补充道:“王叔您想啊。” “这一战,不光是有朝廷的阴山守军、镇远侯所带去的蓝田大军,更有侄儿麾下这十万羌族军队。” “虽说眼下阴山、蓝田这两支军队损失惨重,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根据朝廷目前所掌控的情报,这两支军队能战之兵仍在八万左右。” “反观匈奴呢?十五万人!” “纵然匈奴战力强悍,但是侄儿麾下的羌军也不是吃素的。”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 深深的看了梁王一眼,秦风继续:“王叔还担心这一战,朝廷会失败吗?” “只要能得王叔麾下这十万大军支援,且成功的将匈奴人引到埋伏圈,那最终的大战恐怕王叔您都不会折损多少部曲。” “如此一来,王叔您既对朝廷立下大功,又让部曲们参与了一场如此规模的国战,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句话,终于说动了梁王。 他阴暗的脸色渐渐消散,点头大笑道:“好!侄儿你说的不错。” 说着,梁王便转首对一旁的张动道:“张动,待宴会结束,你便返回大营。” “明日,便率军启程,去与哀王汇合。” “属下遵命!” “王叔高义!” 张动与秦风几乎同时开口,但表情却各有不同。 秦风这边自是大喜过望。 虽然匈奴人在张泽的口中很是恐怖,但秦风却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无敌的军队。 行军布阵他确实不懂,不过秦风懂人心,更懂什么叫做士气! 匈奴人如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所以他士气高涨,给人看起来自是穷凶极恶。 而冯无择那边才刚来阴山就被埋伏了一下,险些连命都给丢了,哪里还有什么狗屁士气。 纵有十分战力,能发挥出来的怕也不足五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感觉匈奴不可战胜。 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大有不同。 秦风这十万羌军,再加上梁王的十万私军。 整整二十万大军,联合阴山所部,一倍于匈奴的兵力,另外还有他此前设计出来的伏击战。 秦风就不信,那些匈奴人还能翻得了天。 而张动的表情却显得十分严肃。 作为梁王最倚重的大将,张动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武夫,不说能言善断、但基本的察言观色他还是掌握的。 出于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从刚刚梁王的嘱托中,张动听出了一句话。 梁王只说让他率领军队去与秦风汇合,但偏偏没说大军的指挥权交由谁来负责。 这就证明,梁王依旧藏有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打算让秦风掌控自己的这支军队。 而这,也正是张动最为担忧的。 与匈奴作战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唯有彼此精诚协作,才有可能以弱胜强的击败匈奴。 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从小就出生在北地,父辈都遭受匈奴人欺凌的军人,张动从骨子里是想打赢这一仗的。 但梁王的决策,却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在这场宴会上除了听命,根本就没什么发表态度的资格。 整场宴会,基本上都是在一派宾主尽欢的气氛下渡过。 待宴会散去,张泽陪同秦风返程,梁王这才将心腹杨松叫到了身边,问道:“你认为,这小儿如何?” 知道梁王口中的小儿是何人,杨松眯眯着眼,说道:“此人虽有些小聪明,但却无大智慧,能有今日,无非就是仰仗出身罢了。” 对杨松的评价十分满意,梁王点了点头,又道:“你观那张泽,有没有什么问题?” 很显然,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张泽今日的表现还是让梁王心中留有芥蒂。 察觉到了这一点,杨松强压心头激动,沉声道:“张泽,一介寒门罢了,得蒙王爷信重,这才有了一展学识的机会。” “虽然张泽的能力不错,但眼界还是太过于短浅。” “以属下观之,今日张泽明显就是有意卖好哀王,怕是想要寻脚踏两船之法。” 听到这话,梁王冷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深知有些话说多错多,已经埋下钉子的杨松也不再多言,只是乖巧的立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抬首,再问:“那张动呢?” “今日,本王在对他下令以后,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此战……本王是否能信他?” 第274章 收服张泽 相较于前两个问题。 当梁王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杨松陷入了沉默。 见此,梁王也并未深究,只是轻笑一声,道:“本王倒是忘了,这张动与你家还有一些亲戚关系,你确实不好多做评价。” 杨松闻言,忙躬身道:“多谢王爷体谅。” “不过……” 考虑再三,深知梁王多疑性格的杨松终于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若刨去这层关系,但以个人能力而论,张动确实是最为适合、也是唯一能为王爷统帅这支军队的最佳人选。” “唯一的吗?” 梁王喃喃自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属下告退!”杨松如蒙大赦,快步由梁王的房间内离去。 而就在杨松这边前脚才走,后脚,雷柏就走了进来。 “王爷!” 相较于杨松的拘谨,雷柏反而显得自然了许多。 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爱将,梁王沉声道:“此次支援哀王,虽是对我军有利,但本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所以,本王要交代你几点,你务必谨记。” 雷柏忙正色道:“还请王爷吩咐,末将必不辜负王爷信重。” “第一,骑兵队你必须要给本王把控好了!这支军队,是本王真正的家底核心,绝对不能出现一星半点的损失。” “还请王爷放心,骑兵队皆由末将指挥,只要末将不下令,任何人不能调动他们分毫。” 梁王点头,继续道:“除了骑兵队,张动那边本王也不甚安心。” “张动此人,能力确实不错,但却太过刚直,不懂得什么叫做取舍。” “本王今日在宴会上特意提点他,让他给本王把控好军队,不得让那小儿牵着鼻子走,但张动的表情……” 想到这,梁王双眼一凝,语调越发森冷:“总之,你给本王记住。” “倘若发现张动有什么不对,你便立刻将他拿下,夺了大军的控制权。” “无论如何,这支军队是本王的心血,本王绝不容许它在那小儿的指挥下做出任何无谓牺牲。” 最后这两句话,梁王说的杀气腾腾,而雷柏也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 梁王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不可控的情况,那么他就随时可以先斩后奏,甚至是将张动给砍了来争夺兵权。 领悟到这一点,雷柏顿时激动起来。 他狂喘着粗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抱拳道:“末将纵身死,亦会为王爷保全大军不失分毫。” “到没那么严重。” 梁王轻笑一声,拍着雷柏的肩膀道:“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然后再为本王保护下面的那些将士。” 雷柏显得无比激动,忙对梁王叩首表态。 于此同时,另一边。 秦风、张泽二人策马并行。 这一路上,秦风都未发一言,表现的很是沉默,而张泽也同样如此。 直至二人走了数十里,张泽这才开口道:“想必王爷很好奇,学生今日为何要如此激怒梁王,对您做出表态吧?” “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秦风淡漠的回道。 对张泽今日所为,秦风确实是有些不解。 虽然他这么做算是快意恩仇,报复了那些让他倍感不爽的曾同僚,而且还借机对自己表明了忠心。 但在秦风看来,这么做,其实是完全没必要,或者说张泽完全可以在其他场合如此。 可偏偏,张泽就是在这么一个最不应该的场合,做了一件不算明智的事情。 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那秦风还只当他不够成熟,城府不深。 但张泽…… 接触的不算多,不过秦风对他的能力已经有了大概了解。 秦风并不绝得,张泽是一个毫无城府之人。 轻笑一声,张泽开口道:“因为不这么做,就无法让梁王表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此言何解?”眉头一挑,秦风问道。 “梁王为人,色厉胆薄、好谋而无断。” “今日学生这么做,目地就是让他对王爷您产生猜疑,从而在宴会上就直接表露出来。” “王爷没见,梁王虽然同意了您的要求,但在叮嘱张动的时候,却特意强调让他来控制军队吗?” 这…… 秦风陷入了回忆,而事实也果然是如张泽所言。 诧异的看向张泽,秦风沉声道:“就算如此,那又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张动的身上!” 张泽眸光闪烁:“张动这个人,算是梁王身边为数不多心存正义之辈。” “可以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并没有太多的政治细胞。” “能混到今天这一步,一个是因为他的能力确实出类拔萃,梁王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之人,包括骑兵统帅雷柏。” “另外一个,就是因为他的妻子乃杨松家表亲,二人沾亲带故。” “虽然张动不屑于走这些旁门左道,但当初杨松为了巩固自己在梁王身边的地位,还是在明里暗里帮了张动许多,所以他这么一个没有政治敏锐度的人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且安然无恙。” “而今天……” “今天!王叔下达了一个张动在情感上无法接受的问题,偏偏王叔为人生性多疑,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就会对张动有所防备!” 打断了张泽,秦风说道:“而你这么做真正的目地,就是为了离间他们主仆,为本王掌控这支大军铺路!” 张泽上前两步,走到秦风面前,诚恳一拜:“王爷圣明,属下拜服!” 在梁王身边,张泽都一直以学生自称。 说是追随秦风,为他出谋划策,但张泽依旧还是自称学生。 而这一刻。 张泽对秦风行臣子礼叩拜,且改称属下。 秦风知道,自己能猜出他的内心想法,这才算是过了张泽给他的最后一道考验。 如今! 他才算真正的收服了这个多智似妖,惊才绝艳的人才! 第275章 变节 “老爷,前面就是北地郡地界了。” 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牵马的护卫对司马承说道。 “这么快?” 相比于牵马的护卫,司马承显得更加不堪。 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憔悴的他勉强睁眼向前方看了看,然后张开干裂的嘴唇,喃喃道:“可知,咱们距离阴山尚有多远?” 护卫想了想,道:“回老爷,按照咱们目前的脚程来计算,至多再有四天就可抵达阴山一代。” 还有四天? 听到这话,司马承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作为一个文官,而且还是那种大腹便便、养尊处优的文官,司马承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 的确! 在咸阳那种一砖头下去,就能拍到一个二品大员的地方,他连个屁都算不上,甚至是只能勉强生活在夹缝里面。 但就算是如此,出门也总该有顶轿子吧? 可奈何,吕如晦的任务紧急,而且必须要求他亲自送过去,司马承又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弄个轿子? 带上一个护卫,那都是司马承怕半道遭遇什么山贼劫匪,平白丢了身下性命。 “这前面,可有休息的地方?” 抿了抿嘴,司马承问道。 这一路上,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司马承根本就没敢进过任何一个城县哪怕乡镇。 风餐露宿,星夜兼程,司马承彻底破防,坚持不住了。 知道司马承询问此话是什么意思,牵了一路马的护卫也很是激动。 他眺望了一眼前方,答道:“属下曾来过北地,若没记错,正北方三里外,应该是有一个村落,老爷倒是可以在那里歇歇脚。” “村落?好!好!快去!” 双眼一亮,司马承想都不想便立刻下令。 城县什么的,司马承确实不敢去,那是怕遇到同僚不好解释。 不过村落么…… 小小里正,整个大乾不说有一万那也八千,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官,怎么可能会认识他? 即将看到希望,司马承也来了精神,饶有兴致的对护卫问道:“你认为,本官此行,是应当先去拜会哀王殿下,还是先去执行丞相的命令?” 护卫心中一凛。 作为司马承的心腹,这名护卫虽然不清楚自家老爷双面人的身份,但也知道他目前在为吕如晦办事。 而吕如晦让他去阴山……护卫不知道做什么,但用屁股想都知道没好事,否则何至于一路上都刻意隐藏行迹。 现在司马承忽然这么问自己,显然就是在犹豫不定。 拜会哀王!那无论吕如晦是什么任务,肯定都要丢下不管。 如果不拜会哀王……那,就要看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了。 想了又想,护卫终究不敢多言,小心道:“属下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一切但凭老爷做主。” 司马承点了点头,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 本来么,一个护卫而已,他又怎么可能听从对方的意见。 询问,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 一路前行,果然是如护卫所料,一座正升着徐徐炊烟的村落呈现在司马承眼前。 “快,快过去,然后给我找个休息的地方,最好再让他们炒上两个小菜,弄上一壶酒!” 司马承眼睛都快放光了。 来到村落,护卫按照司马承的要求,给他准备了最好的酒肉饭菜。 而大快朵颐的司马承却并未发现。 护卫在借口给马匹添加饲料的时候,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村落中一个不起眼的村姑。 二人的交汇,仅仅只是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这张纸条在经过数人辗转反侧的传递后,于当天夜里来到了秦风面前。 “王爷。” 黑衣人恭敬的跪在秦风身前,自我介绍道:“卑下乃北地镇黑卫百长,顾云。” “此物是由咸阳卧底在司马大人身边暗哨送来。” 说着,顾云双手上呈,将司马承身边护卫准备的纸张递了过来。 “司马承?” 秦风眉头一挑,接过纸张展开一看,嘴角微微上扬。 “吕如晦让司马承以私人身份,秘密前往阴山?” “有意思……” 将纸张团成一团,秦风喃喃自语。 下首顾云想了想,开口补充道:“王爷。” “虽然暗哨并未多说什么,不过根据我们人所打探出的情况,这司马大人怕是有问题。” “什么问题?”秦风不动声色的问道。 “司马大人乃王爷您特意安排到吕相身边的人,而此行最终目的根据我们黑卫内部估算,极有可能是与匈奴人联络。” “若是果真如此,司马大人却偏偏在来到北地后不寻与王爷您一见,而是在经过短暂休整后继续前行。” “此恐怕,司马大人他已经……变节!” 变节么? 如果是司马承的话……那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想了想,秦风对仍跪在自己面前的顾云道:“有劳了,你先下去吧。” 顾云明显有一些欲言又止,但见秦风如此说,他也只得躬身领命。 “这个人,有很强的表现欲。” 顾云走后,站在秦风身侧的张泽幽幽道。 “正常。” 秦风淡然的说道:“是人就有欲望,而欲望也正是一个人前进的动力。” “这顾云的身份,应当算是黑卫设立在北地镇的总指挥,地位也算不低。” “不过只要他还有上进心,那自然是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在本王面前表现,正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张泽点了点头,对秦风所言深表认可。 紧接着,就秦风话锋一转,对他问道:“你认为,有什么办法能测试出一个人是否变节?” “王爷问的,可是刚刚顾云口中所言的那位司马大人?”张泽反问。 秦风并未回答,只是淡漠的看向张泽。 而张泽也不墨迹。 在想了想以后,诚恳的说道:“对这位司马大人的性格,属下并不了解。” “不过以之见,想要测试一个人是否变节,最为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传唤。” “倘若他收到王爷的传唤视而不见,那么一切自有分晓。” 第276章 私心 “这是何地?咱们距离阴山还有几天的路程?” 抬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司马承疲倦的对护卫问道。 “按照目前的脚程,应当……” 想了想,护卫答道:“再有四天左右吧?” “三天?” 身在马背上的司马承差点因为这句话跌落下来。 他瞪眼怒视护卫,沉声道:“昨日你就说还有四天,怎么这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还是需要四天呢?” 护卫苦笑道:“老爷,昨日咱们进入北地,您光是在那个村落就休息了大半日,而后没走多久便已天黑……” 这问题,貌似还真就出在自己身上。 司马承尴尬了假咳了两声,再问:“那为何,我看这路标是标记前往眉城?咱们不是应该直接向北吗?” 眉城虽然也在北地,但位置相对偏东,而阴山则是直线向北。 虽然司马承并不熟悉道路,但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护卫面上浮现出一丝难色,心中暗道,自己总不能将上头交代过来,让他把司马承给拖住的命令如实告知吧? 想了想,护卫只能硬着头皮敷衍道:“属下这也是考虑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着这条道路上村落比较多……” 听到这,司马承原本的不满消失不见,他大手一挥,道:“没那个必要,还是早去早归才是。” 司马承都这么说了,护卫当然不敢废话,只能点头称是。 他的心中则是哀叹连连。 顾大人啊,这可不是属下不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只是这名护卫并不知晓。 他心中默念的顾大人,此刻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也不过就区区十里,旦夕可至。 与此同时。 就在司马承顶着风沙继续赶路之际,秦风所在的大营,也迎来了几名重要客人。 “末将张动、雷柏,奉王爷令,特来与哀王殿下汇合!” 与当日宴会不同,此时的二人早已换上戎装。 沉重的铠甲覆盖在身上,到是让他们显得气势不凡。 “有劳二位将军了!” 对方是作为援军前来,秦风自然也不会摆什么王爷架子。 在将二人引入大帐后,秦风先是给他们分别介绍了一下阿勒泰与几名羌族重要将领,然后便直入主题的问道:“不知,王叔的军队何时能完成集结?” 十万大军集结,这可不是网络游戏,随便动一动鼠标键盘就能搞定。 光是传递命令,各营整编就要耗费半天的功夫,再加上这支军队本就被梁王藏匿在眉城周边,想要赶过来与秦风所部汇合,那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若非有了尼莫这一变故,秦风特意安排董翳、冯凝香去掌控军权,他都不可能有这闲工夫在此耽搁下去。 张动、雷柏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雷柏闷声闷气的说道:“哀王,我家王爷说了。” “您只要将作战计划告知我二人,然后约定好日期,待遇匈奴决战之时,我等自会率军赶来支援。” 听到这话,秦风眉头微蹙了起来。 什么叫告诉他们作战计划,约定好日期? 这分明就是想要自成一军,根据局势来选择是否参战。 倘若真要是如了梁王的心意,那这十万援军有跟没有,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区别。 “这……” 深深的看了张动、雷柏二人一眼,秦风沉声道:“当真是梁王叔的意思?” 听到这话,本就感觉不妥、心中有愧的张动低下了头。 雷柏则是眉头一挑,不满道:“怎得?难道哀王是在质疑我家王爷吗?” 啪! 毫无征兆的,一个巴掌甩出,被抽的雷柏怒了。 他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怒视秦风,咬牙道:“你敢打我?” 秦风并不会什么武艺。 这一巴掌对雷柏这等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还是颜面问题。 想他在梁王身边都是深得信赖,无比的器重。 结果这按照梁王命令行事,反而还被秦风甩了一巴掌。 莫说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秦风。 就算不是,谁这么无缘无故的甩他一巴掌,雷柏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的底气,正是自己身后那个宠信他的梁王殿下。 然而。 雷柏却没想到,秦风丝毫没惯着他,或者说丝毫都没在意他身后的那个人。 “好一个目无尊卑的狂妄之徒,还敢对本王大呼小叫?” “来人呐!将此僚给本王拿下!” 董翳虽然走了,但不代表秦风身边就没人可用。 随着秦风一声令下,几名护卫上前,作势就要拿下雷柏。 “哀王!” 瞪着猩红的双眼,雷柏咬牙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冷笑一声,秦风不屑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莫说在朝廷里的品级,就算是在梁王叔麾下,你也不过就是一区区骑兵统领,而且还是尚未得到朝廷认可的。” “说白了,你就是一介草民!” “区区草民而已,见本王不跪,答话不尊,本王便是杀了你,又能如何?” 草民! 这算是雷柏内心深处最不可被人触碰的地方,因为秦风的确实是实话。 能为梁王效力,且得到对方信重统帅两万铁骑,这是雷柏最为骄傲的地方。 然而。 因为这些士兵都是梁王私自招募,并无朝廷认可的军队,所以他这个统帅位置,说白了也就是草台班子。 如今伤疤被秦风揭开,雷柏彻底破防,丧失了理智。 “小儿,你敢辱我?” 怒吼一声,雷柏当即暴起。 “雷柏!你疯了吗?” 秦风训斥雷柏的时候,张动只是站在一旁沉声不语。 虽然他与雷柏是同僚,且真算下来,刚刚秦风的羞辱也包括了他。 但与雷柏不同的是,张动对秦风的话深表认可。 本就为人刚正,再加上事实本就如此,所以张动并不感觉如何。 不过当他见雷柏暴起,打算对秦风出手的那一刻,张动坐不住了。 无论梁王怎么想,那都是上面人的事情。 胆敢对哀王殿下出手,你雷柏有几个脑袋? 第277章 如果本王说不呢? 出于道义,也是出于烙印在骨髓深处的尊卑礼法,张动出手阻拦了雷柏。 但雷柏却完全没体会到对方的好意。 仗着身高力强,一把甩开了张动,雷柏就好似一头愤怒的野兽。 “小儿,我要你死!” 看着已彻底发狂的雷柏,张动被吓坏了。 面前这位,可是大乾哀王啊! 先不说在外面那五万羌族大军,只论如今秦风在国内所拥有的威望,那就已不下于他们的主人梁王! 别说是你雷柏。 就是梁王本人,即便被在宴会上被秦风这么一个他口中小辈气到咬牙切齿,最终不也只能是将这份怒意埋在心中而不敢暴露? 你雷柏,算个什么东西啊! 真要是让你把哀王给伤了,哪怕是擦破一点皮,怕是把你九族砍个来回都不够。 然而。 张动虽是对此焦急万分,但在被雷柏甩飞,身体失衡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徒然奈何。 对比张动,秦风倒是显得无比淡然。 或者说,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看着暴怒的雷柏,秦风确实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在暗自赞叹。 张泽看人的眼光,对人性格上的判断,的确是让人拍案叫绝。 早在昨日回来,张泽便已提醒他,说以梁王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范,即便是为了从朝廷那边得到好处,但梁王也不可能将这支他耗费心血组建起来的私兵交给秦风。 最大的可能,就如眼前这般。 而在得知了这一点之后,秦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十分粗犷的雷柏。 果然。 一切都如张泽所说。 雷柏虽狡诈,也有一定的智慧,但终究还是一个匹夫。 说的直白一些,在许多时候,如雷柏这种人,相比于动脑子他更喜欢直接动手。 尤其是在得到梁王信任以后,雷柏更是恃宠而骄,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 正是得知了这一点,所以秦风才会表现的如此不客气,故意刺激雷柏引他发怒。 现在么……自然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好胆!” 冷哼一声,不等雷柏近身,秦风便下令道:“将这预谋行刺本王的逆贼拿下!” 几乎就在秦风话音落地的同时。 嗖!嗖! 几道冰冷的羽箭划破长空,直奔雷柏后门袭来。 待命的弓箭手显然早有准备,羽箭发射的速度奇快,比之秦风下令也差了不多须臾。 雷柏甚至都没等反应过来,背门就已传来一阵剧痛。 “啊!” 强大的惯性,让雷柏失足倒地。 他痛苦哀嚎的同时,怒视秦风:“小儿,你敢伤我?” “伤你?” 秦风冷笑:“本王乃大乾哀王,你不过区区一介草民。” “见本王不拜已是大罪,如今更欲对本王出手?” “现在,本王有理由怀疑你是匈奴奸细,便是立刻将你砍了,你又能如何?” 雷柏吓傻了。 他想不到,秦风竟然会这么狠。 匈奴奸细? 雷柏不傻,他知道,一旦自己被按上了这个头衔,即便梁王再是宠他,那也无力回天。 慌乱下,雷柏忘记了之前的怒火,更是不顾背后疼痛,对秦风低头认错:“哀……哀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是什么奸细,刚刚若我有不敬之处,还请您念在梁王的份上,千万不要与我计较,我就是一个粗人,我什么都不懂……” 无论怎么哀求,呈现在雷柏视野中的,都是秦风那冰冷至极的面庞。 心下一寒,顾不得颜面,雷柏转首看向张动:“张兄!张大帅!快,快对哀王殿下解释啊,快解释解释,救救我……” 最后一句话,雷柏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办法。 因为他看到,四周不少神色不善的护卫已经围了上来。 雷柏是真的怕,怕秦风就按照匈奴奸细这个罪名,当场给他砍了。 若是如此,那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虽然对雷柏不齿,但考虑到大局,张动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抬步拦在雷柏身前,对秦风单膝下跪道:“哀王殿下。” “雷柏狂妄无知,冲撞了您,张动在这里带他向您致歉。” “但无论怎样,雷柏也是梁王身边的爱将,如今大战在即,临阵斩将乃不详……” “斩将?” 秦风打断了张动,目光落在雷柏身上,轻蔑道:“他,也算将?” 这句话极近羞辱之能。 莫说脾气本就火爆的雷柏,就是张动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 按住因激愤再度蠢蠢欲动,即将失去理智的雷柏,张动咬牙道:“无论如何,雷柏都是梁王麾下爱将。” “纵再有错,那也应当由梁王殿下亲自惩戒,而非哀王您。” “今次,哀王您已对雷柏略施小戒,张动也会带着他回去,交由梁王殿下处置。” “相信梁王殿下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的交代!” 这张动……还真不错,确是如张泽介绍,有大将之风。 面对自己如此不讲道理的威逼,他依旧能做到沉着应对,不卑不亢。 不说其能力如何,只论这一点,都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不过。 对张动的好感并不能改变秦风早已做好的决定。 瞥了张动一眼,秦风淡漠道:“那如果,本王说不呢?” 张动人都傻了。 他根本想不明白,秦风这到底是为何。 虽然雷柏刚刚的态度确是有些嚣张,冲撞了他也的确应该受到惩戒,但这不是已经惩罚了吗? 雷柏身后那几支箭,已经算是要了他半条命,难道非得弄死才能罢休? 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张动没有太多政治头脑,也想不到过深的地方。 他根本就不清楚。 对秦风而言,雷柏这种蝼蚁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还是雷柏所统帅的那支骑兵部队,更是雷柏身后的主人,梁王! 根本不给张动过多反应的时间。 秦风下令:“这此撩拿下!” 几名护卫在雷柏挣扎怒吼中,将他按压在地。 张动大急,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秦风冷冰冰的开口道:“滚回去,告诉梁王。” “若想要人,就让他亲自过来!” 第278章 大营 “你说什么?” 看着神情沮丧的张动,梁王整个人都惊呆了。 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前脚刚派出去的人就这么狼狈的跑了回来。 而且……还被扣下一个! “属下无能,劝阻不动雷柏,更无法将他从哀王手中救出,请王爷责罚!” 张动很是愧疚,跪地将头深埋。 看着张动那一副窝囊样,梁王手掌隐隐颤抖,恨不能将手中酒杯砸到他的头上。 无能? 你无能还有脸滚回来对自己说?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麾下大军还需要张动来统帅,梁王也只能将这份不满压在心头。 啪的一声,猛拍了下桌面,梁王起身,冷冰冰的说道:“给本王备马。” “本王倒要看看,那小儿究竟敢如何。” 梁王的銮驾,当然不会像张动、雷柏二人那样仅带了几十名亲兵。 在过万大军的保护下,梁王气势汹汹的直奔秦风所在大营赶去。 而就在此时。 顾云终于追上了一路向北的司马承二人。 “司马大人!” 离得老远,身在马背上的顾云便对司马承拱手示意。 忽然被人叫出名字,司马承人都傻了。 他紧张的看向顾云,颤抖道:“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司马承,我是……” “司马大人就不必如此了。” 轻笑一声,顾云掏出腰牌,高举道:“在下北地镇黑卫百长,特奉哀王命前来。” 黑卫!哀王! 顾云的一句话,透漏出两个重要信息,而每一个,都足以让司马承胆寒若惊。 紧攥缰绳,司马承强忍心中惊惧:“不知……殿下找我有何事?” 还算是个聪明人。 看着并未继续否认,而是直入主题的司马承,顾云暗自点头。 “哀王殿下得知司马大人远来北地,特命本官前来告知,邀司马大人去往眉城以西的大营一见。” 司马承的品级的确远超顾云。 不过因为黑卫这个部门的特殊性,所以即便如顾云这等换算一下也就区区五品小官的存在,依旧可以对司马承傲然视之。 而司马承对此也不感觉如何。 哪怕顾云在丢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司马承也是不敢对他的背影流露出丝毫怒容。 直至视线里再也看不到顾云的身影,司马承这才如释重负般整个人都松软下来。 长叹一声,司马承颓唐道:“怎么办,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现场除了司马承,就只有护卫一人。 见司马承已六神无主,护卫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既然哀王殿下已得知您抵达北地,且让顾大人特意传话,那咱们是不是……” “不!不能去!” 几乎本能一般,司马承脱口而出。 “此次,我可是遵照丞相命令,去阴山给匈奴人送信!” “一旦我见了王爷,那王爷岂能不问?” “到时候,这信怎么办?我是给还是不给?” 护卫撇了撇嘴,道:“大人,那您这是打算背弃王爷,彻底投靠丞相了吗?” 如果换做平时。 一个小小护卫敢这么询问自己,司马承要么勃然大怒,要么也是立刻升起疑心,怀疑对方的动机目的。 不过眼下,司马承早已乱了分寸,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他愁苦的嘟囔道:“我岂敢背叛王爷?” “但这件事,他非同一般啊!” “你想想,丞相特意让我将此信亲手送到匈奴人手中,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着这封信无比重要。” “一旦被王爷发现,坏了丞相的大事,那丞相岂能饶我?” “虽然王爷如今威势正隆,但丞相的底蕴却是远超你想象的。” “本官我……” 又是一声长叹,司马承郁闷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惦念着完成任务的护卫开口道:“司马大人,以小得之见,您不妨先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司马承陡然一惊。 护卫继续道:“若此信当真不便示人,那大人您自当以完成丞相任务为主。” “可如果这封信的内容并不重要呢?” “或者说,这封信的内容,对王爷大事并无任何阻碍,那司马大人您又何苦让自己为难?” 一句惊醒梦中人。 虽说擅自拆开信件查看是大忌,但也要分个情况。 现在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司马承哪里还顾虑这么多。 他激动的连连点头,一边将深藏在怀中的信纸掏出,一边赞叹道:“你说的不错。” 护卫双眼微凝,手已悄悄的放在了腰间兵刃上。 此刻。 他就是在等待,等待司马承反应。 倘若司马承在看完信件以后,依旧决定无视秦风的命令,那么身为黑卫密探的他,说不得也要立刻出手将这个叛徒拿下,押解到哀王面前。 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司马承在看完了信件之后,露出那如释重负又苦涩无奈的笑容。 “看来,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 萧瑟的长叹一声,司马承对护卫道:“走吧,咱们去见王爷。” 虽然司马承并未说出信上内容。 不过只是通过他的这个反应,护卫就已知晓,那所谓一定要交给匈奴人的丞相密信,实则根本就不重要。 司马承?不过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高,最终当了小丑而已。 改变了前进目标。 司马承二人直奔眉城方向赶去。 而当司马承他们堪堪抵达了目的地的同时,却正好见到梁王带领他那上万大军呼啸而至。 “秦风小儿!” 远远的。 还没等进入营盘,梁王就越众而出,挥舞着马鞭对营盘内大声斥骂:“本王已来了,你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偌大的营盘内,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除了梁王的斥骂,更无半点声息。 喊了半天。 结果喊了一个寂寞,梁王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扭头看了眼身后大军,梁王咬了咬牙,低吼道:“本王再说一次!” “秦风,你若不立刻出来迎接本王,那休怪本王不念叔侄情分,破了你这大营!” 第279章 想要人就自己进来 梁王亲率大军,要攻打哀王营盘? 看到这一幕,司马承整个人都炸裂了。 莫说眼下大乾正处于危难之际,随时都有灭国的风险。 就算是和平时期,立国三百载的大乾,也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况吧? 躲藏在一处山坡上。 看着那将营盘团团围困的梁王大军,司马承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而他这么一个局外人都要承受如此强大的压力,身在营盘内的羌族战士们如何自是可想而知。 “王爷!战士们都坐不住了!” “难道咱们就任由那梁王如此嚣张吗?” 无论如何,阿勒泰也算是一族之长。 在秦风面前没了脾气,但这并不代表阿勒泰就是什么老好人一个。 被区区一万多人堵在家门口如此这般,阿勒泰那是从未试过。 可偏偏,秦风早有言在先,不得命令绝对不准任何人擅自出营。 眼见族内将士们的怒意越来越高,知道即将压不住的阿勒泰自是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秦风面前,讨要一个说法。 相比于怒气冲冲的阿勒泰,秦风到是表现的十分淡然。 身在帅帐内的他先是抿了一口清茶,然后这才淡漠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将人推出去吧。” 秦风的语调十分平缓,但不知为何,听在阿勒泰的耳中却让他升起了一丝寒意。 这丝寒意不光让阿勒泰心中怒火消散,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快速逃离此地的想法。 不敢怠慢,阿勒泰忙道:“王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很快。 一架本来是用作攻城的冲车从营盘内部被推了出来。 冲车正中,原本应该是悬挂攻城圆木的地方,却是被一个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的血人所取代。 血人的呼吸十分粗重,但又特别的迟缓。 若非每间隔一段时间,血人胸口便起伏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嘎吱、嘎吱。 沉闷的冲车挪动声缓缓向前,传递到了营盘外部。 听到响声,梁王嘴角挂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小儿,还不是要乖乖来见你……” 话还没说完。 紧闭的营盘大门就被人由内至外的推开。 紧接着,冲车连同冲车上的血人,便呈现在了梁王眼前。 “雷柏!!”揉了揉眼睛,在看清血人面容后,梁王失声惊呼。 正如梁王所言。 这个血人,便是冲撞了秦风雷柏。 虽然秦风并未将雷柏就地格杀,但如今的他,全身上下也再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 粘稠的鲜血遍布雷柏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的皮都被人扒掉、仅剩血肉。 若非对雷柏足够熟悉,梁王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认出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自己爱将。 在确认了冲车上血人果然是雷柏以后,梁王勃然大怒。 “好胆!” “秦风小儿,你这是在挑衅本王吗?” 随着梁王一声怒吼,他身后大军亦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杀喊声。 这些人! 正是由雷柏一手训练出的北地铁骑。 都是当兵的,谁还没点血性之气。 自家主帅落得这般模样,若非梁王还没下令,他们都能直接策马冲入大营,将这些胆敢虐待自家主帅的羌族蛮夷屠戮一空。 可就算是这样。 在阵阵呐喊声中,一股无形的杀气也随之笼罩过来,弥漫在大营上空,久久不能消散。 就在这时。 阿勒泰从营盘内走出。 他身边没带一个护卫,在走到梁王身前十米远后,阿勒泰停下脚步。 深吸一口气,阿勒泰按照秦风的吩咐,朗声道:“梁王殿下。” “我家王爷让我转告您,此僚乃匈奴奸细……” “放屁!” 不等阿勒泰说完,梁王便厉声打断,怒骂道:“他是奸细?他,是本王爱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王说话?” “秦风那小儿呢?为何不敢出来见本王?让他立刻给本王滚出来,否则……” “在下,大羌阿勒族族长,阿勒泰!” 这一次,打断的人换成了阿勒泰。 一句话噎得梁王脸色胀红,阿勒泰沉声道:“梁王可能不知。” “此人在我家王爷面前,不断挑拨与您之间的关系,更说什么王爷您对此战存有私心,不愿按照约定配合。” “甚至,还预谋一旦局势出现变故,就反戈一击,配合匈奴人围歼哀王殿下。” “如此奸诈小人,离间梁王您与我家王爷之间的关系,焉能不是匈奴人派遣过来的奸细?” “而我家王爷也是考虑到此人身份特殊,所以这才对他略施惩戒以后,交由王爷您来亲自处理。” 略施惩戒? 看着那已经没了人样,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的雷柏,梁王差点被气到当场晕厥。 不过眼下,他却是连脾气都发不得。 没办法,秦风已经将话给他堵死了,人家摆明了说,雷柏这蠢货吧什么都交代了出来,他总不能承认雷柏说的都是真的吧? 倘若那样,他梁王的名声也就彻底烂大街,不想造反也必须得造反了。 知道怎么闹都是自己吃亏,梁王咬牙道:“既如此,那就将此僚交给本王吧。” “他本就是本王的人,如何处置,自然也由本王来决定。” 阿勒泰摇了摇头,拒绝:“恐怕要让梁王失望了。” “你说什么?” 自己都退了一步,结果对方依旧不给面子,梁王在怒火喷涌的同时,也抓到了一个发飙的机会。 “你当真不肯给?”梁王阴测测的看向阿勒泰,沉声问道。 “给不了。” 阿勒泰毫不犹豫的说道:“此乃哀王殿下的命令。” “他说了,若梁王想要人,那就自行走入大营,他正于帅帐内等待梁王。” “否则的话……就请梁王先行回去吧。” “笑话!” 梁王怒极反笑:“秦风那小儿,不过区区一个晚辈,还敢让本王去见他?” “既然他如此不尊敬本王,那也休怪本王不念……” 话还没等说完。 梁王就见阿勒泰身后的羌族大军有了动作。 看着那快速从营盘内涌出的军队,梁王眼皮狂跳:“你们要干什么?” 第280章 给我一个解释 敢于帅军来此发飙,那是梁王料定了秦风不敢对他如何。 但现在的情况,已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看着那在旦夕之间,就已涌出了过万人的羌军,梁王面色阴沉如墨染。 而他身后的梁军,更是如临大敌,纷纷攥紧了手中兵刃。 一时间。 军营外被一股浓郁的杀伐之气所笼罩。 而随着出营的羌军越来越多,梁王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这一刻,他竟升起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自己还是太小看秦风、小看这些羌人了! 倘若知道他们胆敢对自己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十万大军全都给带来。 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是让梁王落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王爷,不若咱们先退吧?” 亲信对梁王小声说道,引得他怒火膨胀。 “退?如何退?” “若今日本王退了,那小儿还不骑到本王的头上?”梁王瞪眼怒斥,心中更是哀叹。 身边可用的人才实在太少了! 若是张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眼下自己与秦风之间,实则就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这场战争当中,虽然看不到血肉,但实则却要比真正的杀伐更加残酷。 自己胜!那么秦风就将永远以晚辈的身份面对他,在战时他也可从容应对,挑最软的柿子捏,捡最肥美的胜利果实。 反之。 他要是被压制,那就将彻底丧失主动权,而自己耗费心血组建的大军,也极有可能被秦风派遣到最危险的地方,与那些残暴的匈奴人赤身肉搏。 即便,最终这场战争他们赢得了胜利,他也如愿得到朝廷封赏,但连军队都给打光了,他要那些做什么。 脑中正想着张泽,梁王就忽见,大营深处走出一白衣翩翩的美少年。 而这个人,他无比的熟悉,正是刚刚他还惦念的幕僚,张泽。 “张泽?你为何在此处?” 看到张泽的一瞬间,梁王就破防了。 因为在张泽左右,护卫他的明显都是秦风亲兵。 这代表了什么,根本不用多说。 果然。 正如梁王所料,随着他斥问声落地,张泽上前一步,躬身叩首道:“哀王帐下幕僚张泽,拜见梁王殿下。” 梁王被气笑了。 张泽的背叛的确让他恼火且肉疼,但更让梁王感到愤怒的,还是眼下这种情况。 当着几万人面,张泽巴巴的跑过来说他是哀王属下?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而且还是那种踩在地上一顿碾压的…… 身为大乾上王,梁王也有着自己的自尊。 先是雷柏、而后阿勒泰,如今又来个张泽。 接二连三的挑衅,终于是让他心中怒火爆发。 “来人那!将这叛徒给本王杀了!” “谁要是能取他首级,本王赏万金,官升五级!” 如此重赏,可见梁王此刻究竟有多么的愤怒。 而他之所以敢如此,也是因为梁王料定,秦风绝对不敢真的与他兵戎相向。 就如今这个局势,先不说在外匈奴人所带来的威胁,只说他仍有九万大军囤聚在眉城一代。 秦风要是真敢对他如何,都不用匈奴人动手,他那一手调教出来私兵就能要了秦风的性命,甚至因此让大乾彻底覆灭。 连羌人都给请来当援军了,梁王并不认为秦风敢冒着这等风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面对数倍于己的羌军,梁军表现的十分紧张。 不过当他们见自家王爷都如此这般,且还有那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顶流勋贵的封赏之后,所有人都疯了。 “不好!这些人要来真的!” 眼见梁军当真在梁王的命令下,开始大步上前,阿勒泰反而急了。 他连忙来到张泽身边,瞪眼怒斥:“你不是说,梁王他不敢动吗?现在这是为何?” “他们只是要动我一人,而非贵军,族长急个什么。” 相较于阿勒泰,被当做选上目标的张泽反而是淡定到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他抬头看了眼血葫芦一样的雷柏,然后淡淡的说道:“族长,现在可以取此人性命了。” 一道寒意由阿勒泰心中升起,不过想到秦风的命令,他还是点头道:“来人,射死他!” 羌族同样也属游牧民族,就算不如匈奴,但在弓马上也不会差了太多。 几乎就在阿勒泰下令的同时,数十支利箭便激射而去。 噗呲!噗呲! 几道如肉的声音由雷柏声上传来,最终他也只是闷哼了两声,便彻底离开了这个人世。 雷柏的死病不要紧。 要命的是,此刻梁王麾下大军凑巧已经冲到了辕门附近,而捆绑悬挂雷柏的冲车,恰恰就摆放在辕门正中央。 看着那被射成了刺猬,死到不能在死的雷柏,刚刚还杀气腾腾的梁军当即士气一泻。 梁王大怒:“傻愣着干什么?给我……” 不等梁王说完。 羌军便已一分为二,始终都未曾露面的秦风由军阵后方出现。 看到秦风的身影,梁王停下了尚未说出口的话语,眸光如电的紧盯着对方。 “王叔,久违了。” 来到辕门附近,秦风对十米外的梁王拱手道。 “你还敢出来?” 双眼一凝,梁王冷声道:“小儿,今日你若不给本王一个解释,本王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解释?王叔要什么解释?” 秦风一脸茫然,就好似完全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梁王怒极反笑,指着雷柏尚在不断滴血的尸体道:“他,难道你就不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不过就是一个匈奴细作,王叔想要什么解释?” 秦风淡漠的回了一句,然后也不等梁王答话便话锋一转,冷声道:“到是王叔,为了区区一个匈奴细作这般大动干戈,甚至还要攻打朝廷大营。” “本王,倒是很好奇,王叔你的立场究竟如何呢……” 第281章 一万换一人 秦风竟如此难缠,这是梁王完全没预料到的。 在他的印象里。 秦风就是一个胆小无能,又仰仗先皇宠爱的跋扈纨绔。 虽然这很矛盾,但作为亲叔叔,梁王比谁都清楚,秦风那伪装在嚣张外表下的弱懦。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强硬,就能吓住这小子,从而在接下来的对峙中占据上风。 但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在这个他原本看不起的侄子面前,梁王只感觉自己就好似一个小丑。 此前的一幕幕。 完全就是秦风故意如此,用此方式来灭掉他的气焰,打压他的信心。 而秦风此刻出现,正是为了给自己最后一击,彻底将他给骑在身下! 想明白了这一切,原本恼怒的梁王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淡淡的说道:“本王,自是大乾梁王!” 一句话表明了身份,梁王便继续道:“不过,除了这层身份立场之外,本王还是你的叔叔。” “现在本王到想问问,你的立场又是如何?” 这梁王不简单! 无愧能在北地郡这局势复杂的地方立足,且凭一己之力便组建起这支让朝廷都侧目的军队。 心下感叹,秦风面上则表情不便,十分平淡的回道:“王叔,自是王叔,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见秦风低头,梁王面上一喜。 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秦风又道:“不过眼下为战时,莫说叔侄,便是父子也要一切以战局为重,而不论身份高低。” “小侄虽是晚辈,但却被父皇委任为此次战役的指挥。” “王叔您虽然不在父皇的计划内,但既然王叔您有报国之心,愿为大乾出力,那自然一切也都要按照规矩来办。” 秦风说的十分客气,但听在梁王耳中,却是让他脸色大变。 随着秦风出现,二人的试探可以说彻底结束,已进入正面交锋。 在这场交锋当中,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危机却要更甚了几分。 可以说。 眼下正在对峙的这两位大乾王爷,皆站在钢丝之上。 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万劫不复! 而此刻,他梁王,已被秦风这个小辈逼到了角落,一只脚已经从钢丝上脱离。 情知目前的处境对自己不利。 梁王咬了咬牙,道:“那就多谢哀王替本王清理门户了!” 一语说完,梁王故作恼怒,拂袖道:“走,回城!” 失了先手,且兵力也不占据优势。 继续争论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梁王已有退意。 “王叔且慢。” 秦风并不肯给梁王这个机会,出声阻拦道:“王叔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勒住刚刚调转了身形的战马,梁王沉声道:“何事?” “此战,王叔麾下大军需配合小侄所部。” “现王叔虽仅带来一万人马,但也算聊胜于无。” “以小侄之见,王叔干脆就将这支人马暂且留下,也免得他们往返颠簸,至于剩下的九万兵马,王叔待回城以后再行调派过来?” 梁王快被气炸了。 什么狗屁往返颠簸? 秦风这分明就是要扣下自己这一万大军! 想都不想,梁王本能的就要开口拒绝。 但秦风却好似早有预料,快了他一步,抢先说道:“当然,小侄也考虑到,这些战士都是王叔您一手招募、训练出来的,与之感情深厚。” “所以,王叔若是不舍的话,也可以考虑与这些战士一并留下。” “小侄这里虽是粗茶淡饭,但王叔早年也从过军,想来应当可以适应。” “至于王叔留在眉城的九万人马,随便派两个人,带着王叔您手谕过去也就是了。” 臭不要脸!! 梁王险些当场破防骂街。 的确,他刚刚就打算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将自己这一万大军先行带回。 谁曾想,秦风竟然连这一头都给他堵死了。 堵也就堵了,最可气的是,秦风口口声声喊着王叔、小侄,什么为自己着想,结果实际行动上…… “秦风,你是要囚禁本王吗?”梁王深吸一口气,沉声怒叱。 “小侄岂敢!” 秦风表现的十分谦卑。 对梁王躬身拱手后,他这才解释道:“王叔您乃我大乾上王、身份尊贵,同时又是小侄的晚辈。” “于情于理,小侄也没有囚禁王叔您的道理。” “只不过么……” 瞥了眼脸色稍有好转的梁王,秦风继续:“眼下乃战时,需一切从权。” “料想当父皇得知此事,也定会龙颜大悦,夸赞王叔您乃我大乾脊梁。” “王叔,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放屁! 本王才不当什么脊梁! 梁王被秦风气到白眼狂翻,但却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的喘息着粗气,咬牙道:“你当真要留下这一万军队?” “不错!” 这一次,秦风回应的十分坚决。 他严肃的说道:“此,关乎我大乾生死存亡,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王叔您若肯留下,那小侄感激不尽,自会向朝廷上书您的忠心。” “但如果王叔不肯……” 双眼一凝,秦风沉声道:“那就休要怪小侄不讲叔侄情分了!” 极致的讽刺! 这句话,刚刚不久之前梁王才对秦风说过,结果这转头就被秦风给送还了回来。 而与梁王那空头威胁不同的是。 秦风的这句话,仿若实质一般,让梁王产生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甚至! 他都怀疑如果自己在这一刻当真说不,秦风都会直接下令让羌族大军将他们当场拿下。 “好!” 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梁王在权衡利弊后不怒反笑:“不愧是当年父皇选定的皇太孙,本王竟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父皇风采!” 知道梁王口中说的父皇是指先帝,秦风不敢怠慢,谦逊道:“王叔严重了,小侄愧不敢当。” 冷笑一声,梁王话锋一转,道:“你想要本王者一万兵马可以。” “不过……”双眼一凝,梁王指向秦风身后的张泽,厉声道:“把他给本王留下!” 第282章 梁王服软 不愧是梁王! 除了所拥有的权势与实力之外,秦风第一次正视起了自己的这个王叔。 能在这等极端不利的局面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取舍,且还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个决定。 仅此一条就能看出,梁王当年无愧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的强力竞争者。 可以说。 如果当初不是先帝对自己的原身太过偏爱,恐怕这皇位无论如何都轮不上自己那不辨是非的便宜老爹。 当然。 感慨归感慨,必要的表态还是得有的。 眼下张泽已完完全全的投靠了自己,若是连他都保不住,或是因为区区一万兵马就选择将其放弃,那只能寒了手下人心。 这对正处于发展期,急需扩充势力的秦风来说,是比杀了他都难受的事情。 更何况,张泽本身的能力也无法让秦风割舍。 正是出于这两点。 面对梁王提出的交换要求,秦风毫不犹豫的拒绝。 “王叔,张泽是本王的人,你无条件要求本王将他交给你。” 梁王被气笑了:“你的人?本王怎么不知,我的狗何时成了你的人?” 此言极近羞辱。 但无论是被点名为狗的张泽,还是被挑衅的秦风,都没因此流露出丝毫恼怒的神情。 扭头看了眼张泽,秦风笑道:“王叔您将他当狗,但在小侄这里,他却被视为大才。” “相信,无论换成谁,也知道如何选择吧?” 被噎了一句,梁王有些恼怒:“你当真不交?” “不!” 秦风斩钉截铁的回道:“王叔若想走,自可离去。” “但无论是张泽,还是王叔您带来的这些人马,都必须给小侄留下!” 随着秦风话音落地,阿勒泰等羌族纷纷踏前一步,威胁之意尽显无疑。 “好!好!” 恶狠狠的瞪了秦风一眼,心知继续纠缠也是无果,梁王只能恼怒离去。 秦风只是淡漠的站在原地,目送梁王。 “去吧,将这一万大军打散、混编到咱们军中。” 直至梁王消失,秦风这才转身对阿勒泰道。 早有准备的阿勒泰也不废话,点了点头后便招呼起了左右。 “经此一遭,想从梁王手中搞到剩余那九万军队,怕是难了……” 秦风对张泽感叹道。 “这也是应有之意。” 张泽淡淡的回道:“梁王野心勃勃,自是不肯将他辛苦组建的军队交托给王爷。” “能从他手中弄到这一万人已算实属不易,余下的,王爷您也只能耐下心来,徐徐图之了。” 秦风苦笑:“并非是本王没耐心,实在是前线的战局容不得本王等待啊!” 说着,秦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信纸交给张泽:“这是本王派去掌控在外那五万羌军的来信,你看看吧。” 信,是董翳亲笔所书。 上面的内容并不复杂。 首先董翳对秦风汇报了一个喜讯,这五万兵马已被阿勒博科完全掌控,换言之也算是被秦风所控。 不过在这条喜讯的后面,董翳又言,说他们已经与阴山一线的冯无择取得了联系。 目前冯无择等守军的状况非常不好,不光是伤兵满营,更是缺少粮草、军械等各种后勤物资。 按照冯无择所言,如果秦风不再赶紧过来,他们最多还能坚持个十天。 而这封信,是昨天送到的! “还有九天!” 张泽双眼一凝,沉声道。 “不错,还有九天。” 秦风确认道:“除去大军赶路,然后再留下个两天的缓冲,想要得到梁王麾下的这支军队,本王所余下的时间也不过就最多三至四天而已。” “张泽……” 说着,秦风深深的看了张泽一眼,道:“本王就只能依靠你了。” 张泽嘴角一抽,心道王爷您这不是把我当人、也不是把我当狗,而是把我当成神仙了啊! 能弄到这一万人,还是全凭他对梁王性格上的了解,再加上雷柏这个蠢货主动献身配合所致。 否则的话,别说一万人,就是一个人,梁王也不会给秦风的。 而就在张泽为此苦恼感叹的同时。 不远处的山坡上,司马承已看傻了眼。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不情不愿的过来见一见秦风,结果就看了这么一场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大戏。 “这……这……” 指着下方,那仅带数百亲兵狼狈离去的梁王,司马承愕然道:“这被哀王逼退的人,是梁王?” 司马承身边仅有一护卫。 虽然这个护卫还有另外的一层身份,但在不敢暴露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装做没有见识的茫然道:“大人,这离得太远属下看不清啊。” “况且,就算那人当真是梁王,属下也不认识……” 司马承并不在意护卫的回答。 他又在原地愣了愣神,待逐渐恢复过来以后,这才缓缓起身,长叹道:“走吧!” “咱们去见哀王殿下。” 这一次,司马承的眸光明显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护卫知道,他会如此这般,完全是因为被刚刚下方所发生的一切震慑导致。 司马承的命令正和心意,护卫当然不会拒绝,搀扶着他便一路小跑了下去。 不一会。 二人就来到了大军外围。 在被羌人发现,坦明了身份以后,司马承很快就见到了秦风。 “王爷!王爷!” 相较于之前的踌躇,这一刻的司马承显得无比虔诚。 还没等来到秦风身边,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的嚎叫道:“王爷,您可想死下官了!” 看着司马承那故作姿态的样子,秦风心中冷笑。 若非他身边的眼线汇报,自己根本都不知道这个二五仔偷偷的来了北地,更要替吕如晦给匈奴人送信。 现在又跟自己来这么一出,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算是有过一次前科,秦风对司马承并无任何好脸色,冷冰冰的说道:“司马大人既然来了,那信便直接交给本王吧。” 第283章 藏头诗 信! 听到这话,司马承心头一紧。 虽然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秦风大致知晓了这件事,但依旧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只是不曾想,秦风竟然会如此的直接,根本不给他留下丝毫斡旋余地。 强忍着心中惊惧,司马承假笑道:“王爷,您说的什么信?下官……” “司马大人是想说不懂么?” 淡然一笑,秦风说道:“若司马大人不懂的话,那不妨让这些羌族的勇士帮大人回忆一下?”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根本想不到秦风会如此的直接,司马承整个人都傻了。 只是略微权衡了一下利弊,在确认秦风说的并非儿戏以后,司马承终于是万般无奈的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封信笺。 “刚刚下官见到王爷太过激动,一时没想起来。” 面对讪笑解释的司马承,秦风根本懒得机会。 早在他返回咸阳的时候,因为司马承暗中给吕嬃通信一事,所以秦风选择了原谅,而且还让他继续蛰伏在吕儒晦的身边。 结果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 自己前脚刚走,司马承后脚就接到了吕儒晦的任务,秘密前往北地。 倘若不是黑卫密探发现,恐怕自己依旧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秦风十分的不爽,同时也对司马承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失去了耐心。 没直接杀了他,那也不过就是考虑到影响罢了。 接过信笺,秦风只是粗略的扫了几眼,便不动声色的将之交给了张泽:“你看看。” 说完,秦风又将目光转向司马承,问道:“司马大人,现在你可以对本王坦诚交代了吧?” “丞相让你送这封信的同时,可还有什么嘱托?” 秦风的态度,让司马承惊恐的同时,心中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心知自己这一次若是不坦诚,恐怕想活着离开都难,司马承立刻跪地哭嚎道:“下官这也是无奈之举,下官不敢求王爷宽恕,但还请王爷看在下官曾为您多次立功的份上,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无奈之举?” 冷笑一声,秦风道:“本王却不明白。” “就算你司马大人不敢违背丞相命令,那为何不使人告知本王一声呢?” “还是说,在司马大人的眼里,丞相的分量要超过本王?所以,大人才选择了遵从丞相而背弃本王?” 此言诛心! 司马承再也不敢有任何辩解,磕头如捣蒜:“王爷,下官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只说了这么一句,司马承就说不下去了。 这只是因为,他从秦风那不带半点感情的眸光中看不到任何生机。 一股强烈的死亡感袭来,让司马承周身颤抖不止。 “饶命!王爷饶命!” 司马承磕头如捣蒜:“只要王爷您能扰下官一命,下官保证,今后无论王爷有任要求,下官皆无条件执行且绝不背叛。” “王爷,求您饶下官这一次吧……” 司马承是真的后悔。 之前他说鬼迷心窍这句话其实并未撒谎。 对于秦风的命令,司马承不敢不听,否则当初也不会悄悄的给吕嬃传送消息。 只不过。 还是因为萧云那件事,使得司马承对秦风始终都怀有一丝怨恨的情绪。 反之,吕如晦那边却已直接将司马承从原本的闲职上,给调派到了廷尉府这个实权部门。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作为一个纯小人的司马承有了报复秦风的心思,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他宁可自己遭点罪,也不打算告知给秦风。 只是不曾想,黑卫的眼线无处不在。 他的小动作在秦风眼里,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 而这也让司马承清楚认识到,自己对秦风来说,当真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碾压弄死的蝼蚁。 对司马承的苦苦哀求,秦风并没有任何动容。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对这个人已多次背叛他的小人,秦风自然不可能再留他性命。 之所以还没下令,他也不过就是在等张泽罢了。 而张泽也没让秦风失望。 在看完了信件以后,他沉声道:“王爷,虽然学生不清楚您与这位大人之间的关系。” “就只论这封信的话,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丞相以他个人名义私信匈奴,诱使他们进入王爷您预设的埋伏圈。” “不过……” 简单的阐述了一下,张泽眉头紧蹙,略作思索后继续道:“学生却感觉这封信,还有另外的一个意思。” “嗯?说说!”秦风来了兴致。 “藏头诗!” 张泽伸手指向信件,沉声道:“如果跳开一些无用的字节,将这封信当中的几句话拆分开来,然后从新排列后只看第一个字的话,那么连起来就是,哀王设伏、小心有诈!” 藏头诗? 听到这话,秦风一愣,忙看张泽所指的位置。 只看了一眼,秦风便心下一沉。 好一个吕如晦,当真是歹毒的很! 故意让司马承送信,就是因为他知道司马承与自己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大概率被拦截。 在他拦截以后,当自己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也只当他是按照当初于朝议上所说,自毁名誉的诱使匈奴人进入埋伏圈。 而其真正的用意,却是借此来对匈奴人传递信息,告知对方小心防备! 在这其中,最为阴险的就是司马承! 正是因为秦风会怀疑司马承,所以在查看信件确认无误之后,便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人的身上而非继续留意信件本身。 倘若今天不是有张泽在…… 深吸一口气,秦风不由的感到一阵庆幸。 谁说古人就不如现代人?真要是玩起心眼来,这些老狐狸出手那更是杀人不见血! 就在这时。 张泽上前一步,对秦风附耳悄声道:“王爷,学生有一计……” 第284章 将计就计 “司马承,你可想活命?” 在听完张泽进言后,秦风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司马承。 当司马承听到这封信中的内容以后,他就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本身他去给吕如晦送信这件事,就已算是背叛了秦风。 而这封信里面竟然还有如此重要的内容,这更是让司马承听的肝胆俱裂,只恨自己被猪油蒙了心。 都已绝望,忽然间又看到了生的可能,司马承顿时就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忙磕头不止:“想!想!下官想!” “无论王爷您让下官做什么,下官绝无二话。” 将信丢到司马承面前,秦风不置可否:“按照丞相的要求,将这封信送到匈奴人手中去吧。” 什么?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信纸,司马承人都傻了。 你要说不知道内容,或者没看出那要命的藏头诗也就罢了。 现在都已发现了,结果还让自己给送去? 莫非……王爷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左思右想,司马承也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顿时又哭嚎道:“王爷,下官真的知道错了,下官……” “别嚎了!” 被司马承嚎的有些心烦,秦风摆手道:“本王会让顾云跟着你。” “只要你将这封信送到匈奴人手中,那本王便饶你不死。” 秦风的确认,算是给司马承吃了一颗定心丸。 又是一番表态叩谢。 在秦风的点头示意下,司马承这才小心翼翼的告辞离去。 直至走出大营,司马承这才敢长出上一口大气。 “顾大人,接下来,就有劳了!” 对顾云拱了拱手,司马承很是识趣的说道。 自己身边护卫是黑卫眼线,这一点司马承确实没想到,但请将顾云派过来的目地何在,司马承又怎么可能不知。 若换做之前,司马承对此肯定是无比的愁苦,只想着如何能甩脱这个时刻都在监视自己的跟屁虫。 但眼下,司马承恨不能顾云二十四小时与自己都不分开那怕一分一秒。 实际上在亲眼见到秦风兵威梁王的那一刻,司马承心中就已无比懊悔。 丞相确实强大,但他的势力都只是一些隐藏在暗处,是那种近乎于流水无声,可以在无形之间将一个人抹除的能量。 反之! 秦风虽然在底蕴上比丞相要差了太多,但就在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秦风的崛起速度却已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如果说他只是仰仗羌人所带来的声威,那司马承可能还会更加偏向于丞相,毕竟人家可比秦风靠谱了许多,说给自己好处就绝对不含糊。 但此刻! 秦风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借助旁人之势的哀王了。 他,已经可以正面硬钢梁王这种老牌王爷,而且还能让对方闹的灰头土脸。 只看这一点,司马承就清楚。 如今的秦风,已经真正具有了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乃至是拥有一定话语权的地步。 而秦风派遣过来的顾云,恰恰就是一个给他从新在对方面前表忠心的传话筒。 司马承又如何不重视。 “司马大人,咱们走吧?” 相较于热情的司马承,顾云就显得冷淡了许多,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作为聪明人,顾云同样想要在秦风的面前表现。 怎奈,他终究不入秦风的眼,也只能被分配这么个任务。 此刻的顾云只想快去快回,然后留在秦风身边,哪怕不做什么,就是混个脸熟,这对他的未来也同样是大有裨益。 对于这些下面人的心里,秦风并不理会。 待处理了所有的琐事以后,秦风又一次将张泽召到了身前。 “你的将计就计确实不错,但本王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张泽道:“王爷请将。” “镇远侯!” 秦风语调沉重的说道:“如果按照你的计策,那么原本选定的洛川战场就必须要做出更改。” “可一旦改变决战地点,那么势必要与镇远侯达到同步。” “眼下镇远侯所部被困阴山,消息断绝,想要与之取得联络极其艰难。” “能将原本的计划告知给镇远侯已实属不易,如今若是做出改变……” 话没说完,不过张泽已经听懂了秦风的意思。 他想了想,开口道:“若王爷信得过学生,那么学生愿往阴山一趟。” “你?” 秦风闻言一愣,诧异的看向了张泽。 “正如王爷所说,镇远侯所部被困阴山,与之联络十分艰难。” “而战局,更是瞬息万变。” “面对如此强盛的匈奴人,一个不好,那边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所以,唯有学生亲自过去协助镇远侯,方能确保可以妥善配合王爷您这边的作战,不至于出现什么纰漏。” 说到这,张泽微微一顿,补充道:“同时这也有另外的一个好处……” “另外的一个好处?”秦风眉头一挑。 “不错!” 张泽腼腆的浅笑道:“学生背叛了梁王,且在万军面前让梁王下不来台。” “以学生对梁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纵是配合王爷您作战,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学生。” “与其留在这里,时刻防备梁王可能派遣过来的刺客或是其他的什么方式,莫不如让学生远离此地。” “只要王爷能打赢这一仗,那么在获得了足够好处以后,梁王那边自然也就不会再纠缠学生一事。” 这小子,是想逃啊! 秦风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他也知道,张泽说的确实有道理。 梁王有多恨张泽,只看之前对峙的时候就可知一二。 而冯无择那边,也的确需要有一个自己人过去。 眼下秦风身边能用的人手都已经调派的差不多了,这张泽,的确是个不二人选。 只不过…… 想了想,秦风蹙眉道:“你打算如何穿过匈奴人的包围圈?” 眼下,阴山与大乾境内被匈奴人彻底切断。 每次想要与之取得联络,都要派遣大量斥候,冒险穿过匈奴人的境界线。 连那些专业斥候去一趟都十去九死。 张泽这么一个文人…… 第285章 关键之地,阴山 “王爷还请放心,学生既然敢请命,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张泽并未说出自己的办法。 不过秦风也没多问。 对他而言,张泽固然重要,但更为紧要的,还是打赢这场战争。 此不光关乎到了秦风未来的发展,更为重要的,还是保全大乾的江山社稷。 若是连大乾都亡国了。 那他还与人争夺个什么? 当然,秦风会如此,也是出于对张泽能力上的一种考验。 虽然从目前来看,张泽表现的已算是十分惊艳,但也只能是作为君王身边的一个幕僚。 若是他可以在不需要自己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也能从容应对各种状况,且将事务处理的尽善尽美,那么秦风在今后对他的任用上也多了许多种选择。 “你还有什么要求?” “只要王爷给学生一份可证明身份的信物即可。”张泽淡笑着说道。 点了点头,秦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块可证明其身份的铭牌:“此物,侯爷看到便知你身份。” 珍而重之的将铭牌揣好,张泽对秦风拜别离去。 而就在这时,冯凝香也几乎在做着与张泽一般无二的决定。 看着想要劝阻自己的董翳,冯凝香淡笑道:“董统领,眼下这支军队已被阿勒博科掌控,而您需要做的,只是在大方向上确保不会出现偏差即可。” “眼下阿勒一族与王爷关系密切,料想阿勒博科那边也不会轻慢了统领。” “大战尚未开启,凝香即便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既如此,莫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让凝香先一步去阴山与父帅一见。” “此战的关键,看似在王爷这边,实则真正能依靠的依旧还是父帅与任大帅麾下兵马。” “只有确保他们可以参战,且在正面战场上给与匈奴人一定的压力,这些羌人才会放下顾虑,与我军配合夹攻匈奴。” “否则……” 长叹一声,冯凝香忧虑的说道:“他们很可能会做壁上观,或者干脆行倒戈之举。”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见冯凝香这么说,董翳原本还十分乐观的心态顿时就有了变化。 想到了那种可怕的后果,董翳脸色大变。 紧张道:“郡主,这件事王爷知道吗?” “当然知道!”冯凝香笃定地说道。 “也正是因为王爷知道,所以他才会派遣王翦将军引军驰援潼关,以便于掌控在潼关那边的五万羌军。” “而咱们这边,也是一样的道理。” 利弊都已被分析了出来,但董翳还是十分担忧。 想了想,他试探道:“若是非去不可的话……那干脆就让属下去吧?” “属下虽不及郡主才智,但胜在体格强壮,能吃得了苦。” “只要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一定可以想办法穿越匈奴防线,成功与侯爷的大军汇合。” 虽然冯凝香与董翳并没有任何上下级的关系。 但考虑到自家王爷与这位郡主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婚约,董翳还是决定慎重一些,直接以属下自称。 否则的话,外一哪天王爷回过劲来,又打算收了这位郡主,他之前表现的太过傲慢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然而。 董翳说的十分客气,也算是合情合理,但冯凝香却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可!” “董统领,这支军队可以没有凝香,但绝对不能没有统领。” “若是统领走了,凝香仅区区一女子,又如何能压服这些傲慢的羌人?” “他们看的……可是王爷的面子!” 见冯凝香这么说,董翳屈服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十分担忧的说道:“那属下就为郡主多安排些人手保护吧?” “如此一来,也能安全一些。” “不可!” 想都不想,冯凝香直接拒绝道:“人多,目标也就大。” “眼下匈奴人虽是围困了阴山防线,但他们的主要兵力还是集中在阴山一地与父帅大军采对峙之姿。” “在外围,他们实则并无太多的军队部属。” “若我仅带几名护卫,只要足够小心谨慎,当可避开匈奴人的眼线。” “可人一旦是多了,那却极有可能被匈奴发现,反而不美。” 说完,冯凝香怕董翳不放心,又宽慰道:“董统领只要安心为王爷把控好军队即可,凝香是不会冒险的。” “如此……”长叹一声,董翳道:“那就请郡主多多注意安全,万不可勉强行事,否则属下无法对王爷交代。” 对王爷交代么……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吧。 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的感觉,冯凝香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一面上张泽。 一面是冯凝香。 二人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地却极为一致。 而作为他们目的地所在的阴山防线。 此刻,冯无择过的可谓是非常不好。 “侯爷,您吃些吧。” 看着守将任嚣端过来的稀粥,冯无择木然的问道:“将士们都吃了吗?” 任嚣面色一苦,长叹:“没得吃了。” “咱们已经断粮三天,便是眼前这点,都是将士们特意挤出来的,侯爷您还是先吃了它吧。” “我不吃!” 将递到面前的稀粥推开,冯无择坚定道:“将士们都没得吃,本侯又岂能独享?” “任将军还是将它拿出去,与将士们分了吧。” 任嚣嘴角一抽,无奈道:“侯爷,就这么点稀粥,您一个人吃都不够,如何去分……” “那也要分!” 疲惫的撑起身子,冯无择不顾嘴角干裂的血迹,厉声道:“为将者,必须要做出表率!” “如此,才能三军效命!” “眼下我大乾国事艰难,而这阴山更是关中最后的一道防线,我等岂能因个人得失枉顾了将士们的感受?” “所以,即便这稀粥仅一碗,也必须要拿去与将士们分享,我们必须要让将士们看到,我等为将者,与他们并无两样!” 一席话,说得任嚣大受感动。 还不等任嚣再说些什么,就见帐外忽然有一骑兵神色匆匆的赶来:“侯爷,将军,不好了,匈奴人又打过来了!” 第286章 两天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关墙之上,冯无择神色凝重。 “匈奴人上一次进攻才刚刚过了半个时辰,他们难道都不需要修整的吗?” 一旁任嚣沉声道:“匈奴人急了!” 冯无择闻言一愣,扭头看向任嚣等待他的下文。 任嚣也不墨迹,直接开口继续道:“侯爷常年留守京师,对匈奴人不甚了解。” “末将在北地驻防了整整二十载,常年与这些匈奴人打交道,到是对他们的性情知晓一二。” “如果按照常理,匈奴人在进攻失利之后,的确是会像是往昔那般做出调整,更换成其他部族继续发起进攻,而这前后之间所需要的时间大致都在一到两个时辰之内。” 听到这,冯无择点了点头,他知道任嚣说的不错。 自己来阴山的这段时间,匈奴人每次进攻间隔基本上都是如此,唯独这一次,前军才刚刚退去,甚至都不给他们喘上一口气的功夫,进攻便再度来袭。 “匈奴人的组成,除了其王族、还有核心贵族圈内的本部族之外,大多都是一些被他们所征服后的奴隶部落。” “往昔进攻咱们的,也都是这些奴隶部落,所以每次调配更换的时候,他们都要耗费大量时间。” “不过这一次……” 深深的看了城墙下正在组织进攻的匈奴人一眼,任嚣语调深沉的说道:“来犯我关隘的,是匈奴核心部族!” 核心部族! 只是这一句话,冯无择就明白了任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 匈奴人彻底坐不住了,不打算继续陪他们打消耗战了,而是要派遣主力部落,与阴山守军一战定乾坤! 深吸了一口气,冯无择沉声道:“目前本侯麾下可战的蓝田将士还剩八千左右,任将军这边的阴山守军也仅存不到两万……” “此战,难!” 接上冯无择的话,任嚣说道:“目前咱们所能依靠的,唯有这最后一道城墙防线。” “虽然此城经过多次加固,高可达五米,但咱们眼下守城所用的桐油、滚木礌石、弓箭等物资却早已消耗殆尽。”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匈奴人当真不计代价的狂攻,咱们最多还能坚守两日!” “两日……” 冯无择沉默了。 虽然他也是大乾出了名的将军,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但对于匈奴人的了解,还是任嚣最有话语权。 如果任嚣说是可以坚持两天,那最终的结果绝对到不了第三天。 这一刻。 冯无择不由的陷入了迟疑当中。 他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否真的要与这阴山防线共存亡。 毕竟,他的身份不比任嚣,本身作为援军的他,能坚持到这一步实际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仿佛看出了冯无择的顾虑,任嚣苦笑道:“侯爷,匈奴人为了防止咱们与援军汇合,早已切断了阴山对外的一切通道。” “便是连哀王殿下的信笺,如今也极难送到,想要得到驰援怕更是痴心妄想。” “末将以为,侯爷您还是趁着今夜匈奴人尚未完全合围之际,率军突围吧。” “末将的使命是守卫阴山,如今阴山防线岌岌可危,末将绝对不能离开,但侯爷您不同。” “你身系我大乾军方全体安危,只要您在,那么我大乾军队就不会倒下,您莫不如趁此时机突围离去,然后再咸阳重振旗鼓,抵挡……” “不要再说了!” 冯无择的脸色十分难看。 的确!他动摇了,也想过离去的可能。 但听任嚣这么一说,冯无择的血气也被勾了上来。 都是大好男儿,一辈子在沙场征战,如今面临这种城破人亡之时,他岂能抛弃自己的老部下,抛弃这么多为大乾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打断了任嚣,冯无择眸光坚毅的说道:“本侯不会走的!” “如果本侯走了,以任将军你的兵力,恐怕连一天都未必能坚持住。” “反之,只要本侯还留在这里,那么军心就不会乱,我们能坚持的时间也就更多。” “眼下咱们确实联系不上哀王,也不清楚哀王的援军到了哪里,但本侯相信,哀王绝对不会弃大局于不顾。” “两天……” 咬了咬牙,冯无择沉声道:“那咱们就守他两天,最后看看到底是这阴山关墙被匈奴鞑子给破了,还是哀王的援军抵达!” 任嚣也是个直性子。 见冯无择这么说,他激动的点了点头,道:“好!那末将就与侯爷并肩作战,再守上他两天!” ……… 阴山外围。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蹲伏在密林当中。 而她的视野前方,几名巡逻的匈奴士兵恰好再次休整。 人影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匈奴人发现。 可偏偏,有些时候你越是恐惧,意外就越会不期而至。 就在那几名匈奴人休整完毕,打算动身离去,而人影也长松了一口大气的时候。 她所在的这片林间,忽然几只飞鸟腾空而起,引来了匈奴人的注意。 “什么人?” 匈奴人的呵斥,让人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匈奴人开始向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步步接近,人影紧攥着手中的匕首,甚至已做好了自刎的准备。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被这些穷凶极恶的匈奴人抓住,那就不是遭受严刑拷打,乃至是死亡这么简单的命运了。 而这道人影的主人,正是秘密潜伏到阴山的大乾郡主,冯凝香! “父亲,女儿不孝,要先走一步了……” 匈奴人已经到了近前,冯凝香彻底绝望,手中的匕首已经开始用力,她那白皙的脖颈渗出了丝丝血迹。 在这一刻,冯凝香口中虽是念叨着自己的父亲,但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独属于秦风的那道冷峻身影。 就当冯凝香还在自嘲,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想到秦风的时候。 她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军爷,军爷!小得只是在此小解,你们可千万别动手……” 第288章 你来做什么 张泽提着裤子,神色慌乱的从林间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几名匈奴人很是警惕,纷纷扬起了手中兵刃。 “军爷且慢,且慢!” 张泽被吓坏了,忙摆手道:“在下只是路过……” “路过?” 为首的匈奴小队长冷哼一声,甩动着手中兵刃上前道:“这里乃战区,你区区一介平民在这里路过?” “我看你……” 战刀一扬,小队长厉声大喝:“分明就是个细作!” “冤枉啊!” 张泽没有任何形象的跪在地上,对匈奴小队长哭嚎道:“军爷,您冤枉小得了。” “小得家就住在这阴山关内,平素小得也是依靠采药为生,怎么可能会是细作呢?” “您就是借小得是个胆子,小得也不敢帮那些可恶的混蛋来对抗军爷们啊!” 张泽的话中,透漏出了两个重要信息。 一个,是他的家就住在阴山关内。 而另一个,就是他口称大乾守军为混蛋。 能被匈奴人派遣出来巡逻的斥候,那也都是耳聪目明之辈。 几乎在张泽话音落地的同时,他便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信息。 双眼一凝,小队长也不收回战刀,斥问道:“你刚刚说,你家就住在这阴山关?” “正是!正是!” 张泽忙答道:“小得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那你不是乾人吗?为何要称呼自己国家的军队为混蛋?”小队长再问。 听到这话,张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恨意。 他咬牙道:“军爷,小得刚刚已经说了,我们世代都是依靠采药为生。” “这阴山山脉连绵,倒也有不少药材,原本我们生活的还算安逸。” “可就是因为这些混蛋的出现,他们不光抢走了我们家中所有存粮、药材,便连我那七十岁的老母都未曾放过,被他们给抓去说什么充当营妓。” “军爷啊!” 说道这,张泽仿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当场痛哭起来:“小得是盼星星、盼月亮,只盼你们能杀光这些可恶的浑蛋,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当细作呢?” 声情并茂的表演,让匈奴小队长信了三分,不过他还是警惕的询问道:“你如何证明,自己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路!小路!” 张泽忙开口道:“军爷,小得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阴山关,直接进入关内。” “小得平素走的也都是这条路。” “只要军爷肯放过小得,为小得父母报仇,小得便愿为军爷领路。” 匈奴小队长双眼一亮,心中大喜。 本以为只是发现了个流民,最多从他的身上卡点油水,或者就是杀掉冒充人头战功。 但不曾想,竟然还有这等意外收获。 张泽的衣服十分破旧,油水什么的能卡也绝对不会多。 而冒人头领功,就一个人头也不足以让这名小队长获得太多奖励。 但要是能绕过阴山关…… 恍惚间,匈奴小队长想起了昨日他在返营之时,见到大王子恼羞成怒,咒骂几名族长急于破城的画面,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未来对自己招手。 在这种根本无法拒绝的极致诱惑下,匈奴小队长的警惕性大降。 只见他贪婪的舔舐着嘴唇,对张泽笑道:“好!” “只要你能为我们带路,让我们成功绕过阴山关,那本将军保证,绝对赐你一场天大的富贵!” 张泽也激动了。 他对小队长一顿点头哈腰,奉承话不要钱一样送了过去,引得对方更是哈哈大笑。 依靠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 不过几句话,张泽就已成功的与匈奴人打成一片,彻底消除了他们的戒心。 先是隐晦的瞥了下身后树林,转过头来的张泽谄媚道:“将军,眼下距天黑还早,若将军不嫌麻烦,小得先带您去那小道探上一探?” “如此,当贵军主力前往的时候,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差错。” 贴心!太贴心了! 张泽的话,算是彻底说到了这名匈奴小队长的心坎上。 他搂着张泽的肩膀大笑道:“对!你说的太对了!咱们这就走,快去领本将军看看你说那小道究竟如何。” 滔天的功劳已经摆在了眼前,匈奴队长如何能等? 在这一刻。 他仿佛已看到了自己被封为贵族,拥有自己的部落、无数牛羊、马匹、女人的那光辉时刻。 而跟随小队长的几名匈奴人也同样十分激动。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件难以忽视的巨大功劳。 小队长能得头功,那他们也一样可以跟着喝汤。 也正是在这种巨大的利益刺激下,几名匈奴人竟是一个怀疑的都没有,只把张泽当成了宝贝,甚至连战马都让给了他一匹,深怕他累到。 带着一阵欢声笑语。 匈奴人与张泽快速离去,独留身在林间观望的冯凝香。 “张泽……” 暗自念叨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冯凝香若有所思。 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药农。 况且惊扰到那些匈奴人的也是自己而非是他,那他为何又要冒险救援呢? 难不成…… 恍惚间,冯凝香想到了什么。 或许,这个人是王爷派来的! 当她想到了这点之后,冯凝香的眸光顿时一阵雪亮,连疲惫的身子都感觉舒缓了不少。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冯凝香不敢怠慢,忙从林间钻了出来。 在左右观望了一番,确认再无旁人后,她这才抬步向着阴山方向赶去。 这里。 已经是比邻阴山的最后一道防线。 只要能穿过此地,她就能脱力匈奴人掌控的范围,剩下的也就是想个办法联络到守关将士,然后入关。 而就在冯凝香快步向着阴山关赶去到时候,张泽已率先一步抵达了阴山关外。 只不过。 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神情愈发不满的匈奴人。 “你说的小道呢?” “这里,已经快要进入乾军的控制范围了,那小道究竟在哪里?” 第289章 得依靠父帅 阴山战局危机,后勤物资损失殆尽,与外界也彻底断了联系。 可以说。 如今守卫在阴山的大乾将士,几乎已成了一支孤军。 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那只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的使命感,因为在他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乡父老,万万同胞子民。 他们,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血与肉,用自己的生命来抵挡着敌人的入侵。 而在这种情况下。 包括冯无择在内所有人都清楚,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就仅剩下秦风带来的那支羌族大军了。 怎奈。 匈奴人加强了攻势,他们根本就无法与之取得任何联络,所以也只能期盼奇迹的出现。 只是让冯无择所没想到的是。 奇迹确实来了,但带来奇迹的这个人,却是一个最为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人! 在冯无择怒目而视下,身形狼狈的冯凝香怯怯的底下了头,道:“请父帅息怒。” “息怒?” 冯无择被气笑了。 他指着冯凝香道:“你看看你,向个什么样子?” 劈头盖脸一顿乱骂,愣是骂到问询赶来的任嚣都看不过去,对冯无择多加劝阻以后他这才罢手。 冷哼一声,冯无择斥问道:“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些匈奴人难道都是傻子吗?” 对此冯凝香不做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她来此经过尽数告知给了冯无择。 前半段没什么,无非就是小心隐藏行迹,在林间潜行以躲避匈奴人的斥候。 不过当冯凝香提到,她被匈奴人发现,结果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男子搭救的时候,冯无择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他沉声道:“你是说,在匈奴人外围最后一道防线附近,出现了一个可能是咱们自己人的男子?” 冯凝香点头道:“女儿也想过这人身份,他极有可能是哀王殿下派来的使者。” “胡闹!” 这一下,刚刚平复心情的冯无择再次暴怒:“你看看你做得好事!” “就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倘若因为你的缘故,导致王爷使者出现了什么意外,本侯定要对你军法处置!” 就冯凝香这么一个独女。 按照常理来说,冯无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这般苛责。 但因为战事上的不利,再加上这段时间所积累的压力,导致冯无择的情绪早已紧绷到了极致。 而在确认哀王已派遣使者到来,却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导致无法与其相见,冯无择自会勃然大怒。 虽然理解父亲的心情,但一路走来,受尽艰苦的冯凝香心中也是十分的委屈。 她毫不畏惧的扬起头来,直视恼怒的冯无择,紧咬着樱唇道:“父帅,你若想处置女儿,女儿自是无话可说。” “但女儿今次过来,也并非是任性而为。” “女儿此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告知父帅,尼莫麾下五万羌军已被哀王所控,目前殿下正在积极联络眉城的梁王,只待梁王出兵,哀王便会立刻兴大军北上,支援父帅。” 什么? 听到这话,冯无择忘记了恼怒,不由的精神一振。 他紧紧的抓住了冯凝香肩膀,略带颤声的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爷当真已说动梁王出兵?” 作为大乾军方第一人,没人比冯无择更清楚这些在外的藩王手中究竟掌握着多少力量。 当初在他率领蓝田军北上的时候,冯无择就第一时间联络过梁王,央求他出兵支援。 怎奈,人家梁王是连面都没肯与冯无择见上一下,直接就让手下的杨松给他打发了。 虽说冯无择大是不忿,不过考虑到前线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最终也只能选择放弃。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冯无择对梁王这个自私自利的王爷彻底绝望。 即便是到了这种即将关破人亡的程度,他也没敢奢望过梁王麾下的那支军队会出现在这里。 可不曾想,峰回路转。 秦风不光是拿下了那个明明早就到来与己方取得联络,却迟迟不肯支援的羌族军队,更是连梁王都给拿下了。 这一刻,冯无择最害怕的,就是刚刚那一切皆因自己太过疲惫所导致出现的幻觉。 冯凝香没让他失望。 鉴定的点了点头,冯凝香以崇敬的口吻说道:“具体情况女儿也不清楚,不过目前王爷已经掌控了梁王麾下的一万兵马,余下的也应当就在这一两日之内集结完毕。” “届时,王爷帅军直奔洛川,威胁匈奴人侧翼,逼得他们收兵与之展开决战。” “等到了那个时候,尼莫这五万羌军、梁王麾下兵马亦可齐至,再配合父帅您与任叔叔麾下兵马,对匈奴人展开合围,一战灭之!” 这番话,虽然是从一个弱质女流口中说出,却同样有着振奋人心之效。 冯无择精神一振,大喝道:“好!本侯定会坚持到王爷大军北上的那一天!” 不光是冯无择。 在场所有人都兴奋不已,身体上的疲惫也随之一扫而空。 只看那样子,让他们立刻出去杀匈奴军阵一个七进七出都不成问题。 唯独冯凝香,一脸凝重。 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冯无择眸光闪烁,并未立刻询问。 他先是激励了身边将士几句,然后又安排任嚣立刻登上城墙组织下一轮的防守。 待身边再无旁人,冯无择这才神情严肃的对冯凝香问道:“凝香,你可有事对为父讲?” 点了点头,冯凝香紧咬着樱唇道:“据女儿所知,梁王那边其实并不配合王爷,之所以会出兵也只是迫于无奈,所以即便开战,梁王的这支兵马也有大概率是做壁上观。” “同时,王爷带来的羌族大军,同样心怀叵测,若战事顺利,他们还可能听命行事,一旦战况不利……” “你的意思是说,待王爷将匈奴人引入洛川后,必须要为父帅军先行出击,且给予匈奴重创?” 打断了冯凝香,冯无择问道。 “不错!” 深吸了一口气,冯凝香沉声道:“此战危机重重,便是王爷也同样踩在钢丝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此战……所能依靠的,唯有父帅!” 第290章 匈奴大王子,蹋顿 冯无择沉默了。 匈奴人有多强悍,与之鏖战数月的冯无择比任何人都有话语权。 在这种危局之下,他原本还期望秦风能力挽狂澜。 结果这绕了一圈,最终所能依靠的还只是他们? 在冯凝香期盼的目光下,冯无择很是无奈的苦涩一笑,道:“凝香,或许你还不了解为父这边的情况。” “经过数次大战,无论是任嚣将军麾下的阴山守军,还是为父率领的蓝田将士都已损失惨重。” “目前,整座阴山关,可堪一战的将士也就两万左右,而且匈奴人的进攻仍未停止。” 说到这,冯无择微微一顿,长叹道:“为父也不瞒你。”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即便阴山关能拖到王爷大军到来,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 “以此兵力,想守卫关隘都十分艰难,为父又如何……” 摇了摇头,冯无择说不下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冯凝香也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 冯无择无非就是在告诉她,以阴山守军目前的状况,根本就无法办到她刚刚所说的,在洛川之战当中充当主力,先一步灭掉匈奴人势头,让羌人看到能够得胜可能继而全军出击的战略目地。 对于父亲的能力,冯凝香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冯无择在政治上不是吕儒晦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稚嫩,但在军事上,冯无择能成为大乾军方第一人,所依靠的并非是祖辈蒙阴,完全是自身实力。 如果连他都这么说,那就证明阴山关在挡住了这次匈奴狂攻之后,确实再无任何余力出兵。 想到这里,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冯凝香也不由的低下了头。 原本,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来到冯无择身边,将秦风目前的状况如数告知以后,在这边有了准备后就可迎来一场大胜。 怎奈,事实如此残酷! 而就在这对父女为此感到怅然的同时。 另一边,几里外的匈奴帅帐,匈奴大王子却是十分欢喜。 “乾人!你说的一切,可为真?” 匈奴大王子蹋顿看着面前的张泽,双眼放光的问道。 “草民如何敢欺瞒大王子!” 张泽表现的无比恭顺,对蹋顿答道:“草民敢用性命担保,草民之前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乾人,正是打算利用此地当做陷阱,继而引诱大王子无暇兼顾后方,对您麾下大军施展突袭!” 与之前面对匈奴小队长的说辞不同,这一刻的张泽又换了一个身份。 当然,他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张口就来,主要也是因为当初发现他那一队匈奴人,几乎都被他用相同的办法给除掉了。 那些为了利益残害同伴的匈奴人在剩下最后一个,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可以独占此滔天功劳的时候,却被张泽一刀斩杀。 也正是因为没人知晓张泽之前所编造的一切,所以他才换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从新来到匈奴人面前。 而这一次,张泽更是胆大包天,直接来到了匈奴大王子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口称自己是梁王幕僚的男子,匈奴大王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这并不代表他不激动,只不过身为大王子的蹋顿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刚刚会激动,那也不过就是因为张泽出现的太过突然,情绪上一时没控制住罢了。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淡漠的说了一句,蹋顿便不再理会张泽。 在蹋顿的面前,张泽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忙躬身离去。 直至张泽的身影彻底从大帐内消失,蹋顿这才对左右贵族问道:“目前战事如何?可有拿下阴山关的希望?” 一名贵族上前,答道:“回禀大王子,阴山关内的乾人虽然已耗尽了守备物资,但阴山关本就城高墙深,再加上我军不善于攻城……” “那就是没希望了?” 双眼一凝,蹋顿冷冰冰的打断了这名贵族。 虽然这名贵族的年岁足以当蹋顿的爷爷,但在让他的面前表现的比孙子还要孙子。 贵族将头深埋,喏喏的说道:“如果不计代价的继续强攻,再攻上个三五日,或许……或许有破城的希望。” “不计代价?” 蹋顿脸色十分难看,对那名贵族道:“那你说说看,这不计代价,最终我们的损失又将是多少?” “这个……这个……” 怯怯的看了蹋顿一眼,贵族小心道:“应该会超过五成,而且损失的都是咱们核心部族的战士。” “五成?” 蹋顿被气笑了:“如果损失超过五成,那咱们打下这座关隘又有什么意义?你别忘了,咱们的目地,是彻底攻占大乾的北境全部土地!” 被蹋顿好像孙子一样训了几句,贵族彻底不知声了。 看着那不在言语的贵族,蹋顿是气不打一出来。 冷哼一声,他沉声道:“传令全军,鸣金、收兵!” 听到这话,帐内贵族皆是一愣,一人惊呼道:“大王子,虽然咱们目前无法攻克阴山关,但也不至于就此撤兵啊!” “是啊!咱们前期都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不过不趁着关内守军疲于应付的时候加强攻势,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那咱们之前的损失……” “我说了,收兵!” 蹋顿双眼一凝,厉声大喝。 这一次,再也无人敢否决蹋顿的意思了。 待帐内贵族走了个七七八八,蹋顿这才对一名刚刚走进来的心腹问道:“如何,那个乾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心腹答道:“回大王子,此人身份已经确认,的确是如他所说为梁王麾下幕僚。” “根据属下调查所知,这人在见到了哀王以后,就背弃了梁王,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对方。” “只是不知为何,这人会出现在咱们这里。” 蹋顿点了点头,沉声道:“让那乾人过来,本王有事问他。” 不一会。 张泽便再度来到大帐。 “大王子,不知您找草民有何……” 张泽的话还没说完,背身对着他的蹋顿就开口下令:“来人!将这个乾国奸细给本王拿下,拖出去,乱刀砍死!” 第291章 真假 之前还好好的,蹋顿却忽然发飙。 一时间,帅帐内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几名匈奴士兵领命,凶神恶煞的向张泽走来,看向他的目光如同死人。 在这种危局之下,张泽却表现的非常淡然,就好像对方根本不是奔他而来,他只是个旁观看戏的。 在见到张泽的反应后,始终都留心观察他的踏顿眉头一挑,摆手:“停!” 几名匈奴士兵站定,蹋顿冷着脸对张泽叱问道:“你不怕?” “为何要怕?” 张泽的回答,更是让蹋顿眉头紧锁。 只见他双眼微凝,若有深意的看向张泽,再问:“本王认识的乾人,没一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能背弃自己的主子转投哀王,然后又从哀王身边逃到本王这里,为何还不惧死亡?” “难道……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吗?” “匈奴坐拥草原大漠,江山横跨万里,大王子身为匈奴第一顺位继承人,权势滔天。” “在下不过区区一贱民,大王子又如何不敢杀之?” 张泽的话,让蹋顿疑惑更甚。 连他自己都清楚二人之间的势力对比,但为何,蹋顿却总是感觉这张泽像是有什么依仗一样,完全不在乎这摆在眼前的威胁。 在蹋顿深邃的目光注视下,张泽淡淡的说道:“草民之所以会有这种表现,无非就是清楚根本不可能反抗大王子罢了。” “当然,草民也是相信,大王子在知晓草民来投的真相后,定不会轻易杀了草民。” 张泽的话,成功勾起了踏顿的兴致。 他不置可否的说道:“好,那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 “如果你能说服本王,本王便免你一死,但如果你无法说服本王,那就只能怪你自寻死路了!” 对踏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张泽道:“相信大王子之所以会对草民起疑心,便是因为刚刚大王子说的那个问题。” “的确,草民跟随梁王多年,于前日转投到了哀王帐下,甚至还当众羞辱了旧主。”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草民才会对大乾彻底心灰意冷,转而来投效大王子。” 蹋顿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内耗!” 张泽沉声道:“如今,大乾同时面临匈奴、魏国的夹攻。” “在这等时候,其国内君臣不想着一致抗敌,依旧还是各有算计的保存实力。” “如草民之前所效力的梁王,早在大王子引军强攻阴山的时候,草民就已对其进言,告知他唇亡齿寒一事,怎奈梁王却一意孤行,只想着保存实力而不肯出兵。” “也正是因为如此,草民这才对梁王心灰意冷,转而投效了引兵来援的哀王。” “原本草民也以为,哀王能引军来援,必是知晓大义的明主,谁曾想这哀王到了北地郡之后却不思进取,屯兵不前,只惦记着吃掉梁王麾下兵马。” 说道这,张泽微微一顿,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怨恨,继续道:“草民也是因为,被哀王强令于两军前出面折辱旧主,引得旧主震怒,对草民下达了必杀之令。” 基本上说到这里,蹋顿就明白了。 张泽说他对大乾这两个只知道勾心斗角的王爷感到失望是真的。 不过促使他真正来投匈奴的主要原因,还是最后的那句话。 “你想得我大匈奴庇护?”蹋顿玩味的说道。 张泽露出了一丝歉然的神色,吭吭哧哧的说道:“草民诚心来投……” 这种表情,更是让蹋顿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冷笑一声,蹋顿摆手打断了张泽,道:“本王知道你诚心。” “不过,本王又如何得知,你所听闻的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 当蹋顿说出这句话以后,张泽的淡然彻底消失,就好似破防一般紧张无比的跪在地上,叩首道:“草民所言千真万确,绝不敢对大王子有半点欺瞒!” 结合自己所得到的情报,再加上张泽刚刚说出的一切,蹋顿在心中暗自估算了一番,确认这家伙的确没有理由也不敢欺骗自己,这才点头道:“好,本王知道了。” “你且放心,如果本王事后确认你所言属实,本王不光会庇护你,更会给你在大乾永远都无法得到的荣华富贵。” 张泽狂喜:“草民叩谢大王子,叩谢大王子!” 得意的大笑了两声,蹋顿摆手示意张泽让他离去。 张泽也是很醒目,躬身后退着走出了大帐。 直至张泽身影彻底消失,蹋顿这才一改笑颜,脸色冰冷的对左右问道:“你们认为,此人如何?” “小人!” 一个匈奴贵族站了出来,满是鄙夷的说道:“不过也不奇怪,乾人大多贪生怕死,尤其是这些读书人,更不知道忠诚为何物。” “例如那大乾丞相吕如晦,不也是一个暗中与我等勾结,出卖祖国的败类么?” 贵族的话,引得帐内众人纷纷大笑不止。 等众人笑了一会,蹋顿这才继续道:“那你们认为,此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还是那名贵族,他想了想以后答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人为了生路,更为了从大王子您这里获得好处,他是绝对没有欺骗咱们的理由。” “不过臣下认为,凡事还需谨慎一些,若大王子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测试此人……” 贵族的话还没等说完,帐外一匈奴士兵就走了进来,汇报道:“大王子,乾国丞相的使者来了。” “哦?” 蹋顿闻言一愣。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边才刚刚谈论起吕如晦,人家的使者就已经到了。 不过与张泽不同,对吕如晦蹋顿的还是有着十足的信任感。 在确认果真是吕如晦的使者以后,蹋顿大喜:“快让他进来!” 随着蹋顿一声令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司马承与顾云二人便神情紧张的走入大帐。 “大乾,司马承、顾云,见过匈奴大王子……” 第292章 小心有诈 随着二人自报名讳,蹋顿身旁马上就有一人上前,对他附耳道:“大王子,这司马承乃乾国朝中重臣。” 蹋顿闻言,对司马承又热情了几分。 “司马大人远来辛苦,还请稍待,本王这就命人安排设宴,款待……” 蹋顿的话还没等说完,站在司马承身边的顾云就出声打断道:“大王子,我等有任务在身,就不多做叨扰了。” 蹋顿双眼一凝,深深的看了顾云一下,然后又扭头看向对自己介绍司马承那人。 不过这一次,那人却眉头紧锁,并未说出顾云身份。 见到这一幕,蹋顿第一次重视起了这个原本被他当做侍从的顾云。 “你……刚刚说,你叫顾云?”蹋顿问道。 顾云躬身见礼:“回大王子,在下正是。” 点了点头,蹋顿不咸不淡的问道:“敢问阁下在乾国身居何职?” “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吏,倒是不劳大王子挂念。”顾云客气的回道。 无名小吏? 蹋顿一愣,陷入沉思。 虽然他不了解面前这二人,不过怎么看,这个在大乾朝中身居要职的司马承才应该是正使。 而胆敢出言打断自己,拒绝宴请的人是顾云,而司马承对此不光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就好像……顾云为主,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偏偏! 这顾云刚刚自己也承认了,他在大乾并没什么名望,也不是多大的官。 这,就只得耐人寻味了。 蹋顿陷入了沉默,司马承、顾云二人也不敢打扰,一时间大帐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蹋顿忽然对顾云问道:“你家主子一切可还安好?” 这句话问的十分突然且没有任何征兆,而且还非常的莫名其妙,随便换成一个普通人,都会被当场问懵。 不过顾云却没有半点迟疑,十分自然的答道:“回大王子,我家主子让在下代他向您问好。” 在顾云回答的时候,蹋顿一直紧盯着他的双眼,仿佛要将顾云整个人都看透一般。 而在听到了顾云的回答,尤其是从他的双眼中没看到半点惊慌失措以后,蹋顿终于满意点头。 作为一个上位者,蹋顿自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识人之道。 他的办法,就是通过对方的双眼来观察内心神态。 因为蹋顿知道,一个人在突然受到询问的时候,若被询问的这件事他心里有鬼,那么无论他如何伪装,最终都会有一丝的暴露。 而这种暴露,大多都呈现在双眸当中,例如眼神躲闪、瞳孔紧缩等等。 这种办法,蹋顿屡试不爽。 而顾云的反应,十分自然,没有出现任何惊慌,这也就让蹋顿确认了自己内心判断。 司马承,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这二人当中,真正的使者,正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顾云! 他,才是吕如晦派来的心腹。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蹋顿直接无视了司马承,与顾云攀谈起来。 只不过蹋顿并不知晓,他这么做,恰恰就中了司马承二人的下怀。 早在抵达匈奴营地之前,这二人就已商量过。 因为害怕露出什么破绽被蹋顿发现,所以身为黑卫的顾云才主动请缨,要冒充吕如晦心腹来与之攀谈,而司马承也乐见其成。 而刚刚蹋顿的那句询问顾云之所以没露出破绽,那也是因为他心中所想的主子是秦风,所以回答的才十分自然。 如今,一切正照着他们所期盼的样子发展。 在简单的攀谈了两句以后,蹋顿直入正题:“大乾丞相派使者过来,可有什么要与本王说的?” 顾云扭头看向司马承。 司马承伸手入怀,掏出了那封被秦风看过又从新装裱封存的信笺,小心翼翼的双手上呈道:“大王子,这是丞相的亲笔信。” 顾云是吕如晦的心腹,书信却在司马承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蹋顿非但没有惊疑,反而是暗自赞叹吕如晦足够谨慎。 谁也想不到,作为心腹的顾云只是负责监督、传递口信,而真正的信笺却在司马承这个打酱油的添头身上。 接过信笺,蹋顿粗略一看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好!好啊!” “丞相不愧是本王的朋友,果然够意思!” 赞叹了两句,蹋顿对顾云热情的说道:“使者远来,就算不参加本王的宴会,那也要好好的休息一日。” “待明天,本王会亲自安排人送使者回去。” 宴会已经次推辞了,如果连这个还继续拒绝,那只能引得蹋顿怀疑。 顾云与司马承彼此对视了一眼,点头道:“那就叨扰大王子了。” “客气!” 豪迈的摆了摆手,蹋顿安排人将顾云二人给带了下去。 等二人走远以后,蹋顿将书信交给了身边那人,道:“你看看。” 那人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 相比于蹋顿,他就看的仔细了许多,几乎是逐字逐句的在看。 越看。 这人的表情就越是严肃,直至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见到这一幕,蹋顿紧张了起来,问道:“怎么?这信有问题?” “信没问题。” 那人摇头道:“大乾丞相的字迹我非常熟悉,这的确是吕如晦的亲笔。” 眉头一挑,蹋顿再问:“那你这是为何?” “信虽然没问题,但内容却有问题!” 那人语调严肃的说道:“大王子您看,这封信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丞相告知您目前大乾的兵力部署,邀您到洛川屯兵。” “但如果将这封信拆开来看……” 几乎如同复制当初张泽对秦风讲述一般,那人伸手指向了书信上的字迹,继续道:“大王子您仔细看,如果把这几个字连起来……” 蹋顿闻言,探头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表情大变,咬牙道:“小心有诈!” 第293章 三种可能 “本王就知道,这些乾人绝对没那么老实!” 紧攥着信纸,蹋顿冷哼道:“淳于越,虽然你不是乾人,但你也是汉人的一员。” “以你估算,这乾人所用的诈究竟是什么?” 淳于越!正是那名一直留在蹋顿身边,被他引为心腹,且不断给他进言的男人。 见蹋顿这么说,淳于越并未直接给予答复,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半晌,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目前情报不足,属下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过就以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推算的话,属下认为有几种可能。” “说!”蹋顿双眼一凝,沉声道。 “第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多虑了,大乾丞相的信中其实并没有这种意思,只不过咱们对此加深了解读罢了。” “但以属下对大乾丞相吕儒晦的性格了解,这种可能性不高,所以最为可能的还是第二、第三种。” 在蹋顿的注视下,淳于越继续说道:“而这第二种可能,也同样是在这封信笺上面。” “什么意思?”蹋顿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淳于越答道:“这封信上,大乾丞相吕儒晦为大王子您指名了哀王的进军路线,且邀您出兵,提前一步进抵洛川,对哀王大军行突袭之举。” “虽说之前咱们也按照大乾丞相给予的提示,成功突袭了镇远侯冯无择所率领的蓝田军,增强了我军胜算,不过这一次却是有所不同。” “可是因为这有诈的提示?”蹋顿双眼一凝,再问。 “正是这句提示!” 淳于越笃定的说道:“我们可以设想,这封信是吕儒晦在乾国君臣知情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吕儒晦与大王子您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已经暴露。” “而他在被迫之下写出这封信,其自然是要按照乾国君臣的意思来帮助哀王设计大王子您。”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在写完这封信以后,才特意给出了小心有诈的提示预警,就是要告知大王子您这洛川绝对没想象中那么安全,让大王子您早做准备。” 淳于越分析的有理有据,蹋顿不断点头:“继续,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至于这第三种么……” 淳于越并未直接答复,而是扭头看向帐外,喃喃道:“就要看那个名叫张泽的梁王幕僚怎么说了。” 见淳于越这么说,蹋顿也不废话,挥手道:“让那个张泽来见本王。” 蹋顿的命令,无人敢违背。 即便张泽在短时间内这已经是第三次被召见,但他还是在听到召见的命令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蹋顿大帐,且态度十分恭顺:“大王子。” 蹋顿并未说话,而是看向淳于越。 淳于越踏前一步,眸光如炬的紧盯着张泽,问道:“张先生,之前你说,你知晓哀王的进军路线,且知晓他们后续的战略计划?” “正是如此!” 张泽淡然的答道:“这,也是张泽求见大王子,且期望得到大王子庇护的主要仪仗。” “如此,那还请张先生将之前的话再说上一遍如何?”淳于越意有所指的说道。 张泽看了淳于越一眼,表情依旧淡然,躬身道:“张泽在投效了哀王以后,因为帮他出谋算得了梁王麾下一万兵马,所以得到了他的信任。” “而在这之后,哀王也特意与在下商讨了他的进军路线。” “根据大乾哀王所言,他目前完全掌控的兵马共有十一万,其中十万是来自羌族的主力军队,而另外的一万便是梁王那一万私军。” “哀王的战略部署,主要集中在洛川一地,按照他的说法,他有办法将大王子您的军队诱引到洛川,然后在此地列阵与您展开对峙。” “只要占据陷入到了僵持当中,那么阴山守军就可以伺机偷袭大王子的后方。” “同时,梁王那边的九万兵马也可随时出动,对大王子您麾下部队形成包夹之势!” 听到这里的时候,蹋顿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他凝视着淳于越,心中想的却是刚刚对方提出的第二种可能。 按照张泽目前的说法,哀王的把握,明显就是他刚刚收到的这一封来自吕儒晦的密信。 要是没发现小心有诈的示警,他或许真的会中计。 但让蹋顿感到疑惑的是,张泽的话,也只是验证了淳于越所说的第二种可能,完全看不到什么第三种可能的迹象。 即便没回头,淳于越也好似察觉到了蹋顿的疑虑。 他淡漠的对张泽问道:“现如今,哀王大军迟迟不动,是否是其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打算改变原本的战略部署?” 张泽惊讶的看向淳于越,仿佛没想到对方能看出这一点一样。 他钦佩的说道:“阁下说的不错,哀王之所以找在下商谈,正是因为这一点。” “按照哀王的说法,他虽然请来了羌族援军,但考虑到羌人的战斗力本就不如大王子麾下匈奴铁骑,再加上其并不是大乾人,无法确保在大战的时候是否会尽力。” “所以,哀王的打算是彻底吃掉梁王麾下的十万兵马,待他手中掌控的兵马数量可以与羌军持平以后,他才可确保这支外族援军不会出什么变故。” “可因为梁王强烈的反抗,所以目前二人陷入到一种僵持的局势当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哀王原本的战略目地无法达成,所以他曾询问过在下,是否改变战术,以彻底牺牲阴山守军为代价,让他们拖住大王子您的军队,然后在收拢了梁王所部之后,分兵堵截大王子您的同时,派遣羌人绕到您的后方,对匈奴草原发起突袭,断了大王子您的粮路!” 听到这,蹋顿忍不住失声道:“还好有你,否则本王还真防不住这哀王。” “想不到,这原本已被贬掉太子之位,被称为废物的哀王,竟会想出这等歹毒的计谋。” “若果真被他得逞,恐怕本王麾下大军就难以再平安返回草原了!” 第294章 糜烂的战局 又简单的询问了几句,蹋顿脸色难看的让张泽退下。 待张泽身影消失,蹋顿立刻对淳于越问道:“这,便是你说的第三种可能?” 淳于越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蹋顿眉头一挑,正欲询问就听淳于越说道:“是,也不是。” “此言何解?”蹋顿不解道。 “通过刚刚那一番对答,属下基本已可以判定,这张泽所言属实。” “他的确是从梁王、哀王口中得闻了不少有关乾军接下来的战略部署,而大乾丞相吕如晦书信中的内容也刚好佐证了他的说辞。” “不过……他有所隐瞒!” “隐瞒?” 蹋顿脸色一黑,沉声道:“区区一个乾狗,还敢在本王面前耍心眼?” “来人啊!将那乾狗……” “大王子且慢!” 劝阻了准备发飙的蹋顿,淳于越说道:“他隐瞒的,应该只是一些细节上的战略部署,但大体绝不会有任何偏差。” “以属下对这些读书人的了解来看,他之所以隐瞒,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于大王子面前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以便于获得大王子重用。” 听到这话,蹋顿露出了不屑的冷笑:“无知的乾狗,野心倒是不小。” “此人野心的确极大,否则也不可能弃梁从哀,而后在见到哀王无法短时间内整合军队,甚至可能错失战机以后便又转投大王子。” “但这种人,反而更容易被大王子您利用。” 这话听的蹋顿很是受用,他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那接下来,本王又当如何?” 略作思索,淳于越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乾人最有可能采取的,还是张泽所说的第三种可能。” “放弃阴山?” 冷哼一声,蹋顿狞笑道:“那本王就一口将这阴山吃下,然后再去收拾那个大乾哀王。” “不可!” 淳于越摇头道:“大王子,阴山坚固,短时间内难以攻克。” “目前对我军来说,实则就是在与乾人抢时间。” “若咱们能在乾人兵力整合完毕之前攻克阴山,自可一战将其灭之以定乾坤。” “不过大王子您认为,这种可能性高么?” 淳于越的话不算客气,以蹋顿的脾气,随便换个人对他这么询问,那绝对就要厉声怒斥了。 不过在听到对方这么说以后,蹋顿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蹋顿这才闷哼着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本王眼下就应该立刻鸣金收兵,放过冯无择那老狗,转道帅军先一步占领洛川,以待乾国哀王了?” 话语中,充满了不甘的意味。 淳于越并未回答,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作为一个智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他可以对蹋顿提供各种建议,乃至是类似刚刚询问的方式。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去左右蹋顿的想法。 最终如何选择,那都只能看蹋顿的心意来定。 此刻的蹋顿明显十分烦躁,闪烁的眸光中狠厉与不甘不断交替。 到了最后,蹋顿也没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冷哼道:“你先退下吧,这件事让本王再考虑考虑。” “遵命!” 淳于越表情淡然,并没有因为蹋顿未曾做出决定而感到失落。 这只是因为他了解蹋顿的性格。 狂攻阴山关这么久,虽然歼灭了乾国大部分的有生力量,但同时,匈奴人的损失也不算小。 如果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蹋顿也不甘心。 显然,他是打算再拖延个两日,看看攻关是否能有进展,然后再根据这后话做出决定。 ……… 眉城三十里外,羌军大营。 “报!王爷,梁王殿下来了。” 听到属下的汇报,正在假寐的秦风睁开双眼,起身道:“邀他进来。” 片刻后,梁王脸色阴冷的来到了秦风大营。 “小儿,你什么意思?” 才一入帐,梁王就咄咄逼人的对秦风斥问道:“这已经过了整整五天,为何你的军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你不清楚,阴山目前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匈奴人攻克的风险吗?” “一旦阴山防线失守,匈奴人就可毫无顾虑的大举入侵我国境腹地,届时你就算是想要抵挡阻拦,怕也追不上匈奴人的脚步,最终只能被他们活活耗死!” 听着梁王的训斥,秦风表情不变。 他淡笑着说道:“不愧是王叔,于军略一道,小侄比王叔真是差太多了。” 自己是过来找麻烦的,结果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梁王很是难受。 他闷哼了一声,道:“小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果真要放弃阴山防线了吗?” “这话,应当是小侄来问王叔吧?” 抬起头来,秦风眸光与梁王对视,毫不退让的说道:“倘若当初镇远侯求援的时候,王叔便直接出兵相助,镇远侯又何至于遭匈奴埋伏,导致战局糜烂至此?” 被秦风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梁王当即大怒:“你这是在责备本王吗?” “不敢。” 摇了摇头,秦风淡淡的说道:“小侄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其实,以王叔您在军略上的经验是不难看出,匈奴人最初进攻我边境的时候,也是存着一种试探的心理,并未用尽全力。” “可就是因为镇远侯所部遭遇伏击,匈奴人确认阴山再无外援,这才将东部草原的兵力全都调集了过来,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占我大乾北境疆土。” “眼下,匈奴人的主力已至,而小侄麾下兵马无论是战力还是兵力都远逊匈奴,即便现在就立刻发兵北上,除了多添几个亡魂之外,于战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秦风说的句句属实,让梁王实在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但此刻他的心态已经发生转变,渴望得到朝廷认可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阴山防线告破。 喘息了几声,梁王低吼道:“说!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第295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小侄想要如何,难道王叔不清楚么?” 相比于焦躁的梁王,秦风表现的反而十分淡然,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做梦!” 听到秦风这么说,梁王毫不犹豫的回绝道:“这是本王的心血,即便出兵作战,本王也不可能将他们交给你这小儿来统帅!” “小侄能力浅薄,于军务一道更是一窍不通,如何能统帅王叔麾下兵马?” “其实王叔也清楚小侄要得是什么。” 秦风眸光深邃的盯着梁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此战,关乎我大乾北境安危,甚至是关乎我大乾百年国运传承。” “可偏偏,匈奴强势,小侄无一战之力,若想逆转乾坤,那就只能与王叔你合兵一处。” “怎奈王叔私心太重,本王无论如何都不敢安心啊。” “所以,本王这才特意邀王叔前来,商议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秦风的话,不做任何掩饰,说的十分直接。 梁王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就好似被这小子猛抽了几巴掌一样。 他无比恼怒,却又担心因自己与之闹翻而导致北境局势失控,最终梁王也只能将这份怒火压在心中,闷哼道:“小儿,本王明确的告诉你,余下那九万军队,本王是不可能交给你统领的。” “小侄知道。” 秦风淡笑着说道:“不过,那并不要紧。” “只要王叔肯留在小侄这里,与小侄共进退,那小侄自然也就安心,可以下令大军前行与匈奴人决一死战了。” “小儿!!” 这一下,梁王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 上次因为怕被扣押,他极为屈辱的丢下一万大军离去。 这一次,梁王身边只带了几百人,但他却并不认为秦风还敢扣押自己。 早在他来之前,幕僚杨松就已经帮他做出了推断。 随着时间的推演,北方战局越发危机,阴山防线也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攻克的可能。 秦风作为大乾哀王,为了保下北境,这才特意去了羌地求来了援军,可见其心意究竟有多么的坚定。 按照杨松的推测,对目前的局势,秦风肯定是要急过自己。 也正是有了这种判断,所以梁王才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认为,秦风敢于在这种情况下扣押自己。 甚至在来之前,梁王都做好了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可结果却大大超乎了梁王的预料。 秦风不光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且野心极大的想要将他余下的九万大军一口吃下。 而且……看秦风这样子…… “小儿!你难道就不怕匈奴人攻克阴山吗?” “怕,怎么不怕?” 秦风毫不犹豫的答道:“正如刚刚王叔所说,一旦阴山防线失守,那整个北境都将成为匈奴人的后花园。” “凭借匈奴人的机动性,他们完全可以在北地郡做到来去如风,我等大军只能跟在后面吃灰,直至被生生消磨殆尽。”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大乾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小侄身为大乾哀王,所有的权势富贵皆来自于大乾,一旦大乾没了,那小侄即便手中拥有兵马,不也就是无根漂浮,随时都能被人轻易碾碎么?所以,对于国境安静,小侄又如何不在意呢?” 怕你还这么有恃无恐? 看着面前诚实到令人发指的秦风,梁王有些懵了。 从他到来以后,秦风所做的一切全都超乎了他的预料,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按照套路来出牌。 可偏偏,如今秦风又自己亲口承认,他惧怕匈奴攻克阴山。 一时间梁王也有些拿捏不定,不清楚秦风究竟想的是什么。 不过紧接着,梁王就反应了过来,秦风这些话根本就是在说他听! 梁王的脸色再度难看无比,不过脑海中却不知为何,当真浮现出了国破家亡,自己权势尽丧,沦为阶下囚的恐怖景象。 将梁王的神情看在眼中,秦风暗笑的同时,面上淡漠依旧:“不过,小侄更怕死啊!” “王叔您也清楚匈奴人究竟有多么的凶残,以小侄目前的兵力去与匈奴人作战,那不就是送死吗?”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与其白白送死,小侄宁愿苟且偷生,活上一天是一天。” 梁王快被秦风的无耻给气炸了。 狗屁的贪生怕死!你要真贪生怕死,何苦巴巴的跑过来? 他这分明就是跟自己耍无赖,告诉自己,要么就乖乖留在这里配合他一起作战,要么就破罐破摔,大家一起死。 可要命的是,秦风这小崽子如果在发现局势当真不利后,还有逃跑的可能,但自己呢? 北地郡,可是梁王的根,是他经营了十几年的根! 梁王的一切,都在这里。 要是匈奴人进来了,那他的命运究竟如何,根本就不用多想。 万般无奈下,梁王只能屈辱的说道:“如果你想扣押本王,那本王麾下的军队是绝对会生乱子的。” “不过,本王可以保证,待明日,本王会陆续调遣三万兵马过来,连同之前那一万……” “不够!” 不给梁王说完的机会,秦风直接摇头:“三万人太少了。” “四万!”梁王咬牙。 “还是不够。” 在梁王喷火的目光中,秦风继续摇头:“王叔若当真诚心与小侄合力御敌,那就调遣七万兵马过来,另外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必须是张动!” “你做梦!” 梁王恨不能生撕了秦风。 “那本王就只能将王叔扣下了。” 摊了摊手,秦风无辜的说道:“等到时候,王叔您麾下兵马若造反那本王也认了,横竖就是早死晚死而已。” “在黄泉路上能有王叔作伴,小侄倒也不感觉孤独。” 孤独你爷爷! 梁王彻底破防。 但在秦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下,他却生生被折磨的没有半点脾气。 狂喘了半天,梁王这才低声嘶吼道:“五万!这是本王的极限!” “除了之前那一万人,本王再调拨五万兵马过来,且这里面包含一万骑兵,而且统帅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就是那张动!” 第296章 拿下! 之前的张泽,如今的杨松。 在这两位幕僚的分析下,梁王已经彻底认清了当下局势,再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匈奴人在攻克了阴山以后,能无视掉他的眉城。 毕竟,如今大乾所面临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匈奴人一家。 一旦北线失守,那引起的连锁反应足以颠覆整个国家,使得国内人心惶惶,最终沦落到国破家亡的下场。 虽然很不满秦风刚刚说的那些话,但有一句梁王却不得不承认。 他的一切权利,都是大乾赋予的。 倘若大乾没了,那他也不过就是飘浮,可被人随手灭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匈奴人带来的强势压力下,梁王经过与秦风几日的拉扯,最终选择了低头。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不甘心将全部的军队都交给秦风。 看着梁王那已摆明这就是底线的样子,秦风淡然一笑:“王叔,小侄想问您一件事。” “说!”梁王脸色难看。 “您到底,想不想打赢这一仗?” 秦风的问话,让梁王有些不解。 在他听来,这完全就是废话! 如果自己不想赢,又何苦来遭受这份羞辱?又何苦把自己的心血让出去? 仿佛猜出了梁王心中所想,秦风并未等他答复,直接继续道:“若王叔想的话,那为何还要有所保留?” “这一战,乃我大乾国运之战,容不得半点差池,而王叔您麾下这十万大军,就是极有可能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倘若最终就是因为王叔您的迟疑,导致战机延误,错失了击败匈奴人的机会,那我们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所以……” 一扫此前的嬉笑,秦风无比严肃的躬身道:“小侄代大乾万万子民,叩请王叔出兵,助小侄击败匈奴,保我国境安康!” 梁王内心极为挣扎。 一面,是强大的匈奴人所带来的压力。 而另一面,则是他对秦风的不信任,还有对麾下兵马即将与敌人展开决战的心疼。 纠结再三,梁王终是咬牙道:“好!” “本王答应你,可以将全部的军队都交由你统一指挥,不过本王有几个条件。” “王叔您说!”秦风大喜。 自己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甚至是丢下了阴山不顾,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得到梁王手中这十万兵马。 如今,长久的等待终于是迎来了结果,秦风自是无比激动。 对秦风来说,只要梁王接下来提出的条件不算太过分,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 没有任何事,能比打赢这一战更加重要! 梁王表情凝重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事,就是你必须要保证,绝对不能让本王麾下兵马充当主力,与匈奴人正面战斗。” 只这第一点,秦风就皱起了眉头。 他想得到梁王麾下十万大军,目地就是让他们先行与匈奴人展开战斗。 也只有他们与匈奴人战成了一团,且确保短时间内不败,这才能让羌人下定决心参战。 如果梁王这边还是保持一副想要做壁上观的态度,那他又何苦费劲? 眼见秦风不远,梁王补充道:“这一点没得商量,因为本王不信你。” “不过本王也可以承诺,只要不是充当主力,那么在侧翼对匈奴发起进攻,无论最终的战况如何,本王也绝不会有任何阻挠。” 要是这样的话……“没问题!”想了想,秦风点头道。 得到秦风确认,梁王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本王第二个要求,就是本王的军队必须要有绝对的自主性。” “它们可以遵从你的命令,但在必要的时候,于前线的张动也可以根据战况来进行选择是否听命。” 梁王的意思很明白。 他就是在告诉秦风,自己虽然不会干涉,但作为前线指挥的张动却有权决定麾下大军的去留。 如果战局顺利,那自然是不用多说,痛打落水狗这种机会谁都不会错过。 但如果战局不利,乃至是呈现溃败的趋势,张动也绝对不会含糊,必会第一个带人跑路。 对于这一点,秦风倒是没什么想法。 梁王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而这也算是合理。 只要一切都能按照他所谋划的那般进行,这种不利的战局未必就会出现。 更何况…… 想到张动,秦风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没问题。” 眼见自己头两个十分过分的要求秦风都已同意,梁王难看的脸色终于是有所舒缓。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最后一个条件。” “本王,要时刻跟随在你身边。” 之前秦风就用扣押梁王作为威胁,而此刻梁王却主动将这条给提了出来。 不过秦风知道,梁王这并不是犯贱求扣押,这只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将全部的兵力都给派了出来,留在自己身边,那也不过就是监视罢了。 “可以,这三条小侄都没意见。” “好,既然你同意,那本王也没有二话。” 梁王点头:“你等着吧,本王这就回去调遣兵马,最迟明日一早,就能率军与你汇合。” “那小侄就敬候王叔大军了!” 对梁王拱了拱手,秦风心头大石总算落地。 拿下了梁王这十万兵马,他也算是集结到了身边可集结的一切力量。 如果连这样都战胜不了匈奴人,那即便最终落败,他也不再有任何的遗憾。 而就在秦风这边终于搞定了梁王的同时。 匈奴大帐。 蹋顿又一次下令召见。 不过这一次,蹋顿见的并不是已被他呼来喝去了好几次的张泽,而是顾云。 “使者。” 对比张泽,面对顾云这个自称没什么品级的小吏,蹋顿表现的反而更加客气。 他先是抬手示意顾云落座,然后这才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们由咸阳过来的时候,是否看到了哀王麾下兵马?” “其兵马……战力如何?” 第297章 首尾难顾 蹋顿询问的看似十分随意,不过顾云知道,他这番话大有深意。 不敢怠慢。 顾云在深思了一番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禀大王子,在下由咸阳过来的时候,的确是路过了哀王的军营。” “以在下的观察,哀王麾下虽皆为羌军,但军容却十分整齐,且令行禁止,倒是有着几分战力。” 蹋顿的脸色有些不好,但也没直接表露出来。 他先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这才不咸不淡的继续追问道:“那这些羌族军队,可否听从哀王命令?” “难道,他们对远来支援乾国就没什么想法吗?” 来了! 听到这话,顾云精神一振,他知道,这句话才是正菜。 而王爷的大计是否能顺利,很有可能也将看他接下来的回话了。 深吸了一口气,顾云谨慎的说道:“对于这一点,在下并不清楚。” “不过在下于军营内休息的时候,倒是听到了几个羌族士兵的交谈。” “哦?” 眉头一挑,蹋顿饶有兴致的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那几个羌族士兵说,哀王貌似在出征前就承诺他们,只要能战胜大王子您的军队,那么所有的战利品皆可由他们随意分配。”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土地一类的……” 说到这,顾云微微一顿,露出了歉然的表情:“因为距离过远,他们所交谈的具体内容在下也没听清,还请大王子见谅。” “无妨!” 蹋顿豪迈摆手,大笑道:“本王也就是闲极无聊,找使者随便问问罢了。” “不过就是区区羌人而已,还不被本王放在眼中。” 顾云忙马屁送上,引得蹋顿更是狂笑不止。 二人又对饮了两倍,蹋顿起身:“使者远来,照理,本王无论如何都应该留使者多呆上几天,不过眼下战局紧张……” “大王子严重了!” 不等蹋顿说完,顾云就十分懂事的躬身道:“丞相还在等着在下回去复命,我等就不多做叨扰了。” 蹋顿并未做任何挽留,只是说了两句客道话,便让顾云离去。 等顾云走远以后,蹋顿便留在帐内自饮自酌。 不知过了多久,淳于越的身影出现,蹋顿这才头也不抬的问道:“如何?那乾狗说了什么?” 淳于越回道:“并未说什么,只言途径哀王军营,在那里拜见了哀王,见到了羌军。” “那司马承是个文官,对军势什么的根本不了解,不过听他的意思,这次羌军的统帅阿勒泰,对哀王到是表现的十分尊敬,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不过有意思的是,根据那司马承所言。” “在他们抵达哀王军营的那一天,正巧见到哀王与梁王帅军对峙,而最终吃亏的却是梁王,还被扣下了一万兵马。” 蹋顿点头:“如此看来,那个叫张泽的乾狗倒是没欺骗本王。” “这大乾哀王,果然是打算吃掉梁王麾下军队再与本王一决胜负。” 淳于越附和道:“大王子说的不错,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这哀王的确是有着如此想法。” “而这样一来,也就可以从中推断出,这位大乾哀王真正的战略目的,正是要实施属下之前所设想出的第三种可能。” 蹋顿脸色有些难看。 他沉吟半晌,这才问道:“目前战况如何?是否有攻克阴山关的希望?” 淳于越摇头道:“阴山关内虽然已无援军,且粮草、守城器械亦基本耗尽,但其关隘本身就是一道极难攻克的屏障,再加上那些守关的乾人都发了疯,誓要与关隘共存亡……”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大王子您若想攻克阴山关,最起码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一周?” 蹋顿黑着脸怒骂道:“如果当真要用一周的时间,本王岂不是被那大乾哀王包了饺子,丢了后路?” 淳于越点头:“不错,目前那大乾哀王的军队距我军也就两天路程,一旦他整合了梁王麾下兵马,随时都有北上可能。” “继续在此拖延下去,于我军不利。” “既是如此,那就收兵!” 蹋顿十分果断的说道:“横竖阴山关内这些乾狗都被打残了,就算丢下他们不管,料想他们也不敢生什么是非。” “待本王先引军灭了那大乾哀王与羌族军队,再回头收拾他们也不迟!” 这次,淳于越并未出言赞同,反而是劝阻道:“大王子不可!” “阴山关地势险要,且北出可直抵草原,乃是咽喉之所。” “若丢下阴山关不顾,大王子虽可挥军南下,但也随时都有被对方断了后路的可能。” “即便阴山关内的乾军已无战力,不能对我军后方造成多大规模的袭扰,可如果他们分出小股部队直接去草原腹地呢?” “若是被他们断了粮道,那大王子您可就成了孤军。” “临战者,最忌讳的便是轻敌冒进。” “即便大王子您能在攻打乾人的时候不断掠夺他们的财物、粮食,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但如果这些乾人紧守城池关隘,行坚壁清野之策呢?” “届时,在外大王子您无法获得任何物资补给,于内更是不断消耗,此消彼长,大军士气必然急剧跌落。” “至于说攻克了乾人城池进行掠夺,先不说难度如何,只论在攻克后是否能得到足以供大军所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未知数。” “倘若到时候大王子您耗费力气攻克了一座城池,结果里面却并没有多少可食用的粮草,那……” 那什么,淳于越没说,不过就算他不说,蹋顿的脸色也已漆黑如墨染。 闷哼了一声,蹋顿终是心有不甘的咬牙道:“那难道本王还要继续在此与这些乾狗耗着,然后等他们两面包夹不成?” 淡然一笑,淳于越胸有成竹的说道:“大王子莫要着急,属下倒是有一计,可助大王子破阴山关隘!” 第298章 终于等来这一天 “说!” 本还十分苦闷。 听到淳于越如此说,蹋顿顿时就来了精神。 看他那样子,完全是对淳于越所言可破阴山关隘一事没有半点怀疑。 淳于越也没让蹋顿失望。 只见他略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直接开口道:“大王子,您可以这样……” 随着淳于越的讲述,蹋顿的双眼是越发明亮,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直至淳于越说完,蹋顿这才猛拍了下手掌,赞叹道:“好!好计!本王有你淳于越,何愁大事不成?” ……… “报!” 阴山关关内。 冯无择正在房中休息,一名传令兵急切的来报声将他唤醒。 “发生了何事?” 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在听到传令兵的声音后,冯无择当即就从床榻上弹射而起,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摆在一旁的兵刃。 看那紧张的摸样,好似敌人随时都能杀进来,准备与之作最后的决战。 与冯无择不同。 传令兵倒是显得非常激动。 他连喘了几大口气,在冯无择即将发飙的时候,这才磕磕巴巴的开口道:“任将军让卑下来告知大帅。” “匈……匈奴人……” “匈奴人怎么了?”冯无择快急疯了。 “匈奴人退了!” 传令兵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 冯无择闻言一愣,紧接着便不可置信的大步上前,抓住了传令兵的双肩斥问道:“你再说一遍,刚刚你说……” “大帅!匈奴人退了!匈奴人真的退了!” 此刻,传令兵的眼眶已被泪水浸透。 他激动无比的说道:“刚刚咱们的斥候已经出关打探。” “匈奴人这次不仅是放弃了攻势,而且是全军收拢,看那样子是打算直接退兵!” 退了!匈奴人真的退了! 这句话,冯无择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待了多久。 在梦里面,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自己能听到这一喜报。 不过理智却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阴山关本有八万守军,在匈奴人的突袭与接连不断的狂攻之下,本就已损失惨重。 而他带去的蓝田大军,在还未抵达正面战场的时候就惨遭匈奴人伏击,若非任嚣率军拼死救援,他们没准都进不了阴山关便会被匈奴人尽数歼灭于旷野之上。 两支残军汇合到一处,虽是兵力增加了一些,但也无法与匈奴人正面对敌,只能凭借阴山一代连绵不绝的关隘做抵挡,且战且退。 坚持到现在,他们更是仅剩这最后的一座阴山主关,说是国境已经失守都不算夸张。 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人占尽优势,且不断的发起狂攻。 摇摇欲坠的阴山关,抵挡都嫌费力,又怎么可能将匈奴人逼退? 除非…… 恍惚间,冯无择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对传令兵问道:“说!是不是哀王的援军来了?” 传令兵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卑下不知,卑下只知道匈奴人在上一次的攻关失败后就忽然鸣金收兵,然后大规模撤退。” 对传令兵的回答,冯无择谈不上失望不失望。 丢下对方,冯无择快步向着关墙上狂奔而去。 在那里,无数疲惫的守关将士正振臂高呼,看那样子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在众人的欢庆声中,冯无择一路穿行,终于是来到了任嚣面前。 看着早已热泪盈眶,虎躯颤抖不止的任嚣,冯无择眼眶也是一阵湿润。 强忍着当场痛哭的冲动,冯无择问道:“任将军,可是哀王的援军已经到了?” 在这个节骨眼。 冯无择所想到唯一能让匈奴人退去的理由,就只有秦风! 在冯无择期盼的目光下,任嚣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目前外围依旧被匈奴人所掌控,其具体情况如何末将也不清楚。” 眼见自己说完,冯无择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任嚣连忙补充道:“不过还请侯爷放心,末将已经大量派遣斥候去调查。” “相信要不了多久……”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关墙下几匹快马赶来。 冯无择、任晓二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过去。 “喜报!喜报!!” 关墙下的,正是任嚣所言的斥候。 还不等入关,这几名斥候就激动的大吼道:“任将军,喜报!” “刚刚我等奉命跟随匈奴人,发现他们的后军出现了极大的骚乱,貌似正在与人交战!” 来了! 只是这一句话,冯无择便笃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看了眼任嚣,见对方也是如此神情,冯无择犹豫不再,立刻摆手下令:“来人,传本侯令!” “在!” 几名传令兵快步上前,单膝跪地。 冯无择意气风发:“哀王殿下的援军已经来了!” “现在,殿下的援军正在后方与匈奴人激战,这些杂碎已经顾不上咱们了!” “尔等立刻去告诉全军将士,让他们都给本侯我咬牙挺住,所有还能拿得动武器的,都拿上自己的家伙,随本侯出关!” “咱们……” 呛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冯无择大吼道:“配合哀王殿下,歼灭匈奴杂碎!” “歼灭匈奴杂碎!” “出关!出关!” 随着冯无择一声令下。 整座关墙之上,瞬间就被震天的杀喊声所覆盖。 无论是那些状态尚可的守军将士,还是那些早已累到瘫软,或是断手断腿的兵卒,他们纷纷拿起了自己的兵刃,热泪盈眶的高声大吼。 这一天,他们已不知等了多久。 原本以为,他们再也等不到这一天,等不到击溃匈奴,等不到为自己袍泽兄弟,家乡父老报仇雪恨的时候。 但现在,他们终于等来了! 别说是冯无择口中的那些将士,在这一刻,基本上还能喘上一口气的男儿,都挣扎着起身列队,准备随军杀出这座差点困死他们的阴山关! 很快! 大军集结完毕。 就当冯无择准备下令开关的那一刻,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可!万万不可出关!” 第299章 父女对驳 在所有人都精神亢奋,打算出关配合哀王大军一举歼灭这些可恶的匈奴人之时,忽然有一道反对的声音,顿时便引得众人侧目。 尤其! 这个声音的主人还是一道女声,在场将士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凝香!” 冯无择脸色黑如墨染。 他大步来到冯凝香身前,沉声道:“你胡闹什么?” “父亲,女儿没有胡闹!” 冯凝香显得非常焦急,难得的对冯无择反驳道:“父亲,眼下匈奴人的具体情况不明,您万万不可贸然出击啊!” “情况不明?” 冯无择指向城墙外的几名斥候骑兵,冷声道:“刚刚这些弟兄已经探明,匈奴人的后军发生了混乱,这还不足以证明是哀王的大军到了吗?” 冯凝香摇头:“父亲,他们又没亲眼看到,这如何能信?” 眼见在这种全军士气高昂的时候,自家女儿却不断的跑过来泼冷水,冯无择怒火越发旺盛。 “放肆!” 冷哼一声,冯无择大声怒斥道:“这些将士都是用生命来刺探敌军情况,如何信不得?” “父亲!” 冯凝香的情绪也同样十分激动。 她继续道:“可是,他们并未亲眼看到哀王殿下的军队!” “而且女儿知道……” 话还没等说完。 啪的一声,冯无择的巴掌便落在了冯凝香白嫩的脸颊上。 “再敢多嘴一句,军法伺候!”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冯无择看也不看女儿一眼,转身举剑下令:“传本侯军令,全军出击!” 虽然有冯凝香这么一个插曲,不过冯无择才是大军主帅。 对于这对父女的争执,外人不好说什么,但冯无择的命令他们却是要无条件遵从。 而随着冯无择一声令下。 紧闭了不知多久的阴山关关门,缓缓开动。 “父亲!” 可就当关门已被开启一半的时候,冯凝香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匕首来,直接抵在了自己白皙如天鹅般的脖颈之上。 她无比坚定的说道:“还请父亲听女儿一言。” “否则……父亲便在这里为女儿收尸吧!” 没想到冯凝香竟然会弄这么一出,冯无择是真的要被气炸了。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他唯一的骨肉,冯无择纵是心头怒火再盛,又怎么可能真的亲眼看冯凝香出什么意外。 他黑着脸,对下方摆了摆手,先示意开启城门的兵卒停止,然后这才对冯凝香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儿只想问父亲您一件事。” 冯凝香神情坚毅,眸光中流露出一抹决然:“父亲,您还记得女儿来的时候,告知给您有关哀王所谋划的战略吗?” 冯无择闻言一愣,陷入了沉思。 秦风打算在后方给匈奴人制造压力,然后逼迫他们引兵回援,继而在洛川一地设下埋伏以毕其功于一役,一战灭掉匈奴主力。 这,是早在冯凝香抵达之前,冯无择便从信使口中得知到的消息。 而后冯凝香到来,更是确认了这一点,且对其中许多的细节进行了补充。 现在的情况……很显然,与秦风之前所制定的战术并不相同。 想到这,冯无择心头不由一惊。 可紧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个因救冯凝香而迟迟未曾出现的哀王使者,冷着脸道:“那又如何?” “你可别忘了,当初若非是你,哀王殿下派遣过来的使者早就已经成功入关。” “或许,哀王殿下已经改变了战略,而这名使者过来正是要将此事告知给本侯。” 冯无择说的确实有道理,就连冯凝香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过,就算是这样,冯凝香却依旧没打消劝阻冯无择的念头。 她开口道:“父亲,就算真的是这样,那您难道就不应该探明了详情之后再动吗?” 冯无择闻言冷哼,就要开口反驳,但冯凝香却快了他一步。 “是,女儿也知道,军情紧急,往往许多战机都是稍瞬即逝,若有迟疑的话最终很可能会浪费掉这个机会。” “但还请父亲您想想,这阴山关对您,对王爷,对咱们大乾,究竟意味着什么。” “阴山关在,匈奴人就永远都不敢进犯我南方土地。” “可一旦阴山关丢了,匈奴将再无任何顾虑,我八百里秦川,将彻底沦为匈奴人纵马奔驰的操场。” “等到了那个时候,王爷就算集结了再多的兵力,又能对这些来去如风的匈奴人有什么办法?” “所以……” 深吸了一口气,冯凝香躬身道:“女儿还请父亲三思,万万不可因一时的冲动,导致局势演变到无法收拾,导致父亲您成为大乾的千古罪人!” 这番话,作为女儿来说,已经算是大不敬。 但冯无择却出奇的没生气,而是再度陷入了沉默。 身为父亲,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女儿。 说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儿在军略一道上远超与他,冯无择都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眼见冯凝香态度如此坚决,冯无择终于动摇。 想了想,他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见劝住了冯无择,冯凝香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她快速说道:“父亲,您大可先行派遣少量部队出关,然后让这些人伪装成我军主力,去试探匈奴人的反应。” “倘若匈奴人当真顾不上,且被我军攻击后分兵抵挡,那就证明父亲您的判断没错。” “但如果这些人才一出关就遭遇匈奴人的埋伏,或者匈奴人故意装作不敌,完全不抵挡这支军队的进攻,那就证明眼下发生这一切,皆是匈奴人所设计好的诡计,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诈取我阴山关!” 见冯凝香这么说,冯无择不由心动。 的确,这是在目前而言最为稳妥的一种方式。 不过…… 想到如果按照冯凝香所言,那秦风大军真的来了他这边可能会贻误战机,冯无择心有不甘的问道:“你如何确定,匈奴人不做抵抗就是他们在故意设计引诱我军?” “若他们不做抵抗,是真的因为后方战事吃紧又当如何?” 第300章 匈奴算计 听到冯无择如此询问,冯凝香心中苦笑。 对自己的父亲,她也无比的了解。 作为大乾军方第一人,冯无择无论是对战机的把控能力,还是对战局的分析能力都十分强悍。 但眼下…… 很显然,经过长时间的鏖战,冯无择的头脑已不再清晰。 “父亲,您认为,以哀王殿下的军队,当真能逼到匈奴人首尾难顾,连对后方做出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吗?” 只这一句话,冯凝香就问傻了冯无择。 虽然这段时间没与秦风见面,不过对秦风所拥有的兵力,冯无择还是十分清楚的。 羌人! 这,是秦风所能掌控的主要兵力,余下的无非就是梁王麾下的那支私军。 虽说这支私军在梁王的训练下,战力不俗,但其毕竟没真正的上过战场,在缺少大战经验的情况下,这支私军能发挥出几层战力谁都不清楚。 况且!以冯无择对梁王的了解,他也可以断定,梁王那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心血充当主力去与匈奴人展开正面肉搏的。 而刨除了这支私军,秦风能调动的自然也就是那支主要战力,羌族军队。 作为大乾军方第一人,冯无择身经百战,之前同样没少与羌人战斗。 对于羌认的战斗力,冯无择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说羌人的战斗力是一,那么匈奴人最少都是二。 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下,羌人绝对不可能是匈奴的对手,更何况秦风麾下的羌军人数本就少于匈奴人。 而在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冯无择瞬间警醒。 他知道,自己女儿说的是正确的。 深吸一口气,冯无择扭头看向任嚣:“任老弟,这关内的兄弟本侯就交给你了。” 这句话,冯无择直接表明,他打算留任嚣在关内统领全局,而他自己则要率军出关,去试探匈奴人的反应。 听懂了冯无择话语中的意思,任嚣当即大急:“大帅,不可!” “我大乾可以无任嚣,但绝对不能无大帅。” “这率军出关的事情,还是交给末将吧!” 见任嚣这么说,冯无择是本能的就想拒绝,但任嚣却根本不给冯无择机会。 只见他抡起手中关刀,朗声道:“阴山的兄弟们!” “是爷们的,你们就拿起自己的武器,随本将出关!” 阵阵大吼声炸响。 任嚣快步走下城墙,一马当先,带着数千阴山关守关将士就由那半开的城门杀了出去。 从任嚣请战,到其率军出关,前后也不过就是几分钟时间,冯无择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至任嚣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关,冯无择这才焦急道:“任老弟,切记不可轻敌冒进,有任何情况,随时与本侯联络!” 都是从沙场上一路走过来的,冯无择并未做任何婆婆妈妈的事情。 现在。 率军出关的是任嚣,那是因为他冯无择为大军主帅,但这并不代表他贪生怕死。 因为任嚣这边一旦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损失近半的阴山关在接下来也很难继续抵挡匈奴人的进攻。 而他冯无择,也不过就是比任嚣晚走上一步。 听到冯无择关切的呼喊,已至关外的任嚣朗声大笑:“侯爷放心吧。” “任某今次出关,必取了蹋顿那小儿首级!” ……… “报!乾人出关了!” 匈奴帅帐,一名传令兵快速赶来,对蹋顿汇报。 “出关了?” 听到这话,本还焦急踱步的蹋顿大喜过望,他连忙问道:“那些乾狗可是全都出来了?” 传令兵答道:“未曾。” “根据我军斥候打探,对方仅派出了不到半数人马,之后阴山关关门便再度关闭。” “只有不到半数?” 蹋顿不满道:“这些鼠辈,竟然胆小到这种程度。” 看着恼怒的蹋顿,站在他下手的淳于越安慰道:“大王子还请息怒。” “这阴山关乃是乾国最后一道关隘,其守将冯无择更是大乾经验最为丰富的宿将,面对这种突然情况,有所谨慎也在情理当中。” “只要王爷让手下人按照计划进行,那么一切便无任何问题。” “属下敢保证,这乾人在确认了‘大乾哀王’的兵马已至后,绝对会义无反顾的杀出关外。” “等到了那个时候,王爷您在下令埋伏于左右的兵马出击,抢夺阴山关不迟。” 见淳于越信心满满,蹋顿点了点头,狞笑道:“你说的不错!” “任凭这些乾狗再是谨慎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为了引诱他们出来,本王宁可牺牲他几千人马。” 说完,蹋顿对传令兵下令道:“去,告诉前线,若是乾人追击,就让他们立刻调头反击,但一定要做出惊慌失措,大军失去统一指挥的样子,给那些乾狗看到希望。” 传令兵领命离去。 而就在传令兵离开蹋顿大帐不久后,已被蹋顿任命为军中司马的张泽,晃晃悠悠的跟了上去。 他小声嘀咕道:“这蹋顿身边到是有个能人,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不行,我得去帮帮镇远侯,否则他们极有可能中了匈奴人的奸计,认为其果真在后方被王爷的军队突袭。” 一边说,张泽一边向前线走去。 等他抵达的时候,那名传令兵刚刚送达完蹋顿的命令。 “霍克将军。” 来到前线总指挥面前,张泽拱手见礼。 虽然张泽已经被蹋顿任命为司马,但身为匈奴贵族,霍克却是一百个看不起这个背弃了旧主的乾人。 他不屑的冷哼道:“你来做什么?” “这里,可是前线,随时都要与乾狗交战,你一个文弱书生,难道就不怕被卷进去吗?” 说完,他更是放肆的大笑起来,显然是为自己当着张泽面说出那句乾狗而沾沾自信。 对霍克的挑衅,张泽完全不在乎。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在下来此,只为救霍克将军一命。” 第301章 被忽悠瘸的霍克 救我一命? 听到这话,霍克是本能的想要放肆嘲笑。 就这么区区一条乾狗,一头在他们匈奴人眼中视做两脚羊的垃圾东西,凭什么来救自己? 更何况! 身为前线总指挥,霍克麾下足有三万匈奴铁骑。 在这个世界上,霍克还真不认为谁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想到这,霍克毫不遮掩的放声狂笑起来:“也不照照镜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 “只凭,在下刚刚从大王子处赶来,得闻了大王子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张泽打断了霍克。 而霍克收住了笑声。 其他的还无所谓,但这句大王子……对霍克的杀伤力太大了。 他深深看了张泽一眼,沉声道:“乾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对方的神态变化尽入眼底。 张泽淡淡的说道:“在下作为一个乾人,如今背弃了自己的祖国转投匈奴。” “料想……霍克将军,应当是非常的鄙夷在下吧?” 霍克闻言一愣,他有些不理解张泽说这种明知故问的废话做什么。 而想到他刚刚特意提起大王子来,结果开口后就说了一句这个,霍克顿时就产生了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可就当他脸上浮现起了怒容,打算出言斥骂的时候,张泽再度开口道:“其实不仅仅是霍克将军,相信,所有的匈奴人应当都如您一般想法。” “在贵族眼中,在下不过就是一个垃圾、一个臭虫。” 霍克懵了。 他想不明白,张泽为何要骂自己。 而张泽则继续说道:“在下,自幼师出名门,自问胸怀天下。” “梁王、哀王不懂得识人,只闻内斗,早晚都将败亡,但在下却不甘心为他们陪葬。” “而在匈奴,在下也同样不愿做那被人鄙夷的垃圾。” “所以……” 深吸了一口气,张泽咬牙切齿的说道:“在下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往上爬!直至成为人上人!” 霍克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 “就凭在下刚刚从大王子那偷听到,他打算牺牲将军!” 张泽的话,让霍克一惊。 他大怒道:“放肆!你个小小乾狗,竟敢妄议大王子,说他的不是,你找死吗?” “死不可怕!” 张泽淡漠的回道:“但如果是碌碌无为而死,那张泽宁愿没出生过!” 霍克被张泽的气势震慑住了。 他表情很是难看,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是被这个乾人所慑,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什么。 过了半晌,霍克这才闷哼道:“详细说说。” 成了! 只这一句话,张泽就知道,霍克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 不过他心中虽欢喜,但在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只是神情严肃的说道:“大王子身边有一个汉人,霍克将军应该知道吧?” “淳于越。”霍克沉声道:“这个人在五年前还是一个奴隶,意外遇到了大王子,后被大王子提拔,现在倒也成了大王子身边的左膀右臂。” 霍克的表情明显有着几分不满,他继续道:“不过你们这些汉人都是一个样子,除了耍耍嘴皮子,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道大王子为何会那么的宠信他……” “因为,他能依靠嘴皮子,就除掉霍克将军你!” 一言震住了霍克,张泽根本不给他多想的机会便继续说道:“淳于越对大王子进言,说阴山关主将,大乾镇远侯冯无择战阵经验丰富,仅依靠这种诱敌之策极难将他们给成功的骗出来。” “所以,为了确保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阴山关,他建议大王子牺牲掉霍克将军。” “用他的话来说,只要霍克将军您这位大匈奴的前军主帅战死,那么无论冯无择多狡诈,也一定会认为乾国哀王的军队出现在了我军后方。” “等到了那个时候,阴山关内的守军必会倾巢而出,大王子想要夺取阴山关自然也就易如反掌了。” 淳于越对蹋顿说了什么,张泽实际上是一句都没听到。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要紧,因为霍克也没听到。 更何况。 他这些话,也不全算是假话,在这种真假参半,且兼顾到了目前局势的揣测中,霍克很难不上当。 眼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霍克已经中计,张泽故作好心的问道:“在下初来,对贵族情况不够了解。” “敢问……霍克将军与那些淳于先生之间,是否有什么嫌隙?” 霍克冷哼了一声,咬牙道:“就那个肮脏如老鼠一样的东西,也配与本将有嫌隙?” 那就是有了? 霍克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张泽的推断。 他也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的说道:“虽然将军麾下足有三万人马,且战力远超乾军。” “但将军您想想,倘若大王子当真打算牺牲您,那在战时是否会做出什么调动?” 霍克不吭声了。 因为就在刚刚,蹋顿的传令兵才来过,而且还特意交代,让他在与乾军交战的时候必须战败。 原本这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诱敌之策。 但在掺杂了张泽所说出的这些话以后,蹋顿的命令在霍克心中就变了味道。 怎么看,这道命令都不像是蹋顿的风格。 那其中究竟有什么,自然也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霍克脸色难看无比,沉声道:“就算是如此,那本将又能怎么办?”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张泽说道:“虽然大王子给将军您颁布了命令,但在战时,一切战术还不都是由战局来决定,谁又能在开战之前,就谋划好之后的一切呢?” “所以,将军您完全可以根据战局,然后选择一种对您自身最为有利的方式来进行布置。” “至于大王子那边,其实也好解决。” “大王子所求者,无非就是阴山关罢了。” “只要霍克将军您可以夺取阴山关,还怕大王子恼怒吗?” “到时候,大王子非但不会责怪将军,反而还会重赏,将军您自然也就无惧大王子身边那人了……” 第302章 士气 张泽描绘的不错,但霍克却并未因为他这几句话就彻底迷失。 压下心头那一份促动。 霍克粗着嗓子问道:“你说的简单!大王子十几万兵马狂攻阴山关整整一个月都没打下来,本将手底下不过三万人。” “就算那阴山关内的守军出来一部分,只要关内依旧有人把守,本将又如何能夺取此关隘?” 张泽自信一笑,道:“若将军肯信在下,在下倒是原助将军一臂之力。” “你?” 狐疑的看向张泽,霍克脸上写满了不信。 对霍克那毫不遮掩的态度视而不见,张泽淡淡的说道:“虽然在下是乾人,但在下能得梁王、哀王乃至大王子信重,自然也是有着在下的手段。” “上阵杀敌,实非在下所长。” “但只要将军肯听在下进言,在下保证让将军立此头功!” 嗯? 这个乾人倒是很有自信。 不过他说得也对,连大王子都能封他一个司马官位,可见这个人确实是有一定的本事。 好!我就姑且信他一次,若是他的进言有问题再说。 想着,霍克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办法,说吧!” 看着上钩的霍克,张泽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对他讲述起了自己的计划…… 另一边。 率领大军出关的任嚣,已经与匈奴人遭遇。 “杀!” 虽然身体上十分的疲惫,但在此刻,任嚣连同他麾下的阴山守军精神却亢奋无比。 随着任嚣一声大喝。 被憋在关内一个多月的阴山守军仿若打了鸡血,纷纷嚎叫着对匈奴人冲了过去。 换做平时。 乾军单兵战斗力确实远逊匈奴,在兵力平等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依靠阵型、防御设施,基本上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但这一次却是大有不同。 匈奴人这边早已接到命令,让他们佯装不敌做诈败之姿。 这也导致他们本身就没多少战意,只想着稍微接触一下就直接撤退。 反观阴山守军,在经受了长时间的压迫后,他们的精神早已绷到了极致,如今一经解脱,就好似出闸猛虎。 二者此消彼长。 当乾军冲上去的那一刻,这些骑乘在战马上的匈奴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直接在其军阵间杀了个对穿。 等匈奴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对,打算撤退的事后,却惊讶的发现。 这些人数不比他们多上多少的乾军,竟然已经把他们给包围了。 “可恶!” 作为骄傲的匈奴人,他们从根上就看不起这些乾军。 诈败什么的可以接受,但如果是真败,而且还是这种惨败,那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尤其是。 这些狂妄到没边的乾军,竟然还把他们给包围了! 强烈的羞辱感袭来,让匈奴人瞬间就忘记了原本的军令,他们嗷嗷乱叫着拿出战刀,分别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乾军冲了上去。 倘若在交战之初,匈奴人就能做出这等反应,任嚣所率领的这支残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匈奴人的对手。 但此刻却是大有不同。 “结阵!” “儿郎们,给兄弟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面对匈奴人的反扑,任嚣非但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无比激动。 作为一名常年镇守边塞,与匈奴打交道的宿将。 没人比任嚣更了解这些匈奴人。 的确! 他们的战斗力十分强悍,但他们也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不善于打阵地战! 匈奴人真正的优势,在于其来去如风的骑术,在于其在战马上冲锋时所带来的恐怖杀伤力,更在于其那精湛的射术。 而此刻! 匈奴人被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各自为战,且周围都是乾军,他们既不能发挥出自己的骑兵优势,又不能展现出他们的箭术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已经结阵应敌,且士气高昂的乾军对手。 几轮冲锋下来。 匈奴人损失惨重,却并未给乾军带来多少伤害。 察觉到了这一点,指挥这支匈奴人的将军更是被气到哇哇乱叫。 可他却不知。 这一轮乱叫,非但没提升起己方的士气,反而还暴漏了自己的存在。 “不光是你们匈奴人会射箭!” 大喝一声。 任嚣拿起长弓,对着那名正气到乱叫的匈奴将军便射出了手中羽箭。 带着阵阵破空声。 羽箭精准的直插在了匈奴将军的咽喉之上,让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息。 扑通一声。 匈奴将军于战马上栽落。 而随着匈奴将军殒命,这支匈奴军队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 最终在任嚣等人的围困下,也不过就寥寥百骑成功的杀出了重围。 这,还是因为任嚣所部的体力消耗太大,实在是没有力气拦截罢了。 逃亡的百名骑兵很快就回到了本阵,传令兵在第一时间便将这个消息上报给了主帅霍克。 听闻前锋竟被乾军全歼,霍克一愣,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张泽。 诧异的看向对方,霍克失声道:“你是怎么猜出来,这些乾人能全歼我部前锋军的?” 此,正是刚刚张泽对霍克所讲述的内容之一。 淡然一笑,张泽回道:“眼下乾人以为我军背后遭遇袭击,收尾难顾,自是士气大涨。” “而将军您的麾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忽然遭遇乾军突袭,他们除非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否则大概率遭此结果。” “不过将军也不用心急,这对您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有了事实做证明,霍克对张泽再无半点怀疑,他虚心求教道:“还请先生教我,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夺取阴山关。” “我们汉人在兵法上有一句话……” 张泽淡淡的说道:“士气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支乾军能全歼将军前锋,可见其兵力不少,甚至是阴山关内的大半兵马。” “只要将军您再败上他一场,然后……” 双眼一凝,张泽沉声道:“趁着乾人疏于防备的时候大举进攻,定能将他们尽数格杀。” “只要杀了这些乾军,然后……” 第303章 抗命,立斩之! 现实可能存在的危机,再加上张泽这一番洞彻人心的分析,霍克已经被忽悠瘸了。 在张泽的谋划下,霍克是没有半点迟疑,完全遵照他的吩咐去操作。 由此。 匈奴人的第二轮送死大计开始。 看着那些被霍克派遣出去,必死无疑的匈奴敢死队,张泽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镇远侯! 大家都说,你是大乾第一名将。 只期望,你不是浪得虚名,否则我这一计,恐怕非但帮不到你,反而还会使得阴山关陷入险境。 ……… 眉城外三十里。 按照约定,梁王麾下大军齐至。 看着麾下那雄赳赳的儿郎,梁王意气风发。 “小子,如何?本王麾下大军,可雄壮否?” 虽然在与秦风的对弈上吃了不少亏,但对于这让他耗尽了心血所培养出的精锐,梁王还是十分自满的。 而此刻! 在决定按照秦风的要求出兵后,梁王也是摆正了心态。 行军作战,损失那是一定会有的。 但只要这场战争能获胜,那么最后留存下来的,都将是经历过血与火的精锐。 况且。 在与张动、杨松等人推演过后,梁王也是判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么秦风这一战的胜算还是非常高的。 一场几乎是必胜的战争,在获胜以后他自身还能获得大量好处,除了对弈的时候没占到优势,梁王并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 看着梁王麾下那军容整齐的军队,秦风面上附和,心中暗暗感叹。 不愧是被张泽特意提及的张动。 这个人,虽然性格上有着不小的缺点,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政治智慧。 但作为一个军人、一个统帅,他绝对合格! 十万大军,由张动一手操练,在没有经过任何战争洗礼的情况下可以做到如臂指使,这绝非一般人所能及的。 单凭这一点,秦风就可判定,张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叔。” 扭头看向梁王,秦风道:“如今北方战局吃紧,阴山关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容不得半点拖延。” “既然您麾下大军已至,那咱们便直接开拔?” 作为皇室当中最精于战阵的王爷,梁王也明白军情紧急这个道理。 虽然心中对秦风依旧充满了各种不爽,但如今他们却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梁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没问题!” 点了点头,梁王示意张动。 “王爷有令,全军开拔!” 手中长剑高举,张动大声下令。 “开拔!” “全军开拔!” 苍茫的号炮炸响。 连同羌族战士在内,十几万大军整齐开拔,直奔北方赶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 与秦风相距百里,更接近阴山防线的董翳所部,也接到了秦风送来的命令。 “阿勒兄。” 拿着秦风的亲笔信,董翳来到阿勒博科面前:“王爷大军已集结完毕,他要求咱们立刻北上,先一步抵达阴山,驰援守关将士以减轻他们的防守压力。” 听到这则命令,阿勒博科并没有立刻执行,反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沉声道:“匈奴人足有十五万大军,如果算上他们携带的奴隶部族,那可能人数得超过二十万还多。” “咱们就这么点人,不等王爷大军赶来就直接过去,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阿勒博科没说,但意思却已表露无疑。 最初在获取这支羌军兵权的时候,阿勒博科表现的还非常好,无论任何事都与董翳商量且十分尊重他的意见。 但随着几天时间过去,品味到权利的美妙之后,阿勒博科的心态变了。 作为阿勒泰的二儿子,他并没有继承部族的权利。 虽然在之前,他也竭力的展现,但大哥阿勒博宇那边的表现也不差。 知道无法在父亲的心目中超越对方,阿勒博科便只能选择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但是! 随着他获取了这支军队的兵权,他的也发现了一个新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权利都需要有绝对的实力作为支撑。 而兵权,正是实力的最佳诠释! 掌握着五万大军的兵权,虽然还无法与自己的父亲阿勒泰分庭抗礼,但对比他大哥却是要强了许多。 就算无法继承阿勒一族,但只要继续把控着这支部队,他无论是寻求建立一个新的部族,还是其他的什么办法,都不算难事。 而这,也让他对这支军队越发珍惜。 眼见董翳说让自己带人先冲上去找匈奴人肉搏,生怕损失过大的阿勒博科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察觉到了这一点,董翳双眼一凝,沉声道:“阿勒兄,你可是不愿?” “这并非是我不愿。” 阿勒博科还想挣扎。 他故作为难的苦笑道:“董兄也应该清楚,咱们麾下的这支军队,原本并不属于我父亲部族。” “虽然王爷斩杀了尼莫,但这支军队里不少都是尼莫留下的心腹,他们对王爷本就充满了怨言。” “若是平时,那一切还好,凭我父亲的威望能压住他们。” “但如果在王爷大军尚未抵达的时候,咱们就让他们去和匈奴人血战,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抗命不尊。” “抗命不尊?” 董翳闻言冷笑:“抗命者,一切军法处置!” 阿勒博科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容易!” “董兄弟,你不是我们羌人,不了解我的习惯。” “倘若在他们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情况下,你还强行压迫他们遵照你的意思行事,那只能引起强烈的反弹,甚至是哗变。” “相信……” 深深的看了董翳一眼,阿勒博科继续道:“董兄弟也不希望看到发生那种情况吧?” 哗变? 好一个哗变! 在听到这话以后,原本对阿勒博科就动了杀心的董翳杀意更甚。 想着信笺上秦风最后特意吩咐的那句话,董翳也不多说,呛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对着阿勒博科的胸膛就捅了进去。 “你……你……” 无论如何,阿勒博科也没想到董翳说动手就动手。 他捂着自己那被贯穿的胸膛,只感周身力量在快速流失。 甩掉剑刃上的鲜血,董翳神情淡漠:“忘了告诉你,王爷在这封信里还有另外一个命令。” “若阿勒博科敢抗命,立斩之!” 第304章 艰难的考验 阿勒博科死了,死的非常不甘,也死的无比窝囊。 但他的死,也是咎由自取。 看着那瘫倒在血泊当中,死不瞑目的阿勒博科,董翳神情冷峻。 “来人!” 几名被董翳带过来的心腹走入大帐:“将他的尸体清理掉。” “记住,在清理的时候,绝对不能被羌人发现,尤其是阿勒一族的羌人。” 心腹们点头,并未多说任何废话,在找了一块布盖住其全身后,抬着阿勒博科的尸体便大步离去。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名心腹返回汇报:“大人,尸体我们已经处理掉了。” 董翳点头,并未深究尸体究竟被处置在何处,毕竟在这等旷野之间,随便找个地方将尸体埋了,如果没有特殊标明的话恐怕让他们自己去找,那都未必找得到。 在阿勒博科的尸体被解决,放下了这件心头大事之后,董翳对心腹道:“你们立刻去将阿勒一族,还有尼莫麾下原本那几名统兵将领都给我叫来。” 心腹再度离去。 这一次,比处理阿勒博科尸体还要快了许多。 不一会的功夫,董翳所在的主帐内,就汇聚了十几名军中的高级将领。 “董大人!” 其中一留着大胡子的将领上前,拱手闷声道:“您特意召集我等过来,可有要事?” 这名大胡子是阿勒博科带来的心腹,所以对董翳也算十分尊敬。 看了眼对方,董翳将秦风送来的信件展开:“王爷有令,命我等立刻开拔,直接前往阴山关,先行对匈奴人发起进攻,以缓解阴山守军压力。” 帐内众人一片喧哗。 正如此前的阿勒博科。 能成为军中高级将领,就算这个人再是鲁莽冲动,但也绝对不可能是半点脑子都没有的蠢货。 谁不清楚,如果按照这条命令行事,那他们将第一时间承受来自匈奴人的反扑,甚至一个不好被团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奉命来支援大乾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如此有国际主义精神,愿意为大乾去做那抛头颅、洒热血、不求回报的好人好事。 还是那名大胡子。 他十分聪明的并未反驳,而是对董翳问道:“董大人,敢问阿勒少族长何在?” 大胡子问的是人。 但董翳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 这大胡子真正想问的,无非就是这件事阿勒博科知不知道,然后态度又是什么。 早在召集众人的时候,董翳心中就有了回答他们的腹案。 不做任何犹豫,董翳开口道:“阿勒少族长身体不适,刚刚已由董某亲卫护送着返回阿勒泰族长身边。” “不日,阿勒博宇便会来代替少族长。” 这番话虽然不至于漏洞百出,但也有可觅之处。 不过董翳并不在乎。 对他来说,只要给这些人一个看得过去的解释那也就够了,毕竟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敢在这个时间点动手,将阿勒博科给宰了。 果然。 大胡子见董翳这么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好继续追问,退回了原位。 大胡子的退却,也基本上代表着亲近秦风一派的阿勒一族接受了这则命令,不过尼莫留下的几名亲信不干了。 这支军队,原本大部分便是尼莫一族的族人,尼莫被秦风处死,迫于形势,他的这些亲信虽然心怀怨言,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眼下的情况,与尼莫被杀又呈两种状态。 尼莫被杀,他们只是没了一个族长,但各自的权势地位却没有任何改变。 而此刻! 这条命令,却是让他们带领自己手下族人去送死。 无论草原还是大漠,皆以实力为尊。 而人口,尤其是这些可以提刀上阵的精锐男子,更是对这些贵人最宝贵的财富。 为了夺取更多的草场,获取更大的权利,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这些族人。 但如果只是为了这种自身得不到多大好处的事情,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甘心领命。 几名尼莫亲信对视,其中一明叫尼尔察的汉子走了出来,冷声道:“董大人,关于哀王的这则命令,请恕我等无法接受!” “你们要抗命?”董翳抬首,眸光如炬的盯着尼尔察。 对董翳那满含杀意的目光毫不在乎,尼尔森闷哼道:“我们只有五万人,而匈奴人的兵力远超我等。” “如果不等哀王大军集结,我等就先行一步,那根本不是救援,分明就是在送死!” “或许哀王认为,牺牲我等来换取你们大乾将士的生命是一件划算的买卖,但我等却不愿为了他白白送死!” 尼尔察的话很有讲究。 他不光果断的拒绝了秦风命令,更是在众人面前揭露了秦风的“狡诈用心”。 一时间,尼尔察倒是得到了绝大多数的人支持。 甚至就连此前退去的大胡子等阿勒一族将领,不少人也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将这些尽数落在眼中,董翳沉声不语。 直至此刻,他这才了解到。 秦风交给他的这个任务,真正的难点正是在眼下。 处理好了,那就证明他还算是有统兵之能,今后也可独领一军去建功立业。 但如果没处理好…… 在能保住自身性命的前提下,他这辈子也就仅限于秦风身边护卫队长的角色。 这,绝非董翳所愿。 深吸了一口气,董翳压下了心中纷乱思绪,不动声色的问道:“除了尼尔察,还有谁打算不遵从王爷指令,都站出来吧。” 忽然的一句话,让原本还齐声反对的众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们不清楚董翳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如果自己明确表态后,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后果。 可终究还是有人按耐不住。 先是与尼尔察交好的几名同族将领。 在见到他们站出来无事发生以后,越来越多的将领都站了出来。 直至。 最后也就剩下大胡子等寥寥几人。 董翳冷声道:“本将最后问一次,还有人吗?” 第305章 掌控军权 军帐内。 除了董翳之外,共有一十三人。 在尼尔察的带头下,已有整整九人站了出来,表示拒绝出兵。 余下的,也就剩下大胡子连同亲近阿勒一族的几名将领。 但就算是如此,这其中的几人也都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听到董翳再次发问,他们皆面面相窥。 没走出去,也就是因为带头的大胡子还没动罢了。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董翳心中紧张无比。 他知道。 如果连大胡子等人也都站了出来,那就代表着统帅这五万大军的十三位高级将官,全部与自己站到了对立面。 这……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大大的不利。 但就算在是紧张,董翳也不敢表露分毫,否则非但没人会同情他,反而会暴露出自己的心虚,让这些人彻底拿捏。 而董翳的镇定自若落入大胡子眼中,也是让他惊疑不定。 关于阿勒博科忽然离去的事情,大胡子心存疑虑。 紧接着,董翳又颁布了秦风让他们近乎于送死一般的命令,更是让大胡子生出二楼极大的抵触心理。 若非考虑到临行前,族长阿勒泰再三叮嘱,大胡子早就跳出来反对了。 但就算是如此,在听到董翳询问,见到尼尔察反对的时候,大胡子也同样是蠢蠢欲动。 不过。 当他仔细观察,却发现董翳对此没有丝毫动容以后,大胡子反而迟疑了。 他拿不准,拿不准董翳到底是什么打算,更拿不住自己若同样反对,最后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在权衡了一番利弊后。 大胡子终究是没敢冒这个险。 深吸了一口气,大胡子低下了头,不做任何表态。 而在这个时候,没有表态,实际上就已是最好的表态。 有了大胡子在先,他身后那几人也逐渐消停了下来,纷纷站定在原地,始终未曾挪动一步。 董翳长出了一口大气。 总算,没到那种最坏的程度,一切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再没人站出来了是吧?” 淡漠的询问了一句,这一次董翳并未等待,直接将目光转向尼尔察等人,冷声道:“既然尔等反对王爷的命令,那就去死吧!” !! 这话从董翳口中说出,尼尔察等人皆大惊。 “董翳,你敢?” 尼尔察闻言大怒,呛的一声就拔出了腰间兵刃。 其他将官也纷纷如此,拔出腰刀怒视董翳。 大胡子被吓坏了。 他有想过,若抗命不遵的话,董翳可能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这个原本只是在秦风身边当护卫头子的家伙,竟然疯狂到了这种程度。 一言不合,就要杀掉这么多的军中高级将领,他是疯了吗? 更何况! 你就算是要杀,那也提前做点准备吧? 这大帐内,除了你自己之外,哪里有一名兵卒护卫。 怎得?真当你董翳是战神,可以同时应对这么多暴怒的军中悍将不成? 正惊疑间,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眨眼的功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冲了进来将尼尔察等团团包围,而更让大胡子等人眼皮狂跳的是,这些人的手中皆拿着已经上弦的长弓。 这代表着,即便这些士兵的战斗力不如尼尔察等将官,但在将他们合围以后,尼尔察等人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就得被当场射成刺猬。 大胡子能看出这一点,尼尔察又如何不能。 他眼皮狂跳,强忍心头惊惧,怒视董翳:“董翳,你敢动我们?你就不怕,军中将士哗变吗?” “怕,怎么不怕?” 董翳努力模仿着秦风平时应对危机的样子,神情淡漠的说道:“不过本将更怕的是,无法完成王爷吩咐下来的任务。” “至于这军中哗变么……” 轻蔑一笑,董翳继续道:“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相信,等本将告知他们尼尔察等将预谋造反,被格杀后提拔他们接替你们的位置,这些人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反而会比你们更加听话。” 尼尔察快被气疯了。 但董翳却并未给他发飙的机会。 淡漠的说完了这一番话,董翳直接摆手下令:“杀!” 一句杀落下,无数箭矢射出。 噗呲,噗呲! 顷刻间,阵阵利刃入肉的声音便从大帐内传来。 尼尔察等将官带着或绝望、或不甘、或恐惧的表情栽倒一片,再无半点声息。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便弥漫整个大帐,呛的人睁不开眼。 大胡子脸色惨白,带着余下的几名将官蜷缩成一团,警惕的看向董翳。 “尔等放心。” 董翳神色不变:“你们忠心于王爷,董某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诸位。” “从即刻起,尔等所掌控兵马扩充一倍。” 有赏有罚,有拉有打。 这,就是董翳从秦风身上学到的。 尼尔察等人炸刺,为了大局,他没时间与这些人多做纠缠,直接下令格杀是最为简单有效的。 而大胡子等人最终选择听令行事,这就代表着他们已经通过了考验。 对于这些能通过考验的将官,董翳当然是要想办法拉拢。 将尼尔察等人所控兵马交给大胡子等人,既拉拢了他们,也增强了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力,一举两得。 听到这话,原本还惊惧不安的大胡子等人皆大喜过望,忙拱手叩谢:“多谢董大人,我等愿为王爷、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终于拿下了! 董翳心中大喜。 随着大胡子等人的表态,他董翳,终于是成了这支军队的真正掌控者。 安奈住心中的激动,董翳朗声到:“立刻传我军令,全军整编!” 尼尔察等死不瞑目的尸体还摆在眼前,自己更是得了莫大的好处。 虽然都知道,董翳说得这个整编代表着他们要立刻开拔与匈奴人作战,大胡子等将官也是没有半点迟疑,纷纷领命。 直至大胡子等人离去,董翳整个人顿时瘫软了下来。 看着帐内尼尔察等人尸体,董翳苦笑道:“王爷,董翳还算没辜负您的信任……” 第306章 匈奴有诈 阴山关。 关墙之上,冯无择神色冷峻的凝望着远方,不言不语。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此刻的冯无择,内心当中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父亲……” 迎着凌厉的寒风,冯凝香小心的宽慰道:“您不必如此担忧,任嚣将军身经百战,且极为熟悉匈奴人的作战方式,就算匈奴人当真有什么诡计,只要任将军步步为营,料想……” “为父知道。” 打断了冯凝香,冯无择长叹道:“你说的这些,为父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不过,这一战属实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任嚣虽然对匈奴人有着足够的了解,但不知为何,为父的心总是感觉放不下,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感觉这东西,玄之又玄,听起来往往不靠谱。 但在行军作战当中。 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依靠自身感觉,往往可以起到趋吉避凶,逆转占据的效果。 见冯无择这么说,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冯凝香也不由的多了几分担心。 她也知道,冯无择说的没错。 这一战,太过重要。 一旦阴山关因为他们的决策出现了什么意外,那极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到大乾国运。 这说起来似乎很夸张,但它就是事实,非常残酷! 一时间,父女二人皆陷入了焦躁的情绪当中。 就在这时,关外一匹快马跑来。 “报!前线急报!” 听到这个声音,冯无择连忙道:“让他入关!” 骑兵很快就来到了城墙之上,他连气都没喘上一口,便对冯无择下拜汇报道:“大帅,任将军捷报!” 捷报! 听到这两个字,冯无择精神一阵:“说!任嚣将军那边的战况如何?” 骑兵不假思索的答道:“任将军已大破匈奴前军,斩首三千,现正率军追击西匈奴残部。” 斩首三千! 这等战绩,别说是如今已被打到没剩下几个人的阴山守军。 就算是在全盛士气,那也是一个不得了的战绩,朝廷都要为此进行表功。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守城战,而是在旷野之上,与那些最为擅长野战的匈奴人肉搏。 压下心头激动,冯无择再问:“任将军所部折损了多少?” 骑兵骄傲的说道:“任将军带领兄弟们突袭匈奴,在他们没有多少准备的时候就已将其军阵贯穿,而后结阵围剿。” “此战下来,我们总共损失了一百六十几名弟兄,除此之外还有五百多人负伤,不过并不要紧……” 这战损比,夸张了吧? 听到这话,冯无择一阵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三确认,战损比果然如这名骑兵所说,冯无择红光满面的点头道:“好!好啊!” “任将军不愧为我大乾的北境之狼,这一战端的是打出了咱们的气势!” 赞叹了两声,冯无择对那名骑兵再道:“兄弟你辛苦了,不过还要劳烦你一趟,你立刻回去告知任嚣将军,此战我军虽大获全胜,但万万不可轻敌冒进,一定要步步为营,小心中了匈奴人的诡计。” 骑兵领命,快步离去。 待骑兵的身影消失,冯无择这才难掩激动的对冯凝香道:“匈奴人的战力极为强悍,但却被任将军所部杀的大败。” “由此可见,这些匈奴人确实已无任何的战心,王爷援军已抵达的可能性……极大!” 这一次,连冯凝香都迟疑了。 虽然她知道秦风的战略部署,但战术这东西本就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皆要随着时宜来进行改变。 而此刻匈奴人的反应,的确犹如冯无择所判断那般,确实是没有半点战意。 这,不也就从侧面证明了,秦风的援军极有可能已经在后方与匈奴人展开了大战,牵制了他们的注意力! 有了这则捷报,二人沉重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连那呼啸的狂风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又在城头站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下方再度出现了一名骑兵。 “报!前线捷报!” 这一次来的骑兵明显比上次还要激动了几分。 还没等入关,他兴奋的叫嚷上便已传了上来。 “前线战况如何?” 冯无择也是十分的激动,趴在城垛上就对下方骑兵询问起来。 “回禀大帅!” 骑兵朗声高呼:“我军与匈奴人再度遭遇。” “任将军作战神勇,率领我军大破匈奴军阵,斩首五千,现任将军已率部追击匈奴溃兵,特命卑下来将此消息告知大帅!” 斩首五千? 冯无择人都傻了。 任嚣总共才带出去多少人? 这扎眼的功夫,他就前后杀了八千多匈奴人? 要知道,这可是野战最强的匈奴骑兵,而不是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牛羊! 你就算是杀牛宰羊,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用如此夸张吧? 待骑兵离去,冯无择红光满面的看向冯凝香,道:“女儿,这下你看到了吧,为父之前判断的……” “父亲,您错了!” 不等冯无择说完,冯凝香便出言打断。 听到这话,冯无择愣在了原地。 他疑惑道:“凝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凝香神情严肃的说道:“父亲您想想,任将军所部兵力有多少?” “而且,任将军麾下的战士虽士气高昂,但在连日的作战下,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能坚持到现在,不过就是全凭心中的那一口气罢了。” “以他们的情况,歼灭三千毫无准备的匈奴人尚有可能,但如果在歼灭了这三千人以后,还能在此击溃匈奴人,且取得比之前还要辉煌了许多的战果……” 深吸一口气,冯凝香紧张的说道:“父亲,您想想,匈奴人的战力有多强悍?” “就算他们后方真的出现了乱局,并无多少战心,那也不至于如此吧?” 听到这里,冯无择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双眼一凝,沉声道:“凝香,你的意思是说……匈奴有诈!” 第307章 冯凝香的对策 “不错!” 冯凝香点头道:“父亲,任将军确实对匈奴人极为了解,且在临阵之时也足够勇猛。” “但匈奴人一败再败,且一次损失的比一次大,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 “以女儿之见,这匈奴人如此作为,分明就是故意引诱我军,妄图让任嚣将军深入敌境而不可自拔。” 冯无择的表情十分凝重。 他知道,女儿冯凝香说分析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以匈奴人的战斗力。 输上一场,那可以说是意外,是被任嚣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如果连输两场……而且第二阵损失的兵力还要超过第一场许多,这说没问题简直就是在放屁!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冯无择更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行!本侯必须要出兵,救援任嚣将军!” 为了引诱任嚣,匈奴人不惜下血本,其目地不言而喻。 这些人,就是要全歼任嚣所部,以消减阴山关的守备力量。 毕竟,在这种后继无援的情况下,每击杀哪怕阴山关内一名守军,都能极大的增强匈奴人破关概率。 更何况,如今任嚣是整整带出了半数的守军! 眼见冯无择在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第一时间便打算召集部属出兵,冯凝香急了。 她上前一步,拦住了冯无择:“父亲,此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 冯无择双眼通红,咬牙道:“难道你不知道,若失了任嚣所部,这阴山关根本就挡不住匈奴人的进攻吗?” “女儿知道!” 冯凝香眸光坚毅,毫不退缩的说道:“但女儿更知道,匈奴人所图,并非仅仅只是任将军所部,而是父亲您啊!” 冯无择闻言一愣,冯凝香则继续道:“父亲您想,如果匈奴人仅仅只是为了吃下任将军所部,那他们在付出了第一次的惨败以后,其实就已经完全够了。” “那些匈奴人皆为骑兵,反观任将军麾下都是一些经历了数场大战,疲惫不堪的步兵。” “在第二战的时候,就算匈奴人不做任何伪装,任嚣将军反应过来怕也难以从匈奴骑兵的追赶下安然返回关内。” “在这等情况下,匈奴人付出了整整五千人,图的是什么?难道只是图一个稳妥吗?女儿认为,不值!” 不值…… 深吸了一口气,冯无择从焦躁的情绪当中逐渐镇定了下来。 他知道,自家女儿说的是正确的。 想要灭掉任嚣所部,将他们引到距离阴山关千米之外就足够了,即便任嚣反应过来下令全军撤退,在匈奴人强悍的战力与战马配合下,最终能逃回来的怕也没几个。 而在有了这个前提的情况下,匈奴人所图,自然也就是他,是关内仅剩的这些守军! “可就算是这样……” 冯无择还是心有不甘的咬牙道:“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任嚣他们中计而不救吧?” 战场之上,袍泽兄弟是最为重要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你是否也会遇到危险,如果你弃兄弟于不顾,那么在你遇到了危险的时候也别指望有旁人来救你。 故此,于情于理,冯无择也不想放弃任嚣。 冯凝香面露难色。 她紧要着樱唇,闭口不语。 见状,冯无择也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等待女儿。 这,是长久以来,冯凝香在军事上所展现出的天赋给予冯无择的信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儿,实则在军事一道上要远超他甚多。 果然。 等待了半晌,冯凝香并未让冯无择失望。 只见她缓缓开口说道:“父亲,对于目前这种情况,女儿认为您应当做两手准备。” “哪两手?”冯无择忙问。 “第一,父亲您要立刻派遣传信骑兵,将匈奴人的计策告知给任嚣将军,虽然眼下未必还来得及,但这件事也一定要做。” “除此之外,父亲您当率领半数兵马出关……” “半数兵马,出关?” 听到这话,冯无择惊了。 刚刚自己要带军出关救援任嚣,冯凝香还死命阻拦。 这怎么转眼的功夫,冯凝香还反而劝自己带兵出关了? 百思不得其解,冯无择疑惑的看向女儿,等待她的下文。 冯凝香到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以女儿的估算,匈奴人既然做出这等计谋,那么在关外也必然会有他们的眼梢在。” “倘若父亲您仅仅只是派遣少量骑兵出关报信,那么这些眼梢必然也会将消息传回来。” “发现计谋被识破,匈奴人定不会继续等待,那么任嚣将军所部也就再无生还可能。” “但如果父亲您带领半数兵马出关,假做支援任嚣将军……” “凝香!你的意思是说,用这种方式来麻痹匈奴人,让他们继续等待,等本侯与任嚣合兵一处?” 听出了冯凝香话语中的潜台词,冯无择惊喜道。 “正是如此!” 冯凝香点头:“不过父亲您一定要切记,万万不能冒进,在出关以后,行军的过程中必须要时刻做好撤退的准备,一旦事情有变,绝不能有任何迟疑。” “为父知道!” 冯无择很是庆幸。 最初冯凝香来的时候,他还责备自己的女儿胡闹。 但在此刻,若是没有冯凝香帮着他出谋划策,在场时间作战下,早就已经头昏脑涨的冯无择极有可能中了匈奴人的诡计。 真若如此,他不光会丢了阴山关,成了大乾的罪人,更有可能连身家性命都丢在此处。 有简单的对冯凝香叮嘱了几句,冯无择召集兵马。 很快,他便带着四千人杀出了阴山关。 而一切也正如冯凝香所预料那般。 冯无择前脚才带人出关,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这则消息就来到了埋伏在关外不远处的霍克手中。 “哈!” 听着属下汇报,霍克激动万分的拍着张泽肩膀:“张泽,你说对了!那冯无择果然忍不住,带人出来了!” “这一战,你当为头功,本将定会代你向大王子表功的!” 第308章 弄假成真 与激动的霍克不同。 张泽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反而是十分苦恼。 根据斥候传信,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冯无择确实是看出了自己为他做出的警示,同时也在这个基础上,做出了最佳的应对措施。 但…… 这并不代表阴山关就万无一失了。 霍克麾下三万大军,在与任嚣所部交战的前两阵里损失了八千人。 这些,看似很多,实则根本就不影响大局。 先不说霍克麾下兵马的人数本就超过了冯无择麾下阴山守军。 就算两方兵力对等,冯无择也绝对不可能是这些匈奴人的对手。 如今任嚣所部长驱直入,已经深陷敌境,就算是接到信息想要退去,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冯无择这边……他未必能等得到任嚣,甚至在匈奴人发起进攻以后,他麾下这四千人马能保住多少都不好说。 倘若阴山关内当真损失了任嚣、冯无择这两支人马,那与失陷也就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可偏偏。 作为一个文人,且还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文人。 张泽所能做到的,也就仅限于此。 此刻,张泽也只能祈祷,祈祷冯无择足够警惕,在发现事有不妙后可以立刻撤退,以减少损失。 但是张泽并不清楚。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董翳所率领的五万羌军,已经来到了匈奴人身后不足三里的地方。 “董大人!” 大胡子来到董翳身前,汇报到:“再往前,就要进入匈奴人的境界线了,咱们……” “全军出击!” 想都不想,董翳直接下令。 大胡子闻言一愣,有些抗拒。 虽说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与匈奴人交战的准备。 但是! 他们从大营一路行军至此,早已人困马乏。 就算是要开战,那好歹也得让他们休息片刻吧? “董大人,兄弟们一路疾行,早已疲惫不堪,您看是不是……” “救兵如救火!” 打断了大胡子,董翳眸光坚毅的沉声道:“阴山关内的将士们,抵挡匈奴人进攻已经数月时间,早已到了极限。” “咱们现在每拖延哪怕一分钟,阴山关都有失守的可能。” “倘若阴山关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算咱们休整得再是充分又能如何?” “只有保住阴山关,才能让匈奴人首尾难顾,才能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固有阵地,出来与王爷决战。” “所以……必须立刻出兵,打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给阴山的兄弟们争取时间!” 董翳说的合情合理,再加上之前军帐内那血腥的一幕仍旧在大胡子脑海中回荡。 挣扎了片刻,大胡子终于是点头道:“末将领命!” 如今的大胡子,可算是军中威望最高的将领。 连他都低头了,其余人自然也是没什么话好说。 即便这支羌军怨声载道,但在高级将领的强力弹压下,他们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武器,驾驭着战马直奔匈奴后军杀去。 匈奴大帐。 蹋顿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前线消息。 “如何了?阴山关的守军目前已出关多少?” 看着刚刚从前线赶来的骑兵,蹋顿抓住他的衣领便连声发问。 骑兵不假思索的答道:“回禀大王子,据霍克将军报,目前他已成功引诱出过万守军。” 过万? 听到这话,蹋顿一愣,继而狂喜:“好!好!” “跟本王详细说说,霍克是如何将那些缩在乌龟壳里的家伙引出来的!” 过万人啊! 阴山关内守军总共才有多少? 连番恶战。 虽然蹋顿不清楚阴山关守军的具体数量,但仅凭估算就可知,其人数绝对不超过两万。 本意是打算牺牲掉霍克这支军队,给阴山守军下一个大饵,然后他在举大军冲锋,收网夺取阴山关控制权。 但不曾想,这霍克还好好的在前线蹦跶呢,守军就被他印出来整整一半。 骑兵本就是霍克的人,见大王子如此兴奋,他也是想着为自家主子表功。 整理了一下思绪,骑兵便打算开口,汇报霍克想出的妙计。 可还不等骑兵这边说话,就听见军营外一阵骚乱传来。 “敌袭!敌袭!” “是羌人!” “不要乱,快,上马,迎敌!!” 听到这话,骑兵傻了,蹋顿也傻了。 作为霍克的心腹,这名骑兵也是知道,匈奴后军根本就未曾遭遇敌人进攻,这一切不过就是蹋顿特意给阴山关内守军戏的一场大戏。 而蹋顿这边更是想不到,自己编造的谎言竟然成真了。 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要命的节骨眼上。 “该死!” 恼怒的咒骂了一声,再也顾不得身前骑兵,蹋顿大步走出营帐,厉声叱问道:“羌人来了多少?” 一名神情慌乱的将军赶来:“不……不知……” “大王子,羌人出现的太过突然,我军全无准备,眼下后军阵地已经被羌人冲散,您还是快撤吧!” 后军,代表着一支军队尾部的安危。 不过在作战的时候,作为优势一方,后军往往并没有什么大用,许多时候都是被当做备用军来使用。 与后军不同的是。 蹋顿所在的中军,则指挥着整个匈奴大军的运转,说它是这只军队的大脑、心脏也不为过。 如果中军出现了什么意外,其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继而影响整个大军。 而在这个基础上,若是身在中军的蹋顿再有什么意外,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羌人本就与匈奴人同样是游牧民族,在骑兵一道上战力并不弱于匈奴太多,如今更是被其突袭且对方数量不明。 为了安全起见,这名将领自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让蹋顿赶紧撤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放屁!” 给了对方一巴掌,蹋顿瞪着猩红的双眼咬牙道:“本王哪也不去!” “你们这群废物,立刻给本王召集人马。” “本王倒要看看,这些羌人究竟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竟敢主动来犯我大匈奴!” 第309章 强悍的匈奴人 后方忽然出现了完全不在计划内的羌人,且来势凶猛。 这一下,算是彻底打乱了蹋顿的节奏。 被强烈的怒火冲昏了头脑,蹋顿再也顾不得理会前线情况,亲自带人直奔后方,想要找那些胆敢挑拨胡须的羌人晦气。 以匈奴人的兵力、战力。 在最初被偷袭的时候,他们确实可能手足无措,让羌军占到不少的便宜。 可一旦当他们反应过来,尤其还是蹋顿亲自领军后。 羌军顿时就无法抵挡了。 “董大人,兄弟们损失惨重啊!” 此刻的大胡子狼狈不堪。 不光是衣甲多有破损,手臂上添加了几道伤口,就连那被他引以为傲的大胡子,也不知是被哪里的火源给烧掉大半。 “我军损失了多少?” 并未给与大胡子任何正面回应,董翳开口反问。 见到了这种地步,董翳都丝毫不谈撤退的事情,大胡子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匈奴人的反扑十分凶猛,且根据前线汇报,这次反扑是由他们的大王子蹋顿亲自指挥。” “目前,在匈奴人的反扑当中,我军前部折损大半,中军也遭遇了两轮冲击,共伤亡了八千多战士。” 短短一刻钟! 从匈奴人反应过来到展开还击,就这么点的时间内,羌族大军便险些被打掉了五分之一的兵力? 虽然对匈奴人的强悍战力早有预料,不过在听到大胡子的汇报后,董翳仍旧忍不住暗暗心惊。 不过他知道。 作为主帅,他必须要做到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否则这仗就不用继续打了。 更何况,董翳比任何人都清楚,秦风会忽然下令,让他们率军出击突袭匈奴后方,目的就是为了给阴山关的守军争取时间。 说句不客气的。 对大乾,对秦风来说。 他董翳麾下这支五万人的羌军可以打光,但阴山关却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压下了因听闻前线损失而升起的惊惧,董翳沉声道:“传令全军,让他们由两翼散开。” 听到这话,大胡子长松一口大气。 与董翳不同。 对大胡子来说,这些羌族战士才是他的根本,每死上一个都让他肉痛不已。 更何况。 真要是死伤太多了,军队士气一崩溃,这些羌族战士也未必会继续听他的摆弄。 到时候来个哗变,那才真叫热闹。 然而。 就当大胡子也以为董翳打算下令撤军的时候,却忽然听他继续说道:“待我军由两翼散开,避过匈奴主力锋芒后,让他们继续进攻。” 继续进攻? 这一句话,就差点让大胡子当场炸毛。 再也控制不住,他急切道:“董大人,兄弟们现在士气……” “我知道,现在战士们的士气都十分低落。” 打断了大胡子,董翳沉声道:“但我问你,面对这些匈奴人,就算咱们此刻立即收兵撤退,你认为又能撤回来多少?” “人家匈奴连大王子都已亲至,他又岂能轻易放任我等撤离?” “眼下这种情况,想要保住主力,那就必须要继续战斗!” 大胡子沉默了。 之前他光看到了匈奴人强悍的战斗力,被他们一轮冲击给打懵了,所以倒忽略了对方会追击这一点。 如今听董翳这么一分析,他也不得不承认。 要是此刻他们见势不妙立刻撤退,匈奴人绝对会紧追不舍。 两方都有马匹。 他们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反观匈奴人虽遭遇了突袭,但实则却是养精蓄锐。 逃跑的话。 或许短时间匈奴人追不上,可一旦战马力竭,那等待他们的就唯有死亡。 咬了咬牙,认清了事实的大胡子只能不甘道:“末将知道了!” 看着大胡子远去的背影,董翳长叹一声:“王爷,属下能做的,也就唯有这么多了……” 而就在这时。 秦风已亲帅整合完毕的大军启程,直面阴山所在奔袭而来。 跟随在大军当中。 看着队伍前进方向,梁王眉头紧锁:“这不对吧?” “不对?” 眉头一挑,秦风问道:“王叔,有什么不对?” “路线!” 梁王语调沉重的说道:“你之前所计划的,不是在洛川与匈奴人展开决战吗?” “如果去洛川的话,咱们理应向东北方前进,而你现在却是直奔北方!” 倒是足够仔细。 暗道了一句,秦风笑道:“王叔您多虑了。” “小侄这也是为了稳妥起见,毕竟咱们这十几万大军行进,难免不会暴漏行迹被匈奴人发现。” “所以,小侄是想着咱们先一路向北,以此来麻痹了匈奴人之后,待夜间再转道洛川,威逼匈奴人的侧翼。” 秦风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梁王却总感觉自己心绪不宁。 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都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知道在秦风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 又与秦风随口敷衍了两句,梁王返回自家队列,吩咐道:“把张动给本王喊来。” 不过片刻。 在前方指挥大军的张动便来到了梁王面前:“王爷,您找末将。” 梁王问:“以咱们队伍目前的行进来看,你认为,这哀王是打算直接北上与匈奴人决战,还是按照既定计划,在避开了匈奴眼线之后于夜间改道洛川?” 没想到梁王一上来就会问这个,张动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陷入了沉思。 见状梁王也不着急,他知道自己麾下这名大将为人谨慎,一定是要考虑了所有的细节之后才能给自己做出答复。 果然。 半晌以后,张动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以目前的行军速度来看,于今夜子时,咱们的先锋军当可抵达阴山匈奴控制范围。” “若咱们在夜间便直接转道向东,那也并非是不可以。” “不过以末将之见……”咬了咬牙,张动继续:“哀王很可能不打算去洛川,而是直接与匈奴人开战!” 第310章 忠言逆耳 “不去洛川,直接北上与匈奴人开战?” 虽然心中早就隐隐有此想法。 不过在得到张动确认后,梁王仍就陡然一惊,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此刻二人合兵一处,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巨,除此秦风在外依旧还有五万的羌军,加起来这就是二十万。 即便不算阴山关内那些残兵败将,单从兵力上来看,目前他们也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一方。 但是! 战争这东西,从来都不能只看纸面实力。 两军的训练、配合,还有战士本身的战斗能力等等,这些才是决定了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因素。 匈奴人的战力放眼天下,于野战一道上那也是可以排到前三的。 反观大乾呢? 虽说也不若,但对比匈奴人就要差了一个档次。 而那些羌人,与大乾将士的战斗力也没多大区别。 在彼此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这支二十万人的军队根本就不可能击败少他们一倍的匈奴人,更何况匈奴人兵力本身不比他们少了太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一解阴山之围,为了击溃这些匈奴人,秦风才在之前制定了以身为饵的计划。 而梁王肯出兵与秦风配合,主要原因也是这个计划。 虽说在梁王看来,这个计划同样有着极大风险,但最起码确实是有击败匈奴人的可能,而不是无脑冲上去白白送死。 可现在…… 深吸一口气,梁王对张动问道:“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有了思虑,张动倒也不迟疑,直接开口回道:“哀王在外的五万羌军!” “王爷您想,这五万可算是我军主力,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大军启程后,将他们遗落在外单成一军。” “可偏偏,咱们大军已行进一日,那支军队却不见任何踪影,哀王这边对此也是只口不提。” “所以,末将判断,这支军队极有可能已经被哀王调拨到了前线,与匈奴人战至一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末将才敢断言,哀王有着极大可能会继续率兵前进,配合那支正在与匈奴人交战的羌军一道,于阴山外围与匈奴人展开决战。” 张动分析的有理有据,梁王的脸色也是变得愈发难看。 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走:“不行!本王绝不能任由这小儿胡闹。” “他这根本就不是想击败匈奴人,而是想拖着本王一道下地狱!” 眼见梁王抬步就走,话还没说完的张动急了。 顾不得彼此尊卑。 张动上前一步,拦下了梁王:“王爷且慢,末将有一言。” 被张动这么一个下人拦住,梁王十分不满,不过考虑到大战在即,已经损失了雷柏的他暂时也找不到能替代张动的人选,只能耐着性子道:“说!” 并未察觉到梁王眉宇间的烦闷,张动自顾自的说道:“王爷,虽然哀王殿下打算直接与匈奴人决战,但末将认为,此举虽看似大有风险,但实则却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有着极大的取胜可能。” “取胜?”梁王冷笑。 若是提前布置好埋伏,凭借兵力上的优势,那取胜或许还真有可能。 傻子一样,直接冲上去找强大的匈奴人在旷野决战,梁王丝毫看不到半点取胜可能。 甚至,因为张动的这一句话,梁王在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低了一分。 此人不光是行事古板不懂变通,不会讨好主上,对战局的理解把控能力更是幼稚到可笑。 为将者,当先虑败而再思胜。 面对强敌如匈奴,他竟然还天真的认为秦风那小儿能取胜? 梁王愈发不满,但张动还在继续。 “王爷您想,匈奴人自认战力强悍,看不起我等,所以也就绝对不会料想到哀王殿下竟敢在这种时候直接率主力与之展开决战。” “同时,为了攻取阴山,匈奴人这段时间在不短的强攻之下,无论军心士气还是体力,都消耗极大。” “只要能成功的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给匈奴人组织起阵势的机会,那么此战我们的确是……” “够了!” 再也听不进去张动那想当然的屁话,打心眼里认为野战不可能获胜的梁王耐心耗尽。 “张动……” 双眼一凝,梁王厉声道:“你的职责,就是给本王统帅好麾下兵马,确保他们不会被秦风那小儿做了无畏牺牲。” “其余的事情,本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少在这废话!” 张动被骂傻了。 想破头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按照最契合实际的方式进行推算,但梁王这边的反应却会如此之大。 心中十分委屈,不过在面上张动恭顺依旧。 他躬身拱手:“王爷教训的是,末将失言。” 冷哼一声,实在懒得与张动废话,梁王摆手:“下去吧!” 张动离去。 在远离了梁王以后,他这才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可就当张动策马打算返回本阵的时候,一名秦风的护卫来到张动身前。 “张将军,哀王请您过去商议军务。” 两支互不统属的军队合兵一处,统帅之间彼此商议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虽说自家主子与哀王不对付,但张动却并未想太多,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说完,张动便调转了马头,直奔秦风所在之地赶去。 只不过他并未发现。 在他的身后,一名梁王亲信将这一幕皆看在眼中,确认了张动是直奔秦风所在赶去,这名亲信更是冷笑连连。 “好一个张动,王爷的判断果然没错!” 自言自语了一句,亲信不在拖延,转身就直奔梁王所在赶去。 很快。 张动在被自己训斥以后,马上就去见秦风的消息便传到梁王耳中。 本就因秦风这一举措烦躁无比。 听到这话,梁王更是杀气腾腾的拔出了腰间佩刀:“好你个张动,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本王!” 第311章 昙花一现 将张动召过来,秦风并未与之交谈太多,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梁王私军目前状态,另外在告知他打算夜间转向一事。 对此,张动同样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因为这本身就是例行公事。 而在张动离开后,秦风却是一改此前的平淡,对身边护卫沉声询问道:“如何,梁王那边有反应了吗?” “回王爷!” 护卫不假思索的答道:“梁王那边已知晓张动来见您一事,且为此雷霆震怒。” “这就怒了?” 轻笑一声,秦风感叹道:“张泽此人,对人性的把控、人心的揣测能力确实不凡。” “这梁王,还真如他所说那般,为人看似豪迈,实则小肚鸡肠,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啊!” 感叹完。 秦风又对护卫吩咐道:“继续监视,若梁王有什么异动,立刻告知本王。” 护卫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秦风则是面朝北方,幽幽道:“此战若想获胜,本王就必须把控一切能把控的力量。” “梁王……其人不稳,他若在,那他麾下的这支军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从本王命令。” “侯爷……张泽……希望你们不要让本王失望。” “不需要多,再拖上一日,本王定能率大军赶赴阴山,与你们一道歼灭匈奴!” ……… 阴山关外,冯凝香所担心的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 霍克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目的果然是为了将冯无择引诱出来,然后一举歼灭继而夺取阴山关。 即便冯无择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些匈奴人竟然会如此有耐心,直至他与任嚣大军汇合的那一刻,才忽然发动了总共。 面对这些埋伏已久的匈奴人,哪怕是早有准备的冯无择依旧被杀了个大败。 与任嚣合兵一处后已达到一万多人的军队,在短时间内便折损了三分之一还多。 眼见战事愈发不利,匈奴人也是越聚越多,为自己轻敌冒进而深感自责的任嚣砍翻了一名匈奴士兵,扭头对冯无择大吼:“侯爷,您快撤,不要管末将!” 撤? 听到这话,冯无择心中只剩苦笑。 确实,任嚣足够悍勇,这一刻也展现出了悲壮的气氛。 但面对这些几乎与战马融为一体的匈奴人,全是步兵的他们想撤哪里有那么容易? 与阴山关那短短千米距离,如今对冯无择来说已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 苦涩一笑,冯无择拒绝了任嚣让他先行撤退的提议,然后不等任嚣再劝开口说道:“任老弟,你认为,眼下本侯还有退回去的可能吗?” “就算是在兄弟们拼死掩护下,本侯退回关内,但又能带回去几个人?” “这……有什么意义吗?” 听到这话,任嚣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冯无择说的都是正确的。 自己之所以报了必死之心断后,但也是因为任嚣认为局势会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他在取得了胜利后得意忘形所导致。 冯无择……根本就是被他给拖累了! 怀揣着这种无比自责的心情,任嚣咬牙道:“既如此,那末将便率军再去冲杀他几阵,为咱们大乾再多杀上几个匈奴敌寇!” 冯无择豪迈一笑:“说的好!” “既然我等今日已无生路,那咱们就再去冲杀他几阵,为守关的将士,为咱们大乾多杀上几名敌寇!” 决死之下。 有些人会彻底情绪失控而崩溃,但有些人却会被激发出心中的血腥气息。 冯无择虽身居高位,且以家族势力而世袭罔替,但说到底,他也是一名军人,一名在血与火当中拼杀出来的纯粹军人。 无论他有多少政治抱负,有多少对家族未来的不舍。 但在这一刻,冯无择唯一所想,就是多杀上几名匈奴人。 只要他们杀的匈奴人足够多,那么留守在关内的冯凝香所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小。 或许…… 冯凝香还可以坚持到王爷大军到来的这一刻! 两名军中主帅统一了意见,这支被匈奴围困的残军顿时转守为攻,直奔一个距离他们最近的匈奴骑兵队列冲了上去。 将冯无择等人围困后,匈奴人打的就是猫戏老鼠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这支前乾军完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随意他们揉捏。 之所以迟迟没发动最后的总攻,那也不过就是为了进一步避免损失,想将他们给生生磨死罢了。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支已陷入了绝境的乾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发起反扑。 一时间,被选作目标的匈奴军阵大乱,其余几支在不同方向的围困冯无择的军队也是无法做出有效支援。 不过就算这样。 总览全局的霍克也是丝毫不急。 一处高地上,霍克用马鞭指向下方正在冲杀的乾国军队,对张泽笑道:“这些人,竟还做困兽犹斗,当真不知死活。” 张泽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此刻的他,内心复杂无比。 虽然埋伏冯无择等人的计策是他一手策划的,但在这其中,他不知为冯无择留下了多少口子。 原本在张泽的计划中,面对蹋顿所设下的这个毒计,有他从中作梗后,阴山守军最多也就是损失任嚣一部,最起码还能留下万余人进行防守。 以此兵力,虽然无法达到秦风最初所设定的战略目地,但好歹也算是能保住阴山关不失。 只要这颗钉子埋在这里,那么匈奴人就永远不敢对他无视,始终都会被其牵制住一定的注意力,而秦风那边的作战也能减轻不少压力。 怎奈! 人算不如天算。 堂堂大乾战神冯无择,依旧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匹夫。 此刻的张泽,对下方这场战斗已经无法可想,他也只能考虑之后如何尽量保下阴山关不失一事。 而就在张泽对冯无择所部彻底绝望,认为他们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时候。 一名骑兵从远方赶来。 “报!中军急报!羌人来袭!!” 第312章 功高震主,此乃大忌 “你说什么?” 惊闻此报,霍克人都傻了。 身为匈奴方向前锋军主帅,霍克地位并不算低。 也正是如此,所以霍克比任何人都清楚,蹋顿这一系列操作,无非就是为了在与即将来袭的大乾哀王所部决战之前,解决掉阴山关这个后顾之忧,免得在决战之时被他们从后方不断袭扰。 而那什么后军遭遇羌人袭击,这也只是一个为了诱骗银山关守将的谎言。 为此布局,蹋顿甚至不惜将前线大部分兵力都撤了回来,且做出一副仓皇迎敌的样子,乃至是打算牺牲掉他这被独留下的三万前锋军。 在从张泽口中获知这一残酷事实后,霍克就一直想着自救的办法。 而张泽的出现,不光让他知晓了这一真相,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希望。 十五万大军狂攻阴山关数月,损兵折将却不能撼动其分毫。 倘若自己仅凭这三万被遗弃的先锋军就拿下了阴山关…… 可想而知,他在匈奴国内的威望将会攀升到何等地步。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蹋顿不想封赏他,匈奴可汗也会给予他极大的赏赐,他也将成为匈奴权利核心当中的新贵。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在付出了几千人为诱饵后,事情的进展也十分顺利。 这眼瞅着就要迎接胜利果实了,后方却忽然来报,原本的假戏竟然成了事实! 不甘! 强烈的不甘充斥在霍克内心,让他表情极具挣扎。 看出了这一点。 已被霍克引为心腹的张泽上前,淡淡的说道:“将军可是打算继续围剿这阴山溃军?” 霍克头也不回的点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不灭掉这些乾人,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更何况……” 咬了咬牙,霍克眼中闪过一道戾芒:“就算羌族大军当真来了,大王子那边还有十余万人,难道抵挡不住吗?” “就算我部撤了回去,于此战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 “所以,将军打算全当没听过这则消息,继续围歼阴山溃军,而后再一举攻占阴山关!” 虽被张泽打断,霍克却没任何恼怒的神色,反而是一副看向知己的样子对张泽说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唯有攻克阴山关,本将前期所付出的一切才不算白费!” 张泽淡笑摇头,不语。 他的这番作态,顿时就引起了霍克警觉。 霍克紧张道:“先生,本将所谋,可是有什么不妥?” 一句先生,就足以证明如今张泽在霍克心目中的分量。 而张泽也没让霍克失望。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张泽淡淡的说道:“将军以为,此时您若是攻克了阴山关,对您来说是大功一件?” 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话,霍克人都懵了。 是人都知道,阴山关对大乾,对匈奴皆意味着什么。 如果没了阴山关这道屏障,那么匈奴就可纵马南下,随时解决大乾秦川腹地的任何一个地方。 可就是因为这颗钉子,百年来,匈奴人空有号称大陆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但却始终无法寸进分毫,眼睁睁看着那富庶的关中地区而无可奈何。 也正是因为如此。 只要谁能攻克了阴山关,那对整个匈奴来说都是一场无法忽视的滔天功劳。 对此,霍克十分眼热! 仿佛猜出了霍克心中所想,张泽继续道:“将军,这攻克阴山关对您来说,是一场难以拒绝的功劳,那么您认为,它对大王子来说又如何呢?” 霍克闻言一愣,还不等他发问就见张泽继续说道:“这阴山关,对大王子来说也同样是他无法拒绝的功劳。” “虽然在下是乾人,但因为常年久居北地,所以对匈奴的内部情况也有一定了解。” “如今大王子虽然在国内声望正隆,且得可汗信任,但他并非是没有竞争对手。” “左贤王,二王子,这都是对大王子而言最为直观的威胁。”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大王子这一战可谓倾尽所有,而这阴山关更是关乎到大王子付出了如此惨重代价之后,是否能取得收获的主要因素。” “在之前,一切都是大王子的谋划,虽然将军您对此有所改变,但也不影响大局。” “攻克了阴山关,将军您得头功劳,而大王子那边也得到了他想要声誉名望,可谓是双赢。” “但眼下呢?羌人来袭,大王子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羌人身上。” “若是您在这个时候攻克的阴山关,世人将如何看待大王子?” 说到这,张泽微微一顿,沉声道:“将军,您要知道,嫉妒这两个字,是足以取人性命的!” 霍克遍体生寒。 他听明白了。 张泽分明就是在告诉他。 大王子蹋顿用十五万大军围攻阴山关数月而不得,结果人家转头去对付羌人了,自己这边用区区三万人就拿下了阴山关,这对蹋顿来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真要是如此,世人都只会认为蹋顿是个无能的废材。 即便他霍克立下此滔天功劳,最后也会遭蹋顿记恨。 他可以被封赏成核心贵族,但拥有着第一继承权的蹋顿,也可以将他一撸到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想明白了这一点,霍克如何不惊。 深吸一口气,霍克紧张的看向张泽,再问:“先生,若果真如此的话,那本将眼下当如何?” “撤!” 双眼一凝,张泽毫不犹豫的说道:“必须撤军!” “正所谓功高震主,此乃大忌。” “将军您如今已经得问大王子后方遭受羌人袭击,无论您这支军队过去对战局是否有什么影响,您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过去,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至于阴山关……” 看了一眼下方,张泽淡淡的说道:“其魂已碎,待将军您对大王子表明了心迹,从新在他那里得到了任命以后,再回过头来将之攻克也不算迟!” 对张泽的话深以为然,霍克合身长拜:“多谢先生教诲,本将知道如何做了!” 说完,霍克摆手下令:“传令,全军撤退!” 第313章 冯凝香的军事天赋 撤了! 匈奴人真的撤了! 重重围困之下,冯无择已经绝望。 在这一刻,他心中唯一所求不过就是在大军败亡之前,竭尽所能的消耗匈奴有生力量,为留守在关内的冯凝香创造出一丝可能的生机。 然而。 此时冯无择却傻眼了。 不光是冯无择,还有那帅军发起亡命冲锋、绽放出生命最后火花的任嚣,连同所有在场大乾将士。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了。 “这……这……” “退了!匈奴退了!” “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兄弟们,我们活下来了!” 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此时此刻。 无论是尊贵如镇远侯冯无择,还是最底层的兵卒,他们再也顾不得区分彼此,皆拥抱在了一起高声欢呼。 虽然匈奴人退的十分诡异,但退了就是退了。 而匈奴这一退,也就给了他们这支已濒临绝境的军队一次重生的机会。 “传我军令,鸣金、收兵,所有将士退回至关内!” 经过短暂的欢呼,冯无择很快句冷静了下来,下达了一个最为契合当下实际的命令。 将士们劫后余生,虽无比兴奋,但也没人脑热到在这个时候对冯无择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 刚刚匈奴人根本就是在玩虐他们,随时都能给予其致命一击,且并不用付出多少代价。 说依靠他们自身悍勇击溃了匈奴人,傻子都不相信。 但无论如何,匈奴人退了就是事实,他们自然也是要紧抓这一机会,快速逃离这危险之地,以巩固阴山关防线。 回到阴山关,依旧没从兴奋当中舒缓过来的冯无择第一时间便找来了惊喜的冯凝香,对她讲述起了此前的危机情况。 “女儿,这匈奴人退得十分仓促,为父以为,他们后方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说完了整个过程,在做最后一句总结的时候,冯无择表情异常凝重。 冯凝香聆听的非常仔细且认真。 见冯无择这么说,她点了点头,道:“父亲您说的不错。” “这一次,明显就是匈奴人设下的鱼饵,起目的就是为了最大可能消耗我关内守备力量。” “在付出以八千人为代价的前提下,匈奴人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撤退。” “他们的后方,定是发生了什么!” 在对冯无择判断做出肯定答复后,冯凝香簇起了绣眉,喃喃自语道:“通过之前那一系列引诱我军的战术来看,这支匈奴军队的主帅并非无智之人。” “一个能为达成目的,不惜耗费如此巨大的智者,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从自己碗里飞走?” “除非……” 说道这,冯凝香眸光一凝,有些激动的看向冯无择:“父亲,若女儿估算不错,这匈奴人的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最起码,这支引诱我军,差点击败了父亲的匈奴主帅,他就并不与匈奴大王子蹋顿时一条心!” 知女莫若父。 对冯凝香在军事上的才能,冯无择是绝对信任的,而她的这种推断冯无择也同样认可。 但冯无择还是有些不解:“就算他们不是一条心,那又能如何?” 缕清了头绪,冯凝香显得十分开心。 她浅笑道:“父亲您想。”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能迫使匈奴人在这种情况下仓皇撤军的唯一可能,就只有刚刚你所推断的,匈奴人后方出现了巨大的麻烦。” “而此时,能给匈奴人带来麻烦的,自然也就是王爷了。” 冯无择心怀激荡的点了点头。 秦风援军到来,对他们无异于是一记强心针,也让冯无择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可能。 “只是……” 冯凝香继续道:“以匈奴人的战斗力,尤其还是在野战当中,即便王爷大军赶来,也断无法取胜。” “拥有着必胜的把握,这支被留在阴山关负责对付父亲您的军队,又为何要仓皇撤退呢?” “难不成,蹋顿大王子没了他们,就无法战斗了吗?” “凝香,你到底想说什么?”冯无择懵了。 “女儿想说……” 嫣然一笑,冯凝香眸光闪烁的盯着冯无择:“此时,正是父亲您帅军出击的最佳时机!” “什么?” 听到这话,冯无择差点跳起来。 他敢发誓。 若非对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是冯凝香,他绝对一个大嘴巴子糊上去。 开什么玩笑,他们刚刚才险死还生。 这个时间点出去,找死吗? 相比于惊骇的冯无择,冯凝香表现的十分淡然:“父亲还请您耐心听女儿说。” “眼下可以断定,这支军队与蹋顿大王子并非是一条心。” “他们之所以仓皇撤退,放弃了对父亲您的围剿,其最大可能就是担心功高震主,引得蹋顿心生不满。” “而他们又不甘心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后,最终将夺取阴山关这滔天功劳让给蹋顿大王子或是其他人,所以他们才宁可撤军,也不愿再伤父亲您麾下士卒分毫。” “他们为的……”冯凝香笃定道:“就是让咱们阴山关保有一战之力,然后等他们去蹋顿那里表演一出忠心护主的戏码后,再回来继续夺关。” 冯无择听的一愣一愣的。 知道自己女儿厉害,但他是真没想到,冯凝香竟然就通过这么点线索,便推断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听起来还十分向那么回事,毫无任何破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女儿才让父亲你在此时出关。” “那支军队在发现了是父亲您以后,断然不会轻易进攻,只要能免去这一风险,父亲您也不用做太多,只需……” 一席话,说的冯无择表情不断变换,精彩至极。 直至冯凝香说完。 他这才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眼下对咱们来说,确实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就算不能配合王爷大破匈奴,但只要操作得当,也能引起他们的内部矛盾,继而削弱匈奴力量。” “为父……”起身,扭头看向关外,冯无择拔出腰间佩剑:“这就带兵出城,追击匈奴!” 第314章 小人陈望 夜。 秦风大军行至阴山、洛川交界处。 大军向北,便将直奔阴山,再无他途。 而大军转东,也是唯一可去洛川的最后一条道路。 在大军行至此处以后,秦风并未着急下令告知军队的前进方向,而是让大军原地修整。 对此,军中下至兵卒,上至将官皆无意见。 毕竟为了赶路,他们已在白日里生生走了几十里,就算前线的军情再是紧急,那也总要给他们一个休息的时间。 在这改道的前夕休息,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秦风麾下这支大军分有同属,所以以阿勒泰为首的羌人,还有以梁王为主的眉城私军并未将大营设立在一起,而是分别相聚二里的位置。 这等位置,若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第一时间支援彼此,同时也能对彼此做出防备,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身在己方大营内,梁王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 他对下首一黑衣人问道:“已经探明了吗?不会有错?” 黑衣人答道:“属下不敢欺瞒王爷。” “按照王爷的命令,属下亲自去了营中探查,发现陈望所言都是真的。” “张大帅……张动在近年来,的确是将大半俸禄都无偿赐予军中将士。” “为此,将士们皆对张动感恩戴德,许多人眼中更是只有张动而无王爷您。” “好!好啊!” 梁王咬牙道:“让陈望给我过来!” 黑衣人领命离去。 不过片刻,一个身穿高级将官服饰,样貌却十分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 才一入帐,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顺无比的叩拜道:“前锋营统领陈望,叩见王爷!” 陈望的态度让梁王很是受用。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右手虚抬道:“起来说话,你也是老人了,在本王面前,不需拘谨。” “谢王爷。” 话是这么说,起身的陈望却依旧表现的十分谦卑。 将此看在眼中,梁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的问道:“你跟随本王多久了?” 陈望不假思索的答道:“末将自微末被王爷您提拔于行伍至今,已有十载。” “十载?” 眉头一挑,梁王感叹道:“想不到,你跟随在本王身边也有这么多年了。” 陈望羞愧道:“末将能力平庸,虽为王爷效力多年却寸功未立,实在……” “这与你无关!” 摆手打断了陈望,梁王淡淡的说道:“本王自就藩后,北地便无战事,你没有上阵立功的机会并不怪你。” 陈望感激点头。 梁王又道:“眼下,你负责统领的是前锋营吧?” “正是!”陈望连忙回道:“雷柏将军不幸罹难身陨,末将便接替了他的职位,目前分掌原隶属于前锋营的一万兵马,外加兼管雷柏将军留下的两万骑兵。” “如何?把控这些人马,可让你有什么压力?”梁王再问。 听到这话,陈望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虽然统兵作战的能力一般,但陈望也不是什么蠢蛋,否则也不至于当梁王派人找他询问有关张动事情的时候,他会故意在里面添油加醋。 他知道,这次,或许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可以腾飞于九天之上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 在整理了思绪以后,陈望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末将虽能力平平,但也愿为王爷分忧。” 梁王此人,猜忌心极中。 作为跟随他的老人,陈望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这位的时候你怎么谦虚都无所谓,因为你的能力如何梁王自有一番属于他自己的考究。 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在这位的面前自满自夸,否则就只能遭梁王嫉恨。 果然。 他的话,让梁王十分满意,只见梁王似笑非笑的问道:“那如果,本王再给你加点担子呢?” 来了! 陈望精神一震,忙道:“只要是王爷吩咐下来的任务,末将纵死,也会竭力将他完成,绝不让王爷您失望!” “好!” 梁王拍了一下大腿,道:“你先下去吧。” 虽然梁王并未给予任何承诺,但陈望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一次的表情可算是让这位爷十分满意。 而在不久之后,他也极有可能掌控军中大权,彻底取代张动的位置。 一切也正如陈望所设想那般。 他前脚刚走,梁王就再次变得神色阴郁下来。 只见他沉声道:“来人,把张动给本王叫来!” ……… 与梁王大营相距二里远的地方,秦风正站在一块大石之上,负手眺望半空的明月。 一名护卫走来,汇报道:“王爷,梁王那边有动作了。” “哦?” 眉头一挑,秦风也不转身的问道:“他做了什么?” “梁王先是派人在军中秘密调查有关张动的一切,之后又召见了其前锋营主将陈望。” “虽然无法探知二人说了什么,但根据陈望离开梁王大营时的表情来判断,内容应该是让这陈望十分激动。” “好,本王知道了。”淡淡的回了一句,秦风闭口不言。 陈望! 根据张泽给予自己的介绍,秦风很快就在脑海中搜索出了这个人相关的一切资料。 这个陈望,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小人。 跟随了梁王十年,一路擢升到前锋营主帅,之后在雷柏被自己弄死后更掌控了其麾下骑兵。 陈望所依靠的,并非是自己的能力,而是他钻营盗洞的本事。 这么一个小人被梁王单独召见,二人还密谈良久,且陈望在出去后表现的十分兴奋…… 秦风知道,自己所等的机会已经来了。 纵身一跃,从大石上跳了下来,秦风对左右道:“备马,本王要去见梁王叔。” “另外,再去告知阿勒泰一声,让他做好战斗准备!” “或许……”眸光深邃的看着前方,秦风沉声道:“不久后,我们将有一场恶战!” 第315章 吃里扒外 中军大帐。 梁王坐在帅位上,手里握着一杯酒不断打转,但却并未饮用。 张动站在下首,神色肃穆。 “张动,你跟随本王多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不咸不淡的对张动问道。 “十五年!” 张动不假思索的答道:“当年王爷尚再咸阳的时候,末将便以王爷护卫的身份跟随在您左右。” “至今,已十五年整。” “十五年了吗?” 梁王显得有些诧异。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杯中酒,感叹道:“想不到,这一转眼的时间,便已过去了十五年。” 并不清楚梁王在这个时间召见自己的目地究竟何在。 虽是惦念着随时将要启程开赴洛川,然后在此设置伏兵一事,不过张动还是耐下性子回道:“确已十五年。” “当初末将以护卫的身份跟随王爷您一并来到眉城,后王爷您组建了眉城军,末将这才由护卫转成了军籍。” 点了点头,梁王再问:“那你认为,本王这些年对你如何?” “王爷对末将恩重如山,末将感激涕零!”张动真心诚意的答道。 “好!” 放下酒杯,梁王大喝道:“既然你认为本王对你恩重如山,那本王再问你一事,你可愿如实回答?” 王爷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接连的几个问题,彻底问懵了张动。 他根本就猜不出,梁王究竟为何。 不过出于为人臣子的本分,张动还是恭顺道:“请王爷发问,末将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王问你……” 本还一脸平静的梁王微微一顿,语调骤然拔升,大喝道:“既然本王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在军中私建势力,卖好那些将士们,而让他们只知你张动,却不知本王呢?” 什么? 听到这话,张动人都傻了。 跟随了梁王这么久,就算张动没有任何的政治智慧,但他也知晓这位爷的性格如何。 况且,梁王所说的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上位者而言的大忌! 拥兵自重! 即便梁王没说出去这句话,但他已将态度表露无遗。 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张动不敢怠慢,忙辩解道:“末将不知王爷您在何处听来的谣言,但末将敢对天地起誓,末将对王爷您绝无二心,更从未在军中私下卖好任何人。” 张动信誓旦旦,且说的十分诚挚。 但梁王却只是冷笑不语。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张动,内里没有半点感情。 而梁王的目光,则是让张动心中暗暗叫苦。 他知道,每当梁王以此等目光看向一个人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他已对那个人动了杀念。 紧张、委屈、不解、茫然,还有一丝悲愤。 种种情绪充斥在心头,张动只得朗声道:“还请王爷相信末将!” “相信?” 梁王冷笑:“你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你说说,这东西,你又如何对本王解释!” 说着,梁王从桌面上拿起一封 信笺,对着张动的脸就甩了过去。 张动不解,捡起信笺查看。 只一眼,亡魂大冒。 这信,是他写给哀王的,而上面的内容更是表述出了他对哀王的仰慕、对梁王的失望,还有最后明言在作战的时候会竭力配合哀王行事。 “不!不!” 将信纸甩掉,就好像这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张动慌乱道:“王爷!这并非是末将的字迹,这是有人栽赃嫁祸末将,还请王爷明鉴!” “不是你的字迹?” 梁王怒极反笑,厉声道:“你真当本王傻吗?” “就算你与秦风那小儿私相授受,难道真就会用自己的字迹去给他写信,等着被本王发现吗?” “就是这封信,你以为本王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是秦风那小儿让人送给本王的!而他的要求,就是在帮本王铲除了你这等吃里扒外的内奸以后,让本王与开战之后,不要拖他的后腿!” 张动人都傻了。 他根本想不到,就自己这么一个无名之辈,竟然会让两个王爷动这等阵仗。 尤其是这封信,他更是闻所未闻,结果现在听梁王这么说,信还必然就是他所书写无疑。 “可笑你这蠢货,还以为私下卖好了将士们,就能掌控本王的军队,然后以此为筹码,换得秦风那小儿信重?” 越说越气,梁王站起身来大步上前,对着张动就是一脚,怒骂道:“在本王眼里,你就是个可随手碾死的蝼蚁!” “不……不……不是的……” 强烈的冲击,让张动彻底失了分寸。 被梁王踹倒的他也不挣扎,只是单手支撑在地上,慌乱的摇头辩解,但说来说去也只是这么一句话。 而他的这个样子落在梁王眼中,更是坐实了这封信上的内容。 再也没有半点耐心的梁王厉声道:“来人!将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本王拉出去,然后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杖毙!” 几名守在外面的兵卒入内,拖着张动就向外走去。 虽然张动在军中威望不低,不过这些兵卒都是梁王亲信,所以他们对张动也是没半点客气,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在地上摩擦,倒是给他凭添了不少细小伤口。 但此刻的张动却根本在乎不了这些。 他只是悲凉的看着王爷,一言不发,好似在等待对方忽然招手叫停。 怎奈。 直至被拖行了数十米,彻底失去了梁王大帐的视野,张动也没等待他所期盼的那一声“停”。 而就在这时。 秦风已带人来到了眉城军的大营外。 “王爷,您交代的那封信,属下已在半个时辰前送到了梁王手中。” “以属下观察,梁王对此信虽有疑虑,但也为而动怒。” 秦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人再问:“王爷,那咱们现在是否入营?若王爷您要入营的话,属下先去通报……” “不必了。” 摆了摆手,秦风淡淡的说道:“眼下时机还没到,咱们再等等。” 第316章 小人得志 在几名兵士的拖拽下,张动来到了大营中央。 这一路上,所有看到此情此景的眉城军将士无不侧目。 而此消息也在这些将士的传播下,很快就遍及全军各地。 当张动被那几名兵士捆绑到行军大纛上的时候,其周围早已聚拢了数千眉城军将士,还有更多的人在向此地赶来。 虽然说。 按照军规而言,这些将士都算是擅离职守。 但在此刻,即便是他们的主官都懒得去管这些人,同样都是一副差异无比的样子,拥挤在前方观望。 “这是怎么回事?” “张大帅!是张大帅!他们为何要将张大帅给捆到大纛上?” “那些是王爷的亲兵,难不成,张大帅因为什么事惹怒了王爷?” “就算张大帅失言,或者反了什么过错,那也不至于让王爷如此动怒吧?不行,我要去找王爷问问!” 十万眉城军。 虽然达不到陈望所说那般,半数只认张动而不认梁王,但张动在军中依旧还是有许多的支持者。 眼见他们所崇拜、敬仰的将军竟无缘无故的被捆在了大纛上,不少性格冲动的将士便要组团去找梁王询问。 可还不等他们动身。 陈望便一脸冷笑带人走了过来。 “都给本将站住!” 拦下了那些将士,陈望厉声道:“王爷有令,你们哪都不能去,都留在这里看这个叛徒受刑!” 叛徒? 这个词汇的信息量是在太大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皆是大惊。 “这怎么可能?” “张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王爷?” “陈望!你少特娘在这妖言惑众,王爷怎么可能会如此惩戒张将军?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都是当兵的,谁还没点脾气? 见陈望这么说,本就情绪激动的众人,更是当场炸毛。 其中几个不管不顾,作势就要强冲过去。 “来人呐!” 双眼一凝,陈望厉声道:“将这群人都给本将拿下!” “谁要是敢有半点反抗,皆以叛乱论处,斩立决!” 一声令下。 陈望身后的士兵上前,将那些情绪激动的将官控制在了当场。 “陈望!小儿你敢?” “陈望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不是你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 “老子就在这里,陈望你要是个爷们,就给老子来上一刀!” 连自己都被拿下了,而且陈望还方言斩立决。 这些将官们心中的怒火更加无法压抑,彻底爆发。 然而。 让他们所没想到的是。 当他们开始反抗以后,这些被陈望所带来的士兵竟然真的敢动手。 噗呲!噗呲! 几道利器入肉的声音相继传来。 两名反抗最激烈的将官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那被利器所贯穿的胸膛,死不瞑目。 当出现流血事件以后。 余下的将官虽心中激愤,但也都冷静了稍许,不再挣扎。 无视掉他们仇恨的目光,陈望得意洋洋:“这可是王爷的命令。”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反抗王爷?找死!” 陈望很是激动。 就在刚刚,他又一次得到了梁王召见。 而此次,梁王给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让他带人去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惩戒张动。 得此命令,陈望差点兴奋到当场飞起。 同时他也利用了梁王这一命令,以最为便捷的方式在军中立下了威信。 没见那些张动的死忠,现在都不敢对自己叽叽歪歪了么? 至于其他人? 三角眼微眯,陈望环首四顾,所有与他目光所及者,皆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进行躲避。 这一幕落在陈望眼中,更是让他信心爆棚。 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那些被震慑住的将官,陈望负手走上高台,站在了被捆绑于大纛上的张动身边。 先是居高临下的扫视了对方一眼,陈望狞笑:“张动啊张动,让你仗着自己资历老便在军中各种压制我,你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从被拖离出中军帅帐的那一刻,张动就已心如死灰。 无论是自己麾下心腹被陈望借故斩杀,还是面对这卑鄙小人的嘲讽,张动都没半点反应,整个人都好似丢了魂一般。 讥讽没得到任何回应,陈望有些无趣。 对着张动呸了一口,陈望扭头,看向下方朗声道:“刚刚!经过王爷的调查发现,陈望于军中私自组建势力,行拥兵自重之举,且暗中勾结他人欲害王爷于不义。” “现,证据确凿,王爷责令,将此僚杖毙于中军,以儆效尤。” 嘶—————— 虽然通过刚刚陈望对待张动心腹的态度,这些问询而来的将士就大致猜出恐怕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无论如何。 他们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大到了通天的程度。 被梁王引为心腹,统帅十万眉城军的主帅张动,竟然背叛了王爷?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心中皆升起了近乎同样的疑问。 但事实就是如此。 张动已经被绑缚在大纛上,而陈望从手下人手里接过来的长鞭,更是在不断刺激着众人神经。 虽然在场有不少将士都是张动一手带出来的,且他们也完全不相信自家主帅能做出这等背叛王爷的事情。 但有了之前那几人的例子,他们却也不敢再闹,只是愤恨的盯着陈望,沉声不语。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陈望满不在乎。 不屑嗤笑两声,陈望抡起长鞭,对着张动就是一下。 啪! 这一鞭,抽得极狠,就好似打在了众人的心头上,让下方不少人都为之一颤。 “看到了吗?” “这,就是胆敢背叛王爷的代价!” 陈望很是亢奋,整个人的身子都不断颤抖,就好似即将高潮一样。 再度将手中长鞭高举,陈望便打算给张动来上一下狠的。 可就在这时。 后方人群一阵骚乱。 紧接着,一道大喝声传来:“给我住手!” 第317章 狗贼,去死 梁王下令惩戒张动。 即便军中将士多有不服,但在梁王绝对的权威下,众人也无有敢不服从者。 就算有,也被陈望借机除掉,以当做立威之用。 在这种情况下。 纵是再不忍,面对上方遭受刑法的张动,眉城军将士们也只能打碎了银牙往肚里吞,生生的挺着却不敢再有任何阻挠。 可就在此时,竟会有人高呼,让陈望住手! 听到这话。 在场所有将士纷纷回头,想要看看到底是哪来的勇士,敢于在这等时候出手阻拦陈望。 而当他们回头这一看,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了惊呼。 “哀王!是哀王!” “天,哀王殿下怎么来了?” “他是来搭救张大帅的吗?” “太好了!张大帅有救了!” 军中将士,大多都是血性男儿,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见到秦风出现,这些人根本就没想太多,只当是他收到了张动遭受惩罚的消息,特意过来搭救。 毕竟,两军扎营的地点相聚也不过就几里,若是快马的话旦夕可至。 与这些头脑简单的大头兵不同。 陈望虽然作战指挥能力一般,但钻营盗洞的本事那却要远超常人。 见到秦风到来,陈望不惊反喜。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故作紧张的对秦风叱问道:“哀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把人给本王放了!” 秦风的语调十分生冷,根本就容不得陈望有半点拒绝。 “放了?” 陈望厉声道:“这张动背叛梁王殿下,责令将他杖毙的也是梁王,你凭……” “就凭,本王才是大军统帅!” 打断了陈望,秦风根本不给他再度出言辩解的机会,直接对左右下令。 “去,将张动给本王救下来!” 左右护卫也不废话,大步向着高台上走去。 聚拢在此的眉城军将士们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的让出了道路。 陈望又惊又喜,但在面子上却表现的十分恼怒,他大吼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除了陈望带来的亲兵,根本就没人听他的命令。 可就算是这样。 当陈望身边十几名亲兵阻拦上去以后,现场也是顿时失控。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秦风并未有任何动容。 他只是扭头对身边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名护卫见状,立刻矮着身子混入到了人群当中,然后高喊道:“兄弟们,哀王殿下来搭救大帅了,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带卵子的,就跟我上,救下大帅!” 对于张动受刑,这些眉城军将士本就十分不忿。 也就是陈望借着梁王军令强压,再加上之前那几名被杀鸡儆猴的倒霉蛋,所以这些人才不敢有所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心中就没有火气。 看着陈望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还有他毫不留情抽打在张动身上的长鞭,这些将士心头的怒意早就升腾开来。 而此刻,有了这么一个点火的,就好似在寂静的午夜炸响雷鸣,瞬间就引爆了众将士心目中的怒火。 先是人群中几名中层将官。 他们在与那名护卫对视后,纷纷拔出了腰间佩刀:“兄弟们,大帅是无辜的,救大帅!” “陈望小人妖言惑众,一定是在蛊惑了梁王。” “杀了陈望,杀了陈望!” 怒火转移。 几乎是一瞬间,陈望就成了众人公敌。 看着那些高举手中兵刃,直奔自己扑来的眉城军将士,陈望彻底慌了。 他一对三角眼内写满了浓浓的惊恐,不断后退的同时,还想要出声呵止这些即将冲上高台的大头兵。 “给我站住!站住!” “你们疯了吗?这是梁王殿下的命令,难道你们都要抗命不遵吗?” 如果是之前,当陈望提起梁王的时候,这些眉城军将士还会心存畏惧而不敢有任何妄动。 不过当陈望下令格杀了几名张动心腹将官,当他在众人面前把长鞭抽打在张动身上,当秦风出现以后。 这些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将士再无任何畏惧。 “狗贼,死!!” 不知是谁第一个冲上了高台。 伴随着怒喝声,这名兵士手中的战刀对着陈望狠狠斩落。 “可恶啊!” 陈望虽然能力平平,但好歹也是军旅出身,且身为一军之将,身手对比雷柏等这类猛将差了不少,不过对上这个明显是大头兵的眉城军将士,他还不至于被人一刀斩杀。 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下。 陈望近乎本能一般就地翻滚。 “给我去死吧!” 在避开了对方攻击的同时,陈望拔出腰间佩剑,对着那名大头兵的脖颈就划了过去。 这一击,陈望超常发挥。 大头兵几乎没有做出半点躲避的动作,就被利剑划破了脖颈。 他捂着自己那已经漏气、鲜血不断喷涌的脖颈,口中发出阵阵“嗬嗬”声,然后便带着浓烈的不甘栽倒在地。 大头兵的死亡,并未吓退群情激奋的眉城军将士,反而刺激的他们情绪越发激动。 “狗贼,死去啊!” “死吧!” 这一次。 同时几人冲了上来,陈望开始顾此失彼。 艰难的躲避、格挡了几次攻击,陈望手脚并用,顾不得形象的直奔梁王所在中军大帐狂奔而去。 “救命,王爷,救命啊!” 此时的陈望,再也没了之前颐气指使的样子,就好似一条丧家犬。 但他的可怜,却并未换得任何同情。 只是狼狈的奔逃了几步,后方一柄利刃飙射而来,正好插在了陈望的背门之上。 “啊!”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惯性,让陈望摔了个狗啃屎。 紧随其后,数十名愤怒的眉城军将士冲了上来,根本就不给陈望任何挣扎求饶的机会,便将他砍死在了乱刀之下。 等这群将士发泄掉了心中怒火,停手散开的时候,陈望早已看不出半点人样,完全就是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 而陈望的惨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梁王耳中。 “你说什么?” “秦风这小儿带人杀了陈望?” “好!好啊!” 梁王震怒,大步走出帅帐:“来人,随本王去会会这小儿!” 第318章 决然的张动 在秦风特意设计下。 陈望惨死于乱军当中。 可以说,直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为何这是梁王亲自颁布的命令,这些由梁王一手组建、提拔起来的眉城军将士竟敢抗命不遵,甚至是对他痛下杀手。 死人陈望想不明白。 作为被解救的活人,张动同样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清楚。 在杀了陈望以后,这件事的性质就已经从本质上发生了改变。 如今不光是他一人,所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的眉城军将士,都将为此而背上叛徒的骂名。 一个不好,那就会身首异处。 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被解救下来的张动无比焦急。 他恼怒的看向左右,骂道:“你们是疯了吗?” “这是王爷亲自下达的命令,就算是解救本将,那也理应由王爷下令,哪里轮得到你们?” 冒着杀头的风险,行此近乎于兵变的举动将张动解救下来,结果人家张口就骂。 被张动骂傻的眉城军将士们十分委屈。 “大帅……” “别叫我大帅!” 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张动咬牙道:“你们都给本将记住,刚刚那一切,你们都没参与。” “若王爷问责,那也仅为本将一人之过!” “大帅,这怎么行?” “是啊大帅,因为陈望那小人,王爷本来对您就有误会,如果您再……” 众将士闻言大惊,顾不得委屈,纷纷进言。 但他们的关心,却并未让张动有任何动容。 “这是军令!”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张动不再理会这些眉城军将士,抬步就向着不远处的秦风走来。 “哀王殿下!” 张动拱手,语调拒人于千里:“末将感谢您出面搭救,但这是我眉城军内部的事情,还请殿下莫要插手过多,否则兄弟们对王爷不好交代。” 这番话,张动已经说的十分克制。 从根本上来论,最初他会遭受梁王的责罚,其主因正是那封莫须有的书信。 张动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确实不懂政治,但这并不代表张动就没脑子。 在经过了最初那个哀莫大于心死的阶段,随着秦风出现以后,张动脑海中渐渐就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轮廓。 自己被梁王惩戒这件事,除了陈望那个小人从中作祟之外,十有八九也与秦风有关! 看着张动那冰冷的表情,秦风倒是毫不介意。 他轻笑道:“张将军这说得是什么话?” “本王虽然非常钦佩将军的为人,但还不至于为了将军就随便干预王叔的内务。” “此次,本王过来也只是打算与王叔商讨一下军情,对将军您,也不过就是恰逢其会罢了。”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心知仅凭此还不足以安抚张动,秦风继续承诺道:“当然,将军也请放心,此次事件,毕竟是王叔的内务,本王是绝对不会过多干预的。” 见秦风这么说,张动紧绷的脸色好转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正要对秦风再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怒吼:“来人呐!将张动这贼子给本王杀了!” “谁若能杀了他,官升三品,赏金千两!” 来人!正是闻讯的梁王。 当梁王来到事发现场以后,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陈望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还不及动怒,他就见到了正在与秦风交谈的张动。 这种画面呈现在眼中,梁王的理智瞬间就被怒火所吞噬。 此刻的他,只想杀掉张动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贼。 为此,梁王不惜重金。 怎奈何。 在这支眉城军当中,张动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威望。 尤其此刻现场,为了进一步对张动加以打击,陈望还自作聪明的将那些亲近张动的将官全都给召集了过来。 才刚刚参与了救援张动,斩杀陈望一事,这些眉城军心头的戾气尚未散去,又怎么可能听从梁王的调遣,对他们敬爱的张大帅动手? 就算有人利欲熏心,但在见到身边人都是一脸仇视的看向梁王,没有任何动作以后,也只能将自己的小心思埋藏起来,不敢有任何表露。 自己的命令无人遵从,尤其还是在自家军中,当着秦风的面。 几乎在一瞬间,梁王就爆发了。 “怎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还是说,你们认为,本王的命令已经不足以让你们遵从了?在你们的心中,只有这个张动,而无本王?” 声声叱问,宛若诛心。 面对梁王的怒叱,众人无一敢辩驳,纷纷底下了头。 冷哼一声,梁王继续:“你们这群忤逆之徒,亏得本王如此厚待尔等,现在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张动便违背本王命令?” “说!” 怒吼一声,梁王伸手指向张动:“此撩是何人放出来的?陈望又是谁杀的?” 梁王威亚日久。 当他暴怒以后,眉城军纵然有再多的怨言,也在他的怒叱中消散于无。 眼见梁王打算追责,众人更是胆寒若惊。 不过还是有几个比较有血腥气的将官,打算出列领罪。 察觉到了这一点,张动大急,忙上跪地道:“王爷,这些于他人无干,都是末将一人所为,末将甘愿受罚。” 张动的话,漏洞百出。 他都已经被陈望捆绑在大纛上了,哪里又有可能挣脱了束缚,将陈望于乱军当中斩杀。 不过此刻梁王在气头上,同时也不想因为一个张动就弄的军心动荡,所以在听到他这么说以后,梁王怒极反笑。 “好!好的很啊!” “张动,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既然你已承认自己的罪责,那你便自裁谢罪吧!” 张动周身一颤。 不过这一次,他并未有任何的辩解。 只见张动对着已扭头不再看他一眼的梁王接连叩拜了三下,然后起身,惨然道:“王爷,末将无法再追随您了,还请王爷多多保重!” 说完。 张动不顾左右眉城军的劝阻,捡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长刀,就对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秦风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按照他原本计划。 利用梁王在大军面前逼死张动,这是对他最为有利的。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梁王与他的眉城军离心离德,给自己掌控这支军队的机会。 但如今…… 第319章 怼到你没脾气 让梁王与其大将张动产生间隙,继而离间这二人,最后再跳起了眉城军将士心中的怨气以后,让梁王当着他们的面处死张动。 这,便是张泽在离开之前,对秦风所献出的计谋。 虽然张泽当时所给出的计谋并不算详细,但也给罗列出了其中的几个关键点,例如张动在军中的威望,梁王此人擅猜疑的性格,还有陈望这个纯小人! 抓住了这几个关键点,秦风只是花费重金在梁王军中安插了几个自己人,就很轻易的达成了目标。 而此时,距离秦风所既定的目标也就差不过最后一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铺垫。 只要梁王能当着眉城军将士的面杀掉张动,那么他在眉城军将士心目中的威望就将进一步受到打击。 而自己则是代表着朝廷。 只要一番威逼利诱,根本就不需要太多波折,秦风最少都能获取眉城军半数力量。 当丧失掉了整整一半的人马之后,梁王就再也没了与自己叫嚣的能耐。 此战,秦风才算是真的有了与匈奴人分出胜负的信心。 只不过…… 几次接触下来,尤其是在亲眼见到张动的为人,还有他在军中威望以后,秦风却是忽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眼见张动竟真的打算按照梁王命令,自刎在万军当中,秦风坐不住了。 “住手!” 上前一步,秦风出声呵止。 从梁王出现以后,秦风就始终一言未发,因为他清楚,接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 只凭他此前做的那些铺垫,梁王就一定会当着众人的面弄死张动,他需要做的不过就是等待最终结果,然后收网罢了。 而见请这么识趣,想着处理家务事的梁王也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根本就没搭理他。 但在此时,就当张动打算自刎谢罪的那一刻,秦风却站了出来。 梁王心头怒意蓬发,恶狠狠的看向秦风,厉声道:“小儿,你是想干预本王处理内务吗?” “小侄不敢。” 无论在何时,面对梁王的时候,秦风都保持了一份属于晚辈的谦卑,这一点也让梁王虽是恨到牙痒痒,对秦风却又无可奈何。 “小侄之所以出声阻止,只是因为王叔您此举不合规矩。” 听到这话,梁王被气笑了。 他冷声道:“不合规矩?” “这里,是本王的军营!他们,都是本王的兵!而这张动……”身手指向张动,梁王厉声道:“不过就是本王的一条狗!” “现在,本王要处理掉一条不想要的狗,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梁王的话十分不客气,张动一脸漠然,秦风却是淡笑着摇头回道:“王叔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这里,是我大乾的领土!” “他们,也都是我大乾的将士!” “而他……”学着梁王的样子,秦风看向萧瑟不语的张动,继续道:“也同样时候我大乾的将军!”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张动目前的官职,应当是正五品虎威将军吧?” “如此官职,早就已于太尉府登记在册,难道王叔给忘了吗?” “还是说,王叔认为,单凭您一言,就可枉顾国家律法?” 秦风的话十分客气,但里面的内容却好似一柄锋利的长剑,狠狠的扎在梁王心头。 看着与自己争锋相对,且把他怼到无言的秦风,梁王恨到牙痒痒。 “小儿,你当真是要管本王的闲事了?” “这并非是闲事。” 秦风认真的说道:“先不说张将军是否当真犯了什么军规戒律,只论张将军的身份,就算他有罪,也轮不到王叔你来惩戒。” “若王叔当真认为张将军有罪,大可上书朝廷,交由太尉府、小侄父皇来定夺。” “等父皇的圣旨、太尉府文书下来以后,王叔再行对张将军惩戒也不迟。” 放屁! 秦风的话,听得梁王白眼狂翻。 什么狗屁上书朝廷? 真要这么做,一来一回最起码半个月的时间,等到了那个时候,要么匈奴人被击退了,要么他们被匈奴人给灭了,他还惩戒个屁的张动。 知道不能在这一点上与秦风多做纠缠,梁王厉声道:“那如果本王就要先斩后奏,你当如何?” “这是王叔的权利,小侄无权干涉。” 秦风的话,让梁王听得一愣。 原本见秦风出来阻拦自己,梁王还以为这次又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甚至一个不好还要动手。 可不曾想,秦风竟然在说了两句以后就软了下来。 见秦风服软,梁王烦躁的心情也好了稍许,就当他打算说几句场面话,给秦风、给自己一个台阶的时候,就见秦风再度开口道:“但小侄如何,也轮不到王叔你来干涉!” “你说什么?” 这句大喘气,险些被把梁王给气死在当场。 他咬牙怒视秦风:“小儿,你是当真打算与本王作对到底了?” “小侄不敢。” 谦卑依旧,但秦风却分毫不让:“小侄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张动身为朝廷将官,而小侄眼下又代表了朝廷。” “既然这件事被小侄给撞见了,那小侄又岂能不闻不问?真若如此的话,朝廷威严何在?” “传扬出去,是不是天下世人皆要效仿?” “等到了那个时候,不光是王叔您的声望将大受影响,就是小侄恐怕也会因此而遭到父皇严惩。” “故此……” 微微一顿,秦风对梁王叩首道:“还请王叔体谅一二。” 我体谅你奶奶个腿! 梁王快被气炸了。 他就不明白,自己堂堂一个大乾上王,而且还是长辈,结果每次在面对秦风这小儿的时候都会吃瘪。 这种苦闷感,让梁王想要抓狂。 他恶狠狠的紧盯着秦风,胸口喘息犹如风闸,咬牙切齿的问道:“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件事,你当真要管?” “管!” 秦风毫不犹豫的回道。 第320章 痛骂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梁王心头的怒火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呛的一声,他拔出了腰间佩剑,怒指秦风:“小儿,本王今天就看看,你打算怎么来干预本王!” 当梁王亮剑的这一刻,就代表着这场原本只是口头上的争论发生了改变,事态进一步恶化。 对此,秦风却是仿若未闻。 他只是淡漠的看向梁王,抬步上前,且一言不发。 “你!!” 没想到自己的态度已经摆到了这个位置,秦风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直接向着自己走来,梁王整个人都傻了。 要说他愤怒,这是真的。 但就算是再恼怒,梁王依旧有着基本的理智存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无论怎么与秦风争吵,辱骂他都可以,但绝对不能真的伤了秦风分毫。 先不说秦风本身的身份,还有他身后所代表的朝廷。 只是目前的局势。 他要是伤了秦风,那这场即将与匈奴人展开的决战恐怕都不用打,他们自己就将陷入内讧当中。 虽说就目前而论,梁王的兵力占据了绝对优势,但那些羌人也不弱! 就算!一个最好的结果,在见到秦风出事以后,羌人没了束缚,不再干预乾国内政而是直接撤离。 那匈奴人呢? 难不成,让他梁王单独来面对匈奴人? 他要是真有这个勇气,又何苦等到秦风的到来,然后还被这个小辈各种拿捏,最后更是屈辱的率领大军与之合兵一处,准备同匈奴人决战? 说到底! 虽然梁王有小心思,且野心极大,但他依旧还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匈奴人与他的关系再好,也改变不了他自身乃大乾上王的事实。 正如当初秦风劝慰他之时所说的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旦大乾灭了,他这个所谓的大乾上王那就是个狗屁,更是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面对羸弱的大乾朝廷,梁王谋划了这么多年都不敢直接起兵造反,更何况还是这些挥手就把大乾给覆灭的匈奴、魏国? 他可不想没了秦风这个挡箭牌,然后凭一己之力去守卫大乾疆域,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 当梁王亮剑,却发现秦风直接将自己无视后,他才会表现的如此惊愕。 可以说,此时的梁王,骑虎难下! 理都不理梁王。 秦风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那柄散发着阵阵寒芒的利剑,在秦风眼里更是犹如无物。 越过了梁王以后,秦风来到张动身边,伸手取下了他的兵刃。 “张将军,刚刚本王所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吧?” “无论你是否有罪,能对你罪行进行论处的,也都是朝廷而非梁王。” “有一点张将军你必须要记住。” “你的确是梁王的人,但你更是我大乾的将军!” 秦风不傻。 就他之前那一系列操作下来,说张动没恨透了自己那是放屁。 在这种时候,你和张动打什么感情牌完全就是蠢蛋行为。 深知张动这个人非常的刻板,且军人的荣耀感更是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秦风自是选择了一种对他最为行之有效的方式。 果然! 原本还迟疑犹豫的张动在听到这话以后,整个人都好似得到了解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颓废的低下了头,沉声道:“末将知道了。” 这就颓废了? 不行! 梁王是个祸害,但此战想战胜匈奴,眉城军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原本,秦风是计划着除掉了张动,然后再利用这一点分裂眉城军。 不过当他亲眼看到张动在这眉城军将士心目中的威望,还有他敢作敢当的样子以后,秦风就知道。 留下张动,远比除掉他要有意义的多。 好不夸张的说,只要将张动留了下来,且让他真心诚意的助自己与匈奴人决战,那么这一场战斗,秦风最起码能增添两层获胜把握。 想到这里,秦风脸色一寒,对张动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将军!你的罪过,皆为梁王一人而定,朝廷根本就未曾审查。” “更何况,眼下大战在即,难道你就打算对此不管不顾了吗?” 张动依旧还是那副颓废的样子,低头不语。 “张动!” 秦风的语调愈发森严:“你就算不为自己想,难道你就不为这些兄弟着想了吗?” “匈奴人有多强悍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这一战没有你的指挥,你认为眉城军还有几层战力?” “本王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有罪,那在这大战即将来临的时候,你也得给本王像个爷们一样抬起胸膛去戴罪立功,去保护我大乾的过境安康,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好似一个娘们儿!” 张动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秦风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此刻的秦风当着众人面,将张动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恼怒,原本已冰冷的内心中更因此升起了一团暖意。 攥紧了双拳,张动原本麻木的瞳孔从新有了色泽。 他咬了咬牙,对秦风拱手道:“末将愚钝,多谢哀王殿下教诲,末将知道怎么办了!” 秦风笑了。 他知道,虽然张动对自己的敌意、恨意依旧很大,但最起码此刻的张动已再无死念。 而有了张动统帅的眉城军,其战斗力与没有他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毫不夸张的说,有了张动以后,这场战斗最起码都能增添一成的胜率! 一成胜率听起来虽然不多,但这可是几十万人,决定两国命运的会战。 能增添这一成,已是多少人想尽办法去追去的事情了。 “张将军……” 伸出双手,秦风便打算将张动搀扶起来,然后再对他说上几句勉力的话。 可就在这时。 被晾了半天的梁王怒了。 “张动!你可还认本王?” 第321章 梁王发疯了 “张动!你可还认本王?” 这一声怒吼,包含了梁王无尽的怒意。 身为堂堂大乾上王,梁王在眉城乃至整个北地郡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就是因为秦风的到来,让他颜面尽失。 但为了抵挡匈奴,更是为了让自己征募这十万私军合法化且得到朝廷的供养,这份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梁王忍了! 张动私通秦风,于军中卖好士卒行拥兵自重之举,更是抗命不遵,妄杀了他特意派遣过去准备接替张动执掌大权的陈望。 这一系列的种种,每一件事都在挑衅着梁王的神经。 而今! 秦风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以一副上位者姿态来教训张动,偏偏最可气的是,张动这没长脑子的浑蛋,竟然还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只是这一点,就彻底气炸了梁王的肺。 对他而言,这已经不仅仅只是羞辱,而是赤果果的无视,被秦风、被张动这二人无视。 尊严大过天,何况还是在自家军阵当中,梁王杀机沸盈。 并未察觉到梁王发怒的核心点在哪里,张动依旧还是那副刻板的样子。 他对梁王躬身拱手道:“王爷乃末将之主,末将岂能不认王爷?” “只是……” 扭头看了眼秦风,张动的神色有些歉然,然后继续对梁王道:“眼下战况紧急,还请王爷暂熄雷霆之怒,一切待与匈奴人的战斗结束,末将愿自负荆棘,向王爷请罪。” “好一个自负荆棘!” 梁王怒极反笑,森冷的眸光聚焦在张动脸上,咬牙道:“那如果,本王不需要呢?” “这……” 张动很是为难。 他知道,梁王对自己确实是动了杀心。 虽然张动有心辩解,不过他更信奉的一句话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也是为了此前张动就能反抗,却甘愿遭受陈望那小人屈辱的主要原因。 到了此时,张动的这种心思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在秦风的一番呵斥下,张动更是清楚,眼下他还不能死。 大战尚未开启。 眉城军就已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军师张泽、骑兵统领雷动、前锋营统领陈望,可谓是军心涣散。 如果在这个时候,身为主帅的他再出了点什么意外,那眉城军真的就再无任何战力可言。 届时,眉城军不说协助哀王击退来犯的匈奴强敌,就是他们能否在这场大战当中保全自身,怕都成了一个难题。 最有可能的,就是整个眉城军被哀王当做消耗匈奴人体力、分散其注意力的炮灰所使用。 这,绝非张动所愿。 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张动宁愿违背初心,也要向梁王请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梁王竟然连这点耐心与信任都不肯给他,一时间倒是让张动有些不知所措。 张动那迟疑的样子落在梁王眼中,更是为了凭添了几分恨意,只当这人已彻底变心,如此这般也不过就是为了蒙骗自己,然后给他争取到更多拉拢眉城军军心的时间。 想到了这一点,梁王杀意更甚。 “来人呐!” 大喝一声,梁王怒视张动:“将此撩给本王杀了!” “若有人胆敢阻拦,同样杀无赦,有什么事,本王给你们兜着!” 不久前,梁王就下过这么一个命令,且予以重赏。 不过最终因为张动一人甘愿背负全部的责任,再加上秦风从中作梗,他的命令也成了一场被人无视的笑话。 不过在此刻,梁王的态度与之前却是大有不同。 他不再提什么赏赐,只是满含杀气的下达了必杀之令,且还特意针对秦风提了一句,明显就是告诉他,如果秦风还敢继续阻挠,那他不惜在此地将秦风也给杀了! 当梁王这则命令下达之后,军营内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周围的眉城军将士皆面露迟疑,一时间不知道是听从梁王的命令好,还是继续按照初衷,来保下他们的大帅为妙。 最终。 一名张动的心腹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对梁王跪地道:“王爷,眼下大战当前,还请您暂时饶过大帅,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等,必为王爷您……王……王爷……” 话都没说完。 这名将官就惊骇的发现,不知在何时,他的胸口多了一柄长剑。 直至死,这名将官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上前进言一句,竟然就会被暴怒的梁王格杀当场。 满身煞气的斩杀了一名将官,梁王厉声道:“谁若敢抗命不遵,此撩就是下场!” 梁王的威胁,比之前陈望的更加直观,也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 看着那瘫倒在血泊当中,死不瞑目的尸体,在场所有将官皆是心下一惊。 不少人更是怯懦的低下了头,不敢与梁王那喷火的双目对视。 “本王再说一次,将此撩给我杀了!” 宝剑上还沾染着将官的鲜血,但此时却已指向了张动。 在梁王的威压,还有那名将官尸体的刺激下,眉城军们动摇了。 先是几名平素与张动并无深交的将官带着兵马上前,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了上去。 虽然他们的脚步十分沉重且缓慢,但每走上一步,杀气便要比之前浓郁个几分。 看到这一幕,张动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惨然一笑后闭上了双眼,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 “王叔,这是打算把本王也杀了?” 就当距离张动最近的眉城军已走到他身前,即将挥舞起手中战刀的那一刻,秦风将他拦了下来。 “你当本王不敢?” 怒气冲昏了梁王的头脑,让他的理智渐渐消散。 这一刻的梁王,就好似一头发疯的野兽,无论阻拦在他身前的是谁,他都会扑上来凶狠的咬上一口。 “王叔当然敢。” 面对暴怒的梁王,秦风没有任何动容。 他只是阐述事实一样,淡淡的说道:“秦风不过一人尔,如今在王叔的地头,王叔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只是小侄不解,王叔如何确信,你能将外面那些人全都杀了呢?” 第322章 威逼 外面的人? 听到秦风的询问,梁王想都不想就打算出言讥讽。 作为此地的主人,秦风究竟带多少人过来他甚至比秦风自己都要清楚。 所谓外面的人,也不过就区区几百护卫。 倘若真就在这大营内将秦风给杀了,为了防止羌军发现,他自然也是要将秦风所带来的那些人全部灭口。 至于之后,他也完全可以找个借口,就说秦风感染了风寒或是其他的什么不便露面,然后由自己代替他指挥大军。 这样虽然会让羌人怀疑,但眼下大战在即,在短时间内也足以稳住他们。 只要与匈奴人开始交战,那到时候无论羌人发现与否,对梁王来说也就不算重要了。 可就当他打算大肆嘲笑几句秦风,以宣泄这段时间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屈辱之际,一名本应该守在辕门处的兵卒慌慌张张跑来,跪地汇报。 “报!王爷,羌军大规模调动,现以于我辕门外集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要与我军开战!” 这话一说,全场皆哗然。 眉城军与羌军对峙,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从秦风带领着羌军来到北地郡以后,因为两军主帅之间的利益纠纷,下面的这两支军队就没少发生碰撞。 其中有几次,更是直接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即便现在两军摒弃前嫌合兵一处,打算与来犯的匈奴人决一死战,但彼此的嫌隙却并未减少分毫。 这,也是为何两军要分别扎营,且彼此相距数里的主要原因。 而此刻! 距离他们几里外的羌族大军,竟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辕门外,且摆出了一副战斗姿态! 相比于那些惊骇的兵卒,最为震惊的自然当属梁王本人。 直至此刻,他这才弄清楚刚刚秦风那句话当中的含义。 这秦风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 他带来的,不仅仅只是那五百护卫,还有整整五万羌族大军! “小儿!” 惊怒的梁王怒视秦风,厉声道:“你这是要与本王宣战吗?” “小侄不敢。” 秦风淡淡的回道:“小侄乃父皇亲自任命,负责抵御此次匈奴入侵的总指挥,焉能在与敌开战之前,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只是奈何,王叔您至大局于不顾,非要以一己私情来损害家国大义,甚至还要将小侄的性命都留在这里。” “小侄虽是晚辈,但也不愿束手待毙。” “纵为我乾国利益着想……” 说道这,秦风微微一顿,眸光深邃的看了眼张动,然后这才继续道:“本王背负万千骂名又能如何?” “本王在乎的,只有我大乾国境内的万万黎民百姓,至于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一席话。 说的张动热血澎湃,梁王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 梁王咬牙道:“如此说来,你是一定要与本王作对了。” “不错!” 这一次,秦风没有半点退让:“若王叔非要因个人义气而罔顾家国大义,那小侄也不在乎背负一个弑叔的骂名。” “好!好!好!” 梁王怒极反笑:“好一个弑叔骂名。” “今天,本王就在这里看看,你这小儿倒是如何在本王的军营当中,弑杀本王这个叔父的!” 梁王说的十分自信。 他的自信,来源于此地乃眉城军大营,更来源于他对自身权威的信心。 只是让梁王没想到的是。 面对他这份自信,秦风只是淡漠的摇了摇头:“王叔,您还是太狂妄了。” “或者说,在王叔您的眼里,所有的下面人都是可任由您折辱、打骂,乃至是因一言不合便可随意虐杀的牲畜。” “但实际上,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有着自身独立思想的人!” 梁王一愣,有些不解秦风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见秦风继续说道:“今日,本王虽调拨来了羌军,但本王却不愿让这些外族与我的同胞开战,更不愿见我的同胞有一人受伤、流血。” “所以……”深深的看了梁王一眼,秦风对他躬身拱手道:“还请王叔自负双手,暂交眉城军兵权。” “待此战结束以后,小侄自会向王叔请罪,且代王叔向父皇、向朝廷表功。” 这是傻了吧? 梁王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秦风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毫无根据的话来。 先不说羌军兵力本就不如眉城军。 只说那些在辕门外的羌军就算动手,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冲到他们这个位置。 但这秦风却说什么? 他竟十分自信的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让他堂堂梁王交出兵权,然后甘愿沦为阶下囚?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都不想,梁王便打算出言讥讽。 可就在这时,他却惊骇的发现,一直都保持沉默的张动,竟站在了秦风身边。 只见张动无比挣扎的对梁王道:“王爷,大战在即,且此战关乎我大乾国运社稷。” “为大局着想,末将也恳求您暂时放下私人仇恨,将军队归至一处,交由哀王殿下统帅。” “张动!!” 相比于秦风,张动的这番话才真的让梁王感到惊怒。 之前梁王虽然认定张动背叛了他,但实则也只是一个猜测,想要处死张动主要原因也只是因为他在军中的威望超过了自己,这让嫉妒心、把控欲都极强的梁王无法接受。 但现在! 张动真的出现在了秦风身边,而且帮着对方来威胁自己,让他交出兵权,这就是梁王无法接受的了。 “杀了他!给本王杀了他!” 梁王彻底疯狂了。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不断挥舞手中利刃,喝令左右兵士上前斩杀张动。 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 除了那些与张动没太多关系的少数人,其余在场兵士竟一人都没动。 而那些有所行动的将官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也同样是尴尬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你们难道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