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顿询问的看似十分随意,不过顾云知道,他这番话大有深意。
不敢怠慢。
顾云在深思了一番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禀大王子,在下由咸阳过来的时候,的确是路过了哀王的军营。”
“以在下的观察,哀王麾下虽皆为羌军,但军容却十分整齐,且令行禁止,倒是有着几分战力。”
蹋顿的脸色有些不好,但也没直接表露出来。
他先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这才不咸不淡的继续追问道:“那这些羌族军队,可否听从哀王命令?”
“难道,他们对远来支援乾国就没什么想法吗?”
来了!
听到这话,顾云精神一振,他知道,这句话才是正菜。
而王爷的大计是否能顺利,很有可能也将看他接下来的回话了。
深吸了一口气,顾云谨慎的说道:“对于这一点,在下并不清楚。”
“不过在下于军营内休息的时候,倒是听到了几个羌族士兵的交谈。”
“哦?”
眉头一挑,蹋顿饶有兴致的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那几个羌族士兵说,哀王貌似在出征前就承诺他们,只要能战胜大王子您的军队,那么所有的战利品皆可由他们随意分配。”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土地一类的……”
说到这,顾云微微一顿,露出了歉然的表情:“因为距离过远,他们所交谈的具体内容在下也没听清,还请大王子见谅。”
“无妨!”
蹋顿豪迈摆手,大笑道:“本王也就是闲极无聊,找使者随便问问罢了。”
“不过就是区区羌人而已,还不被本王放在眼中。”
顾云忙马屁送上,引得蹋顿更是狂笑不止。
二人又对饮了两倍,蹋顿起身:“使者远来,照理,本王无论如何都应该留使者多呆上几天,不过眼下战局紧张……”
“大王子严重了!”
不等蹋顿说完,顾云就十分懂事的躬身道:“丞相还在等着在下回去复命,我等就不多做叨扰了。”
蹋顿并未做任何挽留,只是说了两句客道话,便让顾云离去。
等顾云走远以后,蹋顿便留在帐内自饮自酌。
不知过了多久,淳于越的身影出现,蹋顿这才头也不抬的问道:“如何?那乾狗说了什么?”
淳于越回道:“并未说什么,只言途径哀王军营,在那里拜见了哀王,见到了羌军。”
“那司马承是个文官,对军势什么的根本不了解,不过听他的意思,这次羌军的统帅阿勒泰,对哀王到是表现的十分尊敬,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不过有意思的是,根据那司马承所言。”
“在他们抵达哀王军营的那一天,正巧见到哀王与梁王帅军对峙,而最终吃亏的却是梁王,还被扣下了一万兵马。”
蹋顿点头:“如此看来,那个叫张泽的乾狗倒是没欺骗本王。”
“这大乾哀王,果然是打算吃掉梁王麾下军队再与本王一决胜负。”
淳于越附和道:“大王子说的不错,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这哀王的确是有着如此想法。”
“而这样一来,也就可以从中推断出,这位大乾哀王真正的战略目的,正是要实施属下之前所设想出的第三种可能。”
蹋顿脸色有些难看。
他沉吟半晌,这才问道:“目前战况如何?是否有攻克阴山关的希望?”
淳于越摇头道:“阴山关内虽然已无援军,且粮草、守城器械亦基本耗尽,但其关隘本身就是一道极难攻克的屏障,再加上那些守关的乾人都发了疯,誓要与关隘共存亡……”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大王子您若想攻克阴山关,最起码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一周?”
蹋顿黑着脸怒骂道:“如果当真要用一周的时间,本王岂不是被那大乾哀王包了饺子,丢了后路?”
淳于越点头:“不错,目前那大乾哀王的军队距我军也就两天路程,一旦他整合了梁王麾下兵马,随时都有北上可能。”
“继续在此拖延下去,于我军不利。”
“既是如此,那就收兵!”
蹋顿十分果断的说道:“横竖阴山关内这些乾狗都被打残了,就算丢下他们不管,料想他们也不敢生什么是非。”
“待本王先引军灭了那大乾哀王与羌族军队,再回头收拾他们也不迟!”
这次,淳于越并未出言赞同,反而是劝阻道:“大王子不可!”
“阴山关地势险要,且北出可直抵草原,乃是咽喉之所。”
“若丢下阴山关不顾,大王子虽可挥军南下,但也随时都有被对方断了后路的可能。”
“即便阴山关内的乾军已无战力,不能对我军后方造成多大规模的袭扰,可如果他们分出小股部队直接去草原腹地呢?”
“若是被他们断了粮道,那大王子您可就成了孤军。”
“临战者,最忌讳的便是轻敌冒进。”
“即便大王子您能在攻打乾人的时候不断掠夺他们的财物、粮食,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但如果这些乾人紧守城池关隘,行坚壁清野之策呢?”
“届时,在外大王子您无法获得任何物资补给,于内更是不断消耗,此消彼长,大军士气必然急剧跌落。”
“至于说攻克了乾人城池进行掠夺,先不说难度如何,只论在攻克后是否能得到足以供大军所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未知数。”
“倘若到时候大王子您耗费力气攻克了一座城池,结果里面却并没有多少可食用的粮草,那……”
那什么,淳于越没说,不过就算他不说,蹋顿的脸色也已漆黑如墨染。
闷哼了一声,蹋顿终是心有不甘的咬牙道:“那难道本王还要继续在此与这些乾狗耗着,然后等他们两面包夹不成?”
淡然一笑,淳于越胸有成竹的说道:“大王子莫要着急,属下倒是有一计,可助大王子破阴山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