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纪老四……你,你怎么在这!”
李桂娥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想躲也没处去躲。
纪柏舟沉着脸:“你把小丫扔我家里是什么意思?你……”
纪柏舟望向窗外,两个小女孩正一个抱着小男孩。
大点的那个小心翼翼的搂着,另一个则讨好的哄着小男孩。
大女孩干瘦干瘦,身无四两肉,小的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本想大声嚷出来,让郑裁缝知道李桂娥的为人。
可看到那两个小女孩,又忍不住心软下来。
纪柏舟警告了一声:“你要不想郑裁缝知道,就尽快来我家,把小丫领回来,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要是不主动去领孩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桂娥红着眼睛:“对不起,纪老四,我……我会想办法的。”
“行吧。”
多的话纪柏舟不想说,但愿李桂娥能真的想到办法。
反正三天过后,她要真不来,纪柏舟不会再心软,一定抱着小丫上郑裁缝的门。
这一刻他心软,可不是看着这俩大人的份上。
只是看到那两个小姑娘不容易。
如果真叫她们回了祝家,还不如就跟着郑裁缝讨生活,至少这里有一口饭吃,以郑裁缝的手艺,养大她们不难。
纪柏舟翻墙出去,都没惊动屋里其他人。
他回到镇上聚集小溪村的叔伯们。
把已经找到李桂娥的事情说了,只是没说李桂娥就在郑裁缝家。
不然传出去,被祝家村人知道,李桂娥和郑裁缝说不定会被祝家村人打死。
这世道就是这样。
祝家落魄了,几个孩子嗷嗷待哺,病入膏肓,族里也没人上前去帮扶一下。
但要是祝家的媳妇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激愤之下还要被抓去浸猪笼,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纪鸿才看出了端倪,阻止了大牛爹等人的刨根问底,说道:
“既然李桂娥答应三天内想办法来接孩子,那我就等三天后再看。
其他的事,和咱们小溪村无关,就不参合了,至于祝家那边,一会我去通知一声。”
想到八月底就要去省城生活,纪鸿才拍着大牛爹的肩膀:
“今天谢谢各位了,晚上都到我家去喝一杯,我们几个老家伙好好聊聊天。
特别是你,大牛他爹,你可一定要来啊!”
大牛爹满口答应,眼中都是对纪鸿才的尊重。
如今他儿子大牛就在城里做工,每个月都寄钱票回家,他家里的日子可是过得比从前宽裕了不知多少倍。
加上大牛在信里对沈家和纪柏舟的加倍吹嘘,弄得李家对纪家不知多崇拜,简直把纪家视为榜样。
沈思清知道纪柏舟的决定后,眼前也浮现了那两个小女孩的模样,再看看手边上瘦弱的小丫。
她摇了摇头:“就当我们积德行善吧,给她一个机会,如果这次她不来带走孩子,这份善缘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她也别怪我们不给她生路。”
纪柏舟垂下眼眸:“是啊,到时候我肯定要请祝家宗祠介入。”
之后的两天里,在小溪村的生活风平浪静。
纪鸿才已经和公社说过辞职大队长的事,他举荐了大牛爹当新的大队长,八月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大牛爹做交接工作。
大牛家欢喜的不得了,对纪家更加崇敬了。
三牛那孩子还写了信给大哥,让沈思清帮忙寄到省城。
哦,还有一件事,李霞的弟弟李敏,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人是从镇上被抬回来的,李母嚷嚷着要去找人算账,却被李敏死死的拦住,反正死活就是不告诉他妈,到底是谁打断了他一条腿。
沈思清在外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去找了纪柏舟。
“是你干的?”
纪柏舟没否认:“他小小年纪不学好,给他一点教训。”
沈思清轻笑:“干得不错。”
她走上前拂开他肩头的竹片碎屑,手刚要拿回来,就被他一把握在了手心。
“怎么?”沈思清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此刻小院里,就他们两个。
婆婆带着大姑姐和几个小的都去窜门了,沈思清是提前听到李敏的事才回家的。
爸也被大牛爹叫走去大队上处理公务了,只剩屋里一个养病的小丫在。
纪柏舟拉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
“他们都出去了,还不能让我亲香亲香,这几天没和你睡在一起,光让我和小玉米这臭小子睡,你不知道,我都被他踹死了。”
纪柏舟委屈巴巴的拉过沈思清的手,亲了又亲,好像不知餍足似的。
眼里满是宠溺的光,他顺势搂她进怀里。
“你是不知这几天夜里,我有多想你。”
沈思清环住他的腰身,俏生生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心里好似被蜜糖浸满。
“我也想你,等把小丫送走了,我让爸妈带一段时间小玉米,我们就能一起睡了。”
想到明天就是和李桂娥约定好的第三天,纪柏舟心中隐隐升起激动。
太好了,明晚上就能搂着自己媳妇睡觉了。
“李桂娥也不知道早点来,我今晚就想……”
沈思清看到院外有人影晃动,赶紧捂住纪柏舟的嘴,省得说出什么话,让来人尴尬。
她也赶紧从纪柏舟的怀里出来。
纪柏舟这会才发现门外有人,不过却是个他们不认识的村妇。
面貌很陌生,并不是小溪村的人。
那村妇仿佛没见到两人搂搂抱抱似的,只是站在门口颤颤巍巍的说:
“两位行行好,给我口水喝吧?”
纪柏舟皱眉:“大娘,你这是?”
那村妇抬起手中的水碗:“我是去祝家村投奔亲戚的,途径你们这,实在渴得受不了,这才舔着老脸跟你们讨碗水喝的。”
纪柏舟上下打量着村妇,瞧她身上穿着补丁打补丁的衣服,那双布鞋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确实是个投奔亲戚的穷困大娘。
“您等着,我去给您取水。”
说着纪柏舟接过村妇手中的瓷碗,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思清按住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
沈思清眼尖,发现那瓷碗边上沾着一圈像是盐粒的东西。
纪柏舟低头,这才看清楚,他脸色一变,目光锐利的射向村妇。
“这是什么?!”
村妇急忙解释:“这,这是盐巴,碗是我家之前装盐巴的。”
“我看你在撒谎,盐巴能有这么细吗?”
沈思清冷笑,这年代的人吃的都是粗盐,盐巴颗粒粒粒分明,细盐要到95年之后才出现在国内的市场。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盐巴,恐怕这村妇的身份也是装的?
瞬间,沈思清思路清晰无比,纪家又不是村头第一家,没道理经过别家门口,独独讨水讨到纪家来了。
她刚才可正好是从村头第一家听了八卦回来呢,那一家院里坐满了人,连院门都是敞开的。
这村妇要讨水去那一家岂不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