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指着鱼背的位置,解释道:“这个地方是神经所在,轻轻敲断,鱼就会麻痹死去。”
金小光眨了眨眼,举一反三地问道:“那如果把这个办法换到兔子或者是人身上的话,是不是也会啊?”
姜映梨一怔,显然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发问。
她凝眉,默默地打量着金小光。
金小光被她看得有忐忑,他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我是哪里说错话了吗?对不起……”
姜映梨回神,抬手想摁他的脑袋宽慰两句,手上却全都是鱼腥味,她收回手,笑了笑,“没有的事。只是想说,小光真是聪明,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想到这个层面。”
“不错,要是以这样的办法对付人和其他小动物,也是相通的。但就算知道这样的办法,不得已的时候,也是不要随便用来伤害。”
金小光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姐姐。”
“真乖!”
此时,金嫂子已经重新洗了锅,但却没舍得把那条烧糊的鱼扔掉,而是放在一边,打算等会让再用来红烧。
就算不能给姜映梨等人吃,她自己吃了也行,总是不好浪费的。
她重新烧烧油,问道:“东家,鱼好了吗?”
“好了。”
姜映梨把鱼递过去,“可要擀花刀。”
“我来就好,您快洗洗手,帮着烧烧火,等会儿帮着看汤就行。”金嫂子指了指旁边炖着的老母鸡汤。“我都不知道怎么放药材……您来的可正正好。”
她动作很麻利,早早就杀了鸡给炖上了。
姜映梨知道她这话就是给自己找点活儿打发,见她没手忙脚乱,也没硬凑上去,让她不自在。
她用皂角将手洗得干干净净,就走回灶台前的小火炉前。
金小光则是将小板凳搬到她身边,殷切道,“东家姐姐,您快坐!”
“谢谢。”
姜映梨拉过小板凳,金小光则是坐在她身边的小兀子上,托着腮帮子,摇摇晃晃地望了会儿火光,就扭头去看姜映梨。
姜映梨刚抓了一把药材放进烧沸的鸡汤里,刚坐下,就看到他的目光,她不禁挑眉,“怎么了?如何这般看着我?”
金小光眼睛亮晶晶,大声道:“因为东家姐姐好看!非常漂亮的!”
姜映梨被他逗笑,忍不住曲指,弹了弹他的额头,“你啊,才见过几个姑娘家的,还知道什么是好看。”
金小光捂着脑门,信誓旦旦道:“我当然知道了。大家都说街上的小花很好看,很多人都说以后要娶她当儿媳妇,但在我看来,她一点都比不上姐姐……”
“好。那以后小光可要娶个比我还好看的媳妇儿!”姜映梨轻笑了一声。
金嫂子适时地插了句嘴,“东家这般好看,要是比您还要漂亮,那可不得是天仙儿了!他哪里配得上天仙儿!”
“娘!”
金小光嘟了嘟嘴。
金嫂子忙道:“好好好,你能娶。那你可得努力,好好儿读书识字,考个功名才好,不然哪个漂亮姑娘愿意跟着个没能耐的。”
“就是护你也护不住。”
姜映梨笑道:“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小光还小呢!”
金嫂子叹气道,“不小了,已经五岁了,开年也该给他启蒙了。说实话,不瞒东家您说,我也没想着他真的中功名,给我挣诰命。”
“我也明白,他哪里比得上沈相公那样的人物,他爹是个德行,我是一清二楚的。”
“我就是希望他识字懂些道理,这样以后做什么也有点底气……也不必为生计烦忧。”
姜映梨:“父母之爱子总为之计深远。读书识字,就算不为功名,也可以为生计利禄。可想好启蒙老师了?”
说到这,金嫂子眉头就染上愁绪,“哎,我也正在为此烦忧。”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姜映梨,“东家人脉颇广,不知可否为为之推荐一二?是不是很麻烦?”
她说完,又感到很尴尬,连忙又急急忙忙地想撤回,“若是如此,那就算了……”
姜映梨笑了笑:“倒不是。不过,这事儿我的确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沈隽意他兴许认识些人,回头我问问看。”
“可有合适人选推荐。你应该不是很着急吧?就算是要启蒙,也该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吧?”
“是是是,不着急不着急的。”一听姜映梨肯帮忙,金嫂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就浮现起喜悦和感激的笑容,“谢谢东家,谢谢……”
“现在说谢谢还为之过早,不如等事情办成后再言。”姜映梨说着,指了指灶台边的肉,“奖励我都想好了,看小光和大黑豚对你做的红烧肉都念念不忘,不如到时为我做一回梅菜扣肉如何?”
自从开始减肥,姜映梨还真是很少吃这种热量爆表的菜肴了,如今就有点想念她奶奶曾经拿手的梅菜扣肉了。
金嫂子忙道:“自然。莫说是下次,这次都成。”
“那还是不用。小光和大黑豚都还等着吃呢!再说,这做扣肉太费时费力了,还是等到下回吧!”姜映梨摆了摆手。
金小光也举手道:“娘,我想吃红烧肉。”
“你啊,就知道吃,现在小脸都给吃胖成圆呼了。”金嫂子嗔怪地瞪着儿子。
“小光这是婴儿肥,可不能算胖。”姜映梨笑着纠正。
金小光虽然不懂婴儿肥的含义,却也跟着嚷嚷:“我是婴儿肥,不是胖,这是东家姐姐说的……”
金嫂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看着锅里的鱼汤滚得发白,连忙撒了葱花,把鱼汤也装碗。
青青白白的鱼汤,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更不用说那扑面而来的香味,竟是连半点腥味都没有。
“得趁着给阿香送过去。”
姜映梨站起,“我来吧。”
“仔细着烫,拿托盘兜着。”等金嫂子扭头去拿托盘,这才发现上面弄撒的茶水沫子,“这茶水……”
她们竟是都忘了重新烧水泡茶送去给客人了。
姜映梨面色如常,“没事,人家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你继续做饭,小光看着点火哈,仔细别叫鸡汤漫出来了。”
说着,她拿了勺子搁着,端起托盘就往外走。
院子里的氛围看起来很是严肃凝重,听到动静,几人几乎是瞬间就望了过来。
姜映梨举了举手里的托盘,笑眯眯道,“别介意,我就是路过送汤的。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她就要望正屋门口走去。
骤然就听到肚子的叫声。
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很是响亮。
就是姜映梨动作都不由一顿,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孟藻尴尬地抬手挠头。
“那什么,早上出来得急,都没来得及用膳。呵呵呵!”
萧疏隐冷笑一声,“好生的待客之道,连口热茶都没有。”
姜映梨眨了眨眼,“抱歉。因为这不是我们的家,真正的主人还在屋子里,所以招待不周了。晚些我再来给侯爷和孟侍卫补上!”
“不过现在,我还是得先照顾主人为上了。”
她举了举手里的托盘,就快步进了屋。
萧疏隐闻言,眉头微扬。
姜映梨进去时,罗香缘正下地,抱着孩子边来回走,边轻拍哄着,听到动静,她回头望来,脸色有些紧张。
“睡着了?”
姜映梨边悄声问,边把托盘放到了床边的小桌案上。
罗香缘摇了摇头,也小声道:“她才睡醒,就算吃过了,也没那么快睡。需得玩闹一会儿,消耗一下精力,方能睡着。”
姜映梨主动伸手,“来,给我抱抱吧!这是才做好的鱼汤,你趁着热气喝了,晚些就该腥了。”
“多谢。”
罗香缘轻轻地把孩子送到她怀里,又给她调整了下姿势。
“这样她会稍微舒服些。”顿了顿,眼看着孩子在姜映梨怀里裂开嘴笑,她不禁也弯了弯眉眼,“看来很喜欢你。”
“那敢情好。宝宝,姨姨抱你玩,让娘亲好好吃饭好不好?”姜映梨逗弄着孩子,扭头道:“你快吃吧!”
罗香缘轻轻点头,看了眼窗户,小声道,“来了客人?”
“嗯。是大黑豚的熟人,别担心。”姜映梨安慰道。
罗香缘勉强扯了扯唇角,低声道:“那敢情好。嫂子总说,希望大黑豚早些恢复记忆,找到家人。如今,都得偿所愿了。”
姜映梨想起两人的反应,但笑不语,低头望着怀里的孩子,说道:“她这黄疸有些严重,外面出太阳了,不如我抱她出去晒晒日光?也好接触接触不同环境。”
罗香缘犹豫了下,最后点了点头,“也好。就是麻烦你了。”
“那你吃饭吧。”
姜映梨看她对着孩子吃饭都吃不利落,当即就抱着孩子出去了。
外面的谈话似是告一段落了,大黑豚的面色不大好看,萧疏隐又何尝不是。
只余下孟藻站着,来回看着两人,抓耳挠腮,看到姜映梨抱着个襁褓出来,他仿似找到了救星,连忙岔开话题。
“哎呀,姜大夫,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他好奇地走上前来,低头打量着她怀里的小孩子。
“……长得……怎么还发黄啊?”
小孩子虽然不是很怕生,但骤然见到个陌生的大头,眨了眨眼后,忍不住转了转脸,直往姜映梨这边转,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姜映梨急忙轻轻拍了拍襁褓,瞪着孟藻。
“孟侍卫,你靠太近了!还有,这不叫发黄,这是出黄疸,要晒太阳的,你别凑过来,仔细吓着宝宝。”
孟藻摸了摸鼻尖,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她叫宝宝啊?”
姜映梨:“……”
“不,她叫崽崽。”
其实罗香缘还真没给孩子取大名,平日里大家都是按照地方习俗喊崽崽,倒是取的小名都没用上。
孟藻:“崽崽?”
“这名字怎么听着怪怪的……”
大黑豚解释:“这是柳城的地方称呼,把孩子叫成崽崽。”
“哦。”孟藻恍然,他得意道:“我们京都是喊娃儿。”
姜映梨望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萧疏隐也站了起来,走过来两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姜映梨怀里的孩子,目光逡巡而过。
“这是主人家新得的子嗣?”
“是啊。刚好是我去黑山时生的,本来都约了我上门接生的。”
闻言,孟藻惊呼,“姜大夫还懂妇人接生?会当稳婆?”
他好奇不已。
毕竟姜映梨看起来根本没有生养,怎么还通晓这些。
姜映梨:“……我不是稳婆。”
萧疏隐盯着孩子的脸,“瞧着不大好看……”
姜映梨:“……她才半个多月,还没彻底长开呢!得等一个月后才能展露。再说,她娘长得好看,她又能差到哪里去?”
萧疏隐慢悠悠地将下一句说出口,“长得有些眼熟。特别是嘴巴,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就是孟藻也忍不住探头来看,他左看右看,蓦地恍然,“还真是,这嘴……”
姜映梨闻言,低头打量着孩子的嘴,是很漂亮的微笑唇。
“……像谁?”
不怪她好奇发问,实在是罗香缘从没提过孩子的父亲,现在萧疏隐和孟藻都提起熟悉,那就涉及到罗香缘的来历了。
“你不记得了吗?”孟藻惊诧道,“她很像……”
他话没说完,蓦地嗷呜一声,余下的话就吞了回去,龇牙咧嘴,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讲。
萧疏隐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脚,淡淡道:“等一个月后再看吧,现在都没长开,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就是把姜映梨之前的话抛了回去。
姜映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闻言,她眯眼扫过两人,明白恐怕其中关系不简单。
孟藻看她拿出一张帕子盖在孩子的脸上,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瞧着怪吓人的。
姜映梨笼着孩子,让她不能乱动,解释道:“小孩子的器官还没发育完全,她黄疸需得多晒太阳,补充元素,但不能直视阳光,对眼睛不好。”
孟藻一脸恍然,却对她话里的很多名词不解,“姜大夫果然不愧是大夫,说的话颇为深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