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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谢若微看出的猫腻

    周羡一时间有些怔然出神。

    认识姜映梨这般久,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容。

    就像是一直远飞的倦鸟,终于找到了栖息的窝,安心惬意地停靠下来。

    姜映梨和沈隽意两人点到即止,确认双方都平安无伤后,就各自分开。

    觑见周围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打量,姜映梨表情很是坦然淡定,就是沈隽意虽然耳朵有点红,也是镇定自若,面无异色。

    沈隽意略略抬手抵住鼻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听说你在此,我就托孙焱带我来巡你,没成想遇到这位周公子,他说是有些东西给你,我就与他多聊了两句。”

    沈隽意简单解释了句。

    姜映梨看向周羡。

    周羡其实对沈隽意的感官很是复杂,这个少年郎与他年岁相差无几,却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子,有着好的出身,卓越出挑的样貌,还有着出类拔萃的头脑。

    寨子里的邹先生怀才不遇,自诩不凡,却也是年过而立方才中了秀才,而沈隽意还未及冠,就已是秀才,更不用说他已去考乡试。

    他也记得曾经沈隽意对他月夜射出的那一箭,他平生就见过两次箭术惊人的,虽然两次都是挟持姜映梨而惹来的横祸。

    如果说之前焦斜那一箭惊才绝艳,石破天惊的,那么沈隽意那一件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若非是运气好,他还真可能活不到今日。

    所以,他对沈隽意印象很是深刻。

    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是姜映梨的相公。

    而今看他们两个感情甚笃,他这心里就愈发五味陈杂了。

    “啊。”周羡无异议地应了声,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袱递给姜映梨,“阿贵婶送给你的。

    姜映梨一怔,她问道,“阿贵婶不生气了?”

    “本身就与你无关。阿贵婶气消了,自是也想通了。”周羡淡淡道:“阿贵婶说谢谢你送的……东西,很有用,如今手里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只能送你点稀疏平常的东西,就当是感谢礼了。你也别嫌弃!”

    姜映梨送了一堆药品,且都细致地贴上了用法和药效,这对于即将前往云城,满心忐忑的她们而言,无吝于是最好的送行礼。

    只是他们也知道,药品这种东西珍贵,也不好在外头讲,以免有心之人背后诋毁姜映梨勾结黑山寨贼寇。

    所以当初姜映梨也做了点小遮掩,其实她还偷偷塞了点银两。

    姜映梨闻言,微微一笑,“替我谢谢阿贵婶。”

    她刚要接过包袱,沈隽意已然顺势从周羡手里接过。

    周羡手一顿,看了眼姜映梨,慢慢的松开了手,垂下了眼眸,语气平淡道:“不必。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轻轻一颔首,就转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两人小声的说话声,他嘴角忍不住一勾,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也得准备去北边的事宜了。

    可没时间在这伤风悲秋。

    更何况,那不过是一厢情愿。

    其他士兵本来在远远围观,见得两人没打起来,又倍感无趣,可看着两人俊男美女的组合,甚是养眼,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有即刻就散了去。

    姜映梨扯了扯沈隽意的衣袖,“我还有事,先跟我回帐子里吧!晚些再叙旧。”

    沈隽意低头看了眼手里拎着的包袱,低头看她时又轻轻弯了弯唇角,点头应声。

    两人往回走,孙焱就单手挠头,跟在其后。

    回了营帐后,温袖已经把她的药箱拿了回来,站在帐篷前东张西望,见到他们两个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由松了口气。

    “东家,沈公子,你们先好好叙旧,我还需得去伤兵营看看。”

    温袖很是识趣地把帐篷给让了出来,还很懂事地将孙焱给拉走了。

    孙焱一脸困惑,“唐叔他们让我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东……”

    “沈公子在此,东家还能有什么危险。走走,我有事要你帮忙呢!”

    温袖见他还木鱼脑袋,当即也懒得解释,直接诶拖走。

    进了帐篷,沈隽意打量了下这个小小的帐篷,倒是没先坐下,而是帮着姜映梨整理。

    姜映梨先开口问道:“怎么不见阿檀?”

    “阿檀和齐光他们还留在幽州,等候此次乡试的成绩。”沈隽意回答道。

    姜映梨闻言,扬眉斜睨着他:“听说你得知我来这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跟来了。怎么,沈大公子是担心我?”

    这样的话,从前刚成亲时,她也问过。

    当时沈隽意的态度是漠然离去,此时沈隽意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温和:“是啊,当然是担心你。”

    “知道某人胆大包天地来此,我可是担心得这几日都转辗反侧,难以入眠的。”

    太过直白,一时倒是让姜映梨不知该如何打趣了。

    姜映梨被堵了句,她忍不住道:“那还不是某人被山匪围攻了,结果也没见送个平安信回来。”

    沈隽意一怔,脸上的笑容一顿,看向姜映梨,迟疑道,“你是因为这件事追来的?”

    “不是。”

    沈隽意的神色一沉,他低头握起姜映梨的手,心间又温暖又感动,又觉得她傻乎乎的。

    “……对不起。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也没想到会传到你耳中……”

    姜映梨挑眉:“恐怕你回来后,也不会跟我提半句吧!”

    沈隽意抿了抿唇,“抱歉。”

    他初初得知姜映梨来了黑山,还是在知她不曾有危险的情况下,尚且提心吊胆,何况是姜映梨得知他和姜青檀被黑山贼围困的时候。

    那时,肯定比他的心情更焦灼百倍千倍吧。

    只是,他却忍不住弯起了眉眼:“我很高兴。”

    姜映梨:“……”

    她抬手探了探沈隽意的额头,倍感无语和生气,“不是,沈隽意你有毛病吧!还是故意想……啊……”

    话还没说完,身体骤然被人抱入怀中,鼻尖是熟悉的淡淡松木香,让人感到安心的同时,又觉得很舒服。

    沈隽意轻轻搂着她,下颔抵在她的肩膀,轻轻蹭了蹭,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气息。

    “虽然说这话很过分,但听到你为我提心吊胆,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因为这说明她是真的在一点点的把他放在心上了。

    这种被人不顾危险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不想看你为我远赴险地,你总是要相信我的,我会化险为夷的,好不好?”

    姜映梨一愣,恍惚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迟钝了下,抬手轻轻抱住了他精瘦的腰,嘟囔道:“那你好歹别让人担心嘛!”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心都快跳出来了,脑袋都是空白的,我还不敢告诉别人……”

    “嗯。”沈隽意偏头,蹭了蹭她的脑袋,语气温柔而缱绻,“下次不会了。”

    “我保证。”

    姜映梨:“……那就暂且信你一回。”

    怀里仿似拢着一团绵软的棉花,沈隽意眸子越发温柔似水,突然,怀中的棉花团动了动。

    “哎呀,对了,我还有事。”

    姜映梨推开他,想起要收拾医药箱去给周子瑜看诊。

    沈隽意怀中一空:“……”

    “你要去做什么?”他跟在她身侧,“我帮你收拾。”

    姜映梨犹豫了下,推了推他,示意他去旁边坐着,“不用。你舟车劳顿,先休息下,这些东西不能出差错,我自己来最好了。”

    术业有专攻,沈隽意的确不懂医,倒是也没坚持,只能退到一边坐下。

    “我记得那黑山寨的匪首,当初劫持过你,这次看你们关系挺还算和缓,是发生了何事吗?”

    沈隽意不动声色地打探道。

    姜映梨头也不抬地配药,“你说周羡?算是打过一段时间交道吧?怎么说呢……”她动作一顿,“他有点孩子气,但总体来说,人不算是坏。”

    停了下,她继续道:“黑山寨的那些人,我算是接触过,她们大多数人也不过是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罢了。”

    她虽然没跟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子接触得少,但当时住在阿贵婶家,却是接触过那些老弱妇孺的,跟村子里的村民也没啥区别。

    沈隽意:“……你缘何跟他们那么熟悉?”

    姜映梨避而不谈,起身道:“我得出去一趟,晚些我们再聊。你要不先休息……”

    “我陪你一起。”

    沈隽意摇头。

    姜映梨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一道前往给周子瑜看诊。

    周子瑜暂时的帐篷就扎在萧疏隐旁边,再走不远就是谢若微等绣衣使的地盘,可以说完全将他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他们去的时候,周子瑜正在跟谢若微说话,旁边还有萧疏隐和周羡几人。

    几人刚说完,抬眼就觑见一对璧人。

    几人一时都有些怔愣,倒是谢若微观察入微,在众人脸上飞快掠过,抬眼挑眉,笑道:“这不是弟妹吗?你们小夫妻不好好叙旧,重温鸳梦,来这儿做什么?”

    他虽然在谢知刚跟前嘴硬,不肯认沈隽意,但对着姜映梨倒是认得飞快。

    姜映梨简单地一礼,“我来给周先生看诊施针,莫非是来的不是时候?”

    萧疏隐回神,淡淡觑了眼周子瑜,“刚好我们的议事告一段落,你们请便吧!”

    周子瑜起身,温和地一笑道:“那可能得劳烦姜大夫去我的帐子里。”

    姜映梨颔首,自是没有异议。

    周羡跟他们没有话说,就想跟着一道,姜映梨扭头道:“我需得施针,要安静,恐怕不合适围观。”

    周羡一顿,周子瑜点了点头,示意周羡留下。

    周羡抿了抿唇,顺从地落在后头。

    而沈隽意则是被谢若微给拉住,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像是个狡诈的老狐狸,“哎,小弟别走,你没听弟妹的话嘛?他们就在隔壁,有事咱们直接过去就是,现在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萧疏隐,萧小侯爷。”

    沈隽意:“……”

    他觉得谢若微怪怪的。

    只是还没蹙眉拒绝,谢若微已经不容拒绝地拉着他坐下。

    萧疏隐眸色一沉,看着谢若微的神色有些不悦,却也没反驳。

    谢若微笑嘻嘻道:“这就是咱们安襄侯,萧小侯爷,前头你也知道,他可是京都的大名人,皇上跟前的大宠臣呐!”

    “不过,咱们萧侯爷最出名的还是他这张脸,曾经就是公主殿下都看中了他,想纳为驸马的。”

    “但咱们萧侯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愣是流连青楼数月,公主殿下为此还不肯放弃,追到了楼上与花魁大打出手,最后被皇上给打发嫁了出去。”

    虽然本朝对女子的限制没那么多,但公主为个男子与花魁争风吃醋,也是有损皇家颜面的。

    萧疏隐警告道,“……谢知微,你不要命了!”

    谢若微知道他这是着恼了,他笑了笑,点到即止,意味深长地对沈隽意道,“所以说,咱们萧侯爷是无论能为还是魅力,都是很令姑娘青睐的。”

    “当然,小弟你亦是不错的。”

    谢若微是尝过情事的,对风花雪月之事不说多擅长,但也绝不是愣头青。

    自是一眼就看穿了沈隽意和姜映梨的相处,两人相携而来,看似情意绵绵,却少了真夫妻间的亲密无间和如胶似漆。

    而萧疏隐看向姜映梨的眼神,好似平平无奇,但谢若微跟他相处多年,就是青楼瓦舍两人也没少一道儿去过,哪里不知那一眼里藏的猫腻。

    他虽对沈隽意的身份还存着疑惑,可就光是冲着他可能是自家堂弟的份上,姜映梨那就是自家弟妹,身为谢家人的护短因子当即发作。

    萧疏隐看着是风流潇洒之人,但其实本身对男女之事还真是不擅长的,他似乎一直以来对成家和风月都一概不感兴趣,也就是当初为避皇家婚,才做出这番浪子做派。

    谢若微从前没少好奇过他以后会寻个何样的女子,但他绝对没想过萧疏隐会对个有夫之妇起什么心思。

    换了旁人,他可能会袖手旁观,还打趣叫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