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萧玉祁嘴上功夫最是无敌,上朝时,骂起朝臣来,能一口气骂上两三个时辰词汇不重复。
但是,这样的境况……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男人来说,他根本组织不出半句语言。
只能一味地告诫自己,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苏见月坐在精致的腾龙纹的金丝锦被上,双手撑在身前,身体微微倾斜,方便萧玉祁上药。
萧玉祁的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这边比画着觉得不行,那边比画着又觉着不顺手。
最终,他仍旧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苏姑娘躺下可好?”
苏见月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一脸戒备地将身体往后一缩。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啊,就算你是皇帝,那也只是你这个时代的皇帝,我不归你管的,你不能强迫我!”
萧玉祁额角青筋一跳。
“寡人坐拥天下,要何种美人不可?”
他长臂一扬,阔袖随风摆到身体侧边,“你躺着,寡人方好替你上药!”
苏见月:“……”
没事哒,没事哒,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乖乖地“哦”了一声,捂着胸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萧玉祁的玉枕上。
硬邦邦的枕头,苏见月枕不习惯。
她干脆将枕头推到一边,调整好了姿势,安安稳稳地躺平。
“好了,来吧!”
最后,那一双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动也不动的看向萧玉祁,脸上还带着不知死活的笑容。
白皙的面庞,灵动的双眼,她好像每一根发丝,都卡在了他的心尖。
萧玉祁的心跳忽地加快。
异样的,不知名的情绪,冲开了束缚的茧,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
却在即将破壳的时候,被他生生地克制。
“闭眼,不许看寡人!”
苏见月不明所以,但仍旧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萧玉祁这才闭眼,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心中的异样,认认真真的为苏见月上药。
不一会儿,榻上便传来了苏见月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萧玉祁微微俯身,凑近了去看。
苏见月长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将她的眼型勾勒,完美到了极致。
鬼使神差的,萧玉祁侧身,躺在了苏见月的身侧。
宽大的身躯,将苏见月娇小的身体完全掩盖。
他一只手弯曲,压于脑下,当作枕头,另一只手细细地抚过苏见月卷曲的长发。
发与发交缠在一起。
结发为枕席,黄泉共为友!
脑海里浮现出来这样一句话的时候,萧玉祁竟被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
他竟然会想要与一名只认识两天的异世女子,同结发,共黄泉?
简直匪夷所思!
萧玉祁仔细地打量着苏见月的那张脸。
越看越开始自我怀疑。
他莫不是为色所迷?
十六岁继位,迄今为止,已有五年之久。
萧玉祁想到了每每上朝,都会被朝臣提及的选秀立后之事。
从前,他只觉得厌烦疲倦。
现在,萧玉祁默默地想,兴许,他也确实到了立后的时候。
只是……
萧玉祁望着枕边人,思绪翻滚。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天还未亮,他便要起床上朝。
多福领着宫人们进殿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今日与往常有所不同的是——
铺床的婢女堪堪上前,便被他喝止。
“你们退下,今日无需整理床榻。”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那四名宫婢,满屋的宫人心中皆是一惊。
有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却无人胆敢深想。
多福立即挥手。
那四名宫婢便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漱口,洗脸,净手,梳头。
多福将衣裳一件一件地替萧玉祁穿上,直到将最后一枚玉佩悬挂于萧玉祁的腰带上,所有的宫婢方才端着东西出去。
全程静默,无人敢发出一道声响。
多福从小徒弟手里接过浮尘,按照惯例,陛下起驾前,他必须传词开道。
萧玉祁却在他一挥浮尘的下一秒,低声开口:“今日,便免了这一遭吧!”
说罢,他直接跨步出去。
殿门被人从外面合上。
留在最后关门的小太监,好奇地抬头,打量了一眼殿内。
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又怕被人发觉他鬼鬼祟祟的模样,迅速低头,关门,退下。
一气呵成。
苏见月仍在睡梦中。
往常没有工作的时候,她都是睡到自然醒。
萧玉祁寅时上朝,按照现代的时间推算,才凌晨三四点。
这个点儿,卖宵夜的都没收摊,卖早餐的还没开门,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平地起惊雷,苏见月都不可能起床!
故而,萧玉祁上了两个时辰的朝,她在睡觉。
萧玉祁用早膳,她在睡觉。
萧玉祁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她在睡觉。
萧玉祁面见了几位大臣,她还在睡觉!
萧玉祁:“!!!”
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能睡的女子?
直到萧玉祁快要开始用午饭的时候,他才终于忍不住,坐在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苏见月小巧的鼻子。
苏见月睡得昏天黑地,只觉得睡越觉呼吸越不顺畅,好像是被人抽干了氧气,差点背过气去,只以为自己遇到了鬼压床。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萧玉祁那双戏谑的眼眸!
苏见月这才意识到,他昨天晚上竟然在这边睡着了!
天呐!
她昨天晚上睡觉有没有流口水?
想到这里,苏见月有迅速地捂住了眼睛。
她现在的眼睛里不会有眼屎吧?
白嫩的指腹轻轻一搓………
!!!
啊啊啊!
苏见月恨不能当场消失!
没有地洞,苏见月一头扎进了床缝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呵呵呵!”
萧玉祁的笑声,仿佛追着她穿越了时空,紧紧的跟在苏见月的身后。
苏见月连鞋都来不及穿,一头扎进了浴室,将门反锁。
她想静静!!!
自从高中毕业,苏见月从苏家搬了出去,一个人生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刚刚冲到浴室的那一瞬,苏见月竟然有一种,她现在住的别墅,竟然是她用双脚的脚趾抠出来的错觉!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脸颊上滚烫的热度才慢慢消散。
等到她洗完澡,吹好头发,裹着浴袍出卧室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伸手去接,划开屏幕,经纪人的声音就从听筒的那一头传来。
“宝贝儿,你终于接电话了?”
荣姐的声音略带焦急。
短短一个小时,她最少给苏见月打了不下二十通电话,可是都联系不上她,荣姐急得跳脚。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