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曾经是大长公主的私宅,地方很大。
绕过影壁,穿过长廊,便看见了一片荷花池。
宅子做北斗七星的形状遍布荷花池。
有的是亭子,有的是水榭。
“真是会享受啊。”秦雨忍不住叹。
就算去除了僭越的装饰和规格,也能看出这宅子在大长公主手里的时候该是多么的风雅。
“不过,大长公主这么喜欢荷花?这里一大池子,大长公主府里也有一大池子的荷花。”秦雨和秦风一前一后的走在队伍两端,将苏云漪和秦商安排在中间。
他们一路走到最后一处,都没有看见有任何人的踪迹。
李岩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苏云漪更觉得奇怪了。
如果这里还有李岩留下的痕迹,这是正常的。
李岩离开的时候从未说过不再回来,而是跟友人说外出看看大好河山,回来再作画。
李岩又从叶家卖画得了一百两银子,这足够李岩去许多地方。
他也不至于带上那么多行李才是。
“李岩……总不会死了吧?”秦雨嘟囔着左右看看。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里的荷花池看着更添了几分恐怖。
苏云漪总觉得现在这个怨气和李岩的案子纠缠成了一团,只要她找到那个线头,就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偏偏线头被那些怨气遮掩得严严实实,苏云漪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不对。”秦雨自顾自地说:“就是死人也不见得能把宅子收拾得这么干净。毁尸灭迹?但还是有点过了吧?”
这宅子里找不出半点李岩生活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玄清确实从这里找到了一张人皮,苏云漪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跟案件有关系。
“先回去吧。”秦商也看出来今天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趁着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候,还是赶紧回城的好。
苏云漪没有拒绝。
她是无所谓荒郊野岭。
在遇见秦商之前,苏云漪都是破破烂烂的一身从乾封走到济州。
京城的郊外可比济州郊外要好得多。
毕竟是京畿重地,郊外也安全。
一行人坐上马车离开。
秦风断后,还将那把锁重新挂在了大门上。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门口树林旁边走出来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腰稍稍躬着,走路也是慢慢吞吞。
斗篷边缘露出来一缕枯黄的白发,还有一双满是鸡皮和老年斑的手。
“秦国公府?”那人低声笑着,笑声犹如破烂的风箱发出的嗬嗬声。
“越多人越好,越多人越好!”
那人激动着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颤巍巍地打开大门。
与苏云漪他们不同。
这人并没有走上长廊,而是转身跳进了荷花池里:“越多人越好!越多人越好!”
——
饶是叶大人再怎么捂着家里的事情,叶铮那日在家门口发狂的情况早就被旁人看见,第二天就传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
叶静在家坐立难安,一会儿想去秦国公府问问苏云漪调查得怎么样,一会儿又担心哥哥在家没人照顾。
苏云漪还不知道自己被叶家人这么惦记。
荷花图里的玄清还没有出来,甚至没能有半点变化。
比起荷花图的情况和叶家的着急,来得更快的不是旁人,竟然是长公主府。
昨日一直伺候在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
对方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只是看着苏云漪的目光这回不再是审视,而是恐惧。
“苏姑娘,昨日你在大长公主府究竟做过什么?为何你来府中后,大长公主便彻夜难眠?”嬷嬷当然知道还有其他因素。
加上苏云漪昨天提起了嘉平二十一年。
这让大长公主和嬷嬷根本没有第二个嫌疑人。
来秦国公府之前,嬷嬷还特地走了一趟叶家。
叶静担心兄长,根本没注意到嬷嬷这是在探话,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嬷嬷。
当然,叶静心里大概还觉得自己这样能帮苏云漪解围。
毕竟大长公主可是完全不相信苏云漪,执拗地认为苏云漪就是个骗子的。
不曾想,叶静说的那些更让嬷嬷断定,就是苏云漪做了什么。
否则大长公主怎么会好端端地看见那个东西!
苏云漪戴着面具靠在栏杆边上喂鱼。
她还在想李岩的事情。
大长公主的人突然到访,倒是让她想起了昨日在大长公主府的竹林里见到的那个男鬼。
“我能做什么?”苏云漪才不会承认。
大长公主拿了薛家几百万两不说,某种程度上也是孟氏和苏云梦的靠山。
从一开始,苏云漪就和大长公主是结仇的。
“姑娘,你不要心存侥幸。那可是大长公主,你有一点加害的心思,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连带着秦国公府都讨不着好!”嬷嬷厉声喝道:“大长公主有请,姑娘还是跟老奴走一趟吧。”
嬷嬷心里也是害怕苏云漪的。
大长公主那样的人物,都被折磨得一夜未睡。
自己呢?
她伺候大长公主这些年,是公主的亲信,做了不少事情。
手上的怨魂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奈何,怕也没有办法。
比起手段诡谲的苏云漪,嬷嬷更畏惧大长公主的手段。
“我如果不去呢?”苏云漪放下鱼食,转身走进一旁的亭子里。
那幅荷花图就这么摆在石桌上。
荷香四溢,每一朵荷花都逼真不已。
苏云漪甚至看到了有蜜蜂在画卷上来回,试图采蜜。
嬷嬷一听这话,顿时怒了。
“苏姑娘,那你也别怪老奴下手不知轻重了。”说着,嬷嬷就要带着人去抓苏云漪。
苏云漪侧身躲闪,不仅避开了那些人要接触自己的手,还让嬷嬷带来的大长公主府的人都碰撞得乱作一团。
这个时候,立叔也带着秦雨匆匆赶来。
在立叔身后,还有换了一身新衣服,脸颊都好看了不少的张二丫。
比起城门口那个消瘦的样子,现在的张二丫才看着更像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云嬷嬷,这里是秦国公府,苏小姐是我们秦国公府的贵客。你带着人来喊打喊杀,是否太过了些!”立叔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荷花图突然发生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