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杜少府好像是听了什么搞笑的话语,现在直接笑出声来。
满脸都是认真的说道:“差不多得了,如果巡抚大人你要一个体面,如今我也把那些修建行宫的人带过来了。”
“你们这些刁民不是总说着要见家人吗?”
“这不是就在门口了吗?”
这会儿,金叔带着大家伙朝着身后看,就瞧见了后面一群人,身上全部都是伤痕。
原本谁都是家中的大小伙子,年轻人。
但是这会儿一个个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瞧着就让人心焦。
这就算了,他们往前走一步,眼神木讷,就好似脚掌千斤重一般。
那身衣裳还是送别的时候从家中穿着过去的,如今全部都是血迹。
老金找了半天,对着这些人挨个看过去,而后又看了好几遍,开始喃喃自语:“没有,没有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呢?好端端的送进来,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们说说,金玲在哪里?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瞧不见了呢?”
除了他的女儿,其他的人倒是也都活着,还有两个渔民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说是已经过劳而死。
索性活着,这会儿看到家人,他们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老金还在狂吼:“怎么回事?金玲呢?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出事了?你们到底是不是认真干事的!”
“我就问一句,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言语之中都带着咆哮,好像对谁都看不惯,这会儿眼睛通红,整个人都崩溃了。
沈珍珠赶紧去把他拉过来。
道:“金叔,我问问。”
“我想,堂堂少府大人,应当也不至于私藏一个贫民之女吧,那女孩叫金玲,是女扮男装进来的。”
“如今怎么没有瞧见人影。”
杜少府笑了:“这位小娘子真有趣,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怎么配与我说。我是要管重要事情的人,不是在这里陪着你们找人。”
“要问,我找来行宫管事的人,你问问。”
那人就是押送这些人进来的首领,沈珍珠看过去,他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杜少府:“少府大人,要说实话?”
“实话实说,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杜少府摊了摊手,对于这些名声亦或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就不在意了。
如今也是好奇,怎么还有这女扮男装进来的。
管事的人对着沈珍珠道:“她如今,也在行宫,只不过身份要好一些,而且轻易不见客。”
沈珍珠皱眉,没太明白:“要如何才见人?”
“五十两银子,就成。这个是我们的规定。”
而后拿出来与许清桉带过来那相差无几的牌子:“她是我们那里的名人。”
“长得好看,会侍奉人。怕是俘获了不少苏扬城名家的芳心。我们这等人要见,也是要给钱的。”
沈珍珠:“……”
想要说话的嘴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艰涩。
“如今,都已经呈堂证供了,把人送过来吧。还是说,要我给你五十两?”
“不用,她自尽了。”这个首领勾了勾唇,“她是让行宫变成这样场所的罪人,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自尽了。”
“如今尸体给你带来了。”
说着就抬进来一个穿着薄衫的姑娘。
“说起来,这年头竟然还真有女扮男装,女子骨架小,男子骨架大,进去的第一天就有人认出来了。但是谁都心照不宣。”
“这修建行宫本来就凄苦。一个女子在其中,尚且能够陪着大家解解闷。”
沈珍珠听见这话,捏起拳头,而后快步走到那男子的跟前给了他一榔头。
“畜生!”
老金不敢看尸体,也对着那个男人厮打起来:“你们这些畜生,畜生啊!”
“还是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让她入了狼窝了啊!我的天,她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懂事而又单纯的孩子啊!”
老金心痛得无法呼吸,半蹲在地上,这会儿着急的时候竟然吐了一口血。
判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没有好结果就算了,原来是这种噩耗。
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可以出事呢?
这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中间的杜少府笑了笑,对于这些事情还有些头疼呢:“看,刚刚巡抚说的那些事情不是解决了?”
“接下来,还要说我们行宫有问题不成?到时候我直接奏疏给中三省,我给皇上!看看你这个巡抚,是不是要去死。”
“巡抚大人,你选择了一条蠢路,如今,我是不会对你姑息了。”
对杜少府的为官之道就是,能遮掩过去,就好好地遮掩,至于其他的东西可没有半分问题。
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稳赢了。
“其实对于我这样的身份来说,本不该证明什么也可以对你们不利。因为你们不配。”
“如今也是因为慈悲,这么多老百姓看着,你们也是想要见一面家人,没有多过分的要求。我就施舍你们吧。”
沈珍珠冷笑:“敢问,为何要给他们镣铐?”
“他们不是罪犯,只是帮着修缮的工人,这样的人,都要戴上镣铐吗?”
“难不成就一辈子都不能回家了?”
“沈娘子说笑了。你这就天真了,我们璟国一向如此的。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些贱户,贱户本来就该死。”
“平时赋税征收他们最后怎么都凑不齐,平日里也没多少本事,本来就是璟国的蛀虫,如今,给他们修建行宫,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有这个机会,为了皇族做出自己的贡献,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呵呵。”沈珍珠点了点头,“原来你们竟然是这般想的。”
“竟然是我肤浅了,我觉得你们还有良知。”
许清桉拉着她,不断地安抚她情绪。
这些场面固然痛心,但是现在保证好情绪稳定,才能够更好的思考问题。
门口的百姓,也从一开始的希冀,面对现在全是悲伤的面容。
本来以为是希望,没想到现在这少府谈事情,竟然光明正大的说。
还有王法吗?好像是没有了,因为在苏扬城唯一能够主持王法的人已经在这里了。
好像,他们就不应该有希望,早就习惯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