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小渔女赶海发家》 第一章 渔村有人去世，是要祭拜龙母的 辰时的蒲渔村，风吹过脸颊像刀刮一样疼。 昨夜刚下了暴雨，大雾看不清方向。晒在岸边的渔网也被收了个干净。周围光秃秃的，只剩下海边刚搭好不久的草棚，用于祭拜。 蒲渔村死了人，都是在家中设灵堂，海边搭上草棚当做是祭台。 今早是沈老三家海上遇难的头七，整个村的人也都过来送葬。 前几日，出海的时候还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谁知道白日里突然狂风骤雨，海上风浪大，好多出门打渔的都没有回来，其中也包括蒲渔村的沈老三一家。 沈老三平日里做人老实，一家子都是能干的。平日里都是夫妻带着两个年长的儿子出海，留下刚及笄的女儿带着不满七岁的儿子在家。 如今船翻了，一家子会打渔挣钱的也都死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剩下两个小的、没什么本事的人倒是好好地活着。 灵台布置得简陋，面前跪着披麻戴孝的女儿沈珍珠，身形单薄，拉着幺弟跪着。 沈珍珠跪在那里，嘴唇青紫，额头上全是汗珠。幺弟沈朗星身上的布料破破烂烂，跪在旁边低声啜泣，很害怕地抓紧阿姐。 至于死去的沈老三父母站在旁边，止不住的哭泣。 沈老太太边哭边喊：“我可怜的儿孙啊！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可是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啊！” “之前就说了！你们生的那个女儿珍珠，克我们一家子。你们偏生要养，还要给她招婿，这不就自食恶果了吗！我的儿啊！龙母对此都不满意啊！呜呜呜……” 声音哭天喊地，生怕街坊邻居听不见。 旁边聚着的渔民越来越多，闲话也越来越多： “说起来，他们家死得也不冤。本来那天气就诡异，我们都不敢出门，就是沈老三一家子不怕死的，要钱不要命出门了！” “前几日算卦的人就说了，这沈老三出海有问题，还不是这娇娇女给克的？小姑娘养得那么娇气做什么？长相就是勾引人的，早点卖给富贵人家做丫鬟，混到妾室也能赚不少！” “别说，沈老三还给这小丫头整了一个入赘的夫婿。笑死人了，我们这种穷人，入赘？他们家养得起吗！” “一家什么都想要，养那么多废物作甚？” “……” 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全部都传入了沈珍珠和沈朗星的耳朵里。 沈朗星年纪小，拽着阿姐的袖子，带着哭腔瑟瑟发抖。 沈珍珠还有风寒，这会儿还发着烧，一阵冷一阵热的，十分难受。 要说她对这里也是陌生的，昨日才穿越过来。 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博士，正在研究海产养殖学，谁知在海边做实地调研的时候，风浪一卷就没有了意识。 一朝穿越，竟然成为了沈家的遗孤。 因为风寒，养病都半月有余，如今还是反复发烧。 这几日那个刚入赘的夫婿不在，说是去镇上给她抓药，沈珍珠估摸着是找个由头跑了，素昧蒙面的夫君，倒是也不放在心上。 感冒在现代不过是一包药的事情，但是在物资匮乏的渔村，竟然成为一种大病。 第二章 发疯！我要你命作甚 她没办法，只能多喝水，多喝热水，幺弟把家中的那些破布多给她披几层。 这会儿显然也是烧糊涂了。 本想着来灵堂跪着给父母兄长送行，未曾想有那么多想惹事挑事之人。 沈珍珠本来还端着面前烧纸的盆，这会儿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而后起身，把早已掉了瓷釉的盆砸在地上。 发出刺耳的声音，而后烦躁地道：“住口。” 这一下在大家的意料之外，瞬间都安静了。 沈珍珠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全是汗水。铆足了劲儿拿起案台上装着酒水的碗。 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刚刚话最多那个人脸上泼过去。 她一字一句，这会儿微微带着病态。道：“红婶，我爹娘打渔带回来好吃的鱼，总要送一些给你们家。如今我爹娘刚走，你们怎么就开始落井下石了？对得起他们吗？” 红婶瞪着眼珠子，有些诧异。这个沈珍珠是咋了？啥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之前可是只知道闹脾气，被父母兄长骄纵得性子乖张脾气坏，如今怎么针对人也这么有条理了？ 红婶刚要反驳，沈珍眼睛红红的，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继续道：“这还只是在我爹娘的灵堂面前，若是在他处，我们姐弟俩估计都要被你诋毁得不行了吧！” “爹娘已走，我沈珍珠以后也会带着弟弟过活。现在责怪我克亲，是不是要我也去死。红婶，你稀罕我这条命，你就拿去吧！” 说着，就从地上捡起来刚刚砸碎的瓷块，抵上自己的脖子，一点都不客气，渗出丝丝血珠。 “若是旁人问起，就说红婶你带头逼死我的。龙母大慈大悲，是以不会放过你。” “别！你冷静！我要你命作甚啊，珍珠！”红婶都开始哆嗦了。怎么莫名其妙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真的是疯了，这沈珍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狠起来连自己都伤。 “珍珠，你……把瓷块放下。你们家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刚刚说了胡话，你别放在心上。”说着赶紧退居身后。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这样一说，周围的人也都很愧疚……倒是也不敢说什么。 沈老太太看着沈珍珠这样，满脸厌恶。 指着沈珍珠就骂道：“性子乖张，说话不尊敬长辈！现在甚至还以死相逼，多恶毒的女娃啊……你这样的，说你两句都是轻的！” “你爹娘都把你教养成什么样了？” “我看是要把你送去镇上当丫鬟，磨磨性子。至于朗星，年纪小又是男孩子，送去镇上给人当书童也行。” 沈老太太没什么需求，不过就是要把这俩吃绝户的送出去，还能换银两。 平时就在家里混吃等死，还不是她们爹娘养着。 如今老三死了，谁还要接受这俩烂摊子？倒是不如早点发卖出去，给人做奴婢，也好过在家里躺着强。 沈朗星过来，拽着阿姐：“爹娘说了，就算是死。也不为奴。” 声音奶呼呼的，但是带着很坚韧的眼神。 爹娘和兄长走了，以后只有他保护阿姐了。 沈珍珠听到这话，有些动容。 第三章 为奴为婢？你做梦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士农工商是正式的等级，至于他们这些渔民，又叫做贱籍。 没有田地，也没有自己的住处，居无定所，沿海而生，平日里就是被欺压的。 且不说农户，商户都比不上。 农户有田地，商户能做生意，他们……处于底层，什么都没有。 贱籍至少能够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堂堂正正做个人。但是奴籍就不一样了，有了奴籍一辈子也就完了，永远都是伺候别人的主儿。 堂堂正正的好姑娘好男儿，为何要为奴？ 沈珍珠看着沈老太。 道：“我们不需要你养。” “我会照顾好阿弟。” 沈老太倒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可笑。 “你从来没下海打渔，赶海都不会，如何生存？朗星还小，你那个夫君空有一副样貌，也是个吃软饭的。前两日我还看见你那个入赘的丈夫，躺在地上抽搐得吓人，怕是有癔症。怪害怕的，治病都要不少钱！” “穷人哪能生得起病？阿奶我就是担心你们啊！偏生家中已无余粮，阿奶我有心无力，也无力照拂你们。” 她们说这个空有一副样貌的便宜夫君，沈珍珠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也不会回来了。 如今她只需要担心她和幺弟就行。 不过……老太婆说这些，可不是真的担心她。 沈珍珠怎么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的手段？还不是想用她们为奴，换家里的钱财？ 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阿奶。爹娘尸骨未寒，你就想让我们去为奴，赚钱，还说是为了我们好！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奶奶？” 珍珠知晓，这会儿若是直接和老太太强硬地对着干，怕是会被老太太来阴的……行不通。 老太太逼急了直接叫人牙子过来绑走也不无可能。 毕竟她这会儿感染风寒，幺弟年幼，无法抵抗阴损招数。 倒不如给这老太婆希望。 原来的沈珍珠啥都不会，说混吃等死也不为过。 而今自然是没人相信她能够自食其力。 是以，沈珍珠对着沈老太道：“阿奶，我和幺弟要活下去，只靠我们自己。绝对不在家里吃绝户。” “若是七天后我们活不下来，就来寻你，到时候，你便把我们俩都发卖了去，也好给家中补贴家用。村中叔伯、婶娘帮我们作证。” 众人点头，沈老太也兴奋起来，不说其他，就沈珍珠一个人，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干啥啥不会，不出三天就得饿死！这会儿竟然还敢打赌活过七天？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沈老太感觉好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了。 生怕沈珍珠反悔，立马假仁假义道： “那我就答应你。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的东西我都给你们收拾丢出去。待到你想通了，再来寻我这个奶奶，为奴为婢至少你们也能吃饱饭啊。我到时候把你们卖出去就行，也算是全了我们老沈家的恩义！” 她暂且等七日，看着沈珍珠带着沈朗星挣扎。且看到时候跪着过来求人！ “好。”沈珍珠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她倒是不相信，她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还读到海水养殖学博士的人，会活不下去？ 第四章 全家荒岛生活开始 说着，下葬时辰也就到了。尸身落入海中寻不到，因此用平时穿的衣物和稻草人代替。 这会儿得去外面的草棚举行葬礼，而后还要全村人祭拜龙母。 沈老太太这边忙着去收拾东西，打算葬礼结束就把俩人丢出去，别让她们在家里多吃一顿饭，不然多亏啊！ 这边沈珍珠拉着幼弟，浑身疼痛，走在地上一脚深一脚浅。实在是硬撑着走过来。 她作为死者的直系亲属，在草棚里点上香烛。 放上贡品，其中放着四个稻草人，贴上父母和兄长的生辰八字。 弄完这一切，等着涨潮的时候，村中那个会算命的，就过来围着转，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而后钟鸣，敲鼓。 沈珍珠拉着沈朗星跪下。 等到再次涨潮，全村人朝着海浪跪下，念念有词，虔诚至极。 打渔人各个都在寻求龙母的庇佑。 是以，礼成。 祭品摆放到晨昏时撤回，至于渔村全部参加葬礼的人，各自回去家中。 周围已无旁人，沈珍珠这边，沈老太太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丢在她面前。 这会儿倒是也无需装作好长辈的模样，沈老太恶狠狠地说道：“赔钱货，我且要看着，你们能不能活过七日！” “你爹娘生前我就提醒过很多次，别娇生惯养，让你多做家务活，出去赶海。他们偏不，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养出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如今他们不在了，为你们挡风遮雨的人没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你们都没办法活下去！真是可笑至极。” “再有，沈家以后不是你们姐弟俩的家了，别给我们找麻烦。吃不饱饭别来找我，七日后想好为奴为婢再来寻我。” 说完，老太太那叫一个势在必得，都已经想好发卖来的银子如何花了！ 沈珍珠嗤笑：“不稀罕。” 撑着笑意等到阿奶走后，等着周围都没人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挺过了一关。 这会儿身体的疼痛袭来，她才撑不住直接晕过去。 晕倒的前夕还听见幺弟着急喊她的声音。 但是沈珍珠实在是太困了，头疼得都要裂开了，撑不住就倒下去了。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醒来又是一条好汉。不过是小小的感冒，总不至于熬不过去…… 而后全然没了意识，直接昏死过去。 等着再次醒来，已经是半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面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败的两间茅草房，四面都是泥墙，其中打了两个不规则形状的小窗。 地面上还铺着麦秸杆，竖放着的是舢板和渔网。 在门口处还堆着阿奶丢出来的包袱。 沈珍珠看了看自身，铺着两三层的布和破絮被，还有两三件缝补衣服。 敢情是家中能取暖的东西，都给她捂着了。 “阿弟？” “我们这是在哪啊？” 沈珍珠唤了两声，沈朗星那个干瘦的小身影没有看见。 反倒是瞧见了一个欣长的身影。 黑色的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俊朗。 这张贵气的脸，配上一身打补丁的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第五章 阿姐，你对姐夫好一些吧 瞧见她的时候，带着淡淡地疏离，眼睑下挑，眼尾处一颗泪痣有些晃眼。 沈珍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这样貌是真好看，至少是她阅男无数，也没瞧见过这么俊朗的人。 只是他的手腕上，还有颈部，脚腕露出来的地方，都有被鞭打过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人给伤过。新伤旧伤夹杂在一起。 沈珍珠看着就心疼！ 不是，这么好看的人，谁舍得打的？ 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若是她知道了，一定给这个小郎君报复回去！ 她努力露出自以为好看的笑容：“那个……你好，你是救我的公子？这是哪里？我幺弟呢？” 他微微有些诧异，端着药碗走近。 好似并不想多言，只是把药碗递给她：“喝药。” 沈珍珠还想要问，这会儿沈朗星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阿姐！你醒了。” “要不是姐夫想办法佘药回来，你肯定是熬不过去了。那日我在岸边守了你好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幸好姐夫回来了。” “他把我们带过来岛上，这个茅草屋还是父亲为救姐夫搭建的。我们都不知道，是姐夫带我们来的。” “阿姐，你今天好生奇怪，生病几天怎么对姐夫这么冷淡了？” 沈珍珠脑子都要炸了，这就是那位……柔弱还有癔症的夫君？疯狂搜寻前几日从幺弟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貌似叫做许清桉？ 她一时间愣住了。 沈朗星十分肯定道：“阿姐，你肯定是生病反应变慢了。” “是，我脑袋晕乎乎的。”她讪讪道。 穿越之后，变成丈夫跑路的寡妇，沈珍珠很快就能接受这个身份。 但是若是变成一个有夫之妇，她不太能接受。毕竟她在感情上一片白纸。 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便宜夫君了。 这会儿，沈朗星叉腰，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阿姐，姐夫这次没有抛下我们，对我们也很好。你不要欺负他了，好吗？” 沈珍珠：“……” 欺负？她难道还有本事欺负一个大男人？这话太夸张了。 她捏了捏幺弟被海风吹得发红的脸蛋，道：“知晓了，你这娃咋还啰嗦起我来了！” 不过，沈珍珠这一次醒来倒是感觉好多了，身子骨也能动了，没有之前那种骨头散架般的难受。 一开始觉得不过是区区风寒，后面才知道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甚至原主就是因为这个风寒离世，她才会穿越过来。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刚要下床就被许清桉制止了，给她掖了掖被子。 “身体将好，明天喝完药再动身。”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陌生夫君说话，看着许清桉眨了眨眼睛，终是一句话没说，老老实实地用被子捂着。 接着沈朗星就道：“阿姐，我今晚去虎子家里睡，明天就方便带煎好的药回来了。” “不然三天两头往他家用木炭煎药，虎子他家人会生气的。”说到这里，沈朗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虎子，就是沈朗星的玩伴。从小就一起玩了，虎子的阿娘在私塾给人做饭，虎子总能跟着去识字，回来就讲些新鲜事给沈朗星听，沈朗星也喜欢跟他一起玩。 这会儿家中买了药，煎药自然就需要木炭火。 像他们这样的贱籍渔民，山中伐树会有官府的不满；若是去山中捡柴火，会有猎户或者是种田人的不满。 第六章 混身伤痕，是我干的？ 所以他们只能靠买木炭取暖。 本身就没有银两傍身，没有土地吃住。吃穿用度又都要靠买，也只能越来越穷。 如今又是冬天，多少的渔民是冻死在冬日里的？ 木炭很贵，但又是必需品。 如今因为要给她煎药，沈朗星和许清桉日日去蹭人家的木炭，也不是一个法子。 虎子的阿娘生气说闲话也是正常的。 随后，沈珍珠从兜里摸了很久，拿出来三文钱。 递给沈朗星：“你且把这钱拿给虎子阿娘，告诉婶子。说不够的以后我赚钱了，再补上。” “好。”说完，沈朗星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里虽然是孤岛，距离岸边也不远。沈朗星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使用舢板倒是也熟练，水性也不错。沈珍珠也不担心。 许清桉拉着幺弟出门，瞧着他上了岸挥手才回茅屋。 而后端起放在一旁的汤药，递给她：“怎么不喝？” “太苦了，闻着味儿就难受。”闻见这味儿沈珍珠就不舒服了，甚至有一种干呕的感觉。 妈呀，她一直都知道古代底层人命苦，没想到药也这么苦。 他顿了顿：“没有蜜饯。” 这沈珍珠当然明白，谁都知道古代药苦，吃了药就可以来一块蜜饯儿，但是她们这种生活在海边的人，是从来也都没见过蜜饯长什么样子，估计要去到县城的集市才有的卖。 倒是也不想浪费这个药，她一把把他手里的药拿过来，一口喝下去。 随后面容都皱成了一个苦瓜。 药苦就算了，方才拿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许清桉的手指，许清桉就缩回去了。 而后这会儿，他搬着凳子坐得理她远了些。 沈珍珠：？ 她会吃人吗？幺弟说让她别欺负许清桉，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怕她？ 沈珍珠知道原主是娇纵任性，但也不知道对这个夫君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了啊！ 一时间竟然也开始尴尬，今晚上幺弟不在，她是不是要和这个“不熟”的夫君同床共枕？ 比起她内心有这么多纠结，许清桉就要舒适不少，缺了一角的药碗放在旁边，他则是不紧不慢地打开黑箱子，拿出来一本皱巴巴的书在看。 沈珍珠喝了药之后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就看见半截蜡烛被点起来了。 他执卷的手，修长的手指不断地翻动书页，偶尔停下片刻。 窗外风大，书页飘动。他的手指微微曲起来，时不时地用手按一下。 不得不说，这双手也是好看。 沈珍珠之前就想过，这模样应该不是打渔人，也不适合打渔。从儒雅的外形就可以看出来是个读书人。 她起身，坐在床头道：“窗边风冷，你过来床上歇着吧。” “不用。”他道，“我睡在一旁的麦秸上就行。你好好休息。” 看着这样子，沈珍珠倒是也忍不住想要说清楚。 “且不说你满身的伤，新伤旧伤，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人动手。到时候我若是有能力了，我肯定帮你报仇报回来。” “既然以后这个家要我撑着，我自然就不会让你和幺弟受到伤害。” 第七章 你若喜欢旁人，可以休夫 说这话的时候，许清桉看了看自己的伤，而后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沈珍珠看着他眼神，担忧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沈珍珠刚巧也觉得夫妻不应当这样，所以她道：“我知晓，我是瞧着你长得好看，用我父亲的救命之恩让你娶我。但是我父亲如今走了，你大可以走的。” “不用什么道德约束你，我以后也不会与你有所瓜葛。” 他看着她，眼神更古怪了，好像是没想到沈珍珠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珍珠继续苦口婆心劝阻：“你看你，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到时候考取科举，可以娶一个贵女。倒是不要和我还有阿弟这样的托油瓶一起。”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等你发达了，我永远都不会缠着你。所以你可以选择离开，没有人责怪你；当然你若是留下，我和幺弟也会把你当家人。” 虽然沈珍珠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郎君，对于现在的她也是个不错的良婿。 但是她还是希望，成婚这种事情要两情相悦的。 若是捆绑在一起互相折磨，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重新给他选择的余地。 谁知道她说了这话之后，许清桉徐徐道：“并无你说的这些，我不过是一个废人。沈三叔能救我，就已经给了我活着的机会。” “和你成婚，不管报恩与否，实乃我自愿。” 而后他顿了顿：“你若是喜欢旁人，可以休夫。”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外面的风吹动他的衣袍，显得身躯更加单薄。 且这话在沈珍珠听来，很心疼。感觉他不简单……貌似是已经被抛弃的那种人？ 她不知晓许清桉的身世，也有分寸不会多问。 既然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她也给过这小郎君离开的机会了。 郎君把主动权给她，那么她也不至于把扔赶出去。 倒是不如一家子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 沈珍珠呼了一口气，道：“那以后我们好好做一家人吧。我，你还有幺弟。” 而后又加了一句：“那个……不谈感情，就谈过日子。我们没有感情，但是就做亲人，怎么样？” “我会赚很多钱，养你们的。”她一脸认真。 听见这话，许清桉虽然觉得她说的话很荒谬，但还是内心震了震，很温暖。 不管怎么样，沈三叔走了，许清桉怎么也会照顾好沈珍珠姐弟俩。这是他给自己的责任，也算是……这浑浑噩噩的一生活下去的动力。 养家糊口，他会做好。 “嗯，”他应了一声。不管沈珍珠这心思是真是假，他也许了。 或许从内心深处，也是渴望有个家的吧。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现在的沈珍珠，和之前的好似不是一个人。 看了看外面的时辰，许清桉走出门。 就在沈珍珠好奇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那人拿着一根藤条出现在她面前。 沈珍珠一脸懵：“这是做什么？” 他抬眼看着她，眼里好似是探究：“你忘了吗？每天这个时辰都要我请罪，以此还你父亲的救命之恩。” 沈珍珠捏过藤条的手一哆嗦，赶紧把藤条丢了！ 第八章 我真是娇生惯养的悍妇？ 不是……她这么恶毒的啊？ 对自己的夫君都这样心狠手辣。那他身上的伤痕……都是她打的？ 旧伤新伤混杂在一起。 沈珍珠这时候只是觉得触目惊心。 他把外衫褪去，而后十分自然地站在她跟前。倒是没有反抗的局势。 沈珍珠都要吓死了，原来她就是刚刚骂的那个“天杀的” ，敢情她刚刚在心里骂了那么多的坏种，一直都是自己？ 总算知道为啥渔村的人都不喜欢她了，沈珍珠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她太过分！ 看着许清桉习惯成自然的模样。 沈珍珠慌慌张张给他披上外衫，赶紧说道：“你先穿上外衫……以后我不打了。我都说了我们要做亲人，若是再打你，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他还是固执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秉性有很大变化，之前的沈珍珠，什么时候言而有信过？ 只不过，她性子如何，跟他许清桉也并无关系。 沈珍珠继续解释：“那你硬是要我打你的话，我幺弟也是我家人，是不是也要一起打？” 这样一说，许清桉倒是也不固执了，把手中的藤条收回。 “也不用你还恩情，你不欠谁的，许清桉。” 说完，她也明白了，对许清桉客气，反倒是会让他觉得奇怪。 倒是不如大大咧咧的，颐指气使他才舒坦。 于是沈珍珠指着旁边麦秸杆多一点的地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悍一些。 道：“你睡那里，晚上不能打呼噜。不然我还会打你！” “嗯。”他松了一口气，还是想多了，和之前的沈珍珠是一个人。只不过可能是生病秉性改了些许。 果然，态度恶劣之后，许清桉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但是很显然他自在了不少。 一夜好眠。 翌日。 沈珍珠醒过来的时候，生龙活虎，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这会儿家中已经没有人了。 桌上放着两个荞麦饼，她拿起来咬了一口，已经有些冷硬了。 这味道沈珍珠虽然还有些吃不惯，但是穿越过来这几日吃的都是这东西，荞麦面很糙，其中裹上一些碎菜，放在锅底烙两下。 虽然味道不佳，但是饱腹感强。周围赶海的人，也都是带着荞麦饼出海吃。 她也把两个饼揣上，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许清桉。 奇怪，他是外乡人，不通水性也不会出海打渔，这会儿去哪里了？ 沈珍珠出门，入眼就是岛上奇形怪状的树木，还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忽略家里穷得叮当响，她对这海景住处也还挺满意的。 一转眼就看到这屋外还搭了一个小帐篷，有个灶台还有一口锅，炉子下面还有一些木炭。 这小帐篷应该是父母在世的时候搭建的。 但是这木炭……是许清桉去借的？ 适才想起，前两日渔村总有人说许清桉这几日都在县城书院附近乱转，怕是要抛下她去寻个好前程。 昨日也是从县城带过来药材，想来都花了好多钱。想来许清桉今日也去县城了。 县城离这里太远了，要走两个时辰的路。她总不能跟着过去找人，因为没必要。 反正俩人也是搭伙过日子，各过各的。沈珍珠寻思着等自己赶海赚了钱，就把买木炭和药材的钱先还了许清桉。 她把袖子挽起来，先是把落在地上的渔网捡起来，用手试了试力道。 这不试还好，对这渔网一用劲儿，就破了一个大口子。这会儿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九章 悠闲赶海生活 沈珍珠本想着，这渔网虽比不得现代用尼龙纤维造出来的那般抗造，吃饭的工具也不至于太差。 仔细一看，渔网确实是苎麻改造成的，一般好的打渔人，都是把苎麻里面的麻络抽出来弄的有劲道。 至于沈珍珠自己家这个，做工极其敷衍，泡水时间久了就容易断。这个已经用了许久，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用下去。 这会儿想起来有些心酸，沈老三一家过得极其拮据，却愿意把最好的给这个女儿，相比定是疼到了骨子里。 想着，沈珍珠也不管这破洞的渔网了，这工具不行，到时候她技术上多努力就好。 随后熟练地捡起来一根绳子，把鱼篓绑在腰间，还带了一个竹桶，顺便把父亲生前做的小木铲子丢进桶子里。 带上一根削尖的棍子，带着舢板从岛上下来，朝着海岸边走去。 这会儿蒲渔村附近的海水刚刚退下不久，露出大片滩涂，刚巧是赶海的好时机。 这身子骨确实是第一次赶海，沈珍珠感觉在沙滩上没走多少步就有些虚了。 一直这样弱了吧唧的可不行，等着明天就要锻炼起来。 她一边想一边寻了一个礁石块，瞧着背风，便把舢板拴在上面。 她朝着干沙滩走，一眼就瞧见了好些龙须菜。 对上眼的那一刻，她已经想好凉拌了。沈珍珠走近，利落地把龙须菜拔起来，顺便给这沙滩上长龙须菜的小突起留了一撮，等着过几日又可以长出来新的了。 顺着周边礁石和海滩上的小突起找了一转，差不多够吃一顿的量也不找了。 拿回去太多，不新鲜也不是个事儿。 龙须菜差不多的时候，朝着干沙滩那面走去，刚刚潮水才过去，即便是被人捡过，也应当是要有蛤蜊的。 果不其然，她转了转，瞧见一小片的沙滩都带孔。只要是有经验的赶海人都知晓。 一般在沙滩上钻了孔的，水蛏和蛤蜊居多。 水蛏大一些的，在现代都能卖个好价钱。只不过这东西不好抓，很聪明。一般是撒上盐才能把它慢慢引诱出来。在这个时代，盐太贵了，粗盐都是十五文一斤。 只能等先赚到一笔钱，再过来抓水蛏。 她倒是不急，拿出小木铲子，瞧着那些带有微微水纹，还有一个小洞的位置，大多是蛤蜊躲避起来的地方。 她轻轻把表面的沙拨开，就瞧见里面的蛤蜊，一拨一个准。不过是一盏茶功夫，就收获了十多个蛤蜊。 这些都是小蛤蜊，不好卖钱但是可以自己吃，拿回去烧个蛤蜊汤也是补身体的。家中谁不是又瘦又弱？都需要好好补补。 随后她领拎着沉甸甸的竹桶来到了海边，一双手合起来舀了好些海水进去泡着。这样就能保证这些小东西拿回去还是新鲜的了。 转身一看，倒是看见了不少白色的椭圆壳。随意拿起来一看，竟是墨鱼骨。 这个墨鱼骨在渔市做交易的时候，为了减少称头，一般都是从墨鱼身上抽了扔掉。 所以渔民一般也不会要这种东西回去占位置。 第十章 住在盐湖边呢，这么闲 但是沈珍珠知晓，这玩意儿其实是一种药材，有止血的功效。带回去磨成粉，也可以在家中备着。 别人嫌弃，她稀罕。 还没捡几块，就听见一声惊呼声。 “天啊！那是沈珍珠吗？她来赶海了？” “可算是碰着稀罕事了，沈三郎家的懒姑娘都来赶海了，看来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红婶，大朗媳妇，大家伙儿快来看，那是不是沈珍珠！” “……” 听着七嘴八舌的妇人声音，沈珍珠瞧见了平日里最爱多管闲事的红婶，转身就想走。 谁知已经被红婶拽着手：“珍珠，你还真的来赶海了？” 红婶一脸好奇，好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 这会儿沈大郎媳妇桂兰也站过来，“哟，珍珠。大伯母家里有大鱼，你大伯下海搞到了好东西。要不你带着那个入赘的，还有你幺弟一起过去。” 还有沈老二媳妇桂花也一脸担心。“你爹走了，我们一家，和你大伯一家，都很关心你。孤苦伶仃的孩子，我们怎么能不好好照顾你？” 沈老三有两个兄长，分别是沈大郎和沈老二。三个兄弟早就成家，三家人除了攀比，平日里关系也都不好。 这个大伯母是个爱攀比的，还有个二伯母心眼比针尖小。 平日里不对付，但是如今沈老三家里出事，俩妯娌倒是齐心协力，一起散发虚伪的魅力，来膈应沈珍珠了。 沈珍珠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倒还是说道：“不劳两位伯母费心了，我自己会做饭。” 二伯母继续道：“这要不要我们教你本事啊！你这没啥能耐的，卷进去海浪中都不知道。到时候失踪了，又要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呢。” 红婶瞅着她的竹桶，肚子都要笑疼了：“你也不看她拿的什么东西，咋可能被浪冲走？” “哎哟，这小水草都要带回家，你是过家家呢？笑死个人。还有你这个小墨鱼骨，送我我都不要，当宝贝一样。也就蛤蜊勉强可以，但也没办法卖钱啊。” 其他几个赶海的妇人也都看过来，无一不是嘲笑。 两个伯母看着沈珍珠这样废物，倒是也心情大好。之前谁不说沈家日子过的最好的是沈珍珠，长得漂亮还不用干活。 当时她们也是恨得牙痒痒，看着现在沈珍珠丢脸的样子，是怎么想怎么舒坦。 红婶的嘴巴还在说个不停，无疑是嘲笑沈珍珠就是过来捡垃圾的。 沈珍珠倒是不急不缓，含着笑意说道： “红婶，知道得以为你们住在海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住在盐湖边呢，你这么闲？” “还有大伯母，下次我请你来我家吃鱼吧，这么会挑刺。” “至于二伯母，你说心疼我，我日子过得确实不容易。家中一穷二白，没有银两。倒是不如没人给我点银两实际。” 说着，倒是也伸手朝着二伯母要了。 这话一说一个不吱声。 谁都是客气话，故意说了讽刺她的。没想到她还真的敢要钱？ 她们对自己都是一毛不拔，咋会有余钱给她，没门。 第十一章 吃了雄心豹子胆，敢问我要钱 这些老婆子个个嘀嘀咕咕骂沈珍珠没分寸。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不知道要怎么骂回去！ 只是一口气堵在脖子上，咽不下去也喘不上来。 二伯母梗着脖子转身就走：“悖时砍脑壳的，敢问我要钱了？一文钱都没有！” 红婶也吵吵不停：“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姑娘怎么活过去七天。且看到时候给我煮鱼汤喝。” “堵你抓不到一条鱼！” 走得很急，甚至都跑起来了。 三五个人的身形是马上就消失不见了。生怕她追上去要钱呢。 沈珍珠看着她们这模样，倒是觉得好笑。 眼神都懒得送她们离开，就从干沙滩上下去了，下面潮沙上刚刚退潮不久，海浪还在时不时地拍打岸边，应当会有大潮送上来的小东西。 果不其然，她走近就瞧见了几块小坑，都不用什么工具，就瞧见了一个三只大青蟹凑在一堆，正在忙着卧沙。 但是太懒了，卧了一小会儿三只青蟹表皮盖上薄薄的一层就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小钳子都不动。 她找了几根干草，小心翼翼地走进，而后迅速用食指和大拇指扣紧青蟹两侧，在它无法伸展的时候，用干草把它捆上，丢进去自己的鱼篓里。 这三只青蟹都有沈珍珠一只手掌那么大，是遇上好货了。 若是拿去渔市上卖，一只也能卖出去三文钱。 若是蛤蜊，一个桶里满满当当的兴许才能卖三文钱。 沈珍珠继续凑着找，其间还瞧见了三四只小虾，七只小一点的青蟹，凑起来也刚好十只。 第一天的赶海收入也不错，明天拿去渔市上卖卖青蟹都是不错的收入。 就在这会儿，沈朗星软乎乎的声音传来:“阿姐！” “刚刚我听见大伯母她们说你来赶海了，我就跟着过来瞧。” “哎，我捡点东西回去吃。”沈珍珠笑呵呵地，看着一旁比沈朗星大一些的小孩，晒得黑黝黝的。她寻思着这人应该就是虎子了。 道：“虎子，这几日我风寒，多谢你和李婶的照顾了。” 沈珍珠拿出来一只青蟹，递给虎子：“这个拿给你妈，回去蒸热了就可以吃！” 虎子不可思议地说道：“珍珠姐。你真厉害！那些老女人还说你什么都打不到，这个青蟹我爸出海才能捉到呢！” “只是最近可能不太好卖钱。”说到这里虎子叹气，面色也有些不好。 “怎么了？”沈珍珠问。“是不是渔市出什么问题了？” “渔市的摊位费和保护费都提高了两倍，我爸说今年别想赚钱了。” 要知道，她们这样的渔民，捡到东西是只能拿到渔市上卖。 到时候还要给渔市的档头交一份保护费，还有一份摊位费。再由渔市那边卖出去给酒楼和餐馆什么的，更甚者卖给京市那些贵人。 所以可能运过去京市的青蟹是一百文，她们卖出去的价格不过是三文钱。 若是有人想要自己去和餐馆做生意，怕是早就被打断腿了，像他们这样的贱民，实在是保命重要。 第十二章 蛤蜊汤好吃到爆 以前的沈珍珠一直都觉得，有才华有能力在哪里都能发光。但是如今才感受到历史书上的层层压迫剥削是何意义。 所以渔村很多人，一辈子庸庸碌碌，忙活至死都不会暴富，还可能越来越穷。 如今渔市那边抬高价格，沈珍珠若是就拿着几只青蟹过去卖，卖出去的前可能还不够摊位费的。 这打渔的东西又都是些讲究新鲜的。 所以只能自己吃了。 看来改天，只能想办法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了，只是在海边赶海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捡点小菜回去吃。 沈珍珠看着虎子道：“那现在大家都不去渔市了吗？” “我家最近肯定是不去了，因为最近打的货都不好。但是我知道一个新鲜的。”虎子十分神秘地说道，“听渔市的大档头说了，最近县上的少东家在收虹鳟鱼。那可是个稀罕玩意。” “说是一条给五百文，可把大家高兴坏了，最近村里的人都忙着找那个稀罕物呢。” 沈珍珠知道这个虹鳟鱼，虹鳟鱼吃了补身体，特别是肺。对常年生病的人养身体有很大功效。 可是，在这附近，应当都是没有这种鱼的。 就在沈珍珠沉思的时候，沈朗星直接打断了她的想法：“阿姐，你不能去。” “村里好几个阿叔，去水杉林那边瞧。去了就被水窝吞噬了。失踪了现在都找不到人。” “阿姐，你不要冒险。” “好。”沈珍珠点了点头道：“我不冒险，就是随便问问，谢谢你了啊，虎子。” 水杉林……究竟是什么地方？还真想去看看。 “没事，珍珠姐，我先回去了，不然我阿娘该着急了。” 虎子小嘴叭叭的，但是沈朗星话不多。 沈珍珠还有些好奇：“你们俩性格差异那么大，怎么就关系那么好呢？” 沈朗星嘿嘿道：“我被欺负的时候都是虎子保护我。我也要保护阿姐。” 沈珍珠撑着舢板，把沈朗星带上去，而后姐弟俩回去了岛上。 沈朗星太困了，这会儿靠着沈珍珠就睡着了。她把自己被海水打湿的粗布衣服拧起来，让他靠在干衣服上，不然得感染风寒了。 回去沈珍珠就把他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袖子里还装着剩下的药材边角料。 而后她带着今天收获的东西来到外面草棚做饭。 清水是早上许青桉带回来的，还有些之前爹娘吃剩下的麦面和细盐，干香叶这些配料也都有些。 沈珍珠先是把蛤蜊捞出来，放在清水中泡起来，先把里面的沙吐干净才行。 这古代生火做饭，她倒也是第一次。琢磨了好久，不断捣鼓那擦火石，倒是也弄出来了。 而后把吐沙干净的蛤蜊放在烫水中焯一遍。保证蛤蜊肉质的鲜美，瞧着微微张口，便把所有的蛤蜊捞出来。 随后继续用锅放一点香油，蛤蜊抡进去爆炒两下，闻见香味的时候赶紧放清水，而后闷上锅盖煮。等到所有的蛤蜊都张口，立即把锅里的蛤蜊汤放在碗中。不放盐也能让味道更加纯粹鲜美。 此时黏乎的暗灰蛤蜊肉，立马膨胀扩大，变成了白肉，鲜香的味道一下子爆出来。即便是做饭的沈珍珠，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第十三章 姐，你性子怎么变了？ 而后瞧了瞧青蟹，倒是也不舍得吃。把壳坏了卖不掉的那种蒸熟三个，一人吃一个。 再清洗干净龙须菜，放上盐和香料腌制凉拌了一会儿。 一顿饭三个菜放上桌，主食沈珍珠用了剩下的所有米，煮了一些稀碎的白粥，许青桉捏着半坨木炭和一小盒粟米回来，看见桌上的饭菜就愣住了。 霜深露重，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进来沈珍珠就给他披上了外衫。 “刚巧赶上了吃饭，还是热乎的。” 而后沈朗星也流着口水坐起来：“姐夫回来做饭了吗？好香好饿。” “不是，是你姐做的。”许青桉眼神有些复杂。 沈珍珠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赶巧了。这些之前她都没有碰过，甚至烧火都不会，但是做出来的饭菜却有模有样。 若是说许青桉的表情过于凝重，那么沈朗星都要吓呆了。 他甚至把已经控制不住的口水咽回去。 “我姐……我姐真的能做出这么些菜？” “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姐，能吃吗？有毒吗？你是不是想要毒死我们？” 沈珍珠无语，曲起食指敲了敲他脑门：“瞎说什么。” “尝尝味道不好就知道了？” 她抱着手对自己做的菜很满意。 许青桉最先尝了一口蛤蜊肉，而后又吃了好几口。沈朗星更夸张了，一开始就把稀饭喝了一口，快速夹了一个青蟹，而后又吃蛤蜊。 嘴巴一刻都不停歇。“爸妈和兄长出事后，好久没有吃过这些了。” “姐，你手艺真好。你之前怎么不做饭，你一直藏着掖着做什么？”沈朗星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一边吃一边控诉沈珍珠。 沈珍珠无奈：“今天第一次学着做。”她尬笑着，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 许青桉探究地看着她，随后瞧见了那手上的伤痕，每个手拇指都不少。 原本他是不在意沈珍珠如何的，但是这顿饭却看了好几眼。 三个人一起吃得欢快，倒也没说什么。 许青桉虽然吃得斯文，但是也吃得不少。 大家都是饿急了，最后把蛤蜊汤都喝完了打了个嗝才罢休。 吃饱许青桉就站起来收碗，沈珍珠想要帮忙，他拒绝了：“你手，注意别碰水。” “哦，没多大点事。没用过这个木炭，所以琢磨久了点。” 他继续道：“明天我去集市买些伤药。” “不用，我带回来的墨鱼骨，磨成碎粉就可以涂上，到时候你就知道多有效果。”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好看。 一时间许清桉都觉得有些晃眼。 他固执道：“还是买些家里备着。” 沈珍珠想，药钱很贵。 这许青桉其实没有打渔的本领，在集市那边究竟是怎么赚钱的？ 而且看着他拿回来的木炭还有粟米，应该是要几十文的。 她抱着手站在门槛上，想要问问，但是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问。 想了想，沈珍珠还是打算先去问问幺弟。 现在的她不了解许青桉，但是许青桉却了解原来的沈珍珠一切。为了不至于太被动，先找沈朗星这小子了解一下情况。 谁知沈珍珠还没问，沈朗星就带着她出来，瞧着姐夫还在屋里洗碗，鬼鬼祟祟地道：“姐，你怎么大病一场，对姐夫这么客气了？” 第十四章 姐夫厌恶你，不是应该的？ “我发烧迷糊了。那我之前……怎么对他不客气呢？”沈珍珠顿了顿，“除了每晚都要用藤条抽他之外。” 沈朗星的面容都开始皱巴地叠在一起。 “阿姐，你此前看上姐夫长得帅，村里人说你嫁不出去，所以你就胁迫姐夫娶你。姐夫同意了，但是后来姐夫不喜欢你，不愿与你同房，你不乐意，偏生要说他外面有女人，所以你每天都闹。” “沸沸扬扬的，村里谁都知晓。” 看着沈朗星这熠熠生辉的小眼神，沈珍珠就想抽他。 不过也明白了，她这种人，确实是极品，名声不坏也说不过去。 而后沈珍珠问：“还有呢？我感觉没那么简单。我感觉你姐夫对我有很大隔阂，一家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嫌隙呢？” “不就是我追求他，女追男的情况虽然少。但是也情有可原。那说清楚也不用别扭了吧。”毕竟昨晚她都摊牌了，怎么今天还是陌生人一样。 沈朗星眉飞色舞的，道：“阿姐，你是真忘了还是装样子啊。问题在你，不是姐夫啊。” “这姐夫不搭理你之后，有一次发现他有癔症，你天天闹着和离。琢磨着要换丈夫，一天作天作地的，顶着一张好看的脸说是要找话本子里的真爱，说姐夫不懂浪漫。你这三心二意的，我姐夫不想搭理你不是正常吗？” 说到这里，沈朗星发现阿姐的情绪不太对了。 赶紧发誓：“那个阿姐，不管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绝对护短！” 沈珍珠脑子乱糟糟的。 原来的沈珍珠竟然是这种样子。她是接了一个烂摊子啊！ 那换做她是许清桉，别说喜欢了，不成仇人就是好的。 自己就是这样劣迹斑斑，难怪别人疏远她。 沈珍珠叹气：“我打算改过自新了。” 沈朗星点头：“嗯！阿姐我相信你。你永远都是最好看最厉害的人。” 沈朗星就是她的绝对支持者，阿姐说什么都好。 她带着阿弟回去，愧疚地看了一眼许清桉，就去整理带回来的小鱼小虾，今晚剁碎腌制，明天拿着去当做诱饵，打鱼窝。 就在她沉浸于制作鱼饵的时候，许清桉递给她十文钱。道：“这是今日赚的。” 沈珍珠有些诧异：“你是……给我？” “嗯，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缺什么，和我说。我每日都要去县城。” “好。”沈珍珠点了点头，还是没问他去县城作什么。主要也不好问。 许清桉继续道：“明日我起早，就把木炭匀一些给虎子家带过去。” “好，我和你一起去。”沈珍珠道。 看见许清桉诧异，而后沈珍珠想起来，刚刚沈朗星说了，她因为嫌弃许清桉有癔症，觉得这个丈夫丢脸，不愿意带出去。 所以从来都没有和许清桉一起去过什么地方。 这会儿沈珍珠又解释了几句：“煎药是给我的，我总要去感谢一番。明日你且等等我，不会浪费你去县城的时间。” “嗯。”他微微点头，手指扣了扣，眼神有些飘忽。 说了一会儿话，就没有蜡烛了，周围黑了下来。 第十五章 要粗暴一点，你才习惯？ 沈朗星嗓子哑哑地：“姐，睡觉了。” 见状，许清桉准备去角落草垛那边睡下。 “等等。”沈珍珠拽住他的衣袖，而后想起什么又松开。 道：“一起来榻上睡吧。” 害怕他误会赶紧说：“冬日本来就冷，天天睡地上怎么受得住。我们横着睡榻上，三个人各自盖一个被子。不是也可以？” 还没等他答应，沈珍珠就大着胆子把他推过来床榻上坐着，给了他一块打补丁的小破被子。 而后沈珍珠就快速跑到另一边躺下。道：“我要睡觉了。你如果影响我，我会生气抽你的。” 果然，许清桉虽然不习惯，但是也睡下了。 半夜沈珍珠迷迷糊糊醒过来。瞧见有什么东西亮眼，翻身除了听见阿弟绵延的呼吸声外，还有许清桉手里捏着一个玉佩。 那玉在晚上透着月光都亮晶晶的。 沈珍珠没有出声打扰，那块玉应该是许清桉过去的故事吧…… 她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去。 睡着了就没有意识，晚上睡觉不老实，睡暖和乐就把被角踢开。许清桉睡不着觉，起身给她拉被子。 没想到这手被她给握住了：“许清桉……对不起。” “……”他身躯微微一顿，而后叹了一口气，把她的手放开，玉佩收下，一夜好眠。 翌日。 沈珍珠醒来的时候，许清桉就已经在准备东西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小，但是她迅速惊醒。 赶紧起身迷迷糊糊站在许清桉旁边道：“等我，我很快就弄好了。” “阿姐，姐夫不让我喊你，说是要你多睡一会儿。”沈朗星一边吃饼，一边告状。 沈珍珠随意用清水净脸，而后用柳条沾上水刷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很快就弄好了。 这会儿病好全了，整张脸都是白白净净的，柳叶眉桃花眼，笑起来也都是好看的。果然是爹娘娇养的女儿，她看着自己的肤色都和周围的渔民格格不入。 沈珍珠顺便带上要打渔的东西，还有准备好的饵料。而后才和许清桉拎着半袋木炭出门，她交代沈朗星道：“阿弟，你在家中看门。我和你姐夫出去。” 沈朗星乖巧地点头：“知晓啦阿姐，你们早去早回。” 沈珍珠把舢板停靠在岸边。 许清桉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用手环着她。 沈珍珠没有瞧见，刚想要和许清桉说话，就瞧见了礁石群那边跳起来一个鱼的白肚皮。 另一面在阳光下鳞片散发着金光，一看就知晓是金条黄花鱼！这鱼的块头鱼篓都装不下，和竹桶一般大。 这样的一条大概就能卖三十文！ 若是有个两三条，那么就能赚一百文，越想她越激动，赶紧拿着渔网朝着那边赶。 边跑边喊：“许清桉，你先去虎子家里送木炭，我这里结束就来找你。” 许清桉不放心，那边风浪大想要跟过去帮忙，但是他不通水性，过去也只会给她添乱。 就寻思着先把木炭送过去，送完再过来看她。 沈珍珠跑到礁石群附近，站在刚才黄花鱼跳起来的位置。她迅速把渔网扔下去旁边水里。 第十六章 到手！金条黄花鱼 再把事先腌制好的饵料放进去，这倒是省得打鱼窝了。 弄完这一切，她蹲在礁石边上。 不出一盏茶功夫，就有三头金条黄花鱼凑过去吃饵料。 沈珍珠迅速抓住这个时机，渔网一收就把三条鱼笼住。 三条鱼都是大个头的，一看就是海浪冲上来还没来得及下去，这会儿在渔网里面迅速撞击！ 本来渔网的质量不好，沈珍珠不过是微微一扯，渔网就发出要断裂的声音。 三条鱼折腾越久，到时候肯定一条都捞不到好。 不行，不能这样子僵持下去，她当机立断，站在渔网面前，快速用那个削尖的木棍朝着悦动最欢的那条鱼插下去。 海水染上了一点血迹，死了一条，另外两条的动作就没有那么大了，海水稍微有点浑浊。 但是她不管这么多了，趁着另外两条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一整个跳进去海里，从海浪里把与渔网直接推向沙滩！ 这副身体力气太小了，她在里面差点脱力。 但是最后咬牙把三条鱼都推上来，它们来到岸滩上不断挣扎，。 但是沈珍珠捞得足够远，已经可以确定跳不进去海里了。 沈珍珠浑身的粗布麻衣湿透了，渔网也破得不行，已经彻底没用了。但是这会儿沈珍珠却开心极了。 今天不说一百文，至少能够挣到八十文！ 不行，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许清桉，到时候一起去县城卖鱼！ 她坐在岸滩边上喘了好一会儿，好些了才用身子拴着它们，放在大木桶里面。 稍微放上一点海水，让它们保持呼吸，反正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死不了。 拖着三条鱼往渔村走的时候，沈珍珠就发现，今天渔村怎么都瞧不见人了。 好几个还拉着手，着急忙慌地说道：“走，看热闹去！” 刚巧她们走的方向就是虎子家那边的方向，沈珍珠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顺着走过去，就瞧见很多人围在虎子家附近的一片大空地上。有人声音高亢，也有人十分嫌弃。 “哎，这小书生咋回事啊？可别死在我们渔村附近。这是犯病了？怎么还有这种怪病，我看着都可怕，这种晚上不会索命吧？” “我的龙母保佑啊！这样一个不祥之人的厄运不要在我们家身上，哎哟，长得倒是俊朗清秀，怎么会生得这样的怪病。我说还是早点死吧，不然拖累家人。” “你真搞笑，他的家人不就是那个沈珍珠吗？沈珍珠又是什么好鸟？不过是没眼光看上了这个书生，这样一个怪胎，实在丢人。沈珍珠之前不是总念着要休夫吗？这怎么还不休掉，好意思来村里还木炭……” 本来她是没怎么在意，刚准备朝虎子家篱笆走去，听见这话，转身就拨开人群冲进去。 “让开！” “给我让开！” 这些人平日里都很少见到，这时候挤在一起都很难拨开。 她拎着三只黄花鱼跑进去，声音凶悍得跟个什么似的。 终于…… 拨开层层人群，瞧见了那个在大树脚躺着的人，他浑身都在抽搐，因为压抑把自己的手抓得全是血痕。 第十七章 不顺眼？那把你自己眼睛戳瞎 眼睛里面全部都是红血丝，周围的人还在指指点点。 这个时候，周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好脸色！ 沈珍珠朝着他走过来，许清桉还是有意识地，本能地回避沈珍珠的视线，而后一步步朝着大树脚的地方挪，他不想的……不想要发病，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可怕的样子。 但是任何事情，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 许清桉努力把自己的脸朝着树根，朝着那个没人瞧见的地方。 沈珍珠看着他这么固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拽着他伤害自己的手，道：“别碰！” 许清桉瑟缩了身子，本来欣长的身姿，这时候浑身狼狈。 沈珍珠把自己湿透了抱着的外衫脱下来，给他遮挡住那些手臂的血痕。 道：“许清桉，不要怕，我来了。” 听见这话，许清桉还是有意识的，内心颤动了一下，但是身体还是本能地往后面缩。 沈珍珠站在他前面，给他挡着前面这些人的丑恶嘴脸。 看见她过来，不少人又开始调笑，其中一个和沈珍珠年纪差不多小姑娘水碧站出来： “珍珠来了啊，这次是小两口一起出门了。倒是难得。” “你们家入赘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有这么严重的病，谁知道会咋样，珍珠你赶紧休了吧。空有一副样貌，本来就没什么来历，丢出去就没啥事了。” “你们夫妻俩这样，实在不雅观，影响大家生活了！” 沈珍珠冷着脸道：“我夫君发病，诸位不救就算了，是怎么好意思围着看热闹的？” “再者。我自己的夫君，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那个叫水碧的气急了：“我每天去省城，都瞧见你的夫君出去，没有带上去，他一个人去的，指不定外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先在这么包庇一个外乡人做什么，以后和你相处，相互照应的不还是我们渔村的人。” “他还有钱买木炭，你们家那样的情况，他怎么会有钱买木炭，还给你买药，到底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听说有的男子也是可以去伺候人呢。” 这水碧她听幺弟说过，在许清桉还没有娶她的时候，水碧就总围着许清桉转，全村都知道水碧喜欢许清桉，谁知道最后被沈珍珠得手了。 水碧这会儿还没有嫁人呢，正在议亲的男子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夫，油水倒是能吃不少。但是就太丑了，听着幺弟说是奇丑无比。 所以这会儿，看见沈珍珠是怎么都气不过的。 沈珍珠抱着手：“如此诋毁我夫君作甚？我夫君买药买木炭都是心疼我，这样的好夫君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他有癔症，我也是喜欢的。不管他身上的优点缺点，我都是喜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过日子的也不是你啊。” 她说喜欢……这话被许清桉听了去，耳朵泛起了红。虽然他知晓不是真的，但这时候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这会儿沈珍珠看着水碧，走过去咄咄逼人道：“你们一天若是看我们夫妻俩不顺眼，实在不行，可以把自己的眼睛弄瞎。” 第十八章 家中无余粮，如何帮人？ 水碧直接被气哭了，主要是被沈珍珠指着鼻子骂得不行。流言果真是对的，沈珍珠就是泼妇！ 一旁的大伯指着沈珍珠，满脸都是怒气。 “沈珍珠，你头脑不清醒吧？未出阁的姑娘都被你气哭了。” 沈珍珠点头：“是啊，我病得不清，居然和你浪费时间！” 这话一说，大伯母就要快步走过来收拾她。但是被沈珍珠抽出来那个削尖了的木棍，朝着大伯母的身边错过，刚好插在了她跟前。 木棍上面还沾着鱼的血。 大伯母摸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腿都吓软了。显然已经没有刚刚的中气十足：“沈珍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这娇生惯养的死样子。这还有没有王法！你要杀你大伯母！” 沈珍珠摊手：“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命好呢？” “我父母兄长在世，有人惯着我，如今我夫君和弟弟依旧惯着我。他们让我自觉矜贵。不像有的人，整天酸葡萄心理，就像是住在八卦阵一样，阴阳怪气都被你凑合了！” 骂完，沈珍珠抱着手道：“滚。谁要是再看，我就用竹棍插谁。反正我无牵无挂，我想打谁就打谁。” 果然，这样的狠话一旦放出去，周围的人也都骂骂咧咧地走了。 连走带跑的就是大伯母了，腿软还不断地往前跑的那小丫头是水碧。 等着所有人都走后，沈珍珠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看着许清桉道：“如何了？” 许清桉虽然还是意识生态不太清醒，但也咬着牙说道：“我一会儿……一会儿就行了。” “不用着急，也不是急着去哪里。反正左右不过就是耽误一天，还是你的身子骨重要。” 他摇头：“不，不行。我要去县城。” “……”这会儿沈珍珠不明白了，这许清桉风雨无阻，为何每日都要去县城。 不过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许清桉肯定不是如水碧说的那种人。 他一看就是清正又修身律己之人。 这点眼光，沈珍珠还是有的。 这会儿，虎子妈带着虎子回来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你们的事情我刚刚听了一路了。赶紧，赶紧进屋！” 虎子妈十分内疚：“这事情还是怪我，带着虎子出去了。若是我在，在我们家歇着就不会这样。” 沈珍珠摇了摇头：“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夫妻俩就是过来还恩情的。我生病你们多有照拂，总是要过来感谢的。” 虎子妈长得胖乎乎的，但是很慈祥。 看着沈珍珠这样一说也直接笑出声来：“无事无事。” “昨儿就给了青蟹了，我们一家也吃得开心，就是心疼你可以拿出去卖钱呢，给我们吃不是就浪费了吗？” “这今日又还了木炭，倒是不好给你们什么东西了。” 沈珍珠道：“不用。幺弟不懂事，经常过来，若是有冒犯，您也多担待。” 虎子妈点了点头：“是，谁家光景都不好。能帮的肯定会力所能及。但是我们自己都没吃的，没余粮也没办法帮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 几个人靠着木炭烤火，许清桉靠着沈珍珠，倒是脱力了。 第十九章 水杉林有诅咒？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在别人眼中，这夫妻俩的感情倒是不错。 虎子阿娘瞧着许清桉，她在书院给人做饭，这许清桉貌似每日都去书院求学，有点印象。 道：“你们家这口子，是个不错的好人。对你好对家里也好。想着以后也会有出息。” 沈珍珠低头含笑：“嗯，他确实不错。我性子不好，幺弟跟着我恐怕是会学不好，若是跟着我夫君，可能要好些。” 虎子阿娘叹气：“虎子年纪和朗星差不多。这几日送虎子出门，就是各个地方送礼，送礼的前花了好几百文,家中存款都要掏空了。但是依旧没有一个武馆愿意收下。” “如今只有一个有意向，也不知道成不成。” 这个沈珍珠明白，一般那些武馆收去，虽然只能学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相当于以后有了师门，就有了人来保护。 也有了靠山。 总之也是比打渔要好很多的。 这个世道，送礼也是一门学问，不仅要知道送谁，还要考虑别人愿不愿意收下。 虎子家这种打渔厉害的，几百文都无处可送，更不要说沈珍珠这样没钱的人家了。 沈珍珠也在想，幺弟若是喜欢，到时候也送去什么地方学本领，也能护着自己。 不过前提，也要看沈朗星喜欢什么。喜欢读书写字，就想办法把他弄去学堂，想习武，就从当地的武馆做起来。 想要赚钱，还要去水杉林。冒着危险才可能赚大钱。 铺垫了这么久，而后沈珍珠还是问了最想问的：“婶子，我想问问那个……水杉林那边的事情，最近可有人打到虹鳟鱼了？” “哎哟，你问这干什么？当然有！”虎子阿娘像是说到了什么怪事，“反正水杉林我们家那口子去过一次，太诡异了都划不出来船。周围雾气大，很容易就出事，咱们村不是就失踪了三个了！” 沈珍珠不可思议：“三个人失踪？” “是啊，估摸着是已经死了。不过这虹鳟鱼也有人弄出来了，打了三四条，听说超级大。他们还用了鳗鱼打鱼窝。那些玩意儿我都不知晓，全是听说。”虎子阿娘道，“你可别打那个主意。” “水杉林那边可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去的。晓得不？” “嗯。”沈珍珠点了点头，内心却更加好奇，什么地方这么诡异，竟然死了三人了。 这会儿许清桉慢慢转醒，眼神也清明起来。 他这个癔症，就是会受到刺激，便开始陷入一个梦魇之中，而后开始下意识做一些伤害自己或者是别人的事情。 等着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这会儿，她用手探了探许清桉的额头。道：“也没发烧，还难受吗？” “没。”他有些不自然。 虎子阿娘看着她们这样，也笑得一脸幸福。 沈珍珠起身道：“那我们就去集市了。刚刚打的鱼得卖了。” 好说歹说，沈珍珠硬是要送一半杀死那条鱼给虎子家。但是虎子他阿娘就是不要，也不让她剖开。就要她一起拿去集市上。 说是万一遇上好一点的档头，也都能卖个好价。 最后拗不过，只能带着去县城。 第二十章 好端端的姑娘，做这个营生？ 一路上都是许清桉拎着这三条鱼，他是个闷声不出气的，问一句说一句。与他说话好似在拷问犯人一般。 沈珍珠干脆也不想多问了，和他说话没多少意思。 等着快走到渔市的时候，沈珍珠道：“那我先去卖鱼，你去做你的事情？” 许清桉道：“我随你一起，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渔市里男人居多，大多数也是那些打手混混，毕竟是要收保护费的。 而且许清桉来省城时间多，沈珍珠是第一次来，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道：“今日我的营生……先不做了。” “我们去渔市卖鱼。” “行。” 许清桉拎着竹桶，和沈珍珠朝着里面走。 夫妻俩刚走到渔市门口的时候，就有几个生得肥头大耳地人道：“停停停，不懂规矩是吧？” “进场费，十文钱，给哥几个买酒吃。小姑娘不是不懂规矩吧？” 言语轻佻，话语中没有一点敬重的意思。 沈珍珠知晓，这些人都是渔市的打手，浑身腱子肉，专门吓唬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之前也有不少人反抗过，整个村约起来过来打，谁知道他们这种人，力气压根比不上这些专门打手。 反而很多渔民都被打死了，所以此后谁都是老老实实的，不敢作什么。 渔市也是正规营生，沈珍珠相信他们暂且不敢乱来。 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个铜板。 想了想，沈珍珠道：“各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今天我有好货。卖出去了再给你们如何？” “我手无缚鸡之力，不会赖账，也不敢赖账。” 听着她这样说了，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而后其中一个凶悍道：“你都没有钱，你怎么过来渔市？别和我们耍花招！” “到时候你撒泼打滚的话，我们可是罩不住。” 他们平日里在这边当打手，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泼妇，一个二个的使不完的牛劲儿。时不时的还眼盲装瞎，跟着在那里哭。 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拿到钱才好。 沈珍珠倒是也不管了，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欲望。 等着许清桉过来，到时候凑凑钱也都是可以的。 想着，她干脆坐在地上，看着那三条大鱼。路过的也都要看她几眼。 长得肥壮一些的那个打手凑着她：“小丫头，看着你年纪不大，跟着我如何？跟我至少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到时候也不用做打渔这个营生，好端端的小姑娘，做这些低贱的活儿干什么。” 沈珍珠内心白了他好几眼。 但是面上依旧是畏畏缩缩的道：“不了……我有夫君。” “啊？你这种渔民，到底是谁会要啊？” 沈珍珠长得好看，身娇体弱，看着就是没有吃过苦的样子。但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是渔民，还嫁人了。 实在是不可思议。 倒不是因为其他，只不过是因为渔民中，很多也都是嫁不出去的，因为贱籍没有田地，不可以随便婚配。 就算是那些种田的良籍，想要与他们在一起，也要再三考虑。 第二十一章 这小白脸，当真那么厉害？ 在这些人眼中看，她与其当个渔民，什么都捞不着。倒是不如嫁过去大户人家做良妾，实在不行做个丫鬟也不错的。 沈珍珠道：“自然是有人要的。” “两位大哥别瞧着我年轻，实际上我已经四十好几，就是长得比较不显老。带着三个孩子了。若是重新被休弃，要带着三个孩子再嫁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那两个打手都吓了一跳。 这么恐怖……这年头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谁敢要啊！ 这寡妇看着就是什么都没法做的，还有三个只知道吃饭但没有办法干活的人。 谁又不是神经病了要娶她。 他们立马觉得索然无味，好像是靠近沈珍珠都觉得乏味了一样。 沈珍珠倒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内心窃喜，果然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等到许清桉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把沈珍珠扶起来。道：“久等了，我那边交接得久了些。” 他额头上都是汗珠，上下左右把沈珍珠看了一番，才放心。 沈珍珠觉得他也是奇怪，自己都病成那种样子了，嘴唇现在还在发白，怎么还担心她出事？ 与其担心她这个生龙活虎的人，倒是不如担心许清桉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道：“那我们进去吧，进去要交保护费。” 那两个大块头走过来了。 他们倒是也没有着急问沈珍珠要保护费，反而是一直打量着许清桉。 就要把人盯出来一个窟窿。 沈珍珠：“……” 两个大块头窃窃私语：“这个小白脸，竟然能生下来三个孩子？” “这么厉害?我瞧着一榔头就可以打死。” 随即另一个眉头紧皱：“你还没成婚没啥。我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生下一个孩子，我妻子都要把我打死了，说我不中用。” 他们这悄悄话，并不防人。 反正沈珍珠是听得脑袋嗡嗡的，许清桉的耳朵也红了。 此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沈珍珠有些心虚，扯了扯他的袖子，表示这话是刚刚说的。 而后沈珍珠声音稍微大一些，提醒道：“那个，两位大哥，我们的保护费，给你。” “嗯。”他们俩敷衍着收下之后，看许清桉还是一副一言难尽的眼神，当然，眼里受到的伤害也十分难受。 许清桉倒是也不知道怎么说，和沈珍珠一前一后往里走。 大档头看着他们俩走进来。 身侧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翻了一下名册。道：“不知晓这两位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蒲渔村多了这样的夫妻？” 大档头声音冷冷的：“那男子长相不俗，我倒是见过一眼，跟着沈老三来的。沈老三死了不是？” “是，被海浪冲走了。一家人都遇难，最近死的渔民可多了。大家鱼货少了。我们渔市生意也不好做。” 大档头点了点头：“有货守规矩就行。瞧着就不是正经打渔人，若是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管他男女，不用手下留情。” 随后带着山羊胡的人问了问：“大档头，新人第一次，要不要教教规矩？” “呵，别闹得太过就行。这个沈珍珠有个弟弟，少东家不是需要男孩童么？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说罢，大档头瞥了一眼册子上面记录的人口，朝着外面就走了。 沈珍珠和他擦身而过。 瞥了那个大档头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往前走。 山羊胡的那个老头过来，早已把刚刚的谄媚切换成和蔼的长辈模样道： “这……你们俩面生啊！这小子我知道，是沈老三的上门女婿。至于你，是沈老三的女儿？” “叫我赵叔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沈珍珠一脸和蔼。 沈珍珠点头：“小女正是沈老三的女儿，爹娘海上遇难，以后我们家的渔货，就由我和夫君过来卖。” 赵叔笑着道：“好，沈老三平日里都说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算是见到了，确实是长得标志，可惜有婚配了。不然去我们少东家那里，做个丫头也是可以的。” 这话看似开玩笑，但是沈珍珠可以感觉到不像玩笑。她内心放上了警惕。 没有接下这个话茬，看着这个山羊胡男人说道：“成婚了自然没这想法。我今天和夫君一起，主要是过来卖鱼的。你瞧瞧，这个鱼值多少钱。” 他本来没报希望，但是给鱼翻身之后就瞧见晶亮晶亮的鱼鳞。顿时有些诧异：“你这是出海打捞到了金条黄花鱼？” “在赶海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也是我运气好。” 确实是她运气好，不然肯定发现不了这玩意儿。 “刚巧醉乡酒楼收这个鱼，最近打渔的人也少。给你四十文一条怎么样？” “至于有一条被你杀了一刀，这样，折半，二十文如何。加起来一百文。” 这倒是在沈珍珠意料之中，一百文确实是能卖出去。 她询问道：“那这些……额外的费用是多少？” 只见赵叔拿着算盘敲打了一番。而后道：“我们给你称斤，得算钱吧，还有给你包装鱼、拿着鱼去给老板娘，也需要路费。这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差不多也都是六十文。你最终能拿到四十文。” “咋样？” 沈珍珠无语了。打渔费劲巴拉的，竟然要被他们收中介费那么多，实在是黑心。 不过这些中间商赚差价，她懂。就算是要掰扯，最后哪里都可能要钱。 难不成……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凭什么穷人就要被这么欺负？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许清桉瞧着她想发作又隐忍的样子，而后道：“四十文少了，最少八十文。” 赵叔：？ 真是奇怪，好久了，没有见人敢和他讲价了。这小子看样子就是死读书的。 道：“沈家的赘婿，你说这话可就没有道理了。我一般都是站在你们的角度，为你们争取利益。” “谁不说我们菩萨心肠，对得起龙母对得起天地。” “若是其他人，你们能卖出个二十文不错了！” “看来你们还是不了解我赵叔的规矩啊……” 说着就把自己的打手叫上来，围着沈珍珠和许清桉。 黑着脸道：“今天，爷教你们夫妻俩规矩！” 第二十二章 夫妻混合双打？都不是省油的灯 许清桉平时碰都不碰沈珍珠，这会儿却紧紧拽着她的手。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但是沈珍珠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和许清桉都不会打架，这会儿周围都是打手，一个都打不过。 俩人加起来都会被一个打手撩翻，她也不知道许清桉是哪里来的信心。 赵叔看着俩人衣衫破烂的样子，眼睛里面全是轻蔑：“年轻不懂规矩我能理解，毕竟我从来都是爱护小辈的人。可是你们俩是不是有些许过分了呢？” “这没事找事，怎么还找到我赵德海的头上！” 即便是什么都没有，沈珍珠也不愿意屈服：“这三条都是金条黄花鱼，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赵叔与其在这里责怪我们，倒是不如反思一下，为何要欺负我们这种新人？” “我们确实是穷民，但我们不是傻子。这鱼的价格本就是你给低了！” 赵叔倒是也不否认，周围那些泼皮拿着棍棒的样子也更加凶狠了，跃跃欲试，好似随时都可以打架。 “沈家小娘子，你是新人，吃亏一点没什么。斤斤计较做什么？不过是孝敬我的东西，很多人想要孝敬我还没门道呢。让你走这个机会，你怎么还不乐意？” 如果可以的话，沈珍珠真想啐他一脸。 要不是许清桉一直拉着她护着她，沈珍珠早就和人殴打起来了。就算知道打不过，也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最终还是气得不行道：“没门。什么孝敬？我沈珍珠不走这条道。” 虽然她也知晓，现在的渔市，大家也都是在忙着孝敬管事人，忙着孝敬档头。很多人出钱出力之后，事业依旧没什么起步。 渔民们求的，也就是打渔过来的东西能够多卖一些价格。时间久了，这些人也越来越尖酸刻薄。甚至觉得欺压渔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渔民送上来孝敬的东西也是他们应得的。 就在沈珍珠觉得及其恶心的时候，赵德海继续道：“这样吧，作为你们的赵叔，我觉得还是要指点几句。你现在就别贪这个小便宜了。四十文三条黄花鱼给我，到时候你弟弟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了。” “少东家需要男童做书童，能卖个四五千文，你弟弟很合适，你觉得咋样？” 说旁的还好，但是这说的可是沈朗星！ 真的是普通的书童吗？怎么可能。 她找虎子稍微了解过，那个少东家是个恶心的人，好像是作什么采阳补阴还是怎么着……已经死了无数的孩童了。 但是给的补贴高，每个孩子都能卖出去四五千文，比市场上两三千的价格要高出许多。 所以大多数作为渔民的贱民，逼不得已为了生活，也愿意卖孩子…… 但她是沈珍珠，不是别人。阿弟永远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就算是自己死，也要让阿弟好好地活下去。 沈珍珠捏着拳头，看赵叔那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他脖子都拧了。 最终采取就近原则，看着那满脸算计的丑脸，沈珍珠一巴掌扇在了赵叔的脸上。 赵叔满脸肥肉，这会儿脸上的肉都颤动了两下。一边脸留下五指印之后。 周围都安静了，别说沈珍珠，周围的渔民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以后沈珍珠还想在渔市上混吗？ 这就是彻彻底底地得罪赵叔了啊！赵叔可是东市渔市的管事，背后的人可是大档头和东家。 如今沈家小娘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谁还敢收她的货？ 收货先不说，就是沈珍珠以后还能活下去吗？指不定家里全是泼皮过去捣乱。 这可是踢到铁板了啊！ 沈珍珠也知道自己完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在赵德海的另一边脸上扇了一巴掌，用尽所有的力气，手都打麻了，刚好给他对称了。 她这会儿也不想走了，松开许清桉的手，要把人推出去，做好了被这群泼皮打死的准备。 “快去报官。” 说完就挡在许清桉的面前，赵德海可不是一个软柿子。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的事实里，脑子里嗡嗡响，打出耳鸣了。 贱人！ 他做到渔市管事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不尊重他，还打他的人。 赵德海发誓，一定要弄死沈珍珠。 而后也确实不客气了，拿出匕首，满脸凶相就朝着沈珍珠刺过来。 一个贱民，没田没地甚至寒门都算不上的贱人，怎么敢的？他已经起了杀心，这会儿杀了她，也好处理。 他赵德海意外杀死一个不听话的渔民，或许是可以解释的呢？ 杀意渐起，匕首的方向也是朝着她心口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许清桉的大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把人环在身侧。而后带着她侧身躲开。 与此同时许清桉十分轻松地用脚踹向赵德海的肚子。赵德海没想到一个书生会有这么大力气，倒像是从小习武之人，他匕首丢掉，痛苦地捂着肚子。 而后许清桉趁机用拳头猛击他的头部，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赵德海被打倒在地了……天啊，竟然有人能打得过赵德海，还是个书生装扮，是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赵德海吐了一口血，这种日子没有办法忍下去了！他怎么会被这样一对窝囊废夫妻针对？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许清桉又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使他无法起身。接着，许清桉用手掌根部猛击赵德海的耳朵，使他感到一阵眩晕。 许清桉趁机将他的手臂扭到背后，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使他无法动弹。许清桉将赵德海摔倒在地，用脚踩住他的胸膛，使他无法呼吸，只能求饶。 赵德海五官都纠缠在一起道：“疼疼疼……” “道歉。”许清桉声音冷漠，言语之中都是冷意，好像周围他什么都不在意，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精致陌生人。 他这种样子，沈珍珠也有些害怕。 感觉这好像不是许清桉……许清桉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二十三章 别来这晦气地儿，快倒闭了 就在沈珍珠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时候，赵德海躺在地上“哎哟”地喊个不停。 “我错了，小娘子。以后我不打你们家的主意了，你们要八十文就八十文，这鱼我们收了！” 他这已经够妥协了吧？ 赵德海是练家子，但是没想到许清桉那么厉害……实在是看走眼了。 沈珍珠冷着脸道：“我们不卖了，八十文不卖，你给我们一百文也不卖了。” 说完，她本能就要朝着外面走，但是这会儿许清桉的手还放在她的腰间。 被沈珍珠这样子一瞪，他立马就把手缩回来，就像是触了电一般，而后讪讪道：“有辱斯文。” 沈珍珠：“……” 也不知道许清桉一个男人，整天别扭别扭的，心思七拐八转的，倒是比她一个女子心思还细一些。 许清桉带着三条鱼，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珍珠后面。虽然他和沈珍珠这个人算不上熟悉，沈珍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他也可以感觉到这会儿她情绪有些不对，甚至好像有些生气。 但是许清桉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只是云里雾里的跟在后面。 沈珍珠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来，许清桉步子大，走得快了些，沈珍珠的脑袋就贴在了他的心口上，而后俩人都有些别扭的走远了一点。 沈珍珠转身就道：“许清桉，这边是东边的渔市，我们走不通这条路，拿去南边渔市卖！我不知道路！” “你怎么就像是木头一样，你不会知道带路吗？”她气呼呼的，也不知道生的是哪门子气。 分明刚才给她出气的人是他，保护她的人也是他，但是这会儿，沈珍珠就是觉得不得劲儿。欠儿欠儿的，想要和许清桉打一顿的想法都有。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清醒。穿越过来的，可不能有原身暴虐的本性了。 沈珍珠这样一说，许清桉就走在前面：“哦，先前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走。” “拿着三条鱼，我不卖鱼我难不成拎着鱼到处逛街溜达吗？”她是真的觉得不爽快了。 可这会儿，许清桉却笑了笑，这笑容倒是好看，让她心里的气都消了大半。 而后沈珍珠忽略自己以貌取人的态度，道：“现在我们彻底得罪赵叔这边，今天他吃了苦头，后面就要让我们吃苦头。所以，我要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了。” 许清桉点头：“嗯，一切听你的。” 他倒是柔顺乖觉，只是沈珍珠看着他这样子，和刚刚那个武力值爆表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她也就不憋在心里了。 道：“你是怎么会武功的？而且还这么流畅。别和我说是巧合，是骡子是马，我看得出来。” 许清桉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而后稍微呆愣了一下，很明显眼神有些飘忽：“你忘了，当时兄长教过我拳脚功夫。你风寒好了之后，记性不太好。” 沈珍珠一记糖炒栗子敲过去，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是记不清，但是基本的逻辑我还是知晓的。” “我阿兄若是有暴打赵德海的本领，我们家还只是被任意欺压的渔民吗？你这样的拳脚功夫，是第一次展现吧。”沈珍珠冷静分析道。 要知道，在这一带，别说是老沈家，整个蒲渔村还有周围所有的渔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拳脚功夫。 会一点拳脚功夫就不会整天被欺负。但是天不遂人愿，开武馆收弟子都是要无穷无尽的钱财和礼物，最后结果还不一定行。就好像虎子家所走的那条路一般。至少……有点盼头。 许清桉这种，他都可以去武馆当师傅了！她不懂太多，反正肯定是和许清桉之前的身世有关。 沈珍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雷，不能多问。 但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许清桉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我的私事。” 他不想说，也不会说。 沈珍珠也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就是说，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是情理之中的回答，但是她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舒服的时候情绪就不会太好。 刚巧俩人边走边说，也来到了南边渔市。 沈珍珠看着大大的匾额，但是周围却十分冷清，很显然，生意都被东市那边的档头拉过去了。 她看着许清桉道：“你先走吧，知道你还有事。” “你在这里会影响我，我看你就觉得不舒服。” 许清桉有些无措：“怕你被欺负，我在这里，至少能护着你。” “我不可能吃亏，你要是不走，我就控制不住要揍你了，藤条我都准备好了。” 而后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出来藤条，看着许清桉的脸全是烦躁。 许清桉沉默了一会儿：“我等会儿来接你。” 沈珍珠的表情有些随意，气是没有消的，反而是堵得越厉害。 看着他走远了之后，才收起来刚刚装出来的刻薄模样。 奇了怪了，他陪着自己从那种龙潭虎穴里走出来，本来应该感动的，但是这会儿沈珍珠却闹别扭了。 最可怕的是她自己都觉得不理智。因为他们俩人的关系确实是不好。 等着许清桉被她催走了之后，沈珍珠才把紊乱的思绪收起来。 朝着里面走，这里倒是没有什么虚的，只有一个档头坐在中间。 他把周围都收拾好了，到处都是空空荡荡地，这会儿看见有人来的时候，还很诧异。 “小娘子，你这是……” 沈珍珠道：“你们这里不是渔市嘛？” 那人啃着一个苹果，躺在摇椅上，咯吱咯吱的响。长得倒是十分清秀的小公子。 看着沈珍珠懒洋洋地挥手：“要倒闭的渔市。你去那隔壁东市，那边有一个叫赵叔，还有一个大档头，比我们这边厉害。” “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我看中了你们的潜力。”沈珍珠胡乱吹嘘，“我第一次卖鱼，打算选择你们长期合作，咋样？你们一定能赚大钱。” 沈珍珠对自己有信心，反正她这样的卖家，真的入股不亏。赚大钱是必然的。 那个公子瞧了她一眼：“和那边闹矛盾了就直说，以后估计货都卖不出去了。” “才来找我们的吧？” 话毕，摇椅就坏了，直接倒在地上散架，他也摔得个四脚朝天。 第二十四章 堂堂君子儿郎，怎可做缩头乌龟 他倒是甩了甩袖子，整理了一下素衫站起来。 倒是没有管那摔碎的椅子。 沈珍珠先是观察，没有任何巧言令色。她还只是一个穿越的，若是被这个时代发现，被这些外人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到时候迎来的不是万人追捧，反而是被这个时代吞噬。 她细细观察这个男子的穿着，衣服虽然是素衫，但是腰间的玉佩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的，发髻梳得整齐。用来固定头发的都是白玉簪。 沈珍珠虽然不懂货，但是也知道这些都不是凡品，至少有钱的程度和东市的大档头差不多。 她对南边的渔市没有太多了解，确实也是脑子一热过来的，而不管了解与否，现在要走的路也只有这一条。东市的路，是她亲手堵上的。 随后这素衫公子道：“与东市渔场闹了矛盾，走过来我们这边想寻求生路的法子，不是没人想过，可我们都没有接受。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要你的鱼？” “又或者，小娘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南市渔场会因为你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和东市渔场闹矛盾？” 这话确实是实话，也是她想要走出去的必经之路。 “确实没有必要，得罪人的事谁干？”沈珍珠点头，“如果我是渔市的档头，我也不会要这东西。” “但是这位公子，南市渔场需要。” “怎么说？”他倒是鲜少见到渔民说话这么有逻辑的，瞧着就是读过书的人。 但是身为贱籍还是女子，是不可入学堂的。 所以倒是有些好奇接下来她会怎么说。 “我瞧着渔场里的摆设老旧，周围放置海鲜的铺子都鲜少有人用过。这里不再装饰，也没人过来。但是却每天都有你守着。你身份不俗，来这里守着就代表你们没有放弃，心里也是有期待的。” “但是东市渔场越做越强，不破不立。你们不改变自己，生意来了也不要，同时还要把我赶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就是掩耳盗铃，掩饰你们自己的窝囊样？想做缩头乌龟，怂了就直说！没有血性的儿郎，何以修身？”她声音有些尖锐，虽是故意激怒他，但也带了些真情实感。 因为这人，看到的第一眼，沈珍珠就感觉到他对自己很有要求，那懒散的模样只不过是故意装出来的。 沈珍珠说出来的字句一句比一句尖锐。 虽然也想过这话得罪人，但是这会儿也只有这种话能让他们清醒。 “等着你们渔市被拆了之后，你真的甘心吗？” 沈珍珠问这话的时候，那公子脸色铁青，已经把拳头握起来了。 “倒是还轮不到你一个赶海的来教训我。”他冷淡道。 她继续道：“只不过是戳到你痛处罢了。好听话谁都会说，但是有用吗？公子或许不是这里的档头，但是也请传达给你家中长辈。” “任何事情只有努力了才有希望。机会不是靠你等出来的，而是要自己抢才会有。” 沈珍珠观察他的眼神，而后感觉这度差不多了，继续以退为进：“公子不收这鱼，我就先走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那男子站在那里也一言不发。沈珍珠在心里默默数数。 等着走到门口，他才缓缓道：“慢着。” “不就是几条鱼吗，开渔市的，怎么有不收鱼的道理？” 沈珍珠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不悲不扛，转身道： “金条黄花鱼，三条。废除摊位费还有你们各种费用，你看给我多少？” 他利落地走过去，给鱼打了一个旋儿。道：“这黄花鱼很值钱，勉强能收。一百一十文如何？” 沈珍珠：“……” 不是……这么多？饶是有过心理准备，也没想到真的赌对了，这家竟然不坑人？ 她太震惊了，穷太久了，好久没有见到钱，竟有些喜极而泣。 这个公子看着她不说话，道：“小娘子是觉得价格不满意？那你觉得少的话，一百二十文是最多了。” “到时候我们拿出去卖，是要好卖一些，但是鱼讲究新鲜，今天很晚了。明天就会跌价。我们也要担风险。” 三下五除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到一百二十文的时候，沈珍珠还沉浸在自己的开心中，这可是在古代赚到的第一笔钱。 她现在赚的这点，只不过是普通渔民出海打渔的五分之一。一般渔民出海一趟，满载而归一天也能够有五百文左右。 所以，沈珍珠还需要再接再厉。 沈珍珠道：“我怎么称呼你？以后我若是捡到货，可否还能过来？” “可以。既然收了你的货，我自然也是做好准备的。” “我叫陆时景，也是这里的档头。” 原来他还真是档头…… 看着沈珍珠质疑地眼神，他笑道：“本是想卖了，重新做一个营生。如今你也说了，放弃的人是孬种，既如此，我还偏生是要把这事儿好好地做完。” 沈珍珠朝着他行了一个礼，而后道：“期待小陆郎君有所成。” 瞧着这人年纪和许清桉差不多，行事看上去也不稳重。倒像是家里宠出来的贵公子，如今一个人管理渔市，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她对县城的事情也了解不清楚。等着回去找虎子那边打听打听。 沈珍珠记性好，也记得路。 不过这会儿也不想回去，既然出来了，还赚到钱，就打算先去买些打渔的工具，还有渔网得换一个。 虽然买不到贵人用的好渔网，但是至少苎麻里的麻络打出来的渔网，倒是可以买一个回去。 她本身水性就好，有一个渔网再放上打鱼窝的那些鱼饵，差不多也能抓到鱼。 当然这会儿身体不适，且这副身体长久没有下海，今天抓这三条鱼都废了半条命，还是要多吃点肉、菜，补身体，把身体养好，抓到的鱼才会多。 沈珍珠买好渔网，又去菜市买了些蔬菜和细盐。将将才买了一点东西，就花了五十文。 接下来又去看了粟米，总不至于没有主食，每天只吃死面饼也解决不了问题。三个人若是正常饭量，实际上一天怎么也需要吃三斤，一天多少也需要十五文左右。 第二十五章 冬日，有多少人没有熬过去…… 沈珍珠看了看剩下的钱，最多也就只购买四天的量。刚收入的钱就要全部花完了，这心疼啊！不过咬咬牙还是买了。 至于木炭，已经没钱买了。一斤炭的价格就在十几文左右。 她在炭坊门口站着咽口水，再冷几天，到时候就有钱续上木炭。 那卖炭翁看着她笑笑：“穷苦人家都一样，姑娘，多攒攒钱再来。” “嗯。”沈珍珠点头。 “好多人，连续来好几天，来着来着，就永远没瞧见人咯。这冬日里啊，见一面就是福分。” 为何不见人了？ 话到嘴边，她就想起来，应该是冻死了。本就是层层剥削，连卖炭翁自己都可能被冻死。 或许本来无罪，但是生活在封建制度的底层，就是罪。所有人都可欺压，皆可凌辱，多少人为了五斗米折腰？ 但为了五斗米折腰并不丢人，一切大事身体为先。没有身体，谈什么理想报复？ 这些问题，在吃饱穿暖的现代从未考虑过，如今却像是迈不过去的大山，一层一层地压着她。 沈珍珠揉了揉眉心，而后就听见许清桉清脆的声音：“一斤下等炭。” “好咧，十五文！”老板把很轻的木炭递给他。 沈珍珠和他四目相对，一时间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上下环视一周道：“没有与人起争执就好。” 沈珍珠没理他，瞧着他掰扯着十四文数了许久，耳朵都红了，明白他钱不够。 沈珍珠一文钱拿出来，放在他手心。一文钱拿出来一百文的架势：“没有钱充什么大款。” 许清桉倒是有礼貌。温和道：“多谢沈小娘子。” 那卖炭翁笑道：“看你们俩这就是夫妻吧，站在一起挺登对的。” “虽称呼疏远，但是这动作可亲密着。哎哟，俩人要好好过日子，熬过这个冬日啊！” “好。”许清桉应了一声，就拉着沈珍珠走了。 二人来时就走了许久，从蒲渔村到县城，大概都是有两个时辰的路。 他本意是要走回去的，但是沈珍珠的脚已经被草鞋磨了好几个血印子，寻思着要不坐牛车回去？ 而后才仔细观察沈珍珠，她小脸发白。未施粉黛的脸原本是白里透红的，但是如今是惨白，汗水不断往下流。 沈珍珠也是实在走不动了。这身子确实是爹妈娇惯出来的，身上的皮肤很嫩，走两步就有些咳嗽，这会儿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身体确实是已经到极限了。 许清桉露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焦虑，道：“带你去药堂。” 沈珍珠：“……不了，我没事。休息会儿就好。” 人许清桉有癔症她也没钱带他去看病，反而她一点小病痛就咋咋呼呼的。 算什么道理。 她还想继续反驳，许清桉直接把她抱起来。而后朝着药堂走去。 大夫看见她这惨白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都没问他们是不是穷鬼，就把人带进去了。而后把脉，接着就是道：“脉搏跳动无力，内里虚弱，表象气血不足。” “这种脉象，一般是太过放纵所致。你们晚上，倒是可以节制一些，发生这样的大事送过来，万一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沈珍珠第一次没有听出来，有些愕然道：“如此严重？” “这一次不严重，但是以后长此以往，你身子可如何受得住？本就体弱，不可大量体力消耗。你作为丈夫，新婚燕尔我能理解，上次给妻子佘药的也是你。” “她风寒将好，你们就如此胡闹。” 许清桉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沈珍珠是啥子也听明白了。不是……她就是普通体力过度啊！这大夫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 随即沈珍珠满脸通红，想解释，但是自己说出来岂不是显得欲盖弥彰？ 本来还脚疼走不动路，这会儿沈珍珠气血上涌，雄赳赳气昂昂，再走八百里都不是问题。 拽着许清桉就往外走。 什么都不解释，大夫还大喊：“多休息比什么都好！” 这种场景，就算是在开放的现代，沈珍珠都不一定接受。更不要说在古代了。 许清桉关注点倒不是这个，看着她的脚，磨得更厉害了些。 而后半蹲在她前面道：“上来，我背你。” “……”沈珍珠想要绕过去走路，这可是大街上。 但是许清桉道：“只是出于君子之仪，我对你并无其他想法，你不要有负担。答应了沈三叔照顾你，我自然会细心照料。” 这会儿她倒是不好拒绝了，拒绝反而显得她对他有意？ 沈珍珠也不管了，实在走不动。 且他会武功，想来身子是不弱的。这样告诉自己，也就任由他背着。 而后寻到一辆牛车，沈珍珠主动道：“坐牛车回去，我有钱了。” “也好。”他淡淡点头，解释道，“今日我赚得不多，明天多赚些，你也在家照顾好朗星。我赚钱养家。” 沈珍珠瞧着他，倒是也能感觉到真心实意。 虽没有感情，但是当做家人的心是真的。刚巧沈珍珠也觉得挺好。今天确实是她有些越界，情绪波动太大。 有些内疚道：“方才在渔市，是我失态了。” 他摇头，从未放在心上过。 沈珍珠本就是话痨，这件事过去之后，倒是也心无旁骛起来：“你猜我今日赚了多少？” “一百文？”许清桉道。 “不！”沈珍珠一脸神秘：“一百二十文。南边渔市接受了我的鱼，今后我就去南市。那个鱼档头人也不错，是个好人，今后我就可以自己去了。” “你做你的事，我卖我的鱼。互不干扰。”沈珍珠是打定了心思不问了，既然就是搭伙过日子，她也是有分寸的。 许清桉道：“嗯。” “可惜我买了手上这些东西，就没钱了。以后我还要继续努力。倒是不用你赚钱养家，我也会赚钱。”沈珍珠兴致勃勃，眼睛亮晶晶的。 许清桉看着倒是有些失神。 而后收敛心神，道：“身体好些再去。” 沈珍珠在牛车上颠颠儿的，就睡着了。 瞧着日头已经落下，黑夜来临。周围的寒风更冷了些，许清桉把外衫褪下给她盖上。 虽贫穷了些，但是这日子这样平淡的过去也是好的。 可惜，回家之后就出事了。 第二十六章 许清桉，管管你妻子！ 沈珍珠和许清桉回到蒲渔村，日头早就过去了，村里光影若隐若现，大家都点起了煤油灯。倒是没看见什么人影。 时不时地听见几声狗吠，还有鸡鸣。 明儿要早起出海，所以大家都睡得早。一般晚上也不出来瞎逛，除非涨潮了就跑出来赶海。 回到孤岛之后，看着这杂乱的草，沈珍珠倒是觉得有时间可以修剪一番，做一些观景树观景花也好。 虽然满足不了温饱，哪有心情满足精神追求？大家都是凑合着过日子。但是沈珍珠倒是觉得二者之间的关系不冲突。 瞧着屋中的煤油灯没亮，沈珍珠奇怪道：“朗星是不是不舍得点灯？” 朗星若是知道她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肯定会馋得咂嘴的。 沈珍珠都可以想象到这个小馋猫流口水的模样了。 许清桉也满脸柔和。 但是二人进门，空荡荡的。沈朗星并不在里面，且余下的一点点的木炭也没烧，怕是早上走了之后，他就没有动过了。 沈珍珠赶紧点上眉头灯查探一番，没有找到人心乱如麻。 而后准备在孤岛上找人的时候，虎子站在岸边大喊：“珍珠姐！” 随后他说了什么，但是浪潮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听不清。 虎子着急，也没有带舢板，直接跳下水游过来小岛上。 吐了几口咸水，胡乱用手捏了捏湿透的头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着沈珍珠就惊喜又着急道：“太好了，珍珠姐。你们没事，终于回来了。” “看来朗星的办法有用！” 沈珍珠：？ “你仔细与我说说，这和朗星有什么关系，我并未瞧见朗星，这会儿才发现人不在。他是去做何事了？” 虎子听见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满眼都是肉眼可见的慌乱：“不是……你没见到朗星？” “他和我说要来救你啊！也有法子了。” 沈珍珠捏着拳头，内心急得不行，十分慌乱。 “朗星……之前他不是答应我好好在家里吗？怎么整天就知道乱跑？” “这会儿不知道被谁骗去了。” 今天沈珍珠刚好得罪了赵德海那一类泼皮，村中都有好多的泼皮无赖是那一流的。 重要的是他们还对阿弟有心思……沈珍珠现在是真的害怕自己连累了阿弟。 她捏着拳头，若是阿弟出事，迟早要把东市渔场那一片的人，挨个解决掉。即便是现在的自己没能力，到时候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把那些人全杀了！ 虎子看着沈珍珠表情不太对，也赶紧道：“今儿村里好多人都说了，你被渔市的赵德海针对，那赵德海还说迟早要把你丢去海里喂鱼。” “你得罪这样一个人肯定是活不成了。这消息村里人都说了，去渔场卖鱼的都知道。本来朗星是跟着我去赶海的，但是没想到听到这事，你也还没回来。” “他也担心。我们来分开打探消息。但是后来他说有办法了，去求你们家老太太拿钱救你。可是我将将才从沈老奶奶那边问了过来，她说没有。” 虎子很焦虑：“那老太婆会不会把朗星给卖了？” 沈珍珠转身来到做饭的草棚子下，找到菜刀捏在手里，带着许清桉和虎子就朝着沈家的茅草屋走去。 这会儿沈家一大家子，带着两房的妻儿，三代同堂吃得那叫个不亦乐乎。 沈珍珠拿刀，一脚把篱笆踹开，走进去都没有给大伯母二伯母那两个人精儿说话，直接用菜刀一把抵着老太太的脖子。 “哎哟……哎哟！”老太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惊恐，一口饭都还没有咽下去，这会儿活活地憋在喉咙里。 大伯母不可思议地指着沈珍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女！你到底是要干什么？挟持至亲，到时候我们去衙门告状，你可别给我们沈家丢人！” 二伯看着沈珍珠道：“珍珠，你疯了！这是你奶。” 沈珍珠冷笑道：“是啊，我奶怎么把我弟扣住了？” “我弟过来你们就舍不得放他走了？我今天把你们老沈家的破屋拆完，我也要看见我弟。” 这会儿沈老太道：“胡闹！沈朗星自己跑过来和我们说，愿意被发卖了去，只要我们能救你。” “这会儿，你倒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就要把那个吃绝户的臭小子放走吗？今天可是吃了我一顿饭！”沈老太咬牙切齿。 沈珍珠也当仁不让，菜刀抵在她脖颈处越来越近，甚至表皮都割破了。 道：“这是之前我妈用来杀家禽的刀。现在用来杀你怎么样？” “疯了！疯了。沈珍珠你给老子滚出去。”沈老太要被她气得不行，主要是现在是真的害怕。 沈珍珠道：“你可以试试，我见不到我弟弟，我倒是愿意土匪做派。” “你们也知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如今父母已走，兄长也走，我倒是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了。我杀了你，就是不孝顺怎么了？” 沈老太颤颤巍巍对着大伯母喊：“赶紧把那个臭小子带出来。” 主要是她感觉生命受到威胁了。之前就知道沈珍珠是个疯癫的，以为就是对感情疯癫。没想到直接如此咄咄逼人。 大伯母不太愿意，因为当时就说好了。把沈朗星卖出去的钱，一家分一半，用来修缮房子。 但是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要把人放走，谁愿意啊！这不就是到手的钱财都飞走了吗？ 而后大伯母看向自家丈夫：“大朗，你且说说那个许清桉，让他管管他媳妇。” 而后沈老大看着许清桉，满脸都是轻蔑：“你既然是沈珍珠的丈夫，就要教她作为妇人的纲常，还有身为女子的本分。你是要做软趴男子，妻子永远高你一头吗？” 要知晓，在这个时代，在如此公开的场合，长辈对着男子说这样的话，一般男子都会愧悔至极。特别是那些重礼节的读书人。 所以这会儿，沈老大说的这些话，是足够让许清桉颜面扫地的。 但是许清桉只是拱手作揖：“我妻子所做，也是我所想。” 第二十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虽帮不上忙，可也不能扯她后腿。若大伯所说的软趴男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无话可说。” 而且，他不需要约束她。 无论如何，不管喜欢与否。她是他的妻，在任何场合都会维护她的一切，这自然也是身为丈夫应当做的。 沈珍珠听到这话，也愣了愣。 按照她与许清桉的关系，倒是也没指望他能支持与否。 要知晓，这样一番话从一个传统古代书生的嘴里听到，是有多震撼。 她就是一个普通现代人，拥有一个靠近现代的思想太过于正常，但是许清桉，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尚能如此，或许以后……真的能成为大儒也说不准。 不得不说，许清桉在外面，从来都是给足了她体面，这人人品确实不错。难怪原来一家人想方设法把人留在身边。 许清桉说了这话，二伯母和大伯母笑得肚子疼。 “看来这许清桉，赘婿当多了，骨头都软了。难怪沈珍珠一直追着你，瞧上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原是你大度。” “罢了罢了，你们都被渔市的档头给盯上了。以后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儿呢？生命倒计时，也不急于这时候。” “沈朗星你就带回去吧，把母亲放了。” 沈珍珠虽然很想上去对每一个人都啐一口。但是这会儿看着地窖的门打开，她迫不及待的就冲进去。 许清桉带着虎子紧随其后。 来到里面就看到了在一个小木架子装起来的笼子里，而沈朗星的嘴角都是血，看样子还有被打过的痕迹。 沈珍珠瞧见大伯的那个废物儿子在给他开锁。她气得一脚就踢过去。 沈朗星缩在角落里，浑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是有些衣不蔽体了。他看着沈珍珠有些晃眼：“阿姐……是不是你啊。” “是我，朗星，你别害怕。”沈珍珠忍住内心的酸意道。 “阿姐，我不想要成为你的拖油瓶，可是我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啊。”说着沈朗星就哽咽了。“我也希望我是阿姐的小后盾长枪。” “我腿好短，我跑不到县城，我不知道怎么走。阿姐，朗星好没用啊……我想，我在这里给阿奶换钱。我求她们救你。” “但是……但是我磕了好多头，我被大伯母打了。我好疼，朗星……疼。但是想着阿姐在外面可能更疼，我就坚强了。” “朗星……”沈珍珠的眼泪掉下来，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看着旁边还有沾着粗盐的柳条，朗星的手臂还有触目惊心的五大个口子。 沈珍珠必须要给他还回来！ “阿姐，朗星为什么总是做不好。”他声音很小，但是很清脆，一字一句都打在沈珍珠的心间，发颤。 “你很好。”沈珍珠把他抱在怀里，阿弟还不满十岁啊……凭什么经历这些？沈家的人，该死！ 抱着的时候，她感觉朗星又瘦了，很轻很轻。 看着早上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已经变成这样了。天杀的。老沈家是真的不做人！ 沈珍珠把人抱出来，大伯母就吼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沈珍珠，我看你就是太嚣张了。” “与其你到时候等死被渔场那边报复被弄死，不如现在就弃暗投明，跟着我们一起，发卖了可能还有生路。” 这话倒是把沈珍珠给气笑了。 “我要卖我自己为奴为婢，我傻吗。我还要你们经手赚我的钱？” 话毕，看着大伯母越走越近，沈珍珠就把刚买好的那个用来赶海撬东西的小匕首拿出来，朝着大伯母的手臂就划了四道口子。 大伯母本就生得肥硕，这会儿沈珍珠这么一划拉，简直就是要了老命，血流不止。 “沈珍珠！你破长辈的皮肉。你不想活了。”大伯母恨不得把她吃了。 “你打在我阿弟身上的，自然是要还回来。你也有伤痕，才算数。”沈珍珠的眼里都是高傲，“若是你觉得不爽，我可以再揍你。” 沈珍珠刀工很好，是做菜做出来的。在现代就喜欢做菜，又因为专业就是海水养殖，所以经常吃海鲜。用小刀撬生蚝口、划鱼身做大餐…… 这会儿，划伤她倒是也是顺手的事。 沈珍珠从来不隐忍，因为没有必要。一味的隐忍换来的从来都是变本加厉，得不到任何尊重。 所以在这样的时代，只能自己变强，不断变强……沈珍珠知晓这一路走过去太难。 虽然难，但是也显得这样走过去也有意义。 大伯母还在后面骂人，但是已经不敢追上来了。沈珍珠甚至道：“我渔市的管事都可以得罪，大伯母算什么？”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这个人疯起来，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许清桉也道：“小婿也不知晓，我的癔症什么时候发作。” “关于阿弟的事情，我妻子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我本就是有癔症，杀死一两个人，或许也正常？” “疯子！一对疯子！”谁都气得脸色铁青，但是这事儿，还真的没人敢追出去说一句。 最后是老太婆道：“罢了。沈珍珠这会儿暂且让她嚣张吧。多少年了，没有人得罪渔市。” “她以后别说赶海，海鲜有再多都卖不出去，迟早要死。我们就看着她如何跪着求我们。”老太婆的眼里都是狠毒。“只是看她死法可能不一样，或许是饿死，或许是冷死，又或许是睡一觉就死得僵硬了。谁说得准呢？” “那些泼皮无赖，最近目标都在沈珍珠身上，死都是早晚的事儿。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要如何翻身？” 到时候若是发卖了，她们沈家作为家中长辈，平日里在村中信誉也良好，到时候变卖的钱财肯定是结算给她的。 所以沈老太不着急：“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且看沈珍珠如何死在我们面前。至于你们等着她们卖出去的钱用，也不着急，快了。要有耐心不是。” 大媳妇二媳妇妯娌之间对视一眼，而后朝着老太婆行礼，谨听教诲。 只是老大媳妇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伤，越想越难受。好端端的竟然被一个小辈骑在头上…… 这个世道究竟是如何了，怎么会有沈珍珠这样在明面上都粗鄙不堪的人。 第二十八章 把我卖掉，阿姐是不是能好一些 这会儿许清桉抱着沈朗星回来，虎子被沈珍珠送回去了，因为虎子这么晚不回家，父母自然是担忧的。 只不过，虎子多了一个崇拜之人。 离开之前他看沈珍珠都是崇拜的。真羡慕朗星有这么好的阿姐。 之前珍珠姐虽然胡闹，但是也没有现在这样炸裂啊！每一刀每一个眼神都用在了刀刃上。 还用小刀伤长辈的皮肤，这是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啊！但是都为了给朗星报仇。 即便朗星是他的好兄弟，虎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情。 妈呀！虎子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真不知道珍珠姐介不介意多一个亲弟弟。 虎子越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就越感觉到他站在珍珠姐这边简直是跟对人了。 以后一定要对朗星好，也要做珍珠姐的弟弟！ …… 沈珍珠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忠党。 她把朗星带到榻上之后，许清桉仔细看了一番那些伤口，道：“应该都是皮外伤。” 进去沈珍珠就去找之前的墨鱼骨，拿出来的一小包都是今天赶早磨成粉的，赶紧递给许清桉：“你快给他涂上，这对伤口愈合有很大帮助。” 许清桉看着那些墨鱼骨，磨成粉也需要很多的体力活，道：“我去磨，你在这里照顾朗星。” “他现在很害怕，醒来见到你也会安心。” “也是。”沈珍珠没再拒绝，今晚沈朗星一直都是昏迷的，时不时说着胡话。 应当是有些感染，所以发烧了。沈珍珠隔一会儿摸一下他的脑门。 一整晚许清桉也就睡在角落的草垛里。没有多余的话，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 沈珍珠忙着看阿弟的情况，倒是也无暇顾及他。 等着深夜，沈朗星模模糊糊地醒过来。 带着鼻音道：“阿姐，你还在。”从惊恐中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安逸，“我梦见你死了。” “太好了，朗星今天没有做梦，是阿姐带我走的。” “我在，我活得好好地。”沈珍珠揉了揉他的脑袋，而后叹气。“快睡吧，以后别傻了，去找他们一家就是羊入虎口，知道吗？” 沈朗星摇摇头：“可是若是能把我卖了，把阿姐救回来。那么朗星不害怕。” 而后沈朗星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道：“阿姐，朗星……帮不了你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 而后哭得声音断断续续，“我若是能拿去卖掉，到时候你也能活下去。” 沈珍珠厉声呵斥：“怎么能如此想？如果没有你，阿姐还怎么活下去？” “切莫被外面的声音影响。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沈珍珠拍着他的后背，沈朗星哭得一抽一抽的。 “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朗星乖乖点头，葱白又胖乎乎的小指头捏成拳头，他真的很想，很想成为大人。 这样是不是就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沈珍珠看着他，轻轻拍着他，听着阿弟的呼吸声，沈珍珠也不出声，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事先想过这一路不简单，但是没想过会这么难。 本来粉雕玉琢的小孩童，这会儿脸颊红红的，被海风吹得龟裂，至于浑身的伤，幸好及时用药，不然这样的天气，明天就得化脓。 这一次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沈珍珠必须为了阿弟早做准备了。 阿弟虽然通水性，但是沈珍珠不想让他和自己去赶海打渔。危险先不说，大好男儿，总不能一辈子都做渔民。 她沈珍珠不认命，总不能让周围亲人延续这份该死的压榨。 思来想去，只有武馆和读书两条道路。 沈珍珠想着，许清桉一看就是会读书的人，若是他带着阿弟去读书，家中一切事务她来负责，也是好的。 许清桉不属于贱籍，但是阿弟属于。这是一个问题，赶明儿她打算去问问虎子家娘，在县城这边读书是一个怎样的制度。 她虽然知道普通科举制，但是关于这具体如何，也还不知晓。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时间大气不敢出，甚至都开始努力装出来均匀的呼吸声。 而后就是许清桉慢慢走近她。午夜的脚步声，即便是压得再低，也听得见声响和方向。 沈珍珠有些紧张，突然想起来很多杀妻的事件。且不说在现代数不胜数，就算是古代的事情她也听过不少。 主要她就不是好人，已经做到那种恶妻的地步了。之前的沈珍珠对许清桉本来就十分恶劣，他若是做这档子事，也是合情合理。 沈珍珠寻思着，他若是过来杀自己，究竟是要躲开，还是要把他反杀了？ 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沈珍珠的脚突然僵直。 因为许清桉此时此刻温燥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拽着她的脚踝。要动手的她也一下子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 别说穿过来是妇人，没有穿越的时候，她也是单身女博士啊，和男子的相处经验为零，如今被这样捏着，她大脑都宕机了。 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许清桉给她的脚裹上了一层暖和和的东西，绒绒的。 最近天气冷，沈珍珠的脚全部都是冻疮。其实她不在意这些，活着就很好。 这绒绒的东西，估计是要一些钱的。沈珍珠心疼钱不说，更加好奇他做什么营生了。 难不成真的是做那些不正经的事情？毕竟她问，许清桉倒是也没有正面回答过。 而后许清桉回到那边的角落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倒是沈珍珠一夜未眠。 心情乱糟糟的。当时是想要问一下许清桉，但是俩人关系本就不是太好，问这些，他可能还会把这暖和和的东西收回去。 想了想，沈珍珠还是装作是不知道罢了。免了俩人的尴尬。 本来夫妻就分为相敬如宾亦或是怨偶，但是像她们这种不熟悉的还是很少。 第二天许清桉还是醒得很早，本能地要起来做饭，但是沈珍珠已经在准备了。 她道：“粟米来了，我们总不能经常吃饼，改善一下伙食。” “我来做！” 第二十九章 她好似不是我姐…… “嗯。”许清桉进屋净脸，重新给沈朗星擦药粉，那墨鱼骨果然有用，朗星身上已经隐隐结痂了。 沈朗星调皮的睁开眼，抱着昨晚上许清桉给的那个毛茸茸的一小团，用来暖手。 神秘秘地说道：“姐夫，你说我姐，最近这两天是不是很奇怪？” “她是不是鬼打墙了，最近感觉换了一个人。但是那性格，除了我姐，也不是别人啊……别人不可能有她大胆。” 是，性子变化，身边的人才能感受得更加清楚。 之前的沈珍珠哪里做过饭？ 但是最近这两顿，做的都很好吃。最重要的是，阿姐虽然通水性，但是从未去过海上，怎么会赶海？还这么熟练？ 许清桉早就发觉了。甚至村里谁都不知道墨鱼骨可以用来当做是药物，就沈珍珠一个人知道。若是之前的沈三叔都是不知晓的。 那么沈珍珠从何得知？ 全部都是谜团。 但是许清桉看着他道：“你只需要知道她是你阿姐就好。而且她对你最好。” “如今遇难，或许是你阿姐知晓，要撑起这个家了。” 许清桉心不在焉的道。 这话虽然说服不了自己，但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很显然，沈朗星也相信了：“是这样！之前阿爹就说，总有一个瞬间会突然变成大人。我也会的。” “嗯。”许清桉点头，眼里含笑。 沈三叔一家他都是很喜欢的，在这个海浪边，远离那些是是非非的地方。 许清桉倒是重新感受到活着的温馨。他本来，是要去死的，本来也是该死的…… 想起那些，自我哂笑了一下。 而后去给沈珍珠帮忙。 她赶海还剩下几只蟹，小虾也没法卖掉，所以干脆自己吃。 这会儿锅里的粟米已经煮得软烂，沈珍珠闻着味道，感觉不错。 道：“许清桉，你赶紧处理一下虾和蟹。我等会儿放在里面一起煮。” “嗯。”他点头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干活。 沈珍珠则是把昨天在市场上买的配料用起来，放着里面一起煮才好吃。 这一带好多人做饭不好吃，就是因为做什么饭菜只知道做什么，不放调料，味道混杂不起来，怎么会好吃？ 沈珍珠放了点香叶，生姜放了一点去腥。盐也没有吝啬，通通切好之后往软烂的粥里放，随后蟹块和处理干净的虾放在里面。 香味很快就逸散开来，要不是因为还只有一家人住在小岛上，不然周围的邻居都要来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许清桉一开始也好奇这样做能好吃吗？但是这味道越来越香，倒是也觉得还不错。 他本来对食物没有多少的期待，一直以来都是过午不食，吃饭只是用于饱腹就够了，如今倒是，对这吃饭也多了念想。 君子清正，自当是要把时间放在读书写字上，如今竟然用来思念饭食，许清桉稍微有些懊恼。看来他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在发愣的时候，沈珍珠把一碗粥放在他手心：“赶紧叫幺弟吃饭了，你发什么呆？” “好。”许清桉有些许狼狈的朝里走，倒是第一次见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 沈朗星也很爱吃，主要是好久都没有吃过粟米了。 沈朗星一边把自己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一遍夸赞：“姐姐真厉害。” “以后我们都有饭吃了。”沈朗星很开心很开心，阿姐说的养，就一定会把自己养好。 沈珍珠点头，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还是一个心病，今早没有涨潮，看样子也不会了，干脆带着沈朗星就去找虎子娘说说。 吃完饭，许清桉收拾完碗筷，道：“我去县城了。” 而后看着沈珍珠：“你要不随我一起去？” 沈珍珠指了指自己：“我去做什么呀？你去做你的营生，我总不至于去做你的跟屁虫。” “不是，得罪了东市渔场，怕我不在，有人找你麻烦。” 沈珍珠摇头：“无事，若我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以后如何一个人行动？我总不至于因为害怕，一直都跟在你身后。” “我带朗星出门也有事情要做。” 沈珍珠没有多说，而后也不搭理他。 许清桉：“……”不知为何，他感觉沈珍珠有些生气。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问。 干脆就没有多问，朝着外面走了。 其实沈珍珠只是有些心乱，知晓许清桉是好意，但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本能就觉得许清桉把她当弱女子看了，所以就一个劲儿的想要证明自己。 而后也懊恼自己想太多。 但是没办法，她一直都很要强。这是没办法改的事情。 等着许清桉走后，沈珍珠随意收拾了一下家里，这次倒是没什么东西拿，干脆把煮好的虾蟹粥带了两碗给虎子娘家里尝尝。 虽不是好东西，但是这边的人都不会这种手法，也算是一个新鲜的。 沈珍珠带着沈朗星往虎子家的时候，沈朗星第一次对去虎子家抗拒。 他很失落道：“阿姐，你怎么要特意带我去虎子家里玩？” “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和虎子玩耍吗？” “可是以后不一样了，我想要给阿姐分担。我不想当一个只会玩的小娃娃了。这样我太蠢了。”沈朗星很懊恼。 沈珍珠倒是被逗笑了：“你这么小的年纪能做什么？一个背篓都可以把你压倒。晓得不？” 而后一只手指压在沈朗星的脑门上。 沈朗星小短腿小短手都用力，但是还比不过阿姐一根手指。这……实在是有失大男子风范。 想要坐在地上哭，但是想着男子汉都是不哭的，所以就憋着泪，委委屈屈地看着沈珍珠。 沈珍珠觉得好笑。 道：“好好好，你是大男子汉。是阿姐的错。” “我要去找虎子娘谈事情，顺便带上你，这个解释可以吗？” “好！我到时候找虎子，你们说话。” “嗯。”沈珍珠点头。 拉着弟弟穿过岸滩，朝着村里走去。 这一次虎子阿娘刚好在篱笆里面腌菜。看见沈珍珠就招呼她进来，怎么着都是要塞一些腌白菜拿回去吃。 虎子阿娘给东西就像是打架一般，沈珍珠拗不过，干脆就收下了。 第三十章 两个读书人？你疯了 而后道：“这是我今早做的虾蟹粥，阿婶快尝尝味道如何？” 本身煮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她带了一小锅过来，带的量也足够阿婶家三口人吃。 虎子两三口就喝完了：“珍珠姐，你啥时候厨艺这么好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好东西，比我阿娘做的好吃太多。” 虎子家娘虽然也赞不绝口，但是听见儿子这样踩一捧一，立马就踹了他一脚：“你这孩子，以后不想吃我做的饭就别吃。还知道打趣我了！” 沈珍珠在一旁笑，朗星也开心，看着姐姐做的东西被人喜欢，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姐姐了，这样就很好啦！ 虽然朗星会一直一直都喜欢姐姐，但是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欢姐姐，接受姐姐。 这会儿，虎子看着沈珍珠笑得灿烂：“珍珠姐，我和朗星出去玩了！” “去吧。”沈珍珠挥挥手。 等着俩孩子走后，虎子家娘才站起来，把门关上。 一脸担忧，道：“珍珠，你不来寻我，我也要去找你。你被东市管事的为难那事，村中都传开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差不差，就是传言中那样。”沈珍珠点头。 阿婶一下子就着急了：“其他事情还好说，但是你怎么得罪了那些活阎王？我且不说你以后卖鱼不好交易，就是以后在村中，都有不少的赖皮找上你。” “毕竟我们可都是靠着东市渔场那边吃饭，平日里谁敢得罪？谁不是把姓赵的当做是祖宗瞧着。我们敢说什么啊，你可是太冲动了，早知道你去卖鱼，我跟你一起去看着，不然怎么能惹下这样的祸事。” 听着阿婶担忧的话语，沈珍珠道：“我卖给南市渔场了。所以我这次来，也想和阿婶你打听一下南市渔场那边。” 而后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卖鱼的过程说了。 阿婶点了点头，而后还有些诧异，“怪事，怪事。” “此前也有人得罪过赵德海，拿去南市渔场。但是南市渔场压根不收，甚至那人还被赵德海做掉了，以儆效尤。没有多少渔民敢闹事。” 这个事情沈珍珠听过一些，她点了点头，“我也是无奈之举。我那么大的鱼，如此艰辛难过去，给我四十文万分接受不了。” 沈珍珠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嗯，这会儿是福是祸也说不准。”阿婶寻思着，万一找到转机，是所有渔民的福气也说不准。 而后道：“不过这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顺其自然发展就好。你只要能卖掉鱼就行。以后的危险还有许多。” “我也是一粗鄙妇人，这南市渔场如何，我倒是没资格说。只不过活得久些，知道一些传言。” 沈珍珠很认真地听，她比较好奇那个陆先生，总觉得不简单。 “现在的那个陆小子，是老陆先生的儿子。当年还没有东市渔场的时候，南市那边独大，老陆先生一家对渔民也好。” “后来不知怎的，少东家那边办了一个东市渔场。强买强卖，咱们必须要过去那边卖。南市渔场就彻底一蹶不振了。从那之后老陆先生死了，小陆先生当了大档头，但是也查无此人咯！” “这些都是贵人们的事，谁知道呢？” 沈珍珠点头，总的来说，这些是非曲直，不就是那些贵人们的一句话？ 他们那些开渔市的，也不过是贵人们养了管家的走狗，至于沈珍珠这种渔民贱户，更是人家从未放在眼里的。 不过差不多知晓一些过往就行了，对南市渔场有些了解也就够了。 沈珍珠只不过是想要探查清楚值不值得长期合作。如今瞧着，当天那一步路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是她也没走错。 误打误撞之间，倒是也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道。 不过沈珍珠也明白，这人忙忙碌碌一辈子，倒是大多数的渔民都想要做老陆先生那样的大档头。 但是就算那样的人，成为大档头都毫无理由的死去，更不要说是普通的贱户。 人这一生，总是要有追求的，成为贵人的走狗，倒不是沈珍珠要追求的，她要做的，是从这个贱籍中走出来，是走向一条靠着自己努力的路。 虽说难上加难，基本瞧不见任何希望。但是荆棘路，本身就要有探路人，不是吗？ 况且，幺弟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人，瞧着昨天的架势，少东家那边对他有意思，还有阿奶那边虎视眈眈。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了。 而后她试探的问到：“阿婶，你就在私塾烧菜，对这些事可能也懂些。我若是让我弟弟去私塾启蒙如何？可有法子？” “使不得，珍珠。”阿婶看着她一片叹息，“读书对我们本就是痴心妄想，咱们一个县城，秀才都没有几个。村中更是一直都没有。朗星供养到秀才得多少年？许多人三十好几都考不上。别说朗星，就是你家郎君，也是不划算的。” “我想让我家郎君，还有幺弟一起读书。”沈珍珠下定决心道。 这话给阿婶吓得都不敢说话了，最终无奈道： “我家两个女儿，一共卖了九千文，还有你阿叔打渔，也有两百多文每天。我们即便是这样，也花了很多钱找武馆，让虎子去拜师，就这样还不一定成。” “且不说供养书生开销大，拜师就是压根没办法的事情。清白人家弟子求学那么多，谁会选择要一个渔家子做弟子呢？” 沈珍珠点头，这倒是十分客观的事实。 虽说近几年天下大赦，渔民这样的贱籍，男子也能进学堂，能开市赚贝。 但是旁人的眼光没有变过。 不过，她还是想试试，既然没走过，怎么知道走不通？ 阿婶也看出来了，道：“罢了，你改日同我一一起去县城厨房帮工，我带你瞧瞧。能有机会，就拼命钻研。看你本事了。” “嗯。多谢阿婶。”沈珍珠是很感谢的，只要有机会见到夫子，总是有办法的。“这事儿麻烦你多费心了。” 第三十一章 竟是不正经营生？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还是要看夫子那边要不要。不过珍珠，赚钱你可是要努力些。” “嗯。我会的。” 这事有了些苗头，沈珍珠也放心不少。 若是去学堂，至少能学东西。在家里被欺负，那些泼皮谁知道是什么货色？ 想着，倒是也出门了，改日要去水杉林那边看看运气了。 她的舢板走不远，如今只能在附近碰运气，每天赶海，运气好最多是一百文左右。 但是若是去水杉林那地方试试，兴许还真的能赚三四百文。虽说那边有水鬼，很邪气。 但，总要去看看的。 只不过这身体还是没怎么锻炼好，沈珍珠打算以后每天早上起来跑跑步，而后再练两套太极拳，多吃饭多补充身体的虚弱，让身子气血补回来，这样子下水憋气能力也就好些。 住在岛上倒是不怕，在沈珍珠看来还是海景房。这荒岛等有钱了，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就拥有一个岛了吗？ 对未来的有钱生活，沈珍珠是有很大的憧憬。 出门打算去岸滩边上找朗星的时候，就遇上了水碧，她手里还拿着几匹新布，看见沈珍珠身上的破烂衣衫。 水碧还把自己打的布抬高了一些。 站在她旁边的是那个四四方方的男人，头大身小，长相不算讨喜，但是看见沈珍珠也是礼貌地笑。 沈珍珠也回礼。这应该就是水碧那个马车夫男人，看着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 水碧瞪着沈珍珠道：“这是我郎君买的布匹，沈珍珠，你跟着许清桉什么都没有，你们一家子快死了吧？穷死的？” “不劳你操心了，我们一家不管怎么活都会好好地，死了怎么膈应你呢？”沈珍珠一副无辜的样子。 水碧道：“别跟我嘚瑟。我以前是喜欢许清桉，但是你知道吗？我今天在摊子上看到许清桉和一个妇人拉手了。人家早就攀附上有钱人了。” “你看你在这里就像是小丑一样。” 水碧之前也经常说，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珍珠早就生气跑了，而后还说要回去打许清桉，重振夫妻纲常。 但是如今沈珍珠竟然看不出喜恶。 沈珍珠道：“还有吗？” “沈珍珠，他一个人在县城做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这样做妻子失败吗？你们若是不喜欢就早点离婚。” “你们俩结婚都是互相折磨！” 水碧是喜欢许清桉的，等着他们离婚了，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到时候用丑老公的钱，接济许清桉，不知道会有多浪漫…… 但是这话直接被沈珍珠打断了：“我们俩折磨我们的，你经常来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对我夫君有意思？那你旁边这位怎么办？” “水碧啊，还是不要那么贪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水碧这样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需要揍，三言两语就让她不知所措了。 沈珍珠也没什么多谈论的意思。 但是水碧虽然不是好人，说的话也添油加醋，看到的应该是真的…… 不然她没有那个脑子造谣。 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就算是造谣，也都是一眼就看出来，对于看人沈珍珠还是有自信的。 好啊，许清桉难不成在外面，真的是做……那种揽女客的生意？ 对比起来这几日买的东西，还有平日里早出晚归的模样。 沈珍珠就知道他做的营生不简单。 今日，要与他谈谈。 虽说婚姻只是空壳，但也是家人。看着自己的家人出卖色相得到吃食，沈珍珠也觉得内疚。甚至要好好地给他做思想工作。 刚巧，拉着朗星准备回的时候，就涨潮了。 这可是好日子，幸好在舢板上放了绳子和新渔网，还有鱼篓与木桶皆是备全的。 沈珍珠在腰间绑好绳子才匆匆朝着风浪边跑过去。一路跑一路有小鱼小虾送到面前，这些鱼都是被海浪送到岸边，还有的甚至被拍晕了，它们运气好点下一次海浪来又送回去。 这是一个好时机，一个抓鱼摸蟹的好时机！在她眼中的好似不是严重的风浪，是一道道美味的菜肴。 海浪波涛汹涌，浪潮一波比一波高。远处的小船在上面飘摇，都在往岸边的方向赶。 沈珍珠瞧着一撮海藻的下面一直都在吐泡，一把揪起来就瞧见一大个八爪鱼几个爪子害怕得卷起来，而后准备藏匿。 八爪鱼喜欢钻洞，还比较喜欢黑暗一些的地方，若是来晚一些，恐怕是早就跑去珊瑚多的地方躲起来。 沈珍珠没有伸手直接抓，反而是用身体遮光，而后快速的把竹桶放在他旁边，等着他往里钻。果不其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它确认环境安全，哼哧哼哧地往里钻。 沈珍珠眼见它所有的爪子都钻进去之后，甚至这八爪鱼为了钻进去，很努力很努力地爬。 瞧着差不多之后，赶紧给他盖上。拎着掂了掂重量，个头大，重量也不小，七八两左右。七八两的八爪鱼，这个头也不小，可以拿去渔市上卖了。 沈珍珠收好这一个，给自己的绳子绑上一个暗礁，不然风浪大，一个不小心就要直接卷进去海里。 不说还好，这一说就一个海浪朝着自己冲过来，直接把她的个头都湮没了。 沈珍珠吃了一口海水，浑身湿哒哒地滴水。她转眼就看到一个灰白灰白还在游动的玩意儿。脑袋有些扁。沈珍珠跟着它游动的方向走。 她把系在腰间的渔网丢下去，快速把鱼套住往上拽。沈珍珠拎着拿起来看，还有些费劲儿，大概是有一斤二两左右的样子，虽是海边常见的鱼，一般也就是在礁石这边觅食，如今这样大的块头得来不费工夫。 倒是要感谢这海浪。 沈珍珠翻开它的鱼鳃左右看了看，呈现新鲜的红色，倒是健康的。若是生了病的那种或者是在岸滩边上死了好几天的，倒是用不着了。那些不新鲜的鱼发黑别说卖了，就算是自己吃都不行。 一路走一路捡，今天倒不是运气好，只不过沈珍珠没有等退潮就来，不怕风浪卷走也是第一个，反而还有了大收获。 第三十二章 十斤大鱼！赚翻了 而后倒是没有风浪打上来，只是快到礁石的时候，瞧见刚好卡在礁石中间的一条石鲦鱼。长得跟小斑马似的，一眼就看见了。谁让它颜值高呢，一眼就确定是可以吃的玩意儿了。 在这边海藻多，也是石鲦鱼喜欢的食物，石鲦鱼不喜欢吃肉，只吃海藻。 沈珍珠倒是不客气，不管它颜值多高，能吃就不放过。紧接着看到礁石群还吸附着很多海螺，海螺也很喜欢吃海藻，所以这边多倒是很正常的。 沈珍珠倒是把眼神放在礁石上面的生蚝。所谓生蚝，是真的可以生吃的。但是沈珍珠不打算生吃，拿回家蒸一下，昨日买的配料弄个辣椒面和调料，做一个蘸水。新鲜的白肉配上辣椒蘸水，一个人吃三十个压根不是问题。她毫不客气地捡了一些大的生蚝放进去，小的再养养。 沈珍珠继续往前走，在岸滩右边的礁石群，沈珍珠瞧着海浪拍打一下比一下重。这眼神倒是也被吸引过去。 本来是打算欣赏一下风景，倒是没想到瞧见礁石不远处那个水不正常晃动，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海浪，但是发现那一个小坑的波纹和周围都不一样。 就这种事儿，沈珍珠断定有一个大货，肯定是要去看看。 在她打算冲过去的时候，一个海浪猝不及防的打过来，沈珍珠的草鞋不太牢固，一滑溜，直接在礁石上面搓了一会儿。 很快这腿就破皮了，大约出现了两三个伤口，血流不止。她也被一股吸力，不断地往礁石下面赶，沈珍珠额头上全是汗，人已经被卷走了半大，膝盖都是在水里的，但是因为事先绑了绳子，倒是把她往回拉拽。 她肚子扯得生疼，那股海水吸引力也有些后怕，若是没有绑绳子，恐怕就不是流血那么简单了，她整个人都要被卷进去深海。这是最可怕的情况，还有一种就是断手断腿都是有可能的。可能她也会跟这些鱼类一样，不断地被冲往礁石边砸，打击……在这些自然力的面前，人的生命确实是很渺小。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赶紧站起来，等着海浪过去，她才稍微放宽心，同时想到这一次的海浪那么大，还是从深海处过来的。那么刚刚看到的那条鱼……恐怕是特别大的货。 她瞬间激动起来，站起来观察水纹，打算看看那水坑里的鱼还在不在。 果不其然，沈珍珠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鱼还在游动。这大块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大概有十斤！十斤是什么概念，是出海打渔可能都打不到的东西。 老虎斑鱼！沈珍珠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好东西，雌雄同体这个特殊点先不说，主要是肉质十分鲜美，洁白。甚至好多人都说和鸡肉的肉质一样鲜嫩。沈珍珠对着看了看这肥硕的身形，背上有一个大刺骨，但是鱼刺很少或几乎没有。 比较适合大户人家用在饭桌上，那些哥儿姐儿什么的金贵小娃娃，也能吞咽。 沈珍珠一看，就知道能卖一个好价钱。 只是十斤多的东西，还那么一大条鱼，她要怎么带走？ 且不说随身携带的那条削尖的杆不行，就是新买的渔网都兜不住。 若是死鱼倒是还好，一条鱼扛出来就是了。但是这是一条活鱼，生龙活虎的还要保证带走，实在艰难。 怎么办，带不走的话难不成要放弃吗？ 放弃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会儿去村里借打渔的工具是来不及了，回去更是来不及。 本来赶海这种事情，看见鱼不能说是你的，等会儿人走了，另一个人来了，不是就可以把这条鱼带走吗？ 沈珍珠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讶异地声音：“珍珠，你怎么捡了那么多海货？” 沈珍珠转身，一眼就瞧见了是大伯那个伪君子。 刚担心有人过来，这人就来了…… 大伯看着她桶里满满当当的，渔网里也好几种鱼，不断在心里暗骂。 难怪涨大潮他一路走过来，什么好货都没有看见。寻思着是被谁捷足先登了。 没想到竟然是沈珍珠这个死丫头片子。 这样一个小姑娘，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 沈老大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刚想要假惺惺来几句关切晚辈的话语，就瞧见沈珍珠面前的那个水坑里的大鱼。 谁都是识货的！他立马打算走过来，但是沈珍珠厉声呵斥道：“别动！” “这是我先看见的，也是我在这里抓鱼的。大伯你可不要破了规矩。” 是的，打渔人有打渔人的规矩。 别人看中的东西，不能过去抢走，只有等别人不要了才能上手去拿。 沈老大没想到沈珍珠是这样的人，竟然敢呵斥长辈。 但是这显然是利益为重的时期，道：“珍珠啊。” “这鱼你肯定是降服不了的。你手里的渔网用不了，恐怕还不够它挣脱。还有你的力气也不够。大伯看你和你弟弟孤苦伶仃也不容易。” “这样吧，我来帮忙，只要你一半的钱，怎么样？这个拿去渔市上卖，卖了到时候我分你钱。”他知道沈珍珠被东边渔场封了，所以很有自信，觉得这个条件足够诱惑，沈珍珠一定会答应。 主要是因为沈珍珠一个人，压根没办法带走。 谁知道沈珍珠道：“做梦！” “大伯，我是不会和你分享这个东西的。是我看中的，我就一定要拿到手。” “我这个人就是固执，没办法。” 沈老大瞪着她：“珍珠，你当真想好了吗？” “是！大伯若是还要纠缠，我就大喊一声告诉村里人都过来，看看沈家大朗如何逼迫自己的晚辈拿出看上的大货。看看以后谁还敢和你合作。” 要知道，诚信在渔民的心中是非常重要的。若是人品不好的，出海互相帮衬间，指不定会出事。 所以，她这样一说，沈老大就害怕了。 “好好好。我不过去。”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珍珠究竟是如何把鱼带上来！ 这么大的鱼，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折腾？ 合作的机会她不要，到时候就全是他沈老大家里的了！ 沈珍珠这会儿更加焦虑了。 她心里确实是没底。 第三十三章 管你是谁，我不赠与！ 大伯站在身后虎视眈眈，这鱼瞧着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鱼从水里捞起来。 正在焦头烂额之间，沈珍珠突然看向一旁的石头……脑子里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既然没办法用强硬把它钓上来，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老虎斑鱼耗尽力气，而后把它拽上来。 沈珍珠随手抱起来一旁礁石群上的石块，朝着下面的水坑就砸下去，溅起来极大的水花，老虎斑鱼也受到惊吓，开始胡乱游动，躲避石块。 沈珍珠在它想到处乱跑的时候，继续朝着它跑的方向用石块堵住，不断地往下扔，往下砸。 沈老大看见沈珍珠这样子，直接就笑出声来：“珍珠啊，你可别因为不想和我分鱼，把鱼给吓走咯！” “你难不成是要用石头来把坑填满？你这法子可真是够蠢的！” 沈老大看着沈珍珠就像是眼中钉一样。早就想要上前去抢了，但是无奈，身为打渔人又不能做出这种事情，以后被村中人诟病可不是好事。 所以只能耐心的等在一旁看沈珍珠做蠢事，言语中全部都是讽刺。 沈珍珠专心致志地抬石头、扔石头，压根没有听见他的风凉话。 瞧着那鱼已经很累了，这会儿正缩在水坑的角落里。一般它受到惊吓，就会寻找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它躲起来的地方也是水最深的地儿。 说时迟那时快，沈珍珠拿着带出来那个十分寒颤的的鱼竿，饵料拽上去就冲着里面跳。 本来这鱼就又累又饿，刚刚还和石头搏斗了那么久，这会儿看见饵料就本能地咬住。 这小破鱼竿太脆弱，自然是没办法用蛮力掉出来，沈珍珠也从没想过用鱼竿钓。 鱼儿咬钩，她撑着鱼竿顺着方向转圈，避免大鱼在她跳下去就跑出水坑，暂时用饵料诱惑住。 沈珍珠慢慢地观察着它的动作，谁知道它一下子朝着水里潜进去，一下子一个摆尾就绕到了沈珍珠的身后。 他感受到很大的危机，就在这个间隙，“咔嚓”一声，鱼竿折断了。 这在沈珍珠的意料之中。 看戏的沈老大也要被沈珍珠笑死了，这孩子咋想着用鱼竿去钓鱼？真是疯了！亏他还以为真的有技术。 别让这孩子今天就死在这里啊？ 不过这会儿若是松手鱼竿，要活着也还来得及。 就在这会儿，沈珍珠并未出事，反而不慌不忙地拉着折断的鱼竿，紧紧拽着，不打算松手。 老虎斑鱼这时候还在水中挣扎，不时摆动尾巴，突然一个加速带走鱼竿。但是面积就这么大，沈珍珠就看着它躲进去海草下面。 拿着鱼钩的目的就是这样，保证不拖杆，就能让鱼儿在她的控制范围内。沈珍珠拽着鱼竿，继续和大鱼“你追我赶”的搏斗，她就是在消耗他的力气。 本来之前丢石块，鱼儿的力气已经不多了。这会儿它为了活命，拼命和沈珍珠挣扎，又是耗尽了不少力气。 这会儿一鱼一人正在水里绕圈子，鱼竿也已经不成样子了。好在大鱼也彻底没有力气了。分明还活着，但是却把自己白白的肚皮朝着上空，是的，它开始有放弃的迹象了。 沈珍珠也很轻松，徒手抓鱼，一把拽到了岸边。就在这时，大鱼突然挣扎得更加激烈，沈珍珠直接被拍到了石礁上。 她闷哼一声，不管自己什么样的伤势，也要把它带回去，咬咬牙，用身上的粗布外衫把它包裹住，这样就不显得滑溜。 直接推了一把就把它推上来，其间险些被拍到，还有它最后的攻击，沈珍珠都轻松的躲开了。 看着在礁石群上的鱼儿，沈珍珠看着它还在不断地喘。 自己身上的伤痕也麻木了，这会儿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卖了。 看到这样，沈老大不可思议。这个沈珍珠，竟然还真的把鱼儿带上来了…… 这可是老虎斑鱼，是深海鱼不用说，主要是这个鱼那么大的块头，一尾鱼估计就能卖一百五十文以上…… 这可是水中的大货，可遇不可求。平日里打鱼窝都要牺牲不少的家禽，但是沈珍珠这竟然只是用废物鱼竿还有这点杂七八的饵料，就把这种大鱼钓上来了。可以说是赚翻了。 大伯突然满脸欣慰：“珍珠啊，你这太有能力了。大伯之前一直都小看你了。” “我来帮忙，给你带回家去。我们一家吃团圆饭。” 沈珍珠：？ “大伯，这么快就要把我的鱼带回你家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以后大伯的家就是你的家。”沈珍珠这孩子会打渔，之前一直都小看了。如果能在自己家里生活，那么……经常带着去出海，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他脑子转的很快，只怪之前有眼无珠。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碰鱼，沈珍珠一直用破布衣服包住，也不打算离开：“即便是我现在抱不走，我也不会让你来带走。” “我除了阿弟外，没有其余姓沈的亲戚。” “麻烦这位沈大伯，别打扰我在这里看风景。周围赶海的人也不少，等会儿我可是会直接喊人的。看看谁不要脸。” 沈珍珠这话一说，沈大伯立马就痛心起来，还有各种鬼办法还没用呢。 沈朗星奶甜的声音就传来：“阿姐，我找人来了。” 虎子一家子站在沈朗星的身后，朝着沈珍珠走来。 虎子阿娘直接白了沈老大一眼：“哟，沈家老大，老三剩下的孤儿，你不管就算了，咋好意思抢小孩的东西？” 沈老大有些尴尬：“这可没有，我是想要帮忙的。” “呵，我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你们家什么样儿我不知道？我是个喜欢说闲话的妇人，平时有什么，村头传到村尾，都是我这种长舌妇说的。如今你们家的腌臜事可别让我听了去。” “不然，我看你谁还想要名声？” 要知道，虎子阿娘的名声，和红婶差不多。都是喜欢嚼舌根的那种，虎子阿娘的性子甚至更加泼辣些，只不过之前和沈老三家关系好，乐意给珍珠出头！ 沈老大红着脸走了之后。 虎子阿爹赞许道："鱼不错。我们把你搬去你家养着，明日拿去卖，今儿恐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第三十四章 赚钱的脚步怎么会停！立马卖 “这是好货，珍珠，出海打渔都很难找到这种好货。你算是运气好的。到时候拿去渔市卖要多注意，别被坑了去。” “嗯，好，我晓得的。”沈珍珠满脸激动，按照这样一说，感觉赚的钱应该能多些了。 又是一个大收获，暴富的路又进一步了。 虎子阿娘也一脸欣慰：“赶紧的。这东西好不容易保存住，到时候可别让那些泼皮盯上，不然我怕护不住。” 出海拿到这些东西倒是不稀奇，但是这可是赶海得到的。 沈珍珠赶海就有这些好货，保不齐会有祸事，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一家子本来就难生活下去，家中长辈已经虎视眈眈了，更不要说外人。 “阿婶别担心，再怎么样也要过下去。外头冷，你们也要担心虎子的事，家中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好好好，有事就找我们。别总是一个人扛着！” 虎子阿娘寒暄了几句，有些心疼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而后叹了一口气才拉着丈夫离开。 沈珍珠把大鱼捯饬了一下，本想着明日再去卖了，但是瞧着大鱼这会儿倒是没有力气，还处于疲惫的状态。 沈珍珠寻思着，大伯刚巧知道这事情，带着宋家老太婆过来闹事也说不准。 这会儿晚些，期待那个南边渔场还开着门，若是门关了，那么也不碍事，干脆在渔场门口睡一觉等着第二天起床也行。 想着，沈珍珠倒是也不纠结了。 她麻溜的用绳子绑好，然后在竹桶里面舀了海水放进去，让这鱼半死不活的挣扎，也好拿一些。 沈珍珠想着自己要走过去集市，也就不叫沈朗星了。 看着幺弟这会儿正坐在麦秸秆上打瞌睡，沈珍珠轻柔的喊了一句：“朗星？” “阿姐。”沈朗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眼里还有担忧，“我刚刚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没事，你继续休息着。若是有人来就别吭声，阿姐去集市一趟，太晚了海风大，容易感染风寒，你在家我不操心，好吗？” 沈朗星原本眼神建议，是要跟着她也一起去的。但是听见沈珍珠这么一说，一下子神色就暗淡下去，他还是太弱了…… 帮不上忙，而且还是阿姐的累赘，在家里确实是最好的去处。 沈朗星掩住内心的酸楚，而后乖巧点头：“好，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朗星听话。” 沈珍珠摸了摸她的脑袋：“等着阿姐赚钱了，就给你买好吃的。” 等着沈珍珠拎着竹桶，艰难前行的背影走远之后，沈朗星才撇了撇嘴。 一个人嘀咕地说道：“可是朗星不想要好吃的，朗星只想要阿姐平平安安。” 好想要跟上去，但是也知晓出门只会给阿姐带来累赘。 沈朗星也在想，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才能成为一个男子汉呢？成为一个保护阿姐的人？ —— 沈珍珠一个人走路，就要快些。本来就是赶路，这会儿遇到好多都从渔市回来了。 瞧见她用破布衣服包着竹桶，还有些奇怪。 时不时的有蒲渔村的人问她时不时钓到了好货。但是沈珍珠都笑眯眯地掀开顶头的水草，道：“礁石群那边捡了一些生蚝，我拿去卖。” 听见这个大家都不屑一顾了，生蚝那太多了，周围都很多，压根不值钱。 不过他们自己没有赚到多少钱，也没有看到谁有大货，这心里自然就很平衡。 甚至还安慰沈珍珠，说她一定会早点打到好货的。沈珍珠一一都笑着回应过去。 虽然知道村里人迟早都会知晓，但也不是现在，若是现在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带去渔市。 沈珍珠一路上都很低调。除了打渔，腰间破布兜着渔网里面的两条先前打的八爪鱼和扁头鱼。 今天怎么说也算是收获满满。沈珍珠带着这些东西，一路上哼着歌，虽然坑坑洼洼的不好走，夜间也不太能看得清楚路，但是上一次随着许清桉回来得时候，他带着记过。 所以沈珍珠这会儿也并没有多少压力。 除了感觉腿脚有些肿胀之外，倒是还好。 走到南边渔场的时候，果然关门了，甚至周围人影都没有一个。 也是，平日里除了陆先生，也没什么人。 所以陆先生不在的话，也就没有人气儿了。沈珍珠敲门没人应，干脆准备在渔市门口找一块空地对付一宿。 刚坐下来，把自己的破布衣衫放下，刚躺着准备好好休息。陆先生就走了过来。 手里还拎着一瓶酒，看着沈珍珠一脸复杂：“你这是？要闹事？” 沈珍珠赶紧起身，有些懊恼，这还真的有点像碰瓷儿。 赶紧道：“呀，没有没有。我来找你卖鱼。” “我这一次带了大货。” 看着陆先生没有说话，沈珍珠突然内心咯噔一声：“不会你也被赵德海那边的势力给压迫了吧？您现在也不敢要我的货了?” 听着她着急的问话，陆先生有些无语，道：“你睡在我家门前就算了，怎么还诅咒我的渔场倒闭呢？” 本来陆时景这个人倒是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兴趣，但是昨天收到了她的货，拿出去卖的时候，竟然赚了不少钱。 甚至好久未成的这笔生意，倒是感觉有些意思。今天虽然除了她之外也没有人过来卖，甚至东市那边过来警告过。 但是这人啊……有时候性格就是这样，别人越是在意，他越是想做。 一身反骨，倒是要看看东市渔场要如何？ “今天有什么货。”陆时景好奇问道。 沈珍珠赶紧介绍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但是蛤蜊和海草打算带回去吃，就自动忽略了。 而后陆时景道：“称称有多重。” 他拿过去，随后拿起来算盘一番计算，爽利道：“总共加起来给你二百四十文如何？” “你这个老虎斑鱼我给你算两百文，确实是不错的大鱼。有这东西在，我也不愁卖出去。” “至于其他两个东西，加起来给你四十文。” 沈珍珠眼睛都在发亮，两百多文！值了！ 没有有余也没有多要钱，算下来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不吃亏。 陆时景从来就不是一个心黑的，但也相反，正是因为他不作恶，所以也越来越衰败。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好人永远都没有善终一般。但是……世界上怎么能没有好人呢？ 第三十五章 当着我的面说我死了？ 陆时景提醒了她一句：“沈娘子，你过来卖货，东市渔场都看着。你家人，倒是需要保护好。” “可别跟着受牵连。或许卖货给我，你也需要多三思。” 沈珍珠道：“不三思了。我走投无路来到南市渔场，不仅仅是因为我被那边针对，最重要的，我也是看陆先生值得托付。” “陆先生，有一个客人，你也会开门的，是吧？我相信，就算是没有客人你也会开门。尊父之前可是渔市的掌舵人，大档头，是这一带大家都喜欢的人，陆老先生他是好人，相信令尊去世之后，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你也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不是吗？” 沈珍珠从阿婶那边听到背景之后，倒是也过来陆先生这里合理利用了。 前半段陆时景的嘴角还是微笑着，甚至被夸得高兴了不少。沈娘子是个干大事的，会说话就成功了一半。 但是说到陆老先生的时候，陆时景年轻的俊容上突然僵住，而后神色变得很难看。 沈珍珠懂得察言观色，要知道她在现代就是考公的好苗子，毕业后就可以进编制的那种。 这会儿瞧见这模样，就知道另有隐情了。难不成陆时景是陆老先生的私生子？对这个父亲恨之入骨？ 想起了很多类似的矛盾，沈珍珠斟酌着要如何安慰之时。 从那个紧闭的渔场中的门被打开了。 沈珍珠看着坐轮椅、满头枯槁的老头出现在面前，这是谁？疑问刚在脑海中打转，就听见十分苍老的声音传来。 他看着沈珍珠，脸上沉沉的。 沈珍珠虽不知身份，但是从里面进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吧，所以她行了礼。 谁知小陆先生也走过来，给老人掖了掖毯子：“父亲怎的出来了？” “听见旁人说我死了，说你没有爹了！想来看看。” 沈珍珠有些震撼：“……”看来阿婶那信息来源也不真切啊！ 她刚刚还劝小陆先生节哀顺变。这当着别人的面说人死了……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沈珍珠赶紧道歉：“陆老先生，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惭愧。” “我事先应该打听清楚，以后定然不会一知半解就出来说胡话，希望您谅解。”她战战兢兢，不谅解也行，就别影响生意万事大吉。 这老先生倒也不是为难别人的人。 道：“也罢。除了说我死，其他话倒是也说得不错。再说，我这样的老家伙，在世人心中不是早死了吗？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了。” 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看沈珍珠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 “小娘子若是没什么事就早些离开。” 沈珍珠瞧出来这老头对自己不待见，刚好她也想赶紧走人，所以就点头离开了。走远了就开始跑。 这会儿天黑了不少，所幸还有个老伯愿意拉牛车。所以沈珍珠赶紧地就坐上去，挑着灯笼，一路上倒是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回村之后就瞧见许清桉和沈朗星站在岸边朝她招手，沈珍珠刚想要让他们猜猜自己今晚赚了多少。 这会儿许清桉着急地拽着她的手，而后给她披上外衫。 有些担忧地说道：“怎的这么晚还出去卖鱼？” 之前听着朗星说，在家里就差点被大伯欺负，幸好还有虎子家照管着。 不仅如此，她去礁石群那边抓鱼，也用了不少功夫，许清桉瞧着她走路都有些僵硬。 十多斤的大鱼，不知道她得用多少的力气。 许清桉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会儿竟有些担忧和心疼。他一直都告诉自己，是因为责任，以及沈三叔走了，必须要照顾好他的女儿。 沈珍珠听见他的问话，道：“本不想去，但是这鱼明天可能就不新鲜了。万一大伯那边找人闹事，变数还很多。” “所以我就想着，拿过去渔市踏实。” 沈珍珠笑起来很好看，眼睛亮晶晶的，一边走一边说：“知道我这次赚了多少钱吗？” “两百文！” 沈朗星突然跳起来：“阿姐好厉害！我们家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一两银子了！” 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五百文……估计实现这个目标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珍珠道：“快了，阿姐赚钱厉害的。” 许清桉没说话，今天一整天也没有收到一文钱。不过明天努力些……可不能让沈珍珠这么操劳。 沈珍珠看着他低垂着眼眸，还有这眼睑处怎么还有被人打过的印子。 想起来他可能做的那个营生被揍了，作为家人，沈珍珠觉得还是有些责任要与他说清楚。 想着，回家进门就是他烧好的饭菜，几个白面馒头胖乎乎的放在篓子里，水草用辣椒粉和各种材料拌匀，腌制之后可以用来做咸菜，就着馒头一起吃。 这会儿三个人坐在简陋的大桌板面前，沈珍珠姐弟俩吃得大快朵颐，早就没什么形象了。但是许清桉这会儿却慢条斯理，显得和她们不是一个频率的。 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许清桉都是一言不发，但是沈珍珠和朗星俩人倒是说得起劲儿。 只不过这期间，沈珍珠眼神瞟许清桉十多次。 最终许清桉放下碗筷，有些无奈道：“你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是有一些。”沈珍珠干巴巴地道。 沈朗星寻思着阿姐和姐夫有话要说，那么他就先走了，以前每当这时候，阿姐都要单独收拾姐夫，他若是在一旁，定会受到牵连。 他打算悄悄地离开，甚至沈珍珠叫住了：“朗星，你也听着吧。” “……好。”沈朗星感觉背脊一凉。难不成这次要和姐夫一起被打？ 每次阿姐这么严肃，姐夫就是要被揍的。 许清桉这会儿把碗筷收拾干净，而后又擦了擦桌子，才坐在她对面。 问道：“怎么了？” 沈珍珠从来也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这会儿却有些支支吾吾地。 “你我之间，虽然算不得熟悉，但也是搭伙过日子。” “嗯。”他点头，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几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听见这话，竟有些失落。 把那些刚刚激起来的涟漪收起来，许清桉的眼神更加清明了一些，也更加有距离感了。 第三十六章 误会了，还以为你牺牲色相 煤油灯很暗，沈珍珠倒是没有瞧见他什么表情。 继续道：“我知晓你现在偷摸地做什么营生。” 许清桉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意外的。道：“嗯。” 沈珍珠看着他，寻思着他这样的表情不心虚？ “虽说我不是思想封建之人，做什么营生都不丢人，只要你喜欢就成。” “还有我真心想问一句，你究竟是不是为了钱做那等子事儿？还说是你纯纯的喜欢？” 沈珍珠还是要问清楚，揽女客生意若是为了钱，那么他以后就可以别干了，钱她这里可以想办法。但若是个人喜欢……那还真的不怎么容易劝。 这话一说，许清桉想了想：“倒不纯是为了钱。” 沈珍珠的内心“咯噔”一声，而后旁边的沈朗星递过来一根长条棍，好似要随时给她准备好打人。 沈珍珠是准备彻夜长谈的，本能地就去拍了拍许清桉的袖子，但是许清桉躲开了，甚至看她的眼神带着防备。 沈珍珠：“……” “我们之间不熟，没有到聊这些事的地步，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有些话，作为你的亲人我还是要说的，我可不能看着你走歪路。” 沈珍珠义正言辞，可见是真的担心了。 “你招揽女客生意，被村里人瞧见嘴几句倒是还好，我替你怼回去就是。我想你以后可以换一个营生，我觉得你不用做那些乱七八糟揽客，靠着与女子虚与委蛇的生意，你大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 "我想好了，我们家中总不能一直这样，你和朗星都去读书，读书的办法，我们一起想。关于这读书的渠道，我也和阿婶打听了一下。" 她说这话可谓是慷慨陈词，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可是许清桉这个人都呆住了，看沈珍珠这模样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眼看着沈珍珠还要继续说个不停，许清桉的嘴角抽了一下。 道：“你以为，我是做那等子勾栏生意的？” 沈珍珠摇头，许清桉这心还未曾放下。 她就继续道：“那怎么能说勾栏生意？任何营生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赚钱，我从来不是那种看不起别人做这等生意的人。所以我信任你，我也知晓你辛苦。” 许清桉脸色更黑了：“你去问了阿婶关于学堂的事情，怎的不问问她，我是干什么营生？” 沈珍珠有些不解：“难不成不是？那今天水碧那人，说你还被一个贵妇拽着手不放，如今你又是被人捶打过的痕迹……我以为结果显而易见。” 许清桉道：“我在学堂门口不远处，帮人抄书，或者代人写信。大多妻儿在家，丈夫出门在外，自然就有不少妇女过来寻求帮忙。” 原来是这么回事，沈珍珠突然就感觉很内疚…… 天啊，人家好好地君子营生，她想到哪里去了。这不是给人抹黑干什么？ 不过这好好的营生，还对他读书有进步，怎么就要瞒着家里呢？ 沈珍珠刚想要拿这个说事，显得自己不全是错误。未曾想许清桉开始解释了。 “这个营生，你之前就是不赞同的。所以我并未与你说，怕你生气。” 沈珍珠摆摆手：“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一家子有商有量的，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谁知道话音刚毕，沈朗星就道：“阿姐，给你棍子，我去找点草药，等会儿给姐夫包扎。” 沈珍珠：“……？” 许清桉也褪下外衫，衣服准备好了要被她打的模样。 沈珍珠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了，赶紧把棍子扔了：“说事就说事，总……让我打人做什么？” 后面很明显底气不足。 她想自己之前肯定又做啥恶毒的事情了。 沈朗星用手撑着自己的小脸，有些困顿道：“阿姐，你怎么迷迷糊糊的。你此前不允许姐夫去抄书，也不允许她帮人写信，他写一次就要被你打一次。” 而后朗星打了一个呵欠："每一次家中都会鸡飞狗跳的，姐夫也要被你打掉一层皮的呀，阿姐上次风寒之后，发烧多了影响脑子。" 沈珍珠点头：“有道理。” 话虽如此，但是她这会儿看着许清桉又多了愧疚。她之前确实不是好东西啊。 人家抄书写信补贴家用，她偏生要闹要打，总是欺负人家是一个君子？着实泼辣恶毒了些。 而后她给许清桉披上外衫，道：“我最近想明白了。抄书写信没什么错，你这是好事。” 许清桉看着她，眼里好似都是狐疑。 沈珍珠继续：“我之前着实无理取闹了些。但是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做什么都成。” “况且这本来就是正经营生。”沈珍珠道，“只是我现在要说的，还是关于以后的打算。” 说罢拍了一下沈朗星的脑仁，道：“打起精神来。” 沈珍珠道：“我想，许清桉你去读书考科举，这么好的才华，怎么能浪费？朗星也还小，但是在家中我担心不安全。” “我想着，我把他也送去读书，你觉得如何？” “朗星去启蒙堂，我想办法。”许清桉道，“至于我……我不用了，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赚钱补贴家用，每日也能赚几十文，生意好些可以赚一百文多些，若是抄好一本书，也能赚五十文左右。” “不行。”沈珍珠很坚持，“我现在说，就证明我是想好的。” “朗星，你听话吗？” “嗯……”沈朗星点头，而后就跑去草垛上先睡觉了。 许清桉还是很固执的不同意。 沈珍珠拽着他的手，但是许清桉好似很逃避这个话题。 她道：“我不知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许清桉，在我们这个家里，想要活下去，想要从这个小渔村走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科举。” “我和朗星都是贱籍，我们是不允许考科举的，所以朗星去启蒙读书就好，也有个地方照管，可以先读书，至于考试也还早，只能十几年他成年了，看以后的恩赦。但是你不一样，你有这个能力，你读书习字，与旁人不一样。” 沈珍珠虽然是一介妇人，但是也知晓这个封建时代的制度有多可怕。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在渔市上，几个喽啰都可以随意欺压渔民。 更何况自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第三十七章 我赚钱养家，你读书习字 她要强，一直都很要强。 但是她学的现代知识体系，和古代的不一样，古代走科举这条路，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写出来的那种状元纸，没有十年二十年压根没办法。 况且沈珍珠是女子，再如何努力，这条路也行不通。 反而在这样的时代，她更适合经商，更适合用所学的知识赚钱。 许清桉道：“你不知晓我的能力，万一让你失望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带着自嘲。 沈珍珠道：“不会，我信你。许清桉，即便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信你。” “我会努力赚钱，我打渔的能力不错，赚钱打渔就是我的爱好，有货我每天出门心情都要爽朗一些的。”这话是真的，这会儿说话沈珍珠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她是真的喜欢打渔。读完水产养殖博士，就想着要靠着所学知识去打渔赚大钱，买房子然后天天躺平。 未曾想，博士读完倒是来到古代了。在这里，虽然难度大，但是这内心也斗志昂扬，她一定能好好活下去，还能赚大钱！ “许清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摸的夜以继日读书。我知晓，你想走下去。不管你的道是什么，许清桉，想做的事就去做，我信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完，许清桉看着她，眼里稍微有些复杂。 ……他好像这辈子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不管是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就算是做得再好，也从未被认可过。 如今来到渔村，倒是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些交集，本以为心死了，未曾想，她这样一说，倒是让他觉得渺茫的希望再次燃起来。 “可我，有癔症。”他声音沙哑，清了清嗓子道。 这是最客观的原因，这一个原因，极大部分的夫子都不愿意要，甚至不嫌弃的人都很少。 大多数人，都把他视为洪水猛兽。 沈珍珠倒是丝毫不放在眼里，继续道 ： “癔症是一个问题，但是试都不试就放弃，你甘心吗？” “癔症怎么了，癔症就比别人差吗？” “许清桉，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自己的夜路。” 许清桉没说话，但是手指却有些颤抖。 这时候他才开始正视沈珍珠，她不一样了。 就连那些儒学大家，都未必有她这么通透的想法。 沈珍珠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明儿我和你一同出门，买些家用的东西，顺 便，我们去看看夫子的情况。” “阿婶说，县城只有一个夫子，那夫子脾性不好，明天先去探探路。” 说完，她也躺在麦秸秆上，盖上破棉被闭目养神。 不知道许清桉愣了多久，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躺下。 一夜好眠。 翌日。 沈珍珠醒过来的时候，许清桉已经备好了早饭。 吃好后沈珍珠收拾好破布衣服，而后把换洗的草鞋放在一旁，家中只有这等不值钱的东西。小偷过来都得嫌弃浪费时间。 沈珍珠本想收拾点东西，到时候带过去给夫子打点关系。 但是家中四面土墙，除了那些温饱的东西，倒是也没什么。若是昨晚的老虎斑鱼没有卖出去，或许还能有点希望。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许清桉好似知晓她想什么。 道：“无事，这种事情看缘分。” “我们这样的家境，若是送东西，倒是也无门。” 这话虽然伤人，倒也是真的。 收下礼，就意味着要收下那个弟子。她们能拿出来最好的礼物，或许那先生也看不上。 本就是概率极低的事情，如今想着也都是去碰运气。沈珍珠呼了一口气。 道：“也是。” “你就在书院旁摆摊，你与那个夫子，是不是也有些交集？”沈珍珠询问，看着许清桉这人，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无缘无故地，早就被轰走了。别人怎会允许他在那边摆地摊，除非，那个夫子也看得上他一些。 许清桉看着她这模样是真的好奇，也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也就试着道：“我此前抄书，庄先生来买过。偶然之间，也有过交集，不算多。” “那庄先生不苟言笑，不是坏人。”他看过那么多，最终得出来的结论也只能是这样。 沈珍珠点头，听着阿婶说，那庄先生脾气古怪，看谁都看不惯，能够入眼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对许清桉这样……倒是有戏。 一家人往外走，沈朗星不断地扣手：“阿姐，我听你的。但是我若是和姐夫一样读书，我感觉……不喜欢。” “不行。”沈珍珠很坚持，“无论如何，启蒙的学得上了，习字且会算账，以后出来做其他事情也不吃亏。若是我们朗星以后走得远了，还可以给阿姐写信，不是很好吗？” “那好吧。”沈朗星点头，虽然心里有点虚，但还是不想要辜负阿姐的一片心意。 沈珍珠倒是第一次随着许清桉过来他的摊位。这会儿来的时候，许清桉就把巷子里那个桌板退出来，随后盖上一层褪了色的蓝布。 顺便从一旁的书肆拿了笔墨纸砚，而后摊开放下。 沈珍珠道：“难怪我从未瞧见你带这些回去，原来是放在书肆老板这边了。” 沈朗星悄声道：“此前姐夫也是用背篓拿回去，但是被你扔了好多。你发疯一样砸，估计那时候姐夫就偷偷放外面了。” 沈珍珠噤声：“……”不是……她恶行怎么这么多呢。 难怪这会儿她劝阻这俩人读书，俩人这会儿还小心翼翼的。 沈珍珠也朝着书肆老板要了一个凳子，坐在许清桉旁边。撑着小脸瞧着。 他这个小摊位就在书肆和书院中间的巷子口。 这会儿书院可能还没下学，天气冷得厉害，一旁的书肆都在烤木炭，许清桉每天坐在这里，难怪手指上全是冻疮。 这会儿他抄书没多一会儿，沈珍珠就瞧见他手指伸曲很僵硬，即便鼻头都被打红了，但这会儿写字依旧是漂亮遒劲，身躯直立，捏笔的姿势也从未变过。 第三十八章 求学当求缘 不时有三五个妇人走过，瞧见他都站在跟前询问：“小郎君今日还摆摊啊，都要下大雪了。” “不知你家中妇人可曾心疼你？也不给你买个棉絮外衫穿？” “……” 她们瞧见沈珍珠带着孩子坐在一旁，以为是来写信的妇孺，但是也未仔细端详。 但是许清桉身为他妻子，被人这样编排，自然是不爽快。 立马道：“徐先生家贫，妻子过日子都是一文钱掰成好几半花。你们且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挑拨旁人的夫妻关系。” 许清桉第一次瞧见沈珍珠这稍稍有些生气的模样，倒是觉得有趣，一向不爱笑的人，唇角也微微勾了勾。 沈珍珠这话一说，那三五个妇人立马就反驳了： “小娘子你是没来过写信吧，刚嫁过来的新妇？长得也俊俏，倒是从未瞧见过你。我们这一片的人都知晓，许小郎君的妻子可是泼妇，那种破烂货知晓吗？” “许小郎君那个妻子，只会给他带来祸事，听说是渔村的，要挟他成婚，而后又看不上他，整日都在打架。” “前段时间还来县城闹过，打架的事儿人尽皆知。总之，许小郎君肯定是吃不饱穿不暖，性子善良还总被欺负。” “……” 刚开始沈珍珠脸是黑的，这会儿竟然也无话可说。她们说的这人设，确实挺符合大家对她的刻板印象。 沈珍珠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不过……”她顿了顿，“几位阿嫂，你们注意瞧瞧我，我就是那个当街辱骂许小郎君的妻子，沈娘子。” 而后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今日陪我家夫君过来，帮他磨墨。” “此前珍珠确实不懂事，但是以后肯定会克己复礼，多做善事，劳烦几位阿嫂挂念。” “……”这话一说，那三五个妇人立马就走开了，说坏话说到别人头上了，换谁谁不尴尬啊！ 沈珍珠的手还搭在许清桉的腕间，等着人走后，许清桉看了几眼。道：“我写字，不太便利。” 沈珍珠立马放手，坨红不自觉的挂上脸。 道：“我昨天赚的两百文，可是要拿去买厚的一身，否则到时候旁人又误会我对你刻薄。” “其实我自己也没得穿呢。” 许清桉道：“无事，下次你不在，我也会解释清楚。” 沈珍珠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朗星指着书院门口。 道：“阿姐，快看，门口多了许多马车。” 沈珍珠一眼就瞧见了。马车有富贵的，也有普通的马车，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许清桉道：“是过来拜师的。” “快下学了，等在这里，庄先生若是出门，有机会见面。” “我瞧着好多人带着红布条的东西拿下马车，拜师礼都拿上了？” 沈珍珠一眼不眨的盯着，一左一右拽着许清桉和沈朗星就跟过去，既然别人把握机会，她也不会浪费这个见面的好时机。 顺便察言观色，想要学学这些人的技艺。 未曾想，每个人下马车拎着的拜师礼都让她心凉了半截。 放眼看去，就瞧见个个都带着礼盒，这会儿把礼盒摊开。 “徐氏若方，珍藏字画一幅，望与庄先生探讨一二。” “杜氏林立，象牙棋具一幅，上好佳木棋盘一把，望与庄先生对弈。” “……” 紧接着还有很多好物，就像是报菜名一般简单。 生怕旁人听不见，亦或是怕被旁人的好物比了下去，所以一个比一个的声音洪亮。 但是沈珍珠仔细看，倒是没有瞧见什么庄先生，鬼影子都瞧不见。 这会儿，许清桉被旁边那个杜氏林立拉着了。 “许兄！难不成你也要拜师？”他有些惊喜，“你的才华，庄先生肯定看得上。你带了什么礼物过来？” “未曾。”许清桉道。 这会儿沈珍珠也有些心虚，这一穷二白的，两百文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谁知这会儿庄先生出来了。道袍直领大襟，领口缀上素白护领。朴素简洁，文雅至极。这会儿皱着眉头，严谨至极。 这会儿一眼扫过来，各个准备拜师的小公子拿着礼物过去，蜂拥而至。 谁知道庄先生扫了一眼，而后拱手作揖。 “敦诗说礼中军帅，重士轻财大丈夫。常与师徒同苦乐，不教亲故隔荣枯。” “是以，师徒之间，重在缘字。在场所有公子，与老夫都无缘分，所以诸位请回。” 说罢，他的袍衫猎猎生风，朝着远处走去，倒是一个都没有给正眼。 许清桉也沈珍珠亦复如是。 沈珍珠嘀咕：“他说缘分，但是都没有仔细瞧你们，怎么就知晓没缘分？” 许清桉道：“庄先生脾气古怪，不好相与。他说的话，自有他规则，我们不必琢磨。” “那为何还有这么多人等在门口？即便是全部都被拒绝了？”这会儿，周围依旧是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那些拿着礼物的有钱公子，依旧在一旁等着。 “庄先生，有实力。”许清桉道。 随后虎子阿娘一幅厨娘的打扮，过来站在沈珍珠面前，道：“庄先生可厉害着，这几年县城的那些秀才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听说他的门生还有人进殿试了呢。这几年还培养着很多，大多是不轻易收徒了。” “阿婶！”沈珍珠激动地拉着她，“你知晓我们在这边啊！” “那可不是，虎子都与我说了，你阿叔也让我多照看你们，在这里等是没办法的。倒是不如随我去小厨房坐坐。我找机会让你们见见面。” “你家夫君这个事，阿婶既然要帮，就要帮到底。” 沈珍珠点头，看着她满脸都是谢意。 而后两个人就被阿婶拉着去厨房那边了。本来阿婶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会儿小夫妻还带着一个童工。倒是干得厉害。 沈珍珠帮着翻炒，许清桉那边则是劈柴，至于沈朗星不断地丢木炭进去火里。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 阿婶道：“那庄先生啊，出去溜达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等会儿还有些等着求学解惑的门生一起。倒是不如让你们家那口子端菜过去，也能露一个眼熟。” 第三十九章 遭人所嫌，坚定道心 沈珍珠点头道：“那能行！” “多谢阿婶了！” 许清桉看着沈珍珠的眼神有些犹豫，而后沈珍珠也看出来了。 道：“你昨晚答应我的，试一试。” “许清桉，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虎子阿娘李凤霞也过来道：“就是，珍珠做的这个决定，我们家卖了两个女儿做丫头，也不敢这样的。” “珍珠即便是走到这会儿，我都觉得她痴心妄想了。” “你们且试试吧，每一步路都不好走。” 这会儿，门外一个门生过来道：“李凤霞，上菜了。” “好嘞！”虎子阿娘的脸上都是笑意。 而后那人看着她问道：“你旁边这几个是干啥的？我们私塾最近可没有招新人。” 他一脸警惕，生怕沈珍珠一家子过来要工钱。 虎子阿娘李凤霞赶紧道：“哎哟，这是我们村的，今天没事就过来帮忙，不要工钱，免费劳动力！管事的，这不影响吧？” 说了这话之后，那门生松了一口气，也就什么都没有管，出门去了。 虎子阿娘赶紧舀起来两碗菜，放在许清桉的手里：“赶紧拿过去！” “好。”许清桉没有拒绝，朝着饭堂那边走过去。 许清桉刚把两碗炒菜放下的时候，踌躇着要怎么和夫子说话。 这会儿同夫子一桌的一个门生站起来。 道：“夫子，这不是在门口抄书售卖的许清桉吗？” “他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天啊，这样的人，学知识一心只为了赚钱，整天给那些妇女写东西，有辱斯文！最重要的是，钱就是他命根子，这样的人，视财如命，哪里有什么君子风范？” “如果他都要过来拜师，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配吗……” 而后各种嘲笑的声音响起来。 许清桉捏着拳头，低垂着眼睑，把菜放下，未曾说话，但是也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他确实有所求。 庄先生声音不急不缓，看不出情绪。问道：“所谓何事？” 许清桉看着他眼睛，周围很多人都在憋笑，他倒是也没有在意，只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来寻机会，看是否能成为您的弟子。” 他的目的确实是这个，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如今这样一说，周围人笑得更大声了。 “看他的穿着，这样子的人，能拿出拜师礼吗？且不说拜师礼，就是简单的生活都困难吧？读书？笑死人。” 许清桉的穿着确实清贫，普通的褐色短衣，腰间毛皮腰带，肩带还有个背箩筐的印子，脚上还穿着草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圈可点的地方。 其他还有人道：“穿着简单倒是没问题，本就是读书人，我们倒是不能以貌取人，但是夫子，这样的人有癔症，他妻子还是渔户，贱籍。” “他虽然是普通良籍，但是难免沾染了贱籍的习性，本来我们这样的良籍就不能随意和贱籍通婚。他时不时地还会发疯，有病的弟子，我们私塾能要吗？” 庄先生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只是道：“其一，我不收有癔症的人做弟子。” “其二，你用不正规的法子见我，可见你不是一个心思端正之人。所作所为皆不是君子行为，我不仅不会收你为徒。见过你多次，也并未感觉你有突出的资质。” “请回吧，没有收你为徒的理由。” “这些理由，想必你也知晓。那你为何还要来寻我？” 随后许清桉开口道：“我……想为自己努力一次。” “还有，我的妻子没有错，你们不应当指着她。” 周围的那些所谓的君子，这会儿看着他满脸都时恶毒和嫌弃。 “你那个妻子还没错？你怎么就像是窝囊废一样？你这辈子已经毁了，别想着挣扎了。” “夫子若是收了你，就是倒了牌子，门口的匾额都不好意思挂上去。虽说我们夫子从来不看重弟子的身份，但是你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 这些人一口一句的骂人，说出来的话比谁都难听。 沈珍珠端着汤菜站到门口，就听到这些声音，她比谁都要生气。 况且一点都忍不了。 说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凭什么说许清桉？ 沈珍珠快步走过去，汤菜都没有放下就对着夫子说道：“庄先生，我一直都以为你不看重这些，妾自诩粗鄙，但是许清桉和我不是一路人。” “本以为跟着你们是正途，如今看来，你们这些人，算什么正人君子？我沈珍珠就瞧不起你们！” 而后还指着那几个说闲话的人道：“以为自己懂一些学识，就心高气傲，说出来的话比我们这些粗鄙妇人还难听。” 她手也不闲着，把手上的汤菜也直接泼在他们面前。而后十分不走心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妾没拿稳。” 说罢，沈珍珠像是之前把许清桉带走的那个样子，十分凶悍地过去拽着他的手，声音也不温柔：“你若是早说这里的人如此恶劣，我怎还会让你来试试！” “这样的地方，我们不呆也罢！” 而后她还白了一眼庄先生：“劳什子先生，我沈珍珠是眼瞎了，才会劝夫君过来求学。”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这会儿周围的学子也都受到了惊吓，各个都是人心惶惶，一时之间也不敢说什么。只敢念叨“普天之下，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沈珍珠听见这些，直接说道：“那就对了，我即是女子，又是小人。” 眼看着许清桉就要被沈珍珠带走，已经冲到了门口。 这会儿夫子无奈出门，把人叫住，道：“你这小娘子，着实泼辣了些。” 沈珍珠眼睛都要翻上天了，这死老头是怎么好意思评价自己的？ 庄先生站起来，拄着拐杖，看着许清桉道：“方才之事，你如何想？” “于清桉而言，读书习字，考取功名，也是护佑家人的手段，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保护我的利刃。是以，眷顾妻儿，敦睦长幼，为我之责。” “读书考试，从今日起，必不可懈。” 意思也就是说，他们对许清桉家人不尊重，许清桉是持否定态度的。不过也更加坚定了他想要考取功名的心，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眷顾妻儿。 庄先生点了点头：“他们笑你衣衫破烂，你作何想？” 第四十章 朽木尚可琢 “缊袍敝衣居于此，无慕艳意。所求不同，道不同。”许清桉作揖，昂首挺胸。 他是真的寡淡，贫富对他来说，好似也不在意。沈珍珠和他相处那么久，都瞧不见他对其他的事情在意，除了读书。 庄夫子点了点头：“朽木尚可琢。” 其他话什么都没有说，而后便进屋去。 瞧着庄先生的背影，许清桉礼愈恭。等着人走后，才直起身子，主动拉着沈珍珠道：“我们先出去。” 沈珍珠没有说话，其实有些懊悔。 有些心虚地说道：“方才我若是不冲动，那夫子会不会直接收下你？” “我这会儿瞧着那夫子倒不是什么坏人。”沈珍珠刚刚无差别说每一个人，对这个夫子倒是也不客气了。 许清桉声音柔和了许多：“不用在意。” “庄先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 况且……你是为了我好。 后面这话他还没说出来，沈珍珠就点了点头：“不过听他的意思，应当是还有希望，明天我们再来试试。” “刘备尚且三次请诸葛孔明，我们来三次，五次都行！”沈珍珠倒是信心满满。 不过拜师有望，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许清桉以为她是担心阿弟的事情，道：“朗星上启蒙学堂倒是不难，他现在不用担心考学占名额，启蒙学堂弟子招不满，我们多准备些东西送去，应该能成。” 这事是他昨天打听来的消息，杜林立隔三差五找他抄书，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偶然得知杜林立家亲戚刚送进去启蒙学堂，就多问了一嘴，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沈珍珠点头道：“嗯，要钱比找关系好。” 要说关系，他们这样的确实是没办法，拿钱至少还有个努力的盼头。 许清桉道：“你随着阿婶他们浪潮退了，去赶海就成，注意安全。” 他有些担忧：“钱的事情，我想办法。一年不行就两年。咱们日子过好了，才能想以后。” “朗星在家确实不安全，我们得把他的事情先安顿了。” 沈珍珠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急不得，况且家中如今还没多少钱，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准备好入学堂。只不过要早做打算。 道：“我知晓，你不用劝我。” 沈珍珠乐呵呵地，道：“我们去集市上，买些棉衣如何？眼看着要下大雪了，我们三御寒的东西都没有。” “还有家中的棉被，也需要重新买一个。” 刚巧两百文没有用出去，这会儿拿自己赶海的钱来买东西，沈珍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凭自己本事赚钱，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功了。 许清桉原本想的是，这日子能混一日就是一日，什么时候死了，也是顺其自然。毕竟他之前就是该死的，结果还是被沈三叔救上来。 如今走到今天，已然算是苟活了。 本来就对生活没有任何期待，但是这几天，每日看着沈珍珠掰着手指头算钱，亦或是要买什么东西，还有可以卖多少…… 这些日常琐碎之间的事情，好像也过得及其有意思，本来毫无准备的，如今这样一想，倒是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好像看她每日开心，乐着数钱的小模样，也是生活的盼头。 许清桉头一次感觉日子在变好了，感觉……这个家好像有点意义了。 三人来到西市的布料市场，沈珍珠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布料，瞬间就打起精神了。 沈珍珠进去就道：“老板，我们要做三身衣服的布料，这价格咋样？你瞧淡蓝色那个咋样？” “哎哟，小娘子，你这一眼就看上了我们店里最好的，这是丝绸料子的，你做一身的话200文就够了。” “……”沈珍珠笑容一下子没收回去，而后道：“那什么，你给我看看旁边的那个，我们买冬衣。” “棉衣啊！这边的棉衣500文左右，都是上好布料呢。” 沈珍珠无语了，本来以为赚了两百文，怎么说也能稍微多花点钱，未曾想这是什么都买不起呢。 稍微有些沮丧，同时想要赚钱的动力更足了。看着沈珍珠眼里犹豫，许清桉道：“无事，我今天赚了一些的，我也能给你。” 凑一凑，让沈珍珠买一身是足够的了。 沈珍珠哪能答应，赶紧道：“老板，你带我看看便宜些的吧，我们三人要一人一身。” “丝质的，等我有钱了来买。” 老板温和的笑笑道："一般啊，这些丝质的很少人穿得上，都是这边贵人们来买的。咱们穿穿棉麻布料做成的也行。" “最差的丝质布料，都要三十五文一尺布。” 沈珍珠点头：“是，一个成人差不多也都是七尺布料，加起来就是二百四十五文。超出预算了。” “正常，谁赚钱也不容易。”老板十分理解，“不过你们这样，我就拿出最差的那种耐脏的布料，一身差不多七十文左右，小这个孩子四十文左右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再买一些木棉，差一点的塞进去缝起来，不也可以当做是御寒的袄子穿？” 沈珍珠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而后又在老板这里用五十文买了些木棉回去。本来是棉花保暖一些，但是在这一带，棉花实在事太少了，也贵。都是些富贵人家用的。 木棉好歹也是有人种出来用用，不是那种上好的棉花，都是山上的野木棉，所以倒是也不算贵。 沈珍珠买了这些，钱就花光了，甚至超出来的钱还是许清桉给的。 沈珍珠叹气：“这钱真不好赚，不过我们很快就要有新衣服穿了。”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所幸内心还是欢喜的。 不过……看着许清桉和幺弟脸色沉沉的。 沈珍珠觉得奇怪，道：“怎么了？你们有新衣服穿不开心吗？” 朗星摇了摇头：“姐夫还不会缝衣服，估计要学好久才能做。到时候估计冬日都过去了。” 沈珍珠：“咋？你姐夫那么忙，我可以学啊。不去赶海的时候，我抽空做就行了。” “姐，你从小就不会这个呀！”沈朗星道，“你平日里的衣服都是我姐夫补好的。” 第四十一章 趁其不备 幺弟那眼神好似再说：你看我信不信你说的话！ 沈珍珠：？ 虽然她刚刚确实是忽略了自己不会做衣服这个问题，但是想着也不太难吧！ 到时候让阿婶帮忙，跟着她学习做针线。沈珍珠虽然穿越之前也没有做过缝补的活儿。 但是只要肯学习，怎么会学不会？ 毕竟买成衣要贵一倍的价格呢，拿回去缝缝补补怎么了？ 沈珍珠带着布料和棉絮，道：“放心，这事儿不麻烦你姐夫，我自己来。” “好。”许清桉点头，一副板板正正的模样。 沈朗星虽然一直都支持阿姐，但是阿姐做这事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挠挠头，道：“阿姐，朗星想出恭。” “我带你去。”许清桉想要牵他过去。但是沈朗星摇摇头：“男子汉，要自己去！” 倒是也不强迫，沈朗星快步跑走了。 想着也没什么事儿，沈珍珠和许清桉就在原地等着。 谁知道跟着沈朗星走的，还有赵德海带着一个壮汉。 那个打手对着赵德海说道：“那就是沈老三次子，沈朗星。” “那些贱户中，差不多年纪的，也符合少东家需求的小孩三五个，这沈朗星就是其中一个。” 赵德海冷笑道：“等着他出来，这么半大的孩子，肯定能拿下。” “对了，到时候别动粗，我们要的是孩子答应我们跟我们走，若是强抢，性质就不一样了。” “知道。”打手点了点头。 如今沈老三遇难走了，沈家没什么得力的人，就算是闹事都闹不起来。 沈珍珠和许清桉那样的小村民，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压根不算什么。 这会儿要尽快完成少东家找孩子做书童的任务。 沈朗星出来的时候，赵德海拿着糖葫芦，朝着他晃了晃。 “我是赵叔，和你姐姐珍珠认识，给你买的好东西。叔叔有事情问你，关于你姐姐被渔市欺负的事儿。” 赵德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表情十分伪善。 但是沈朗星看着他很和善，甚至也知道阿姐被欺负的事情，所以认真的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一旁小巷子里。 沈朗星闻着甜甜的糖味感觉好香啊！本能地咽了咽口水，这么甜，这么好看的糖葫芦从来都没有吃过啊。 赵德海倒是客气，直接递给了他。 道：“你这孩子，看着就很乖巧。你姐经常和我提醒你。” 沈朗星有模有样的行礼作揖：“谢谢赵叔照顾我阿姐。” 赵德海很聪明，也摸清楚了这孩子的性格，懂事，也是那种为了姐姐着想的孩子。 道：“孩子，赵叔一直都心疼你们一家子，之前你爹和我关系也不错，托我照顾你们。如今你阿姐照顾你，是非常吃力。你知晓吗？与你年岁差不多的小孩，在家里就是吃绝户。卖出去是十分正常的。” 沈朗星眨巴着眼睛，突然感觉这糖葫芦就不香了。 看着他听进去了，赵德海道：“哎哟，你阿姐卖鱼的时候经常抱怨，赚不到钱，给你和你姐夫都用完了。你姐夫少说还能赚钱，但是你就是拖油瓶啊。” 沈朗星开始掉眼泪，眼睛红红的，一小团这会儿十分难受：“那么……这些话都是我姐亲自和你说的吗？” 赵德海知道孩子听进去了，点头道：“是啊。你阿姐和我可是朋友，有什么说什么。” 沈朗星手里捏着阿姐给削尖的小木棍，平时阿姐都是用来叉鱼的，这会儿让他拿在手里玩。 他不断地用木棍戳地，一边低着头看地下疯狂掉眼泪。这小模样，谁看谁难受。 “你阿姐养你可要不少钱，但是你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你这样的小孩，也能赚钱的，要不要赵叔给你介绍工作。” 赵德海循循善诱，道：“到时候我会把钱按照月份给你，你再给你阿姐如何？家中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了” “什么工作呀~”沈朗星很激动地看着赵德海，眼里的喜悦显而易见。 “你知道少东家吧？他们家可是管我们所有渔户的。你去他们家做书童，一个人能有好几千文呢。以后你们家就能住上大房子了，你姐也不会抱怨你了。” 沈朗星点头，很乖地说道：“我想想，可以吗？” “那你要快点想啊。不然少东家若是知道你不愿意，就会针对你阿姐。你阿姐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你这会儿不答应，以后你们家的鱼儿卖不出去，还有谁都不会搭理你们。” “你看这日子，怎么过？朗星，你很懂事，你是不是想要拖累你们全家呀？” 沈朗星的眼泪更多了。道：“朗星不想，朗星一点都不想成为阿姐的负担。” “可是……可是阿爹说了，死了都不能为奴呀。阿姐也不会同意我为奴的。” 赵叔有些着急了。赶紧道：“你姐怎么会不同意？她都和我商量好多次了，价格都说好了。你早就被家里抛弃了晓得不？” “就是你姐害怕直接和你说你难受，所以我才过来的呀。朗星，你回去和你姐说，你愿意来我们这里当书童。这是契约，你在上面按手印就行。” 说着就拿出来纸书。 沈朗星点了点头，而后看了壮汉道：“上面写什么呀，这位阿叔能够念给我听吗？” 赵叔道：“他不识字，我给你念不就行了嘛？” 沈朗星很有原则的说道：“不行哦。朗星可以答应你们签字，毕竟赵叔也是为了我家好。但是，这个内容朗星不晓得呀！你说的万一和纸书上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呀？” “这位阿叔看着敦厚，朗星想听他念，可以吗赵叔？”他小可怜的模样，况且已经同意了签字。 只是最后一步了，赵德海没有理由不同意。 那壮汉却觉得如鲠在即。旁的不说，对于一个不读书的人，看见字就浑身难受了，这会儿还偏生要他编出来文绉绉的话，这不是要命吗？ 谁知道赵叔都已经同意了，要保留这份打手的工作，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看这些字就觉得眼皮子打架，就好像是自己和自己斗争一样。 而后沈朗星看着赵叔笑眯眯地模样。一副可怜楚楚的小模样，道：“赵叔，我们过去些，我想问你一些阿姐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穷是原罪吗？ “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阿姐在背后这么说我，我肯定是要问清楚的。”沈朗星一边啜泣一边说。“我讨厌我阿姐……” 赵叔觉得不过是一个孩子，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就凑过去，准备好好地细数一下沈珍珠的坏，谁知道沈朗星趁其不备，直接用这根削尖的棍子朝着他肚皮就插过去。 右手插木棍，左手则是把身上的小外衫撤下来，朝着他的嘴巴就堵上。 这会儿大高个还在研究那些字句，读出来断断续续的，精神专注压根没有瞧见这里的响动。 至于沈朗星做完这些之后，什么都不管了就冲着人多的地方跑。 “救……救命！” “阿姐！” 沈珍珠和许清桉本来就在附近，这会儿发觉他人不在已经找过来了。听见声儿就跑过来把人抱上。 打手指着他们：“臭小子在那！” 眼看着就要追上来，许清桉抱着孩子，拉着妻子朝着巷子里面跑。 这县城本来就是有杂七杂八的巷子和鸡肠小道，到处都是各种路，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的找不到。 跑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响动之后，沈珍珠气喘吁吁地说道：“不知道还会不会来。” “应该不会。”沈朗星声音甜糯糯的，他虽然害怕地流泪，但是也咬字清晰地说道，“我刚刚伤了那个叫赵叔的。大块头应该要着急把他送去看大夫。” 听见这话，许清桉愣了愣。 沈珍珠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赶紧抱着阿弟，道：“他们早就盯上你了。估计是少东家那边缺孩子，这会儿……想尽办法就要把你带走。” 沈朗星道：“他们让我在那个卖身契上按手印，朗星没有同意。我不为奴的。” 这会儿许清桉已经找了一辆牛车，带着一家人出去。 朗星坐在牛车上都还在后怕：“我不为奴，他们都说阿姐你不喜欢我，你厌恶我，早就想要把我丢弃。但是朗星知道他们说的不对。” “我当时被他们找上不敢挣脱，我只能想办法应对。阿姐你和我说过，要用脑子……害怕解决不了问题。”说到这里，啜泣的嗓子越来越哑了。 “阿姐，朗星看到了他手里的糖葫芦，我真的好喜欢，我好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啊。但是可惜我趁乱没能带回来。” “不然就可以我们三个人一人一颗了。” 说到这里嘴角撇得越来越厉害：“阿姐，其实朗星好怕的。我怕见不到你们了。” 沈珍珠拍着他的背脊，这时候哭得太厉害，一直都在打哭嗝。 沈珍珠心疼道：“没事，没事，阿姐一直都在。” “你做得很好了朗星。” “朗星只有阿姐和姐夫两个亲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好你们啊！” “朗星不想做拖油瓶……”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哭得不行。“阿姐，我们家穷就是错吗？” “我们只想要好好地过日子，难道也有错吗？” “朗星不想要为奴，这卖身契不是要人同意吗？朗星年纪小，就一定要被欺负吗？” 这些童言稚语，一声声印落在沈珍珠的心口。 她感觉到难受，那种彻头彻尾的难受。 甚至朗星说的这些话，作为阿姐，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不知道要如何让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知晓如今的现状。 如今身为渔民贱户，穷，好像就是原罪。只想要好好过日子，但是发现过日子都是一种奢侈。 因为贵人们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做是人，就连那些给贵人管事的大档头，多的也不过是贵人们的走狗。 而他们这些渔民呢？不过就是蝼蚁。 这就是现状，但是沈珍珠不甘心，人这一辈子，总是要争取一些什么的。 若是为了苟活一直都浑浑噩噩下去，谁能保证有什么以后？ 她最后带着泪意地说道：“阿弟，世上没什么公平，但是我们要去争取公平。利益，我们也要去争取。” “穷不是错，错的是那些捧高踩低之人。我们家，会好起来的。” 他闷声闷气地点了点头，而后声音还带着哭腔。道：“我相信阿姐。” 阿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沈珍珠拍着他后背，看着他呼吸慢慢均匀下来，而后才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感觉累了，说多了一句话都怕控制不好情绪。 脑海里有无数个想法，万一朗星被赵德海硬带走了呢？万一朗星没有那么聪明，万一…… 有太多个万一了，沈珍珠不敢想象自己家人出事，自己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正如阿弟所说，难道穷就是原罪吗？ 这一路上看着她难受，许清桉也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谁都没有立场安慰谁。 毕竟这发生的不算小事。当然，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里，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这种事情是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回家之后已经很晚了，虽三人都没什么胃口，沈珍珠更是担忧得不行。 许清桉还是去煮了粥放在一旁，天儿太冷了，把珍藏的木炭都拿出来，搭了一盆火，至少让这个四壁透风的家，稍微温暖一些了。 深夜，许清桉和阿弟都沉沉睡去。她想了想还是起身，把今儿买的布料拿出来。 可巧在集市上书肆一文钱买了一本劣质书，虽然纸张劣质，但是上面写的却是关于如何做针线的。 只要是妇人，都会女工，那些小郎君又不需要学。所以，这种书一般都不太能卖出去。 沈珍珠去拿，也确实是捡漏了。 这会儿点着煤油灯，想着赶紧学习一番，到时候尽快把衣服做好，也方便给朗星做衣服。 要下雪了，以后的每晚只会越来越冷。她和许清桉是大人，确实是要耐寒一些。 但是朗星只是一个小孩，还受了惊吓。 天气冷，至少要让他暖和和的。 煤油灯很昏暗，沈珍珠坐在那里一遍翻页一遍用针在那些布料上面比划。 布料做成合身的衣服，还需要仔细裁剪，尺寸她倒是知晓得差不多，但是这用剪刀还是犯了难。 害怕一不小心就把沈朗星的衣服做废了，打算还是先做许清桉的练练手。 第四十三章 只有许清桉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想着，沈珍珠就按照书本上的步骤，开始穿针引线，每一步都十分艰难，穿针这一步都是用了不少的时间。 裁剪好久用了一个时辰左右，尺寸倒是和想象中差不多，但是合不合身也是个未知数。 想了想，沈珍珠还是硬着头皮开始缝制起来。时不时地传来“嘶”的声音，她声音极小，自以为不会影响那俩人睡觉。 可是这缝制衣服是真的很难，若是让沈珍珠去盯着实验算数据，或者是去研究海洋生物赶海什么的，她肯定是快速的做好，还不耽误任何人的时间。 但是，这是女工活，她从小就缺根筋儿。最后就在自己内心挣扎中，不断地打着哈欠。 很困但是又要和自己较劲儿，怎么说都是要努力缝制好。 人家阿婶两三天就可以缝制好三件衣服。阿婶还交代，做穷人的衣服不需要多精细。但是沈珍珠自以为自己的就是那种最原始粗制滥造的法子，好像都没什么办法。 最后浑浑噩噩之间就睡着了。 听着她轻盈的呼吸声，许清桉轻声起床，瞧着背影倒是柔和，方才看见她手法轻盈而又优雅，仿佛是在缝制艺术品。 未曾想，这会儿走向前去，瞧见手指头全部都是红色的血珠子。 她针头不知道多少次戳到了手指。 许清桉小心翼翼地给她涂抹药膏，是上次她受伤就买来的了，但是一直都没有用。 这会儿，把衣服扯过来，看着已经裁剪得不怎么对称的衣服，顿时觉得啼笑皆非。看来是没有挽留的余地了。但是后面的缝补他还是可以稍微挽救一下的。 许清桉也翻看着这本书，而后看着沈珍珠那胡乱写下的笔记，倒是什么都看不清。她写的字当真是不好看，握笔的姿势都不会。 若是沈珍珠听见他这么议论自己，一定会反驳。她在现代都是写简体字，还有握笔姿势也不一样，写得难看也是十分正常的。 许清桉虽然缝补技术也不好，但是勉强把沈珍珠剩下的活儿给干完。 缝补完自己这件衣服，差不多也明白了接下来的步骤。又因为朗星身体小，所以许清桉又把朗星的那身给裁剪好。 沈珍珠迷迷糊糊的，都不太记得自己干到哪一步，看着周围也没什么异常，更不相信什么“田螺姑娘”回家帮忙干活这等美事。 第二天倒是也没有出门，忙活了一整天缝制朗星的那一身。 她缝制半天也没有做完一半的活儿，寻思着怎么青天白日里速度没有晚上快？ 倒是也放下手头的活儿，觉得自己基础知识掌握不牢固，拿起书继续看。 一晃眼就到了晚上，许清桉从外面出来。道：“今日抄书多抄了些，赚了六十文。” 他把钱放在沈珍珠手心：“我去做饭。” 沈珍珠瞧着他袖口不匀称的衣服，还有衣襟都有些不太好看。虽是新依，但是确实有问题。 道：“要不明日我重新给你买一身。今儿夫子不让你过去找，明日再去。这事情不着急。你怎么着也是要板正些的，显得尊重。” 主要是她这手艺太尴尬，幸好朗星那孩子的衣服剪裁还算匀称。 许清桉看了看，温吞地说道：“不用。” 挺好的，他内心也是欢喜的。毕竟这是有人头一次愿意给他做衣服。 沈珍珠挠了挠脑袋，并不知道他所想这些，觉得许清桉这性格太过于沉闷了。 不过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她都浪费布料了，倒是也没有半句话。也是，夫妻之间凑合过日子就是这样吧。 沈珍珠以前所想，确实不觉的婚姻要凑合。但是在古代这背景不一样了。孤苦伶仃的带着幺弟，多一个亲人，实际上也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她已经完全把许清桉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无事。”她安慰道，“我晚上女工的能力要好些，今天下午弄一天了，感觉也找不到昨晚的状态。” “你的衣衫，布料裁剪不行，但是我感觉缝制得很好。下一次给你买衣衫，我定能做好。” “好。”他依旧是一个字。 在沈珍珠看不见的地方，许清桉的嘴角勾了勾。看着她这模样，倒是觉得有趣。 晚上沈珍珠依旧是没做多少女工活儿就把自己累得睡着了。接下来依旧是许清桉熬夜干到了第二日她醒来前一个时辰。 这一次是彻底做好了所有的衣服。刚开始有些慢，因为许清桉还把沈珍珠今儿忙活一天缝上去的针线给剪了。重新缝制。 这一个步骤有些慢，接下来倒是要快很多。 缝制好把沈珍珠面前的针线收起来。 他才过去眯了一会儿。 沈珍珠醒来，看着自己已经做好的衣裳，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清桉，朗星！” “快，你们快看，我昨晚上衣衫做好了。”她感觉自己晚上迷迷糊糊的，戳破了手指也值得了，至少这技术直接有了质的飞跃。 朗星也觉得不可思议，赶紧穿上阿姐做好的衣服，里面的木棉都是缝好的。这会儿穿上暖和和的。 “哇，朗星的新衣服真好看，阿姐，我喜欢！” 沈珍珠也穿上转了一圈，道：“呀呀呀，我也喜欢。” 布料虽然是最低等的，但是这是沈珍珠买的第一身衣服。也是家中没有镜子，不然沈珍珠就能看到她有多好看了。 这几日将养得好，脸颊日益红润，未施粉黛的脸颊带着笑意。皮肤白皙，手指纤细，从小就被父母宠着，倒是没有渔家人常年的老茧。 这会儿褪下破烂的短褐上衣之后，整个人瞧着都要好看不少。 许清桉不免都惊艳了几分。 沈珍珠和沈朗星的衣裳都比较周正，只有许清桉的不太板正，但是许清桉自己也很喜欢。 “阿姐，海水结冰了。那树叶上都是冰溜子！”朗星指着外面。 “是啊，春日之前，打渔是越来越难了。”看来去水杉林碰运气，也要快些了。 许清桉道：“今日你带着朗星在家里，我多买了些木炭，我再去夫子那边寻一个见面的机会。” 第四十四章 水杉林又死人了 许清桉出门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沈珍珠道：“太冷了，冰面冷，别出门了。” “哦，好。”沈珍珠随意敷衍，到时候还是要去的。 而后许清桉又交代了一句：“别去赶海，天冷海水冰，容易感染风寒。” “……哦。”她点头，“你快去吧，怎么出门还这么啰嗦呀！今晚我做饭。” “早些回来吃饭啊！” 说完，许清桉才不放心的出门了，沈朗星在阿姐的指示下，站在门口张望，美其名曰送姐夫离开。 等着过了一会儿，沈朗星悄咪咪地回来道：“阿姐，姐夫走远了。” “那行，我要赶紧行动了。”沈珍珠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榻上坐起来，而后开始捯饬自己的那堆打渔工具。 沈朗星蹲在阿姐旁边，但是好似帮不上什么忙。而后道：“阿姐，你要去赶海吗？” “嗯。”沈珍珠微微点头。 “可是阿婶说了，你已经很厉害了呀，你一天能赚一两百文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全家出海都不一定能赚到你的钱。你运气已经很好了，你不要担心，休息几日就几日。” 沈珍珠摇头：“可是阿姐啊，希望我们一家都赶紧出人头地。这样，你就不会被欺负了。那些人就不敢随意拿捏你了。” 说到这里她还很生气：“我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么敢逼着你签卖身契！” “朗星，这一次的事情，阿姐一定会给你报仇，那些欺负我们家的人，我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无法想象，如果朗星那边不够聪明，或者是已经按下了卖身契的手印，这些后果怎么办？ 沈朗星看着阿姐的眼睛红了，赶紧过去抱着阿姐道：“可是朗星没事啊。他们很聪明，没有直接拐卖我，而是和我说阿姐的坏话。” “引诱我签字。可是朗星相信阿姐啊，我不会信他们的。” “阿姐你放心啊，我可以好好地。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呀。” 其实沈珍珠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真的有祸事，防不胜防。唯一的问题来源就是在赵德海那边，她也记住那个打手的模样了，脸上有一个刀疤，长得凶神恶煞的。 她必须要找个机会，先把自己的能力提升上去，不然实力都够不上赵德海。 赵德海的身后有大档头，还有少东家。沈珍珠不知道少东家是什么人，但是也知道是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人。 这些人管辖着他们这些渔民，想要一步步走出来对付他们不被欺负，怎么样也要走到超过他们的水平。 这一路上肯定艰辛，但是沈珍珠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朗星，你在家中，我出去看看有没有海货。” 朗星点头道：“阿姐早去早回。” 这几日天气冷，那些泼皮也都是怕冷不想出门的，所以也不会来家中找麻烦。 留着朗星在家中还暖和，若是跟自己出去，保不齐要冻得生病了。上一次风寒她就感受到了，在这个时代，穷人生不起病。 沈珍珠带着自己的家伙事出门，但是她也知道，去水杉林那边，这些东西是不够的。 就算是下海经验丰富的渔民，也都要带最好的装备过来，毕竟多少人在这边丢了性命。 沈珍珠看着自己的这些东西，也就是新买的渔网还行，至于其他的都用不了。 想了想，准备去虎子家借一下。 沈珍珠去的时候，虎子爹娘不在，说是去县城找关系让虎子进武馆。 只有虎子在家烤火。这会儿虎子让沈珍珠直接进去挑。而后道：“珍珠姐，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去赶海啊？” 沈珍珠道：“随便在岸滩面前瞧瞧。” “噢噢，那就好。”虎子点头，“我昨晚听我妈说，水杉林那边又出事了。咱们村的老邓头死在那里。” “最近那边接二连三的出人命，但是少东家要的那个虹鳟鱼还没人捉到呢。只有林大海和刀疤脸那几个泼皮搞到了两条，可是赚了一千文啊！快要有一两银子了！” 沈珍珠点头：“那这可是怪事了。” “不过能赚钱也不错。”虎子说的林大海是村里的泼皮无赖，平日里都是跟着赵德海身后混的打手。 本来沈珍珠得罪了赵德海，就寻思着村中那些泼皮无赖会不会找自己家麻烦，如今还没有动作，一直都觉得奇怪。 这会儿就说得通了，原来都是忙着去水杉林那边打渔了。 按照虎子阿娘所说的，他们能去水杉林打到那么大的鱼，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得不说，这一片的渔民，就没有蠢的。 既然那些泼皮都能抓到，沈珍珠倒是不相信自己不行。 系在腰间的那些都是之前赶海的小鱼小虾做成的饵料，到时候用来打鱼窝。 这会儿带上虎子家的这些鱼叉，还有好的鱼竿，就要有信心不少了。至少不用担心工具不行把鱼放跑了。 沈珍珠告别虎子之后，就从岸边把自己的舢板解开，而后朝着水杉林的方向划。 冰面已经慢慢划开，这会儿没有早上冷，只不过走着走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大雾缭绕起来，周围好像是有些看不清方向了。 幸好今天还有冰面，倒是没有大波大浪的情况。 只不过这一片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有大量的水杉木，越是往里面划，感觉周围的光线越是黑暗。 分明这会儿还是白天，但是在这一片感觉已经到了晚上，只是勉强可以看出身体的轮廓。 偶尔还有不知道什么鸟啼叫声，感觉周围很空旷倒是又觉得冷飕飕的。 沈珍珠手都冻得不成样子了，但是也从未松懈，继续往里面划。 她看着身后，感觉划出老远了，若是再远……这舢板恐怕是承受不住。 所以沈珍珠倒是也不沿着水杉林外围划，而是朝着水杉林里面走，虽然周围水杉木做阻挡，但是这对于她而言不是问题。 她更担心的是，半个时辰之前在一棵水杉木上面打了标记，但是这会儿，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实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好像是在一个迷宫，怎么都走不出去。 第四十五章 密谋！人命如草芥 沈珍珠知晓，这会儿若是再胡乱的划，只会继续循环，最后力气耗尽就死在这里都是正常的。 她喘着粗气，寻思着这个地方还真不是普通人能随意进来的。 幸好买布料的时候，沈珍珠买了一裹丝线。当时随意地揣在袖中，这会儿拿出来拴在树上，到时候丝线跟着舢板一起走，就知道哪些路线去过，亦或是没去过了。 沈珍珠只需要把这边的路线摸清楚，就好找一些了。 不过奇怪，虹鳟鱼不是在这一片长期生存吗？那么怎么连鱼儿的影子都没看到。鱼儿并不怕冷，在外面的时候都能看见不少鱼儿游动。 这一片却没有瞧见。唯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弱肉强食，周围的鱼虾都被虹鳟鱼吃完了。难不成，沈珍珠才刚刚进来水杉林的口子上？ 果真是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幸好穿上了新衣，不然这会儿还不得冻死？ 沈珍珠不能再耗下去了，捋清楚之后就要顺利很多，闷着头走，一边走一边记路线。 终于，来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周围水杉木很多，都已经看不清周围还有何物的地方。沈珍珠本想把舢板划出去找机会。 未曾想这时候听见了几道人声。她愣住。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弹，生怕被发现。 也是因为周边的水杉木很密，沈珍珠刚好滑进了几棵水杉木长在一起的地方，倒是形成了天然的躲避地点。 周围比较空旷，即便他们声音不算大，沈珍珠也听的一清二楚。 “大海哥，今天是不是没货啊！这怎么都没有动静，咱们都守着一天了。” “我这船划不动了，今天划船特别费劲，肯定是有水鬼。完了，我感觉很疲惫。” “是不是死在水杉林里的鬼魂找我们索命了……” “……” 林大海恶狠狠地说道：“别给我瞎说！屁都不知道就说？哪里有鬼？这嘴巴都给我老实点。” “今天一定要搞虹鳟鱼上来，我们已经两三条没有收获了。” …… 而后就是看见他们在忙活，那船板上面全是死去的家禽，有杀了的鸡、鸭，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沈珍珠也知晓自己带来的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够打鱼窝的，那虹鳟鱼好的东西吃多了，看见这样不喜欢的，估计避着走都说不准。 她今天本来就是打算探探路，不然花钱买了各种鸡鸭肉来，还不是浪费。 如今看来，林大海这一群人是真的准备充分。 沈珍珠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差不多时间就离开了。毕竟这里应该就是打渔的地点。她记住路线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线收起来。 想着等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再抽空走。毕竟她站在这里，他们也看不清她的轮廓。 先前沈珍珠划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过来这里，刚好错开了时间，倒是也没有发现她的位置所在。 她蹲下来控制着舢板，努力不发出声音，但是林大海和刀疤脸的声音却一句句传来。 刀疤脸就是那日和赵德海一起去强迫沈朗星的那人，听着声音沈珍珠就听出来了。 敢情就是这俩人抓到了两条虹鳟鱼？ 沉思间，刀疤脸的声音继续传来： “今日打鱼窝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那老邓头都死在那边，怎么可能肉质不香？” 单纯用家禽的肉肯定是不好吸引虹鳟鱼过来。但是人肉就不一样了。人肉很香，那种大鱼根本没吃过，那日抓上来的就是靠着这种手段。 林大海拍了一下刀疤脸。道：“你给我闭嘴！说的都是什么蠢话，也是这里没有外人。老邓头还有其他人的死和我们都没有关系知道吗？” 这会儿林大海的声音十分严肃：“你是不是想死？” “我知道我知道。”刀疤脸赶紧点头，“我说出去我又不是想死。只是这大人的肉是不是太老了。” “你说我们下一次要不要把那些小孩拿来用用？反正少东家也不在意。之前赵叔不是看上了那个沈什么的弟弟吗？” “沈珍珠的弟弟，沈朗星。”林大海冷漠地说道。 “是啊，到时候把那小孩子骗过来，怎么说也能让他们在这里出事，搞不好我们还能收获两三条虹鳟鱼，他们家现在是最好动手的。” 刀疤男的脸上都是笑意：“父母刚走，孩子孤苦伶仃的，之前我们不都是用这种手段骗孩童嘛！但是昨天赵叔还被打了。这沈朗星要赶紧收拾了。” “渔民嘛，打渔死在海里很正常。” “……” 沈珍珠听着这些话，浑身都觉得冰凉。 原来死在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他们杀的。老邓头也是在这里就失踪了。这几日刚失踪，就被他们用来打鱼窝了。 本来是有些害怕的，这会儿沈珍珠只感觉到冰凉。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和阿弟。 这些人真的是丧尽天良！ 这会儿想起来他们舢板上的肉，那些看不出来的，是不是就是…… 不敢想，甚至有些想要干呕。她努力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误事。 本来是准备离开了。但是这会儿沈珍珠放弃了。她不打算离开，也不打算做一个缩头乌龟。 这些人都打算弄死她们姐弟了。那么她沈珍珠还有什么好怕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想死，就只有把威胁自己的人解决掉。 沈珍珠捏着拳头，把宝贵的外衫脱掉。 稍微用手指试了试海水的温度，冰冷刺骨，进去之后，可能人都要丢掉半条命。 但是沈珍珠顾不了那么多了。之前以为危险是小打小闹去家中找麻烦，没想到是直接想要家里人的命。 不敢想，多少渔民都是死在这些泼皮的自私自利之中。 沈珍珠水性很好，想也没想就捏着前日刚买的匕首，还有鱼叉在腰间绑上，直接朝着水里跳进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就没有看见什么人影。 林大海十分敏锐的看过来。道：“我划过去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人！” 第四十六章 出海打渔，死人再正常不过了 刀疤男神经大条，这会儿还害怕水鬼呢。 “我都没听见声，你别疑神疑鬼的。咋可能有人啊，有鬼还差不多，这会儿就是什么鸟吧。” 林大海不放心，这会儿从船上下来，拿了一个小舢板，还是朝着发出响动的方向划过去。 但是沈珍珠已经忍着海水冰凉的刺痛，滑到了他们船的底下。 死命的拽着船身。 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她宛若游鱼，稍稍地把鼻孔露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刚钻进去水里的时候还可以感觉到浑身寒冷。这会儿感觉整个人都麻木了。 全部都是凭借着毅力来支撑着自己这副身体。 周围有猎猎风声，还有树枝折断的声音，她这会儿的响动倒是也不算什么。 休息够了，沈珍珠依旧钻下去，拿着匕首开始凿船。 这俩人坏事做尽，杀了多少人都不知道，沈珍珠这会儿必然是要为自己，也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公道没办法在其他地方要回来，那么就只能自己努力来找。 她知晓刀疤脸和林大海都是十分敏锐的人，所以她凿船必须快准狠，要快速的弄一个大口子。随着水流的冲力，让船往下沉…… 想着，动作倒是也不慢。 刚巧这时候刀疤脸还害怕水鬼。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大海哥……完了，我感觉我们的船一直都在往下沉。这会儿是真的，还有水渗进来了。” “一定是神明惩罚我们了！龙母要我们死。” 林大海本来是要划着舢板过去看看的，但是这会儿看见他咋咋呼呼的，立马道：“你给我闭嘴！” “看看是不是船漏水了。像个娘儿们似的，以后都给我老实点。” “再这样别说龙母，我直接把你弄死。” “……” 刀疤脸在船上跑来跑去的，腿都软了。就是因为害怕，所以一大半天都是假动作，也没有勇气看看水里有什么。 沈珍珠也充分地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拴在腰间的绳子解下来，拴住船底，又朝着浅海处最下层礁石栓上去。 所以，刀疤脸怎么用力，都划不走船。 刀疤脸都带着哭腔了：“我老妈曾经说过，这种事情就叫做鬼打墙，你知道吗？” “别说玄乎不玄乎的，我往日里就算是划船再艰难，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会儿，船只抖动了一下，并且林大海也看着船只往下沉了许多。 道：“蠢货，进水了你赶紧把船只里面的水舀出去。” 若是首先反应过来还好。但是沈珍珠这会儿已经在船只几个方位都凿开了。 所以沉得越来越快。 就在刀疤男焦虑得不行的时候，林大海看向不远处有了动静，是虹鳟鱼！ 林大海早就忘了刚刚听见响动的事情。道：“没本事的蠢货，你自己在这里耗吧！老子去看看那边的虹鳟鱼。” “好不容易打的鱼窝，听着动静不小，你最好别坏老子的事儿。” 因为事先是做好陷阱的，所以这会儿林大海划着舢板就过去了。 剩下刀疤男在这里草木皆兵。 好时机！两个人沈珍珠不一定能解决，但是这会儿只有刀疤男一个人，还这么怕鬼……她可是有一套办法的。 刀疤男看着忘恩负义的兄弟，气得不行：“草！老子陪着你出生入死，天天守在这里，现在船漏水了你就跑？老子被水鬼缠上，你也别想活。” 这会儿沈珍珠用尽所有的力气掰扯着船尾，船失去平衡开始不断倾斜。 本来在渔民中有船就很厉害了，但是也都不是什么材质好的小船，勉强可以用，这会儿沈珍珠这么折腾，已经是快要折腾坏了。 刀疤男一个大块头，这会儿直接跪下尿裤子了。 “我的天，什么鬼这么折腾我？” “放过我吧，求求了！” 沈珍珠清了清嗓子，声音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嗓子有些尖还带着凄厉，努力拿捏出那种阴森的氛围。 “我是老邓头，你杀了我，我要你索命！” “大家同是打渔人，你为何要这样伤我害我？试问我从未害过你。你今天不死，到底还想要害多少人？” 这样的声音空洞凄厉，船周围全是水旋，到底是哪里传过来的也不知晓。 “哎哟，老邓头……”他吓得都站不起来了，整个人瘫软在船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谁让你要过来水杉林呢？这里本来就是少东家要打渔的地盘，你这样的老东西也想着分一倍羹。要不是你死，我们就打不到鱼了。” “你别找我，你找少东家和林大海啊！我错了我错了……” “水杉林死人太正常了，你放宽心，别找我啊！我错了。”他满头大汗。 沈珍珠继续发出尖厉的嗓音：“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说着一蒙头从水里窜出来，而后站在渔船上。 在水中就这样窜出来，一个匕首就朝着他脖颈的大动脉划下去。 瞬间血就溅在沈珍珠脸上。 他不可思议：“沈……沈珍珠？” 沈珍珠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淡漠地道：“水杉林，死一个人再正常不过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刀疤男还有最后一口气，使劲儿地捏着沈珍珠的脖颈。不断地说道：“陪葬……” 她这会儿也确实没有多少力气了。太累了，早就在吓唬他的时候用了太多的力气，这一时半会儿的倒是也调整不过来。 她在赌，在赌自己先死，还是刀疤男先死。刀疤男必死，她只要能够熬过去这一波，就赢了。 沈珍珠的脸色已经有些青紫，嘴唇都开始发白。 刀疤男一直看着林大海离开的方向，但是林大海打渔那边跟着虹鳟鱼走了太远，这会儿压根就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因为林大海那边的动静更大，听不见这边的声响，他已经在和虹鳟鱼搏斗了！ 沈珍珠没有反抗，一直都在蓄积力气，最终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自己的腿部，而后朝着他最脆弱的地方踢过去。 第四十七章 手起刀落！我不认命 刀疤男两腿一瞪，朝着海面倒下去。最终的表情都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怎么会死在一个从来看不起的女人手中？ 就在刚刚还谋划着把女人的弟弟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到死都想不明白。 这是沈珍珠第一次杀人，人沉向湖面，渔船也下沉得越来越厉害，她忙不得喘气，甚至也忙不得休息。 这会儿只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朝着自己停放舢板的地方游过去。 刚刚在水下呼吸很轻松，但是这一次沈珍珠游过去这么一小段的距离，都感觉自己多少次要死在下面。 重新回到舢板上，才觉得捡回来一半的小命。 沈珍珠看着双手都是血迹，她有些怔楞，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杀人。 但是未曾感觉到害怕或者是愧疚，只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渣总算是解决掉一个了。 这个没有王法没有公平的世界里，弱肉强食就是王道。 她若是不动手，下一个就是自己家。 况且刀疤男杀了那么多人，沈珍珠杀他，不冤。 再说，正如林大海他们所说，在水杉林死一个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就算是自己的父兄出海走了，也从未有人去调查。人们宁愿相信龙母显灵，都不愿意相信被伤害。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她就感受得清清楚楚，不是吗？ 沈珍珠轻蔑的笑了笑。 本来这时候逃走是最好的时间，但是沈珍珠还想等一个奇迹。 刚刚船沉下去的时候，她顺便给那些家禽拴上绳子，按照自己的方向分散开来。 这时候她没有力气和什么大鱼作斗争了，要把大鱼抓走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林大海在那边博弈，可见并不轻松，他们玩命儿都要抓到那个虹鳟鱼，那么沈珍珠更愿意等，看虹鳟鱼能不能从他们的陷阱里逃出来。 饿了的时候顺着这些家禽肉的方向走。最后，看她能不能捡漏。 当然，沈珍珠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这会儿划走舢板，显然也没有太多的力气。 干脆就等着了，就算是没有什么收获，她也不会让林大海发现自己。 沈珍珠没有躲在那几个水杉木下面，而是把舢板划向刚刚路线容易迷路的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不远，但是也不容易找到，这样就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一路把自己所有的鱼饵都抛下去。 不知道有没有用，试一试就知道了。 找好位置之后，她披着自己的外衫稍微有一点暖和。 等的时间长她不着急，时间越长，说明林大海和虹鳟鱼争斗的时间越久。她“渔翁得利”的机会就越大。 沈珍珠太冷了，她感觉自己又冷又热，应当是发烧的时候，都要睡着了。总算是听见刚刚那个方向舢板的响动。 还有林大海的嘶吼声：“刀疤？你死哪里去了？船呢？里面的鱼饵呢？” 而后就是骂骂咧咧的声音。林大海顺便把刀疤全身上下的五脏六腑器官都骂了一遍。 沈珍珠听着这恼羞成怒的声音，寻思着应该是差点鱼窝，没有抓住。 这时候她什么也不打算做，唯一的想法就是守株待兔。等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还没有看见虹鳟鱼，她就走。 谁知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珍珠就感觉周围的水域有动静。 而后越靠近自己动静越大。 沈珍珠大喜，瞧着这不规则的水纹，她可以确定，这虹鳟鱼肯定是刚刚打的那条。 这会儿是太饿了，消耗太多的体力，所以沈珍珠准备的那些小鱼小虾的饵料，他也一路吃过来。 这鱼很聪明，沈珍珠刚刚也在自己的舢板上留了自己特制好的饵料，不过是撒了一些，有味儿。 所以这会儿拼命的划，往刚刚探索好的路线走，朝着水杉林外面走。 很显然这虹鳟鱼饿惨了，害怕林大海又不敢往刚刚船沉下去的方向走。 就是这一点点味道，就跟着沈珍珠一路游走。 沈珍珠知晓它体力虽然小了很多，但是她这会儿已经没有打渔的力气。所以只能再消耗。 所以她在划舢板的时候，努力在水杉林各个树木之间穿梭，围着一两个转圈亦或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阻碍。她倒是玩得很溜。 但是这虹鳟鱼跟着，晕头转向就算了，总是不小心撞倒了水杉木。 谁让沈珍珠舢板上有香味，它还是任劳任怨地跟着。 最后出水杉林，脑子都砸晕了。沈珍珠趁机用渔网套住它那么大一个身子。 随后赶紧把渔网在舢板上打了一个结。 一开始它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中了陷阱，但是沈珍珠立马丢了一把自己腌制的饵料，这玩意儿就老实了一点。 沈珍珠：“……”敢情是真的喜欢她腌制饵料的手艺？ 而后这鱼也不折腾了，没有把舢板折腾翻了。反而是跟着节奏走。 越到外面，结冰越厉害，湖水也越冰冷。 本来就身负重伤的虹鳟鱼，这会儿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沈珍珠最后用了点力气，才把这么大一条虹鳟鱼带上岸。 看样子，应该是有三十多斤！ 看着这模样，难怪说是大补，主要是这鳞片就知晓不简单。 它倒在岸滩上都没有挣扎，可见是真的累了，浑身都是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看来跟着沈珍珠出来的这段时间，都已经算是垂死挣扎。 不得不说，沈珍珠确实捡漏了。 这鱼本来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今也就是起到带它出来的作用。就……拥有了。 不过沈珍珠不心虚。 她老老实实翻开鱼鳃看了看成色，而后又用绳子绑住，这样就可以拖着回家。 本来就是大鱼，目标很大。她没办法藏。 这会儿就拖着在岸滩边上走，时不时还撬点猫眼螺，海藻，还有岸边各种小虾蟹。 之前嫌弃，这会儿她不嫌弃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回去做饵料。 她发现在古代，他们做饵料几乎都是用最原始的办法，那么她稍微用点技巧，用点现代的法子，发生了认识让鱼儿感到新鲜。 比如刚刚那个虹鳟鱼虽然是别无选择，也是真的喜欢吃。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第四十八章 装可怜，我也会呀 看着她这模样，村中赶海的人很快就凑过来。本来今日就是冷得要命，风大雾大。 都没有出海。这会儿看见沈珍珠左手虹鳟鱼，右手小鱼小虾，眼睛都要看直了。 不是……这沈珍珠是去哪里了？虽然这模样看着也要死不活的，但是大家更在意她手上的东西。 最先跑过来打招呼的是红婶： “我没有看错吧，珍珠你去哪里了？这咋弄到的大货？虹鳟鱼？” “你去水杉林了？” “这水杉林不是死了那么多人吗？你敢去，还活着回来了？” 问是这样问，但是没一个人相信她去水杉林。 老邓头那样经验丰富的出海人都没有回来，最近也就是林大海那两个经常过去。 但是那些人都是有本事有好装备的人，能和普通的渔民比吗？ 珍珠这样娇滴滴的人，若是去水杉林早死在半路了。咋可能回来。 沈珍珠也虚弱的摇摇头，还咬破自己的舌头适时吐血。 红婶平日里再阴阳怪气，这会儿也吓到了：“我的天，你咋了？你是不是快死了？” “这不会真的去水杉林了吧？！” 赶紧过去扶着人，村中男女老少也过来凑热闹。 沈珍珠知晓这种大鱼不可能悄悄地卖，不管如何遮掩，最终大家都会知道沈珍珠搞到了一条虹鳟鱼。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大大方方的。 同时也为了不让林大海和赵叔过来找麻烦，她必须要想办法。 这会儿，众人看沈珍珠虚弱极了。这会儿说马上出人命都有人相信。 沈珍珠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吐血。但是手上紧紧抓着虹鳟鱼。 红婶：“哎呀妈，我刚刚看你还活蹦乱跳，这走近了才发现你这咋这样？” “我……”沈珍珠指了指脖子上的血印子。道：“我本来是在岸边，想要过来赶海……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大鱼。” “发了疯一样要咬我。我死命的挣扎。而它撞到了礁石。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我晕了好久，醒过来它就死在我面前了。” 她有气无力，声音气若游丝。 主要这模样浑身湿透了，伤痕也到处都是，脖颈上的痕迹更是触目惊心。 这会儿大家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村民们一边招呼着他，一边道： “估摸着是这虹鳟鱼被捕，而后逃出来，刚巧就遇上了这丫头。后面应该是力气用完了，死在这个丫头面前。” “说运气好吧，这命都丢了半条。若是运气不好也说不过去，还得到了这么一条鱼，捡漏了。” “五百文呢！这沈珍珠应该是能在村里活下来了。看来沈老太那边，要失望了。” “沈家这场戏要唱好长时间咯！沈珍珠还是命好。” “……” 大家翻翻找找，瞧见这个虹鳟鱼上面全部都是痕迹，很多都是深刻的伤口，沈珍珠这样的小姑娘都戳不进去那么深。 所以只有那么一个理由。就是她捡漏了。 这种事情，很正常。 这鱼不论是经过了多少的搏斗，最终在谁那里就是谁的东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知道之前的那个怨种是谁棋差一着，反正这玩意儿最终还真是沈珍珠的。 大家除了羡慕，稍微嫉妒的说几句，倒是也无话可说了。 沈珍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到时候谁都知道了自己的虹鳟鱼，那么林大海回来了有什么好说的！？ 她这一次能收拾一个人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看着现在这样子，伤筋动骨好几日是出不来了。 必须要把隐藏起来的那些危险都解决了。 这虹鳟鱼放在自己家里也是危险，还会给阿弟带来不好的事情，这会儿趁着还能动，必须要送去卖了。 眼见沈珍珠要挣扎起来。 她大伯母凑过来，把红婶挤过去。道：“珍珠，大伯母带你去县城看大夫怎么样？你这次伤得太重了。” “作为你的家人，我也是担心你的啊。” “你这孩子就是运气好，上次你大伯父也说，看见你在一个水坑里捡到了一条十几斤的鱼，今天又有这么大的收获，你真是我们家的骄傲，运气好。” “你仔细说说，到底是巧合还是你用了什么手段？若是用了什么手段，你就跟我们回家去管教。到时候这鱼先放在咱家。” 这心思都要溢出来了，沈珍珠怎么会看不明白。别说沈珍珠明白了，周围很多人这心里也都是透亮着呢。 特别是一向和她关系好的红婶，这会儿都翻了好几个白眼。 沈珍珠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思。道：“大伯母，你这话可有意思了。你是不出海打渔，不知道这打渔都是技术活儿。你现在怀疑我用手段，我可以说你是不尊重我们打渔人吗？” “那么多年，我们都是靠着打渔作为技术活，珍珠不才，没有出过海，但是也知晓这种东西哪有什么手段？谁不是真本事拿到的。” “珍珠运气好些，也是正常的。因为阿婶你有吃有穿，不知晓我们这些人，时刻都等在海边，等着浪潮来了看有没有海货。我是穷，我是饿，所以一整天守着才有机会！” 她说着眼睛就挂着泪珠了。 周围很多眼皮子泪滴浅的阿婶们已经开始难受了。甚至心疼起来。 不过大家都是打渔人，也都是认同沈珍珠说的话。 在这片海域上，还真的没有什么捷径，谁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渔。 沈珍珠这话说的没错！甚至出海打渔的人都昂首挺胸起来。这年头，靠着自己的手艺活儿，不丢人。 大伯母一向是会在旁人面前装，这会儿被大家带着敌意的看，真真的是第一次。 她慌乱的说道：“我就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姑娘，总是能有好货，不正常……谁家有这样的运气啊？” “她之前什么都不会，这会儿搬出去就什么都会了？难不成这小妮子是故意这样的，我不是质疑大家，我只是觉得我们家这个晚辈有些奇怪。” 沈珍珠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大伯母觉得奇怪就奇怪吧。珍珠这会儿快死了，还要被怀疑。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四十九章 沈珍珠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 “周围叔伯都说了，这就是捡漏的。算是我自己的东西。再有，珍珠只想活。” 这会儿，许清桉和蒲渔村村长一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带着一辆牛车。 村长道：“赶紧上来，你男人找了牛车来接你。” “去县城看看。” 沈珍珠内心大喜，终于可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卖掉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许清桉就一把横抱起来，她一下子感觉失重，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裳，手指微红，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错愕。 本来就刚刚“装哭”过，这会儿更是带着一些我见犹怜，未施粉黛的脸颊上面还带着血迹，让人心疼。 许清桉慌乱得不行，他把人抱起来，在自己怀中缩成了一团，这模样就有些吓人。轻飘飘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心痛和害怕。 沈珍珠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腿脚本能的胡乱踢动，许清桉声音对着她耳朵严肃道：“听话，别动。” 沈珍珠头一次靠在别人坚实的臂膀上面，觉得踏实又有些心慌：“……” 把人抱上牛车，沈珍珠忙着看自己的大鱼有没有在牛车上。瞧见东西都在的时候，整个人才放心了。 只要时刻带着，先去县城。一切都好说。 沈珍珠正要问阿弟的时候，许清桉道：“我方才瞧见虎子了，虎子说他接过去他们家。” 这样沈珍珠就放心了。 很奇怪，一个眼神，许清桉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一路上，许清桉都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盯着沈珍珠身上的伤痕时不时的皱眉头。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儿。 沈珍珠看着怪害怕的，于是用刚刚和那些村民们解释的话，继续和许清桉碎碎念说了一遍。 但是许清桉只是看着她眼睛，而后点了点头：“嗯。” 沈珍珠：？嗯是什么意思啊？ 这人性情捉摸不透的，刚刚那样子还使劲儿抱着她，她都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要不是和许清桉还没有什么夫妻之实，否则沈珍珠都要有错觉，自己是许清桉最重要的人了。 许清桉看着她，把自己的衣衫褪下，给她盖上。道：“我说过，赚钱的事情交给我。” “你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让你和朗星好好地活下去。” “危险的地方，不要去。这一次能侥幸活着回来，那下一次呢？生命只有一次，珍珠。” 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认真而又坚定，甚至要和她讲大道理的样子。 沈珍珠也看出来了，那些理由糊弄不了他。他那样子好像是能够看穿人心一样，感觉有些怪害怕的。 她低着头错过眼神。 道：“我不认为我有错。我打渔的时候，是快乐的。况且我这一次，做的都是该做的。” 她把那个杀人做鱼窝的其中一个解决掉了，还把他们心心念念的大货拿走了。 这些都是好事，她并不认为做好事是错的。 所以这会儿，和许清桉僵持不下。 许清桉唇角都在发抖，不是冷，就是被她气的。 他一直都知道沈珍珠性格执拗，很犟。 但是这样不知所谓，一点都不把她自己危险放在心上，真的让他很生气。 沈珍珠继续道：“我不仅是做我喜欢的事情，我也是做有意义的事情。就好比你读书，我从来都是支持你，我不担心你出事。你怎么就担心我打渔出事呢？” 许清桉不想和她争吵，只是被她这样胡搅蛮缠的话语搅得有些无奈：“我和你不一样。我读书不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不会有。万一你读书太累猝死，亦或是没有好好吃饭饿死，还有……”沈珍珠掰着手指头算。 而后还没说完，许清桉就把她紧紧抱入怀中，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背脊。 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心都软了。最终缴械投降道：“我担心你。” 许清桉很害怕，害怕自己压根帮不上忙就看着她出事。害怕她不知道在哪里被人伤害。 本来沈珍珠张牙舞爪的药争辩一番，但是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就……疲软了。 甚至都提不起生气。 她俺骂自己就是没出息的东西，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而后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你负责考科举，我负责去打渔，我们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互不干涉。” “我以后，有危险不会主动涉及了。我会和你商量，可以吗？”沈珍珠主动商量。 许清桉道：“好。” 俩人一路争吵，倒是也来到了县城。 那个药铺的大夫看见许清桉抱着沈珍珠过去的时候，奇怪道：“嘿，怎么又是你这个姑娘？” “三天两头的生病？内伤外伤的。” 沈珍珠：“……” 这大夫一通包扎，这屋里也暖烘烘的，她的精神也彻底放松下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只不过那虹鳟鱼只能等到第二天卖了。 来之前就给它海水了，暂时还死不了。 熬到第二天一早，沈珍珠不担心。 可能是好久都没有睡过那么好的觉，沈珍珠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的伤痕还有点疼，但是有些已经在结痂了。 许清桉倚在一旁看书就睡着了。这会儿也还没有醒过来。 沈珍珠昨日倒是忘记问了，那个夫子有没有同意他的拜师请求？ 不过看样子应当是没有同意的。 寻思着许清桉太紧张，若是知道她卖鱼肯定不会让去。 所以沈珍珠小心翼翼，一大早就从药铺这里拖着虹鳟鱼走了。看见大夫要打招呼，她直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大夫看着这年轻夫妻为了对方互相着想的样子，也有些感慨，好像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悄声交代：“你皮外伤居多，注意这几日不能碰水，且多换药，预防伤口发炎。” 沈珍珠点头。皮外伤就没什么。 虽然在海里泡得浑身都要骨质疏松了，但是没有感染风寒，这就是一个令人高兴的事情。 看来这几日每日出来赶海，体质确实是要增强了不少。 沈珍珠寻思着以后每天早上打太极拳、跑圈再去劳作，估计也能好一些。 第五十章 这鱼我不卖了 她拖着鱼一早就等在南市渔场的门口。 来得太早了，小陆先生那边都还没有过来开门。 沈珍珠也不着急，这样等着就是。 站着刚准备放空的时候，就听见两声爽朗的笑声，都是上了年纪的那种人。 俩人沈珍珠都认识，坐着轮椅的那老头是老陆先生，那日沈珍珠还说人家已经死了那人。这会儿倒是把这样貌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右边的……竟然是那个庄先生…… 庄先生竟然和老陆先生有来往。 沈珍珠一瞬间都是脑子宕机的。 庄先生那边可不能对她有坏印象，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老陆先生别看见自己，沈珍珠立马转身，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远处走了一些。 但是她拎着那么一条大鱼，旁人怎可能忽视？ 陆时景的父亲陆成功看着她手里的鱼，道：“这是虹鳟鱼？” 他有些惊喜，眼里十分激动。 沈珍珠还没有回话，陆老先生就看向一旁的庄夫子。 道：“老庄，你快看看，真有人能补到这个鱼。” 别看他年纪大，形同枯槁，但是这会儿喊自己的儿子却中气十足：“陆时景！赶紧过来，直接带着钱袋子。” 沈珍珠是傻子也可以看出来。 这会儿他们三个人都看上这条鱼了。压根不用管什么少东家，这鱼估计是给庄先生的。 陆时景着急忙慌跑出来，看着这鱼也有些诧异：“沈娘子，你这是从哪里抓的？你去水杉林那边了？那边不是闹鬼吗。你一个女子，怎的去这么远，我记得你家都没有出海的工具。” 不过沈珍珠这会儿身上的伤痕也不少，看着是费了一番功夫，只不过陆时景之前也见过她这样子。就算是废了功夫，也不应当拿回那么好的鱼。 对于沈珍珠来说，前两日拿来的那种大鱼，已经是罕见了。毕竟她只是赶海，并未出海。 那些品种出海都不容易打到，更何况是虹鳟鱼，这种鱼可是已经死了很多人的。大多数人去到水杉林那边，也都是知晓，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沈珍珠点了点头，倒是不在意他怎么看。 而后道：“你说的话，我倒是有些不认同，我一个女子，不还是把这虹鳟鱼抓到了吗？我有我的本事，男女之间，其实不应当有太多的偏见。” 女的厉害，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沈珍珠认为就不应该有这样的说法。 当然这是在古代，她一个人也不可能纠正整个时代的语言习惯和固有的生活方式。但是瞧见一个也要说一个，毕竟总不能让自己的心里不舒坦。 听见这样的话，庄先生看着她倒是多了一丝打量。沈珍珠倒是大方行了一个礼。 道：“庄先生，上次的事儿，多有得罪。” “无事。”他含笑点头，而后面上又是毫无表情，就好像淡淡然的，不太好相处的模样。 当然，这种样子很多人都称呼为读书人的高风亮节。 沈珍珠不太知晓这些，但是她这会儿想到了好办法。 陆时景看着她，而后把鱼放在地上全身上下看了一番。 下腹银白色，体侧、体背有黑色的分散小黑点。体长头小，体表鲜艳。 而后他道：“确实是虹鳟鱼，是庄叔一直找的。” 老陆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玩意儿怎么有假。这沈珍珠可真是好样的啊！” “说罢，这条鱼你出多少价位。” 沈珍珠道：“不好意思，这条鱼我不卖了。” 陆时景立马就有些诧异：“沈娘子，你怎的今日不卖了？平日里我也未曾对你有所苛责。如今怎的就不愿意卖了？” “庄叔是我父亲多年好友，他最近身子不适，脾胃虚寒，已经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听说这个鱼有奇效，常年喝药调理不过来。如今这个东西能帮上忙，也是我们寻了很久都没有踪迹，你需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而后他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亦或是你想要把这条鱼交给少东家那边？你放心，少东家给的价格我们不会少。” 他在这里承诺，显然老陆先生也觉得沈珍珠这样很奇怪。 倒是沈珍珠立马道：“不，我的意思是。这条鱼，我不收钱了。” “这条虹鳟鱼，我送给庄老先生。” “我们一家身体康健，打渔我还能出海打，我有办法能钓到鱼，也有办法赚其他的钱。这东西既然庄老先生需要，那珍珠就赠与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庄老先生显然也诧异了，和陆老先生对视。 至于陆时景直接愣住了。 不是，这沈娘子，真的想好了吗？ 这会儿换做是陆时景劝了：“送？你可别冲动啊。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费了半条命得来的吧？这么好的东西你就送人了？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 “沈娘子，我也知晓你是一个坚毅大方的人，但是我们可以花钱买，你不需要这样子送我们，就算是心疼庄先生的顽疾，也不应当用你们的救命钱。” 对于沈珍珠家的情况，哪一笔钱都能用到刀刃上。 附近打渔的谁不知道，沈珍珠这个家什么都没有，还是冬日，哪里都需要钱，买木炭都要不少钱。五百文也够解决好一段时间的燃眉之急了。 沈珍珠不后悔，也是真的想好了才这么做。 既然有机会能拉到别人的好感，那么就有意义。很显然这么做不仅能让最终受益的庄先生感念，不知道用什么报答，还能让陆先生一家记得沈珍珠的这条鱼。 之前她就琢磨过这些渔场的关系，想要向上爬不容易，想要拉关系更不容易。虎子家找个武馆学艺，塞了那么多钱，依旧是没什么人愿意帮忙。 这个世道，想要花钱找关系，都是要门路的。对于她们这样的底层，要往上爬，还要知晓怎么把钱用在刀刃上。 庄先生这样的人，平日里几乎都见不到几面。 更别谈送礼物那些全部被丢出来。但是现在并不一样，她沈珍珠有办法能做得更好，没什么问题。 第五十一章 那可不是简单的女子 得到这东西是不容易，要拼命。但是这会儿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人情别人不好还。 她微笑着道：“我想好了，小陆先生。珍珠愿意送给有需要的人。” “在此，祝庄先生早日康复。” 坐在檀香木轮椅上的老陆先生看着她，好像是能把人看透一般。 沈珍珠倒是也不说什么藏着掖着的话。道：“我想，我要一个人情，比银两有价值多了。以后，也烦请老陆先生能多多照顾。” “这就是我不要钱的道理，渔民不好生活，我因为性子，也彻底的得罪了赵叔那边，所以我想给自己寻求一个庇护，必要时候用这个人情换。” 陆老先生爽朗的笑起来：“你这样有意思的倒是不多了。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能帮上你一些。罢了，这个人情，我就应承下来了。” 庄先生却说道：“可是，我不会因为这一条鱼，就让你夫君成为我的弟子。” 陆老先生嘴角抽了抽，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沈珍珠道：“那也无事。你收了鱼，就当做是陆老先生的人情便是。我一直都知道庄先生铁面无私，那日确实是我多有得罪。我性子不好，容易冲动，我夫君和我没有关系。” “不过，也正是因为您从来不看重这些小恩小惠，这些礼品，我们才选择拜你为师，夫君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寻你。师生之间，不也是双向选择吗？从来就不存在谁是卑微的。” 沈珍珠说这些话也很自信，甚至言语之间，全部都是笑意和温和。 好似她就是一个生长在平等、爱意的环境中长大的。 说完，沈珍珠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道：“我先走了，今日还要在郎中那边上药。我夫君还在等我。” 说完就走了。 陆时景看得很动容：“她应当是伤得很重。这东西可以说很贵重，不仅是东西贵重，心意更加贵重。” “庄叔，有些事情不要那么固执，该帮就帮吧。他们家真的不容易。我想着重新好好弄这个渔场，也是这小姑娘一番话让我找到初心。” “人家确实是很好的人。” 陆成功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道：“你这是很欣赏了？你庄叔想要做什么事儿，要你做决定？” “……”小陆低头，确实是逾越了。 只是看见这样，还是想要为她说话。 陆成功这样说儿子，庄夫子倒是也微微颔首：“确实不错。他那个夫君也不错。我之所以愿意收下，是因为那夫君本身就优秀，倒不是因为这一条鱼。” “不过这沈珍珠若不是女子，想来也大有所成，她所说的话，不像是一个渔民能说出来的。” “阿景去炖鱼！我们老哥俩喝一盅聊聊。” “哈哈好。” 这里倒是皆大欢喜了。 沈珍珠走回去的步伐甚至都自信满满。 她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每一句话都是算好了说的。 当时也想着把阿弟去启蒙堂的事情一并说了，那庄夫子肯定是有路子。 但是沈珍珠想着还是算了，一口气也吃不成一个胖子。 到时候许清桉成为弟子，她这边时不时地送点东西过去，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到时候阿弟进去启蒙堂也方便。 启蒙堂虽然可以自己去找，入学条件倒是也不高，给钱就行。 但是沈珍珠担忧的也不是这个，主要是要靠谱，那庄先生介绍进去的，肯定是最好的启蒙堂。 庄先生听说是在京城当了官辞乡来到这种偏远小地方，至于教授启蒙堂的夫子，童生就可以过来教授。 沈珍珠喜滋滋地回去药铺，许清桉站在门口看着。瞧见她回来，反而是进屋去了。装作是没发现她回来。 沈珍珠：“……” 她除了觉得莫名其妙之外，倒是没放在心上，进去就对着许清桉道：“我刚刚去渔场了。” “嗯，猜到了。”他道，“昨天夜里，你做梦都在担心卖鱼。” 沈珍珠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东西不卖出去不踏实主要是。 许清桉忙着进来是给她热药。 这会儿递给她喝，沈珍珠奇怪：“这是什么？我不都是皮外伤吗？” “虽然没有感染风寒，但是也喝一些预防着，日头不好，你之前就不怎么出门，这几天身体透支得厉害。” 大夫走过来，道：“是啊，你这小姑娘也是奇怪。那身体分明都是在极限撑着，但是你这精神头好得很。” 还是原主这身子，不抗造。 虽然这药很苦，但是沈珍珠也做足心理建设喝下去。 许清桉看着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拿来一块甘草，塞进她嘴里。 声音温和：“放在问大夫要的。想着你回来，肯定是怕喝药。” 药铺老板又拿了一些可以抹的药粉，递给许清桉。沈珍珠看着许清桉结清账款，倒是又把赚的几十文花光了。 而后他就准备带着她离开。 平日里俩人走路距离很远，就好似不太熟的那种同村人一般。 但是这会儿许清桉走在她旁边，沈珍珠稍微歪了歪身子，他就紧张得扶着她的手。 她倒是觉得好笑。道：“别担心，我真没那么弱。那庸医就是说我身子骨弱，实际上我强得可怕，我比一般人都厉害。” 偏生还要演示给他看看，谁知道抬脚直接把自己给佘了一榔头，坐在地上。 这会儿许清桉笑了。 用手揉了揉她脑袋，道：“好好走路。” 沈珍珠走了几步，撇开话题好奇地问道：“不是……你为何不问我卖鱼赚了多少钱？这可是咱们补贴家用的钱，你不好奇吗？” 许清桉摇了摇头：“那是你的银子，想做何事做何事，并不是谁的钱该如何补贴家用。” 听见这话，沈珍珠倒是心头一暖。说起来，能有这想法的人，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也很少。 她道：“我送人了，没要钱。” “嗯。”许清桉点头，而后从袖口中拿出来一个用油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沈珍珠。 第五十二章 这次说我抢鱼，下次说我杀人？ 她拿过来，打开就道：“这是桂花糕？这么一小块。你从哪里买的？” 沈珍珠很惊喜，倒是忘了刚刚的话茬。 “方才你未归。我去摆摊了一会儿，帮一个卖桂花糕的阿婆写信。没要钱，她送的。” 沈珍珠捏着，闻见这香香的味道就觉得久违。 毫不客气咬了一大口。 许清桉看着她喜欢，也跟着放下心来。确实是他买的，听着阿婆说，女子大多喜欢吃甜的桂花糕，痛了、难受了亦或是吵架了，都可以买回去哄哄媳妇儿。 许清桉当时想的是她满身都是伤，眼里也有惊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从来不过问。但是可以感受到，她应该很疼，那么就吃块桂花糕吧。 从未买过这些东西送人的许清桉也是一脸忐忑，看见沈珍珠也是真的喜欢之后，才放下心来。 许清桉道：“我方才还买了一块葱油饼，带回去给朗星吃。他估计盼我们回去也饿坏了。” “嗯。”沈珍珠点头。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林大海去家里找茬，毕竟沈珍珠可是拿到了虹鳟鱼。 这事情不是秘密，随便一传就传开了。 不过林大海这会儿应当是忙着处理刀疤脸的事情，而且朗星也被送去虎子家里。 若是实在不行，林大海找了过去，家中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什么四处透风，他也待不住。 本来许清桉是要给钱坐牛车回去的，因为沈珍珠全身都是伤。 但是沈珍珠坚决说不用，因为走这一遭没有赚到钱，来到县城还花钱了。 所以许清桉那三瓜两枣的，也要省着点用。 一路上有着心事，沈珍珠话也不多，对于林大海杀人打鱼窝这事情，沈珍珠甚至不知道要和谁说。 没有证据先不说，他有少东家罩着，自然是可以无法无天。她这会儿若是去村中与大家说清楚，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沈珍珠疯了，没有人会相信的。 但是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他残害别人。 沈珍珠怎么想都觉得毫无准备，许清桉看着她眉头紧锁。此前也问过她可有什么事，但是沈珍珠什么都没有说。 他从来也不多问。也知晓沈珍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虽然身为丈夫，但是沈珍珠也从未……把他当做是共度一生的人。 他们二人之间，关系好像从来都没这么亲近。不仅仅是沈珍珠对他，还有他对沈珍珠也是一样。 这会儿许清桉只是在一旁走着，时刻关注着瞧身体舒服与否。 走了好久的路，赶回来就朝着虎子家里走去。 虎子家门口不远处的那个空地，一大棵歪脖子树，平日里大家都在那边嗑瓜子聊天。 那日许清桉犯病就是躺在那里。沈珍珠这会儿也还记得清楚。 如今还未曾走过去，就瞧见今天歪脖子大树脚附近的人格外的多。 沈珍珠和许清桉走过去，那群人老远就抬头看着了。想要忽视都不行。 当然，红婶首当其冲。 不过她先前也是帮着救沈珍珠，这会儿眼睛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大老远就喊：“珍珠，你这身子骨没事吧？昨儿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沈珍珠对着许清桉道：“我在这边接话。你去虎子家，找阿弟出来我们一起走。” “行。”许清桉说着就越过人群离开。 平日里许清桉本来就话少，看见谁都是冷着一张脸，主要是还有癔症，所以村里人都不怎么敢说话，上次发疯实在是被吓到了。 这会儿倒是也畅通无阻。 看着他走远了之后，沈珍珠看着红婶点了点头。 又礼貌道：“多谢红婶了，我昨天在药坊那边住下，毕竟也是被虹鳟鱼折磨得差点丢了命。” “所以就今天才回来。” 看着她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还有这脖子上也缠得厚厚的。 本来大家都很嫉妒她能够捡漏这东西。但是想想，当时若是谁在海边，万一就没有命了呢？这个沈珍珠确实是命好，没有死。 也没啥嫉妒的。打渔那么多年，谁不惜命啊！ 而后红婶带着好几个阿婶凑过来道：“你昨晚没回来，但是昨晚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珍珠隐隐约约猜到了，但还是很诧异地问道：“什么大事？” “刀疤那小子死了。那小子可最会钓鱼。跟着大海去水杉林那边找虹鳟鱼，然后就没有回来。” “听说昨天就找了一夜了。实在是太邪门。” “那大海还说他们到手的虹鳟鱼没了。要不是你的能力我们都知道，压根就不可能去到水杉林，不然这玩意儿你还真的说不清了。” “……” 沈珍珠听着这话就是阴阳怪气。 今天肯定是讨论一天这条虹鳟鱼了，指不定还明里暗里告诉人家林大海找她算账。 这些人从来都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沈珍珠怎么会不明白。 沈珍珠皮笑肉不笑：“红婶，你这话就好玩了。我哪有这本事？虹鳟鱼已经被我卖出去了。当时带出来大家都看着呢。那就是我在岸边捡的啊！” “这虹鳟鱼虽然少，但是也不至于看见一条鱼就是林大海他们看上的那一条。如果这样说，那水里的鱼都做上标记，以后那个标记是谁的，就是谁的。别人不许钓鱼。是不是要这样？”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卑鄙小人。这去水杉林找不到人难不成也要怪我？” 沈珍珠说到这里就开始落泪。 这倒是把周围人整的措手不及，还沉浸在她诉说事情有理有据的情绪中，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的心酸。 虎子阿娘李凤霞撸撸袖子就跑出来。 “我们珍珠做错了什么？你们看见人家有大鱼就一副吃了瘪的样子，死样子不是嫉妒是什么？” “还有你，珍珠的大伯母，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天就在这里给自己家的小辈泼脏水？你和红婶多管闲事就算了，这会儿怎么净欺负珍珠一个人了。” “这会儿说她抢走这虹鳟鱼，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说她把人家刀疤杀了？” 第五十三章 你妻子都有相好的了！ “人家刀疤和林大海都是跟着赵叔做事情的人，咱们村谁有能力比得上这俩位。你们平日里还没有被这俩个泼皮欺负够吗？这会儿还要用泼皮来说咱们村自己人。是不是都是一些傻子！” 虎子阿娘也不等着这些人说啥，就准备拉着珍珠去自己家。 谁知道这会儿沈老大拽着林大海过来了。 沈家老大语言谄媚。道：“哎哟，大海啊。珍珠回来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找吗？” 沈珍珠看着大伯这样不成器的样子，直接白了一眼，村中有骨气的也都看不惯。 但是毕竟和他们没有关系，谁都是两眼一抹黑，装作是没有瞧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是打渔人生存下去的守则。 林大海背着手，审视着沈珍珠。 沈珍珠倒是也不心虚，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昨天林大海压根就没有发现有她这么一个人去过。 所以这会儿大胆回望过去。道：“林大哥，寻我何事？” “你昨晚没回来，刀疤昨晚失踪了。是不是和你有关？” “……”沈珍珠呼了一口气，时间线都不对，昨天不是中午就把刀疤解决了吗？但是这会儿林大海确实用晚上。 可见，他也知道刀疤死了，怕被问责，想要找一个替罪羔羊。 敢情沈珍珠刚巧昨晚没在，还有了一条虹鳟鱼，就成为那个最佳人选了？ 想明白之后，她都气笑了。 “哦，我昨晚和我夫君在县城，今天早晨才卖鱼回来，这里全村人都可以作证。怎么了？我在哪里和你兄弟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你兄弟也死在了县城？那我和我夫君能在光天化日下杀人吗？林大哥，说话要有点脑子。” 沈珍珠不卑不亢的。 继续道：“我也知晓，你们昨日不是去水杉林那边吗？那边谁会过去啊。若是不见人，你去附近海边找找，都比来问我靠谱。” “我啥都没做过，你莫名其妙指责我，你觉得说得过去吗？当然，村里人傻，或许你说什么是什么。但是，你跟着的主子是傻的吗？” 沈珍珠抱着手，“你和赵叔说，你那个兄弟出事是我做的，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虽然这个沈珍珠说话不好听。但是林大海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之前没想到，这会儿若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培养出来的打手，被一个村姑弄死，还拿走了大鱼根本是不可能的。 反而会让上面的人认为……他们私吞了。 不过这事情也确实不是沈珍珠做的。因为林大海离开之前，就知道刀疤被水鬼缠上了。一开始他没有在意。以为真的是他大惊小怪。 但是看确实是没人出现过，但是人死了，船沉下去了。甚至当时为了解决尸体，她没办法拿到那些家禽饵料，反而是忙着处理尸体。 本来可以追上拿下的虹鳟鱼跑掉了。 悄无声息就瞧不见踪迹。 回来就听说了一个小妇人在岸边捡到了虹鳟鱼，本想要威逼利诱拿过来，未曾想直接去县城了。 他还是回来得太晚了。 是的，他没有证据证明那个虹鳟鱼是他自己的，所以沈珍珠这会儿说的话也并没有错。 他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这些辩驳倒是不在意，主要是怕少东家那边认为自己有二心。 干了那么多年，这一次帮少东家筹集二十条虹鳟鱼，就是为了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他沉默了，这会儿被这几个蠢妇三言两语说出去的话，若是他指认沈珍珠，那么在东家那边不就是做实了弄死搭档的凶手吗？ 这沈珍珠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是刚刚的一番交谈，也提醒了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而后林大海看着沈老大。道：“她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关系。” “我本来以为你们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喊我过来？”林大海嗤之以鼻，“我和刀疤是去了水杉林之后出事的，互相都没有了联系。如今失踪，肯定不是小事，但是也和水杉林有关。” “行了，我走了。”他看了一眼沈珍珠道，“沈娘子的虹鳟鱼倒是得来不费工夫，我们折了一个人，都没有后续。看来你这命是好得很啊！希望你以后也能那么好。” 沈珍珠笑了：“多谢林大哥的祝福。” 内心恶心得不行。这男人一开始是想要泼脏水的，后来也害怕上面误会，所以就把刀疤的死归结于水杉林。 水杉林死太多人了，再死一个也没什么。所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沈珍珠如今是被他盯上了，因为那鱼被她拿走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所以沈珍珠以后打渔路也会更加坎坷。 幸好她早就没有去东市渔场卖鱼了，最开始也没有屈服，不然迟早都要被卖不成鱼。 如今这样没有利益纠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珍珠倒是也不怕林大海。 林大海这样丧尽天良的人，迟早也会有报应。 —— 虎子妈告诉许清桉，虎子和朗星去岸滩边上赶海去了，所以许清桉就追着赶过去。 看到俩孩子的时候，特别是朗星蹦蹦跳跳。 拎着小桶道：“姐夫，我们扒了好多的水藻，还有一些表面上的小虾。我姐呢？” “你姐在虎子家等你，我来带你一起回家。” 准备把他们带回去，就遇上了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水碧。 她对着许清桉就说道：“小许郎君！我要和你说一个天大的事。” 看着她从村里来，许清桉担心：“是我妻子在村中出了事吗？” 眼看着许清桉就要赶过去，水碧立马道：“她能有什么事？巧舌如簧，一张嘴舌灿莲花的。谁能说的过她啊！” “那是。”许清桉的眼中都是笑意，在内心为她感到开心。好像水碧这么一描述，那个鲜活的人儿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水碧赶紧说正事：“你知道吗？我从县城回来。我未婚夫不是给人家当马夫吗？他说沈珍珠把辛苦钓上来的大鱼拿去送人了。还是送给男的。” “之前她在村里就不老实，总想着和你和离。与其他男人在一起，如今，她在外面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第五十四章 争做阿姐的好弟弟 许清桉皱眉：“恶语伤人六月寒，水碧娘子请自重，勿要在外说一些有辱我家娘子名声的话语。” 水碧眼看着他牵着俩孩子大步往前走，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立马就张开双臂拦着。 “你不听我也要说。小许郎君，你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要和她在一处？” “沈珍珠不知检点，她最近转变那么大，你不会以为她是真的顾家了吧？你不会以为她对你真的有好感了吗？之前多少次都这样，不过是因为有新欢了。” “你记得之前她和你闹和离最严重的一次吗？那个裴绍！听说她之前最喜欢的那个小裴郎君在外经商回乡了。” "指不定沈珍珠琢磨什么呢！你别到时候被她杀夫和离，可别怪我没劝你！” 这个裴绍许清桉也还记得，相貌是好看的，身体健全无病痛。当时沈珍珠嫌弃许清桉的癔症丢人，和他商量过和离，她要重新嫁人。 所谓嫁人，当时沈珍珠也闹着要喜欢的人，也就是这个裴绍。 后来是沈三叔还有几位兄长的劝阻下，还发生了很多事，裴绍出去经商了。而后沈三叔出海事故之后，这件事也算是彻底过去一段路。 “慎言，若是水碧娘子再说出这样有损名节的话，我也不会客气。” 许清桉一贯都是温文尔雅。 极少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如今也是嫌恶到了极致才说出这样的话。 水碧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你们这些男子究竟是怎么了？沈珍珠都那样了你还要为她说话？” “我是好心告诉你真相！”水碧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许清桉继续道：“我自己妻子自己不知晓？不劳烦水碧娘子操心了。你若是再说一些诋毁她声誉的话语，我想，我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不为她讨公道。” “滚。” 许清桉一向克己复礼，几乎从未说过这样的字眼，如今很显然已经对她忍无可忍了。 他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会儿也青筋暴起。水碧本来还想要说，这会儿确实是被吓到了。 感觉许清桉会打人怎么回事？甚至周围气场有些吓人。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沈朗星和虎子一起把她推倒在地。 俩小孩开始和她打架。 “让你说我阿姐坏话！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坏。我阿姐才不是那样。” 水碧本来倒是无所畏惧，但是这会儿对上许清桉的眼神，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 往常看见这样的君子读书人，长得还好看。她一直都是想要和他多说说话的。 但是这会儿说起沈珍珠，她感觉许清桉是真的对她厌烦了。 水碧颤颤巍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沙，这会儿许清桉带着俩孩子已经走远了。 她巴巴地过来告诉人家，结果这许清桉压根都不信，幸好旁边没人，不然她要丢死人了，指不定还要被嘲笑。 水碧红着眼，她越来越不明白了，沈珍珠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皮肤白一点吗？一点都不能干，也没有能力。 …… 许清桉带着俩人去找沈珍珠的路上，虎子道：“许姐夫，沈姐姐是不是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算是吧。”毕竟当时沈珍珠强势的要和他结婚，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长得好看。即便许清桉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容貌。 而后虎子笑道：“那我现在不好看啊！万一长大长开了，变好看了。沈姐姐是不是也可以把我当成亲弟弟了？我也喜欢沈姐姐。” 朗星顿时充满了敌意：“虎子，你还挺有志气的，要和我抢阿姐。但是我和你说，我姐只有我一个亲弟弟！” 而后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吵起来。 许清桉听着俩人的童言童语，倒是也微微含笑，没有多说。 这会儿虎子看沈珍珠打渔无所不能，有崇拜心理是正常的。他们这样不到十岁的年纪，时不时地还会尿床，就已经想要抢对方的姐姐了。 这路走下来倒是也不远，很快就看见沈珍珠站在歪脖子树那边。 许清桉来的时候，沈珍珠该骂的已经骂了。这些人一个个的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眼睛都不敢胡乱的看。 林大海已经走了，拿着一个粗棍，四处溜达。那条虹鳟鱼他也不在意了一样。 红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珍珠啊，你相公来了，婶也不担心你的伤势了。赶紧回家吧，好好休息。” “谢谢红婶的关心，你若是不瞎操心，我想我也不会有这么多挫折。” 红婶尬笑着走，周围人群散开。 许清桉无声地站在她旁边，而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不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为难你了？” “他们是想要为难我，但是没有那个本事。”沈珍珠道，“只是我们以后和林大海的关系是彻底僵了。感觉他看不惯我们，要针对我们。” “所以你以后也要注意。” 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到时候出事了，随便收拾一个人都有可能的。 虎子阿娘道：“没事没事，别担心，赶紧进去坐坐。这都吓傻了吧。” “坐就不坐了。阿婶，我阿叔在吗？”沈珍珠看着里面。 这会儿虎子父亲担着水回来。道：“咋了？珍珠找我有事？恭喜啊，你的虹鳟鱼可不是什么小东西。那玩意儿抓到了，你怎么着也是有技术的。” 阿婶也是兴奋：“是，以后看谁还敢说你一无是处就是个在家里混吃等死的花瓶。” “珍珠好样的。” “不过你找你阿叔做什么？” 阿婶从沈珍珠的面上看不出什么，随后看向许清桉，发现许清桉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沈珍珠。 沈珍道：“没有什么想法，抓虹鳟鱼，每个人都可以，不过也确实是需要一些诀窍。我在岸滩边上，也是用了一些功夫。” “阿叔你若是出海打渔，也可以采用我说的方法。” 听着沈珍珠就要把自己打渔的法子说出来。 虎子阿娘李凤霞立马急切道：“你和我们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帮你又不是要好处的！” 第五十五章 赚钱多了，会处于危险之中 “这东西就是自己家总结出来的道理，你拿出来我们去抓虹鳟鱼了，你怎么办？” 沈珍珠笑笑：“阿婶对我照顾，阿叔对我们家也不错。要不是之前你们照顾着朗星，还给我们家木炭，在我们快死的时候给一口粥吊着。想来我也熬不到现在。” 这话倒是实话。 能走到今天的，他们家的帮衬倒是必不可少。在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是瘟神的时候，虎子家这边唯一是不嫌弃的。 李凤霞阿婶有些动容：“说实话，珍珠，我也想过不搭理你们。但是虎子和朗星关系好，朗星这孩子又那么懂礼貌，那么让人心疼，我实在是不知道咋说，就混到现在了。” 说着，沈珍珠认真的陈述道：“这虹鳟鱼对饵料的要求极高，不仅要味道好，还要新鲜。最好是刚捣碎的肉要好些。还有之前听说用家禽打鱼窝，是很有用的，它喜欢吃家禽肉……” “比较敏感，也很聪明。记得要从它右侧攻击，攻击的时候也要趁着它不备……” 沈珍珠说了很多，虎子阿爹一直都在默默记着。 说完之后，虎子阿娘动容心疼道： “你还要告诉我们这种好办法，我……怎么报答你啊！” “别说报答的事情了。”虎子爹的表情很严肃，继续道，“珍珠，这打虹鳟鱼的技术是你告诉我的，也不一定都在水杉林，出海也有希望。” “我们之前没想那么多，以为水杉林死人是被水鬼拉走了。如今瞧着，到是我们看错了。” “以后，我打到的虹鳟鱼，全部都分你一半的钱。”相当于一个人出脑子，另一个人出体力活儿，所以五五分是很合适的。 沈珍珠想要拒绝，就被虎子阿娘拽出来了：“别和我们聊这种东西了。”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样子，我们决定的事情，你不能再拒绝了，不然就没有把我们家当做是自己人！” “清桉，朗星。快带着珍珠回去家中休息了，今天大家都累坏了。” 回家之后，沈珍珠就躺上了土炕上面，准备用这个剩下棉花和蓝色布料缝补形成的棉被挡挡风睡觉的时候。 就有人敲门了。 许清桉坐在狭窄的案桌上看书，至于沈朗星和阿姐一起躺着。 沈珍珠还未起身开门，许清桉也一时之间看的入了迷。所以那人就自己进来了。 看见来人的时候，沈珍珠一脸陌生。 但是许清桉和沈朗星却看着她。好像是等着她反应。 沈珍珠看见这个人就觉得样貌清秀，相貌确实不俗，只不过没有任何邀请就登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定睛看了看，而后看向许清桉道：“他是寻你的？” 许清桉皱着眉头看着她，表情有些不太好，而后道：“寻你。” “你来找谁的？”沈珍珠看着他真心实意的问。 这会儿许清桉执着书本的手顿了顿，而后起身：“我出去，不影响你们说话。” “嗯，许兄慢走。”那人笑得爽朗，瞧着彬彬有礼，貌似也有点像读书人，只不过那衣衫就比自己家有钱。 他快步朝着沈珍珠走去。 沈珍珠立马后退一大步：“你谁啊？” 那人有些愣住，但是这步伐也没有前进。只是拿出扇子微笑道：“才月余没见，沈娘子就忘了我了？” “而今登门上访，自然是有事情要问你。” 沈朗星小声说道：“姐，你又犯病不记得了，是吧？” “额……是。”有时候承认自己“身体不好，脑子不行”好像也挺好的，至少朗星这孩子就不会怀疑她是穿越过来的。 不对，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方面。 “这是裴绍呀，之前你很喜欢他，你还要为了他和姐夫和离，你逼着姐夫写和离书呀！” 沈珍珠难受，自己怎么坏事又多了一桩呢？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她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样貌不知晓，说起名字就知道了。裴绍不就是县城员外郎家的独子，再加上相貌不错，县城很多女子也都以嫁给他为追求，这点沈珍珠也知晓。 “裴郎君，之前的事就过去了。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你没事也别来寻我一个渔女。想着你们这般家世的人，为何来寻我？” “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可以给你利用的。”唯一被人惦记的，不就是最近在渔市上打到了虹鳟鱼吗？ 沈珍珠捏着拳头，看着裴绍还是不走。 道：“裴郎君，请回吧。我一个有妇之夫，就算是你爱慕我，也没有机会了。” 裴绍：“……？” “沈娘子，这话倒是有待推敲了。” “我裴绍，倒是也不至于饥不择食至此。如今不过是听说你打到了虹鳟鱼，丢了半条命。那鱼还是送给我补身子的。如今大街小巷上都这样传。” “我并未收到鱼，所以想来问问，你是不是被骗了？”他是真的担心，“我询问了我家门房，也都说并未收到你送来的礼，若是被旁人收了，我想我肯定会想办法搜罗出来还给你。” “无法，询问了很多人才照过来。裴某乃读书人，虽然不在意流言蜚语，但是沈娘子是一个妇人，流言蜚语多了，对你不好。” 这下换沈珍珠内疚了。 不是……她都没有送给裴绍，怎么可能找到？ 刚刚她说的话还有些难听。 而后沈珍珠道：“鱼我确实是送人的。但不是送给你。” “恐怕其间有什么误会。不过我送那人肯定是吃了，这点你不用担心。” 裴绍愣了愣，而后笑道：“原来如此，误会解开就好。” 此时此刻倒是有些尴尬，而后裴绍没有进屋就离开了，从荒岛上下来，上了自家的大船，还有仆人等着。 本以为就是一个乌龙，未曾想沈珍珠随意的扫了一眼裴绍的船，倒是瞧见那天在东市渔场看见一眼的人！ 当时站在赵叔身边，和她擦肩而过，应当是东市渔场的大档头。大档头和裴绍家中也有关系？ 眼看着一群人离开，沈珍珠的眼神开始变冷。 无事不登三宝殿，之前原主沈珍珠一直追着跑的人，那么久没有联系，这会儿钓到了虹鳟鱼就来了。 谁知道是什么来路？ 一句话说的没错，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对于沈珍珠自己来说，这钓了虹鳟鱼回来，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危险也就接踵而至。 她一天赚三百文，亦或是几十文可能都没有人关注，只要赚的钱少，上面就没有人关注。 但是这才稍微赚了五百文，好像熟识都知道消息了。她担心以后的家里会越来越危险。 第五十六章 赶海第一人 不行，要赶紧提升自己的能力了。 找靠山这种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至少……也需要多和小陆先生那边走动，才有机会活下去。 沈珍珠这会儿是清楚了，这种杂七杂八的环境中，站队很重要。 随后，朗星甩着她的袖子，神神秘秘地说道：“阿姐，水碧娘子今天找姐夫说了这个裴绍。” “还说你不检点，挑拨你们的关系！” “嗯。”沈珍珠点头，“你姐夫与我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这些话他没什么反应也是正常的，甚至厌烦都可以理解。” “你姐夫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理解。他若是说我不好听的话，我也理解。” 沈珍珠自己不是经历这个事情的人，她并不知道原主和裴绍之间的瓜葛。但是若是站在许清桉的角度，实际上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之前的沈珍珠，确实是有些肆无忌惮。但是她也有肆无忌惮的资本。毕竟是全家宠着长大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之前的沈珍珠其实是幸福的。 听着阿姐这样说，朗星的小脸红扑扑的，眉头歪着道：“姐夫没有怪你呀！” “这是我第一次见姐夫生气。他还警告水碧娘子不要欺负你。我第一次听见姐夫说重话！” 而后沈朗星就把他们在海岸边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阿姐了。 “……！”沈珍珠也震惊了，这说的是许清桉吗？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想着再问问，倒是朗星这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敢情聊事情还把自己聊困了？ 沈珍珠小心翼翼给他抱上炕，而后用被子盖上。 叹了一口气。这会儿许清桉从外面进来。沈珍珠问道：“你忙活什么呢？” “粟米，明早吃的我先准备好，泡一宿明天比较软烂。” 他们俩之间做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说，谁负责哪一顿，都是有空了就去弄饭，做好了一起等着吃。 不过许清桉平日里都起得早，所以他做饭的时间也比较多。 除非打了好一些的海货，这会儿沈珍珠就会撸起袖子大展身手。 因为幺弟睡着了，所以沈珍珠拉着许清桉过去案台边上坐着。 道：“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 “嗯，你别放在心上。那个水碧说的话，不好听。你别在意别人的看法。” 沈珍珠本来还有些严肃，但是看着他这模样，倒是害怕她想多了，瞬间就笑出声来。 “我肯定是不在意。但是我也要和你解释一下，我和那个裴绍，没什么关系。” “我既然是你妻子，我就不会与他们有牵扯。当然你也不在意这些，但是我觉得我们夫妻关系也要说清楚的好。” 说完，许清桉点了点头。面上无表情，实际上内心却觉得有些雀跃，她这样子，是主动找他解释吗？ 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了一种微妙的改变。 许清桉好似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卷，道：“你先睡，我再看会儿书。” 按理来说，这丈夫想要读书习字，想要考取科举，一般身为妻子，需要躬身磨墨，站在他身侧帮忙侍奉。 红袖添香，二人一同熬夜。一个人侍奉，另一个人专心读书。但是在沈珍珠这里，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层。因为不属于这个时代，倒是没有那种看法。 刚好以前的沈珍珠也是一个娇纵蛮横，随心所欲的，所以沈珍珠这些模样，倒是没有人怀疑。 甚至比起来，现在的她能赚钱，也算是风光无限。 她躺在炕上的时候，还是坐起来说道：“这几日我赶海的风头有些大，想来看不惯我的人有许多。你也要多注意。” “好。”许清桉微微颔首。 夜里头，沈珍珠就听到海浪疯狂拍打岸边的声音，她一向对这些声音敏感。 夜里头不敢趁着海浪大的时候出门，只能等刚刚退潮的时候出去看看有没有好货。 本来夜里大家都熟睡了，这会儿沈珍珠起身许清桉都没有发现，甚至睡得很沉。 许清桉这样容易惊醒的人都陷入了沉睡，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沈珍珠带了自己做的小木铲，还有小桶缠在腰间、揣上渔网和一小把盐就出门了。 沈珍珠出来的时候，海浪差不多才刚刚平息，这会儿风大，刮得脸上很疼，骨头都酥了。 看着这时辰，大概是深夜最冷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越能捡到好东西。 反正风浪大自己也睡不着觉，干脆出来整点菜吃。家中什么都缺一点。 本来因为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一点，不能乱动。但是沈珍珠感觉自己看着退潮这样子，就又信心百倍了。感觉自己立马就可以干活儿。 她一步步走出去，脚印一深一浅的印在沙滩上，这沙滩有些粘，泥沙也还没怎么干，这会儿脚一不小心就拔不出来。还要费一些功夫。 天气冷，有些冰块都还没有化开，就被打在沙滩上了。 所幸这天空好像没有那么黑，而且月光也比较明显，照在海滩上还有阵阵雾气。 冬日的月光不似春日皎洁，但是却好像更加的清澈。这几日刚好是十五左右，所以月亮是要大一些。 沈珍珠能够看清楚沙滩上的小坑，礁石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至少正常行走和找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 她快步往前走，瞧见几个小印子还有拖曳的痕迹，沈珍珠就蹲下来。用小铲子一剥开，果然，有几只蛤蜊，这一次的蛤蜊是刚刚到岸上的，都是一些好大的块头。 沈珍珠想着蛤蜊不管是爆炒还是清蒸，那肉质都是很嫩，一口咬起来还会爆汁儿，这样的感觉也是不错的。刚好许清桉和幺弟也喜欢，顺着一起捡下去。 这会儿是深夜又是刚刚退潮，这些都是被浪潮打上来的，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隐藏，就是掩耳盗铃般，附上一小层沙子。沈珍珠轻轻地拨开就是了。主要是放在小桶里也不挣扎，可能是晕头转向，还没有反应过来。 第五十七章 香辣蟹！馋哭 随便一捡起来，沈珍珠还是挑起来大的捡，差不多都捡了二十多个。 这会儿，刚好瞧见礁石的旁边有几个小孔，她对着看了看，这小孔有点深，并且还冒着泡泡。这种情况一般就是蛏子在里面了。 蛏子的壳就好像是破竹片一样，沈珍珠看着古代好像是很少吃，但是她在现代是经常抓的，拿回去放点大蒜爆炒，黄白色的肉很嫩很鲜，晒干了腌制而后还可以用作蛏油什么的。 再不济用黄酒蒸了之后，煮汤也是肥而不腻。味道鲜美，甚至沈珍珠这种身体弱，也可以多吃，补身体。 她凑过去就朝着小孔处撒了一点点盐。一会儿蛏子就探出头，而后沈珍珠用手捏住它那像破竹片的壳，停顿一小会儿，掌握好力度，蛏子没劲儿了就会出来。 抓蛏子很讲究力度，若是用力拽反而是一场空，最后啥都没有，只能捏着壳等着它挣扎完事了之后，再带着它放在小桶里。 沈珍珠一口气就找了十多个，盐一直都省着用，所以还剩下半包盐。本想着去找找猫眼螺，还有大螃蟹什么的。 沈珍珠转眼就瞧见了一个呼吸口，蛏子的呼吸口。这呼吸口很大，她稍微用铲子挑了挑，没有发现蛏子。 一般蛏子在里面挖洞，会按照一定的方向，照这个方向就需要自己的赶海经验了。沈珍珠顺着自己之前抓蛏子的经验，小铲子朝着另一头的洞铲下去，而后洒下了一点盐。随后这小口就又水滋出来。 沈珍珠就知晓，这玩意儿应当是一个大货了。她立马往下不断地挖。这种大蛏子就要不断地往下找，不然就没有机会逮到了。 沈珍珠迅速挖，一边挖一边撒盐，朝着它可能会走的地方撒盐。而后终于！瞧见了这蛏子探头，沈珍珠赶紧捏着它的贝壳，她脸都扯红了，实在是费劲儿。 终于，把蛏子捞出来了，看着有两个手指头粗壮的蛏子，沈珍珠不免激动，这种大的蛏子，有黑色擀面杖那么粗，这种程度已经算是蛏王了！当然在古代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 沈珍珠盘算着这已经够吃好久了，而后看见岸滩边上的猫眼螺，都还没有隐藏呢，一口气捡了好几个，捡起来捏了捏，它里面的水就会爆出来，这样的感受很解压。 沈珍珠拿起猫眼螺，都会本能地把螺肉的水挤出来。 靠近海浪的地方呆得太久了，她穿着草鞋的脚都有些跑得发白，浑身都麻木了，换一个地方来到泥滩涂那边。 沈珍珠别在腰间的木棍拿出来，这边有枯木还有一些再去砸八的碎屑和石头。 在泥滩涂这边还汪着一点水，不多倒是让整片地都粘得厉害，沈珍珠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全是黑泥染上去。 她径直朝着枯木干那边走去，一般退潮后很多的螃蟹都会学着躲避在枯木下面，看看是不是安全。 这会儿沈珍珠一掀开，就发现了螃蟹的踪迹。 平日里能弄到一些青蟹感觉也不错了，但是今天的螃蟹体型看起来非常大，甚至比自己的鞋底还要大。 沈珍珠不可思议，手上也不闲着，赶紧用木棍捯饬它，准备把它捞出来。但是它好似压根就没有自知之明，它不知道自己体型大，还准备往枯木下面躲。那么大的块头一下就看见了。 沈珍珠不免觉得好笑，而后她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将里面的螃蟹倒出来，利用螃蟹夹住木棍时候将里面的螃蟹顺势拖出来。 同时用自己的右手抓住螃蟹的后钳根部，拖出来的时候，它死死拽着，沈珍珠很有耐心，来回拖曳，而后终于将螃蟹拖出来。 不过……它方才挣扎得太厉害，这会儿失去了一只钳，沈珍珠赶紧从腰间，用小绳子轻车熟路地把它绑好，让它没有挣扎的余地之后丢进去海水中清洗一番。 这螃蟹的壳是红色的，清洗干净之后就已经能感觉到它的美味了。沈珍珠继续寻找，只要是在小水坑中或者是泥沙掩埋处发现它们的身影，沈珍珠就赶紧用木棍按压，再次五花大绑。 接二连三，沈珍珠抓住了四大只螃蟹。 这样大的螃蟹，四只应该是可以卖一百文。但是沈珍珠不打算全部卖出去，至少要留两只自己吃啊！ 看着小桶满满当当的，但是这会儿天色雾蒙蒙亮了些，接二连三的人才出来赶海。 这会儿沈珍珠才知道，这赶海时间来得早多好。 好东西都被她带走。 今天早上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做一顿好吃的东西。 回去之后沈珍珠把一大桶的东西放在搭起来的小厨房那里，而后把自己身上的泥清洗干净，烧了一个热水用家中的木桶洗澡，再换上干净的衣衫。 衣衫破烂没什么，只要是干净就行。沈珍珠从来都不在意这会儿。 收拾了差不多，就赶紧拽了两只缺胳膊少腿的螃蟹来到了厨房。 现在家中的料并不缺，沈珍珠也不打算单纯做一个清蒸蟹。她快速把木炭火烧上，而后把螃蟹放在清水中，放上一点点酒水过一遍。 而后去壳把旁边的腮和肠剪掉，给它翻到背面再从中间一道利落切开，肉质朝下沾上前几日从虎子家拿来的鸡蛋液，还有平日里用来做饼的面粉。放在锅中煎炸。沈珍珠瞧着这蟹的颜色已经通红，而且味道很香，黄油都流出来了一点，但是所幸刚才锁住了。 这会儿沈珍珠放上平日里的蒜末和一些配料，再放上辣椒翻炒。在同一时间，沈珍珠还把前几日买的土豆切成块，炒成了金黄色。再之后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而后加上白水闷煮一会儿，打开就是色香味俱全的香辣蟹了。 随后沈珍珠又爆炒了蛏子肉，还有蛤蜊快速弄好。 瞬间，这香味都在整屋飘散，俩人睡眠就算是再深，这会儿也醒过来了。 这一次许清桉和沈朗星倒是跟在身后忙活，拿碗筷准备吃饭。 沈朗星一脸懊恼：“姐，这太好吃了！我能把一锅的粟米都吃完！” 第五十八章 准备束修礼 沈朗星一边把蟹往自己的嘴里塞，鼓着腮帮子十分苦恼道：“阿姐，你赶海弄的这些实在太好吃了。” “感觉这肚子都塞得鼓鼓的，吃不下啦~但是还是想吃，呜呜呜……” 沈珍珠看着阿弟这幸福又苦恼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道：“又不是不给你吃，还有很多呢。” “今天带回来的货够我们吃好多天，到时候慢慢吃。” “听着海潮声音褪下去，我睡不着，干脆就起来赶海了。谁知道捡到的都是好货。” 许清桉道：“夜里凉，以后还是睡够了再起。吃食我会想办法，以后我抄书回来，在集市上买些也可以。” “嗯，你总这样揽活儿作什么？”沈珍珠好奇的问，“我去赶海，你也不用担心内疚，亦或是觉得让我吃苦，我愿意去做就是。” “况且这个家，是我们的家呀。” 朗星点头：“是！姐姐和姐夫去赚钱养家，朗星负责吃。” 沈珍珠和许清桉也都笑了。 这会儿窗外飘着雪，看样子冷好几天，确实是要下雪了。慢慢地雪越来越大，周围好像是铺满了白色，但是落入海中就不见了踪迹。 而后沈珍珠问起来：“那庄先生怎么说？如今可愿意收你为弟子了？” “还未曾说，但是已经过问我的功课了。”许清桉看着她，“想来，是有把握的。” “那我可以准备拜师礼了！” 听着县城的人说，这拜师礼少说都是要五两银子筹备，一家人砸锅卖铁一般也都是够一个人读书。像沈珍珠这样的家庭，怎么拿出五两银子。 沈珍珠这会儿稍微赚了点，也都是几百文，很快就花完了。一千多文才有一两银子，五两银子最少也要赚到五千文，这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难也没办法。总是要凑到的。人不能一辈子生活在这个狭窄的渔村。 沈珍珠道：“那……拜师礼能不能通融通融，我们家慢慢凑。” “你那边抄书，我这里天天打渔，我也有些路子了……” 还没有说完，许清桉道：“我们不用送礼。我读书若是还需要你准备礼，那我也不必去了。” “说起来，昨日庄先生向我说过，准备好束修礼就成。六礼束修，其中干肉的钱要多准备一些。” 所谓六礼束修，就是用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肉条六礼筹备。 沈珍珠掰着手指头算：“芹菜寓意勤奋好学，莲子心苦，苦心教育。而后鸿运高照，早早高中……至于这干肉条，是感念师恩的。我们可以多买些。” “一条干肉为一艇，十艇为一束，所谓束修，最重要的也是这十条干肉。” “咱们家自己都还没有吃上猪肉，有些贵了。束修之礼，就算是再轻，夫子再体谅，也是我们该准备的。” 许清桉道：“嗯，无事，不着急。我们再等等就是。” 沈珍珠却大手一拍，站起来道：“昨日都那般和你说拜师礼，就意味着我们要把握好时机，今日趁热打铁。万一他后悔了呢？” 沈珍珠道：“我随你一起去集市，我们去卖了螃蟹之后，顺便佘十条干肉，还有其他准备好。随后一起去见夫子拜师。” “朗星……朗星也随着一起去，一人在家不安全。” “好！”朗星是最满意的一个，他最喜欢去县城了，可以去看好多人，有好多好吃的。就算是不能吃看看肚子也很饱了。 沈珍珠快速收拾好，许清桉去洗碗筷，而后俩人带着大蟹走。 因为南市渔场这边已经开张好久了，这会儿不止沈珍珠过来卖东西，其他人也都拿渔货过来卖。 一大早的就开始排队。 沈珍珠看着前面好多人，对着许清桉道：“你带着阿弟去买其他的拜师礼，我这边负责干肉。等会儿在私塾门口集合。” “看样子这卖渔货要半个时辰了。我们别浪费时间。” 因为那些各种东西都在不同的集市，若是一个个跑，或许跑一天买完，人家夫子也不愿意等。 就在沈珍珠打算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递给许清桉的时候，许清桉率先拿出来一块玉佩，通透的玉，放在她掌心温润。 沈珍珠诧异地看着他。许清桉道：“这块玉，你到时候拿去当了，肯定够买十条干肉，或许，也够我们生活一个月。” “别为难自己。”他有些别扭，“你不用那么辛苦。” 沈珍珠本来是想问他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会有？ 但是千言万语，倒是不知道怎么问。不过可以确定是他的东西。 “好。” 这玉佩是他一直都捏在手心的东西，沈珍珠昨天夜里也瞧见了，他都是捏在手心里入睡的。看上去是很重要的东西。 如今他拿出来，也是下了很重的决心了。 说完，许清桉就带着沈朗星走了，这也是彻底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了沈珍珠。 她也知道意味着什么，捏着这块玉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而后沈珍珠端详着这个玉佩，许清桉先前的家世肯定是不简单的。为何……会被落入海中，还被父亲捡到？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后，沈珍珠便也不管这些，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 她拿着两只蟹，昨天大一些的毛蛤蜊也被她拿来，其他的就养在自己家弄的一个水缸里。 沈珍珠把东西递给渔场伙计称重的时候，陆时景看着她，主动打招呼：“沈娘子来了。” “嗯，今天有两只蟹，还有一些海货。” “你瞧瞧大概能卖多少？” 沈珍珠寻思着能卖个六十文都不错，这蟹虽然是好的，但是也只有两只，放在现代肯定是好几百一只，但是在这个时代并不算太少。 陆时景走过去蹲着，而后拿着这蟹看了看，扒开到处瞧了一番，道：“总共算你八十文。” “可以！”这个小陆先生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况且因为上次沈珍珠直接送了一个虹鳟鱼，他自然是什么都紧着她。 第五十九章 错过拜师礼吗？ 道：“你是不是还有事？” “那天的鱼很好，庄叔吃不完，我父也吃了一半。我们尝了味道，是不错的。” “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倒是可以跟我们说说，能帮的，肯定会帮。” “难处我都可以克服。我走到这一步，怎么说也不能是一只软脚虾啊！”沈珍珠挑眉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不了解。” “我鱼送出去了，好多人说我是送给裴绍。裴绍还来亲自问我，我瞧见他船上还坐着东市渔场的大档头。这俩之间有什么关系？” 陆时景恍然大悟:"我还说流言蜚语怎到处都是，今早我还让人去澄清，说是送来我们家了。" “那裴家算是我们县城的高门大户，渔市的东家是赵家。赵家和裴家之间可是关系很好，也是我们这的两座大山。东市渔场的赵叔和大档头都是他们赵家的仆人，有来往也不奇怪。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知晓。”沈珍珠点头。 像现在的渔市，几乎都是赵家的生意。 “少东家要鱼，二十条虹鳟鱼，谁得到谁就可以有管事的位置。说起来，我们两个渔场也不过是给东家做事的。” “对于这个管事之位，东市渔场的大档头是势在必得了。如今我们这渔场做起来，最近也有些摩擦。” “想着也不会太平。” 那是肯定的，谁竞争对手多了一个会不担心？ 沈珍珠听了一耳朵，敢情这种事情和自己也没啥关系，她只需要能卖鱼的地方就是了。 那个裴绍应当和这些事也没关系，就是巧合罢了。 这下也可以放心，不然那样一个人，真的想要弄她的渔民生意，沈珍珠还真的提防不过来。 可见当时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人以后少接触就成，沈珍珠可不想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陆时景结钱给她之后，沈珍珠道：“我去集市上买干肉去了。” 他问：“是你家夫君要拜师了吗？” 沈珍珠有些惊讶。他解释：“庄叔吃饭的时候说起来。你夫君的学识很不一般。” “你们夫妻俩，都前途无量。” 沈珍珠也不由自主的咧开嘴角，道：“承你吉言啊！” 而后陆时景就喊了一个帮工，端过来二十条腊肉。 道：“这些都给你，这天气不好买干肉，也贵很多。昨庄叔说起来，我父说了你家的情况，就让我准备给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沈珍珠赶紧拒绝，但是已经被陆时景塞过来了。 道：“这是应该的。那虹鳟鱼可是解了燃眉之急。这鱼若不是你打到的，否则二十条，四十条……都是在少东家那边。我们这样的人，哪有命吃到？” 这倒是实话，沈珍珠也是知道珍贵，才当做礼物拿出来的。 她也不客气了，道：“那我就收下了。” “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们说。在村中你也没有帮衬，这日子难过，我们家也不好过，但是能帮的，都拉一拉就过来了。我瞧着你年岁不大，你把我当做是哥哥看待就好。” 听见这一番话，沈珍珠也是有些感动，眼睛酸酸的。她本来也是有兄长被疼爱的。但是那一场风浪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倒是也离开了。 看着沈珍珠离开之后，陆成功便推着轮椅出来。叹气道：“不容易的孩子啊。也不过十几岁。所幸嫁给的那男子，也不是坏人。” 陆时景点头：“可是查那个许清桉，没有任何的消息，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过他们一家关系好就行。况且庄叔也说人品好。” “珍珠刚刚给我几个毛蛤蜊，说是可以放上一些药材炖汤，给你喝。这蛤蜊也是用了心的，都是上好的那种。” 陆成功叹气：“这孩子有心了。我们也不能辜负。” “其实你仔细观察她，就会发现她不仅打渔厉害，也会算计。精打细算过日子，蒲渔村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她能够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种性子，聪明还踏实，若是让她做我的接班人，也不错。” 听到这话，陆时景眼皮一跳。敢情是真的有收人家做干女儿的打算？ 这样继承南市渔场的话，那么他怎么办…… 而后陆时景赶紧半跪下来，对着陆成功行礼：“父亲，我以后定不会想着改行做其他营生的事情。我会老实做好渔场的生意，让你先前打下的江山发扬光大！”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言外之意就是，他还能行，也能干活，别丢下这个儿子不管不顾啊！ 陆成功看着儿子这样子，就想笑。 没办法，这日子太清闲了，是不是地逗弄一下儿子也不错。 不过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他也是真心觉得珍珠那姑娘一点都不比男儿郎差。 最重要的是还很贴心。 而后陆成功道：“你把蛤蜊煮了，煮得好吃了，我再考虑考虑！” “那行！” 陆时景火急火燎地就去弄了。 —— 沈珍珠把玉佩收好，没有去当掉。 直接拿着腊肉，用纸包好提着。 去到书院门口，这会儿其他的拜师礼已经买好了。她本来还寻思着，幺弟也要一份的话，要不要多买点其他的拜师礼。 想着倒是先汇合再说。 沈珍珠过去的时候，许清桉道：“方才启蒙学堂的童生托人来说，那边愿意收下朗星，只不过拜师礼可能要丰厚一些。” “这会儿我们先赶过去启蒙学堂，不然以后不知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了。” “那你的事情怎么办？”沈珍珠问道。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玉佩当了多少？到时候够不够朗星上启蒙学堂？” 沈珍珠拿出玉佩，而后道：“我没有当。” “毕竟这是你重要之物，不是吗？” “钱再想办法。” 而后沈珍珠把玉佩拿给他。 许清桉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过去之物，不必缅怀。现如今才是最重要的。” 他接过玉佩，快速去换了五两银子。 这会儿那个杜林立来了，道：“许兄，你怎么还不进去拜师？这会儿夫子快要就寝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拜师，错过了今日后面冬日可不收了。” 第六十章 阿姐你信我！ 沈珍珠道：“你快进去，我带朗星去启蒙学堂。” 许清桉摇头，也固执道：“那个童生的老师，我说了许久才愿意接受，方才让门房通知。” “我带着朗星去才行。” 这事情沈珍珠也明白了，就是看人情。 不然朗星是渔民，贱籍，一般也不会要这样的孩子。启蒙学堂比书院进院条件简单，不限定贱籍。但是也要一定的关系。 如今火急火燎地，想来也是因为那边突然给机会了。 两个事情都很急，沈珍珠也不知晓这种事情还要做选择。 这会儿许清桉拉着他们俩往启蒙学堂的方向跑，倒是没有纠结过。 而后沈珍珠道：“那个！杜小郎君，麻烦你让夫子再等等！” “啊！”杜林立一脸奇怪和惊悚，“不是……我也不是啥有能力的人啊，那夫子听我说话就像是放屁一样，我让他等有用吗？” 但是那一家人已经走远了，他的声音沈珍珠一家压根没有听到。 杜林立嘀嘀咕咕，虽然事情很难。但是……他还是打算去试试，和许兄也算是有交情。 谁知道杜林立刚走到夫子面前，道：“夫子，我……” “你什么你？”庄夫子指着他道，“身为君子，一点礼仪都没有？成何体统。看见夫子没有任何敬意，拖拖沓沓没有一点弟子的模样？” “才入学第一日，你这样顽劣的脾性，那些文章是如何能静下心来去写？” 杜林立啥都没说，就被骂蒙了。而后夫子都没有和他沟通的想法，就去休憩了。 看来是帮不了了，杜林立苦不堪言，内心祈祷许兄尽快回来。 ——— 另一头的沈珍珠把六礼束修两份分好，放在手中拿着。 朗星懵懵懂懂的，他只知道大家都很着急，也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所以他不能辜负阿姐，也不能辜负姐夫。 知晓这件事难，但是他还太小了，也不知道这会儿的姐夫是赌上了自己的前程。 快步穿过两条街，来到启蒙学堂这边。 刚巧也是很多人入学，大都是县城的父母，带着孩子进去。 那门房瞧见许清桉，就赶紧把他们请了过去，生怕他们跟着从正门进，带着三人从角门那边，人少的地方往里走。 教授启蒙学堂的童生没有瞧见，直接过来一个账房先生。 看了许清桉一眼。道：“礼物呢？” 沈珍珠把准备好的束修礼递过去，道：“这是我们家沈朗星的束修礼。” 那账房先生随意看了一眼，而后让旁边的小厮接过去。 还是许清桉拿出来一个钱袋子，里面大概有三千文左右，差不多二两银子。 账房先生放在手心颠了颠，而后表情有些勉强，道：“达到要求了，这个小孩是吧？” “明天直接来学堂就是。这边的启蒙学堂规矩想必你们也懂，孩子上下学堂不便，大多都是住在学堂，一个周期一次休沐回家。所以要的钱也多些。你们一年大概是四两银子，差不多是六千文。可接受否？” 许清桉率先道：“可。” “笔墨纸砚自带，我们这边已经登记在册了。”而后他拿着本子在上面记了一笔。 用钱倒是在意料之中。不过，沈珍珠好奇道：“那这会儿还要去行拜师礼吗？我方才瞧着，那些从正门进去的，都带了束修礼。” “几个代表弟子去拜师礼就成了。童生那边如此忙碌，你们就不要过去打扰了。孩子在这边肯定不会受到亏待。既然童生答应了你家郎君，就会照看好，该教授的知识也不会少。” “这启蒙学堂本来就杂乱，那些显贵人家自然不愿意自家孩童与贱户有所交流，所以对你们这样的要求，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沈朗星这孩子，钱给够了，我们收到了。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当然，造化还是看个人。银钱半年一交。” 沈珍珠点了点头，看向许清桉，好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而后许清桉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沈珍珠倒是不在意那些踩高捧低的。也知晓许清桉找的人，应当不会是什么心思龌龊之辈。 收钱过礼，打点好关系以后也方便。 这账房先生直接把话说在前头，倒是也让她心安。收钱办事，天经地义。 沈珍珠点头：“那就劳烦了。” “无事。今天算是入学，以后沈朗星就在这里了。七日一休息，到时候你们再过来。” “行。”沈珍珠点头，而后蹲下来看了看朗星，道：“阿弟，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姐，我以后也能像县城的那些孩子一样，也能住在启蒙学堂吗？” “是，可以盖暖和的被子，也可以好好吃饭睡觉。” 朗星听见这话，瞬间就开心起来，之前做梦都没有想过。阿爹活着的时候，还跟他说过这是梦想中的生活。 未曾想跟着阿姐，不到一个月这日子就好起来了。 “阿姐，朗星虽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但是我会乖乖听话。” “我也不会让阿姐操心的。” 沈珍珠却摇了摇头：“听话是听学堂先生的话，是听长辈的话。不是乖巧不与别人发生冲突。” “若是旁人欺你，不要一味地忍让，要想办法解决。朗星，性子要强硬起来。” 沈珍珠是有些害怕，这虽然是在古代，但是阶级歧视更加明显，那些纨绔子弟更是多的厉害。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 但是朗星一个人，从未离开过沈珍珠，她也是有些担心。 朗星点头，拍了拍自己，昂首挺胸道：“嗯！朗星还要慢慢成长为一个大人，一个照顾阿姐的大人！” “阿姐你信我！” “我信。” 说了几句，门房就带着沈朗星去认门了。 至于沈珍珠则是看着那小小的背影越来越远。 许清桉道：“无事，启蒙学堂很快。本学知识，是可以跟我一起学。但是我想，在启蒙学堂，学到的不仅是本子里的东西，更是能让他成长的东西。” “朗星以后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从来没有谁可以帮谁。 第六十一章 师生之谊 这话倒是沈珍珠一直都认可的。 即便是现在她和许清桉夫妻一体，她也从未想过依附于许清桉。 从前许清桉是沈家的赘婿，倒是也从未依靠过沈三叔什么。 所以，沈珍珠从本质上来说，或许和许清桉是一样的人。 事情结束，沈珍珠也明白为何许清桉一定要过来。这玩意儿根本就是看脸认人，有名字都没啥用。 那门房激灵，看见许清桉就带着他们从侧门进来了。 这会儿还有很多贱籍百姓攒钱过来，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珍珠甚至觉得自己也应该是其中一个。 她拽着许清桉袖子往书院赶，都来不及问许清桉是如何与这人扯上关系，就要火急火燎地朝着庄先生那边走。 “赶紧走，来不及了。” “若是错过了今日，庄先生那个老古板，或许压根就不让你进了。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功亏一篑了吗？” “只能顺应天命了。”他道，“我若不去书院，家中或许要宽裕很多。” 沈珍珠算是明白了，他总是担心赚钱。 “许清桉，我说你也是奇怪，此前父亲并未出事，你总是想方设法要去书院拜师读书，我总是不让你去。这会儿我愿意让你去了，你又不想了。是不是单纯喜欢和我对着干？” 听见这话，许清桉哭笑不得。道：“不是这般。我如今不过是想通了许多事……” 沈珍珠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想着应当是想到了他以前的事了。 道：“不管如何，许清桉。我们全家就指望着你和我阿弟光耀门楣了！你是我阿爹捡回来的，我阿爹就等着你考上状元簪花，祖坟冒青烟呢！” “走，别磨磨唧唧。不然当街我可是要动手的。”看着沈珍珠这揪着袖子的模样，分明很累，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但是说出来的话一个个字都带着威胁。 配上她这样的小身板，压根就没有什么威胁力和震慑力。 不知道许清桉怎样想，但是沈珍珠还以为自己震慑住了他，老实了！ 夫妻俩拽着袖子一前一后的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夫妻在外面也不知道守礼节了。 就那么喜欢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 路人路过都要多看几眼。 来到这书院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厚厚的雪都堆积起来了。 沈珍珠和许清桉一路走来风尘仆仆。 沈珍珠一边给自己僵硬的手指哈气，一边看着等在门口的杜林立。 道：“庄先生如何说？” “我咋知道，我就是来告诉你们，庄先生歇息了。今年的拜师礼结束了。你们完了！” 沈珍珠也着急：“怎么就不等等呢！” “等等……这都什么时辰了。别说庄先生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就是连我都不搭理。方才直接把我轰出来了。如今你们俩更悬。” 而后杜林立看着沈珍珠，道：“特别是你，阿嫂。你恶名远扬，我都知道一些。庄先生最厌恶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你最好距离许兄远一点。” “许兄一个人或许还有机会！” 沈珍珠也觉得有道理，别说旁人，她的名声她自己听着都要吓一跳。 一般人哪能接受啊！ 准备一个人泡在角落里的时候，许清桉把自己的外衫褪下，给她穿上。 道：“你随我一起进去。在一旁等我。” 沈珍珠诧异：“可是你这是你的拜师礼，若是因为我影响了……不妥不妥。” 这会儿却是许清桉坚定了，拉着她把人安顿在长廊上，他则是站在雪地中等在夫子休憩的门外。 庄先生有两个侍奉的弟子，这会儿出来和他说明情况：“庄先生休憩，恐怕是不能见你了。郎君改日再来。” “我在这里等。若是夫子醒来，可麻烦帮我通传一声？” “行。” 沈珍珠看着这雪一片一片飘到他身上，而后融化，慢慢地上面多了许多斑驳的痕迹，而后雪堆在上面一些。 貌似是与满地的清白融合在一起。 沈珍珠站在这个角度看，倒是理解到了古人所说的意境是什么，程门立雪，也不过如是。 在现代的时候，学这些古文年纪小，尚且不懂。等着年纪大做科研做实验，博士的时候又忙着研究前沿。 作为一个纯真的理科生，倒是也理解了其中的风花雪夜。 此时此刻的屋内，庄先生和陆成功做在一起烤着木炭，这会儿陆老先生还戳了窗户纸，看着外面。 赞叹道：“这郎君是不错，瞧着根骨不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看着就有大成就。” “是。”庄先生道，“他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固执。我也算小有所成，但是感觉，他那种气度，比我强。” “文章我也看过，我瞧着他都是收敛过的。这样的人，只要能上去，别说地方，就算是州郡，朝廷，也有他的一席之地。甚至不止于此。” 陆成功哈哈大笑：“我一个打渔的管事，我只喜欢赚钱，对读书这些倒是不懂。你看中的，为何不把人请进来？” “这在外面不得冻坏了？哎哟，他们家没钱吧。我都看见珍珠在那里站着了，人家给你送虹鳟鱼补身体，你倒是好意思折磨人小两口。” 庄先生皱眉：“之前就说过该是什么是什么。” “我不是你这种是非不分的人。那小娘子，是个厉害的，同你一般，算计得清清楚楚。但也是有魄力，若我是她，也不会毫不犹豫的拿出那一条鱼。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承诺。” 陆成功道：“那看中那小子，我看中那闺女。我们俩本就不是一路人。但是走过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也不是同行不也走到今天了？” “你啊，就是老顽固。” “你要让他等多久啊！” “等足四个时辰。惩罚也就足够了。放弃自己的拜师礼，去做其他的事情，可见他对我这个夫子的不尊重，如此，再多解释也无用。” “……这小子怎么处理没问题，和我不熟。但是先把珍珠叫进来吧。这天怪冷的。” 这会儿庄先生也不反驳了。他倒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第六十二章 与庄夫子讲道理第一人 此刻的沈珍珠，正在和杜林立说话。 杜林立叽叽喳喳地问：“许兄这样子真的有用吗？就这样站在雪地里？” 他抱着自己的身子，手里捏着一个小暖壶。好像走过去都觉得冷。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 谁知道那个庄夫子怎么看？毕竟也没有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无论如何，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是了，其他的顺其自然。许清桉应当也是这么想的。 杜林立打量了沈珍珠一番，而后道：“沈娘子，我之前就听过你的一些事，关于你的名声我也略知一二，你不是什么好人。” 他义愤填膺：“许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谁不是劝他与你和离？但是他总是不乐意。还要为你们那破碎的家做这做那的。” “今天因为你弟弟的事情，耽误了他这唯一的机会，你知道他一路走来多难吗？” 一般杜林立是很少询问这些事情，对于许清桉家里也不过问，但是谁不是八卦的？总归是听过一嘴。 今天看见沈珍珠就更加生气了。 这许清桉的读书机会本来是压根就没有的，他辛辛苦苦一路走来，最后临门一脚了，却因为自家娘子的小弟弟，要送他去启蒙学堂。 沈珍珠也有些内疚，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反驳。 只是问道：“那启蒙学堂……许清桉是如何联系到的？” “也是怪我，当时介绍那个启蒙学堂的童生给他认识，牵线帮忙，而后许兄给他抄了三十多部书！那可是三十多部啊！那个童生还是不满意，看着书挑不出错，而后让他去后帮忙干杂活。” “干那些粗活本身就是对读书人的折辱，但是许兄还是容忍下来了。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你这黑心的做到这样的程度。” “他真的这么爱你吗？夫妻之间琴瑟和鸣我看你们也不像。听着旁人说就是仇人啊！” “……”这，沈珍珠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琴瑟和鸣倒是算不上，只不过你这么激动作甚？” 沈珍珠有些好奇。 “我！就是为他感觉到不值。你知道庄先生多难说话吗？你知道我家花了多少钱找关系才把我送来吗？许兄是真的有才学的人。沈娘子，我不希望你拖累他，有时候和离，自己去准备也是很好的。” 沈珍珠点头：“我们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过有空我去找庄先生求求情，看看能不能体谅理解一下。”沈珍珠一脸认真的说。 但是杜林立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你真的以为庄先生谁都可以见吗？多少学子没办法见他一面？你就在这里轻飘飘的说。” “我方才还被骂了一顿，我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你知道什么！” 这会儿，侍奉庄先生的书童过来，看着沈珍珠道：“沈娘子，庄先生请您进去。” “外面冷，可别感染了风寒。” “哦。”沈珍珠点头，“那就谢谢庄先生了。” “……！”杜林立下巴都要惊掉了。不是，这事情怎么往玄幻的方向发展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是觉得别人吹牛。就算是亲眼见了，也觉得自己肯定是瞎了，在做梦。 这会儿寒风刺骨的吹过来，倒是让他脸颊一疼，没有做梦，是真的。 沈珍珠跟着书童火急火燎地往里面赶，她双手交握在一起，摸不清楚庄先生的意思，到时候只能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了。 沈珍珠进来之后，就看见陆成功了。 他赶紧招呼她：“那小子在外面受冷，你就不用在外面了。” “不然这老庄可不就是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 这话说了，庄先生脸更黑了：“老陆，你这话可说得太过了。” 沈珍珠倒是也放下心来，看这气氛，收徒的事情应该是有希望。不然那庄先生在她进来的时候就会和她说清楚了。 所以闹事的想法也被她放下去了，不然她这个人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的，脾性也不算好。 坐下来之后，看着她温温顺顺的，陆成功还有些不习惯。道：“你怎的不问你夫君的事？” “夫君随我去给阿弟办理了入学，如今这便迟了，拜师礼时辰错过，理当被罚。但是这等两难的选择，若是再来一次，也会同样选择一样的结果。” 庄夫子道：“是，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是你们觉得找我拜师不重要？亦或是我这里已经接纳了他，所以随时都可以求情。或者你觉得，那日我收了你的鱼，就要给你办好入学的事情。” 他声音冷冷地，还带着威压。 沈珍珠道：“非也。庄先生德高望重，最是理解旁人的不易。我怎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你这样想。好说歹说，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一条鱼丢了半条命也无事，珍珠扪心自问，从未挟恩图报，如今是你把我想得太过于小人和下作了。” “我与夫君都是平常穷苦人，我们是没钱，也穿不上锦衣，一般都是缊袍敝衣。但是不代表着我们有你说的这么多心眼。不然庄先生也看不上许清桉不是吗？” “孔融尚且能让梨。我们家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和许清桉也是逼着被长大的。不关照着阿弟，关照自己的前程。若许清桉是这样的品性，您敢要吗？” 沈珍珠一口气说完，而后道：“庄夫子你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很好，我郎君这样本不易入学，因为你的赏识有了机会我很感激。” “但是若是你这样误解，我和郎君都很痛心。烦请庄夫子三思，我倒是也不烤火了，我随着他一起站着。毕竟他读书，是我们一家的希望。” 说着，就出门了。 庄夫子原先是准备好生地为难一下他们，但是如今听了这一席话之后，竟有些愧疚。 看见老庄这模样，陆成功坐在木轮椅上直接笑翻了："这姑娘是个妙人，有意思，实在有意思。能把你气成这样又撒不出来的，还是第一个。" “主要是人家说的有道理啊！” 第六十三章 驯服马匹，偶遇熟人 陆成功一边说，一边用新鲜的棠梨果融入从枝头上掰下来的新雪，一起在炉子上煎煮。 这会儿，庄先生黑着脸把他“请”起来：“回去你自己家吃茶！我这边有事要忙。” “哟，答应那丫头不为难了？还是要这样的才能治一治你的坏脾气。” “我去拜师礼。” 说着道袍猎猎生风，朝着外面就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沈珍珠看见来人的身影，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她进去屋里一琢磨，就知晓这庄先生吃这套。 许清桉看了看沈珍珠，而后又看见庄先生，大致也明白发生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她当真已经变了那么多。 沈珍珠……是真的把他当成一家人了吧？ 虽然浑身已经冻得红红的，皮肤青紫又麻木，但是许清桉因为不再身处漂浮，因为身边有人内心在意自己，所以感觉，好像有根了。 本以为，他的人生已经一滩烂泥，但是这会儿，倒是觉得重新有了起色。 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而后便是六礼束修，拜师礼，奉茶。 沈珍珠站在一旁观礼，等着礼毕，才放下心来，总算是落了心里的一桩大事。 不过以后要更加努力的赚钱了。家中生计要忙，还有许清桉和沈朗星读书的费用。 这些倒是暂且有玉佩当的钱抵着。 沈珍珠想，那玉佩等着有功夫了一定要赎回来。毕竟是他珍视的东西。 方才他着急忙慌当回来的时候，沈珍珠还跑着去找过当铺老板，那边说若是售出去之前，会及时通知她。她给价格更高就能拿回去。 沈珍珠知晓赎回来还很难，但是也快了，毕竟人走是要有盼头的。 许清桉这边的书院只需要按时过来上课就成，平日里他还是可以做抄书的营生，也能回家照顾家中。 好处就是，学问上有不懂的地方，多了一个询问的人。 今天是大喜日子，两件心中的大事都在一日之内全部都解决了。 本意是俩人可以去集市逛逛买些东西回去，但是许清桉支支吾吾地，道：“答应了给人抄书，还有写家书，我得去完成。” “给你多少钱啊？”沈珍珠问道，“这么着急？” “嗯，就是和平日里的差不多。” 沈珍珠叹气：“还瞒着我呢。你知道你一定点不会撒谎吗？我都知道了，问了那个杜林立，你答应了启蒙学堂抄书三十本，我说你这得抄到什么时候？哪里有什么钱。” “许清桉，你下次遇到什么，我们之间一起想办法。你这样抄书，日子长了必当手指不可屈伸。你是想要把你自己写废吗？” “无事，已经抄了五本了。只要我每日空了就写，五日便能完成一本。” 他拿出来自己抄好的半本给沈珍珠看。沈珍珠本是无意之间看看，但是这会儿倒是震惊了。 许清桉这字迹，即便是写到一本的中期，也都是很稳重又方正的字，从未有过飘忽的痕迹。 他这很明显就是从小练字，且还是写得一手好字的那种人。还有这字体，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还要拜名学大家为师才能写出这种。 他此前甚至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可能是那些名门贵族之流。 沈珍珠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复杂，既然是那些人家，怎可能流落到一个渔村。 不过看了这些之后，沈珍珠同时也明白，这人和她之间，其实也是在最底层相互扶持，若是以后必当流落于人海，互不相熟。 这几日原也想过，两人若是一直做夫妻也挺好的。但是如今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这夫妻没有那么好做。 沈珍珠觉得自己，该把自己放出去的好感收起来了。 许清桉看着她深思，有些奇怪道：“你是在想什么？” “没有。”她后退了一步，而后笑笑。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懂？”他继续问，感觉她情绪不对。 沈珍珠继续摇头：“未曾，我不识字。对这些本就一窍不通。” “我去买些吃食和木炭，随后再来寻你。” 说着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是要和他撇清关系一般。 许清桉总感觉她生气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反复思量，也无法诉说，反而是越来越郁结。 沈珍珠自己想通透了就很好，趁着现在感情浅，早些告诉自己清醒就好了。 在集市上找老翁买木炭的时候，那老翁笑道：“姑娘今日一人来？你家郎君怎不陪着？” “我瞧着他可紧张你了。” 沈珍珠笑着道：“他以后要去庄先生那里读书了，日后恐怕是我常来！” “呀！你们俩我就知道会把日子过起来的。”他很激动，“好好好，考个秀才出来，也能来当夫子，到时候定能赚大钱。” 沈珍珠笑着道：“是。” 随后沈珍珠转身，就看见了一辆发了疯到处乱撞的马车，周围的人都吓到了赶紧躲开，那马儿似是受了惊吓，这会儿发了狂一般不断地往后仰。 深沈珍珠只听见马车里传来凄厉的求救声，貌似是一个弱男子。只不过能发出这种害怕至极的声音，应当是怕惨了。 马车夫追在后面。无助地哭喊：“谁会制服马屁啊！我们家郎君还在上面！” “救命啊，救命啊！” 刚巧，沈珍珠在现代有个爱好就是去马场骑马，本来是小众的爱好，未曾想在古代倒是也能派上用场。 沈珍珠快步走过去，而后一跃上马，这马儿本来就在发疯，这会儿她上去更加疯狂了，周围的人都觉得沈珍珠精神不正常。 这时候不躲远点，怎的直接上去？ 不过看这姑娘，貌似真的会训马，至少动作很熟练，且一点都不害怕。 “马鞭递给我！”沈珍珠对着那个马夫喊。 马车夫赶紧递过去，也不敢靠近，随后就匆匆远离了。 沈珍珠捏着马鞭，任凭烈马前蹦后踢，死死的抓住马鬃不放，最后马屈服了，竟然乖乖地站在那里。 沈珍珠从马上下来，掀开轿帘。道：“可以下来了，别害怕。” 那人缩在马车角落，看着是吓得不轻，只是看见来人的时候，沈珍珠也熟悉，不就是那日的裴绍裴郎君吗？ 第六十四章 早已销声匿迹之人 沈珍珠：“……” 裴郎君赶紧下来，着急忙慌又十分狼狈地站在沈珍珠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 擦了擦脸，道：“谢谢沈娘子了，之前一直都以为沈娘子不学无术，身无长处，未曾想还有这身本领。” 沈珍珠没有说话，瞬间不知道怎么回，毕竟这话不像是夸赞。 原本裴绍是从未正眼看过沈珍珠，之前就是很缠人的一个形象，脸上涂脂抹粉整一大堆吓人得很。 也是那日去她家询问虹鳟鱼的时候，还有就是今日的巧遇，定睛一看，这个沈娘子洗干净了脸，素脸长得确实很清秀。这五官就是很精致的。 此前确实是他看人太过于片面。 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有些惭愧。 沈珍珠并无和他多说的意思，卖炭翁这会儿已经钯炭装好：“沈娘子，好了！” 裴绍站在沈珍珠面前，道：“沈娘子今日救了我，大恩无以为报，日后你若是有需要……” “哦，日后也不要联系了，若是要报恩，那把我今日的木炭帮忙付钱吧。”沈珍珠也不客气。 裴绍愣了一下，而后把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有些囊中羞涩道：“我出去州上的时候，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所以这钱……我改日给？” 害怕沈珍珠不信任他，也害怕这会儿沈珍珠自己付钱走人，他赶紧对着老翁说道：“我是裴绍，等着裴家送银子给你。我定不食言。” 沈珍珠从来不喜欢拉拉扯扯，这会儿既然敲定了也不管，而后看了裴绍一眼，拿着一袋子木炭就走了。 她这眼神并无其他意思，但是落在裴绍的眼中，倒也是一种男人无能的象征。 毕竟他好歹也是县城数一数二的人物，没钱这事，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 未曾想这样的一面落在了沈娘子的眼中。 沈珍珠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把裴绍甩在后面。就瞧见了驻在原地的许清桉。 第一眼没看清楚，沈珍珠本来都走了，又转回来看着他：“你这是？” 许清桉本来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过来，觉得她生气了想要问清楚。 但是这会儿瞧见她和裴绍说话，听周围人说还救了裴绍。 旁人都说沈珍珠很担心裴绍…… 许清桉这会儿脑子都有些乱糟糟的，想要问的问题也没有了。 或许就是因为不喜欢不重要，她是有心悦之人的。 而后眼神越发黯淡，沈珍珠问，他也并未说话，只是沉闷地跟在一旁。 本不该生气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而后清了清嗓子道：“无事，来接你回家。” “哦。”沈珍珠对他也有些隔阂，还想着要远离一些，收起自己的好感，别到时候心收不回来了可就没救了。 所以许清桉凑近一些，她就走远一点，甚至就好像是条件反射那般远离了一点。 这样落在许清桉的眼中，寻思着或许就是她看见心上人之后，不想要与他这个丈夫来往了吧？ 所以许清桉的脸色更加不好。 未曾想，这会儿裴绍快步追过来，这一片已经不在集市了，沈珍珠和许清桉都准备出城了。 裴绍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道：“沈娘子，今天真的多谢你。” “不客气。”沈珍珠无所谓道。 许清桉却久违地靠近她，且整个身子笼罩在她身上，感觉她个头确实是要小很多。 沈珍珠觉得有些莫名，许清桉看着裴绍道：“裴郎君寻我家内人，有何事商议？” 看见沈珍珠一旁站在这个夫君，裴绍瞬间觉得不舒坦，她这般英勇的人，能制服马屁，怎的就嫁给了一个和自己同样弱不禁风的男子呢？ 之前没有感觉，这会儿竟然觉得碍眼。 他道：“我就是想要找沈娘子解释一下，我之所以这么狼狈，是因为我要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并且这是很多人争抢的重要宝物。” “最终落入我的手中，自然会有杀身之祸。我并不是自己无能，连马匹都制服不了的废物。沈娘子今天所看见的我，并不是全部的我。” 沈珍珠听着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解释，和自己半分关系都没有。敷衍地说道：“嗯，我知晓了。” 而后转了一个话题：“那你带着的是何物，这么稀奇？” 沈珍珠也没指望他回答，道：“不方便就不必说了，我们这就赶路。” 就在沈珍珠拉着许清桉要离开的时候，裴绍一副做了极大心理争斗的样子，而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觉得我也需要做出一些努力。我悄悄地告诉你们。” 他把盒子打开，沈珍珠就看到了里面的一本蓝色书壳的自转。 上面写着《君回自传》。 沈珍珠好奇：“这是什么名字？君回，是一个人的字吗？” 许清桉看了这书壳，瞳孔一缩，感觉内心的焦躁感越来越重。 “这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我们这些小地方哪里听过这种人？具体的我也不知晓，只知道这是一个读书的天才，少颖悟如成人，幼儿明敏，有若成人之志。至于是什么样的贵人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这是所有夫子都赞叹的人，一篇文章都可以流传千古。” “那人现在哪去了？” 沈珍珠好奇地拿着这个本子翻阅，写得倒是端正，一切也都是像那么回事，基本上记录什么时候起床、习字还有生活，礼仪都是做到极致，孝道也是，虽然大多繁体字看不懂，但是连蒙带猜的也可以看个大概。 裴绍看着她还认得一些字，瞬间有些激动：“未曾想，沈娘子也不是一个目不识丁之辈？你这样的家境，能有你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妙人。” 沈珍珠：“裴郎君若是不会夸人，就不要夸。你夸人，总是带着点另一层意思。比较膈应。” 裴绍有些不了解，他说的不是好事吗？ 不过也不管这么多了。 看着沈珍珠继续解释那个君回，道：“一般早年聪颖，而后销声匿迹的人，大多是因为后面没有那么出色了。《伤仲永》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第六十五章 君回先生本人是你吗？就瞎说 他皱着眉头：“关于这个君回，好似没有消息了。但是他留下来的东西，绝对是惊艳众人，听说很多夫子都被吓疯了。” 听见这些传言，许清桉嘴角都抽了抽。 而后道：“这书籍是假的，他没有写过。” “还有，并没有什么夫子吓疯。裴兄人傻钱多，最是容易被骗，以后出门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别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帮人数钱。” 听着许清桉说是假的，沈珍珠倒是也不看了。毅然决然递给裴绍。道：“裴郎君，回见。” 裴绍在身后叫叫嚷嚷：“许清桉，你说的不对，你又不是那个君回先生本人，你怎么这么确定。你看都没有看一眼？” “实在是荒谬，沈娘子，你听我说，我敢确保是真的，在这里我学识和能力都比许清桉强，他什么都不懂的。” “沈娘子，别相信许清桉啊！这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手札记录本，看了就能考状元啊！” 沈珍珠听着这一声声的解释，寻思着这个裴绍倒是执着。 不过觉得有趣的是，如今这古代卖书的套路，倒是也和现代一样。拉出很多人搞噱头，最终不知道哪里搞来一个笔记，就说是学霸笔记，不也是有人争相购买？ 这种话术，可以骗无数个裴绍过去花钱。毕竟想考科举的人都太多了，机会常有，而无数个裴绍不常有。 逮着一个就要使劲儿的忽悠，搞到一份钱算一份。 沈珍珠越想越靠谱。 而后拉着许清桉分析道：“我说你也是有些能力的，方才你不过是随便撇几眼就知道是假的。我寻思着你是不是也会鉴宝？一眼看真假是不是仿制？” 许清桉无奈于她丰富的想象中。道：“不是，我是真的知晓，那人没写过，也并无什么成功秘籍。” 沈珍珠听着这话，倒是也没有争辩。只是寻思着许清桉有点神，竟然还能肯定别人没写过，难不成别人写趴在他桌子上面写？ 无数个理由，偏生要说一个最不可信的。 而后沈珍珠道：“说起来，那手札的字写得很好，我倒是不会写这些好看的字。” “等我也学会写这些繁体字，我就也记录东西。”沈珍珠寻思着，自己这会儿若是记录一下未来现代发生的事情。 到时候出土变成文物，会不会变成一个世界未解之谜？而后很多考古学家来研究她写下的东西怎么会出现…… 这话落在许清桉的耳中，也看出来了她想要学习写字。 识字她会一些，许清桉原本以为她会写。未曾想竟是什么都不会。 想着她在摆摊抄书那里就是拿着书突然不说话了，而后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难不成就是因为……想要学习写字。 既然如此，许清桉准备以后好好地教她习字。 许清桉事先说道：“习字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想要练好需要很长久的功夫和不断地练习，手的稳定也需要练习，要费很多功夫。” “哦，这么难。”沈珍珠随意敷衍的回应道。她寻思着和自己也没关系啊！说这些做什么？ 她又不学习繁体字，会简体就行了。沈珍珠虽然看不懂繁体，但是她相信别人一定能看懂自己写的简体。 而后沈珍珠晃了晃手中的木炭：“这是刚刚救了裴绍，他花钱报恩的。” “怎当即就报恩了？”许清桉很明显也有些诧异。毕竟这种事于理不合。 沈珍珠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他既然愿意花钱，我也不能阻拦不是？不然就影响了别人的心意。” 这话一说，许清桉就知道是歪理，但是她一向都能把歪理自圆其说，还说的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最终……许清桉只是含笑跟在后面。 虽然未见她说其他，但是也可以感觉到，沈珍珠对那个裴绍并无任何意思。 救命之恩立马就报了，不就是为了预防以后被他缠上吗？ 分明没有买蜜饯，但是这会儿许清桉却觉得心里有些甜甜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 晚上回了家中，没有沈朗星那个小家伙跑过来迎接，沈珍珠还有些不习惯。 “朗星在外面，也不知道住不住得惯。不过那边的启蒙学院，至少比咱们家条件好。” “嗯。”许清桉点头，“放心，朗星也不是那种会被人欺负的孩子。他会反抗，也没有那么弱。” “嗯。”沈珍珠心不在焉，许清桉却在桌上铺着纸张，很忙活的样子。 “我就是有点想他了。”她叹了一口气。“得了空你把他要用的东西，顺手用的东西都带过去给他，未免做什么事情不习惯。” "我知晓。"他点头，纸张和笔墨都研好。 “过来。”他示意沈珍珠。 已经躺在榻上的沈珍珠莫名其妙地起身，道：“何事？” 虽然问出声，但还是乖巧地凑过去。谁知道许清桉把笔递给他。道：“你先写给我看。” "而后我再纠正你的笔画和错误。" “我教你习字。” 沈珍珠捏着笔，有些莫名：“我好端端的，怎么需要习字了？” “今日我……不小心惹你生气，这算是我的道歉。”他这一番话在心里琢磨了很久，这会儿说出来耳朵都红了。 沈珍珠也看出了他的窘迫。想笑又觉得心情大好。 没想到啊，许清桉这是“哄人”吗？倒是挺特别的。 倒是把他自己搞害羞了。 沈珍珠赶紧坐下，既然这样，那么她就要好好地露一手了。 让许清桉看看她的实力。 本来准备写知道的几个繁体字，但是沈珍珠暂时没想起来，干脆就写简体字了。 她不太会用那种毛笔的姿势多写字，只会用现代握笔的姿势，主要是方便，还写得快。 但是这寻思奋笔疾书的样子，却让许清桉的眉头皱得一下比一下深。 从她握笔就开始不解，到后面看着篇幅“狗爬式”字体，都有些心疼纸张被浪费掉。 最重要的是，她捏笔的姿势一点也不稳。 而后许清桉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右手附上去，握着她的手跟着自己走。 沈珍珠感觉自己被一团热意包裹着，他靠得很近，沈珍珠睁眼就是他脖颈处的喉结，时不时地滚动，而后又看到流畅的下颌线。 不得不说，这五官是真心的完美。 第六十六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在沈珍珠看得入神的时候，许清桉清凉的声音传来：“会了吗？” “啊？”她眼里带着清澈的愚蠢，还有一点惊愕，很明显，压根不会。 许清桉继续按着她的手，而后调整她的坐姿。 道：“你这会儿才将将开始，坐姿不能错，以后有问题不好纠正。” “这字不好看，但是练字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起来的。倒是不急，以后我每天督促你练习。” 沈珍珠瞪大眼珠子：“我那个……不必了吧。每日家中那么多事，练字本来就是爱好，放一边也行的。” “你不必每日都督促我，真的。”她一遍遍强调。 许清桉也不答应，而后在沈珍珠可怜兮兮的注视下，他道：“晚间有空之时，我陪着你练。” 这个沈珍珠倒是无话可说了。倒是也行…… 反正她不会写，以后若是有钱当了一个老板娘，一手好字也是需要的，不然以后账本都没法写。 算了，咬咬牙就学了。毕竟许清桉这人教授别人东西，也是真的用心。 瞧着沈珍珠答应，许清桉内心竟也觉得欢喜。 晚间少了阿弟，所以俩人睡在一个榻上，属实有些不安稳。 这人一尴尬起来，就会显得特别忙，沈珍珠这会儿不断地翻身。 许清桉起身：“是不是太冷了？” "没，我要睡着了……"她闭上眼睛，装作一副很困顿的样子。 而后许清桉听着她这边没有声音传来之后，便起身。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珍珠不以为意，直到瞧见他坐到案桌前面，随后开始点起微弱的灯，开始在那里抄书。 板板正正的坐着，写字飞快。 睫毛轻颤，做事认真倒是没有在意周围的环境。沈珍珠之前还不理解，要抄那么多书，他一天怎么做到的。 原来是夜晚的时间也都用上。 这样的人……她之前还听信村中那些人说他在外面与别人眉来眼去，属实是肤浅了。 许清桉这个人，本身人品就是好的。不然她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恐怕是早就不会管了。 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付出感情，互相搀扶着过日子没什么。 想着，沈珍珠就睡着了。 今儿倒是不打算出门赶海了，沈珍珠打算修缮一下屋外的杂草，还有挖出来一个水坑，到时候用来储存鱼虾之类的。 若是赶海回来还在小，就把它们放进去自己挖好的水坑里。 这荒岛大得很，周围又没什么人。 住在陆上的那些良籍种田人不会过来这边，他们只希望距离海边这些贱籍远远地。 不然若是相互喜欢上，通婚可是不好的。在这个朝代是允许贱籍通婚，但是一般人也不会想不开去和贱籍通婚，除了许清桉这种。 至于住在岸滩边上的村里人，也都想着往陆地上走，有了田地和宅子，谁愿意在这边当什么都没有。漂泊的打渔人呢？ 大家都嫌弃，那么沈珍珠也不客气，既然如此就权当做是自己的地盘了。 好好改造一下，不就一个荒岛都是我家么？ 沈珍珠只打算挖一个不深不浅的水坑，届时铺上一层古瓦和柏油，就可以防止水漏出去，长时间就形成蓄水池，到时候中间放一个隔板，一边用来蓄水，另一边用来养海货。 柏油一般是用树脂做成的涂膜，沈珍珠了解到这一带的农户山上就有很多带油脂的树，所以价格并不贵，甚至可以说十分便宜。 沈珍珠挖了一个大概的时候，虎子兴奋上道：“珍珠姐，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他手里端着炸好的鱼块，递给沈珍珠一大碗。 沈珍珠知道是阿婶做的。一边回话一边感谢道： “是啊，许清桉那边得去庄夫子那边，还有郎星以后应当是一周回一次，他被我们昨日寻机会送去启蒙学堂了。虎子，你去不去？” “对了，这鱼块多谢你娘啊。是不是阿叔出海钓到了好货。这鱼看着得很嫩很好吃。” 听了郎星不在的消息，虎子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了！ 朗星那小子已经和他说过了。 “朗星那事情我知道，我为他开心啊，我不读书，我不喜欢读书。我去拜师就成呢。” “姐！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爹出海打渔，弄到了两条虹鳟鱼。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做，可有效了。” “那可是两条啊珍珠姐。以后我也能去跟着习武了！我姐姐她们没有白走。” 沈珍珠也很开心道：“呀，那运气很好啊。叔很厉害，这一次算是大丰收了。” “就是，珍珠姐，今晚上记得来我们家吃饭，我们一起庆祝庆祝。” “成。”沈珍珠笑着点头。 “朗星到时候我单独请他吃。万一我武艺有进步，朗星在学堂上学，我还能给他撑腰。到时候我也是有师兄那些的人了。珍珠姐，很快我们都不会被欺负了。” “我和朗星都会长大保护你们的。” 沈珍珠之前觉得不以为意，也觉得虎子和朗星俩都是好孩子就是有些调皮。 但是，如今听到虎子这样的话，沈珍珠这心里觉得有些感动。 道：“那等我努力起来，也保护你们俩小鬼头啊！” 这会儿，红婶飘着舢板，朝着沈珍珠和虎子招手。 看着俩人不搭理，红婶继续喊：“珍珠啊！咋的没看见我啊？” “聊啥呢那么投机？” 一边说一边划着舢板靠近这荒岛。 朝着沈珍珠这里走过来她都撅着嘴，一步一步边走边双手合十：“珍珠啊，我说你也不想想。这荒岛若是没问题大家怎么不来这分分地点？” “你住在这不怕吗？这里可是闹过事情，死了多少流放的犯人，怨气重得很，根本不宜居。” “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住这里。这小屋还修缮那么好，真准备常住啊。” 沈珍珠看着红婶东张西望的，而后站在她面前挡着：“红婶，干啥呢？” “没事，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六十七章 谁都有权利活下去！ “这会儿虎子还在呢，你就在这里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教孩子尊重长辈。” “哟。你这样的可不算长辈，十里八村的事情你都知道，大老远来看看我们家，就是要拿去村口聊天的吧。我们家的事情你都添油加醋说了多少？” “也别说你好心，这小岛咋样你真知道吗？我住的确实挺舒坦。红婶若是实在担心，我倒是不介意搬去你家住。” “红婶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恐怕不会拒绝吧？” 红婶立马道：“不行！咋能这样。不同意。你这孩子老喜欢偷换别人说的意思了。我说不过你这伶牙俐齿的。” “我来这里还真不是管你。你们沈家一堆事呢，谁敢沾上去？我就是看见虎子，我想说虎子这会儿怎么还在外面乱逛？” 虎子虽然还是孩子，但是不代表着他不会反抗啊。“红婶，你怎么管天管地还管人放屁啊。我阿娘让我送些吃的给我珍珠姐。” “哦。这会儿你家出事了，赶紧去看看。你家那大虹鳟鱼太惹眼了，已经被林大海盯上了。” “这会儿，村里人都在你们家围观你爹娘呢。赶紧回去看啊。” 虎子压根不相信，站在沈珍珠面前护着她：“我不信，我才走了多久，我爹娘都好好的。你是不是要把我支开欺负珍珠姐！” 沈珍珠却眼神凝重的道：“不是，红婶欺负不了我。”打嘴炮都打不赢，其他的红婶更是没办法比较。 红婶这人性格虽然很差，没有眼力见儿。但是说的话一般都是真的。 “红婶一般不说谎，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通风报信，等着我们去闹，她看戏更精彩。” 红婶：“……”沈珍珠这人，说话怪膈应人的。 好心相告怎么也成这种模样了。真是良心喂了狗。 “爱信不信，我是你们这会儿就赶紧回去了。晚了你父亲命都留不住。这都是什么事啊，一天天的。” 沈珍珠赶紧划舢板，和虎子一起赶往他们家中。 —— 虎子家。 虎子阿娘李凤霞刚给龙母上完香：“保佑我们全家上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每天出海都能顺利。” 虎子阿爹这边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孩他娘，东西让虎子送去给珍珠了。再吃点呗。” “不了，晚上等着珍珠夫君回来一起庆祝。珍珠那个郎君可算是成了，拜了夫子门下。庄先生那里可难了。” “一开始帮忙我还担心弄巧成拙。未曾想他们一家倒是逆风翻盘了，有本事的。若是我们早就不敢去争取机会了。”李凤霞有些感叹。 正是因为看着这俩一路走来有多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才真心的为他们开心。毕竟那条路，一般人是真的走不了。 “以后他们俩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许清桉这会儿是庄先生的弟子，可算是香饽饽了。若是考取了秀才，也能开私塾。到时候岂不赚钱？” “而且你能够钓到虹鳟鱼，也亏得珍珠告诉我们注意的东西。” “我们以后也要明白自己要什么，跟着他们俩，能吃到肉渣不说，指不定汤水都能喝完。”大家都是实在人。 就在俩人说话的间隙，篱笆的大门一下就被踹开了。而后虎子阿娘打开门一看，就被林大海带来的两个泼皮制止了。 本来就是一妇人，没什么气力，这会儿更是被人十分轻松就拿捏了。 林大海看着虎子爹道：“叔，我来，你应当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他坐在虎子家堂屋的主座上，拿捏着茶杯一下一下的，而后嫌弃茶劣质，直接吐了出来。 道：“多余的也不说，我就是来算账的。” 虎子阿娘不爽快，直接就嚷嚷出声：“我们家啥时候欠帐了？什么时候和你这个泼皮有关系了？” 虎子阿爹冷着脸：“林大海，就算是要收钱，你也找一个好的由头，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林大海站起身来，觉得有些搞笑。用手拍了拍虎子阿爹的脸颊，道：“这好说歹说也一把年纪了，腰杆都直不起来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你说你卖了两个女儿当做奴婢，也是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人，如今你们家就虎子一个独苗，难不成还真的要惹上我们。” “你想说什么！”虎子阿爹对着他嘶吼。 “不想说什么，只不过那虹鳟鱼，你们到底是怎么打到的。我并未看见你去红树林。打到两条，是不是也是送给我的？” 他说这话带着雀跃：“若是你能够把这个鱼送给我，我拿去孝敬少东家，一定会帮你说好话的。咋样？” “但你若是不愿意送给我，那么我就只能和你算账了。比如说，你们家去渔市的费用没有算清，比如你们的保护费交得不对，只要我愿意，哪里不是钱呢？” 这话，林大海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一贯都是这样仗势欺人，这一带蒲渔村的人也早就习惯了。平日里要什么都给。倒是养成了一个刁钻的性子。 “我呸！”虎子爹啐了一口在他脸上。满眼都是猩红和愤怒：“这鱼我老老实实出海打的。和你半分关系都没有，别在这里引诱误导旁人。” “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出海打渔的东西你都要抢，你还是不是人？林大海，你也是我蒲渔村里面出来的人，这会儿一直都针对蒲渔村，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们村有你这样的人真是耻辱，你就是赵叔手里的一条狗，一条喜欢到处乱叫的狗！” 这样骂了之后，林大海直接一个榔头把他摔倒在地。而后对着赵叔的脸颊就开始殴打。 他呵斥道：“你们其中一个，过来帮我打！” “那个妇人一个人抓着就是了。” 虎子娘李凤霞眼泪掉落个不停：“不要啊！不要啊，你们这些天杀的。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就是钓到了鱼都不行吗？” 赵叔被打得浑身血迹，本身就破败的衣裳也沾上了暗红色。 第六十八章 王法？我就是王法 林大海倒是很轻松，一边用力殴打一边说道：“这王法？渔村人还想要王法？也是搞笑了。婶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本来我也不会怎么对你，但是你和叔很明显都不太听话啊！” “这，你说我们要怎么办？你们家虎子还想要拜师学艺是不？还有你们家那俩姑娘都卖给了少东家做丫鬟，你就不希望以后针对他们吧？” “你要干什么？”李凤霞这会儿彻底怕了。 如果就是她们两个老人，那么就算是死了都不怕。但是偏生说是要她们的女儿。 眼看着李凤霞发了疯一样要朝着林大海冲过来，但是林大海直接捏着她的手，很快虎子妈就没有力气了。 她被制服着她的打手踹在地上，而后林大海还踩着她的手，虎子阿娘痛苦地掉眼泪。 这日子，这种被人欺压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要什么……”这会儿虎子爹奄奄一息的声音传来，“你要什么……我都给，别伤害我的妻子和孩子。” “呵。”林大海把脚放开，而后也没有继续殴打，“你早点这样说不就是了？那时候也不用受苦，偏生是要熬着，真以为你能熬得过我？” “叔，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那两条虹鳟鱼，钓鱼方法是什么？用什么法子钓上来的给我写清楚，我拿去垂钓。” “当然，这条鱼打鱼窝的方法也要告诉我们。还有……叔，虹鳟鱼你还敢要吗？” 虽然很憋屈，但是虎子爹看了一眼李凤霞，而后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气儿，好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而后无力地说道：“不敢要。” 虎子阿娘突然发了疯一样挣脱起来：“为什么不敢要？你们这些人非要把人逼往绝路吗？你这样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这是我们的虹鳟鱼，我要拿去卖！和你没半点关系。” 而后林大海“啧啧”两声：“看来婶子你对自己的认识也还不够清晰啊。真是可惜了。” 一脚飞过去踹在虎子妈的肚子上，而后她吐了鲜红的一大口鲜血。就在林大海凑过去的时候，虎子妈直接吐在了他的脸上。 而后癫狂的笑：“窝囊了一辈子，也不至于在你这样的人身边窝囊，因为我觉得没骨气。你就事一走狗，你也配威胁我？” 就在林大海要继续殴打的时候。 “住手！林大海你想死是不是？”沈珍珠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拉着虎子。 走过来就说道：“林大海，你真有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了！” 林大海走过来就揪着她领子：“我收保护费呢。和你有什么关系？沈珍珠，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死玩意儿。” “你是不是想要一起死？哦对了，保护费你也没交过。” 沈珍珠白了他一眼，而后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放出来，谁曾想竟然拿着一把菜刀，这会儿还直直地放在林大海脖颈大动脉的地方。 沈珍珠瞪着他：“你收啊！只要你敢收。就立刻没命。” 林大海青筋暴起，对这一项很显然也是猝不及防。谁能想不过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每一次看见都是半死不活的，这会儿竟然把菜刀抵着他脖子。 速度还那么快……他林大海都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太讽刺了。这就算是死了，死在沈珍珠的手里说出去都要被笑话的。 “你真行，沈珍珠！” “上一次虹鳟鱼的事情就没有找你算账！那么多人看着老子给你面子，这会儿，你陪着这家窝囊废一起出事！” 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即便是脖颈抵着刀，依旧是说个不停。 沈珍珠知道，他是相信她不敢杀。 但是沈珍珠一直都觉得，身为社会底层的人，想要搏击奋斗起来，最先最开始的就是要豁得出去。 她沈珍珠不害怕这些人，所以沈珍珠又把刀收了收，而后他脖颈已经渗出很多血迹。 林大海很明显已经感受到了，他都要发疯了：“沈珍珠！你真的想要我死？” “真是搞笑，你一个贱户你也敢伤我，你是不想混了！还是你以后不想要卖鱼了？你记住，杀了我就等于少东家失去了左膀右臂。” “沈珍珠，你这辈子也完了。”他看着这个沈珍珠，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若是其他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谁听见少东家不害怕啊？这一代的渔民就是被他们威慑太多了，哪里还敢反抗。 沈珍珠道：“哟，林大海，你去调查调查，我从来都没有在你们渔场卖鱼，我都是去小陆先生那边。” “再有，我沈珍珠不怕死。” “我是一个贱户，你也是一个贱户。别看不起谁。这几年你去当走狗，多喝了几口马尿，真以为自己心高气傲了？” “实际上少东家会管你吗？少东家都不认识你吧。别说你，赵叔不也啥都没有。你就指望着这二十条虹鳟鱼，所以才这么着急。” “无能就是无能，这会儿若是死在我手上，你说另外两个泼皮还听你的吗？我沈珍珠把你杀了的，我若是找赵叔，献上这两条虹鳟鱼，你说他会怎么样？” “会要我代替你的位置，还是要我带着鱼为你报仇？” “……”这会儿林大海是真的词穷了。 沈珍珠说的每一个点，都是这会儿他害怕的地方。他害怕的地方太多了，这些都是内心里深深藏起来的恐惧点。 这会儿脑子很乱，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不能死在这里，太窝囊了。 这会儿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被一个女人胁迫的事实。 道：“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立下字据，向龙母起势。以后再不来打扰我们家和虎子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带的百姓都是信奉龙母的，泼皮也信奉。所以在龙母面前，是不能说谎的。 “若是立下字据之后再犯，我就拿着这字据去找东市渔场的大档头，亦或者去找裴郎君，转交给你们少东家。看看他还要你做打手吗？” 第六十九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裴郎君家里和渔场的东家，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至少在县城，都有一些交往的。 其他人说裴郎君可是没有信服力，但是沈珍珠不一样，她可是出了名死缠烂打裴郎君……偏生就是要嫁给别人。 不知廉耻先不说，这几日和裴郎君也有沟通。这乡野还是县城都传遍了。就算是林大海不关注这些事情的人，也听了一嘴。 这沈珍珠……臭娘们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灯。 “老子不会写字！”他倔强道。 沈珍珠对着虎子道：“你去我们家找些笔墨纸砚，等会儿我写，至于林大海签字画押就成。” “虹鳟鱼，我带走。”他黑着脸，“我之前就说过，我带走虹鳟鱼，就不为难他们夫妻俩。偏生是不给我，要老命！” 沈珍珠用菜刀指着他的脖子紧了紧。道：“咋可能给你，你是在做梦吗？” “这鱼你敢要吗？”沈珍珠看着他，而后凑近他的耳朵道，“老邓头，还有你的那个兄弟，一起去水杉林那个，都被你当成鱼窝了吧？” “这名声若是传出去，你如何自处？传出去少东家还敢收吗？这可是少东家的名声，你们是他的人，到时候别被送进去牢狱！” “你瞎说！你怎么知晓这些。”他看着沈珍珠，起了杀心。 可惜现在是他的性命被掌握在沈珍珠的手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又没去过水杉林。我怎么知道？” 沈珍珠无辜道：“自然，我也是听贵人说的。那贵人说我只要这般和你说，定能解困。” “还有，你们在水杉林遇见水鬼了吧？” “那不是巧合，确实是脏东西。以后多行好事。” 说罢，林大海有些精神恍惚，而后签字画押就离开了。虹鳟鱼没有再提。 他走路都像是精神被打击了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打手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着他走远之后，虎子赶紧把门关起来，插上锁。 火急火燎地回来：“珍珠姐，他们走远了。” 沈珍珠看着两个倒地的长辈，赶紧把人扶起来，道：“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他不敢来了。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他被吓住了。” 说起来，沈珍珠把他吓唬住，也要感谢之前原主因为想要寻一个俊俏的男子做丈夫，找了很多如裴郎君这等长得好看的人。 本来是接触不到很多贵人，但是沈珍珠之前就脸皮厚，莽撞地去接触，这会儿在李大海身边，用那天的遇见鬼描述煞有其事，还多加了一个“贵人”，听得他深信不疑，还觉得他被龙母给惩罚了。 这会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和。 主要是沈珍珠按照常理，压根不可能知道他杀了人，但是她就知道。这一点让人匪夷所思。 林大海确实精神受到了众创，感觉要做好几天噩梦。 可是虎子娘李凤霞这会儿却长跪不起。 “珍珠……这一次若是没有你，我们老两口命都没有了。” “刚刚他都要把我们杀了。我就是咽不下一口气，我已经卖了两个女儿了，我为了活下去已经竭尽全力了。怎么还要逼死我们呢？我就是不甘心。” “未曾想，这样坚持还是等到你了。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别，阿婶别这样说。” 沈珍珠想要扶她起来，发现这会儿还拿着菜刀，赶紧丢掉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过来，顺手就拿了。来得匆忙。” “这些恶霸，惯会欺软怕硬，只能比他们更加强硬才行。以后你们家有事就找我。我虽然也没什么办法，但是能帮的肯定会帮。” “他们就是亡命之徒，嗜钱如命。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沈珍珠说完，阿叔也跪下了：“珍珠，你不仅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今我们不能去东市渔场卖鱼了。我们打算也不这样一辈子憋屈下去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很累了，我们身后没有什么靠山，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你。所以以后，我这边也可以成为你出海的长工，这样我们也放心，以后就不用那么多的事情了。权贵欺压，我们总是要有人站起来的。” “珍珠啊，你是阿叔的希望。” 能让阿叔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多么的绝望…… 沈珍珠听了之后只觉得心疼。 但是她有很多赶海打渔的技术，这会儿教给阿叔，做一个生活的技能也不错。 本来学的就是自己专业的行当，沈珍珠倒是觉得没什么。 “阿叔，只要你愿意信我，以后肯定能吃饱饭，我们也会慢慢把日子过好的。” “这样，我提供打渔的技术，你出海打渔。就像之前打虹鳟鱼那样，你分成一些钱给我就是了。这样你们也心安。” “至于长工什么的就不用了。我也不是搞什么压迫的人。我们就是家人，是朋友。当时我风寒快死的时候，唯一接济我们的也就只有你们家。” “这个恩情我记一辈子。” “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我。我能帮就帮，卖鱼直接拿去南市渔场卖，那边的档头很好。我都是在那边。若是不习惯，第一次去卖同我一起去。” “好。”虎子阿爹的眼里更加感动了。这一份恩情，是多少东西都没办法偿还了。 虎子阿娘也想好了，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珍珠。 虎子更加羡慕珍珠姐，也更加喜欢珍珠姐。以后他不仅要保护朗星，还要保护珍珠姐。他们一家都很好。 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沈珍珠就带着虎子一家过去渔场把两条鱼全部都卖了。 拿去渔市的时候，陆时景诧异：“你们这是又弄到了？这可是比少东家那边速度快。” “是。”沈珍珠点头，“所以我就是在想，我若是卖给你的话，你这边会否有影响？” “东市渔场那边，会不会过来找茬？” “他们不敢。我父和我在这边开鱼档，自然是东家允许的。东家看着我爹的情分，所以才能一直留着。只不过东市渔场那边不想让我们活，生意都揽走了。” 第七十章 无论如何 护好自己 “如今我也想着，继续做下去，总归是不能平和相处的。目前没有过来，但是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大矛盾。” 而后沈珍珠也把林大海杀杀人打窝的事情和陆时景说了。以后她见一个说一个，被林大海暗害的时候，也有法子揭露他。 陆时景诧异：“原来是这么回事，其他家禽和肉味自然是没法比。未曾想他们这般丧心病狂。” “是，这也是一个能拿捏他们的把柄。注意安全，你和老陆先生都要保护好自己。” 沈珍珠这样一说，陆时景也觉得她很好。 虽然之前父亲说沈珍珠有一个做鱼档的魄力，甚至天赋比他强，他有些不甘心。 但是这会儿看着这关心自己和父亲的小姑娘，倒是觉得有些愧疚了。 而后道：“珍珠，你也是注意安全。下一次过来，来我们家吃饭，我父亲说家中人少，你过来也多了些烟火气。” “成，下次我给你们做鱼汤喝。我手艺好。”沈珍珠笑着道。 她稍微有点感觉，这陆时景主动把她当成一家人了。看来她这个靠山是有点稳了。 维稳关系这种事情，向上送礼是不够的，着急也是不行的。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而后慢慢地做一些温暖人心的事情，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总会有融化别人的一天。 沈珍珠知晓，跟着陆家父子混，总归是没有错处的。既然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她沈珍珠为什么不努力去做？ 虎子爹娘看着她与陆家的档头交谈甚欢，这心里也跟着开心，鱼也卖了好多钱，这会儿是彻底安心了。 珍珠这小姑娘，确实不俗。 虎子爹道：“可惜是女儿身，若是男儿，功成名就肯定是要快一些。” “女儿怎么了？”虎子娘抱着手：“咱们家两个女儿也都为了家中出去做丫鬟，我觉得也很勇敢。珍珠也是，她迟早有一天也会很厉害！” “早晚得从我们蒲渔村走出去，把这一身的贱籍脱了！看着她这种年轻人的样子，我就真心开心。” 说着，沈珍珠也过来了。 道：“阿叔阿婶，钱结清了吗？” “嗯，，卖了一千文。珍珠我们真的赚到钱了。” 而后阿叔递给了沈珍珠一半。 道：“珍珠，无论如何你都要拿下。” “我怎可要这么多，阿叔万万使不得。”但是沈珍珠这样一说，阿叔就要准备跪下了。 这可是在外面，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且阿叔还是长辈，沈珍珠可是万万承受不起这个礼的，吓得不行，自己都要先跪下了。 道：“阿叔，真不能要。这是你辛苦拿回来的。” 而后就被李凤霞给塞到了沈珍珠兜里：“行了，这不能拿出来了。一天天的听我们长辈的。要你收下就收下。” “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亲人。” 沈珍珠也不好反驳，点了点头：“那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定要算清楚，可不能这样了。” “好好好。”她点了点头。 阿叔阿婶先去给朗星找武行，寻机会进去。而沈珍珠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去找许清桉了。 这会儿许清桉没有在支着摆摊的小桌子面前，应当是去问学了。 所以沈珍珠就把小凳子支开，坐在上面等着他回来，时不时地还哼着歌。 这一片的人都比较少，若是有几个书生过来，看着他支着摊子，想要过来问，瞧见是个女子，倒是也走开了。 主要沈珍珠看着也不像是能抄书的人。 许清桉这抄书厉害在什么地方，相当于别人买不起书本，但是又想要看，就找他抄，他之所以能够誊抄，是因为能够背下来。 之前阿弟就说姐夫能够背书，什么书都可以背，沈珍珠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会儿看见实物，也是由衷的佩服，这种很小年纪估计就要付出很多的心思了。 他之前一定是被当成什么好苗子培养的吧…… 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等着再次醒来，是被裴郎君的惊讶声叫起来的：“沈娘子？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沈珍珠刚想说等夫君，他就道：“你不会是追着我来到这边了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沈珍珠不知道他也在庄夫子这里读书？ 而后裴郎君道：“沈娘子，你已经成婚了，总归是要有自己的家庭过日子，不能日日追着我。你说你若是为了我家庭关系不好，我该有多少罪过？” “以后别来了，我真的不需要你来这里等我。幸好这一次没给我带饭……” 絮絮叨叨的，还没有说得个没完没了，沈珍珠就赶紧起身，走向站在裴郎君身后的许清桉。 道：“夫君，我在等你。” 夫君……这是沈珍珠第一次叫许清桉夫君，他瞬间心跳的很快。刚刚听见裴郎君和自己家娘子说话的不快好像也消失不见了。 真好听。 若是不矜持，他是想要再听一遍的。但是始终没说出口。 “嗯。”他回应。 裴郎君转身，瞬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方才，我是不是误会了？” 沈珍珠笑着道：“是有些误会了。我是来寻我夫君的，和裴郎君没有关系。” 虽说之前一直劝她回归于家庭，但是这会儿看着沈珍珠不再追着自己了，这三番两次都这样。 而且也不和他说话了。裴郎君不知为何，有一种抑郁不快之感。 之前觉得是被她扰得心烦，这会儿竟然觉得那样也挺好…… 裴郎君有些尴尬的朝着许清桉行礼就走开了。 而后沈珍珠道：“都是这个点下学吗？那我算算你回家的时辰。到时候你若是没有回来，我就出来找你。” “我能有什么事，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了。今日不是说不出门，怎的又来了？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沈珍珠倒是也没有隐瞒，把虎子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回去一边说。 她说的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时不时地还模仿者那个林大海的语气。 许清桉听得很担忧。道：“你要保护好自己。” 第七十一章 一群打秋风的 “不能被人欺负了去。以后遇见这种事，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出去，知道吗？” “我知道啊。”沈珍珠点头：“我一直都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而后又说了一句：“我肯定是有把握才去的。” “嗯。”他知道沈珍珠很有主意，也不希望他关涉她的事情，但还是会忍不住希望她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而后许清桉道：“或许，下一次危险的时候，你能想到我。” “你派人来寻我，而后拖延时间。你知道的，我会武功，旁人不知晓。到时候……能帮你。” 其实沈珍珠就是习惯了，她在现代就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从来都没有想过找别人，这样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到。 不过许清桉说他会武功这是真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能耐文武双全，确实，他来直接以暴制暴，把林大海给打趴下。 沈珍珠道：“这种小场面还不需要你出手。到时候有更大的场面了，我就来寻你。” “这次一定记得了。你这武功可不能白白浪费。”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许清桉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这么厉害？文能抄书，背诵那么多的古籍，也能练武。你是一整天都在干活吧？”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刻意不提起来之前的事。 “算是。”他道：“练武是从小跟我一个亲人学的，他很厉害。而后我便没有学了，因为在读书上更有天赋。所以偷偷练武。” “我两样也都能兼顾，也就这样下去。” “我之前没做什么，每日就是读书习字。” 沈珍珠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言语之间的枯燥。而后沈珍珠询问道：“那你是喜欢现在的生活，还是以前？” 沈珍珠觉得肯定是喜欢以前吧，毕竟之前过的，也都是一些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珍珠突然有些沮丧。 而后许清桉道：“是现在吧。” 好像是害怕她发现什么情绪，赶紧转移话题。 “走了，回家。” “嗯。” 因着沈珍珠今天也分成了五百文，这兜里都是沉甸甸的。她想着自己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银子，就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到时候要好好地重新翻修房子，还要把荒岛也改造一下。若是能在荒岛上找到地下水源，兴许还能建一个温泉。时不时地去泡泡温泉水，荡秋千享受一下生活。 她一边盘算一边同许清桉说。但是许清桉甚至都不用回应她，她就能自顾自地一个人说。 虽然很多稀奇古怪的话语他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也能明白，她是想要把这个家越变越好。 温柔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俩人回家，才刚刚把舢板拴好，而后就瞧见小屋里点着煤油灯的。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莫名。朗星不在家中，谁不请自来啊？ 难不成是林大海来找茬？沈珍珠拽着许清桉，道：“可能是林大海？来找我算账。” “不太对，他不应该这么快来寻我。” 而后俩人走到门口，果然不是什么林大海，沈珍珠瞧见沈老太和大伯、大伯母三人围着桌板坐。 沈老太还十分嫌弃这桌板，生怕沾上她新做的衣服。 沈老太满脸嫌恶：“这沈珍珠咋回事？老大媳妇，你不是说她有钱了吗？日子好过了吗？这屋里怎么还是这样。就是破棉被好多了，还是比不上咱家。” 大伯母也有些奇怪：“她真的，最近都在打渔，还有好多好货，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得来的。我听说……都是不正经的手段，你也知道，那小妮子长得漂亮。” “今天还去招惹林大海了，这我们不得来看看？” 而后沈老大说道：“这个沈珍珠，心如蛇蝎。那日我和她一同看到那个鱼，她便生用小辈的身份让我可怜她，让给她。而后那条鱼就成她的了。” “当时想着她和朗星日子难过，也就不管了。可是如今，这种品行的人，母亲你可要好好地说一番。” 因为家中是沈老太管家，钱财还有家中大小事都是她一个人管。所以这会儿大伯和大伯母一家就来找沈老太做主了。 寻思着那沈珍珠再厉害，也要尊崇孝道。之前沈珍珠再癫狂，各种乱跑追男人，也是要听沈老太的管束。 所以如今，他们也是想着找了一个最能制服沈珍珠的人过来。 管束先不说，搞不好钱财还能拿一份。 沈珍珠和许清桉进来。 她走过去大伯母旁边坐着：“哟，这什么风把你们三都吹来了？” “奶，还好意思来呢。不是打赌我三日之内必定饿死，如今你看我饿死了吗？” “那些嬉闹之言，口头上的约定怎可作数！沈珍珠，作为家中小辈，看见我为何不行礼！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顶撞你大伯母就算了，你大伯父为了你好你也不尊重。你这等浪子，真是顽劣不堪，理应喂给水鬼！” 沈珍珠听着沈老太这样诅咒自己，倒是气笑了：“之前听说阿奶倒打一耙很厉害，我以为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赌约当日是全村人面前立的，你如今说不作数么？那你是不是也不要脸了呢？” “沈珍珠！”老太太起来就要掌嘴。但是被沈珍珠躲开了而后还推了老太太一把。 她年迈，这会儿一骨碌翻身，就坐在地上，砸出空响。 许清桉朝着沈老太走过去，沈老太指着他：“你还没有你们家赘婿懂事！” 说着伸手要许清桉扶起来，谁知道许清桉是把板凳扶起来，看都没有看老太太一眼。 继续心疼道：“桌椅板凳，皆为我所买。别把它弄坏了。” “买了自家人用，你们赶紧起来。我不允许，是怎么好意思做下去的？” “你……”沈老大脸色已经涨红，变成了猪肝色。 许清桉默不作声，一个个把人撵起来，凳子放在角落里。 沈珍珠道：“刚我说了，他们脸皮厚啊，夫君，没有羞耻之心就闯到我们家来了。” “还嫌弃我们家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第七十二章 夫妻一唱一和 “我那个不成器的大伯，没本事打渔，还要赖我太能干？” 沈珍珠一边说一边叹气。 许清桉安慰道：“莫急，那是强盗逻辑。” 沈珍珠继续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擅闯民宅还有理由，可怕得紧。” 沈老太气得不行，她这辛苦大半辈子了，如今这样的年纪，只是想要享清福，怎想到被沈珍珠这样的人给气得个半死？ 她指着沈珍珠：“沈珍珠，你竟然对家人这样的态度？你仔细算算，你养这么大，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们沈家负责？” “你爹娘一直顺着我，也最为孝顺，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如今还说出这般令世人不齿的话语，我看沈家最该死的是你！” 她用拐杖指着她骂人，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阿奶，你怎好意思提我父母？你们沈家，谁不是吸血的蚂蟥？你们老两口整日整日逼着他们出去干活，还有我大伯也向我父亲索要钱，我二伯父也总说自己身体不好，打渔能力比不上我父。” “所以就因为他有能力，因为他能赚钱，利索应当要被你们一直吸血吗？” “我父兄在外面用命赚钱，你们整日就知道勾心斗角，怎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沈珍珠越说越激动，捏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就算她是一个局外人，也为了沈老三一家感到不值得。 老实能干，所以就要被父母和兄弟欺压一辈子吗？ 如果不是这些累赘，按照父兄之前赚钱的能力，早从蒲渔村走出去了，至少能安身立命的有个地方住，不至于漂泊无依。 沈老太被沈珍珠一气，而后就喘不过来躺在地上。 大伯母赶紧过去跪着，抱着母亲哭个不停。 “我的娘啊！你怎么就这样了呢？要被这个天杀的丫头给气死了。怎么办啊！” “这沈珍珠会吃人啊，我的娘啊。咱们来这里特意关心她，还要被她给气死！” 沈老大爷拍着桌子。怒斥：“沈珍珠！我们念在你家中遭遇变故，所以尽心竭力的帮助你。但是你在干什么？” “你在侮辱我们！家中本来就应该互相帮衬，你这样如何走远？朗星毕竟是家中的男丁。你一个女子流落在外面也就算了。我们把他带走！” “……” 沈珍珠觉得不简单，或许这最后一句才是他们想要的。 谁都知道朗星年纪小，还是沈珍珠的命根子，拿走他就相当于拿捏了沈珍珠。但是大伯这眼神飘忽，貌似不是想要管沈珍珠。 难不成还是要抓孩子去大户人家有关？ 沈珍珠道：“带走朗星作什么？我能照顾好朗星。大伯之前半口饭都舍不得让我吃，如今怎想着带他走了？” “沈珍珠，你把你奶奶都气得晕倒了。我们不带朗星走，是要让你再糟蹋一个吗？” 大伯母红着眼睛：“沈珍珠，娘一直都叫不醒！你完了，你带她去看病。你若是把你奶奶气死了，我看你是要被丢进去水里喂鱼的！” 在蒲渔村确实是有这样的传统。之前有一个孩子把自己的母亲气死了，然后那个孩子就被当做龙王的祭品，活生生的丢进去海里，念念有词说得是洗涤心灵。 实际上就是一个献祭品。刚巧，祭拜龙王的日子也没多久了，每年都要有一个活人被祭拜，可以是少男少女，也可以是刚及笄的女子和刚弱冠之礼的男子。 沈珍珠冲着大伯母笑了笑：“大伯母可别给我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奶奶怎么就出事了呢？不用去县城找大夫，我都可以把她治好。” 她蹲下来，用了最大力气，掐着人中就把老太婆掐醒了。 老太婆“哎哟”“哎呀”个不停：“沈珍珠你要我死啊！疼死我了！” 沈珍珠摊摊手：“这不就行了？” 大伯母气得后槽牙都咬碎了，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而后大伯说道：“你弟弟怎么还不回来？” “我们把沈家的男儿郎带回去就走，你，我们是不想管了。” “带回去做什么，卖给少东家做书童吗？” 沈珍珠抱着手问道。 大伯道：“我们不过是要照顾一个孩子，好心照顾你父亲留下来的孩子，一天的净想着这些！” “哦，我以为你们说的是要带我弟去做书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已经来不及了。他进了启蒙学堂，以后也很少回来。” “启蒙学堂的童生是个暴脾气。你们若是想要找他，估计是要找他的师长，我沈珍珠可做不得主，沈朗星自己也做不得主。” 按照沈家这些恶心人的做派，估计会逼迫着沈朗星同意，而后说他是自愿的。 沈珍珠必须要把这些情况说清楚。 说到这里，沈老太这会儿哪里还有之前浑身疼的样子，瞬间就活蹦乱跳，爬山可能都不在话下。 她快步走在沈珍珠面前：“我可真是太小看你了沈珍珠！” “原来你当真能把你弟弟送进去启蒙学堂！我还听说许清桉去拜了庄夫子做弟子。一次性送进去两个人读书……”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沈家老大有一儿一女，沈家老二有两个儿子。都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学堂，家中供应一个人读书都没有办法。 但是沈珍珠这一无是处的，从沈家出来才多少天，就有钱打点关系，有钱拜师，还有钱去学堂？ 这年头实际上去学堂不仅仅是学习知识，学堂也代表着一个派系，相当于以后你的师长就会护着你，至少不是之前单纯贱籍那般，别人想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沈家其他人努力了大半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沈珍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若是没有许清桉那块玉佩，其实沈珍珠也做不成。 她就知道要早些把朗星送进去一个庇护所，不然在家中谁都虎视眈眈。 这少东家之前就需要年轻小孩做书童，那时候沈珍珠还以为是正经的，如今看来，去了唯有一死，恐怕正经的打杂仆役都不成。真不知道这少东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估计就是去送死的。 第七十三章 渔女能有什么出息？ 等着这群人灰溜溜地走后，沈珍珠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道：“朗星肯定不会有事，等明日我去看他一趟。” “那行，明日你去，我再做点干酪的东西过去，他肯定想念我的手艺了。” “哟，刚没注意退潮了。许清桉你在家做饭，我去赶海。” 也不等许清桉说话，带好平时的东西火急火燎地就冲出去了。 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眼里还泛着兴奋的光芒。 许清桉许是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了，无奈地笑笑。 随后去搭建的小厨房那里烧上木炭做饭。 今儿在集市上买的一些蒜苔，一个老农卖的时令菜，想着沈珍珠也没吃过，所以就买来尝尝。先是焯水过一道，而后用鱼油炒得微微发黄，而后捞出来再次翻炒已经没有腥蒜味了，再撕成条拌上昨天沈珍珠放各种东西，调制好的一个辣椒水的东西。 珍珠说这辣椒水叫蘸水，说是沾鞋底都好吃。而后许清桉就把它和撕成条的蒜苔混杂起来，很快香辣味的味道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了。 许清桉又拿出来枸杞和红枣，还有虎子家给的半块鸡肉，放着一起炖了一个汤。那日看书，说是这种鸡汤放上姜片和葱段，可以驱寒暖身，补足营养。珍珠喜欢赶海，每次回来喝一碗，这身子骨也能慢慢补好。 许清桉在这里做菜，沈珍珠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之后，来到了平日里拴着舢板的地方。 好巧不巧，瞧见了大伯带着老太婆和大伯母站在礁石群那个地方。 这会儿刚退了潮，那边肯定也还有货，沈珍珠虽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但也和自己无关，对于这群人她已经可以无视了。 谁知刚要靠近的时候就听见他们说话： 沈老大：“阿娘，上次沈珍珠就是在礁石旁边的水坑里，抓到了大鱼。肯定是卖了好多钱。我就在一旁盯着她，她硬是不愿意分我一文钱。我帮忙了，她也不愿意搭理我，就用小辈的姿态来让我心软。” “我们这会儿在这里等着，肯定还能有大鱼。最近风浪大，赶海捕鱼的营生反而好，我们出海都没有打到鱼，在这里一定可以给你搞一条补身子。” 大伯母看着水坑处没有一点波动。 道：“哎呀娘，我觉得这能靠谱吗？咱们在这里守着真能来？这么玄乎？” 老太婆道：“我这怎么知道？你听你丈夫的就是了。女子加入我沈家妇，哪里有那么多的道理要说？” “……”大伯母也就闭口不言了。 沈老大很笃定：“肯定没有错的。这个鱼坑不简单。虽然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沈珍珠那日就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突然出现大鱼，还有村里的男人们说，虹鳟鱼被她抱着出来的时候，也是在这里走出来的。” “这不就是和鱼窝有关系吗？我们等着就是了。” 老太太已经双手合十，对着这个鱼窝祈祷。大伯母也不例外。 沈珍珠抱着手瞧着，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不就是很典型的“刻舟求剑”吗？ 地点肯定是常在，但是鱼怎可能常有。大伯一个出海打渔的人，怎么神经了一般？莫名其妙。 蒲渔村也是奇怪，大家都是打渔的，其他男人打到大鱼不震惊，她沈珍珠就是因为刚好沾染上人杰宝地了？ 这……捕个鱼的事情也被传的这么邪乎。 不过这大伯那日可是亲自看着她打渔的，宁愿相信这等无边无际的事情，也不愿意相信是她真的有能力？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些男人就一点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不行么？ 沈珍珠嗤笑一身，从他们三儿身边擦肩而过。 很快就被老太婆叫住：“沈珍珠你要干什么？” “你再敢往前走半步试试！” 试试就试试，沈珍珠立马又走了好几步。转头：“作甚？” 沈老大道：“珍珠，今天这块水坑是我先来蹲守的，和你没啥事了吧？” “没事，我不和你抢。”沈珍珠笑得灿烂，朝着更远处走去，“祝大伯成功。” “但是有件事我还要说明白，这人无能也要承认。那日分明就是我不需要你任何帮忙，我一个人把鱼捞出来了。敢问你出去吹牛你贡献的时候，是否会脸红?” 沈老大瞬间恼羞成怒，但是就算是怒，沈珍珠也走到隔着他们三个礁石的地方停下来。沈珍珠瞧见礁石下面藏着一条小丑鱼。 这鱼她认得，在现代还要在水质好的地方才有呢。个头不大，看起来也都是丑丑怪怪的样子。但是这种鱼的肉质很鲜美，之前看过小陆先生的收鱼单子，这种鱼大概七八文一条，不算贵，但是也还算可以。 沈珍珠蹲下来，也不放过，能吃则吃。沈珍珠观察着，发现它正通过用鱼鳍扇动水流，水流向有了些改变，一般这种情况是向同伴传递信息过来，过来一起在礁石底下乘凉吗？ 沈珍珠看着它悠闲的样子，已经想好怎么吃了。 而后立马就撒了做好的鱼虾碎杂饵料，丢下去，先是把这条鱼钓上，放上鱼钩它就死咬住了。很明显这是一条单纯鱼。 沈珍珠没有立即钓上来，而是把渔网洒下去，等着等会儿一举全部都拿下！ 这会儿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大伯母好奇跟上来在她背后看了好一会儿，这会跑着小碎步回去和丈夫、婆婆说。 “哎哟，那沈珍珠技术是真不行！那样一条小鱼，咬勾了都带不上来。还在那里坐着等。这样的人能有技术吗？看来还是外面传的太玄乎了。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沈珍珠。” “那是什么鱼？”沈老大好奇道。 “就是普通的小丑鱼，我们家里前段时间出海还整了一条没舍得卖呢。” 小丑鱼也叫做沙塘鳢，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吃起来味道很不错，所以是街市上那些大户人家平日里吃的小菜。这鱼价格也不错，就是太小了。 最近行情不好，也很难捉到这样的鱼，一条压根不算什么，沈老大也就放心下来，这沈珍珠之前确实是巧合，就是没能力。 道：“她确实没什么能力。总有一天是要漏出马脚的。” 老太婆嫌弃道：“一个女人不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在家中做饭，能有什么出息？” 第七十四章 谁看不起谁呢？ 沈老大媳妇十分嘚瑟：“放心吧，她那种样子还没我厉害。” “那沙塘鳢可憨傻了都不敢钓上来，我看得都心焦。不过和咱们也没关系，夫君你继续等在这里。她等会儿说不定会来和你抢位置。” 沈老大点了点头，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所以聚精会神地盯着水坑，生怕错过什么风吹草动。 其他人有那种运气，他作为沈家长子，怎么着也不能输过沈珍珠那个小女崽子。 就在沈大朗媳妇继续嘲笑看戏的时候，沈珍珠突然快速地拎起网袋，看着她十分费力地用渔网，直接把老大媳妇给气笑了：“这沈珍珠身子骨弱我们都知道，但是也不至于一小条沙塘鳢，用这么大力气拿不上来吧？” 沈老太看着沈珍珠半天不动，还很费力地拽着。道：“这还不是之前老三惯的？一个女儿直接养得上天了，其他人谁不嘲笑咱们家？” “要不是老三当年承担家中所有用钱的地方，他用这个条件换沈珍珠在家中啥也不干，我也不会同意！” “这会儿老三都死了，她还挣扎着不回家，把朗星都送去启蒙学堂了，我寻思着怕是搭上什么不正经男人了。” 说到这里，沈老太嗤之以鼻。 沈老大媳妇突然言语都不清了，赶紧道：“娘！你快看，她……她搞起来了。” 这会儿，只见沈珍珠拽着网袋，拖曳了好久，最后攒足了力气一口气直接拽上来。 鱼钩“哐当”一声砸在后面的礁石上，至于那一大袋沙塘鳢，就像是疯了一样在渔网里面挣扎。 一条沙塘鳢确实不怎么赚钱，但是这里少说也是有五六十条，当然，还不止。 这样算，少说也是三百文了。 这钱不就来了? 大伯母看得眼热，整个人都在颤抖，若不是还有点理智，真想上去捡两条。 沈老太眼红得不行，看着自己大儿子还在那里盯着水坑：“人家沈珍珠就在你旁边拿到了那么多鱼，你是干啥呢？” “老大，你打渔的能力到底行不行！” 沈老大一贯沉稳，这会儿也忍不住解释道：“可是母亲，那沈珍珠一开始只有一小条的沙塘鳢，谁又不是能够预测未来，怎知道这接下来还有这么多鱼过来？” “小贱蹄子，这种好事被她赶上了！”沈老太气的牙痒痒。 若是不在自己身边被拿走还好，但是这沈珍珠就在他们旁边一点。他们三个人还在什么都没有丰收，但是那沈珍珠已经拎着那么多了。 可能觉得丢人现眼，不想被嘲笑，于是沈老太找了一个头晕的借口，就让沈老大夫妻带着走了。 他们恼羞成怒，但是沈珍珠压根就没有注意这三个人走没有走。 这会儿把网袋绑好之后，她拖着这东西放在自己的舢板上。在赶海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很有规矩的，只要是别人打到的东西，就不能再碰了，所以沈珍珠倒是也不是太担心。 而后沈珍珠顺着岸滩边上，捡了很多海虫、海虾、青虫、小海鱼、小蟹……这些东西随处都是，平时大家也都懒得捡，只有她耐心拿回去好好地配上玉米、粟米这些混杂磨碎，到时候拿去当做鱼饵。 沈珍珠寻思着，明日若是去找小陆先生卖东西，必要时候还要找陆成功维系一下关系。毕竟阿弟以及许清桉的那些事情，都要感谢陆成功和庄先生。 想了想，补身体的东西还得是海马，到时候做成药膳可以补身体，也有心意。 沈珍珠在礁石靠近海水的那个水平线的地方，放下剩下的饵料，这样子就可以吸引海马群体过来。因为若是徒手捕捞海马的话，海马脆弱的身体容易受伤，本来可以带网捕捞，但是沈珍珠这会儿并没有特制的那种捕捞海马的网。 放好饵料，沈珍珠才一晃眼收拾了一下刚刚渔网中的那一堆，而后就瞧见礁石块上有好几个海马过来吃饵料了。沈珍珠大喜，如今这个时代海洋环境并没有受到威胁，所以礁石块随便找一块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沈珍珠又准备好鱼竿和需要的那些东西，用手轻轻地拍打礁石旁边的水面，放下饵料在鱼竿上，以便吸引过来。 不一会儿五六条小海马就踹进囊中了。接下来沈珍珠又寻了一些扇贝。本来就在礁石上，为了把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的，沈珍珠又把好一些的蛤蜊挑着带走。 没什么意外，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 沈珍珠带着东西回去，把今天弄来的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部都放在门前挖好的小水坑里。 沈珍珠今天离开之后，被许清桉打造得井井有条了，更加规整。里面已经可以放上海水。 沈珍珠倒进去之后，就瞧见许清桉正在煮东西。 有些好奇道：“好香啊！我好像闻到了久违熟悉的肉香。” 虽然来海边也都是顿顿吃鱼肉，但是沈珍珠还是更想念之前在现代吃的那些。 许清桉笑了笑："之前虎子家给的鸡块，我炖了一个汤。鸡肉少，只能尝个新鲜。" “明儿给朗星带过去一些。” 说起来，沈珍珠赶紧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找朗星吧。我顺便也要去卖渔货。今儿可是个大丰收。” “好。”许清桉点点头。赶紧进去屋中把沈珍珠的外衫给她披上，道：“冷，多穿些。” “顺便多喝点汤。”说着二人进去，许清桉一边乘汤水一边说，“你身子骨不好，每日还要去赶海，以后要多注意补身体。” “嗯，你没发现我这几日出门都练了一小会儿那个嘛，很有用。”而后她就开始比划太极拳。 许清桉忍俊不禁：“我从未见过这种练武的方式。”只是觉得她做出来，有一种年过半百的感觉，至少看上去年纪就很大了。 但是看着她这么兴奋，许清桉也就没有说，倒是多了另一分可爱。 沈珍珠道：“哦对了，许清桉。你之前也是习武的人，可有什么保护自己的武功，我要学。” “你没法学。” 第七十五章 做饭还得看沈珍珠 沈珍珠瞪大眼睛，刚想要生气：“好你个许清桉，你还嫌弃我资质愚钝？我都不嫌弃你……” 还未曾说完，许清桉就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是你身子骨不好。学武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需要讲究根骨、更高层要练气那些。从小苦学训练也不是没有道理。” “女子学武，以柔克刚的比较多，但是那一层，也是从小就苦练，还不一定成。所谓的苦，不仅仅是这个字，珍珠，个中辛苦太多。” “那什么比较适合我？若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她很苦恼的问，即便现在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以后万一没办法保护自己怎么办？ 许清桉想了想，一本正经还很严肃：“跑。” “因此，强身健体最适合你，若是需要，我早期读书时，亦可监督你。” “不需要，暂且不需要。”沈珍珠一看许清桉就是一个严师，她可受不住，别到时候给自己找罪受。 “我自己，可以合理分配利用时间。”沈珍珠一本正经地说道。 “……”许清桉想说什么，但是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更想说，其实他可以永远保护她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说不出口。 “嗯。”点了点头，二人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沈珍珠就早早地起来煲汤，将海马与家中的核桃、前几日买的北杏还有那日找药材铺老板买的党参一起，配合做成药膳食用，补身体还很健康的东西就做好了。 随后沈珍珠又蒸了一个扇贝，放了点精盐味道就出来了。至于蛤蜊，沈珍珠寻思着炭烤的要香一些，所以琢磨着带过去陆先生那边，交代小陆先生炭烤，放上大蒜就成。 做好这一切，沈珍珠和许清桉草草吃了点垫巴肚子，又热了热鸡汤，那些药膳和扇贝单独分出来一份给阿弟。 沈珍珠拎着食盒，至于许清桉则是带着昨天的那一大包鱼，这可是沈珍珠要赚钱的东西，准备好一切，俩人才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本来很远，但是俩人走路，即便是什么都不说，感觉都要快许多。 原本是要让许清桉从书院那边送一份给庄先生，但是许清桉是恪守礼仪的学生，庄夫子又是严肃认真的老师，俩人见面都像是不熟那般，一个人不可能邀请，另一个人不可能接受邀请。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因为庄先生今日休沐，所以学生也不能去请教问题。许清桉也闲下来，沈珍珠就带着许清桉直接过去渔场。 陆时景只是听过这个许清桉，倒是鲜少见过，或许之前见过也不记得。但是如今不一样了，珍珠是父亲欣赏的女子，她夫君也当认识。 陆时景也觉得珍珠是个好姑娘，所以不由得站在她的角度，瞧着这个夫君如何。 所以小陆先生在给鱼货称重的时候打量了一下许清桉，倒是一个风度翩翩、背脊挺直的男子。这模样和沈珍珠站在一起倒是也般配至极。 许清桉倒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这小陆先生……和珍珠貌似关系很好，二人之间也是有说有笑的。瞧着他们相处，都是比自己夫妻之间融洽很多。 许清桉是不会说话那种人，有时候又是闷葫芦，这时候他拿着自己和陆时景比，倒是也真真的觉得自己不擅长这些。 看着陆时景的手不经意间搭在沈珍珠的身后，立马就过去俩人中间站着。 他们二人倒像是意识不到这些。 特别是沈珍珠还够着看陆时景道：“陆大哥，老陆先生在吗？我这次自己做了一个海马药膳，还有一些扇贝和蛤蜊，做出来都是补身体的。不贵，我都是做好的食物，你们拿去吃。” 陆时景受宠若惊道：“我老早就闻见这味儿。我还寻思着让你分一些来。我爹在，还有庄夫子也在。我和他们说一声。” 说着让那个称重的小子跑去通告一声。 沈珍珠东西放下，卖鱼的三百文拿好，道：“我和夫君还要去看一眼弟弟，不知道他好不好，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许清桉用手护在她身后，好似生怕陆时景过来一般。 刚要走，陆成功浑厚的声音就传来：“东西都拿来了，怎么就要走了？” “我老夫不留你吃饭，你们是不会愿意留下的是吧？” 庄夫子虽不说话，但是也默认了，看着许清桉，好似等着他过去。 许清桉瞧见珍珠没动，自己也没动，只是老老实实地拱手作揖，而后行了礼：“夫子。” “过来吧。”庄先生看着二人。 许清桉道：“舍弟那边，有些不放心。” 陆成功看向庄先生：“老庄，那启蒙学堂的童生你不是相熟嘛！差人过去把他们家的幺弟接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不过分吧？” 庄先生皱着眉头：“怎可特权随意用？” 老陆先生无语：“这怎么能算特权？咋的，你心安理得的吃别人的东西，让人过去通告一声都不乐意？派过去的人还是我渔场的人，又不花你的钱，你脸羞不羞？” “一把年纪了，老古板一样。” 沈珍珠不由得笑出声来，庄先生脸色虽然难看，倒是也同意了。 沈珍珠和许清桉对视一眼，二人一同过去，随着陆时景进去内屋那边。 这会外面还有些冷，药膳和扇贝已经让厨房热上了。 陆成功道：“我这还提供粟米饭。” “这样子配上，岂不妙哉？” “珍珠，你那个蛤蜊要怎么吃？我们还鲜少吃过呢。” 沈珍珠立马自告奋勇，站起来道：“你们三位先聊。我去弄蛤蜊，到时候保准你们满意。” 说着沈珍珠就在帮工的带路下，来到了厨房，先是夹了一些木炭出来，而后用一个隔网隔着，沈珍珠勉强弄成简易烧烤架那种模样，再把蛤蜊放上去。 一开始这厨娘都觉得沈珍珠胡闹，而后烤着烤着，香味就出来了，蛤蜊在炭火的作用下不断膨胀，奶白色的肉质还爆汁了。沈珍珠赶紧放上辣椒和剁蒜，再烤一会儿就可以了。 第七十六章 我只是把他当成亲人，哪有爱情 她让厨娘先把烤好的蛤蜊端出去，沈珍珠这边则是又煮了几碗粟米粥，放上香菇，到时候吃完炭烤蛤蜊，还有那些汤，再来一碗粥养养胃。 沈珍珠端着出去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吃上了。原本高弹阔论证的几人，这会儿眼睛都离不开这些美味。 她一来，老陆先生就赞不绝口：“你咋什么都行，这厨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庄夫子默默多吃了好几个。 至于许清桉在一旁的空碗里剥出来几个，等她过来就默默移在她面前，道：“趁热吃。”· 沈珍珠点了点头，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果然这厨艺也还是稳定发挥。 许清桉看着她吃得开心，不自觉地嘴角也跟着笑了笑，而后在一旁给她捋袖子。害怕沈珍珠担心朗星，道：“朗星估计还有半炷香功夫就到了。你先吃着，等会儿我出去接他。” “好。” 看着这夫妻俩郎情妾意的，陆成功是有些感慨了，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的亡妻。 “当年啊，我和时景的母亲也是这般好，俩人走哪里都一起。如今倒是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这种羡煞旁人的感情。但是你们俩，总感觉有些别扭？” 庄夫子道：“夫妻之间本就应当相敬如宾，恪守礼仪，你以为谁都和你当年一般。” “哎？你不就是一个书呆子。你当年感情都没有，这会儿也没有。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是你找到了吗？”陆成功调侃的话说出来。 庄夫子倒是也没恼，只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沈珍珠仔细观察，知晓庄夫子和老陆先生关系好，倒是没想到庄夫子竟然会为了他改变脾气，甚至一言不发。 这倒是少见。 所以她好奇问：“陆叔，你年轻的时候和庄夫子就熟识了？” “瞧着你们俩，像是从小认识到大的模样，让人艳羡。” “哈哈。那倒不是，年轻的时候过命的交情。”而后陆成功感叹，沈珍珠看着他们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倒是也都不好奇了。 点了点头道：“是那么回事。” 陆成功反问道：“你和许清桉俩人倒是般配得紧，俩人又是如何变得琴瑟和鸣的呢？” 这……就有些不好说了。主要是有些难以启齿。 沈珍珠生怕许清桉实打实地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出门在外也要靠脸面。 赶紧抢着说道：“我们……我们这也不算琴瑟和鸣。就是普通亲人之间的相处，爱情那种，不是可遇不可求嘛！” 许清桉一时之间眼神有些复杂，赶紧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粟米，生怕泄露出来自己什么情绪，扰得大家彼此都尴尬。 沈珍珠倒是没有发现这些，开始继续说话： “我们夫妻俩认识相当平凡，甚至我还追着缠过。”说到这里沈珍珠立马略过：“但那些都是年轻不懂事。” “如今家中出了变故，我自然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倒是不好意思把许清桉绑在身边。” 许清桉苦笑，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吗？原来一切都只是意外，只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想通了，对他没有任何意思了，所以才不缠着。 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许清桉一直都是自作多情呢？分明是之前一直都期待的结果，而后赶紧和这个渔村摆脱联系。 为什么这会儿不仅没有感觉到喜悦，亦或是松了一口气。反而是觉得心空落落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充盈在心中，难不成他……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许清桉突然有些慌张和无措，甚至是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这会儿沈珍珠很真诚地对着两个叔继续谈，道：“如果他要是有任何喜欢的姑娘，我都会帮着撮合的。” 她一副自己很大度的样子。 但是这些话落在许清桉的心中却像是一根刺一样，还是带着铁锈的钝刺，一下一下地刺得生疼。 “我去看看朗星。” 而后就匆忙出门了。索性平日里也话不多，也看不出他情绪状态。 庄夫子看得了然，陆叔也是一个明白人。 所以看着沈珍珠揶揄道：“万一你心里想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呢？” “怎会不一样？”沈珍珠觉得有些莫名，“我说的一切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如今在两位长辈面前，珍珠自然是知无不言。” “嗯。”庄夫子也可以感觉到沈珍珠的真诚。她很用心，所做的事情也不让人反感。很明显并不是巴结，就是那种自然恰当的相处。 她所做的一切，可以感觉到她就是真心为了别人好。不管是对他庄老，还是对陆家父子，都是一样尽心尽力的模样。 倒是一个难得有赤诚之心的小姑娘。 沈珍珠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陆时景也在一旁坐着随意聊了聊，许清桉就带着朗星过来了。 朗星的稚嫩的肩膀上背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要用的东西，都是童生那边发给他们的。 之前沈珍珠总是觉得童生那边交的钱多，如今算下来，倒是也不算多了，已经仁至义尽。成本就是要很多，孩子住宿、管理、笔墨纸砚一应都是他们负责。 所以银子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这点银子，还是大多数人都拿不出来。 毕竟在渔村，卖出去一个人也就是四五千文，差不多就还不到四两银子。 家中还要生活要开销，抚养一个孩子读书，倒是真的养不起。 所以沈珍珠一口气把许清桉送去庄夫子这里，把幺弟送去启蒙学堂，很多人都很诧异，寻思着她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还是因为许清桉的那块玉佩，但是沈珍珠并未多解释过。只是暗暗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地把玉佩拿回来。 “阿姐~” 这会儿朗星的声音传来，而后一把朝着沈珍珠冲过来。 “阿姐，朗星想你。” 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本来朗星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阿姐，这会儿去那个启蒙学堂虽然才几天，但是对于朗星来说已经好几天了。 沈珍珠心疼得不行，不断地拍着他的背脊。道：“朗星不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害怕，好吗？” 第七十七章 幺弟总遮掩袖子 而后沈朗星揉了揉眼睛，使劲儿地憋着眼泪道：“我知晓的阿姐。” 清绪出来，才看到还有两个有胡子的人，赶紧躲在沈珍珠身后，眼睛湿漉漉的还有些害怕。 庄夫子道：“太过于胆怯。” 老陆先生无语：“这才不满十岁的孩童，你要如何？先在你弟子启蒙学堂那里看，到时候若是合适，到了入学年龄你这便也收下。” 他得寸进尺地说道。 庄夫子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不可。” 这贱籍不能科考，这是硬性规定。再者，庄夫子也没有看上沈朗星，对他而言，看没看上也很重要。 庄夫子决定好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改变，沈珍珠也不执着。 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解决当下就好了。” “朗星还小，想做什么都是等着他大一些了自己决定。启蒙学堂学的都是一些必要的东西，以后总不能普通的计算不会，大字不识。” 说着，沈珍珠揉了揉幺弟的脑袋：“反正，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阿姐，朗星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眼里都是坚定，说完这话又感觉全是迷茫。 因为这会儿的沈朗星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想不通就算啦！那么多好吃的，赶紧就开始吃起来，坐在姐夫方才的位置上，朝着两位在右位的夫子行礼。 而后才开始自顾自地吃自己的东西。 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说话。 沈珍珠没有看幺弟，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沈朗星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遮住身上的那些伤痕。 幸好阿姐做的衣服宽大，不然如今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又得难受了。 他一直都忍着，阿姐和姐夫都很敏锐，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本来家中就有很多事，已经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心思，总不能一直都让阿姐和姐夫操心。 等着吃好之后，碗筷被收拾拿走。 庄夫子起身道：“我去书院了，清桉，一起过去吧，我看看你的功课。” 原本沈珍珠是想着今日不是休沐吗？ 但是寻思着也是一个好机会，毕竟今日询问课业的只有许清桉一人，这样也能比别人进度快一些。 瞧着许清桉犹豫，不放心她。 沈珍珠赶紧道：“他去，放心吧夫子。” 目送着庄夫子离开，许清桉道：“我过会再去，等一下把朗星送去启蒙书院。” “明日有开蒙礼，到时候我们要过去，我第一次送孩子去启蒙学堂，所以要去听一听童生说要注意什么。” 毕竟他们俩也没孩子，此前都没有上过启蒙学堂。 沈珍珠默默念叨：“开蒙礼……还要所有孩子的父母都去？”那么岂不就是古代版的家长会？ 虽然沈珍珠觉得礼仪肯定很复杂，但是应当就是自己理解的那样。 “那明日我也和你一起去，我听着不就是了。” “放心，我做事情，心里有数。” 虽然许清桉还是很不放心，但是耐不住沈珍珠的推说。 所以也就答应了。 看着沈珍珠追随着夫子的脚步走了，她也带着朗星找陆叔辞别。 老陆先生还在拿着筷子吃：“好好好。珍珠你下次来，下次来也带上好东西一起吃。这些玩意儿吃的压根停不下来啊！” “那行。我先走了啊，陆叔，你要注意身体。” 看着沈珍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老陆先生看向自己的儿子是越发的不顺眼。 当然，陆时景自己也感受到了。 轻声咳嗽了一下道：“父亲，何事需要孩儿做？” “我只是在想，这珍珠家庭幸福，还有能力，甚至懂人情世故，让我感觉心里暖和和的。我自诩也是一个情商极高的人，怎的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若是珍珠是我闺女就好了，那么这渔场的档头就是她了，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说对吗？” “……”他这会儿都汗流浃背了。哪里知道什么对不对。 陆时景擦了擦薄汗，道：“这事情还有些不好说。我比珍珠力气大些，可以干力气活。” “但是珍珠确实是厉害。” 陆时景从来都不屑于害人，也不屑于说别人什么。这会儿是真心把珍珠当成是妹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整日念叨是他女儿的缘故。 但是陆时景也觉得和沈珍珠有一种莫名亲切感。 这会儿听着父亲夸赞，倒是也觉得说得对。 陆成功看着儿子这样的反应，直接就笑出声来。 道：“其实你也挺不错的。不嫉妒别人，也不把心思放在乱七八糟身上。时景，以后的鱼档就是要靠你撑起来了。咱们现在确实比不过东市渔场。但是以后谁说得准?” "就好似虹鳟鱼，以前一直都以为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如今我们吃了一条，还有两条养着。儿子，你需要努力起来了。" “儿子知晓，一切都会以咱们渔场为重。”陆时景道。 “那另一边怎么样了？东市渔场最近有什么动静？” “就是派了人徘徊在我们周围，我感觉不太简单，赵叔昨天过来好多次，一句话都没说，就看着咱们家的生意。至于那边的大档头，这几日都不在。” 陆成功冷笑一声：“那个大档头，他恐怕是给少东家办事去了。那才是东市渔场的头儿，赵叔在他面前也不算什么。” “无事，我们这边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成了。” “嗯。”陆时景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 谁都知道如今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迟早都要有一场较量。 按照东市渔场的性子，若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摆渔市，第一天就被他们给弄出事了。 如今陆成功身体硬朗，他们自然是不敢动的。估计是要等到东市渔场的档头出现才行…… ——— 沈珍珠送着朗星出来之后，就有些诧异，道：“朗星。” “你今天怎么一直都捏着袖口。是不是不舒坦？” “没！” 他赶紧否决，道：“我就是有点紧张，那是姐夫的夫子，还有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所以害怕……阿姐，你和他们吃饭，他们会欺负你们吗？” “不会啊。陆叔是很好的人，庄夫子也是面冷心热。” 第七十八章 是谁？看不起猪肉 “等着与他们相处的时日久了，你自然就不害怕了。” “在学堂，可有和其他弟子交往？”沈珍珠蹲下来看着他，“我们朗星啊，也可以尝试着与其他人相交，相谈，相待。” “阿姐，朗星不需要。”他低着头撇嘴，想要说不喜欢学堂那些人，但是又害怕阿姐担心，所以最终是一句话都未曾说。 只是擦了擦眼角的泪，姐夫曾经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会儿他不能让阿姐知晓。 “朗星，你眼睛怎么红了？”沈珍珠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谁知道朗星直接抱着沈珍珠大哭起来：“姐……阿姐，我想你，我想回家。课业太难了，我学不懂。” “呜呜……姐，太难了。” 沈珍珠听得心软，蹲下来耐心告诉他：“无事，启蒙班你得上完，以后至少也能看懂字迹。上完启蒙班，你去做什么，阿姐都答应你。” “我们朗星，是最厉害的小男子汉，对吗？” “嗯嗯！”他擦了擦眼泪，内心却松了一口气，幸好阿姐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幸好被搪塞过去了。 “阿姐，我去学堂了。” 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小眼睛，沈珍珠带着他一起走，送到门口就道：“你进去吧，有什么事情就找童生说，而后他会告诉庄夫子，我们这边会给你做主的。朗星，听清楚了吗？” “我知晓的，阿姐，明天你来学堂，我给你看我最近学会的本事。” 沈珍珠满眼期待，这是启蒙礼。每一个孩子最重要的一个过程，所以沈珍珠必然不会缺席。 等着瞧不见朗星的背影，沈珍珠才回去集市，准备给家中添置一些菜。 瞧见猪肉，倒是新鲜。家中好久都没有吃过猪肉了。之前是吃不起肉，鱼蟹这些也都不过是自给自足。 猪肉大概是60文一斤，沈珍珠只是买了一斤，差不多够炒一小盘，到时候放些素菜跟着一起炒，味道倒是也不错。 随后买了些配料，还有一些白菜之类的一起回家吃。 买好菜之后就在许清桉的小摊子那里坐着，若是有生意来了，沈珍珠就耐心解释，替他接下来这个活儿。 而后等着许清桉出来一起交给他。 等着书院里成群结队的弟子出来，许清桉一眼就看到了沈珍珠，而后快速跑过来。 她正准备说桌上请他抄书的那些事情，就听见许清桉旁边凑过来的同门弟子说道： “怎么一股子腥味？你们家买猪肉吃啊，咱们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吃猪肉这种东西，实在太腥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些有钱的文人墨士大多对猪肉有偏见。认为肉质带有腥味，是平常百姓才会吃的贱肉，作为有身份之人，必当是要吃更加高级的肉类，比如牛肉，羊肉。 其中立马就有人附和道：“这嫂子啊，听说是渔户，还是贱户呢。他们家之前饭都吃不起，就是吃一些海里的东西，如今能买上猪肉不错了。咱们不吃，不代表许兄不吃。” 说这话，很多人的眼中都带着揶揄。 “许兄在学识上颇得夫子赏识，但是这家世实在不行，你这样也很难走下去啊！你们一家子连寒门都算不上，人家寒门都是清白人家，至少也得是良籍。许兄钻了空子，当时在县城落户的时候，有良籍的空子就钻了。” “如今，你全家人都是贱籍。许兄，你这……家人应当缓一缓吧？这样一家人，迟早拖累你的。” “要是没有吃过其他肉，其他可口的饭菜，我让我家下人送过来一些，去你们小渔村？” “……” 说完这些话，大家都笑了！ 平时就总看许清桉不顺眼，但是即便是在课业上百般刁难，他反而是能把一切答得更好，更加让夫子赏识。 在学堂里，对他各种各样的方式都用过了，但是他不仅不为所动，还能巧妙地化解。这就让他们非常的郁闷。 今儿本来是休沐，不用课业。但是听说夫子要带着许清桉回来讲学，所以各家听到消息，又把弟子送过来，生怕落后于别人。 他们自然全部都是怨气。庄先生这样的大家，平日里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给他多少钱都不为所动，一直都是一副清正廉明的模样。 但是这许清桉来了就不一样了，很明显可以看到夫子眼中的赞许，看到夫子的希冀。 不过就是一个又穷又没有身份的人，竟然在夫子心中的地位凌驾于他们之上，这怎么能忍？ 所以看见沈珍珠在这里，两个人都是穷酸相，是无论如何都要损几句的。 这会儿沈珍珠也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在嫌弃她吃猪肉？ 真的是有病，猪肉那么好吃，清高什么？ 沈珍珠还未说话，许清桉就拉着她的手，而后肉菜看了一眼：“今晚我做好吃的给你。” “他们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夏虫不可语冰。” 其中一个弟子指着许清桉：“你还高贵起来了？你们家那么穷，家当连我们一身衣服都没有，怎好意思天天在夫子面前溜达？” “人不通古今，裙裾马牛；士不晓廉耻，衣冠狗彘。”他说这话彬彬有礼。 其他人气得面红耳赤，沈珍珠这心里倒是也爽快了不少。 之前以为许清桉就是一个闷葫芦，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会讽刺人。 这意思就是说，读书人不知晓礼义廉耻，那么这穿的衣服再好，也不过像是狗身上穿的。 许清桉都这么给力，沈珍珠自然也不会被欺负。 她站出来道：“诸位是我夫君同窗，自当敬重。但是如今我也是想问问。你们好歹也是读书人，将来也是要考科举致世的。” “百姓日常吃食你们都要诟病？我们想吃什么吃什么，与你们有何关系？再者，猪肉找你们惹你们了？” “别说你们文人墨士不吃，且说大文人东坡先生爱吃东坡肉举世闻名，不少人都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皇家也吃狮子头，红烧肉以及蒸肉，摆盘精良，菜肴美味。敢问，这些不是猪肉做的？” 第七十九章 启蒙礼……我弟呢？ “如今你们这般说我一介女子，如此针对欺负我这等柔弱且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子……又有什么君子之义？又岂是君子所为？” 沈珍珠一句接着一句，是让他们谁都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办？ 沈珍珠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许清桉的桌子。道：“我们先回家吧。” 等着那几个人也松了一口气，想着要一起离开的时候。 沈珍珠继续道：“如果我是一个君子，是一个学院弟子，这会儿我会站在门口面壁思过。” “……沈娘子，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没人陪你做样子！”他们觉得太可笑了。 被夫子惩罚还行，但是自愿站在这里吹风，咋可能的事儿？ 沈珍珠沉思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下次见到庄先生的时候，我同他说，你们几个看不起平民老百姓，看不起东坡先生，也看不起皇族。我看他会怎么和你们说？” “小人！卑鄙！无耻！”他们接连不断地骂人。 本来谁都不愿意，但是也都听说那沈珍珠和庄夫子关系极好，就算是许清桉那日站在外面求着拜师，沈珍珠都是在庄夫子里屋坐着的。 这待遇……一看就不简单。 反正，也不敢放肆了，沈珍珠和许清桉朝着家中的方向走，那几个学子思来想去，还是在门口站立，面壁思过。 许清桉在路上的时候，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道：“别在意他们的话。” “他们是因为厌恶我，所以才针对你。” “嗯，我知道啊。”沈珍珠笑起来很好看，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眉眼弯弯，脸色红润，看着看着就会被她吸引一般。 “还有，你买的菜很好，做的饭也很好吃。”他从来都没有夸过人，这会儿也是踌躇良久，才说出来，说出来之后自己耳朵都红了。， 虽然知道沈珍珠很多地方都很好，但是在心里知晓，若是让他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善言辞。 沈珍珠听着这笨拙又真诚的语言，倒是来了兴趣，问道：“还有呢？” “还有……很好看，人很好，很……” 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沈珍珠的眼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逗自己的。 瞬间不自然地把手缩回来，装作是有点忙的样子，有些尴尬得不敢看她。 俩人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沈珍珠看着这反应，笑得更厉害了。 道：“许清桉，我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这会儿发现，你其实和朗星一样有趣。” 朗星？和小孩一样？ 他脸色越来越黑了，这会儿一句话都不想说。吃了晚饭后还一直拉着沈珍珠练字。很严肃，她想要偷懒都不行，这可把沈珍珠折磨得厉害。 沈珍珠怎么说软话说好话都不听，而后沈珍珠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是醒来的时候又是一天了。 没有听见涨潮水的声音，又赶着去朗星那边，所以她和许清桉一早吃了就出门。 沈珍珠知晓许清桉今日有课业：“朗星那边我去就成了。你主要去忙自己的事情。” “还有昨日那几个同窗，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面壁思过了。到时候我可是要算账的。” 启蒙学堂那边的启蒙礼，一般也是一个人去，毕竟只给每个弟子的家长准备了一把椅子。 道：“若是有什么事，你就过来找我。” “珍珠，出了事不要一个人扛着。” 沈珍珠点头：“能有啥事啊！启蒙礼都是好事。” 说着她就一个人进去，但是进去并未瞧见沈朗星。她觉得奇怪，找了一圈而后就被堂夫找上来。 堂夫一般是负责学堂里面的杂事，比如摇上下课的铃声，还有就是打杂、学子的日常琐事。 他着急的喊道：“您是沈朗星的姐姐沈娘子吧！这启蒙礼都快开始了。您怎么还站在这里？” “沈娘子快随我去观礼，如今只差你了。” 沈珍珠道：“可是朗星没有在。我方才就是没有瞧见他，才过来寻找的。” 堂夫道：“他今天不必上台正衣冠，所以不在这边也正常，小孩子坐不住都是常有的事，方才下学我还瞧见。这点沈娘子不用担心。” “我们这里的人都管理着，不会出事情。今天除了孩子们到处跑，也就是学子的父母过来，倒是也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人。” 听着堂夫这样说，沈珍珠倒是也不让他为难了。随着他走过去。 看到这场上有好几个都站在台子上给童生亲自做启蒙礼，至于其他的都是父母来搭手。 还是没有看到朗星，但是也如堂夫所说，这里的小孩，好多都跑走了，甚至有的不懂事，启蒙礼都还没有进行完就跑走了。 如今才只是正衣冠，而后童生说了很多日后美满，课业有成、人品修养的一些话语，再之后就是日常拜师礼。 紧接着递上朱砂，在眉间一点。表示“朱砂启智”，随后就是用笔墨纸砚，自己磨墨，而后开笔正式写下，意味着“开笔破蒙”。 之所以要等着上一段时间的课业才准备开蒙礼，就是因为这些小孩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写不出来。如今都有夫子教授了，自然也能写的不错。 最后只差全场朗读《三字经》了，沈珍珠瞧着周围，还是没有看见朗星的身影。 她越发的奇怪，朗星知晓她今日会来，肯定不会迟到。 而且沈珍珠此前想着，去出恭了也说不准，但是这个点，怎么着也应当回来了。 她站起身去了朗星平日在的地方找了一圈，还问了堂夫一圈，都是没有任何下落。 这会儿沈珍珠询问堂夫道：“沈朗星不见了，若是他出了岔子，我想你们也不能和童生交代，是与不是？” “是。”堂夫道，“那是一个好孩子，我记得他。但是今天怎没有出现，奇了怪了。” 主要是堂夫也跟着沈珍珠找了一圈。 而后沈珍珠询问：“那其他溜达的孩子都去哪里了？可有瞧见？” 这会儿，沈珍珠已经有些心慌了，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儿。 第八十章 阿姐喜欢什么，朗星喜欢什么 这倒是让堂夫恍然大悟：“也没有瞧见。但是这些小子都走了，不知道哪儿去了。难不成是成群结队的在哪里？” “不是。朗星比较内向，并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接触，如今也才没几日，我知晓他的性子。” “肯定出事了。” 沈珍珠知晓，这会儿若是盲目的寻找根本是不可能的。方才找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了，这会儿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东南角，之前堂夫说是童生居住的院子…… 之前阻拦她的时候，说是谁都不允许去，这会儿，她有强烈的预感，感觉就是在那里。 想着，沈珍珠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朝着那边跑去，堂夫赶紧跟上去，道：“沈娘子，不可！那边不可走啊！” “若是我阿弟出了事，你们学堂也别想善罢甘休！”沈珍珠冷着脸说完，堂夫也愣住了。 “朗星！” “沈朗星？” “朗星！” “……” 沈珍珠跑到这个院子里，没有人影，也没有什么声响，但是一个小胖子戴着面具从里面跑出来。 看着好像是柴房的方向，沈珍珠跑过去，扣了扣柴房的门，但是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她才凑着耳朵听，勉强可以听见一些稀碎的声音，沈珍珠看着落了锁的门，立马就捡起一旁的石头撬。 她手砸得通红，但是这锁还是砸不开。 这会儿，沈珍珠使劲儿用力，一脚踹上去！ 门回弹了一下，锁很硬，但是门板已经开始破败了。沈珍珠看着门缝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大，这会儿捡起来竖在墙边的一个杆子。 朝着那个缝隙撬开。 “哐当”一声，门板砸在地板上。沈珍珠就看到了全身绑满了绳子，坐在角落里，头发被扯得脏乱的弟弟。 衣服和沈珍珠一个色系，这会儿上面染上了些许血迹。嘴巴里被塞满了布条，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沈珍珠能看到的，就是他眼泪在簌簌地流。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朗星…… 沈珍珠身体发冷，气得浑身发抖。 她快步走到了沈朗星的面前，给他把身子打开，而后嘴巴里的布条扯开。 “没事了，没事了……朗星。” “姐姐在。”说话的时候她把瘦弱的小孩抱进自己的怀里，而后沈珍珠的眼泪也掉下来。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把朗星养的很好，一直以为，朗星会越来越好，但是怎么会这样呢？ 她也太自以为是了。 沈珍珠不断地拍着他后背，轻轻地拍，生怕动到她的伤口。 “阿姐……呜呜” “阿姐，我好想你，我想回家。”他的眼泪热乎乎的，落在沈珍珠的肩膀上，烫得她心中火辣辣地疼。 “阿姐，别哭。”他自己都还在哭得不行，但是这会儿却还在担心自己的阿姐。 而后朗星挣脱阿姐的怀抱，沈珍珠怕他疼，也就放开了。这会儿沈朗星就像是一个小鸡崽一样，又瘦又弱。 只见朗星一个人跑到另一个角落，而后蹲在那里抱着自己，也不敢看她。 “阿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我想要变好的，真的，朗星想要成为让你骄傲的小孩，朗星要做到最好。但是，但是好难啊！”他有些苦恼。 但是这会儿一个人呆在另一边还在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衫。 “朗星把阿姐做的衣服弄脏了，这是阿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我不喜欢他们弄我的衣服。” “还有我的头发，身体发肤，是爹娘给的，我也不能给别人碰。阿姐……我怎么办。” 他很无助，这样把自己抱起来而后哭泣，“今天是你来看我的，我却把事情搞砸了……” “都是朗星不好。” 沈珍珠十分心疼，想要安慰他，但还是严肃地蹲下来。 道：“沈朗星，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凭什么道歉？” “别人欺负你，你不要害怕，你要用尽全力的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之前阿姐没教过你这些，等会儿我教你。欺负的人，一个个还回来，不管是什么身份。”她眼神坚毅地看着他。 “咱们是贱籍，但是贱籍也要活下去。而这一份底气，是你自己给你的。” “现在没有力气，打不过别人，就要用智慧取胜，或者你找我也成。” “阿姐，我会变强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可怜兮兮。本来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这会儿已经哭得像是一个小猪包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阿姐信你。”沈珍珠蹲下来，“阿姐背你，带你出去启蒙礼。” “可是阿姐……那个礼不是结束了吗？朗星并没有赶上。” “那阿姐也给你重新争一个。”沈珍珠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一刻的她，在沈朗星的眼中，就是一个光一样的存在。 阿姐就像是话本子里的战神，就这样无所畏惧的站出来，好像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都可以被找到。 沈朗星趴在阿姐的肩上，沈珍珠背着往前走。 她感觉阿弟没有一点重量，之前养出来的肉，这几天来启蒙学堂好似全部都霍霍完了。 不过长手长脚，朗星还是长高了一点。 沈珍珠笑着道：“我们朗星长高了。” 沈朗星突然有点担心，而后紧张道：“如果阿姐不喜欢，那么朗星以后不长了，我会控制住的。” “怎么会?只要姐姐有力气，就会一直都在你身边，背着你回家。” “我们朗星不要在意任何人，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好吗？” 因为爹娘去世，在村中也受到了不少的谣言，所以朗星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 之前阿弟跟在她身边一直都很开心，快乐。沈珍珠以为没有问题了，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被其他人给欺负了？ 她捏着拳头，这口闷气是绝对不能咽下去的。 眼看着就要到举办启蒙礼的地方了，沈珍珠轻轻地拍了拍道：“等会儿阿姐说话，你就一直拽着我就成，好吗？” “嗯！有阿姐在，我不怕。” 沈朗星放心地道。 看到童生还站在台上，给刚刚瞧见的那个小胖墩授礼，说着寄语。 那小胖墩她记得，就是从柴房匆匆跑出来的。 沈珍珠把沈朗星放下来，拉着他就走到了童生的面前。 第八十一章 得罪了东家！你完了 硬生生地把小胖墩和童生隔开。 童生看着沈珍珠一脸莫名其妙：？ 周围观礼的人也都看过来，觉得她莫名其妙。 童生知晓许清桉，也知晓庄夫子那边的关系。看着沈珍珠倒是没说什么。 看向堂夫，让他把沈珍珠请下去。 但是堂夫立马看着天花板，刚刚劝阻沈珍珠进来，还被扇了一巴掌，这会儿脸颊还疼呢。 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 童生背着手，询问道：“沈娘子带着我学堂的弟子，在这里作甚？” “那么先生在作甚？”沈珍珠反问。 这会儿赵叔站出来，笑着道：“沈娘子，老熟人了。我们家小公子在这里授礼，麻烦你找我们的麻烦，等下一天可以吗？” 赵叔？这倒是很意外，东市渔场的人，这是他称呼的小公子，难不成是东家的公子？ 呵呵，还真是惹不起的人。难怪在这里单独授礼。 “赵叔啊。”沈珍珠动了动嘴唇，皮笑肉不笑，“倒不是针对你。我不过一介贱户，怎可能为难你。只有你们为难我的份啊！” “我也没什么诉求，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你们家小公子方才在柴房，把我弟弟给锁在里面了，他可以重新授礼，为何我弟弟不成？” “再有，我记得启蒙学堂有一则规矩。就是说，授礼也是要善良、温和而又纯真有前途的孩子，从而寄予希望。” “是以，这所谓的小公子，把我家幺弟锁在柴房里，并且施于虐待，这样的人，不符合授礼规矩。” 沈珍珠这话一说，全场哗然。 谁都不敢说什么，这可是少东家，县城就是以打渔业为主，差不多经济都是掌握在东家手中。就算是当地的县令，也要多给一些薄面。 当地书香典籍家族裴家，又是以渔场的东家为世交。其他人哪里敢涉足这两家的事儿？ 都觉得沈珍珠疯了！一个贱户刚走到这里骂人，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沈珍珠倒是不怕，看着所谓的赵叔。道：“今天既然是赵叔带着你主家的孩子来，那么我想问问，是不是你纵容孩子做这些的？” 赵叔手里捏着茶杯，而后故作风轻云淡道：“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沈娘子为何不肯善罢甘休呢？” “难不成你这样的贱户，就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哗众取宠？沈娘子，面子给你了，体面要不要随你。”他言语之中带着嘲笑和警告。 沈珍珠一副没听懂的样子，道：“哦，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就是孩子间的玩闹？” “我们贱户是不值钱，但是前提之前朗星是跟着我的，如今在这启蒙学堂出事，规则也是童生订的，你这不是给童生打脸吗？” 沈珍珠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只是为童生感觉到心痛而已。不管是再有钱的人，都要尊师重道吧？” 童生汗流浃背：“……” 本来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这会儿沈珍珠已经主动把他提上来，挂在火上烤。 先生没有说话，好似是在思考。 这会儿事情陷入了僵局，沈珍珠蹲下来看着那个小胖墩，道：“你方才，是否看见我才跑的？” “你为何要把沈朗星锁起来？” 赵叔正要提醒小公子，没想到小公子直接说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不可以吗？我是公子，随便的人我都可以欺负。你们家沈朗星什么货色！也敢和我比？” “这会儿还破坏夫子给我授礼，我要告诉我父，告诉我兄长，让他们把你们家扒了皮！” “明天你就等着去死吧！哼。” 他胖乎乎的，这会儿肉肉全部都堆在脸上，瞪着沈珍珠。 沈珍珠一点都不怕，只是点了点头：“哦，就这啊。” “这还不够！”他很诧异，而且很好奇沈珍珠为什么不怕他。“我和你说！你弟弟能被我关在柴房里，就是他的荣幸，我喜欢和他玩。” “那你喜欢人的方式就是把人关起来？”沈珍珠觉得好笑。 “是啊！”小胖墩利索应当。 沈珍珠把身上不利索的东西都取下来，而后挽起袖子，十分温和地看了看四周，道：“那么我们也去屏风后面，交流一下，因为我也喜欢和你玩。” 她这样一说，赵叔就凑过来瞪着她：“沈珍珠，你疯了！这可是东家的孩子。” 沈珍珠直接把孩子抱起来，方才撬开门的杆子还留着，朝着赵叔所在的地方就砸过去。 赵叔本能地用手挡着，而后沈珍珠朝着他另一边的侧腰砸下去。 赵叔闷哼一声，沈珍珠已经带着孩子跑进去里面的屋中，把门关上，而后就是里面一阵嚎叫声传来。 可见……是被揍了。 而后小孩哭着，吊着鼻涕出来，朝着外面跑了。 赵叔也顾不得找沈珍珠算账，追了出去。 童生看着一大堆的烂摊子，想说这个启蒙礼结束了。但是沈珍珠道：“别啊！我弟的还没有。” “麻烦先生了。” 说着，硬是等先生给弟弟授礼完成，而后才结束。 笑着对童生说道：“不好意思夫子，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你终于知道给我添麻烦了，不容易。”先生有些无奈。 “今天这事情，你恐怕是不好过，这件事情庄先生和陆成功都帮不了你。就算是陆成功，也不过是主家的一个管事的。” “沈娘子，你这一次，究竟是给你弟弟出头，还是招致了祸害？” 沈珍珠看着他，道：“那童生也不敢招惹这些人吗？” “我也只是混一口饭吃，再有本事，也活不下去，人有时候就是要遵守规则。我想，沈娘子或许会吃亏。”童生道。 “我不知晓我老师庄先生欣赏你什么，至少在我看来，我觉得你很糟糕。”他道，“做的都是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今天能给朗星完成这个启蒙礼，我觉得很值得。”沈珍珠笑着，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要争的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而这些，童生你不懂。” “当然，也是因为你不懂这些，所以我们注定不是同路人，庄夫子不也是这样吗？”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搭话。而是问道：“但是，你得罪了东家，能有未来吗？” 沈珍珠反问：“那童生如何觉得，我一定得罪了东家？”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带着神秘。 “或许看到的，不是全部。” 第八十二章 不过如此 童生没太听懂沈珍珠是什么意思，在他认为，沈珍珠不过就是在自作聪明罢了。 “沈娘子，或许你自以为踢到了权贵的短板，你自以为撒了气。但是这也是一时的。朗星会否退学，我说不准。至于你，会不会丢了性命，我也说不准。” “此前我曾答应过老陆先生，也收了许郎君的好处，答应照顾你幺弟。但是如今惹了事，我也只能失信了。” 沈珍珠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童生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审时度势，一直都是站在利益那一方，从来也都摇曳选择。 这样的人也才能说，答应收了许清桉的好处，就能把孩子送进来学东西。有利有弊，沈珍珠从一开始就知道性格了。 她道：“我如今只想听一句话，就是若渔市东家那边不怪罪下来，您会否丢弃我家幺弟？” “不会。”这点倒是很坚定，“只要没有上面利益的干扰，我收钱办事，也收了人情，自然会把你幺弟带出来。” 这样，沈珍珠就放心了。 “如此甚好。” 说着，沈珍珠牵着沈朗星，对着童生道：“这几日沈朗星照料几天。而后若是能安然无恙回来，还望先生倾囊相授。” 说了这话，沈珍珠行了一个礼。 而后童生点头：“尚可。” 等着沈珍珠带着朗星出门，童生叹了一口气：“不知能否活过三日。” 堂夫匆忙跑过来道：“不好了，先生。东市渔场的赵叔站在我们启蒙书院旁边的岔路口，说是要给自家的小公子讨回公道。” “好多家丁拿着棍棒，还有不少身手不凡的人。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堂夫很着急，满脸都是难受和无奈。 “不用，等着沈珍珠姐弟出去，就把大门关起来。今日启蒙礼结束，暂且不开学堂。” 说吧，他把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朝着里屋走去。 堂夫也明白了夫子的态度，这事情学堂这边不表态，也并无任何关系，一切都不管，不听，不看。 只能寄托希望于那个沈娘子身上，希望她不要那么快出事才好…… 其实看着她在那些狗腿子面前说话，说出大家不敢说的话，虽觉得大逆不道，但是这心里竟然也默默支持。 虽然他们自己敢怒不敢言，但是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是希望有这样的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不公平。 站出来，为所有被欺负的人，出一口恶气，仅此而已。 本以为是没办法奢求的愿望，倒是没想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娘子，说出了那种在内心恣意增长的心声。 …… 此时此刻，沈珍珠拉着幺弟，站在赵德海的面前，赵德海旁边就站着狗腿子林大海。 林大海看见沈珍珠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就笑出声来：“我们蒲渔村的人真出息了，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谁都是你可以惹的？” “沈珍珠，今天你必死无疑了！”他的眼里带着变态嗜血的快感。 之前就有无数次想要把这个小婊子给杀了，但是她总是伶牙俐齿，还每一次都时机不对，所以总是放过她。 但是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林大海早就想要找办法解决掉，没想到这杀她的机会这么快！ 沈珍珠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此时此刻唧唧歪歪的林大海。 她看着赵德海，道：“带这么多人挡着路，赵叔你是想要做什么呢？” “我幺弟满身伤痕，麻烦你们让让我这个柔弱的妇女，带我弟弟去看病。”说完，就要往前走，但是他们全部都用棍棒拦了去路。 “笑死我了，你还柔弱的妇人？有比你汉子的妇人我都没见过！沈珍珠你是咋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林大海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而后骂道：“厚脸皮的蠢妇人！空有一副皮囊，做事让人厌恶至极。” 沈珍珠皱着眉头：“林大海，不就是看见你偷偷藏起来七八条虹鳟鱼吗？你生怕我和赵叔说了，就在这里骂我，怎的像村里的长舌妇一样？一直对我说个不停，不就是心虚怕我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啊？”林大海有点懵，“我天天守在水杉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珍珠捂着嘴巴，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不好意思，说漏嘴了。” 赵德海却背着手，道：“你先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可见，赵德海对林大海这条狗，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怀疑的。 沈珍珠道：“我尚且在岸边都捡到了一条虹鳟鱼，村中赶海的妇女都瞧见了。还有虎子爹出海打渔也打到了两条虹鳟鱼。水杉林可是虹鳟鱼的大头，但是我们林大海啥都没有钓到，还折了一个人，那刀疤脸之前我也见过。” “怎么着都不像是会出意外的人吧……”沈珍珠说着话，而后林大海道：“不是的，刀疤是真的出了意外！” “那日我们遇见水鬼，所以他就被拽进去了。还因为这个事情，我们损失了一条虹鳟鱼啊！” 沈珍珠继续犀利地道：“结果就是你们最终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赵叔，你相信他会什么都没有吗？” 说到这里，赵德海瞪了一眼林大海。怒斥道：“行了！” “都给我闭嘴，我怎么有你这样的蠢货！” 而后林大海吓得直接跪下，不知道要怎么说。 当然，赵德海也没有放过沈珍珠，这会儿沈珍珠一只手拉着幺弟，倒是也施展不开，而且还在观察着林大海。 岂料赵德海一拳砸在沈珍珠的脸颊上，她很快吐了一口鲜血。感觉到喉头一阵腥甜，沈珍珠用袖子擦掉，拽紧弟弟。 道：“赵叔好歹也是出名的人物，不应当耍这样的阴招。” 沈珍珠继续用带着嘲笑的眼神看着他，而后他继续一脚踹在沈珍珠肚子上，这会儿倒是手松开了，她因着惯性，在地面上搓了好一会儿，后背砸在墙上，才闷声了一声，本来血更多了，但是她拼命咽下去。 而后还道：“不过如此。” “你也就这点打女人的本事了。” 第八十三章 这到底为什么？她凭什么翻盘 “伤东家公子，死不足惜。”赵德海摸了摸山羊胡，冷淡的看着沈珍珠，这会儿是有点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了。 难怪也是从底层的小混混摸爬滚打下来的。 沈珍珠实在憋不住，胸腔里的血朝着赵德海的脸就喷出来。 朗星在一旁哭，憋着又不敢让阿姐担心，他捏着小拳头，无数次想要变强，但是这一次是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变成一个，能保护阿姐的人。 沈珍珠反问：“那么东家让你来杀我的吧？” “据我所知，东家都不在县城，怎可能给你下达命令。” “这里距离东市渔场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大档头也不可能让你过来揍我。至于你们家小公子，是自己跑回家的，你旁边没有他，说明你没有去追。不是吗？” “你压根就不需要知道真相，你就想用这个罪名，来把我杀了。” 沈珍珠看着他眼睛继续说：“因为你觉得，像我这样的贱命，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的，是吗？” “反正我对东家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你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对吗？我这个障碍因为这个机会被锄掉，实在是你认为的天时地利人和。”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他道。 沈珍珠说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那么我如果告诉你，我有更大的地盘呢？我如果说，你杀了我，一定会后悔呢？后面也不可能真的升官发财，你怎么看？” “那我就要永绝后患。”话毕，他扬起自己的手掌，打算对着沈珍珠的肚子再来一掌，彻底把她打死，亲手杀死，一切就不会永绝后患了。 沈珍珠是不想站在原地等死的。 但是她这会儿也没有办法，身体已经麻木了，动弹不得。 赵德海是用最大的力气打她，本来身子骨就弱，这会儿感觉已经丢掉半条命了。 她本来是算准的，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再拖一会儿就好了。但是赵德海太急了，很明显他发现了沈珍珠有计划。 所以必须要赶在人来之前杀了沈珍珠。 沈珍珠看着他眼里的杀意，顿时在想，自己难不成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感觉有些恍惚和不甘心，若是就这样走了，死在这样的人手里，她凭什么？ 她沈珍珠不认命，就算是死，也要做最后的拼搏。但是太晚了……太晚了。 赵德海太想要把沈珍珠杀死了，巴不得早点把她弄死。 眼看着赵德海的手掌就要过来了，沈珍珠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手掌被幺弟拉住，而前面也出现了坚实的臂膀。 她看到了许清桉的后背。只见许清桉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而后闷哼一声。 在赵德海震惊的时候，许清桉他的步伐轻盈，如敏锐而又灵活的猎豹一般。交手间仿佛不断在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即便如此，却始终把沈珍珠紧紧护在身后。 他们俩交手动作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互相攻防转换，让人看不出破绽。 而后只见赵德海突然一个侧身，避开了许清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也正是因为与此，许清桉趁机刺出，指向赵德海的咽喉。赵德海连忙侧身躲开，但是那匕首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紧接着赵德海不断落于下风，连忙闪避许清桉，但是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巨剑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不仅仅是手臂，还有四肢、心口、腹部…… 每一次都是致命的伤害，但是赵德海也不算是没有能力的，都一一躲开了。即便很努力，但也是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不然……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这许清桉不是说是一个病弱书生吗？ 不打不知道，打了才知道这能力是多么的离谱！ 找准机会赵叔赶紧跑向自己的人群中，在众人的簇拥下才消去了刚才的狼狈。 但是许清桉杀红了眼，一个匕首还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道：“所以，这些人，就可以拦我？” “我夫人差点命丧于此，这笔账，算不清。”许清桉眼里都是愤怒。 他这几年，早就习惯于修身养性，生气都是极少的情况，如今愤怒到极致，连沈珍珠都觉得陌生。 不仅仅是陌生，沈珍珠感觉有一股浓浓的不对劲儿感。 不对……应该是犯病了。 沈珍珠想起来他的癔症，这会儿应该是太激动犯癔症了。 这会儿若是杀起人来，周围肯定都被他杀了，到时候关进去官府的人就是他了！ 沈珍珠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赶紧上前拉着他拿匕首的手。 道：“许清桉！我有办法的，不杀人也有办法的。” “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许清桉很显然已经魔障了，压根没听见沈珍珠说什么。 这会儿赵叔都瑟瑟发抖，这么多年来，赵叔是第一次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一个破书生。 赵德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沈珍珠的预谋要来了，就算是不来，也要被许清桉这个疯子给杀了！ 所以他道：“撤，赶紧回去渔市。” 但是这会儿已经晚了！只见马蹄声的声音传来，东家那边带来了一大堆的家仆，小软轿上掀开帘子，小胖墩浑身还是一副收到虐待的样子，朝着沈珍珠跑过来。 “那个，沈朗星他姐！不怪我。我已经来得最快了！” “你自己受不住！” 他咕哝着，嘴上说和自己不相关，但是表情却皱成了一个“囧”字。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东市渔场的大档头，戴着斗笠，一身黑袍。至于右侧是陆成功，看来这事情，又麻烦陆老了。 沈珍珠觉得眼睛有点酸。关心自己的人，始终都会关注着。就好似许清桉和陆老。 陆成功走过来，看着沈珍珠这么狼狈，递给她一瓶药道：“咋那么狼狈？” “总是孤注一掷，我说你总是要吃苦头的。” 至于东市渔场的大档头，这会儿站在赵德海面前，直接踹了他一下，而后赵德海倒在地上，立马就有人把他扣起来。 赵德海不解：“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八十四章 狗东西随时都可被抛弃！ “在启蒙学堂，分明就是那个沈珍珠把小公子打跑了。我就是给小公子出气，这也不行吗？” “身为小公子的护卫，我护着他的安全。少主被欺负，我若是袖手旁观，才该打！” 赵叔说这话的时候，义愤填膺。 但是直接被东市渔场大档头一脚踹下去。 “闭嘴。” “狗东西。” 沈珍珠捏着拳头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发憷，看着赵叔一直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大档头向俊茂，就知道这事情主导可能还是这东市渔场的大档头。 主导一起欺负自己的阿弟？呵呵，倒是有意思。 看着这头戴斗笠，浑身都穿着黑色的外衫，沈珍珠对他没有太多印象，就是这样貌都只有一面之缘。就连向俊茂这个名字都还是不久前知道的。 赵叔拽着向俊茂，但是向俊茂一个劲儿往死里打。本来就被许清桉收拾了一顿，这会儿本来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了。 这会儿打得满口吐血，牙齿都掉了一颗，看得有些渗人。 而后许清桉用手捂着她的眼睛，道：“不怕，我在。” 沈珍珠倒是真的不怕，当时刀疤男死的时候，她就彻底适应这个时代了。 弱肉强食，弱者必被拿捏。 身为渔户，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 所以沈珍珠在此之前赚一两百文都会被嫉妒，若是超过一千文，那日子彻底过不下去了。 许清桉的武力从来也就不曾公之于众，因为这从来不是什么好事，用于自保就成，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家中也会引来祸事。 但是，如此战战兢兢的生活，尚且会被欺负。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以后，她们要走自己的路！ 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幺弟那么小，就成为他们欺负自己的一个把柄。 从来都没什么人性，从来不把贱户的命当命。 沈珍珠必须要为了自己着想，赚钱有用，但是有权利更有用。 赵叔打得差不多了之后，大档头向俊茂对小胖墩说道：“小公子，我的人犯事，这个处罚程度，您可还满意？” “若是不行，你让他死也是可以的。” “可以了可以了。沈朗星他姐也没有出事。”小公子毕竟年纪小，这会儿看着这打人的样子也有些害怕。 赵叔浑身都是气不过。他不明白到底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知道沈珍珠到底是如何逆风翻盘的。 “小公子，奴不明白，为何你对我不满意？” 而后还是小公子解释道：“那沈家姐姐没有打我，也没有对我如何，就是和我玩游戏，而且还给我治病。” “我本来也不喜欢她。但是她和我说打赌回去看大夫，若是身体好些，那么她就赢了。若是输了，她就亲自给我当婢女。” 说这话，他插着腰，可神气了：“沈朗星的姐姐给我当婢女，这都是多好的事儿。我肯定乐意啊！” “所以我就跑回去了，我那顽疾，谁知道真的治好了。”他鼓掌，孩子心性，很开心。 “所以我也打算不欺负沈朗星了。沈家姐姐说那是不好的事情。可是赵叔，你为什么要教导我，说那些都是我该做的呢！” “说我欺负沈朗星，他会很开心呢。你还说这是他的恩赐，我才会无缘无故欺负别人的啊！” 赵德海一时语塞，甚至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说。他以为只是忽悠孩子，到时候出一口恶气，让沈珍珠吃亏，直接弄死她弟弟。 既然她弟弟当做是宝贝一样不愿意卖给东家做丫鬟，那么还不如直接毁了。 没想到沈珍珠有这种本事。 不过……赵叔还是不死心：“小公子，您浑身都是伤口，红彤彤的，这血迹我都瞧见在脖颈上了，您……不难受吗？” “奴守着东家过了大半辈子，奴永远都是为了你们着想，把你放在心上，但是如今……”他哽咽了，身为家奴已经在卖惨了。 这会儿面上是对着小公子一个小孩说话，实际上眼角看的一直都是大档头向俊茂。 赵叔继续：“您再去找大夫检查，沈珍珠一定不是和你闹着玩，那很明显就是伤你。” “小公子您别被忽悠了。” 向俊茂瞥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而后小公子道：“可是，是我爹爹带着我去看的呀。你的事情我也和爹爹说了，他才让两位鱼档的大档头过来处理的呀。” “具体治病这个事，我也不晓得耶，要问沈家姐姐。看着吓人，但是我不难受。”小胖墩声音也尖尖的，这会儿十分迷茫。 沈珍珠走过来，道：“小公子，可否把你袖子推开，给你们家家奴解释。” 而后他掀开，沈珍珠指着肘部横纹外侧，而后又掀开小腿肚子的地方。 道：“你们家小公子湿气重，平日里吃了总是容易吐，但是也吃得更多了。也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容易生病，体弱、虚胖。” “这种病一般夫子都说是多调理就成的。但是从很小调理到大，依旧是没有用处不是吗？” “我这就给他刮痧。”沈珍珠拿出来木梳背面，对着他手背刮了一下：“这本来就会有疼痛，但是能把体内的湿气、毒气排出来。” 赵叔张着嘴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意思？” “用这个东西刮了刮，就可以排出来？这些血迹就是排出来的？渔村跳大神的那些巫婆都不这样。” “是，确实把湿气排出来了，不过是根据粪便以及喝水排出来。”陆成功笑眯眯地道，“行了，我这边也过来看，赵护卫，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其实不过是一条狗，真以为你自己高贵到什么地方了？” 赵叔十分激动：“少东家呢？少东家咋说？！向大档头，我这该咋办，我怎么办……” “少东家知道。但是少东家的弟弟治好了，他也开心。”言外之意就是，你的事情不管了，因为少东家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开心。 是的，做家奴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抛弃。赵叔坐在地上有些绝望。 吐了太多血，这会儿头发乱了，就像是一个眼神呆滞的什么人一样。 向俊茂转身，抱着小公子，道：“公子，回家。” 第八十五章 我已经是弃子 赵叔坐在地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为了少东家的事业，干了大半辈子。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跟在向大档头的身后，任劳任怨、所有的脏事烂事都是他做。 如今……因为小公子的事情，就这样待他？ 那他以后还会有好日子吗？这样为了他们家拼死拼活的意义何在？ 之前赵叔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甚至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应该这样。 但是如今，还被沈珍珠这样的贱户欺负……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 向大档头甚至因为保住他自己，直接对自己拳脚相向…… 他看着自己浑身都是血迹和泥污，只是觉得脏。赵叔眼神空洞，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是这会儿，林大海带着东家一个大夫，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道：“赵叔，向大档头让我带大夫过来给你治伤。” "大档头都把我当成弃子了！"赵叔义愤填膺。 “我凭什么还要给他卖命？我赵叔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林大海很着急道：“这事情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再相信大档头一次，他让我同你说这话。” “不得不说，赵叔，这事本来就是你做错了。” “谁让你带着大家伙去伤人的？这里你也理亏。东家就是我们的天！小公子之前本来就各种病气不断，又是少东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事情就够你喝一壶了！” “本来就是大档头帮你遮掩着。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没死就还行！像刀疤那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就很奇怪。” “大家谁不是用命干活啊！” 这话倒是触动了赵叔，因为离开大档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自己也不明白还能干什么。离开东市渔场之后，他或许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他赵叔，也没有人尊敬他，到时候还会被东家欺负…… 对于这些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这辈子就是爱慕虚荣，若是没有名声了，不是就和沈珍珠那种贱户一样了吗？ 对于这个，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忍受不了。 “行，那我先去治伤。” 这也算是松口了，但是不完全松口。他要等着大档头过来，到时候让大档头心里内疚，能走的路就更长了。 林大海也呼了一口气，他方才说的这些话，都是大档头交代说的。而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把赵叔劝回来。 赵叔被带进去家中包扎，缝针，身上很多被裴清煜打出来的口子极大，这会儿失血过多，也是勉强才没有晕过去。 这大夫弄完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而赵叔这一次伤得特别重，就算是皮外伤，也都是要休养两个月，可见伤口之深。 等着一切弄好，向俊茂才恰逢其时地出现。 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人参。 赵叔瞳孔微缩：“大档头……这是少东家上次上次给你的。你咋给我了？” 这东西是少东家看中向俊茂的时候，递给他的东西。算是一个对他看重的东西。 赵叔对向俊茂了解，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吃。 向俊茂叹了一口气：“今天是我对不住你。”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了，这东西理应是你的。不仅如此，等我升任东家的管事，那么这个东市渔场都是你的。” “赵德海，你以后会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永久的欺压那些渔民。只要这一次我成为管事就好。” 赵德海很明显激动得要命，之前也给向俊茂卖命，但是他从未明确说过这个事情。 如今说这个位置未来就是他的，赵德海看着这个人参也都是觉得心里踏实。 大档头一贯擅长打人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会儿看着赵叔这么激动，已经确认是拿捏了。 继续道：“你这么多年的辛苦我都是看在眼里。如今那个沈珍珠嚣张，你万不能在明面上把人处理了。她本事不小。” “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当面对你这样，让你遭罪。更重要的是，她丈夫也不简单。赵德海，你如今躺在这里这样，东家对你的怜爱已经够多了。” “我明白我明白。”他有些急切，“我就是刚开始有些糊涂，后来我就想明白了，都是那个沈珍珠的问题，我以后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小公子同她关系尚不确定。等着这件事淡了，我到时候直接把沈珍珠解决了，出一口恶气！至于我找虹鳟鱼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讨好。 毕竟二十条虹鳟鱼就可以让向俊茂成为管事。 而他以后就是东市渔场的大档头，这么多年，总算是快要熬出来了。 这日子也算是有点盼头了。 向俊茂看着赵德海这种眼神，那种打满鸡血、愚蠢又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太适合当一颗棋子了。 作为渔场的大档头，能够用自己去“礼贤下士”的一些做法，换取下面的人拼了命给自己干事情，他这个法子百用不爽，从未失灵。 人性，其实就是这样。 至于那个所谓沈珍珠，一个渔民，不过是丈夫有些拳脚功夫，他倒是不在意。 到时候别耽误自己打渔就成。 反正成为东家管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等这二十条虹鳟鱼，当做是业绩，当做是上升的一个由头。 当年，还有个陆成功与他相争。 但是如今……陆成功那样形同枯槁、垂死挣扎的人，和他是一点都比不上了。 陆成功儿子，他都觉得晦气。 所以寻思着，哪日去找南市渔场的晦气看看。 当然，他从来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都是让自己下面的人去做。到时候推卸责任倒是也方便。 —— 沈珍珠和许清桉走在回家的路上。 许清桉看了她好几眼，都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沈珍珠想着赵叔很长时间不能动弹，就觉得浑身舒畅。 希望这个老蹬，以后能稍微消停一点吧。 “你是如何知晓东家的小公子有湿毒？” 第八十六章 各看各的本事！我沈珍珠怕谁 “他说话舌头发紫，走路也难喘气。听朗星说这位小公子自己不吃饭，还不让别人吃。很明显这就是体内有湿毒。” “我看出来，就问他，他说我是神医。大夫给他说湿毒是难解之症。所以我就赌一赌这个转机了。” 那个时候，沈珍珠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毕竟沈珍珠在现代是一个极其注重养生的人，作为女博士，最在意的就是头发、身体、心情。不谈恋爱的她，养生成为长久的爱好。 对于刮痧也不过知道一点，经常给自己刮习惯了，觉得给他用用也可以。 当时就想着用这个法子，那小胖墩看着也新奇，所以他也就同意了。而后还教育了这小胖墩一番。 沈珍珠问清楚之后，发现小胖墩不算坏，所作所为倒是那个赵叔挑拨的。 打人也要打在源头上，如今这一幕，也是她提前想到的。 她想过自己会吃大苦头，但是只要能让赵叔被惩罚，给弟弟争一口气，她觉得不死就没什么。 只是沈珍珠没想到，许清桉来了，而且她还全身而退了，没有受多少苦头。 她道：“许清桉，这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主要是要感谢他，在这种最危难、已经绝望的时刻出现。好像本来是一个人走在寒夜中，在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过来搀扶着一起走下去。 听着她感谢，许清桉这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倒是有并肩作战的感觉了。 只是，如果以后她有什么事，也会和自己说就好了。 当然，他一直都等着那一天。 而后沈珍珠琢磨着：“我倒是不知道那个东市渔场大档头的态度，你说赵叔的下场会怎么样？”沈珍珠的目的在当场就已经达成了。 但是她还是很好奇东市渔场之间的关系。 许清桉顿了顿，而后道：“那向俊茂，不是好人，但是他很会谋略，也会收买人心。所以赵叔，不会因为这事情和他离心。” “不然东市渔场的那些打手，也不会死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还在为了他卖命。” 这沈珍珠也知道，那些人个个好似都把这个向俊茂当成了信仰一般。 “方才打人，是做给东家看的，那之后就不用掩盖什么了，他有法子让赵叔继续死心塌地，或许更加忠于他也说不准。” “最近可能没啥，但是以后，你尽量还是和我一起出门。我怕万一……”说到这里他没有说下去。 不敢想象沈珍珠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祸事。 沈珍珠本想习惯性地拽他袖子说话，但是这会儿背上睡得安稳的朗星“哼叽”了一声，而后沈珍珠也没动手。差点忘了背上还有这个幺弟。 想着现在的现状和弟弟，沈珍珠道：“所以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了。” 封建社会，压制的从来都是底层人民，而沈珍珠刚好就是那个底层中的底层。 “二月左右，就是童生的考试。我勤奋一些，看能不能获取童生的名额。到时候若是能参加，快的话，童生之后也能考秀才了。” 许清桉算着，到时候若是早些成为秀才，沈珍珠就早就不被欺负。 但是沈珍珠也明白，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甚至童生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现在幺弟的那个老师，也是一个童生，更是县城唯一的童生。 更何况，参加县试的名额怎么都轮不到许清桉，看来，这事情只能寄托希望于夫子的公平公正了。 不可否认，科举制度依旧是帮穷苦人家孩子翻身的唯一制度。不管再难，也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没得选。 许清桉道：“你放心，我的事，自有分寸。” “曾经或许只会读书，从来不知晓人情险恶，如今，也算是重新开始了。总是要有些长进的。”他自嘲的笑笑。 沈珍珠知晓，他说那个“以前”，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事。 这也是许清桉第一次主动说那些读书的事。 沈珍珠问：“你以前读书，是不是很厉害？” “算是。”他含笑，“可是没有什么用。” “那你应当从小就是天才那种吧。我还记得那日裴郎君拿过来的那本《君回自传》？那里面的人就很聪明。你是不是如那般？” 许清桉道：“不是。” 这一次倒是干脆：“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压抑家庭长大的人，并无任何瓜葛。你放心。” 他轻笑：“你也别担心我的身份有什么，我以前的事情不足挂齿。也不会连累家中。” “那就好。”听了这话沈珍珠就放心了。 反正从小到大也看了不少的故事，多少也明白“路边的男人不能捡”这个道理。一般捡回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沈珍珠寻思着，万一真是那种，给自己家带来灾害就不好了。要不提前把人赶出去？ 刚有这个想法，许清桉就说了这话，倒是不如说他像一个神算子。 沈珍珠有些尴尬，道：“就是思维丰富了些罢了。” 许清桉把她背上的许清桉接过去背着。道：“他这会儿不粘着你，睡着了。我背着，你本来就不舒服。” “那行。”沈珍珠倒是也不争了。 沈珍珠一边走一边想，许清桉那边走科举路线固然要重视，但是不代表着她什么都不做。 家中事情，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话语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 既然一直都被欺负，倒是不如自己翻身起来，沈珍珠打算二十条虹鳟鱼，必须志在必得。 她得到二十条虹鳟鱼可能没用，但是陆时景有用。 她辅助陆家升为少东家的管事，那么陆家护着她，到时候肯定就不会被东市渔场欺负。 在此期间，沈珍珠也明白，自己也必须维护好陆家的关系，维护好与庄夫子的关系。 对于这些，对于她来说也不算太难。 虹鳟鱼的事情，必须提到日程了。 等着明日就可以去水杉林瞧瞧了，到时候必须是要和林大海正面交锋的。 沈珍珠不傻，知晓林大海用那种腌臜手段打鱼窝，直接杀人做鱼窝。 这种事情只存在于暗处，若是让这种事情放在明处呢？他该当如何？ 第八十七章 犯病！掐住喉咙 内心已经有了想法，沈珍珠打算明天涨潮就行动。 准备和许清桉说的时候，谁知道许清桉坐在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她觉得奇怪，就走近看了看。而后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手掌紧紧地捏着，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沈珍珠觉得奇怪，好端端的，这是怎的了？ 叫了两声他都没有搭理，随后沈珍珠就凑着他的脸，还没有看清楚，许清桉就把她推开，而后站起来。 双眼无神，站在原地，固执地想要往外走，在他眼里，是压根都没有沈珍珠的。 一看他这样就不正常。但是这里本来就是孤岛，渔村里面也没有什么大夫。 又是半夜三更，所以这会儿也靠不了别人。沈珍珠这才想起来，白日里他是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之后也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哪里不正常。 这会儿是怎么都觉得不太对，按照常理也不该如此。 他步伐很快，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外面还在下雨，本来就是冬日，风很冷，沈珍珠刚跟着出门鼻头就红了。 海浪的声音很大，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一直都在喊：“许清桉！” 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的喊声，有的只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海浪声音。 谁知道许清桉一路上来到了孤岛边缘，平日里他都不怎么靠近的。 因为许清桉不通水性，即便是来这里很久，和沈珍珠他们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习性压根不一样。 这会儿站在这里，实在反常，沈珍珠赶紧过去拽着他。 吼道：“许清桉，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边的许清桉一脸崩溃，而后蹲下来使劲儿地用手扣自己的胳膊，上面已经有很多的血迹。不断地说道：“我没错……” 一边说，一边赤脚行走于黏腻的沙土上，风冷得要命，但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 只是不断地走，眼里还有无助和迷茫。 沈珍珠拽着他，道：“够了，许清桉你要去死吗？”她努力的看着他眼睛，想要仔细看出他在想什么。到底是被困在了怎么样痛苦的梦境里…… 可是本来无神的眼睛，盯着她一下子凶横起来，而后用手掐着她脖子： “有错的是你们，从来都是你们！虚伪、自私。何以为王侯，何以为长辈，何以侍君侍天下？”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杀！全都杀光……” 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掐她，男女之间力量本来就悬殊，许清桉这一下，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这会儿唇角发白，眼睛也是有些发黑，整个人的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 浑身酥麻得厉害，好似已经没有了知觉，整个人就像是不行了一样。 许清桉看着她笑，眼里都是无穷无尽的嫌弃和厌恶：“杀！都杀光了。君不配为君，臣子不配为臣子！王侯将相又如何？虚伪自私！” “活着……为什么不能活着。怎么会有贱命……平等，应当平等……” 沈珍珠一直都在挣扎，努力从喉头挤出话语，若是再不挣扎，她真的要被掐死了。 “许……” “许清桉！你给我放手！好好地看清楚我是谁！” 一边说一边啐了一口血，但是许清桉的力道越收越紧，最重要的是没有意识。 在许清桉凄厉而又发红发疯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妻子，看见了被自己拽在手上，奄奄一息的沈珍珠。 此时此刻的他有片刻的清醒，赶紧把手放开。他无比嫌弃自己。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厉诡。 他是厉诡中的坏种，贪婪地吸收着属于自己的光，贪婪的想要多看看沈珍珠一眼。 早该滚的，他早该死的。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就去打扰别人的一生，不应该因为想要靠近她，就愿意打开心交流。 他注定孤僻，也注定永久都是那样的黑暗，浑身都是黑色的脏污，永远都没办法干净了。 像他这样本来就应该死掉的垃圾，就不该活着。 沈珍珠坐在地上开始疯狂的咳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许清桉好似是已经接受不了，不断地用手搓自己的皮。 沈珍珠靠近，他道：“脏。” 而后，一跃跃入海中，整个就是寻死的迹象，但又好像不是，好似是沉浸在什么回忆中，虽然他是自己掉下去，但是沈珍珠仔细看清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是在记忆中有那么人推下去的。 他这会儿好似也是模拟被推下去的感觉，而后就“噗通”一声，淹没进去浪潮里。 沈珍珠暗骂一声，也跟着跳下去。 许清桉是真的不消停，这病犯了就是这样，就像是抽风一般，但是内心吐槽，这面上还是着急的要命。 所幸没有沉底，刚刚跳下去她就进去了，这会儿也能快速地把人捞上来。 幸好沈珍珠准备出门的时候在整理自己明天去水杉林的东西，所以绳子也还是绑在腰间的。 她用绳子绑着许清桉，而后往上不断地游，沈珍珠把绳子绑在上面的礁石块之后，而后才大口喘气，借着礁石块的力量把许清桉拖上来。 因为她力气小，实在没有办法把一个成年男人捞上来。 所幸，一炷香的功夫沈珍珠就把人捞上来了。 她骂骂咧咧地按压许清桉的胸腔，而后让他把水吐出来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癔症过去没有……之前就问过大夫，大夫说了是没办法医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犯病的时候陪着他。 这病就是伴随着一生的疾病。那时候许清桉在虎子家门口的歪脖子树那里犯病，沈珍珠没有觉得多厉害，因为好像没多久就恢复正常了。 但是这会儿……许清桉整个人的症状很厉害。而且还是受了刺激变成这样。 方才的那些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全部都是大逆不道之言。分分钟可以拉去砍头的地步。 沈珍珠一个现代人都不敢说，未曾想他平日里不过是一个闷葫芦，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皱着眉头，没办法扛着回去，只能用自己单薄的身子继续拖回去。 许清桉浑身都是黏腻的沙子，发冠早已散开，平日里珍爱的衣衫已经不成样子。 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八十八章 一怒之下跑去赶海 把人带回去，沈珍珠刚把他脸擦干净，这脸本身就生的好看。 原本就五官精致的脸，这会儿面如白纸，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不知道许清桉什么时候会好。 或许醒来，还是没有意识也说不准。 沈珍珠倒是也不敢离身，打算给他换一下衣衫，刚用手捞在他脖颈处的领子，而后许清桉就使劲儿地捏着她的手。 她感觉到生疼，赶紧把手抽出来，而后许清桉猛地睁开眼睛，眼睛幽深地盯着她，眼里有一种看不出的情绪。 沈珍珠看这样子，就知道不对劲儿。 她赶紧站得远了些，而后许清桉也克制自己站在原地，手指有血顺着淌下来。 他从舌尖里挤出话语，对着沈珍珠发狠一般说道：“滚。” 沈珍珠叉腰，这会儿也来劲儿了：“许清桉，我照顾你，还好心好意带你回家，把你从海里捞出来，你不敢挤我就算了，怎的在这里对我颐指气使？” “这是我家，要滚的也是你！” 即便是这样说，沈珍珠还是气得不行。刚巧，看了看外面声响很大，是浪潮的声音，她看了看，寻思着也是好的赶海时机。 也就不管了，收拾好东西，把家中的余粮全部带走。她快速出门，一眼都不看许清桉。 这会儿在气头上，沈珍珠自己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觉得烦。 等着她走后，许清桉看着她走远了，才跑到水缸的地方，用凉水把自己浑身浇得湿透，冬日的水带着冰块，本来就很黏腻，这会儿更是冷得不像话。 但是只有寒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浇透了，就跑到角落的地方蹲着，紧紧地抱着自己，死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太可怕了。 他害怕自己对沈珍珠做什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身体伤害她。 许清桉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沈珍珠走远的方向一直都在想…… 只有想她的时候，才觉得生活再苦都是甜的。 其实许清桉一眼就看到了沈珍珠脖子里的红痕，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有这会儿，他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是与旁人不一样，别人的嫌弃倒也是理所应当的。 或许……他就不该让自己不断沦陷，越是亲密的人，就越容易受到伤害。 许清桉蹲在角落里，满眼都是自嘲。 ——— 沈珍珠带着舢板划得飞快，她在海上，就把许清桉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原本若是还没醒，沈珍珠还不放心出来，如今他自己都有力气叫自己“滚”了，沈珍珠倒是也不管了。 带着前几日做好的饵料，这一次不一样，还带了许清桉的那把匕首，手起刀落，很锋利。等会儿可能有用。 本来是要好好地改善一下渔网和钓竿，如今走得匆忙，倒是也来不及弄了。 想要虹鳟鱼，一般的钓竿和渔网都不行，更何况沈珍珠用的也不是一般的，而是比一般用品更次的渔网…… 沈珍珠寻思着这次去县城就要换了，但是这一次是肯定来不及的。 她快速把舢板开着往水杉林的方向走，大半夜的，倒是也不害怕。 自从上一次刀疤出事，林大海这几日晚间也都不在水杉林了，因为他自己也怕水鬼。 刀疤出事实在太过于荒谬，其他人还只是传谣言，但是他不一样，他是看着刀疤莫名其妙地死去。 谁不爱惜性命？就算是爱财，生命也都是放在第一位的。所以沈珍珠大半夜的过去，水杉林那边倒是也没什么人。 因着周围很多水杉木，这里随意都可以绑绳子，倒是也方便了她。寻思着到时候若是鱼竿不中用，也可以借助水杉木的力量。 沈珍珠寻了一个比较凸起的位置作为钓点。 因为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在岸滩两岸都会出现回流的拐点，一般这个凸起的点就能提升垂钓率。 对于虹鳟鱼垂钓，如今在海浪面上水域较宽，水杉林这边也是因为水下多石子，刚巧将饵钩投向急流与缓流交界处，也就是这个凸点处。 由此垂钓虹鳟。反复放上饵料。他们喜欢小活鱼、新鲜鱼肉、昆虫、河蚌肉、蚯蚓这些，沈珍珠都把这些混合在一起，而后放上面粉糅杂起来，这会儿直接丢入海中，等待着虹鳟鱼上钩。 沈珍珠偶尔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鱼钩被咬，但是依旧没有上来，它们都很聪明。 而且平时的香肉吃多了，比如用人肉作为饵料。 这会儿沈珍珠做出来的香饵料，自然是吸引不了它们，上次也是因为那虹鳟和林大海之间斗智斗勇，太过于精疲力尽才被沈珍珠最后用饵料新鲜感捡漏。 如今它们已经不吃这一招了。 沈珍珠选择一个浪潮的时间点就是因为有新鲜的虹鳟鱼过来，从深海处过来的。 当地的虹鳟鱼成精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代表没有外地的虹鳟鱼。 只要有耐心，总还是行的。 这会儿不断有虹鳟鱼过来吃饵料，也是好事，瞧见他们的同伴过来，紧接着也会有其他的鱼儿一起过来。 沈珍珠耐心等，大概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什么动静。 本来以为还要等的时候，鱼钩突然被咬住了。 沈珍珠赶紧收紧鱼竿，正襟危坐。 稍稍用力试探一下，那鱼儿也是死死地咬着。 看来，是一条比较憨厚老实的鱼儿了。 沈珍珠不断往上拉，用力拉，这会儿鱼竿迅速弯折，而后“啪嗒”一声，直接折断了。 沈珍珠赶紧用手拽着鱼线，鱼线在她手心拉出长长的一条血痕，不断地滴血她自己却感受不到。 而后她捏着拳头，鱼线快速拽上自己腰间的线，而后把腰间的线散开，迅速用活扣拴在树上。 沈珍珠一边借助水杉木的力量，一边往上拽，所幸这鱼儿死死地咬着鱼竿不松口，不然还真的得放手。 她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它拽上来！ 而后丢进去渔网里面，赶紧给它绑上，以免到时候跑了。 只有七八斤的样子，没有之前的那条大。 这会儿还在不断地折腾，嘴巴一张一合。沈珍珠随即把鱼饵丢了一点放在它身边，一下子就老实了，继续吃个不停。 沈珍珠：“……” 第八十九章 骗了你们我就浸猪笼 想过很多种可能，倒是没想到是一条没有见过世面的贪吃鱼。 不过沈珍珠这样的法子，虽然确实是有些浪费饵料，但也成功吸引到了虹鳟鱼，这条鱼不算大，甚至只有上次的一半大，但是也很不错了。 沈珍珠把虹鳟鱼捆绑好，天已经亮了，这会儿林大海划船靠过来，他怒气冲冲，那模样恨不得把沈珍珠掐死。 他划船的桨板都带着怒气，掀起的水浪一下一下拍打着，听着那不规则而又刺耳的声音，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其中的怒意。 “虹鳟鱼？沈珍珠你可真是好样的。”他肚子都要气炸了，晚上不来，就有人过来水杉林捡漏。这个沈珍珠真是可恶。 “虹鳟鱼本是我的囊中之物，谁给你的猪胆子？你敢和我抢？贱人。” “难怪蒲渔村就数你总被骂，废物就算了，如今成为一个废物你不满足了？开始抢夺别人的东西。真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 “贱人！贱人！” 要不是舢板和渔船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否则林大海可能直接过来打死沈珍珠。 沈珍珠却是十分淡然，笑着说道：“你倒是真有意思。” “我钓上来的鱼，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半分关系？” “还是你想要公报私仇，赵叔那事儿，准备打我一番泄愤？” “这谁都能来，你是规定海上的水杉林你家的？如果你说是，我立马就去找少东家问问，谁给你这么大权力。” 她继续：“我们渔民虽没有良民身份，虽是贱户，但是大海也是我们所有渔户的靠山，你这样，就不怕水鬼给你拖下去？而后被鱼吃了？” 沈珍珠看着他轻笑，眼里都是讽刺。 “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他咬牙切齿，看沈珍珠不顺眼极了。 顿了顿，结合之前一种种巧合，而后带着半信不疑的话说道：“刀疤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其实有些怀疑，是不是沈珍珠把刀疤杀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沈珍珠就算有点钓鱼的本领，但是不可能会杀了刀疤一个大男人，总的来说，男女力量还算悬殊。 她都没有回答，林大海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因为他觉得，女人哪里有那么厉害！ 沈珍珠这样的人，若是能够抓鱼，还能够杀刀疤，那么本事可算是大得很。 如果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会儿还不得上天？早就过来渔场这边做打手了。还轮得到他林大海跟着赵叔混？ 一个女人而已，他可别把人想复杂了。只是如今……这样的女人，他并不打算让沈珍珠活着出去。 “想必沈娘子知晓，在这水杉林，历来都存在着一些道理。” “有去无回，本来就是声声催命的地方。有长辈回不去，也会有晚辈回不去。来这里，就代表着不想活了。” 沈珍珠听着他正人君子般地说一些道理，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沈珍珠抱着手，道：“难不成，我不出去，你还要把我杀了？” “沈娘子怎说得这么难听。”他的笑容带着邪恶，“我就是想说，天冷地阴，带着舢板来这个地方，也不怕出事。” “出了事，可没人管你。” “当然，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话毕，他划船已经和沈珍珠保持距离，甚至怎么杀她都想好了。要如何丢进去打鱼窝，用人血吸引虹鳟鱼的法子都想好了…… 等着赵叔坐上东市渔场的档头，他林大海就是赵叔现在的位置，到时候他可以管理打手，还能分得田地，以后就不是贱籍了。 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地位。 所以沈珍珠这样的小贱人，必须死。存在着威胁，还有一个不必要存在的麻烦，甚至还把赵叔弄成那种样子…… 如今已经不可小觑。 让她不明不白地死在水杉林，是最好的办法。 就在他眼里露出杀意的时候，沈珍珠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有一股莫名的自信。 而后就听见不远处的喊声： “珍珠！那里有虹鳟鱼啊！” “这水杉林真的不索命啊？你这个小丫头可别框我们！” “今天大家伙可都来了啊，是你说的有钱一起赚。” “……” 伴随着大家呼喊的声音，林大海就瞧见四面八方都是蒲渔村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开着渔船过来。 本来冬日海上的路况就不好，风浪大，雾气大又死了太多了。大家都很少出海了，只能用存量过日子。其实每年冬天差不多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今年，虎子昨晚上挨个通知了，说沈珍珠让大家一起去水杉林打渔，不管能不能打到大货，都能保障大家的安全。 保证几个人来，几个人回去。 好家伙，本来就是忌惮于水鬼不敢过来，生怕被杂七杂八的事情缠上。 沈珍珠这么一保证，他们就像是有了什么护身符一样，突然谁都不害怕了。特别是虎子去找了沈家。 沈家那一大家子瞬间沸腾，闹闹嚷嚷地就是要去，看看沈珍珠到时候怎么收场。 就是准备去看沈珍珠笑话的。 沈老大：“我去！我开着我们家渔船带着二弟去，约着村里的壮汉一起。” “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沈珍珠就浸猪笼，去死！” “她喜欢保证这些，那么就给她保证。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少的能耐！” “浸猪笼，扔在海里，祭祀奖励河神，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 含着这样的口号，他们主动去动员大家一起去，想着只要事情闹得越大，那么沈珍珠就越难收场。 这会儿大家伙一窝蜂的过来了，一大早就过来闹事。 本以为水杉林死了人，是多么可怕的地方，没想到大家伙一起过来，倒是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甚至一眼就看到了沈珍珠。 赶紧就挥着手算账了。 这会儿大家都得意洋洋，特别是沈老大觉得沈珍珠肯定要出事，这会儿是保证要被整个村的人浸猪笼了。 但是没想到旁边站着的林大海脸直接黑了。 水杉林不干净、有水诡的传说，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自己传出来的。 第九十章 谁有您厉害呢？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希望那个自己一个人独吞虹鳟鱼。 打渔，竞争力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在水边生长起来的渔民，谁的打渔技术不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不能说有更好的，也没有更差的！ 大家都过来，不一定有他吃的，更重要的是，在人前，他如何用杀人打鱼窝的法子？ 沈珍珠这一次真的给他彻底搞砸了！ 林大海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和她纠缠说话，应该看见她就直接把她杀了。不过若是杀了，这会儿来了这么多人，更是说不清…… 杀了自己村里的同族，他父母一辈子也是抬不起头做人的。 林大海捏着拳头，沈珍珠看向他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整个村的人一起过来探索这水鬼的秘密，你肯定也很高兴吧。毕竟大家都很团结。” 他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自保的手段？” “沈娘子，我是小看你了。” 沈珍珠如今叫了这么多人过来，很显然是提前安排好的。而且她提前就知道他会对她动手。 怎么可能有人对自己的动机猜测得那般透彻？ 林大海越发猜不透了。 但是这会儿的时间等不及他来分析沈珍珠，而是大家都凑过来了。 沈老大最先说道：“大海，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几日不是说在家照顾孩子吗？怎么来这么早打渔。” 这个沈珍珠也知晓，林大海的孩子刚生下就畸形了，有些不健全，最近一直都在花钱找大夫看病。 至于妻子这几日也是体弱，一直都不见得好转。 所以他们家一堆事情，村里明眼人都知晓，沈珍珠刚开始一直只知道他的恶行，这些话还是虎子告诉她的。 林大海看着沈老大。道：“沈叔，我先赚钱，才能养家。” “好吧，这会儿我们一起过来找找看，以免有水鬼什么的。大家也都有个照应。” 其实沈珍珠这么一劝阻，他们愿意一窝蜂的过来，主要目的倒也不是过来膈应沈珍珠，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有沈家想要让她出事，其他人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但是其他村里人更多是趁着人多力量大，这个时候努力出来探探运气，准备大赚一笔。 沈老大看着沈珍珠寒酸的舢板，冷哼一声：“钓到虹鳟鱼了不起？” “以往的那些村中叔伯过来，也能钓到鱼，就是不好带回去！带回去还要看龙母保佑否，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带回去。” “沈珍珠，这里可不是赶海，也不是你有好运气的时候……” 就在沈家老大絮絮叨叨，准备展示自己前辈姿态的时候，沈珍珠自顾自地用自己带来的匕首，现场杀鱼。 刚刚才打上来的虹鳟鱼，被她当场就杀了！ 沈珍珠知道，饵料打鱼窝，自己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能够钓上来这条鱼，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要吸引虹鳟鱼，总是靠着运气肯定也是不行的。 同类相吸，对于肉类而言，他们更喜欢吃自己同类的肉。沈珍珠倒是也不含糊，也不害怕虹鳟鱼没来，反而杀了一条鱼。 这会儿她把鱼杀了，切下来而后丢在打好的鱼窝里。刚巧虎子爹也来了，沈珍珠借了渔网放在一旁，而后就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 沈老大十分嫌弃：“本来以为你能钓上一条虹鳟鱼，不算无所事事，这也算有所成了。” “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愚昧，这么大的鱼，杀了？” “蠢货。早些把你卖去勾栏瓦舍，还有一些钱用，你的貌美也用到了最大限度，不至于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鱼你若是不要，给我多好。给我们哪家都好。” 各位打渔人都笑起来。 倒是有的人说道：“鱼吃自己的同类也正常，万一有虹鳟鱼过来吃自己的同类呢？珍珠也是有一些判决的。” 立马有人否认道：“所有鱼都能一概而论吗？这虹鳟鱼就是喜欢吃家禽打的鱼窝。这大海都说过多少次了！” “教训不听，真以为会打渔的人了不起啊……” “……” 各执一词，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对沈珍珠的嘲笑。即便是说话，他们也都是在忙活着手头上的事。 水杉林大家平日里都很少来。 这会儿一窝蜂的来，很多鱼和虾蟹都有，能带些回去吃也是好的。所以他们都是一边忙活一边说话。 沈老大和沈老二就不一样了，一唱一和的全部都是对沈珍珠的诅咒： “沈珍珠你要是不行就赶紧滚！那鱼儿这会儿捞起来也可以拿去晒干卖！” “我们老沈家有你这样的人真的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沈珍珠你赶紧去死吧，回去把自己绑上大石头沉入谷底，主动献祭河神，给我们全村人祈福。” 沈珍珠没有搭理，在绳索的底端用自己的软鱼线拴上肉块，丢在鱼窝的地方，不同时间点好几块栓上去。 这会儿“唰”地一下，绑在水杉木上面的绳索往下沉，她立马拉起来。 第一次拉，虹鳟鱼，十斤左右 第二次拉，虹鳟鱼，十五斤左右…… 第三次力气比较大，虎子爹过来一起帮忙，二十斤左右的虹鳟鱼…… 这会儿小舢板都压得晃晃悠悠。 周围的人都还在抓跳跳鱼，还有一些好点的鱼，沈珍珠这里已有三条虹鳟鱼了。 主要是……其他人连虹鳟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想要找理由说沈珍珠是投机取巧，但是又没办法。 因为沈珍珠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玄乎了，她真真实实地从下面钓鱼。其他人也模仿着这种办法，不知道是不是鱼窝不一样的缘故，连虹鳟鱼的残影都没有瞧见。 沈珍珠看着三条鱼，也装不下了，满载而归的时候道：“大家要随着我一起走吗？” 看着眼睛都气得发红但又一无所有的林大海摊摊手，道：“这也不能怪我啊，大海哥。” “我不过是投机取巧，不足挂齿。您是最有本事钓鱼的，大家都等着跟你学技术呢。” 沈珍珠越说越起劲儿。 第九十一章 自以为是有好结果吗？ 不断地说话，希望自己的声音每个人都能听见： “我今天是采用鱼吃同类的法子，直接歪打正着，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但是大海哥不一样，他是有真本事。今天我们聚在这里，能跟着他学习就是最好的方式！” “相信大海哥这么好的人，不会不教我们大家伙吧？” “……” 蒲渔村的男人们本来就觉得沈珍珠没太多能力，怎可能跟他们这种正儿八经的人相比较，就是觉得她不正统。 本来也就想要讽刺一下她，这会儿沈珍珠自嘲，也是应了他们的心意。 而后纷纷点头。 觉得沈珍珠这小姑娘还比较有自知之明，知晓她自己什么能力，如今还把他们带过来钓鱼，没有独吞，倒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虽然今天他们其他人没有钓到虹鳟鱼，但是也收获颇多。 这里的鱼儿很少遇见人，也比较懒惰。平日里虽然林大海会过来，但是他也只看得上虹鳟鱼，对于其他鱼都是嫌弃的态度。 这人心气儿高，什么都看不上眼。村里人他也看不上，倒是没有意识到，他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打渔人。 自己家中还没怎么吃过鱼，就已经什么都看不上了。 如今村中好多叔伯都没有出海，能够来这个地方，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甚至有一个打渔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也赢得了不少好处。 听见沈珍珠这么一吆喝，大家也都觉得俩人对比十分明显。甚至看着林大海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林大海更是瞧不起这些穷酸的渔民。 道：“我没有什么技巧，再说。这是看家本领，我若是说出来，分享出来我还能钓到鱼吗？” “各位叔伯，叫你们一声叔伯是礼貌。而不是真把你们当成长辈，你们不配。一群贱民。” 这会儿红婶的丈夫，也就是村里的村长梁正明也有些不爽了：“大海，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难不成不是渔民中的一个？” 梁正明平日里就是一个老好人，不管是谁，他都帮忙。默默地承受妻子的唠叨，村里人都觉得他好。 沈珍珠当时能够从沈老太家中搬离出来，除了她自己用了些心思之外，后来还是梁正明在后面调和。 他就是面上好似什么都没做，但是背地里能够主动地去帮忙解决。算是一个不错的好人。 这会儿也是实在忍不住才对林大海这样说。 但是林大海这会儿谁都不放在眼里，很快他都要成为良民了，还有田地，至少都算是种田人，不是漂泊的打渔人。 所以他对着村长翻白眼：“村长？蒲渔村村长？你啥时候开始敢管我了？我可是赵叔管的，平时你们拿出去卖的海货，不还是我们挑挑拣拣？” “我的身份已经和你们不一样了。你们永远是蝼蚁被人家踩。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鱼档的档头，到时候你们不得跪下来求我？” “如今怎还好意思在这里要求我？用长辈的姿态教训我。” “……” 梁正明叹了一口气，满脸不解甚至用那种看病人的同情眼神：“你这几日是否有些发烧？怎说出这样的话。” “滚！” 林大海厌烦了，“给我滚！知道你们这群人误了我多少事吗？知道你们打扰了我钓虹鳟鱼吗？” “愚昧无知的傻子！” 他骂人一套一套的，甚至准备把人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 主要是真的生气，沈珍珠可是有四条虹鳟鱼，虽然损失了一条。但是那三条本来是他的囊中之物啊！ 凭什么被这些人搅合了？ 这会儿乱七八糟的人那么多，杀人都不好杀。 他气得肚子疼，看见这些长辈一副说教的人，这表情就是早就看不惯了。 其他人没有走，倒是林大海自己划船走了。 沈珍珠看着他被气走，这心里是十分舒爽。 道：“各位叔伯都尽情抓鱼，我既然保证了，那么就可以告诉大家，这没有什么水鬼，有的话我抵着。” 大家杂乱的心情这次啊稍微好了一些。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而后钓到鱼，都有了东西之后，就开始互相说笑了。 也对沈珍珠这孩子是有些感激了。 如果今天不跟着来凑热闹，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好处。 所以看沈珍珠的眼里也多了一些欣赏。 谁都是这样，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总不能恶言相向？大家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对自己好的，对自己坏得也都知晓。 沈珍珠还在这里捡了一些小青蟹，不算大，但是可以拿回去自己吃，还有一些海草也都带走。 家中吃的总是要备齐。打算今晚回去就煮一个海鲜粥吃，随意地翻炒一个土豆丝，再点一些水煮豆腐，放上青菜味道也要鲜上不少。 至于主食的话，还可以做几个窝窝头。 她摩拳擦掌，就想着回去自己做一顿清淡的暖暖胃。 差不多时间之后，她道：“各位叔伯，可都差不多了？” 大家都点头，今天的货都差不多了，谁都是满载而归。 “我们从水杉林回去吧。既然是我把大家伙带来的，那么我肯定是要完完整整地把你们带回去。” 梁正明点了点头，道：“珍珠，无事。大白天的，我们也不怕。我走在后面。” 沈珍珠笑道：“好，我随梁叔您一起。至于其他叔伯走在前面。” 谁都是害怕出事，这里可是水杉林，安全回去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有两个人愿意在后面，他们在前面也划船很快。 梁正明看着沈珍珠欲言又止：“珍珠，你红婶总是针对你那事我听说了。” “她就是那性格，我也没办法。” “咋咋呼呼的，就喜欢知道别人家的事情，道听途说，各种散发别人的谣言。”他叹了一口气。 梁正明很憔悴，说这话的时候也带着无可奈何。 其实沈珍珠比较理解，毕竟受害最深的人，是梁正明。 红婶在外面喜欢出风头，全村都知道。 她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方式就是自己的儿女、丈夫。 她们家是透明的，村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她们家丈夫有多少余钱，知晓他之间隐私的事情。也知晓他们家十几岁的孩子什么时候竟然尿裤子了。 第九十二章 许清桉拙劣的讨好法子 家中的事情都被谈得底朝天。 以此她家男人被嘲笑，孩子也被嘲笑。 只有红婶源源不断把家中这些事讲给被人听，甚至因为别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觉得骄傲。 这些事儿村中谁都知道。 但是大家也都是看乐子，而笑料的对象一直都是她的家人。 这个问题，红婶从来都不懂，因为她从不说自己的笑料。 关于这些笑料，村中也都是口口相传，也是因为此，梁正明身为村长，存在感也不强。 沈珍珠也略知一二，如今看着梁正明，也确实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对上沈珍珠，眼神有些闪躲，好像是害怕嘲笑，身为村长，就连稚童嘲笑他都是常有的事。 沈珍珠没有提这些事，道：“梁叔打渔，那些年也都是赫赫有名之人，如今珍珠听说的这个“鱼吃同类”的说法，也都是你那边口口相传下来的。” “说起来，今天还要感谢梁叔。” “当然不仅如此，还有这会儿帮我统筹说话。” 听见沈珍珠真心实意地感谢，梁正明还有受宠若惊。 赶紧道：“不，我没那么厉害，都是你自己有本事。” “不过，谢谢你。” 好久都没有人和他说话了。就连那些打渔的男人们也都不愿意和他合作，就觉得他被一个女人拿捏，还说了那么多糗事，单纯的看不起而已。 所以出海打渔没人合作，想要打渔也不好弄。 日子久了，家中的日子也越过越艰难。 如今也是听着水杉林有搞头，人多力量大，就跟着来了。 没想到真有不少的收入，他还是很感激沈珍珠的。 沈珍珠看着梁叔，道：“梁叔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和我一起做打渔的生意。” “当然，主要是看你。” 梁叔有些犹豫，没有说话，现在村里都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说虎子一家跟着沈珍珠算是把日子过好起来了。 这小姑娘玄乎得很，自从家中出事之后，这命格就变好了。 估计是死去的家人一直都在保佑着她。 沈珍珠说完，舢板也到了岸边，这会儿虎子爹过来帮忙把虹鳟鱼搬过去。 沈珍珠是打算养着，第二天再拿去给渔场的小陆先生。 因为这一次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商议，所以沈珍珠打算明天好好地准备准备。 回到家中门口，虎子爹就乐呵呵地说道：“珍珠，那我就先走了。今天我渔船收货也不少，到时候卖了钱给你送过来。” 生怕沈珍珠拒绝，说完就赶紧跑了。 她有些无奈，倒是也没说什么。 把鱼准备放在水坑里，打算重新打理一下。 因为这四条虹鳟鱼很大，沈珍珠需要让他们游动方便，只能让家中的水坑扩大一些，与此同时，养护的海水也是要进行处理。 打算撸起袖子动手的时候，沈珍珠发现了家中的水坑已经被扩大了，泥土都还在新鲜，泥沙也都是稳固的。 走的时候都还没有差别，难不成是……许清桉。 这才想起来，今天和许清桉吵架了，之前忙着打渔是没空想，这会儿想起来还有些别扭。 沈珍珠没怎么和别人吵过架，这会儿吵架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许清桉相处，只是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想着也就有些烦躁，沈珍珠倒是也不客气，重新利用好水坑，不用白不用。 而后准备把海水拿去暴晒消毒，再加上盐，模拟海洋生存环境。刚准备用家中大盆去弄的时候，沈珍珠发现许清桉也准备好了，这会儿暴晒的温度刚刚好。 沈珍珠：“……” 倒是没想到，他平日里也都有细致观察她是如何做的。 沈珍珠准备端盆的时候，这会儿许清桉赶紧从厨房过来，把盆主动端过去倒在水坑，而后把她的鱼倒进去，刚刚好。 等着沈珍珠都还没有说话，许清桉就距离她远远地，站到了海岛的泥沙上。 她有些莫名其妙，打算直接进屋的时候，沈朗星喊道：“阿姐，快进来吃饭啦！” “朗星？你咋回来了。今天你们童生应当不让你休息啊？” “我有些咳嗽，我姐夫带我去抓药了。有点晚姐夫就带我回来了。”沈珍珠看着瘦弱还吸着鼻涕的弟弟，这会儿声音带着沙哑。也有些担心。 道：“都是阿姐不好，我今天去打渔了。” “没事啊！阿姐和姐夫都是一样的。你赶海顶厉害了！你是朗星最好的榜样。” 沈珍珠听得一阵柔软，其实还是要感谢许清桉。 沈珍珠进屋，就瞧见桌上摆放的饭食。 难得做了米饭，今天没有吃米糊，都是用木桶蒸饭弄好的。进屋就闻见香味了。 一旁的小蒸笼里还有玉米面馒头，带着玉米清甜的香味，有好几个，朗星已经吃了两个了，小肚子圆滚滚的。 而后还有辣椒为豆腐做配菜，看着很有食欲，倒是有现代麻婆豆腐那味道了，沈珍珠甚至也看见了茼蒿菜带上鸡蛋用来烧汤，感觉味道鲜美，甚至还有独特的清香，这会儿还带着鲜嫩。 她尝了一口，吃起来脆嫩脆嫩的，口感不错。 至于肉菜，许清桉用之前买回家的猪肉，放上大白菜一起，浇淋热油在辣椒上，而后再撒上香葱碎。焦香四溢，闻见味道就有口水了。 俩人坐下来之后，沈珍珠忍不住就直接吃起来。 而后沈朗星一脸严肃：“可是阿姐，你不是还在和姐夫吵架吗？这时候吃他做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呀？” 沈珍珠水煮肉片吃了一半，而后道：“你怎么知晓这些的？” “哼，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姐夫今天可是忙上忙下，饭食都做了良久，还把我接回来，说是要让你开心。” 朗星唇红齿白，小脸都是惆怅：“肯定是他惹你生气了。我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姐夫很害怕，我就回来看看。到时候你需不需要我这个娘家人撑腰。” 他说话一副成熟的语调，好像是要真的给沈珍珠做主。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行了，我们很好，没什么事。夫妻之间有口角之争很正常。” “再说，你来给我撑腰……这玉米面馒头一开始就被你吃了两个。”看来什么根什么苗，姐弟俩都忍受不住美食诱惑。 第九十三章 是家人也是共同扶持的伙伴 这样一说，俩人都笑了。 沈珍珠也没有喊许清桉回来吃饭，不知道为何，这肚子里总憋了一口气。 等着吃完了之后，沈朗星就自作主张地跑出去喊姐夫。 沈珍珠倒是也没有拒绝，自顾地把碗筷放下。 许清桉身材修长，这会儿穿着粗布麻衣站在门口，唇角还有些发白，早上折腾了一早，这会儿还可以从脸上看到他的疲惫。 他眼里还有不安和紧张。 看着沈珍珠把碗筷放下来，他立马站起来把碗筷拿过来，收拾剩菜残羹。 而后打水洗碗，再把屋中扫了一遍。 沈珍珠看着忙上忙下地他，而后问道：“你不吃了吗？” 朗星也一脸疑惑：“姐夫你都没吃东西啊。” “不饿。”他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 沈珍珠看着他忙忙碌碌还很紧张的样子，寻思着什么时候会主动找自己说话。 终于，她自己烧了一杯水喝完之后，许清桉才放下一个油皮纸包着的东西，在她面前。 沈珍珠好奇，打开一个，是一个桂花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今天怎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 而后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之前是特别想吃桂花糕来着，现代没吃过，在古代总想着尝一尝。但是每一次看看价格，想着还是算了。 许清桉晚上睡眠浅，也是听见她说梦话，想吃。 就一直都记着。 原本就是要攒钱给她买的，只不过刚好是今天。 而后鼓足了勇气，许清桉还是坐在沈珍珠对面。道：“今天早上，是我的错。” 沈珍珠认识他也很久了，几乎是脾气就像倔驴一样，不曾与人道过歉。 更何况许清桉一贯性子冷然，对谁都是一副有礼貌有温度，但是距离感又很远的样子。 让人感觉到陌生，并且好似永远都不可能与他交心一般。 这会儿，沈珍珠看着他着急又有些无措的样子，倒是看到一些正常人的情绪了。 她心情好了一些。问道：“你可知，你当时最让我生气的地方是什么？” 许清桉顿了顿，道：“你帮了我，是我家人。我却让你滚。” “但是，该滚的那个人是我，这里本来就是你家。” 所以他这会儿，就打算着，让她消气之后，自己就离开。不连累她。 他这个病，总是有很多问题的，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差点掐死沈珍珠的时候，许清桉自己都害怕。 这病是没办法治疗的，是伴随着一身的疾病。他都如此，早就是一个烂人，怎还能奢求家庭美满，学业上进。 那些，好似镜中花，水中月。 虚无缥缈。 回归现实，他不过就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在海岛苟延残喘的一个弃子。 如今这般，已经是奢求。 沈珍珠看着他，更生气了。 “许清桉，我不是过来看你妄自菲薄的。我也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话。” “当时你让我离开，我可以看出来，你是害怕自己伤害我。但是这些怎么就不愿意和我解释呢？” “难不成闷葫芦要当一辈子？我们虽谈不上有感情，更像是无可奈何凑合在一起的，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若是什么都憋在心中，我不知晓你的想法，我们这日子如何过下去呢？” 听着沈珍珠说这些话，他都觉得有道理。 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声音极小地说道：“我犯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以后呢？”沈珍珠问道。 “以后……我会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底气不足，甚至有些惶恐，从未这般…… 从未想过要和别人一起面对什么事情。 更何况这个人是沈珍珠。 这会儿他都不太明白自己对沈珍珠是一个怎样的情绪，只是知道，她不一样，她就是独一无二的。 听见这话，沈珍珠总算是没有那么生气了。 沈朗星踮起脚尖，小手牵上阿姐，另一只手拽着许清桉。费劲儿地喘着气，道：“姐夫好笨，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生病了才需要家人关爱啊。我们是家人，关爱姐夫一辈子都是应该的呀。” “朗星不会觉得丢人，有姐姐和姐夫，是我最骄傲的事情。”他睫毛很长，这时候说起来一颤一颤的，眼睛也都是亮晶晶的。 “等着朗星长大了，一切都会好。” 而后许清桉声音沙哑，点了点头，道：“好。” 这会儿沈珍珠和沈朗星都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许清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弯起嘴角。 而后等着晚上，沈朗星道：“阿姐，姐夫。你们快来。我们睡觉啦！” 这个点差不多是许清桉教练字的点，沈珍珠不想练字，实在是太累了。 难怪古人都写得一手好字，谁的字都是各有特色，有簪花小楷/有楷书还有行书。但是像沈珍珠这种狗爬式的极少。 她之前不知道，但是练起来腰酸背痛的，实在是要命。 这玩意儿可是比捕鱼累多了。沈珍珠上辈子做实验写论文都没有那么累。 打哈哈，装作是许清桉发现不了。立马就要跟着躺上去榻上。 谁知道被许清桉揪着袖口，而后他很严肃地把纸张放在她面前：“你的字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如今问题还有很多，我带着你纠正一番。” “改日吧，我今天打了四条虹鳟鱼，太累了！” 她扭了扭脖子。继续道:"别看这水坑里只有三条，是因为我用一条作鱼饵了。"她说起来自己打鱼的事情，就有些开心，不免多说了几句。 许清桉擅长倾听。沈珍珠不时就说了很多话语，甚至把今天的细节都说出来。 而后许清桉冷冰冰地说道：“看着你，也不累。至少练字是可以的。” “业精于勤荒于嬉。一日懈怠，以后每一日都会有懈怠的理由。” “所以，不准休息。”话毕。他拿着戒尺站在一旁，倒是有夫子那味了。 只不过许清桉长相俊朗，一袭寒衣站在面前，倒是多了赏心悦目的一个效果。只是这面部表情别那么严肃就好多了。 第九十四章 打好经商地基 沈珍珠可惜着，许清桉就过来在纸上教她写了一遍。 她也不知晓写了多久，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晓。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炕上了。 来海岛好多天了，于沈珍珠自己而言，已经习惯于早起。 这会儿醒来，她就是要急着去小陆先生。 沈珍珠想了想，还是打算带点东西过去，许清桉把早饭做好，热了热昨天晚上的玉米窝窝头，做了几个死面饼还清炒了一个青菜，其余都是昨晚剩下的，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他老家应当是川蜀之地，所做出来的菜，都有些偏辣，至少做菜的风格和沈珍珠是不一样的。 辣椒开胃，许清桉做出来的菜吃起来也很有胃口。 沈珍珠一边吃，一边道：“我瞧着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个瓜，是不是木瓜？” 许清桉昨日想着让沈珍珠开心，是买了一些东西。好些都是在朗星的指导下买的。导致都是朗星喜欢的东西。 这会儿想起来，还真的有两个。 道：“是的。但是价格不贵。” 本来就是在海边，到处都是木瓜，这会儿也都是在地窖里储存着拿出来，很多家都有，所以价格都不会太贵。但若是拿去京城那些地方，恐怕就是要好几十两了。 沈珍珠寻思着自己昨日弄了一些海参，再加上木瓜可以做甜品。 到时候做好了拿过去陆家尝尝。 想着就开始做起来了，沈珍珠利索地把木瓜分成两半，再把籽挖开，而后另一半改刀去皮，之后再切成小肉丁。 这一步切好，再把切好的木瓜放在另一半木瓜里放上海参小肉丁。撒上枸杞和珍贵的蜂蜜，在其中稍微搅拌一下。就完成了。 木瓜海参做好之后，沈珍珠给朗星尝了一块，还有许清桉吃了一块。道：“味道如何？” “成！”许清桉点头，“成色也不错，这种新鲜的，我倒是没有吃过。” “拿去给陆先生那边，他们也能感受到心意。” 送礼历来就是很讲究，要送贵重的，也要送有新意的。 像沈珍珠这样的家庭，若是送贵重的自然不可，但是送有新意的还是可以。 这个甜品他们不一定爱吃，但是送过去就能看见心意，也能看见她是多在意这段关系，这样就足够了。 沈珍珠带着东西，一家三口朝着县城的方向走。 本来对他们一家人去县城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一次是带着三条虹鳟鱼去的。 大家都知道沈珍珠打了四条虹鳟鱼，先是运气弄了一小条，而后三条虹鳟鱼都给引了上来，很聪明。 看着她不免觉得眼红。 红婶上蹿下跳地和大家说： “那沈珍珠可神气了。做什么都厉害。真以为自己是几根葱了。在水杉林那里就威风了！” “大海一晚上都啥也没有。我家那口子，也都只带了一些其他鱼回来。” “一定是沈珍珠搞怪了。什么人啊，一个小姑娘这么不诚实，肯定有猫腻。” 其中有人调笑：“红婶，我们可是听说了。我家男人说你丈夫梁正明，当时可都站在沈珍珠那边。” “对这一个晚辈是关照的呢！按照你平时说的窝囊样子，我们梁村长，也没啥本事嘛！” 红婶眼睛里都是嫌弃：“别瞎说，他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没本事又怂，就这样的还当村长，我平时和你们说的，那些啥不是笑料啊！笨得要死还没本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刚好被路过的梁正明听见了。 他快步走过去。道：“你说我没关系，但是别连累外人。” “梁正明！”红婶一副发疯的模样，“你是不是在意沈珍珠呢？那小姑娘年轻又好看，怎么了？嫌弃我老了？” “你就是没本事，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而后就是夫妻之间的吵闹。 沈珍珠走远了，转回来看了一眼，许清桉也是。 他道：“梁叔打渔本领不错，不必虎子爹差。你若是需要，倒是可以让他一起过来做事。” 他知道沈珍珠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也知道她肯定不局限于赶海。日后若是要发扬光大，肯定是需要身边有人的。 这些并不能等以后考虑，必须现在就要谋篇布局，走好每一步，身边言而有信的人不能少。 许清桉不会赶海打鱼，但是他脑子聪明，看的也比较远。所以给沈珍珠出主意也是绰绰有余。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和沈珍珠想的一样。她挑眉道：“你怎么想的？” “经商这条路不好走。如今前面有东市渔场虎视眈眈，赵叔那边算是彻底得罪了。如今我们这边想要安康，最好的法子就是和陆先生这边沆瀣一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本身自己的势力。” “以后培养，太晚了。现在就要为今后打好基础。梁叔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他有顾虑，兴许和红婶有关。到时我宴请他来咱们家中，探探口风。” 沈珍珠松了一口气：“你这想法，倒是和我一样。” “万般皆要小心。除了你自己，其他的都不要信。”他继续叮嘱，“就算是身边亲近之人，也要多留一个心眼。” 或许在村中这样的勾心斗角很少，但是许清桉早已是被其所害，所以这会儿就要提醒她其中的利害关系。 沈珍珠继续看着他：“那么，是不是我也要小心你？” 他顿了顿，而后耳朵一下红了。 道：“我不会害你。” 且，永远不会。 好像是觉得有些尴尬，他继续道：“我和朗星都不会。” 朗星本来在一个人抱着一把野花玩，这会儿也懵懂地点了点头：“朗星会保护你们！” 沈珍珠心里也彻底放松了。 原来这就是家人，是那种站在那里，就安心的人。是那种看见他，就无条件信任的人。 等着沈珍珠到渔场，沈朗星抱着走不动路的朗星，到：“我们先去学堂，那边不用你担心。你且担心这边渔场的事情。” 本来许清桉是不放心她一人的。 但是本质来说，她和陆成功有关系，许清桉那边实际上是没有的。他若是跟着去了，反倒是会对效果有一定的折损。 他们俩都是聪明人，从来都不需要多说，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也知道做什么是对对方最好的事。 第九十五章 那么多年还是没脑子 南市渔场。 陆成功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点，看着儿子在清点鱼的数量，以及计算价钱。 忙忙碌碌的样子，他就觉得安心。没办法，他就喜欢看见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忙碌。 偶尔戏弄一下陆时景，就可以让他汗流浃背。 “儿啊！” “你还要再努力些，珍珠那丫头可不比你差。” 陆时景：“……” “保不准我还真把她收为义女，到时候你就多一个兄弟姐妹了！也不孤单，还有了照料的人。” “你若是照管不好，我可是看好珍珠那丫头的。” 陆时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那行，珍珠帮我，我也是欢喜的。毕竟我这里太忙了，可惜她不愿意啊。” 别人可能不知晓沈珍珠的能力，但是他知道。 也知道沈珍珠是不会局限于在这里帮忙的。 陆老头听见这话，倒是直接气笑了：“你倒是能说会道，还会气我。” “给珍珠你不害怕，那以后直接把你从我们家踢出去，而后去苦寒之地求生咋样？” 陆时景脸都黑了，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老子，整天都在针对自己的儿子。 他无奈，知道爹是开玩笑，但也是更加卖力的干活。 陆成功看着儿子又被自己戏耍了，这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如果这时候，真能来点糖水什么的就好了。 砸吧着嘴巴的时候，沈珍珠刚巧拖着三条虹鳟鱼，还有一个食盒过来。 道：“老陆先生，小陆先生。我在这！” 她拖着鱼过去，陆成功看着这三条鱼，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你一个人带过来的？” 陆时景则是检查了这三条鱼，发现都是虹鳟鱼，且鱼鳞上好，鱼鳍也都是十分心眼，甚至都没有什么瑕疵的那种，一时之间有些颤抖。 “珍珠，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去打的渔？” “嗯，但是我夫君和我一起带过来的。他去庄先生那边了。”沈珍珠笑笑。 而后把木瓜海参递过去，道：“陆老先生，这是给你的。” “木瓜海参有助于消化健脾的功效，您吃东西总是吃不了太多就肚子不舒服，下一次配上这个，身体就能好不少了。” 他满脸动容：“你咋总想着我，我啥都没有给你。” 越是心里觉得欠她越多，就越想要好好地庇护他们。反正，陆成功早就想好了，人这一辈子，遇到的有缘人不多，更何况是这种特别有缘分的人，对于沈珍珠，他准备能帮就帮，以后当做是一家人一样。 刚想要说话，渔场外面就来了好大的一群人，黑压压的。各个都带了家伙，一眼看上去就是过来闹事的。 他们倒是也都不伪装，全部都穿着东市渔场的衣服，站在前面那个还是林大海。 难怪林大海最近神气得不行，最近赵德海在养伤，关于渔场的那些打手之间的事，很多都是教给他了。 这会儿一群人冲进来，陆时景背着手走过去，十分沉稳倒是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直接问道：“这东市渔场的鱼龙混杂之辈，怎的朝我南市渔场来？” “挡在门口，影响做生意了。”他眼里都是嫌弃，甚至有些不屑。 林大海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说道：“陆档头，你这里开不下去了，就趁早滚蛋，别一天天的自以为是，让人看见就心烦。” “今天你们渔场送给少东家的鱼，有一条坏了，少东家吃了身体不舒服，自然是就让把你们鱼档取消了。” “大家都是东家的狗，怎么能做出伤害东家的事情呢！” 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想要把他们给敷衍过去，而后身后的那些混混打手，一个个都开始砸东西。 一边砸一边对来这里的渔民说话：“以后你们谁敢来南市渔场，老子就打谁！” “你们的名字早就被我们记下来了。别到时候南市渔场混不到好处，东市渔场也不让去，你们迟早饿死！” “……” 渔民们吓得要死，赶紧捂住自己的脸，纷纷往南市渔场跑。 他们速度太快了，目标就是过来砸场子，也压根不给讲道理的机会。不仅如此，就是连南市渔场的帮工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开始砸东西了。 陆时景着急地讲道理：“南市渔场都从未送鱼给少东家，少东家如何吃坏肚子？” “你们就算是要砸场子，能否找一个好些的理由？而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动手和他们抗争，不过是只有一个人，陆成功年纪大，还坐在轮椅上，这会儿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他倒是罕见的沉默，脸色黑沉。 沈珍珠赶紧招呼一个帮工过来，对着他低语几句，而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递给他，那帮工就着急忙慌地跑出去。 沈珍珠没有躲，也是淡定地护在轮椅面前。 转身对着陆成功道：“老陆先生放心，我有办法。” 前期陆时景能够撑住，顶多砸砸外面的东西，不造成损失就还行。 陆成功何尝不知道？这些东市渔场的混混能够过来这边撒野，肯定也是东家那边松口了。 而今，也是东家要看看他们这边，能不能把渔场开下去！ 也是可笑，他当年为了东家出生入死，东家以前说这渔场就是他的，怎么打算都是他的事儿。 如今……倒是也走到这一步了。 人性凉薄，利用价值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如今只是觉得有些心凉。 陆时景撑不住的时候，沈珍珠过去稳稳地扶住他，道：“小陆先生，站好。” “沈珍珠？”林大海看着她实在是太可笑了，“你虹鳟鱼又拿过来卖了？” “真有意思，你这样的小渔民都可以上蹿下跳。之前我是没权利，但是现在，老子一刀砍了你！” 这样说，林大海凶狠地凑过来，沈珍珠拽着陆时景立马就躲开了。 “这么笨拙，林大海你怎么那么笨？”沈珍珠摊了摊手。“难怪那么多年，也只是一个打手。” “也就赵叔不在，你威风两天。等着赵叔修养好了，你还不是哈巴狗？”沈珍珠抱着手。 第九十六章 认义父，人脉资源拿捏！ “我就算是贱户，也比你这样的好。可悲可笑，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人瞧不起。” 这样一说，林大海更加破防了。也是这会儿说话的功夫，一大群壮汉涌入，这是刚刚的那个帮工带过来的。 沈珍珠方才就是让他去请赌坊的打手。他们对于打人都有一套，通常都是晚上去追债，这会儿白日里都在赌坊睡大觉。 叫不醒，但是可以拿钱砸醒。 沈珍珠就是让那个机灵的帮工，用三寸不烂之舌给他们画大饼，说能赚钱，自然就来了。 这会儿为首的那个还拿着大砍刀，站在沈珍珠面前。道：“那厮说的给钱，算数吗！” 沈珍珠看着这凶煞的面容，就有些害怕。 但还是稳住心神说道：“方才给的是定金。你把他们赶出去，我这里给你们在赌坊一人十倍的价钱。” 果不其然，这样说了之后，那些赌坊的打手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和林大海对打。 渔场的打手哪里有赌坊的厉害？ 那些找的也都是有蛮力又会打人的人，这会儿三两下就把一个个打的屁滚尿流。 林大海带着东市渔场的人不断地退后。 终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东市渔场的混混们就已经被粗壮的汉子们围着。 沈珍珠站在他们的面前，声音清脆，眉头轻蹙。 道：“如今放在你们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是被我身边这些人刀直接砍死。他们都是亡命之徒，给钱就会做，这一点我想不必强调，毕竟命都是你们自己的。” “第二个选择，就是回去东市渔场，永远都不过来干扰南市渔场。夹着尾巴做人，且去和渔民解释，让他们都可以自行选择。这个事情行动起来困难，到时候我会让人去监督。” 沈珍珠摊手，看着林大海，笑着道：“至于这第三个选择，也是很简单。林大海，你跟我去找少东家，我们去解释解释，顺便把这件错误的事情解释清楚。看看少东家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甚至诬陷我们南市渔场呢？” 她说这话都是含笑：“你们说我们送鱼过去，可是南市渔场这边没一个人过去。这件事情各执一词，找少东家过来，不是最好的？” “……”听见这话之后，林大海打了一个寒颤。 本来就厌恶沈珍珠把虹鳟鱼全部都抢了，这会儿她竟然连南市渔场的闲事都要管。 可是林大海自己也知道，只有这三个选择…… 不能让少东家麻烦这种事，不然他也别想混了。在这里死去更是不可能，他熬了那么多年，都还没有上升。 捏着拳头……难不成只有灰溜溜地离开吗？ 沈珍珠道：“如何抉择？” 这话一问，身边的那个大块头就很有眼力见儿地用刀放在林大海的肩膀上。对于他们经常打赌鬼的人来说，和渔场的人打架，着实太简单了。 林大海摇了摇牙齿，最终道：“这件事情有误会……那么我们回去禀告档头。今天失礼了。” 而后带着这些伤得不行的打手，灰溜溜地回去了。 等着人走后，陆时景从库房里拿了很多的钱财，让帮工挨个给这些大块头算钱。 看着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还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至少也是要等一段时间的。 陆时景看着她有些激动：“珍珠。” “这次我和我父都要感激你。” “你救了我们，也救了渔场。” 原本陆时景也是时刻准备着要和东市渔场斗争的，但是没想到他们那么无赖，直接让打手过来找麻烦…… 一点都不是君子所为。 沈珍珠想到找赌坊的打手，也是因为在村中听着红婶她们说过，林大海的父亲是一个赌鬼，总是被那些打手打得半死。 所以蒲渔村的人时有看见赌场打手的凶相，沈珍珠也记住了。当时就想起来，对于这种恶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 “珍珠啊，你过来。”陆成功推着木质的椅子走过来，而后带着沈珍珠和沈朗星走进去里面的屋子，外面渔场有人收拾着残渣。 沈珍珠知晓他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拎着鱼，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道：“老陆先生受惊了。您愿意庇护我们家，也愿意帮忙，做这些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珍珠，你该改口，叫我义父了。”陆成功的眼里都是严肃，且表情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说实话，沈珍珠一直过来这边刷存在感，确实是想要给自己找靠山，能够有一个义父，确实是终极目标。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诧异的时候，陆成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这孩子前途不断，以后肯定还会有无数的人帮你。我也一把年纪了。这会儿我虽然是东家的一个老东西。” “但是能帮你的权利还是有很多的。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虽然陆成功这会儿看似权利不显，实际上他的地位，和东市渔场的大档头差不多。 在整个县城，渔户这边能看到的天，也不过是渔场的档头，是一切卖鱼人的钱财来源。 以后与陆家沾亲带故，沈珍珠卖鱼的渠道就不仅仅是渔场，她甚至可以和酒楼以及其他的那些需要鱼的商户自行沟通，赚到的钱，也是现在的两倍。 这些隐形的福利，只要是聪明人都懂。沈珍珠也知晓，陆成功愿意收自己为徒，确实也是想好给她铺路的。 她倒是也不客气了，看着这是陆家的正堂屋，也直接跪下来。 道：“义父。” 而后看了一眼陆时景，喊道：“时景兄长。” 陆时景也一脸的兴奋和赞同，道："珍珠，快起来。" 陆成功点头，脸上也都是和煦：“早就想着要做这么一件事了。之前还有些犹豫，今天看着，是不能再拖了。” “珍珠，以后你过来也不必含蓄，直接进屋。我们这边也会给你留一个屋子。之后，我也会给你开一个鱼档，你适合做这个生意。” “这个虹鳟鱼，你就不要拿过来卖了，我给你养着。到时候你自己开了鱼档，我给你人脉。” 第九十七章 我不买鱼，我只送鱼 要知道这话……有多么的让人安心。特别是沈珍珠，她内心激动的要命，好像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朝着自己招手了。面上不显，依旧是一个行云流水不动声色的姿态。 道：“义父，我如今身份本就不好，已经惹得东市渔场不满了。你要是给我开鱼档，是最冒险的事。珍珠不赞同你这般做。” 陆成功的眼里含着热泪，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我这么老，之所以还不死，总是要给后代以及你们这些小辈积累一些力气的。” “代代相传，并不是靠谁一个人就可以走出去。如今我信你。珍珠，你是渔村难得的人才！” “我能扶你上去就是最大的愿望，得罪东家又如何？左右也还是欠着我人情。我退，也要把该有的价值全部利用完。” “铺路，是我这个老匹夫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背着手，貌似已经做了巨大的决心。这会儿浑浊的眼里全是精明与算计。 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从来就没有省油的灯。 沈珍珠也十分动容，她主要是没想到，老陆先生愿意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人脉这东西，最是难办，一个人脉兴许都是要无数的时间去布满羁绊，但是如今……陆老先生愿意把人脉介绍给她，还愿意顶着风险让她开鱼档。 已然是最好的礼物。 陆成功看着这鱼，又说了一遍：“这鱼，当做是你开鱼档的镇店之宝，听话，拿回去。” 沈珍珠呼了一口气，坚定地摇头。 同时也把来这里的目的说出来。 道：“义父，时景兄。我来这里，倒也不单单是如此。这虹鳟鱼，我不卖，拿过来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打算卖。” “这三条虹鳟鱼，以及后面我打到的虹鳟鱼，我都要送给时景兄长。” 陆时景受宠若惊，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眼里还带着清澈的愚蠢，瞬间不知道怎么办：“？！” 他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沈珍珠就觉得她疯了！ 想了想，兴许是珍珠成为父亲的义女太过于惶恐，想着要做点什么事情讨好他。 他还是耐心解释道： “你是我妹妹，如今定是会护着你。珍珠，我一直都欣赏你。你哪里都好的，不需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仅是父亲愿意收你为女儿，我也愿意做你的兄长。你与你夫君都是少有的君子。至少在我这里，也是少有的朋友。” 沈珍珠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讨好你的意思。” “你是我的义兄，那么我也是为了你好。既然少东家要二十条虹鳟鱼升为管事，那么这个人为何不能是你呢？” “难不成，时景兄就愿意永远盘踞于此，还要面对东市渔场时不时的欺凌？弱小者被欺负，东家会死，那念着的旧情也不至于永远都有用，必须要为了未来算计。而不是沉浸于现在的安稳中。” “今天我把他们赶走，也不过能保证短暂的安宁，以后如何，还真的说不好。” 唯一能抵挡恶势力的办法，就是自己不断地变强。 陆时景有些诧异，他从想过自己要虹鳟鱼。也从未想过去争夺什么管事。 但是如今沈珍珠这么一说，他好似也动力满满。 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并且也没有什么话好反驳的。 甚至陆时景觉得之前的自己怎么没想到过这些？怎么总是愿意被人欺压而不动弹。 陆成功叹了一口气，知晓儿子反应慢，就容他一个人多想想。 “珍珠方才说的话，我这不就是很大的例子吗？” “说起来，是很久的事情了。当年我为了东家出生入死，我与那个东市渔场的档头向俊茂，一直都是在东家手下做事，我干了许多年，向俊茂是新人。那一次外出捕鱼，东家交代给京市贵人准备的宝石鱼。我遇到了风浪和凶鲨，差点死在鱼肚子里，但是珍贵的宝石鱼我还是打上来了。” “当时我想着，只要我活着，我肯定要带回去。但是后来向俊茂来了，他把鱼带回去了。奄奄一息的我是第二天挣扎着回去的。看到宝石鱼那一刻，还有向俊茂一跃成为东市渔场的档头，同时还教授小时候的少东家记忆。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彻底输了。” 沈珍珠听着这话，不免觉得奇怪：“按照你这么说，东家应当是一个聪慧之人才是。这宝石鱼被你打上来的，他怎会不知道？而且你不会解释吗？” 陆成功现在说起这个事，还是浑身发抖。道：“东家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只是他看重结果，而不是过程。” “而后虽然我掌管的东市渔场给了向俊茂，但是也给了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南市渔场混日子，算是给我的安慰了。” 他笑着道：“这就是下人的地步，自己的命运一辈子被人支配。自主权都没有，为了别人要死要活，最终还不是一场空。” “珍珠啊，你们这些小辈都要好好地走下去，这辈子，誓不为奴。” “好。”她这话答应得很坚定。 南市渔场空有名讳，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东家什么都没安排给老陆先生。这几年经营，用的不过是老陆先生自己的钱。 再加上放纵东市渔场的打压，南市渔场这几年荒芜、倒闭的现象实在是太过于正常。 而后就是沈珍珠一开始遇见的那破败相。 想着，陆成功的声音传来。 “珍珠，如今你是如何想的？”陆成功眼神灼热的看着她，眼里都是欣赏之意。 “这事情虽然是交给东市渔场，但是此前东市渔场不是没有竞争力吗？现在竞争力就是我们。” “我想，东家身为商人，无利不起早，就不可能只要东市渔场的虹鳟鱼。我们南市渔场愿意提供二十条虹鳟，也愿意崛起，何尝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呢？” “这几年东市渔场一家独大，渔业几乎全部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其中的油水，向俊茂吃了多少都不知道。我不相信东家不想抑制他们的发展。” 第九十八章 越发肆无忌惮 “到时候我时景兄长成为了东家的管事，更甚者，再过几年我们努力把整个县城的渔业拿捏也不迟。” 只要是商户，就不希望自己下面的管事一家独大，互相牵制才是最好的道理。 沈珍珠分析了一番，陆时景没有说话。 而后陆成功毫不思索，直接道：“成！” “总是要去争一争的，这年头并不存在什么韬光养晦，也不是弱了别人都瞧不见你。而是……人善被人欺！” 他捏着拳头：“我陆家的人，总是要有些血性的！” “陆时景，你咋想？” “你若是不同意，就给我滚出陆家，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陆时景：“……” “我这不是想着的吗？爹你如今倒是热血沸腾，但是具体实施下来还是得我去做。我谨慎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咋的一下子就要我滚出陆家了。” “这会儿珍珠在你身边，您就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珍珠这全心全意为我着想，我就是担心她受累。我是受益者。您和珍珠都发话了，我能不同意吗？” 而后弱弱地说道：“再说了，这个家里我若是反抗有用吗？” “没用！”陆老头开玩笑的说道。 这会儿大家都是开玩笑，实际上他平日里就很尊重儿子的选择，他就是没得选困苦一辈子，总不能看着自己下面的孩子也没得选。 沈珍珠也被这样温和的气氛给打动了。 她承认一开始确实是带着目的接近，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但是也真正地被陆家父子的赤诚之心所感动。 这年头，能够找到和自己三观一致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所幸沈珍珠找到了。 而且还有很多。 因为收拾的时间有些久，还有关于虹鳟鱼的事情聊了许久，陆成功这边直接给了沈珍珠一条最好的渔船，还有上好的渔网和打渔工具。 沈珍珠不习惯这些大渔网，用起来不顺手，打算回家自己改改。 一不注意时间，就到了晚上，所幸陆时景在门口等着，下了小雨，他一直撑着油纸伞等在门口。 沈珍珠快步跑过去，许清桉赶紧倾斜身子，给她打伞。 声音温和道：“慢些，我过去接你，这衣衫都淋湿了。”一边说一边给她整理。 沈珍珠眉眼弯弯，道：“你来接我的？” “嗯。”他点头。 这会儿陆时景推着陆成功出来，陆成功看着许清桉道：“读书人，你以后要叫我义父了。” 陆时景也说道：“那也得叫我义兄了。” 本以为许清桉会惊讶一番，沈珍珠还需要仔细解释一下。 谁知道许清桉适应极快。 道：“义父，兄长。” 虽然面色不显，但是沈珍珠也可以看见他脸上也是比往常的情绪多一些，至少也是雀跃一些的。 陆成功也哈哈大笑：“我这会儿看见你小子的心态也是不一样了。此前觉得你和珍珠俩人还挺配的。这会儿竟然觉得你配不上了，还觉得你小子要更努力一些才好。” “珍珠实在是宝啊！至于你……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反正，以后她有人护着了。” 许清桉点头：“多一些人护着她，我也安心。” “我先带着她回家，改日再过来拜访。” 互相行礼之后，许清桉就牵着她的手离开，沈珍珠有些不自然：“你怎不问我，这么大的事情不和你商量？” 许清桉拉着她的手，把银钱递给她：“今日鱼送出去了，你昨日辛苦一天都没赚到钱。这些钱，当做是你打渔的钱。” 沈珍珠掂量着那几文钱，顿时还有些哭笑不得，这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而后许清桉笑着道：“行了，我这会儿问你。那你且和我说说，今日怎的就认了义父？这么大的事情这会儿来商量商量。” 而后看着她的眼睛又加了一句：“我想听你说说。” 沈珍珠本来就分享欲强，这会儿更是说个不停。 许清桉听得波浪起伏的，只是觉得沈珍珠很聪明。危险，但是也化险为夷了。 同时心中也觉得，竞争对手少了一个。 原本以为，那个陆时景对沈珍珠多有照拂，在珍珠自己喜欢的领域，也不错，有权利且也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极大的竞争对手。 如今……成为兄长了。倒是没有那方面的担忧，甚至觉得这心情都要好了不少。 反正，就是这一件事，足够许清桉自己兴奋许久了。 都还没有动手击退对手，对手就转化为了兄长，实在是人间幸事。 沈珍珠看着他：“我总觉得你今天心情也不错。” “是。”许清桉道，“为你高兴。” “且，夫妻同为一体，你有了靠山以后，我也有靠山了，以后自当称呼陆兄为兄长。” 说起这个，唇角又不自觉的勾勒起来。 沈珍珠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许清桉少言寡语，这会儿俩人之间的距离是近了一些。 而后也问道：“你那边如何了？此前不是说有考童生的资格。” “如今可报上名了？” “并未。”他摇头，“庄先生未曾表态，但是我自己去争取名额就是。这段时间勤学好问的次数也多一些，我想多努力一些总是没错的。” “那你帮人抄书的活儿就可以放放了，你读书的能力，是很强的。不过也要用心在上面。考学，很难。” 按照许清桉的水平，考学不难。但是如今出现的问题最大就是童生也需要找关系，也需要层层打点。 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 身为这样一个普通人，只有优秀得让人没办法拒绝，才有办法步步高升，这也就是自古寒门难出贵子的原因。 但是沈珍珠一直都坚信，“难出”从来都不是“没有办法出”。 那么多贵子，许清桉也会是其中一个。 许清桉看着她坚毅的脸，且目光也很坚定的相信她。 不免好奇道：“我对自己的信心，都没有你对我的多。” “因为你自己都没有我了解你。” 她道，“许清桉，我信你。” “嗯，明日，我会再去考学那边问一问结果。虽读书年限不长，但是按照道理，我年龄达到，考教合格。自当也能参与，流程并无问题。你且安心。” “我安心。你办事从来都妥当。” 第九十九章 文人之风骨（1） 沈珍珠从来都不担心这些，笑着道：“今晚我们多做些饭菜，明早热一热就吃。到时候你还可以带一些玉米窝窝头在路上吃。” “好。”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只要沈珍珠认真一看，就会发现许清桉的眼里都是她，也只有她一人。 一夜好眠，第二日许清桉就大早上起来，热好饭菜之后，也没有叫醒沈珍珠，穿上外衫带上东西朝着学堂走去。 这边的路不算近，早上寒风凛冽，他稍微地开门透风进来，沈珍珠就睁开眼睛，而后拢了拢被子，又睡着了。 等着沈珍珠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吃早饭的点，这会儿锅里的饭菜还有点余温，她起身吃着，准备收拾收拾屋外的杂草，好好拾缀一下，今天确实是不打算出门了。 这会儿就瞧见了许清桉放在案桌上的书本没有带。这是《尚书》，四书五经之中的一本，按照道理来说，考童生的话，暂且不用学习四书五经，一般也就是《说文解字》《千字文》之类的文章。 许清桉如今拿着《尚书》看，沈珍珠寻思着肯定是他早就掌握了童生该学的东西。 只要是能到考场上，到时候许清桉一定能行。 沈珍珠对他很有信心。 想了想，许清桉一般都极少吃过热乎的早饭，都是一个死面饼揣在兜里垫肚子。 但是这会儿沈珍珠也没什么事，干脆去县城找他，也能做好饭送过去。到时候阿弟那边也做些糕点过去。 刚巧问一问他考学之事。 —— 许清桉这边一大早来到了书院门口，想起来书忘记拿，但是也算了，今晚回去看就是。 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同窗杜林立火急火燎地跑出来。 道：“许兄，你怎么才来！” “每日来上学你都是最晚一个来，下学你最早一个走。当时你还总和我说没事，如今不是就出事了！”杜林立着急得不行。 许清桉内心有不好地预感，即便如此，基本的礼仪也都还在。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衫才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去考学的名额没有了，不知为何。好容易给你占了一个府试名额参加童生考试，如今说是这个名额取消了。那管这事的人，还过来说了一通庄先生。因为这事情，庄先生还受委屈了。” “方才就过来说，庄先生还来寻你，但是找不见。气得脸都黑了。” 反正杜林立是怕极了。 平日里看见夫子就觉得渗人，这会儿夫子生气，也是越发的害怕。 许清桉顿了顿，点了点头：“那人可还有说什么？” 他们一边进去一边谈论，杜林立还没有说。学堂里的大家伙就开始嗤笑起来： “清桉兄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吗？” “你在学识上是不错，平日里好读书罢了，但是你自己怎么丢人不知道吗？” “平日里你就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犯病了就像是什么人一样，你以为朝廷选拔人才，回让你这样的人有资格？” “说白了，你这样的，和残疾了也没什么两样。谁知道啥时候发疯，到时候癔症犯了怪恶心的，谁不害怕？” “分明就是夫子偏心，硬是要给你资格。这会儿资格没有了，岂不是皆大欢喜？说明我朝还是公平的。” “……” 许清桉捏着拳头，听着斟酌其中的信息。 杜林立这会儿皱着眉头骂人：“你们有毛病吧？” “许兄什么时候犯了癔症伤害你们？可别在这里以讹传讹。” “就算是癔症，也就事论事来说，别一天天的在这里攻击别人，还有读书人的样子吗？” 杜林立撸起袖子：“你们若是再说，我揍你们。” 那边也毫不客气，更何况人多势众。这会儿也直接冲着过来道：“来啊！谁怕谁啊。” “……” 许清桉拉着杜林立，道：“别惹是生非。若是打架斗殴，你考学的名额也收回去了怎么办？” “我……”杜林立刚刚可真没有考虑那么多。 好多人都还没有名额，这一次能够去参加府试的，大多也都是夫子亲自琢选出来的，靠家里的关系亦或是送礼都没用。 因为想要参加府试，校考一般都是需要五位有声望之人联保，这其中还需要一名廪生。在整个县城，能够有这个廪生资格，而且还是有声望之人，也就是庄先生了。 所以想要去应试考试，必须要过了庄先生这关。若是被庄先生看上的，五位联保之人，他也会帮忙找到。许清桉就是他帮忙弄的。 因为庄先生一个对谁都比较冷淡之人，对许清桉这么好，自然谁都是看不惯的。甚至不知道许清桉好在哪里。 只是觉得他什么都比不上，言语之中全部都是嫌弃。 许清桉看着大家神色各异，大致也都是明白了咋回事。 杜林立着急忙慌地说道：“现在咋办？我也不敢去找夫子啊，你这好像真的没希望了。我的老天，还要等多少年啊！估计以后都不会要你了。” “我听着说你这个问题很严重，癔症一般是永久都不能参考的。” “这一次还连累了夫子，估计以后你学堂都不能呆了。” 杜林立不是夸张，主要情况真的很紧急。 他现在担惊受怕得要命，但是许清桉还是这种样子，都不知晓咋回事。 果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而后许清桉道：“别急。” “我去找夫子问问，总是要有个话头，有个来龙去脉。” 说了这话，许清桉朝着夫子的住处走去。 把自己放在袖中的《中庸》收好，而后站在寒风中朝着前处走。 周围的人都还在忙着看热闹，没有一个人看好他。 大家都在打赌，肯定是要被夫子赶出来。 甚至有的人已经在激动了，感觉以后都看不见许清桉这个惹人厌恶的家伙了。他就像是一个倔石头一样，谁看了都一样，让人嫌弃。 许清桉面上不显，但是内心也是紧张的，他必须要……获得这一次机会。 他等不了那么久了，珍珠在家里撑着已经很难了，他这边若是没有什么实际进展，只会辜负她的努力。 无论如何，他也得争取到这个机会。 第一百章 文人之风骨（2） 庄先生的小院，从不关户，就算是夜间篱笆也依旧是打开的。 方便学子进出，以便求学。 对于上进的学子，他态度虽然谈不上多好，但是也总会把需要解答的问题，点拨清楚。 这会儿，许清桉没有任何阻碍就进去了，刚巧庄先生正在弄梅。 庄先生的小院并无什么装饰，一眼看上去都是光秃秃的梅花桩子。今天才开了两三枝梅花。 这会儿他正在用手把梅枝上面的冰块拨开。 太冷了，这边的枝丫都被昆冰块包围了，枝丫也被压弯了，看似好像是有断裂之象。 好歹有两只梅开花，庄先生自然是爱惜的。 许清桉过去，双唇紧抿：“先生。” “清桉来了啊，事情已了，这会儿就算是寻我，也没什么用了。”这话倒是没错，该争取的都已经争取过了。 眼看着许清桉要说话，他就看了一眼，道：“有什么话，等着一会儿再说吧。” “这梅花，你可有什么感悟？” 岁寒三友竹松梅，对此一直都是前人称颂的对象，也一直都运用于各种志向中亦或是表达对各种朝堂事情以及学业的看法。如今夫子这样一问，倒是有些深意。 许清桉答道：“冰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他顿了顿，继续道，“许是很多年的坚守，才换得一簇花开，但是一切坚守，也都是值得的。” “是，梅花有梅花的傲骨，我即便是迁移到这个院落许久，在海边有诸多的不适。但是这会儿他们都是迎着寒风盛开，即便是压弯了枝头，也要开两朵瞧瞧。”他的眼里带着难得带着笑意。 "所以，于你而言，机遇这一次把握不住，就下一次。你的条件艰苦，虽说府试那边不接受，但是你年轻。还有很多个以后。下一次，有更加充足的时间准备，让别人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先生，清桉受教。”他行了一个礼。 而后还是没有走，直接跪下来了。道：“可是先生，我不想等到下一次。” 许清桉从未有过这么浓烈的情绪，他一直都倔强，但是在旁人表面一直都是随性自然的模样。在夫子面前，也极少做过什么出格事。 进退有度，才学匪浅，所做的事情挑不出一丝错处。这就是之前的他，但是这会儿，他对于这个机会好像及其渴求。 夫子也很少见过这样的他，稍微愣了愣。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所以，你要如何？” “如今该争取的，我都有做了，你癔症之事，原本书院都不能进来！” “如今就算是你考试，也有理由永不录用。你这癔症能治好吗？你这随时发疯，若是伤到其他考生该如何？” “时间是有公平的，但是对于你这先天的条件，总是没有人愿意站在你的角度公平。”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是实话，现状就是这样。 之前庄先生一直都觉得，弟子学子，如今他能护着就护着。尽量为他们承受一切。 但是许清桉不能，他应当知道他的现状是有多么的糟糕。 许清桉听见这话，也只是意料之中的情况。道：“清桉知晓。” “但我还是要坚持，我想自己去寻府学考试那边说，总是能有解决的法子的。”他道。 “为何如此固执！你也才入学不到半年，如今这个机会，明年也会有的。”庄先生有些严肃，“难不成，你内心功利性已经如此重了？” “可是要把握这个机会。”他并不怵，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读书之苦，与我而言不算什么，即便是天寒砚冰，手指不可屈伸，亦或是草鞋磨破了好几双，我与妻子都是欢喜的，甚至也会不断上进。” “能走到这一步，我妻子满心欢喜，她卖鱼，我读书。她很难，家中大事都需她拿主意，我读书本就浪费时间，如今还成为她的拖累。再浪费一年的时间，我耗不起，她也等不及。我想，我每一次拼尽全力，早日成为秀才，她就能好一些。” 成为秀才之后，家中的名声会好，十里八乡至少就有了点声望，对于如今人人可期的地步，是有很大的改善。 “这些路不好走，或许每一步都可能夭折。很多人反复走许多年，也没有考上童生，这个很正常。” “是以，许清桉想要为了自己争取，夫子看我功利也无错。就算夫子把我从这里逐出，我也理解。毕竟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君子坦荡荡，对于自己的心思，许清桉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 庄先生看着他，而后问道：“所以你的目标，就是做秀才？” “不仅。”许清桉看着他，“登庙堂之高，做想做之事，惩奸佞小人。” “好。”庄先生的手有些颤抖，“好！好啊！” “难得，我庄某人，这么大年纪还能看到有这般想法的弟子。” “既然如此，那就大胆去吧。” “你自己的机会，自己争取，无论如何，我这边会给你推荐名额。至于府学考试的名额，还需得你去看。” “多谢夫子。” 而后庄先生给了他一个地址，道：“你且去这个宅院，是福是祸都是你自己受着。” “那人是范学究。脾气不算好，你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和我无关。” 说完，庄先生背着手，不语言。 剩下许清桉就火急火燎地穿越大街小巷走去。 等着杜林立站在门口询问的时候，许清桉就把纸条塞给他。道：“晚些若是我没回来，你托人带信回去渔村，和你嫂子说我被夫子留在这里读书了。” “成，你快去吧！” 杜林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知道这会儿许清桉很紧急。 就不浪费他时间了。 看着许清桉的背影，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这会儿沈珍珠拎着食盒，快步走过来。 道：“杜林立？许清桉呢。” “那个……许兄被夫子留堂写东西，嫂子不必担心。您快些回去，他今晚就不回去了。”杜林立还拿着纸条，呆愣着说道。 主要是不知道沈珍珠咋会突然出现。 沈珍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方才进来，都听那些同窗说了。许清桉的府试出事了。” “他不在里面了？” 沈珍珠看着他着急的捏着纸条，立马就把纸条抢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我夫君可在？ 看看地址，沈珍珠默念两遍。 这会儿杜林立着急得不行。道：“哎哟，嫂子你就快回去吧。” “这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也别去凑热闹了。你在家里好好地比什么都重要。” 在杜林立眼中，许兄家中已经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了，家中生活困难至极。但是他和沈珍珠俩人都还经常到处折腾。 杜林立看着都累。 也难怪是一家人，这模样看着男俊朗女冒昧，相貌般配，性格也比较般配。好似俩人都比较喜欢折腾。 这会儿杜林立在一旁磨磨唧唧地说话，沈珍珠是半分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明白了许清桉这会儿一个人冲到了人家管理府学考试的人家去了。 沈珍珠道：“那我赶紧追上去。” 杜林立跟在她身边着急地说道：“嫂子，事情不能你这般想啊！你去了不是添乱吗？你们谁都不冷静，这去那么多人，不是让人家把你给赶出来？” “这会儿在家里静待佳音才是最好的。你们俩去，谁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丢进去给庄先生罚抄。”沈珍珠主要是真的被烦得厉害了。 看到杜林立都想要揍他一拳的地步。 杜林立：“……” 看着他闭上嘴之后，沈珍珠就朝着地址快步走过去。 作为一家人，就算是帮不上忙，陪在左右也是可以的。总不能知道了这事，还让许清桉单打独斗。 她沈珍珠为人讲义气，从来都照顾自己的朋友。 匆匆忙忙跑过去，沈珍珠穿过大街小巷，也想要去看看咋回事。 她来到门口就被门房拦住了，道：“这里是范先生的府上，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看着沈珍珠一身短打粗布麻衣，身上还带着一点常年住在海边的腥味。 一看就知道是个渔民，那个门房还有些嫌弃。 沈珍珠也不着急进去，只是问道：“那方才有没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进去，身上穿的衣衫和我的一样。” 看着不在外面，也没有听见响动。能够进去，至少成功的概率增大了。 沈珍珠等在门口踱步。这会儿大门被打开，裴绍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裳，紧密大气的滚边刺绣。 走出来神采济济，风光霁月。 “沈娘子？”他看见她有些诧异，而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沈珍珠本来想解释，但是看见他这模样。想着他也应当明白。 询问道：“怎么样了？裴郎君。” 裴绍摇了摇头，内心还有些暗爽，但是被他掩饰住了。毕竟是一个有学识的君子，喜怒不可露于色。 只是带着无奈，又狂压嘴角道：“未曾想，你追着我，竟然追到这里了。” 沈珍珠满含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甚至有些无语：“……” “裴郎君，你误会了。我对您，倒是也没有那么狂热。”沈珍珠皮笑肉不笑，“这些事，上次我都解释过了。我有夫君，就算是喜欢，也轮不到整日围着你转。” 但是裴绍早就看透她了，他这会儿才不相信沈珍珠这样的鬼话。 之前还以为她真的放下了，谁知道竟然一路跟到了现在。 能找来范先生的府上，沈珍珠确实是不简单。 渔市裴绍清了清嗓子，道：“沈娘子，我虽不会接受你。但也会用礼相待。” “如今这是范先生的府上，他性子不好，平日里也喜怒不知，今日刚去找你们家那个许清桉发过一通火，这会儿你来这里，他只会更加的鄙夷你们这样的人。” “虽然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但是这些其他夫子可不一定。”裴绍这话说得很委婉了，沈珍珠这样的身份，只会让那些文人墨士更加嫌弃。 她想了想，道：“我夫君是不是在里面？” “嗯……方才我听见响动，倒是没注意，今日很多弟子和负责考学的考官都在一起行酒令，我提早出来了。我这会儿去看看？”裴绍寻思着，难不成她是为了她夫君来的？ 算了，那个许清桉虽然有点能力，但是也就那张脸能够和他平分秋色，其他地方还是比不上他。 这一点裴绍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来也奇怪，此前对这个沈珍珠是没有任何的看法，甚至觉得厌烦，但是自从上几次接触过之后，倒是发现了她并非什么胭脂俗粉。 倒是一个不错的小姑娘。 沈珍珠再次提议道：“可否带我进去看看？” 原本裴绍是要走的，这会儿听着沈珍珠这样的请求，倒是也没有拒绝。 道：“那我带你进去。” 他把自己的扇子合起来，而后头的那边递给沈珍珠，示意她拉上。 但是沈珍珠以为要帮他拿扇子。 所以用了点气力，一把就把扇子扯过来，捏在手上，询问道：“这下可以走了吗？” 寻思着扇子也不重啊？这些郎君就是怪讲究的。还真把她当丫鬟了？ 裴绍眼角抽了抽：“……” 对上沈珍珠无辜的眼神，裴绍有些无语，罢了，不解风情是这样的。毕竟沈珍珠不过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渔女罢了。 不可要求太高。 二人一同进去，朝着范先生的院落中走去，这院落还是去年新建出来的。 范先生也是从外地调过来负责考学的，算是新人。 县城很偏，距离京城很远。这边考学的一大群文人墨士，也都是从外地调过来的考官。什么身份，当地人不明白，沈珍珠更是从未听说过。 这会儿也是大着胆子往里面走。 她和裴绍赶紧慢赶地往里面走，就听见里面有很大的响动，还有各种各样的嘲笑声。 沈珍珠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听着声源往前面跑。 裴绍紧跟其后，越发好奇是出什么事了。 即便他是一个君子，对于自己没看见的热闹，也是有些好奇的。 不管是谁，对于凑热闹，都是一种本能。 沈珍珠走到月洞门的后面，刚巧可以听见声音，看到景象，许清桉跪在那里。就没有往前走。 她站在原地，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裴绍本准备跨进去，看见沈珍珠站着，也紧随在一旁。 那些侍奉的小厮瞧见俩人，是裴公子带来的……自然也不敢打搅，装作是没看见。 第一百零二章 硬气进行到底 此时此刻，月洞门内的行酒令已经彻底搞砸了，搞砸的那个人跪在一群负责府学考试的人面前。 脊背挺直，即便是这会儿陷入谷底，依旧是没有任何谄媚亦或是屈服的姿势，反倒是显得他更加的清冷。 对周遭的一切都未曾在意。 即便是这会儿周围的那些学子和考官都在嫌弃他。 “我说，这许清桉到底是何许人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身，怎的也敢来范先生的府上闹事。今天范先生去书院说，难不成你的老师庄先生没有说清楚吗？” “这种人，估计是有了名额，这会儿撤掉觉得不公平罢了！听说他妻子还是一个渔民，这种身份，渔民就是强盗，什么都没有，就知道从海上索取东西。压根不是什么好鸟。” “且不说这个，就是这个许清桉，自己还有癔症，一家子这么糟糕了，那庄先生可是老糊涂，直接把人推荐来。这会儿还要瞎七八糟的说一堆。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真是丢人！” “一点规则都不懂。方才让他跪下就会考虑，如今当真跪下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是什么都不要了。” “……” 他们眼里都是朝笑，好像是看着这样的人，被自己侮辱，很有趣。 坐在中间的范先生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冷脸坐在那里，好似对他这会儿的动作从未放在眼里。 而后许清桉声音清冷，但又能让每一个人都听见。 询问道：“如今清桉已然跪下，想问范先生，如何给我说法？” 即便是寒冷的冬日，这会儿额头上也是汗水。他丝毫不在意，继续询问道：“我知晓，参加府学考试，乃至于参加科举，都从未有规定，我这样的人不能参与。” “一直以来规定的都是，女子、商人、罪犯、倡优、捕快、犯忌讳之人以及冒名顶替之人、有孝身之人不许参与考试，敢问，我这样的，犯了什么忌讳？” “庄先生一直以来推荐极其严格，并未对我有所过什么后门，也从未有你们说的这般情况。所以请口下留情，对我恶言相向无事，别针对他人，特别是吾妻。” “渔民靠自己双手吃饭，我妻子在家劳累至今，至少比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人，辛苦多了。”许清桉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范先生，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范先生还在喝茶，从未说一句，周围的那些学官也都满脸嫌弃。 其中一个人还阴阳怪气地说道：“即便是你没有违反那些条理。但那又如何？你如今这般争取这个机会，明年再争取不成？范先生已经答应了你夫子，明年会考虑。” “你有癔症，家中还有那样的身份，你自己这个身份不是贱户，已经是烧高香了。能给你机会已经是最好的考虑，你学识好，难不成比得上裴绍？许清桉，你这样的人，自己没本事就算了，但是我希望你认清自己。” “还真以为你今年参加就能考上童生？怎么如此白日做梦。” 他摊手：“我们在场的所有考官，谁也不是一次参加就考上的。你这模样，我瞧着倒是也没有那种天赋。” “赶紧滚，再纠缠下去，明年都不会给你参加的名额。” 许清桉也不跪着了，站起身来，整理衣衫，依旧是一副清白得猎猎生风的模样，他难得露出笑容，这个时候却笑得有些惨白。 道：“还真有意思。” “科举，无论如何我都要考。而且，我今年若是参与，我必当有信心能考上。这点信心都没有，为何要来争取机会？” “如今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么我也不必客气。” 还有人准备调侃他要怎么不客气，难不成是灰溜溜地走吗？ 谁知道前一秒许清桉站在那里，气质斐然，下一刻快步走上去，直接把他们围炉煮茶的桌子给掀翻了！ 发出“咚隆”的声音，而后大家都不敢出声了，觉得许清桉肯定是完了。 许清桉却没什么态度，只是道：“宁做笔直折断的剑，不做弯腰曲折的钩！我许某冒犯了。” 说着还行了一个礼。 周围的人都有些无语，把人家桌子都掀翻了，这会儿就轻飘飘一句冒犯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许清桉不好惹也是真的，一开始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弟子。 “再有。”许清桉说了两个字，周围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在座的人，也都不配为人师表。” “公平正义，我以为会是每一个人上进都要渴求的东西。”毕竟他在此之前，有高贵的身份，也是渴求公平的。 未曾想，这些人倒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让人恶心。 “我许清桉要上进总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倒是也不会耗在这里。” 他说完，范先生拿着茶杯也站起来，而后猛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要说之前许清桉还是情有可原，如今范先生……这是咋了？要对谁发火了？ 难不成是要处罚许清桉了？ 谁知道范先生怒气爆发，呵斥道：“够了！几位考官。” “我忍你们已经很久了，我自己也是寒门走出来的。他虽然还算不上寒门，但是就算是寒门走上科举这条路，往前走都是难上加难。一路走来，谁不是遍体鳞伤。” “如今他身后没有一个人相助，名额就是要给你们所看重的那个草包吗？不就是渔场的少东家？那样的人，功课不过关，却是你们十分看重的对象。不过是因为人家有权利。” “如今他所求不过就是今年参加考学，本来就是他的名额，所有流程都没有差错。” 这件事是范先生去争取的，找庄先生谈论，也是想要最大化的合理许清桉的名额，所以放在明年。范先生是这群考官中唯一的寒门弟子。 家中没有帮衬，上面没人照顾，一个人孤苦，在这样的官场中浮沉，早已没有了自我。更是那些有背景有势力的人踩着往上爬的对象。早就对这样的生活厌恶至极。 第一百零三章 寒门总是要互相帮忙的！ 如今，好似自己也是那个拉踩别人的工具了。瞬间觉得有些痛心。 因为渔场的那个少东家，今年突然要参加考学，自然就要安排一个名额，这是交代下来的任务。 虽然一开始庄先生略有不满，但是他只是一介考官，对于这些事情也早就麻木了。 想要脱身，想要两袖清风，发现自己压根都做不到。一开始考秀才，考科举的初心好似早就消失不见。 想要改变，但又苦于在原地踏步。如今听见许清桉这一番话，竟然觉得内心触动颇多。 “许清桉没有什么过错，程序也都对，一切不对的之前都有交谈。今天，他就该有这个名额！” 这话一说，旁边一直嘲笑许清桉的那人轻笑了一声。他是主考官，也是负责所有事宜的人。 道：“范先生，你今天有些逾越了。” “我逾越了又如何？在这里憋憋屈屈，一年什么都不管不顾就给你们打下手，脏事烂事让我干！你们脱身于受好处，我也受够了。” 他把自己一身外衫官服脱掉，而后把帽子摘下来。 看着许清桉道：“如今多少寒门弟子报国无门，我即便是出走半生，归来依旧是一个考官，被人支配，你若是出息的，就给我考上状元，考上殿试，亲自去朝堂上与我们寒门子弟说与。” “如今我范某，帮你帮定了！” 说了这话之后，他大步流星走出去，其他几位考官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主考官是一个话多的，一个惯会看不起穷人的。这会儿也是担心了。若是范先生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好保住这来之不易的乌纱帽。 最害怕的，就是名声。 毕竟范先生共事那么多年，周遭的证据肯定是有的。 许清桉看着范先生的背影道：“谨遵范先生教导。以后，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往上走！” 主考官看着许清桉，有些烦躁。道：“你的那个府学考试机会，我给了。” “赶紧走吧。” 有时候就是这样戏剧性，这好的机会，可能一辈子都求不来，但是在那些人的掌握中，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对于范先生的恩情，许清桉牢记在心。 因为大家都在往回看，看着范先生什么态度。刚巧就看见了在门口的沈珍珠。 那些有钱的学子立马就道： “这不是许清桉那个妻子吗？” “那个渔民，我知晓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多丢脸啊。这样的身份，怎么敢来这样清净典雅的地方。” “之前就总在我们书院门口，也不知道咋回事。之前还喜欢过裴绍呢。这会儿裴郎君还在她身侧。” “裴郎君和她不会……” 周围的人眼里都有些好奇，更多的是嘲笑。 裴绍也朝着里面走去，始终也没有愿意站在沈珍珠身侧。虽然他对沈珍珠没有偏见，但是这会儿旁人对他的议论很多。 若是太多了，到时候回家，肯定是会被家法伺候的。 他们这样的家庭，从来都是注重这方面的培养。 沈珍珠对于他离开倒是也不意外，自然也从未期待过。 如今许清桉那里算是有范先生的帮衬，已然有了结果。若是这时候她出现，那些个主考官又想要给许清桉安上一个罪名，必当是有不好的结果。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沈珍珠不想浪费。 对于事态的好坏，她从来都权衡利弊。动了动脚，不打算和旁人争吵。 若是平日里，她是受不惯这些闲言碎语的，定是要上去挨个收拾老实。 如今，忍忍吧……她这会儿想了想，还是准备转身离开。 内心没有憋屈是不可能的，就在打算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牵起来了。 许清桉温暖的大掌紧紧的包裹着她。她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是许清桉紧紧捏着。 “若是你是我妻子都不敢承认，我还算什么夫君？” “别怕，不会影响什么。你的身份，当是你的骄傲。”许清桉看着她笑，甚至有一种为她骄傲的感觉。 “那是自然。”沈珍珠扬起头颅，“我喜欢，才会做这行。” 旁人说一百句不好，沈珍珠也喜欢。如今许清桉都不怕，她有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此前都从未有这么亲密过，沈珍珠有些错愕，而后脸颊都难得的红了。 许清桉倒像是日常说话那般，道：“让你忧心了。” 他牵着许清桉走过那一堆堆说话的人群，穿过这些自诩学子清白的人。 “沈珍珠是我妻子，以后烦请多多关照。她是渔民，但是你们的教养，就是张口闭口贱户吗？” “她性子好，从未急眼。” “……”这是沈珍珠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性子好。 “我不一样。”许清桉道，“考试不说，我平日里性子冷漠，与你们不算交好。但是打人，我是有些能力。” "以后若是再听见，不小心打到谁，手轻手重，断腿断脚什么的无法保证。" “以后虽然可以找我算账，但是断了的腿和手，一辈子也接不上了。我想，诸位说话还是三思而后行。” 他说话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周围的人听着，只是觉得汗毛立起来。 谁都知道，裴绍家的那个赵德海……听说至少修养两个月，都还没有伤到要害。 如今许清桉这样放狠话，他们自然也都是害怕的。 这会儿沈珍珠心里也有些奇妙。之前一直都感觉，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甚至出头也都是自己为了自己出头。 如今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挡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他从来都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沈珍珠觉得有一股心情油然而生，但是又说不上来。 这会儿许清桉看着坐在上座却没有桌子的主考官还有几位趋炎附势的考官。 道：“我妻子的身份，诸位都知晓。如今我的这些胡话，定是不会影响我的考学名额吧？” 而后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不会影响。但是家妻定是想要确认一遍的。麻烦主考官再说一遍。” 要说他拽，这会儿还寻求主考官的意见，甚至说话也谦逊有礼。 第一百零四章 原来早有准备 “……” 主考官那边还挂念着范先生，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这会儿对于许清桉这样的行为也憋屈，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考生影响。 想着给他一个名额也没什么，反正也考不上。 寒门难出贵子的原因不仅仅是程序上各种不方便，最重要的是从小接受的资源，能够学到的东西都很有限，甚至想法都无法触及。 所以许清桉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白身，之前学习经历也没有，近几个月才进入书院，他们觉得并无任何考上的可能。 这样想之后，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倒是也不在意地说道：“是了，你有名额。如今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反悔。” 沈珍珠和许清桉齐齐行礼，夫妻俩都是有礼貌之人， 等着许清桉牵着沈珍珠离开之后。 府学主考官赶紧对着身边的小黄门说道：“赶紧去请你们范先生，这是他的宅院，怎么有主人不至客至的道理？” “告诉他，我会按照正常流程走的，不过就是一个许清桉，存不存在都无生关系，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主要是真的被范先生方才那样的语气给吓到，好似真的要破罐子破摔。 以后的官途还有很长，这会儿被同僚影响了，那还得了？ 不过就是一个身无长技的许清桉，影响同僚关系就不好了。 反正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这会儿加一个人，完全无生关系，就当做是卖给范先生一个面子。 —— 沈珍珠和许清桉走出来之后，沈珍珠也明显感觉到。 今天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范先生帮了大忙。 “幸而今天运气好，遇到还有范先生这样一个从底层走出来的人，刚巧还能够引起共鸣，不然这名额可能真的没有了。” 现在说起来，这事还是一个完全无解的话题，以后因此可能还要生出更多的事故，只能说，许清桉这一路走下去，不仅仅要在学业上付出比常人十倍的努力。 在是否够能考试的方面，还要有很多次考验。 即便是再怎么安慰自己，也应当清楚地明白，这条路布满荆棘，且看不到希望。 许清桉好似看出了沈珍珠眼里的担忧。 道:"无事。这是最为平常的事情，走这条路我就想好了。" “我们之间的目标虽不一样，但是你能为了家中生计，为了你喜欢的事情不断努力，那么我身为夫君，自当不能逊色。” “那是。”沈珍珠点了点头，她做什么事情，也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 哪里有什么随随便便就成功，谁不是经历过很多的风霜雨雪，只不过最后人们往往只看那个结果而已。 “其实今日，倒也不是巧合。”许清桉道，“那个范先生，我略有耳闻，几个主考官的身份，我也都是朝着庄先生那边打听清楚了才过来。” 沈珍珠恍然大悟：“所以你今日，看似被动，实际上就是来赌一赌，看看那个范先生愿不愿意站出来。” “即便如此，你这行事也很险。所以，我疑惑的点是，庄先生会同意你做这些事情吗？” “不同意，但是我强硬的要来，他就同我说了一嘴范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懂其中的意思。” “一开始要考府学，我就仔细了解过几位考官的性情。只是没想到一切都那么快就派上用场。”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点了点头。 难怪就说怎么有那么多的巧合，看来苍天对自己和许清桉都有些好。现在想着，很多都是无数的人推动。 总归和庄先生之间师生情谊在，就不会出岔子。 这会儿许清桉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些忐忑，而后道：“我这般行事，你会否觉得有所不妥？” “并无。”沈珍珠摇了摇头，“本就该如此的。难不成要看着机会溜走？咱们虽然不被人尊重，不争不抢。但是不代表着，是自己的东西也要拱手让人，这哪里有什么天罡伦常？” “我最近打渔那边也是，东市渔场那边总是针对，还有赵德海估计心里恨死我了。林大海也看不清楚状态，四面楚歌也不为过。但是我认为这件事极其具有挑战性。” 沈珍珠笑了笑：“生活总是一帆风水，还一直都赚钱赚钱，没有人打扰，那是理想状态。” “你有你要攻克的难关，我也有我要面对的难题，反正许清桉，我们都一起加油。” “好。”许清桉看着她，不由得面色更加温柔了。 他自以为经历过很多浮沉，也见过很多的人和事。 但是像沈珍珠这样的特别女子，这样眼神里随时都是光亮的女子，很吸引人。好似有一股子往上爬的韧劲儿，似是不属于这个时代，更是和其他女子之间不同。 她像是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野蛮的生长。 许清桉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如何能够在她身边多努力一些，为家中多做一些事，从而让她更开心一些……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好像她都会在一旁。 就好像是今日，原本知晓这个紧急的事情，她不该过来的。但是她还是过来了，无他，只是因为担心。 许清桉看着她，眼里都是温和：“今天，幸好有你。” “没事，我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差点给你带来了不好的事情。”沈珍珠叹了一口气，“那些说闲话的学子着实可恨，所以你要多努力一些，你学业好，也顺便替我撑腰了。” “好。”他点头，一贯不善言辞，但是这会儿却想着找点什么话和她说。一时之间倒是紧张了一些。 “你没有带来不好，也不可能不好。” “出海很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好。”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还是很清澈，甚至带着认真，“无论以后我们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我都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 “还有，珍珠。东市渔场咄咄逼人，你就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老陆先生这边。此后，走一条新的路。” “嗯！我早就在实践了。就是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沈珍珠把这几日自己的规划都和许清桉说了。 第一百零五章 全身扑在打渔上 “就是捉虹鳟鱼很困难。”许清桉道，“还有林大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打渔家中那个水坑，估计还太小了，我再扩大一番，还有渔网以及你的所有工具，我都重新修缮一番，我改日去买一把木匠用来刻东西的刀。再去买些木材，我给你做鱼叉，重新绑绳子。” 许清桉细细分析。 沈珍珠觉得奇怪：“你怎么懂这些东西了？” 之前，许清桉对这些分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至少看见她摆弄渔网都是生疏的。 那些眼神沈珍珠可还是记得的。 如今这样说话，她难免觉得不信任。 许清桉也不好意思说，他最近想要帮她，看她太过于辛苦，学习之际就找一些打渔类的书籍来看。 好不容易朝着书肆那边借到了半本《养鱼经》誊抄残本，正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偶尔看一看就抄着记录下来。 想着怎么都能帮上沈珍珠一些。 这个时候才后悔。那些年在家中被逼着读各个领域书籍之时，未曾看过打渔类书籍，如今只觉得可惜。 许清桉虽然耳朵红了，支支吾吾地倒是也不好说。道：“略懂一二，不过你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好。”沈珍珠点头，掀开他背上用来装宣旨的篓子。 看着他平时装书的那个书箱很少用，这会儿不仅背在背上，里面还全部都是一些制作渔网的材料还有一些木头，沈珍珠有点懵。 “原来你这都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是想要悄悄地做好给她，看看喜不喜欢。如今倒是一下就被发现了。 他好像是有些窘迫，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先还回去，然后把银子给你。” “我最近接了两本抄写的活，精细一些，但是给的价格很高。所以你不用担心钱。” “别啊！”沈珍珠立马就保护那一书箱东西。 难得许清桉舍得用装笔墨纸砚的书箱装她的东西，平日里都很宝贝，里面都是一些于他而言的贵重物品。 这会儿看着里面多了一些渔具，顿时觉得还挺不错的。 “这会儿我若是拒绝还浪费材料。你做来，我拿去用。”沈珍珠本来以为他只会读书，偶尔去做一做武夫，如今看来，这动手能力也是极强的。 果然，和一个人相处久了，才会挖掘出他的技能。 沈珍珠一时间觉得，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 走在路上，许清桉倒是继续婆婆妈妈：“以后打渔也要注意安全，晚上就尽量别出门，女子出门在外，不安全。” “好。”沈珍珠点头。 在现代的时候，母胎单身女博士，没谈过恋爱。更是不存在别人关心自己的情况，想怎么弄怎么弄。 如今倒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好像觉得，这细水长流的日子，就应当这么过。 许清桉也好似更在意她了，这会儿看着她不说话，继续解释道：“我没有干涉你赶海的意思，只是，我虽然帮不上忙。以后若是夜间涨潮或者退潮，你都可以叫上我。” 至少，陪伴的作用可以起到。 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沈珍珠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你这打人的能力确实是不错。但是我们家舢板太小了，带上你去水杉林的话，我估计钓不到鱼。小鱼打不到，虹鳟也困难。” “没事，等有了大船，带你去海上打渔，你在一旁看书，我打渔。这日子不是也惬意吗？” 许清桉面上没有说什么，内心却记住了需求。这会儿想着要好好攒钱了，她想要渔船，也是必需品。 现在最便宜的渔船也需要二十五两，相当于两千五百文。 估计还要一段时日的，以后要更加努力赚钱了。 俩人携手而行，冬日也有暖阳，这会儿阳光不算是太刺眼，但是可以看到天边的地方温红温红的。 冬日的暖阳，突如其来带着精细，好似有无数的岁月漫长。 甚至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可以看。 阳光铺洒在他们身上，不算太暖，但是却把每个人的眉眼都照耀得光芒万丈。 他们不仅有现在，还会有很多个以后。 二人携手前进。沈珍珠这边也说道：“上次把虹鳟鱼从村里带过来，所幸有牛车，又让阿伯快一些。来到南市渔场已经是不太能存活了。” “这种状态不太好。以后若是鱼多了，得想办法运输。” 要走得快，还要能够运输鱼，这样的工具着实少，主要是鱼运输的过程中，磕了碰了什么的，也会影响价钱。 许清桉也在想，牛车太慢了，骡车和羊车倒是见到过不少人用，好似人家去外面很远的地方都是用骡车，但是运输鱼，要快一些，比牛车快的…… 而后他想了想：“可能只有马车了。” “那算了。”沈珍珠顿时泄气，“一匹马太贵就不用说，还有马车也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用得上的。” “我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走吧，先回家。” 二人走到村口，就遇上了红婶还有沈珍珠的大伯母。 这会儿红婶说话正在绘声绘色：“今天可不是说我们家那口子的事情，那口子最近就像是神经了，抑郁了。打渔打不到好的就算了，这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傻子，我这嫁的男人没本事。” “是村长怎么了，还不是被我管着。这村长没有威信，前几天我们家孩子，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尿床。” 说这话的时候她捂嘴笑：“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周围的人都嘲笑红婶的家人，但是红婶丝毫不在意，甚至很享受这种目光。 “除了这些还有吗？”沈珍珠大伯母说道。 “还有那个林大海家，他妻子昨天晚上不是生了吗？生了一个畸形胎。哎哟那样子可害怕了。这种还总出事，也不在家照顾好妻子孩子。” “那孩子我都不敢看，说是眼睛都睁不开。” 这会儿沈珍珠也凑上去，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道：“红婶，我倒是不知道这林大海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您见多识广，多同我们说一些内幕消息。” 果然，红婶被捧高了之后，整个人都飘了，清了清嗓子，准备和沈珍珠好好地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不知道还要走多少人…… 沈珍珠此前就听说过林大海的一些事儿。 还以为是夸张了，如今听着红婶在这里绘声绘色的说，倒是多了些好奇。 红婶看着沈珍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想要说别人家闲事的心是更加强烈了。 甚至把站在一旁的许清桉都拉过来一起听。 道：“都是一个村的，大家站在一起，仔细听我说说。” “万一有什么需要帮衬的，还可以互帮忙。是吧？” 沈老大的媳妇不说话，就是怎么看沈珍珠都不顺眼。 红婶喝了一口气，道：“你们年轻不知道，当年林大海的爹可是把他母亲都给杀了。喝醉酒，打架！女人力气哪里有男人大。迷迷糊糊之间就把自己的妻子给杀死了。” 沈珍珠听着有些骇人，这样说的话，林大海自己能够长大，恐怕也是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那林大海的妻子嫁过来之后，他父亲依旧是那种状态吗？” “是啊，那叫一个骇人。那么多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啊！他妻子嫁过来不久，就发现病重了。听说生病早就要死了，但是还是靠着吃药什么的延续到了现在。” “后面怀孕了。那么弱的身体，怀孕能生下来吗？”那一会儿红婶也操心，总是送土鸡蛋过去，顺便看看林大海妻子的状态，所以她自己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最近孩子还生下来了，妻子也没死，只是说体弱得更厉害了。估计这辈子都养不好了。这女人活着，也不能给别人生孩子了，你说有什么用嘛！” 沈珍珠摇了摇头：“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生孩子也并不是全部。” 听着沈珍珠说这话，沈家的老大媳妇瞬间就说道：“作为你的大伯母，你这话可说得不对，赶紧跟你夫君道歉。” “别到时候，别人又说我们沈家没有教养。你沈珍珠就知道在外面给我丢人！”大伯母言语恶毒，怎么看她都不爽。 之前好歹还能够唆使红婶来对付沈珍珠。 但是这会儿红婶觉得人沈珍珠也挺不错的，早就不乐意给沈家老大的媳妇当枪使了。 于是这沈老大媳妇也就只好自己说话带刺了。 谁知道沈珍珠还没有表态，许清桉就说道：“我妻子的意见，我都是听的。家中虽然贫寒，但是执掌中馈的，依旧是珍珠。她说的话，也代表我的意思。” “大伯母放心，我们既然已经脱离出来了老沈家，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代表我们自己。再者，珍珠有什么事情，不必我说，我不是管束她的人，我是与她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许清桉这话一说，沈珍珠倒是觉得他比起现代的那些男的，都要好上一些。 很特别，也很舒心。 但是周围的那些妇人就不这样觉得，只是觉得怪异。 怎么有人这么想事情？怎么会把妻子捧在这么高的地位？ 罢了，他们俩单独住在孤岛上，做什么也都不影响旁人，他们也都懒得管。特别是红婶道：“不知道你俩咋回事。说话也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胆大妄为似的。看来你们就是什么都不懂。” “行了，你们的事情先放放，剪不断理还乱。按照我这边所说的。倒是不如多关注一下林大海，他妻子要走的日子估计就这几天了。” “那天我在村口，和出门诊断巅峰大夫问话问清楚的。” 沈珍珠不得不感叹这个所谓的村口探子，红婶搜集证据是有一些能力的。 而后红婶道：“走了走了，回家了。我丈夫和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大伯母也看着沈珍珠道：“你和林大海是有一些矛盾的，最近你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搞不齐别人心情不好，直接来找你发疯，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冷哼一声才走。 沈珍珠没有在意太多她们的事情，和许清桉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许清桉发现了她有些心不在焉。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带你去看郎中。” “没有。”沈珍珠摇头，而后看着他：“如果你是林大海，你面临这样的困难，你会如何？” 许清桉想了想，道：“如果我，定是会把心思都放在妻子上面，还有孩子。人命最重要。尽人事听天命。” 这个沈珍珠倒是理解，毕竟当时她风寒拖的时间太长了，感觉都要不行的时候，那时候和许清桉之间的关系更是算不上好。 即便如此，他也都是忙前忙后，攒钱给她治病。那段时间他和阿弟都欠下了不少债务。 这会儿，若是他肯定也是一样的选择。但是林大海…… 沈珍珠道：“林大海妻子病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即便如此，他也都在忙着弄虹鳟鱼的事情，况且功利心很强。” “我想，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有自己的天地，脱离贱籍。这个无可厚非。但是他这个人狠起来，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我也要去努力打虹鳟鱼了。我想着，林大海定会发了狠去弄鱼。” 沈珍珠担忧的是，若是这样，不知道村里还要死多少人…… 他这样的人，杀了多少人都是正常的。 所以沈珍珠打算告诉村长梁正明，让村中人，出门打渔，最少都要三五成群。 人多，他就不敢下手。一般下手的都是落单的那种。 这会儿大家都敢去水杉林了，但是毕竟和之前死过人，所以也几乎都是村里约着一起行动。就像是每年一次两次的大退潮一样。 都是村中要进行的大事。 许清桉道：“有道理，你也不能单独行动。照顾好自己。” 本想说着和她一起去，但是沈珍珠也说了他去了没有什么作用还碍事，也就不好说了。道：“我在岸边等你，若是时间长不回来，我就去寻你。” “虹鳟鱼这段时间打得很多了，凑够二十条可能还真的不容易。最近没有多少新鲜的鱼过来。” “我还真的要把握好时机。”最近这段时间，出海打渔都没有多少，虹鳟鱼数量肯定是有限。 第一百零七章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时机，她还真的要把握好。 但是这会儿许清桉的眼神也很紧张，好似她真的是要上战场一样，随时随地都要随着她去了。 沈珍珠倒是一下子笑出声来。 道：“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去呢，你紧张什么。” “我这条命，我自己也是爱惜的，放心吧。” 她一直都知道，不爱自己，怎么能指望着别人来爱自己呢？ 所以沈珍珠考虑什么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排除在外。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行。只不过分为擅长不擅长而已。 做不好的，努力去试千百次，直到做好为止。她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倔强的。 睡觉之前，看了看天气，风平浪静的一点波纹都没有。 沈珍珠决定晚上不出门了，也让村长交代了村里人，今天别去水杉林。做好这一切就准备睡觉了。 这晚上对于她来说是十分平静的一晚，但是对于林大海来说，确实焦虑又不踏实的晚上。 因为这水杉林已经没有了什么传闻，甚至大家都敢试着过来了。 如果只是一两个头铁的倒是好，他自己收拾了就是。 但是问题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人，别说青天白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用人 肉做饵料。没有那些很香的肉，那么虹鳟鱼实在是不好钓。 他沉思良久，想着还是准备晚上动手。 因为大家晚上都不敢出手，所以他晚上去试试运气。 这会儿已经没有饵料了，他只能咬咬牙，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买了家禽。 而后杀了放在小渔船上，朝着水杉林的方向划去。 可是刚划出不久，他病弱的妻子就着急忙慌地跟着跑出来。言语之中全部都是担忧：“大海，你要去哪里啊。” “我一个人在家中害怕，孩子不会哭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助，但是林大海一脸烦躁：“我出去打渔，很快就回来了。” “你别吵，在家里好好地呆着，我会找办法救助我们的孩子。” “大海……”她直接跪在软烂的泥沙上面，膝盖不断地往下陷下去：“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别走好不好？” “家中的存钱袋子怎么也空了，今天有人找你要债。我找不到还别人。” 林大海已经是满脸疲惫了，这会儿就是忍着耐心和她说这么多的话。 实际上早就有些烦了：“你一介妇人！怎么有那么多话？存款被我全部都拿出去了。这些你不用管。到时候我会赚大钱的，你放心。” “夫之命，你每一句都必当顺从。” “跟着我，以后还有不少吃香的喝辣的机会。” “我负责外面，你在家中只需要做家务，怎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你自己解决。烦死了，知道村里的人都劝我合理吗？” 他觉得就是他自己有良心，否则这个女人早就被休了。 她擦眼泪道：“这些话你是这样说，但是你对我很好的。我知道你。” “你今晚别出门了，好吗？孩子一直都在发烧，我害怕我和孩子就死在里面。以后见不到你了。” 她很惶恐，就是跪在那里流眼泪，而后家中的灯影晃动，就听见孩子的哭上，妇人赶紧朝着家中跑。 一边抹眼泪一边跑。 林大海看着自己妻子不成器的样子就嫌弃。 本来就拖着病驱，不照顾好孩子还总是往外跑，男人的事情她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就一直都是妇人之仁，让人嫌弃万分。 林大海不管不顾地划船走出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转身就发现自己家的烛火熄灭了。 他瞬间慌乱了，还是赶紧朝着家中的方向划船。 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儿都去死。 虽然他心冷，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冷，想要一个好的环境，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希望自己家里能够越来越好，过上期盼的好日子。 回去的时候，果然，儿子已经断气了。 妻子眼睛都哭肿了，抱着孩子哭个不停，而后言语中都是悲切：“我怎么办。没有气息了，没有气息了……” “这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啊！他还没有一个月。怎么就出事了。” “我带着他去看郎中，你在家中等着。” “好。”她听见郎中二字，言语之间好像是多了信任。 喃喃自语：“幸好你没有走，幸好我没有嫁错人。” 虽然林大海那边还有虹鳟鱼没有钓到，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着孩子朝着县城走去。 走了两个时辰，而后去敲郎中的门。 折腾了很久，晨光都已经出来了，早上的朝霞很漂亮，但是周围的人熙熙攘攘，都忙着折腾，有人忙着买菜，有人忙着各种布置东西摆地摊，还有忙着开店的商人。 谁都没有抬头欣赏景色的心思。 各自做各自的，好似早就习惯了这些。生活的温饱都没有解决，谁愿意去看看周围的景色呢？ 而后在街市上一声郎中的呵斥声传来：“你这孩子都死了，还抱过来作什么？这脸都青紫了。” “断气了不知道吗？一早上的开店都没有办法了。晦气得要命，赶紧走赶紧走。” “……” 林大海抱着孩子，有些麻木了。对着郎中道：“等着我有地位身份了，我天天拉你看死人。” 而后又换了一家，那家的郎中倒是一个好人，仔细看了看，但是早就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一开始是因为发烧烧得昏迷了。 但是因为距离县城太远了，全靠着走过来，孩子一直都处于高烧的状态…… 活活地被烧死了，这种状态能有什么异议？ 林大海没有哭泣，反倒是把孩子找了一个土坑给埋了。 反正以后他会有钱的，会有很多很多的钱，还会有很好的地位。这孩子是没有福气享受了。 不被病痛折磨了，早点死也是正常的。都有心理准备，他倒是没有多难受。 这会儿回去也晚了，干脆又去渔场那边当值，干脆多赚一天打手钱也是可以的。 今天赵德海依旧是还没有来，但是听说他快要能动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今天不来，他就可以先走了。招呼其他兄弟帮忙，于是回家准备去水杉林。 这会儿，还是要去水杉林的。 朝着渔场的大档头借了一匹马，威风得要命，大档头还说要感激他，如果他真的能抓到鱼，以后还有很多的好处。 这会儿言语之间都是欣赏，还给了他一两银子。 他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整个人都是激动的。 还是兴奋的。 “多谢大档头，二十条虹鳟鱼，全部都包在我身上。” “嗯。”大档头点头，“你们渔村，是不是打渔都有一些压箱底的法子，只是不轻易使用。如果有必要的话，你需要用一下。” “毕竟你现在的处境，很难，这些我都知道。只要二十条虹鳟鱼到。你立马就有田地。现在的赵叔，就是你以后的位置，过几年成为档头也是可以的。” “你知道我多器重你。” 听着这些话，林大海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捏着拳头，好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为了档头去死。 “我明白，多谢档头的器重。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必要时候，我会用我们那里的秘密处方。” 确实，谁家打渔那么多年，都会有点手艺的。只不过以前的手艺太过于血腥，所以一般都不用。 就算是现在，林大海用的也不过是别人的人血打鱼窝。 这种事情……确实是需要三思。 不过，若是不狠厉，怎么能够一步步往上爬？ 第一百零八章 弑父 林大海告别了大档头之后，朝着蒲渔村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抓足够多的鱼，等着到时候地位上去了，现在失去的所有东西也都值得。 情绪还算稳定，一直走到了村中，偶遇到了村口说闲话的几个闲人，刚赶海回来。 手里都还拎着小篓子，这会儿看见林大海，只是草草的打了一声招呼，都不像往日那样拉着说一大堆。 “红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确定的问道，“今早有人死了？” 看着他们都是这样晦气的表情，谁的脸色都是一脸菜色。一般也都是有谁家人失踪了，才会这样。 红婶无奈解释道：“咋可能是这种事情。” “这沈珍珠今天一早就去水杉林了，村里好几个都跟着一起去。谁家都带了些海货回来。” “但是吧，这沈珍珠厉害得紧。一个人打了六条虹鳟鱼，当然，其中我们家那口子还有虎子爹帮着弄。现在这三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红婶说到这些就气得不行。 “那个梁正明，什么时候帮一个小姑娘打渔了，还任劳任怨的样子，真的是把我给气笑了。什么玩意儿。” “你也别杵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努力吧。” 红婶这会儿对谁态度都不好，但是周围这些妇人看着红婶生气，自然也就添油加醋地笑着说道：“红婶。” “你们家丈夫你自己都看不住了。看来也是受不了你啊！” “人家沈珍珠年轻又漂亮，随便喊一下，哪个男人不愿意帮忙？” 这样一说，红婶说着把篓子直接甩过去，而后几个婆娘扭打起来，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不过更多的都是看红婶的笑话。 她自己还觉得威风凛凛。 林大海问清楚之后，回家的步伐更加急切了。 捏着拳头，紧绷着脸，看见谁都是一副想刀人的表情。 回家之后，妻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看清楚来人是他之后，就赶紧凑过来。道：“夫君，孩子呢？孩子在哪里，是不是在郎中那里……” 还没有说完，林大海就一个巴掌把她给删得吐血，本来就体弱，瘦骨嶙峋。这会儿被这样一打，好像没有多少微弱的气息了。 她楚楚可怜，哀痛至极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不明白。 “你有什么好不明白的？赔钱货。” “你这么多年治病浪费了我多少钱，要不是我有良心，你能够坚持走到现在吗？” “当真觉得你自己就是天地了？你那个孩子早就该死了，生下来就是给我丢人的。直到昨天晚上你拦着我，损失了多少东西吗？” “那六条虹鳟鱼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但是你耽误了老子正事。让沈珍珠那个死丫头捡漏了。她已经快十条了。老子这会儿一条都没有了。” 一边说一边对着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 她这会儿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整个人的表情就像是要死了一样。感觉整个人都已经晕过去了，没有多少意识。 而后打完了，整个人才无力地坐在地上。 一种彻头彻尾的失败感彻底笼罩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 好端端的。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为什么要有沈珍珠这么一个人。如果不是她，这会儿水杉林都不可能有人会和他抢。 林大海捏着拳头，打算先准备钓虹鳟的事情，之后直接把沈珍珠给杀了。 这么一个碍眼的家伙，还是一个女子，被一个女子打压……成何体统？ 越想越觉得难受的要命，看见谁都不太爽快，甚至直接想揍人的。 他不过是起身拿着一个红色的纸条，有些老旧，但又是仔细保存好的。而后就一直这样坐到了晚上，没有什么表情。 妻子也还没有醒过来。本就是短命之相，这会儿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大概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屋外传来一个醉鬼的声音。 “喝……我还要喝酒。” “没事，我儿子有钱，他是给渔场做事情的人，平时油水多！” “赊账，到时候让他过来赔钱！” “……” 而后迷迷糊糊进来，就看到了林大海。 他笑眯眯地走过去：“大海，今天看见我，怎么没什么表情呢？” “你和你妻子要一起死了？” “……” 他说的话一句句都是尖酸刻薄的样子，父子之间唯一的感情，或许就是给钱了。 林大海捏着拳头，看着他冷笑：“滚。” “大海，给我钱，我要二两银子。不给我你就别想住在这里，这是我的房子，懂？” “唔……”他还在这里和自己的儿子说狠话，就被一刀插在了心口上。 这会儿血流顺着心口直接流下来。 他瞪着大眼珠子，看着伤口穿过来的疼，还在不可思议：“你……杀你老子？” “是啊。” “父亲，以人血喂鱼，香也。以至亲家属喂鱼，事半功倍。” “这些都是我奶奶那辈流下来的道理，你不懂？” “我……我当时都没有杀你。”他父亲这会儿一边说话，一边口中吐血，很明显快死了。 “那又如何？谁让你狠不下心来呢？我把你杀了，我就会有前程，我什么都没有了。总不能被你拿捏。” “父亲，永别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大海的声音比谁都硬，甚至是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心疼，还把刀朝着他的心口插进去更加严重了一些。 害怕他死不了，还用刀不断地旋转，旋转……最终看着他痛苦而又恐惧的死去。 对于这样没用的人，早就该死了。 早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存在。 林大海这个时候只是有些后悔，怎么不早点让他去死呢？早死了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这心里因为长期的磋磨，早就没有什么状态了。甚至这会儿看着父亲死去的样子，还有些想念那些虹鳟鱼。 想必他们会喜欢这个吧。 红色的纸条飘在地上，上面写着：以至亲作为血引，钓鱼方可大成。 把死去的人装在麻袋里，轻轻松松就把他放在渔船上。 第一百零九章 悲哀，安葬 林大海压根都没有管自己的妻子，带着这个尸体还有打渔的工具朝着水杉林那边走去。 即便是现在电闪雷鸣，周围黑漆漆的，还有各种不知名的东西就叫声，乌鸦声音最为明显。 林大海甚至都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就算是弑父，这会儿也压根不担心雷电打在自己的脑袋上。 因为他从开始到现在，只担心自己的生计和生活。对于那些虚无缥缈，天打五雷轰什么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害怕。 对于他自己来说，早就习惯了那种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去死的日子。 就像是大档头说的，若是自己不想着搏一搏走出来，那么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很大的一部分，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提供给自己的！ 他划着小渔船，不管不顾地朝着里面走去。 但是外面妻子还有气，并没有死，甚至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还是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原地掉眼泪。 她是想要去死的，但是现在的能力，就连死都困难。甚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算是完了，旁边还有公公的血迹，她方才是有意识的，就是醒不过来。 丈夫把公公杀了…… 她其实也希望把自己杀了，这样的身体，孩子都死了，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林大海做了那么多错事，就把一切都报应在她身上吧。上天保佑，保佑我夫君以后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她在心中默念。 而后就有人把房门给踹开了。本来就是木门，这样子一踹开，门都直接砸在地上。 一群黑压压的人直接冲进来，后面最后进来的是赵德海，他走路还有些双腿发软。 所以这会儿还是坐在轮椅上的。 看着躺在地上的妇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赶紧捂住嘴巴：“怎么那么臭？这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就没有消息了，贱民一条！” 这样一骂，女人就被那些人泼了一大桶水。 她“啊”的喊出来，而后大声大声的喘气。赵德海整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无可奈何和嫌弃。 “林大海呢？是不是想死？他是不是跑路了。”赵德海捏着拳头，瞪着这个女人。 “没有……他去打渔了。”女人的声音很微弱。 “我丈夫是好人，他是好人。你们不要害他。” “这是我听见最好笑的笑话了。”赵德海觉得这林大海的妻子是真的傻，就像是神经病一样。 道：“他杀了多少人啊，怎么就是好人了？” “果然，这人为了自己的亲人，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昧着良心说好话啊！” “太好笑了。我什么脏事烂事都给他做。这会儿他给我失踪？人家南市渔场都完成一半的目标了。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把这女的给我抓起来。” “若是林大海回不来，就直接把她杀了！” 在他的眼中，压根就没有把这样的女人放在眼中，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 而后这女人也是一个狠角色，方才还没有力气的，这会儿突然有了力气，而后跑向没有人在的地方，疯狂地去撞上墙壁。 “咚”的一声，一片血泊。 赵德海觉得好笑：“没想到林大海这厮，还有一个贤妻？这倒是不简单。” 这女人死的时候都还在掉眼泪。 其实不是为了林大海死，她是为了自己死。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真的是要死了，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为了自己活一次。 想要脱离这些痛苦。若是还活着，最后一口气还不知道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若是人真的有下辈子，她是真的不想要嫁人了。嫁人真的太苦了，就是给别人当牛做马一辈子。 好像只有最后这一次，她才是真正的为了自己选择。 “……” 赵德海让人去踹了踹她，发现真没有动静之后。 那打手见怪不怪了。问道：“这女的死了，我们还发现周围也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血迹，应当是林大海的父亲。下一步我们去哪里？赵叔。” 赵德海摸了摸胡子，顿时觉得有意思了：“这林大海，把自己的父亲杀了？” 今晚怕是不简单了。难不成这小子是准备背水一战了？ “你们几个，随我去水杉林找林大海。” “看看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若是太困难，需要帮忙，大档头交代了，我们这边竭尽全力去帮助。怎么样。” 赵叔站起来，好似这轮椅也用不到什么了。若不是要坐船，要下海。可能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恢复。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水杉林的方向走去。 这些动静太大了，已经惊动了所有人。 村里人等着人走后，就赶紧跑回去林大海家，就看到到处的血迹，还有已经横死的妻子。 周围人都看的揪心。沈珍珠也在。 他们几个年轻的渔民，把人抬出去准备埋了。总是要入土为安的，能够走到今天，谁都是不容易。 沈珍珠这边也帮着去拿蜡烛和祭台，还有各种东西。 人各有命，被这些人逼死，倒是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死在海上。 谁心里都这样想，但是也不能决定自己未来怎么死去。 今天难得的安静，村里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是安安静静的帮忙。 沈珍珠一直都看着水杉林的方向，不知道今天还会有什么事情。 许清桉倒是也放心了。道：“幸好你晚上不去水杉林。若是你在那边，指定会有危险。这个赵德海本来就对我们家恨意浓烈。” “若是孤单一个人在海上，怎么样都不知道。” 沈珍珠点头，这些也都是想好的。 道：“他们这一行人，看着古怪得很。” “都是给档头做事情的人，这会儿应当是一起钓鱼了。”许清桉道，“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沈珍珠问道，总觉得心里不安。 “鹬蚌相争的情况。他们都是为了少东家办事，那水杉林之前可以死人，现在也可以。” “不过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自己做的孽，别人怎么都帮不了。” 这是真的，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并不是所思就有所得。 第一百一十章 赵叔，我错了！ 水杉林。 黑夜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连海声都比较寂静。 周围几个人低语都有些不敢，大船上的赵德海一直都背着手，眼睛凝视远方。 这个水杉林什么名头，他一直都知道。毕竟林大海是自己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现在好奇，林大海到底是搞什么名堂？ 莫名其妙让一个打渔的女子赚了那么多钱，今天还敢在渔场溜达。 周围的打手瑟瑟发抖，寒风刺骨，到了晚上刚巧是温度最低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看谁都是斜视着眼睛，平日里都欺压渔民，这会儿站在这里却有些担忧。 主要是点起来的蜡烛全部都被吹得熄灭了。 “怎么办？这是不是有水鬼啊？我们杀人太多了，谁知道会不会遭受到什么报应。” “这蜡烛都熄灭了，我们今天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我不想死，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光宗耀祖呢！” “……” 赵德海冷笑一声：“诡事哪里有人可怕？”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怕什么，有我在。” 周围的人什么都不说，也是，反正杀人最多的人，怎么都是赵德海，轮不到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这样想心理就踏实了，反正头都不会被水鬼抓了，他们有啥好怕的。 而后等着风浪小了一点，才重新点了蜡烛，照亮着周围的环境往里面划船。 这渔船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划进去水杉林里。 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好像是走进水杉林中间位置之后，差不多就要谨慎一些了。呼吸都要慢一些，生怕出什么事儿。 但是怎么着都是会有响动的。 林大海本来在聚精会神的打渔，今天绳子都用了好几根来捆鱼。 各种各样的东西也都用起来，他接二连三的打上来四条虹鳟鱼，就像是流水线工作一般，没有表情的捞鱼。 原本难得不行的事情，但是用上至亲的血肉打渔之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甚至就像是过家家一般。 林大海并没有任何内疚，他只是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弑父。不然就没有沈珍珠什么事情了。 如今这么点打鱼窝，也就是够打八条左右的鱼。 之前林大海不承认沈珍珠的能力，甚至觉得她就是运气好，所有的东西都是花架子。 但是这会儿接触的时间多了，也明白这沈珍珠是有些能力，她带着村民过来，就意味着没有用什么鬼眼子，就是纯纯地把鱼全部都钓上来，要知道这样的能力，也是少有的。 即便是不喜欢沈珍珠，对沈珍珠厌恶至极。这会儿也不得不在心里羡慕她。 为什么他们干这么多年，还是觉得比不上沈珍珠这样的人。 就在他耐心用网把正在撕咬肉的鱼儿抓上来，虹鳟鱼拼命挣扎，水花直接溅了他一声，本来就挣扎着互相较劲儿，林大海的体力还有些不支了。 刚巧就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他一时间警铃大作。 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来了都不可相信，所以拼了命把那条虹鳟拽上来，已经虹鳟的尾巴都被他用镰刀砍断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划船过去岸边，把所有打好的虹鳟鱼收起来。 用草还有放在礁石块里面的小水坑，这是他一直都觉得比较隐蔽的地方。 放好之后，就赶紧回到小渔船上面，正在往方才所在方向划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叫唤他的声音：“大海！” “赵叔……”林大海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赵叔本来是在养病的人，怎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方？ 而且这件事情怎么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赵德海笑了笑：“好久不见啊。现在找你去你家都找不到了，我们还要过来水杉林这里。” “你们去我家了？”他有些诧异，还有些慌张。无理无据的，赵叔带着那么多的打手过来找他，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不正常的事情。 林大海咽了咽口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赵叔，你们去我家做什么了？我妻子呢？她还好吗？” “妻子？”赵叔听见这话就觉得好笑，“你觉得你虹鳟鱼都没有带过去渔场，你家人能好吗？” “当然，她本来就病重，怎么样的情况和我们也没关系。要死不活的了，我们这边打手就有人，不分轻重的给了她一下。” “倒是想要送她离开，死了不是就没有痛苦了吗？但是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撞墙了。” 赵叔摊了摊手掌：“这些啊，我们都没办法控制的。” 林大海青筋暴起，整个人冲着就要过来打他：“我给你死！我给你死……” “我妻子，那是陪着我走过这么多年的人啊！” “我看着你也没有爱惜她啊。那些她身上的伤不是你打的？这会儿别装什么深情了。” “大海，我们来找你，就是要问问你虹鳟鱼有没有了？如果钓到鱼就直接交上来，我这边拿给档头。” “到时候你再努力就是了。”、 林大海可不傻，赵叔来到了蒲渔村，还来到了水杉林，到时候打渔的事情还有她林大海什么事？ 他道：“暂时还没有达到要求，赵叔。” “你给我点时间，我明天一定能带着虹鳟鱼回去。”林大海十分诚恳。言语之中全是恳切之意。 在海水中的各种风浪拍打声音很大，所以那些虹鳟鱼藏在小水坑里，这会儿赵德海也没办法发现。 他很紧张的捏着拳头。 赵德海看着林大海，道：“我说，你怎么那么没用。” “今天还和档头表达自己的决心了。如今这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好笑。” “孬种，我不在几天，就爬在我的头上做事了？” 说着就直接用脚把赵德海踹得跪在渔船上，随后又让两个打手把林大海按住。 林大海大口大口喘气，满头都是汗水。赶紧道：“我错了，赵叔！” “我什么都错了。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先和你说。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您在医馆尚且不能治愈，我不敢去打扰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身为底层就得死？ 他立马说了很多好话表达自己的决心。 生怕赵叔下一秒就直接把他杀了。 他们这样的打手，赚钱不安稳就算了，还可能随时被自己的上一级给弄死。 这个世道，没有人的命被当做命好好地看待。 好像身为底层的人，就是得死。 林大海之前还听着村里的婶娘说过，那些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等着出嫁去执掌中馈就行了。 那会儿林大海就觉得羡慕，怎么会有人什么都不做，就生在顶层呢？ 而他们就像是贱命一样……也是，本来就是贱籍。 林大海疯狂的跪着磕头，整个人的额头都磕出血了，但是还在跪着。就希望赵叔能够生出一点恻隐之心，从而放过他。 当然只是因为越级上报这个事情。 想着，赵德海直接说道：“哦，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你都跟我那么多年了。我怎么会杀你呢？” “大海，我这边对每个人都是很好的，不是吗？” 林大海点头，而后害怕他不相信，又开始疯狂点头：“是，您说的对。” “赵叔，我会一辈子忠诚于您。” “我会努力打渔，凑够二十条，到时候您就是东市渔场的大档头，我也可以分到田地，我会努力的。你之前承诺我的那些，我都记在心中。” 赵德海看着他一脸激动又害怕的样子。 直接笑出声来。 “你倒是有意思。还记得呢！我以为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你这么厉害，我倒是想问问。”他看着林大海，“我想问问你，这真的没有虹鳟鱼么？” “没……真的没有！”他捏着拳头道，“我敢确定什么都没有。我这会儿鱼窝打好了，被我放在这边的水下，还有网都已经下好了。” “你们看，你们看！”他疯狂的指着那里，“就是这会儿我们声音都太大了，鱼儿不敢过来。” “赵叔，我是真的没有骗人。”林大海都要欲哭无泪了。 家中的妻子已经死了，他在这里孤立无援，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把村民引开，他就能够安心的钓鱼，没有想到赵叔带着人过来了。如今只是觉得荒谬和难受。 甚至有些后悔，连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就算是村里的人这会儿都从蒲渔村过来，也来不及了。 林大海头一次害怕被杀，他可以感觉到赵德海是真的生气了。 之前都是他帮着赵德海处理那些不听话的人，如今也到了自己了么？ 不行，必须要保持镇定，万一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赵德海道：“大海，我觉得你还是有些什么话没有说啊！” “你要是再这样，我想我可能真的会做出点什么。” 听见这话之后，林大海赶紧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他欲哭无泪：“我平日里也就是小偷小摸一些回扣，这些真的有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而后赵德海掐着他的下巴：“可惜了。我都知道你杀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戏谑:"杀的就是你爹吧？" “真有意思，做儿子的能够狠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咂舌。” “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人，那么好笑呢？看见谁都是这种样子，我觉得有些不妙。” “杀了父亲，用来打鱼窝，你和我说什么鱼都没有？” “你当老子是蠢货呢！” 说着就已经掐着林大海脖子了。 而后厉声对着身边的人道：“赶紧，去在各处暗礁的地方找一找。这小子估计是藏起来了。” “那么多虹鳟鱼，还真的想要拿去给档头，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心思不纯，给你机会就是浪费时间。” “有时候太想上进了，也是让人觉得离谱和不爽。” 说了这话，直接示意林大海后面的两个打手，用绳子勒着他。随后这些力度逐渐加强。 林大海也直接口吐白沫，想要说话，但是张嘴说不出来。 赵德海这个人也都是压根不稀罕他说出什么有建设性意义的话，因为虹鳟鱼目标那么大，总会有动静的。 时间短可能找不到，但是时间长怎么都找到了。 赵德海道：“你打了那么多条鱼，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如今我们就送你去和你家人团聚。” 话虽如此，但是却没有立马把他弄死，而是这会儿还在看着四周，等着人寻找。 一炷香功夫之后，就找到了虹鳟鱼，确实是被林大海藏起来了，在一个很隐蔽的水坑里。 赵德海看了看一条损耗大，但是其中还有八条完好无损的虹鳟鱼。够了。 接下来林大海这里还有剩下的材料打鱼窝。 “勒死吧。”赵德海说话就像是吃早饭晚饭那样简单。杀一个人，好像都不用费劲儿的。 “勒死了，到时候用来打鱼窝，剩下的鱼儿可是全靠你了啊！”他看着林大海，眼里可都是银子和前途。 林大海绝望的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倒在地上，浑身青紫，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快时间就成为了一具尸体。也是让人觉得唏嘘。 周边谁不是在渔村长大的？打鱼窝丢进去水坑里，谁不会啊！ “林大海家的土方子，用至亲的血肉可以吸引到上好的鱼。” “那么，我这会儿把他们两个至亲都丢进去，岂不是更加妙了？” 赵德海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怜悯，只看着船只下面的鱼。 他们忙忙碌碌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还没有出去。 这会儿沈珍珠和村长还有虎子爹，好几个人已经朝着水杉林过来了。 但是这会儿的沈珍珠直接被打手拦住了。 那人看着沈珍珠笑着道：“沈娘子，请回吧。今天我们赵叔和林大海在里面打渔。” “实在是不好意思，里面不能进去其他人了。你们去其他地方吧！” 话是漂亮的，但是他们那些打手已经站成一排，只要是她们进去，好像随时都会被收拾。 虎子爹站出来道：“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在附近看看。” 沈珍珠也知道不能硬碰硬，再说，她们这样的打渔人，和那些渔场的人硬刚，这会儿还是在海上。死的绝对是她们三个。 这个道理谁都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梁正明加入打渔 那些打手从来也都不是仁慈的。 贱民的人命在他们的心中，打死他们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沈珍珠看了看四周，而后把放在过来舢板上的鱼递给他。道：“大哥，这里面是搞什么名堂？怎么我们就不能去水杉林了？” “沈娘子，你昨天打渔那么厉害，这虹鳟鱼都要被你全给带走了。如今再放你进来，是给我们赵叔找麻烦么？” 沈珍珠看了一眼虎子爹。虎子爹就道：“那沈娘子不能进去，我们没有打到虹鳟鱼，也不能进去吗？” “这水杉林又不是谁一家独大，也是看在各位爷的面子上，还有赵叔的面子上，我们才愿意停留的。” 梁正明作为村长，也出来说了几句：“几位爷，我们都是靠着打渔吃饭的。这无缘无故的不让进来，我们也很惶恐啊。” “你们虽然跟着东市渔场的大档头做事，平日里也是苦出身走出来的。我们这一日不打渔，一家子可都没有饭吃啊。” 说着，梁正明一副日子直接过不下去的悲戚模样。 原本身为打手，在渔场也是被呼来喝去的主儿，如今被这些贱户一口一个爷的叫着，这心里似是已经飘了。 最为首的那个打手清了清嗓子：“实话和你们说吧，这里面要干大事。今天可能就凑够少东家要的虹鳟鱼。” “你们可别误事。今天赵叔亲自来监工。到时候出了事，你们还想卖鱼吗？” “很快我们赵叔，就是东市渔场的大档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骄傲得跟个什么似的。好似他自己也要厉害了一般。 一切都在沈珍珠的意料之中，倒是也没有什么惊喜。 这林大海的妻子都已经死了，父亲也不见踪影，他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管，直接来水杉林打渔了。 倒是一个狠人。原以为至少是对自己的亲人仁慈，如今来看，冷血到了一定的地步，让人觉得心寒。 周围出来的打手越来越多，生怕哪个村民进去。 所以沈珍珠倒是也不强求，和梁正明他们一起，就在四周找找有没有鱼。 沈珍珠看着梁正明，道：“梁叔，刚刚多谢了。” “珍珠，无事。我是村长，蒲渔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关于你，也没做错什么。那些人就是霸道，习惯了就是。”梁正明好似已经习惯妥协了。 沈珍珠道：“瞧着您眼角发黑，似是一晚上没睡，是最近忧心什么事吗？” “别提了，你梁叔昨晚一晚上都没有说，被你红婶骂得要命。说他不成器，也说他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那些话语一句比一句难听。我和你说，可臊人了。可惜你不在，没有听到过这些荒谬的话语。” “你们海岛那边距离村子也是真的有点远，听不见也都正常。” 沈珍珠点了点头，看向梁正明道：“梁叔，你是如何想的？” “我如何想……” 这么久以来，这倒是第一个人这样问他。这么多年习惯于被自己的妻子管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隐私。 倒是从来都没有人尊重过他。 再加上平日里梁正明就是一个乐善好施、看见谁都愿意帮一把的人。越是这样，别人越是觉得他没脾气、好欺负…… 所以越来越沉默，周围的嘲笑声也都越来越多。 他道：“没什么想法，我打渔最近确实不行。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多厉害些吧。” 至少别被那些人嘲笑得厉害，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嘴角还带着苦笑。 沈珍珠道：“那梁叔，你是想出海还是有什么规划吗?” “没有。”他诚恳的说道，“你年纪轻，都比我厉害。不像我，人到中年，还是一事无成。甚至连自己的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沦为笑柄。” “这蒲渔村的人，嘲笑我也是应该的。” 此前见到沈珍珠，还觉得保持着长辈的见地，感觉有些说不出这种话。 如今看见，也知晓这小姑娘能力不一般，看法甚至也十分新颖，所以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沈珍珠听着这些丧气话就不乐意了。满脸都是不赞同：“梁叔，你怎说出这样的话。” “在我看来，您是很好的人，打渔技术娴熟。甚至还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咱们打渔的，什么时候命没了都不知晓，我如今也是侥幸，您大不必妄自菲薄。” 沈珍珠的眼里都是笑意。 而后道：“既然梁叔还没有找好想做的工作，还有继续打渔的决心，那么珍珠斗胆，再次提出请求，希望您和我们合作。以后，你这边和我一起，我们把虹鳟鱼抓起来，和赵叔他们比比谁更加厉害。” “当然，其他鱼也都需要，以后虎子爹，还有你，我。也算是一个捕鱼伙了，我们商讨如何捕鱼赚钱。” “永远都欢迎你。” 虎子爹也说道：“早就劝过你了，我最近这日子过起来，话说也是要感谢珍珠的。” 梁正明好似还有些犹豫。 这会儿沈珍珠继续道：“还有，梁叔，你只有成为自己，才能慢慢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知晓您和红婶的感情，但是我想说，只要你愿意，以后的生活并非一成不变。” “去选择，自当能有自己的另一番前途。” “就好似我自己，如今是贱籍，我们整个蒲渔村都是贱籍，从未被人看得起过。但是我想，怎么就不能有一天，有很多银两，赚够生活所需，从而让自己一生无虞呢？” “我愿。”他点了点头，好似被这样的话语所动容。 倒是没有想过，成为自己…… 他这么久打渔的过程中，可以是为了家里，可以是为了孩子生活好一些，也可以永远麻木的做那些被人看不起的活儿。 但是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了自己…… 沈珍珠只是感叹，生于底层，并非女子就艰难，男子也同样艰难。 只不过处境不一样而已。 梁正明道：“此前我就想过，但是红婶不同意，甚至说话难听。如今我乐意，就像是你说的，为了自己。” “珍珠，我也信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岂能冷眼旁观 “但是我与你们走近了一些，恐怕你红婶会说一些难听的话。” “因此……还望你不要在意。” 他说到这里，倒是老脸一红，有些羞愧。 “无事，我啥时候怕过这些？”要想着，她沈珍珠走到今天，被说过多少闲话都不知道。早就不在意这些事儿了。 “再说，红婶也不是母老虎，她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对，感觉考虑不周全，倒是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有时候，沈珍珠觉得红婶这样的性格还是很可爱的。一个人是多面的，有让人批评的地方，也有那种放任十分好感的地方，这些都是值得走下去的。 梁正明看着沈珍珠说这样的话，而后就笑着答应了，沈珍珠这心里也就稍微放下了一点。 三个人去打渔，自当是要好很多。毕竟三人从众，也算是自发组成的一个小型鱼档？ 他们有渔船，到时候也都能随着一起出海，拿回来的渔货自当也是多了些的。 这会儿，他们三个，再加上村里还有其他汉子一起，都在周围打渔，捡海带钓鱼的。甚至也有把渔网一把丢进去的。 大家都在忙活，又是一天早上，乘着早上的晨曦光亮，各位也都开始努力起来，都是各自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用力的干活，用力的打渔，好像只要多用点力气，未来就会有无限的希望。 就在大家带着渔船要走的时候，赵叔那边满载而归，渔船上面全是虹鳟鱼。甚至周围还需要很多打手去帮忙一起制伏。 周围的渔民都要羡慕死了： “如果今天我们能进去水杉林，可能这些虹鳟鱼都是我们的了。” “真是后悔，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了。这日子可是真的惨。” “妈呀，水杉林以后还有虹鳟鱼吗？” “……” 沈珍珠看着倒是没有多大惊讶。甚至也都不羡慕。 别看着赵叔手上的虹鳟鱼多。 这些每一条都是要用尽心思才能打上来的。打虹鳟鱼并不像是普通鱼类那么简单。 水杉林栖息那么多，林大海自己甚至蹲守了那么久，没有找到也实在是太正常了。 对于这些事情，沈珍珠都不惊讶，只是在暗暗打量，那个赵叔当时出海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林大海妻子的尸首。 所以不是用人肉打鱼窝。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大海昨天就在水杉林了，难不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沈珍珠晚上睡不好，涨潮和退潮她都知道。 所以可以十分清楚的确定以及肯定。 海浪上根本不可能获悉那么多的虹鳟鱼。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沈珍珠这个时候才发现，赵德海的身后渔船，是空船。 上面只有虹鳟鱼，没有人，周围打手倒是看到了。 但是没有看见林大海。 沈珍珠询问道：“赵叔，这是林大海的渔船吧？” “林大海是不是在里面？”她这样问了之后，赵叔的眼泪“唰”一下，就直接喷涌而出。 而后哭得不成样子。道：“是啊。在里面都在呢。” “你说这大海怎么过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梁正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而后整个人的表情都是不可思议。道：“您的意思是……他没了？” “是。”赵叔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水的，“大海怎么说也是我看着走出来的。当时也都是我一把提拔起来的。这水杉林本来就不安全，有水鬼有水鬼就是别不听。” “这会儿不是就出事了。我们幸亏人多。我是带着很多打手过来的。” “我们来的时候大海的衣服都只剩下碎片了。还有一些没有被鱼吃完的血腥样子留在船上。” 这会儿大家看着船只上面大滩的血迹，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种感觉了。 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时的环境有多严峻。 “所以你也没有看到他死？”沈珍珠看着赵德海，声音好奇。 赵德海道：“没有。我若是看见了，我们那么多人都是过来帮忙的，能不救他？” “沈娘子，你这个人对我一直看不惯就算了。一直和我们东市渔场作对也就算了。这会儿你得庆幸我的打手们把你拦在外面。不然我们大海走了，和你脱不了干系。” 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是气到了极致。 沈珍珠道：“是啊，那么我先谢谢赵叔了。之前和你多有误会，还望赵叔大人有大量，放小人一条生路。” “呵，我若是想动你，我若是和你计较，你还能在这里？”他嘴上硬气，实际上他还真的没有能力动沈珍珠。 沈珍珠现在已经是被陆家夫子护着了。 真不知道这陆家父子是不是彻底疯了，这会儿竟然对这个渔民沈珍珠言听计从。不过就是一个妇人，一个什么都不懂，十分肤浅的妇人。 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走到现在的？ 想着，赵叔就觉得自己气得不行。 道：“罢了，多余的我也就不说了，谁走哪一条路都是自己决定的。你这边一个小人，我倒是没必要在意，我没有那种心眼。” 沈珍珠点头：“那就好。这话大家伙都听着呢。以后赵叔若是针对我，我可是要拿出来对峙的。” “先不说我的事情，就是方才你说林大海的事，我不太明白，你去的时候人都死了。上面的虹鳟鱼肯定是都没有控制好。那么怎么不会翻滚下去海浪里？” “赵叔，你可能很少打渔不知道，这虹鳟鱼很有劲儿。一个成年男人想要控制住都不太容易。” “失去挣脱，那些虹鳟鱼早跑了，怎可能等到你？” “若是老弱病残的虹鳟鱼我这里还能接受。但是问题这些虹鳟鱼只有一条断了尾巴，其他的都是完好无损，只是有一些磨损。” “这样的情况说这话，实在把我们打渔人的智商放在地上摩擦啊！” 虎子爹示意沈珍珠少说几句。 沈珍珠知晓后果。虽然平日里她对林大海的为人也看不上。 但是一码事归一码，如今出了事，怎可能和赵叔无关？ 这个时候冷眼旁观，以后出事的难免就是自己…… 所以沈珍珠这会儿表情严肃，看着赵德海都是咄咄逼人的样子。 赵德海在心里把沈珍珠骂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在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来自己很悲痛，还是一个乐于对晚辈好的一个长辈。 他道：“沈娘子啊！” “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呢？我们那么多人都过去了。看到的就是这样。难不成还能骗你不成？” “再说了，大海是我的人，我心疼还来不及。他打渔也是为了我做事，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晚辈那么差？” “你这话传出去，我赵叔以后还怎么混。” 沈珍珠听见这些话就觉得好笑。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既然你觉得林大海为你做事，那么林大海的妻子，你为何要把人杀了呢？” “这个事情，别说不是你，在你去之前，她还活着，至少那天死不了。” “如今被我们村里的女子带着去埋葬了。” 赵德海继续虚伪道：“那也没有办法啊。” “我这样和你说吧。她都病得那样子了，还在拖累自己的丈夫，甚至去死都困难，你怎么知道她不想死呢？我不过是做了好事，这个事情我承认。” “怎么，林大海死了就是意外，难不成沈娘子也要怪罪在我身上？” “我何德何能，有这样的本事？” “沈小姐，请自重一些。别仗着自己是一个贱民，仗着我暂且不和你计较，就开始胡作非为。” 这话是他的警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也算死得其所 听着赵德海的威胁。 旁边的梁正明立马说道：“珍珠年纪小，使我们村的小姑娘，您不要在意。” “她这会儿就是太震惊了。很少见过人死。当时小姑娘的父母也都是死在海上的，所以对于这些，她比较敏感。” 梁正明给沈珍珠解释道。 沈珍珠也知道，在这里和他对线，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不过刚巧林大海心虚，这会儿也紧张沈珍珠真的知道什么，所以倒是也不敢说什么重话。 对于他来说，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沈珍珠道：“我方才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赵叔，这些疑问不仅仅是我，每一个人都会问你。想来你也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珍珠，你那里有六条虹鳟鱼是不？你这边拿给我一起孝敬少东家算了。到时候给你算钱，也算地位。” “之前也听说你们蒲渔村的人，总是被大海欺负。如果这六条鱼给我，那么林大海的位置，就是你沈珍珠的。” 沈珍珠摇了摇头：“家父曾经就交代过，就算是死，都不为奴。” “抱歉了，要让赵叔失望了。” 赵叔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 主要是被沈珍珠气的，他赵德海就是签了奴契。怎么？成为奴怎么了？ 他们一个打渔的也好意思看不惯？也看不上这个身份？凭什么。 这些贱户！ 要不是现在背着林大海的命案，还有虹鳟鱼拿着去找档头，否则他一定要让沈珍珠好看。 看着沈珍珠也没办法追究下去，赵德海道：“我会给他们一家安排一个风光的葬礼的。” “我这边还要去找档头复命，这里就不多说了。” 梁正明几个都乐呵呵地看着他走远，才敢说话。 虎子爹说道：“不对劲儿，怎么会突然死去，还是他们赶到就死去。这个太蹊跷。” “之前水鬼杀人也不是这样的。” 梁正明道：“原本我也觉得正常，但是方才珍珠那么一问，我明白了。林大海是被赵德海杀了的。” “但是我们知道也没什么用，出海打渔死去，太正常了。并且海水一冲就干净了。压根就处于死无对证的地步。尸体都找不到。” 沈珍珠点头，有些愣神，当时自己的父兄出海打渔出事，也都是简单的一个找不到尸体了。 所以就判定为死亡。甚至死了都没有人在意。 就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原来，普通人死去就是这样寂静无声的。 就算是林大海这样的，坏事做尽的人，都是这样突然地死去。 而且是一夜之间，全部都没有了。 听说是孩子刚死，而后就是妻子……还有就是他。 沈珍珠看着梁正明道：“梁叔，这会儿林大海家还剩下谁？” “还剩下醉鬼父亲了吧！那个人也是一个不靠谱的。昨天晚上你红婶说看到他回村了。但是今天也没有找到。” “不过也正常，那个人行踪村里人大多数都是不知道的。” 沈珍珠点头，红婶都不确定行踪的人，别人也别想知道了。毕竟村里的事情聚集中心就是红婶一个人。 “不过我们也别管他们家的事情了，该做的事情做了。以后多注意些就是。珍珠，以后我卖鱼，可不可以也去南市渔场那边？” “东市渔场，我是不敢去了。”梁正明这会儿是真正看到那些人厮杀多严重。 谁都不是三岁小孩了，该明白的心里都有谱。 关于林大海的这个事，就算知道了，也并无任何作用，没有证据没办法指正。对于他们而言，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说起来，林大海这人也算是死得其所，平日里就不是好人，坏到了极致。这会儿走了，也算是报应。 村里的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听着村民们都说不想去东市渔场了。沈珍珠也看着身后的其他村民，“我们以后卖鱼，谁给价高卖谁的。昨天，东市渔场主动宣传南市渔场也是同等规模。” “所以我们多了一个选择。不至于一直被压价了。” 她说了这话之后，大家脸上是真的高兴了。 日子总算是有了点盼头。 “总算，是看到了点赚钱的希望了。” “真好啊，不用被那些人坑了。” “我也看到了！既然是东市渔场自己都宣布了，那么我们去南市渔场肯定不会有影响了。” “其他村的人都是两头跑，看看哪里好。” “……” 这里钓鱼差不多了，大家这会儿对水杉林发憷，倒是也没有跟过去。 干脆都各自划船来到岸边，赶海去了。 方才就听见潮汐声，这潮汐不算大，但是也会有些海货飘上来。沈珍珠赶紧就去岸滩边上寻找了。 但是那些大老爷们倒是带着渔货回家了。对于他们来说，岸滩边上的小鱼小虾早就没有吸引力了。 只想着出去看点厉害的东西。 沈珍珠倒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要。 她把舢板停在平时靠着岸滩边上的礁石旁边，而后就带上自己的小桶去赶海了，把裤腿子卷起来，露出自己白皙的小腿肚子。 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一晃眼就看到了小沙滩蟹在卧沙，但是好似掩耳盗铃一般，好半晌的时间都还没有卧进去，只是盖着薄薄的一层。 看着就有些可爱。 甚至还有些肥美，不错，适合清炒。 沈珍珠刚想着要装在自己小桶里，就看到了沙滩蟹的肚子上面有籽。这就是螃蟹怀孕的征兆。 沈珍珠赶紧把它们几个都放进去海水里，等着把他们都冲走。 一般，身为打渔人是不能吃这些怀孕的螃蟹。因为他们太不容易了。在现代是这样的规则，在如今自己身处于的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明确规定。 但是一般打渔人看见都会略过。当然也有些人道德感并没有那么强。 所以沈珍珠必须要把它们送进去海水里。 她继续往前走，就看到海边的石头上有很多的像是小贝壳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海蛎子。到时候用来烧汤，勉强做烧烤吃，还有爆炒都是不错的味道。 海鲜，就贵在一个新鲜上面。 赶海的多数都是女子，因为大多数男子觉得这些活儿太低级了。所以方才谁都不愿意过来赶海，宁愿回家闲着。 沈珍珠拿着自制的那种小锥子敲打，把里面肉取出来。 壳就不需要了，到时候直接那肉回去炒吃，放上辣椒和蒜。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难不成是什么诅咒？ 确定好自己只吃肉，对于壳来说就有些多余了。 沈珍珠顺着找，还在岸滩边上看到了正在卧沙的软片鱼，本来就是一小片的瘫在沙滩上，这会儿还比较懒惰，拽起来都还躺在沈珍珠手上。 只是时不时摆动的鱼尾，表明这个时候的它还活着。 沈珍珠原本还想要顺着岸滩边上找一些带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除了鱼也是要带一些其他东西的，做菜吃也都是很美味的东西。 到时候回家也可以用土豆，炸得金黄在配上前几天用木桶舂出来的辣椒面，这些再加上裙带菜凉拌也都是不错的。 小炒一个猪肉，可以多吃一点油水，混上这些东西，加起来不又是美味的一顿吗？ 毕竟也不能经常吃海鲜的，他们也经常去集市上买菜，集市上卖菜的大多都是农人，一般渔民的东西也都是卖给渔市。 大多数渔民的愿望，只要老老实实的成为一个农民，有田地也能够去开荒，甚至还能随意去山上找东西，这种日子就是他们向往的了。 但是对于很多农户来说，他们也想要从这样的日子脱离出来，随后寻找更好的生活。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所接受的东西也都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会儿，赶海意犹未尽的时候，不远处传过来虎子的呼喊声：“珍珠姐！” “珍珠姐快过来，村里出事了。” “是大事。” 沈珍珠原本想要张口问，但是听见这话立马就来劲儿了。直接把小桶里的东西放好，就摆在舢板上。 渔民大家都是相熟的，哪家的舢板什么样别人都知道。 所以沈珍珠把东西放在这里也都不用害怕，因为压根就没有人会把这些东西拿走。 沈珍珠跑过来道：“咋了，虎子。” 看着虎子着急的模样：“是不是你爹娘出事了？” 虎子摇头：“那个林大海的爹找不到了。” “本来村里的人也没有在意，这不是林大海死了吗？还没有尸体，就想着让他父亲过来帮着走一下村里的奠基仪式。没想到，这压根没有来。” “这会儿大家都聚在他们家里看热闹，甚至还来了两个县城的人。这些可都是不好处的啊！” “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么这几天肯定是中邪了。” 这话一说，沈珍珠都感觉自己的背脊凉凉的。问候问道：“为何这样说话？” “好端端的，咋又说什么中邪？” “之前我父兄都走了，不还是很多人说我命硬。这些话听听就得了。我们主要是过去看本质的，而不是一些表面上的现象。” 沈珍珠拉着虎子，朝着前面走。道：“你那边学武的话，怎么样了？” “我娘已经把我送进去武馆了，那些人都挺好的。但是我好像没什么资质。家里还有两个姐姐等着我呢。” “沈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要努力些，更努力些赚钱。到时候把我两个季节就带回来了？” 虎子光着小脚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上面道：“感觉我什么都不好，朗星就很聪明。” 沈珍珠道：“赎你姐姐的钱，到时候我带着你爸妈一起去赚就是了，我会带着她们一起努力的。还有你自己，既然选择我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了。当然也没什么大事。” “平日里听着就是了。” 这话一说，很明显虎子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道：“谢谢宋姐姐。”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沈珍珠摆摆手道：“没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虎子越发觉得宋姐姐是为了自己好的了。 “宋姐姐，我和朗星都会努力，等你老了我们一起给你养老怎么样？”他的嗓音还是尖尖的。说话就知道不满十岁。 但是说出来的话十分认真，好像真的是在规划未来要怎么做。反正不管有没有钱，他都是属于要做大事的人。 沈珍珠点了点头：“好啊，我信你。” “之前你就说过了，你和朗星都说要保护我，你们看我需要你们保护吗？”沈珍珠抱着手也觉得奇怪，“我这会儿就那么强了，以后也会更强。” “反正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沈珍珠就看见不远处的那里有人争论，想必就是村里的人在争吵林大海父亲的下落。 红婶这会儿还在头头是道的分析：“林大海的父亲估计是死了。当晚我看见他喝醉了，所以也是好奇跟上去的。” “反正最后是去了他们家的小屋子。但是这会儿四处找不到人、这不就是出事了嘛！” 梁正明道：“你被瞎说，就算是有问题，也要等到官爷来说。” “我们在这里聚拢着，不起作用。” “官府？”红婶觉得可笑，“我们这地方多久会来啊！那些人把不过就是过来被伺候的，反正我是不喜欢他们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么。” “是，咱们渔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钱和尊严。” 钱和尊严之间，选择可能会犹豫。但是尊严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事情结合，确实是谁都不乐意的。 谁知道村里一直等着，也没有等到所谓的官府过来。 但是县城那边一直都说是过来了，人家都去渔场卖鱼回来了一趟，还是没有来。 沈珍珠就直接道：“不会来了。估计就是敷衍一下。” “那可咋整？”红婶觉得有些害怕，“说实话，我觉得这事情有点诡异。一家子咋可能都死，珍珠当时也都是剩下她和她弟弟。” “人家沈老三当时还是打渔死的，那些都正常。但是这会儿是怎么回事？一家子在家中都会全死了？” “这么荒谬？” “是不是因为去水杉林的都要受到诅咒？” 这话一说，梁正明就无语了：“你能不能消停些？” “这时候你出来凑热闹做什么？这些事情怎么又扯到怪异之事。” “别影响其他人的生活。”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真是有意思了，梁正明。你这几天总跟着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沈珍珠是你爹吗？你跟着她一个小辈在这里给我丢人。我看见你们我就嫌弃得要死。虎子家就这样被全村人嗤笑了，如今你也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凑在一起就暖和了 “之前觉得你身为村长，也还算有分寸。但是如今……你是个窝囊废就算了，现在还以女人为首，我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 这话一句句的，字字句句都是指点。 沈珍珠道：“红婶，您自己也是女人，如今怎的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 “别人看不起尚且可以改观，但若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么为何要指望着别人来理解你呢？” “就比如你从未尊重过赵叔，但是却希望赵叔一切尊崇于你。没有付出，哪里来的收获。” “哎，我怎么就不站在女人这边了？你自己若是各司其职，你好生地做那些女人该做的事情，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吗？” “你如果在家里勤俭持家，好生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你以为我会说什么？也是你们家男人不成器，不然你这样的，在我们老家，是要被打的，和离了让你一辈子都嫁不掉。” “哪个女人，被允许一辈子都压在男人的前一头？” 听着红婶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倒是周围的那些婶子什么的看不下去了。 “不是，你咋好意思这样说的？你们家男人被你欺压成什么样子了。咋好意思这样说？” “旁的我就不说了，但是人家村长梁正明，我们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哪一次不是你最过分？” “如果我能和珍珠一样，男人支持，还有这么好的虹鳟鱼也能打到。我们家男人都说了，这是真本事。” “反正我是乐意的。” “我也是，我虽然没能力，但是我顶多羡慕，我不嫉妒啊！红婶你自己就消停一会儿吧，看到你就觉得有些不爽快了。” 周围七嘴八舌的，红婶都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谁不是爱出风头，还以为这会儿帮大家说话会被支持的。 谁想到这风气都不对了。 当然，更加难堪的人就是梁正明。 本来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村长，好说歹说也是村里对谁都好的老好人。但是因为妻子，这会儿被这么一大群的人议论。 甚至旁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弱势的那一个，这是有多怂才会这样？不过他不在意，别人不知道没关系，至少自己的妻子要知道吧…… 可惜，她甚至都觉得她做得很好。 梁正明苦笑：“阿红，我们的事情不要放在这里说。” “如果你实在是看不上我，要和离也是可以的，不过得具体回家说，因为我们还有孩子。” 梁正明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个事情，这会儿他这样一说，红婶只是觉得内心咯噔一声。感觉有些不妙的感觉。 道：“梁正明！你想要抛妻弃子！” 她打着骂着，俩人都不顾什么形象了，这会儿被梁正明拖着回去，算是以闹剧告终。 等着他们走后，官爷也还没有来处理这个事情。 而后许清桉回来，站在沈珍珠旁边，用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道：“我听着虎子说了，你在这里。” 声音温和，不自主的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怎么样了？” “这林大海的父亲失踪了。”沈珍珠内心有些不安。她方才在四周翻找了一下，竟然看见了一本绝版的巫术。 之前在现代的时候看过这些猎奇的东西。记得上面就记载过，用亲人之血打渔，效果会暴涨。 如今，倒是有一个特别可怕的想法萦绕在心间。 许清桉点了点头：“今日来找庄先生的一个，是衙门的师爷。知晓我是蒲渔村的，就提起了这件事。在县衙那边已经结案了。” “说是醉鬼失踪。若是村里人三日之内没有寻到，就可以默认死亡了。” 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管的，过来一趟又远又累的，甚至都还没有油水。 谁愿意来这里浪费时间。 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个醉鬼贱户，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就算是普通贱户，对于衙门那边也不会管。 这些事情多了去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所以伸张正义，相对公平的事情从来都只是存在于话本子里。若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想要有这样的佳话。至少也是需要富贵人家的。 阶级摆在那里，想要公平，怎么会没有呢？ 但是对于这些渔村的人，与衙门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咋可能有什么好的？ 沈珍珠也庆幸，一开始就没想着找官府伸张正义，她想要公平，自己动手就是了。 许清桉这样一说，大家一开始愣了一下，而后也都习以为常，各自散了。 反正平日林大海一家也不招人喜欢，如今只不过是害怕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影响到村里人，才都过来看热闹的。 至于林大海的爹，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关心的，是死是活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等着散开之后，沈珍珠和许清桉往前走，她一直都心事重重的。 而后许清桉本想用手抱着她，最后还是转换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件事还是放不下。是不是觉得林大海的死，有些唏嘘？” “是，我能想到赵叔以恶制恶，也知晓林大海不值得同情。谁都是作恶多端，杀了无数人的。估计林大海死了还后悔没有来得及杀我。” 沈珍珠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是很清晰。 许清桉点头：“那是何事？” “他爹死了。”沈珍珠十分笃定的说道。 “嗯，而且大概率还是他弑父。”许清桉倒像是见怪不怪，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 沈珍珠都要炸了。道：“这可是弑父！若是因为欺压，不得不弑父我觉得可以理解。” “但是我也从红婶他们那里了解到。他那个父亲早就已经要死了。虎子那样的人都可以揍他。” “所以必然是他杀的。我就是觉得，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能走下去，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或许早就没有他在意的人了？” 特别是看到那个巫术书本的时候，沈珍珠就觉得害怕。是不是嫁给他的妻子，也动过杀心？ 之前听着他家里的事情，还有病重的老婆和畸形的孩子，沈珍珠当时还觉得有些同情。 甚至是感叹于这个世道，把很多人都逼成了坏人。 如今看，这不仅仅是北被逼的缘故，这些人，很多都是坏的。而且都是坏得透彻的那种。 “许清桉，我们以后都只能相信自己。”这是沈珍珠经历这么多事情得到的体悟。 许清桉也点头：“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你可以看到的东西，很多也都是冰山一角。若是你去了江南，去了京城。那边还有更多可怕的事情，手足相残，夫妻相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母亲杀自己的孩子都有可能……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沈珍珠盯着他看：“所以，这些你都经历过，是吗？” 许清桉没有正面回答，而后给她凑了凑手掌，道：“冷不冷？” 他好像一贯都是这么温柔，好像也早就习惯了这些事情。沈珍珠在想的是，他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什么，才变成了今天这样的模样。 她牵着许清桉的手，而后道：“那我也给你暖和暖和。如果你以前真的经历过那些的话，那就太寒冷了。许清桉，以后不会了。” “相互扶持，日子苦一点。但是我们家是好的就成。” “况且，你要把日子过得很好。这样子就能让那些人打脸，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抛弃很常见 “嗯。”他轻轻一笑，“我只是举个例子，我并非那么惨。” “那你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沈珍珠把手上的东西全部递给许清桉拿着，继续追着问。 许清桉道：“不过是自小被培养，把我捧得很高之后，我发现自己是弃子。” “当时觉得天大的事，如今想想，倒也都是过眼云烟。” 他风轻云淡，就好似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沈珍珠大致也明白了，他原来是世家贵族的子弟，发现自己被家族抛弃流落至此。但是好端端的怎会从海里飘过来？ 难不成之前的他是因为忍受不住父母的抛弃，所以才想不开投海？ 大致是这么一个解释，但是沈珍珠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救他上来之后，也都没有过什么求死的迹象，许清桉这样的人，应当不会自己去死才对。 如果是家里的人予以把他伤害…… 沈珍珠想都不敢想，难怪他看见林大海弑父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惊讶，可能真的是司空见惯了。 那些许清桉之前的日子，和沈珍珠算是没有半分关系。她身在遥远的渔村，也没办法想像那些人的日子。 反正就她而言，过好目前的日子就可以了。 同时也明白，许清桉或许真的不属于这个地方，自欺欺人也不属于。 所以沈珍珠觉得还是把自己的心收一收，别到时候没有办法覆水难收了，最终还把自己搭进去。那些勋贵之家的事情，手足相残都是正常的事。 沈珍珠并不想要让自己的生活那么复杂。就好像是在现代，她只有学术研究和赶海打渔，如今在古代也只想做好赶海打渔这个事情。 想着沈珍珠方才还火热的心，这会儿就赶紧收紧了。 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走，我想赶紧回家，把今天捡来的小鱼晾干。” “到时候做成鱼干估计也不错。”如今家中的情况要好一些了。不至于穷得连盐都买不起，所以稍微买一些粗盐过来，腌制那些小一些，或者是成色卖出去不太好的鱼，也都是不错的效果。 “到时候我帮你。”瞧着沈珍珠那边把手缩回去，许清桉也赶紧放开，生怕她有什么不自在。 俩人好似都在轻轻试探，只要一人缩回了一步，另一个人也是一样。 害怕自己更进一步之后，把对方吓跑，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感觉，让许清桉一会儿觉得欢喜，这会儿竟然还觉得有点失落。 但是也很正常，她……或许就不喜欢自己吧。也是，就像她说的，做一个很好的家人就是了。 许清桉点头：“那我回去杀鱼，还有把鳞片刮了。” “明儿一早我去书院，到时候回家买些东西过来腌制。” 因为这腌制鱼，除了放置普通的那些家用的佐料，也要用酒槽、食糖、香辛料那些，原本沈珍珠以为，这些佐料在古代都是亲自去弄才有的。 未曾想，人家古人也会吃多了，早就发掘那些用料香，那些炒菜味道不错。 虽说没有现代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但是最基本的也是有的。至少腌制鱼的那方面就是不错的。 “再过两日朗星就回家了，到时候给他做一条鱼，我再去买些猪肉，还有各种菜，回家我们好生吃一顿。”许清桉赚钱的决心又多了些。 想着要多接一点抄书的活了，即便现在抄书已经忙到夜以继日。他还觉得不够，当然，这些都不会和沈珍珠说，每天夜里都是等着沈珍珠睡着之后，他才起身点燃蜡烛来抄写。 蜡烛完了就再买一只，刚巧也不能买那种太过于明亮的，会影响她休息。 暗一些的蜡烛算是残次之物，那种东西买起来反而不贵，一文钱就可以买到一根，用来点燃抄书，也是划算的。 许清桉只需要在晨起之时，提早睡一会儿，一天都是用分散的时间睡，睡够时辰，自然也能保证精神状态的良好。 之前他忙活的这些事儿，被杜林立知道了。 杜林立也曾经惊讶得不行，甚至一点都不夸张地说过，他这样迟早是要出事的。 反正寿命活不长。 但是许清桉倒是不在乎这些，本来就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活着还有用，就要努力些，再努力些。 若是以后的日子没有盼头，那么活那么久的时间，又有什么用？ 他一边杀鱼一边想，转头间，已经把沈珍珠买的大黄鱼，还有带鱼以及不算大的鳗鱼鳞片都处理好了，而后里面的内脏也一应拿了出来。 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内脏这些也几乎都不要了，主要还是不好处理，毕竟吃鱼最好的部位就是肉的部分。 这一次沈珍珠捡回来的鱼儿，所有的道也都适合用来腌制，所以沈珍珠自己才起了这样一个心思。 这么好而又适合的条件，不就是用于腌制鱼吗？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麻溜的干活，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你干活麻溜的，等着啥时候我也能开个鱼档，我就让你去做杀鱼的。” “杀鱼不眨眼的人，就适合干那个。” 许清桉道：“那你一个月可要多给我几文钱，不然我不干。” 沈珍珠故作深沉地沉思起来：“我都已经是老板了，你我是夫妻，你不也是老板？” “所以你不能要我给你钱。咱们的钱，都在我这里，攒着。” “那好，以后你做你的沈老板，我若是没有饭可以吃了，那么你就接济我。” “好说好说。”沈珍珠的眼睛亮晶晶的。 已经很晚了，沈珍珠倒是不急，腌鱼的活儿放在第二天就是了。 翌日。 等着许清桉走后，沈珍珠拍了拍脑袋，倒是忘记了，早知道让他把那几条虹鳟鱼拿去给陆大哥他们。 这会儿放在这里，也幸好这个水坑做得好，鱼儿在里面自由的移动，倒是也没有出事。 沈珍珠想着他们物什大，寻思着还是要搞一辆牛车过来，到时候一鼓作气在牛车里面用水袋装好，而后把它们晕过去。 不过牛车一趟运送这些东西本来就很贵了。 沈珍珠寻思着，干脆到时候所有的虹鳟鱼一起拿过去就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改造新式滚线鱼竿 昨晚杀好的鱼，稍微放了一些盐腌制着，这会儿沈珍珠又重新清晰了一下，大的鱼多撒一些，小的鱼再少撒一些，保证每一条鱼都能够腌制均匀。 而后沈珍珠拿出一条带鱼，耐心的涂抹，一般都是在下层鱼体撒少一些，在上层鱼体多撒一些，而后再在上层鱼体加一层薄盐。 把每一条鱼都按照这样的流程做好，沈珍珠额头上已经是汗水了。 这会儿再用清水冲洗看看上面还有没有一些没有剐蹭干净的鳞片，还有些内脏的污物又出现了。保证干净之后，沈珍珠再用绳子吊起来，而后保证能够把水沥干。 之后就是自然晒干的过程，因为是冬日，等着自然晾干也都是可以的。 但是若是其他季节，因为温度变化大，所以晾晒的鱼干容易变臭，要么一直保持低温，要么一直保持高温。反正不好控制。 所以冬日，倒是成为了腌制鱼的状态好一些的季节。 因着这边风大，海浪也大，平日里气温变化其实不大，沈珍珠在这里晾晒两三日就好了。到时候放上佐料，可以给虎子家送两条，还可以给梁叔家送去。 沈珍珠做完这些，已经是到了傍晚，反正闲着无事。 这会儿许清桉还未归家，她就自行吃了饭，而后把饭菜放在蒸饭的那个蒸头上。等着这一切都差不多之后，沈珍珠就去找了虎子爹还有梁叔。 她在礁石块那边等着，虎子爹十分欣喜和着急。 问道：“怎么了？珍珠，是不是今天可以去打渔了？” “我们可是摩拳擦掌，我早就想动了。” “那天的虹鳟鱼，我们可是配合得很好，都是用了大力气的。” 沈珍珠点头：“是，但是这一次不是去抓鱼，我们去钓鱼。” “去水杉林那边不好钓鱼吧？”梁叔觉得有些不靠谱，“而且虹鳟鱼太大了，若是钓鱼的话，鱼竿承受不住重量，到时候肯定会出事。” “珍珠，你这想法靠谱吗？” “靠谱。”沈珍珠道，“当然，要有好的鱼竿。至于去水杉林是真的不用了。若是栖息在水杉林那边的，昨晚上估计就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会儿我们去了也是一场空。” 沈珍珠觉得很淡定，对于这些也都是意料之中的。 因为前日林大海用血亲的尸体，已经做到了极限。这会儿的水杉林已经空了。 估计是要很长时间才能养回来原来的生态环境。至少也得明年。 只能换地方捕捞了。 沈珍珠道：“两位都有渔船，到时候我们用一条渔船过去，另一条我划着舢板过去。” “舢板用来装鱼，我们的工具放在渔船上。这一次带的工具有点多。” 这会儿还有夕阳，看样子还是黄昏。 沈珍珠道：“这虹鳟鱼喜欢在夜间出来觅食，我们要等的不是夜间，不是等他出来，而是要把他引出来。” “所以这会儿，我们不仅仅需要好的鱼竿，我们还需要更好的鱼饵。” “能够把他们吸引过来的。” 在现代，沈珍珠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就钓过虹鳟鱼。 一直都是用M或MH路亚竿，调性建议用F调或FF调，主线用2.0号以上的尼龙线，子线可用0.6号以上的pe线，拟饵可用铅头钩钓组。 这种数据虽然看上去在古代压根不可能实现，而且也都是痴心妄想，高科技的东西始终是高科技。 但是寻思着，人家鲁滨逊都可以在各个地方漂流，还能够变荒岛为奇迹。她沈珍珠怎么就不能做出来一个能够作为平替的鱼竿。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瞎琢磨。 之前还觉得一无所获，如今时不时地逛着自己家的海岛周围，发现了不少荆条。 那些荆条都是不错的，且韧性很好。因为海风很大，在这样的地方尚且能够存活下来，就证明他们有足够强劲的力量。 之前她们都是把荆条当做是杂物。 甚至也都是忘记收拾的东西罢了！ 沈珍珠还是因为那日虹鳟鱼跳到那些荆条上面，单单的一根就能够撑着顷刻的功夫不断。 这种样子已经很好了。 若是稍加修剪，而后受力均匀弄成鱼竿的那种模样，对于它的沉重能力会更大。 到时候从里面挑出来韧性最好的东西，而后画上图纸，递给木工去做。 这些东西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沈珍珠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和图纸拿给梁叔和虎子爹说了的时候。 虎子爹道：“虽然你说的这些，很多字眼我都是看不出来的。我也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我们都信你。” 梁叔道：“你把图纸弄好，到时候找木工的事情交给我。” “咱们村那个木工，我去他会先给我们做。不过鱼竿要先找到。” 虎子爹道：“那么我去找珍珠说的那个荆条，到时候砍回来，稍微修剪一下。” “肯定是能行的。” “放心，一切都有我们。” 沈珍珠这倒是放心。而后点了点头：“等会儿，我去木工那边说要求，估计只是单纯的木杆，不太行。” 因为沈珍珠自己是想要弄一个有带卷线轮的钓竿。 到时候再好生弄一下鱼线，鱼线她打算是去找紧实一点的，此前朝着之前治病的大夫问过兽筋的来源，还有动物的肠子，那些用来做成鱼儿的丝线，可以作为垂纶。 沈珍珠寻思着，还有鱼钩，鱼钩也是要精巧一些，作为钓鱼的方式，不仅仅需要技巧。 还需要鱼竿的一些坚挺的模样，鱼钩沈珍珠还是想要骨制的，骨质鱼钩倒是不常见，只是因为好多的人，不愿意使用骨制鱼钩。 还是喜欢传统的，即便是新石器时期就有了。 到时候用上栓线沟槽，就可以全部都弄好。 沈珍珠想着，主要还是木匠制作那边，她打算直接跟着去弄。 虎子爹也直接说道：“我觉得这些工程有些大，珍珠你的要求我们不太能听懂，若是今天错过了怎么办？” “错过了也没事，明天晚上再去钓鱼就是。” “虹鳟鱼，加上之前我送过去的两条，还有这会儿的6条，以及之前虎子爹送过去的两条鱼。” “需要二十条的话，也还要一半。” “我们能钓到，不着急。” “这个倒是。”梁正明有些担心，“不过我现在比较担心，那边凑够了虹鳟鱼可如何是好。” 沈珍珠道：“他把林大海杀了，就是最不明智之举。其他人打渔，也没有林大海厉害了。不过林大海那个人已经物尽其用，离开水杉林，怕是也找不到好的打渔地方。不然也不会用那种法子。” 梁正明看着沈珍珠，眼睛有些复杂：“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林大海之前就是把村里的人杀了，打鱼窝？” “原来你也猜到了。”沈珍珠看着梁正明这种略微带着肯定的眼神，就知道没有人是傻子。 只要是不迷信，有眼见的人都看得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信神明 就算是看得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深知这个道理，没有人权，一辈子也就配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直到也要装作是不知道。 太聪明了容易出事，很多时候装憨才是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 梁正明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信神明。但是那林大海他们之前去，太过于大张旗鼓。怎么别人就出事，他们俩不出事？” “再者，用人血打鱼窝这种事情，我也听老辈子说过。” “罢了，只是感叹那些村里死去的汉子，他们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年的。” 沈珍珠沉默地点了点头：“所以为了不被人欺负，我们肯定是要自己立起来的。” 说着，三个人也分头行动，各自去忙活了。 一开始，沈珍珠说今天打更之前，可以凑到所有的东西并且弄好。大家都觉得她口气有些大了。 甚至觉得是压根都没办法完成的人物。 但是这会儿距离三更还有一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好了。 特别是那个木匠，在沈珍珠的耳提命面下面，忙活得跟个什么似的。豆大的汗珠就像是经历过了什么洗礼一般。 面红耳赤，看着沈珍珠有气无力地说道：“沈娘子，你们要的这个滚轮的鱼竿做好了，是你要的嘛？” 沈珍珠这会儿把鱼钩和禽类的肠子做成的鱼线都拿过来，看着木匠做好的鱼竿，十分顺滑，打磨得很滑溜。 在古代的木工，就是实打实的技术活，做事情很快不拖泥带水。这根棍子，只不过是弄到第三根就完全弄好了。 没有一点瑕疵。 不管是粗细度还是各个韧性以及沈珍珠需要把握好的尺度，所有的弄得很好。没有一点问题。 沈珍珠用滚轮绑上丝线之后，而后又挂上鱼钩，用手颠了颠道：“就是这样。” “是我们要的感觉了。这个最少可以称重十五公斤。” 这个丝毫不夸张，在现代最好的鱼竿也就是承重十六七公斤左右。 对于这个保证，旁边的梁正明和虎子爹都有些惊讶，不太敢相信。但是沈珍珠也不像是会说大话的人。 沈珍珠弄好这一切之后，就只剩下饵料了。 对此，梁正明直接问道：“那饵料你如何准备？” “感觉每一次饵料都是要很有新意才行。不然他们可能不太买账。” 虎子爹提醒道：“珍珠，无论如何，就算我们争取不到也没机会。千万不能做害人之事。不得好死就算了，自己内心过意不去。” “特别是用人肉做饵料这种事情，实在是惊悚，让人不可思议……你不要误入歧途。” 沈珍珠无奈叹气：“放心吧，两位阿叔，珍珠无论如何如何都不会做出任何有违背道德的事情。” “不然我愧对死去的家人，也愧对你们跟着我一起走出来。承担压力。” 梁正明点头：“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正派的人。” “珍珠，相信以后你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人。” “对于饵料，我确实已经准备好了。”沈珍珠说着就从自己家舢板上面拿过来一个大盒子，里面沉甸甸的看着像是放了不少的东西。 当然，在此之前。 沈珍珠已经换了不少花样了，给虹鳟鱼吃虹鳟鱼，还有就是用小鱼小虾放上东西腌制，做成饵料。 这会儿，俩位阿叔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饵料这么奇特？ 所以自然就凑近了一些过去看。 沈珍珠打开盖子，就有一股子清香飘出来，像是花的香味，很吸引人，倒是有点糕点那味道了。 他们更加好奇了，这鱼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吗？怎的觉得不太靠谱。 沈珍珠解释道：“这是用梅花苞做的。珍珠梅，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梅花来源是我家夫君的书院老师那里。” “那日我瞧见，就厚着脸皮要了一些。因着不多，倒是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只开了一颗的梅花薅走。我只带走半棵梅花苞。” 虎子爹爽朗的笑出声：“你带走人家半棵也挺多了。那些文人肯定是喜欢的紧。咋会给你？” 虽然他们打渔的糙汉对这些观赏的东西不理解，但是也知道文人墨客对此的珍爱。 沈珍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起来还是那日许清桉府学考试的名额被拿走，她气不过追上去，刚巧听了同窗杜林立说，偷听到庄先生用梅花等待冬日花开，教导许清桉要等待，不要功利。 但是许清桉还是跑完范先生那边争取了。 所以当时也都气不过，不管不顾地就冲进去，一言不合地就怼了庄先生两句，而后把人家梅花薅了半棵，一点都不客气。 当然，这些事情，沈珍珠事后就后悔了，也压根没有和许清桉提起。庄先生和沈珍珠都觉得丢人，自当不会对外人提起。 如今想起来，也算是把当日搞的破坏物尽其用了。到时候请陆老先生那边，帮忙解释解释……也算是将功补过，给庄先生赔礼了。 沈珍珠这会儿想着就有些心虚。 道：“就是偶然机会得到的梅花吧。这些花苞我是和面食以及蚯蚓冗杂在一起，各种香味都有，到时候挂在钩上。肯定不错。” 因为沈珍珠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有很长时间都是厌食期，那时候很难钓到鱼。鱼儿压根不上钩。 当时去野钓，无意之中把梅花苞丢下去，就有鱼儿游上来吃掉。被她抓住。一开始以为是一个巧合，后来发现，用梅花苞它们是真的喜欢其中的甜美。 而后那个钓鱼的方式也被钓友们运用下去。 这会儿在古代的虹鳟鱼也同样是到了厌食期，所以法子也同样适用，不是什么难的法子。带有幽香又有清凉的梅花苞，他们怎能不喜欢？ 就算是那些好的饵料吃多了，也总想要尝尝一些新鲜的玩意儿。人尚且如此，鱼儿亦复如是。 梁正明道：“那行，我去划我们家的渔船。” 沈珍珠路线也是规划好的，附近的一些地点差不多都已经被利用完了。 “虹鳟鱼原本就是不太喜欢深海环境，但是这一群鱼，不知道如何混杂在其中生长，才会导致一直栖息在水杉林。” “如今我们找一个生态稳定又安全，不远，不需要出海风险。这会儿他们找到还没有被人发现过的地方，很有可能具有它们的存在痕迹。” 第一百二十章 稳如老狗 所以梁正明也都了然了。 直接问道：“所以你已经有决断了，甚至也知道要带我们去哪里打渔？” 和沈珍珠一起干活真的很不错。虽然她年纪小，但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村里的人都嘲笑她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姑娘。没什么经验只知道招摇撞骗，唯一承认她优秀的地方不过就是觉得她运气好。 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梁正明发现，不管是沈珍珠打渔，还是许清桉去学堂读书，二人之间都绝对没有什么运气，一直都是靠着实力。 这会儿算是知道，之前村里的人究竟是有多么的愚昧了。 不过也罢，所幸他选择了这一方，没有后悔。 沈珍珠道：“打渔的地点我也不确定，还需要两位叔伯定夺。” 她拿出来一个自己规划了一段时间，自己画出来的地图。 道：“我们这会儿在的是岸边，如今要去的也都是陌生海域。打渔，我都知道，海域陌生是最危险的。” “所以我选择了一个靠近礁石的地方，到时候若是有了意外，也方便躲避，站在礁石上面或许能够阻挡风浪。” “不过不用出海，也不太远，就是在我们家荒岛对面，同时也是水杉林的西南侧。” 之所以选在水杉林的西南侧，沈珍珠是仔细观察着，之前打过那条比较“单纯”的虹鳟鱼，上钩被她用来做引子那个，就是所谓的“外来鱼”。 沈珍珠无数次复盘和模拟当时打渔咬鱼钩的情况，发现那个鱼就是从西南侧过来的。 如今选择这个地方，等着他们看着，如果行就直接干。 具体听清楚沈珍珠说的是什么地方之后，梁正明和虎子爹交流了一番，也都觉得没问题。 “不远，在咱们岸滩边上都能看到，就算是大风大浪也回得来。” “反正，这个你不用担心，比那个远一半的距离都没问题。珍珠你没有出过海，但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出海的环境虽然恶劣，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死。小心翼翼的走好每一步，也不能赚钱。” 说了这话，沈珍珠倒是也记下了。 “那我明白，不过我们可不能出事，每一个人都要活着过好日子，从贱籍里面脱出来。” “好。”梁正明有些动容，这生活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竟然还有脱去贱籍的希望，要知道，他们别说这辈子，祖祖辈辈都是打渔人，都是被人看不起的渔户。 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小姑娘格局有多大。 总之，这可不仅仅是小姑娘，这就明显是他们的档头，生活的方向和那个能够一直效忠下去的鱼档档头。 沈珍珠倒是没想到自己这句话能够激起他们心中的千层浪。 这些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规划好路线，就已经划着渔船和舢板朝着路线走。 因为这会儿天空飘着小雨，周围出海的人也不多，没有涨潮退潮，周围赶海的妇人也几乎是没有瞧见的。 就是他们孤立地从蒲渔村那个简易的码头往外划船。 不少人在家里闲着，村里本来就小，听见他们出海的消息赶紧就出来看了。 “雾蒙蒙的，沈珍珠平时就疯疯癫癫的。这会儿竟然带着梁正明和虎子叔都不正常了。” “这会儿下着小雨，天空都看不清，还那么晚了。这三个人是彻底疯了吗？不怕死在外面。” “没什么本事怎么钓鱼？虎子爹可是把自己的俩女儿都拿去做丫鬟的不成器男人，梁正明也是出了名的窝囊废，沈珍珠更不用说了，压根就是个神经病。这三个人今晚就想死吧！” “难不成他们真的能打到鱼？” “做梦！两个傻子跟在沈珍珠后面，乌合之众能把他们自己带回来就不错了。” 要不是红婶不在，不然这会儿肯定是发疯过去指着骂人了。 有人调侃地问道：“珍珠，你这个时间点，出去钓鱼倒是没希望，钓人有可能。” 沈珍珠无语地看了那人一眼，而后微笑着说道：“我们是去钓虹鳟鱼。” 大大方方的承认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同我们一起走。” 反正她发出真挚的邀请了，别到时候没打到鱼，还要找她沈珍珠算账。 那些人清一色的露出鄙夷的表情，眼睛看向其他地方，是压根不想和沈珍珠有任何纠缠。 甚至觉得她在发疯，若是条件允许，真的想要给她找大夫看脑子。 沈珍珠还朝着他们挥手，表示自己先走一步了。 三个人划船来到了规划的那些礁石边上。 这里确实几乎没有人踏足，就算是其他村的看着都没什么印子。礁石块上面的青苔都生得很好，周围很多生蚝生长，沈珍珠寻思着等会儿过来撬生蚝。 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古人怎么就不喜欢吃生蚝，这可是沈珍珠的宵夜必备啊！ 她痛心疾首，他们没福气就只能自己吃了。 虎子爹看着沈珍珠都要流口水的样子，笑出声来：“等会儿估计还有更多的好货呢，你咋看见生蚝就馋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有见过世面。” “爱吃。”她乐呵呵地说道。 说话间这现场也布置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沈珍珠坐在那里钓鱼，至于梁正明负责撒布渔网，至于虎子爹水性好，到时候沈珍珠钓到鱼弄上来。 虹鳟鱼块头大，沈珍珠一个人的话，费尽心思一两条就差不多了。 但是虎子爹和梁正明都是力气很大的渔民，他们在，沈珍珠这边效率都要快很多。 但是，天不遂人愿，一开始怀着十分笃定的心思等。 但是沈珍珠的鱼钩都没有咬的。 这里别说虹鳟鱼没有动静了，就是连其他小鱼小虾都没有瞧见。 虎子爹疑惑说道：“要不还是换一个位置试试看。” “按照道理来说，不应当如此。” 即便都还没有鱼咬钩，但是沈珍珠依旧很有耐心的坐着不动，身上用来遮雨的斗笠和蓑衣都和周围的礁石颜色融合在一起，倒是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激动到极致！ 主要是沈珍珠自己，静止钓鱼的时候是真的心静。 甚至给人一种感觉，她能做到泰山崩于顶而不见于色。 这种能力，好像天生就是吃钓鱼这碗饭的。之前虎子爹从来不觉得钓鱼这玩意儿有天赋，一直都觉得，这种就是要靠着不断地经验积累起来。 但是沈珍珠做鱼钩和鱼竿，还有这会儿坐在这里，每一步都是极其认真精致。 这样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极致认真的人很少，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随后过了一会儿，沈珍珠对着他们俩道：“不急，会来的。” “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不能松懈。” “嗯。”二人齐齐点头，虽然按照对大海的经验觉得没有这些东西。但是出于对沈珍珠的信任，他们觉得自己还是无条件的相信这种事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 沈珍珠放在鱼钩上的梅苞饵料，这会儿突然被咬钩了，只不过沈珍珠只是感觉鱼钩晃动了一下，那鱼就跑了。 相当于吃了一点就跑。 梁正明有些焦急，用口语说道：我来得及。 只要沈珍珠一声令下，他就可以立马动手抓鱼，这条鱼势在必得。 虎子爹也随时准备着行动。 但是沈珍珠摇了摇头道，摆了摆手，不急。 随后把鱼钩拿出来，重新放上饵料等着。 很明显，方才的鱼儿就是观察了许久，实在是忍不住梅花苞的味道过来尝了一口。如今，还需要等着它和它的小伙伴们分享。 沈珍珠继续稳如泰山，而后把鱼钩放在水中，保持着不动。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缓慢的调整自己的那个鱼线小轮子。缓慢上移。而后把握好小轮子，继续停顿。 停顿了大概一盏茶功夫之后，继续朝着上缓慢拉动…… 就在梁正明压根看不懂此行有什么深意的时候。 沈珍珠的鱼竿猛地往下一沉，那虹鳟鱼死死地咬住，一点都舍不得放，稍微少吃一点都可以跑掉。但是它不愿意。 就是要一口把东西全部都吃掉。 鱼竿柔韧性超级好，沈珍珠一边用小滚轮纺着鱼线往上拉，至于梁正明的渔网时刻都等着，就等着那鱼儿掉落在自己的渔网里面。 “唰唰唰” “嘣” 虹鳟鱼拍打着周围礁石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它的嘴巴已经被骨制的鱼钩勾住了，就这样被拖着往上走。 那么一大条鱼，这会儿也不挣扎了，整个呈现出摆烂的姿态。 梁正明和虎子爹紧张半天，最后还不是被沈珍珠轻而易举的就收入囊中。 她把鱼儿放在木桶中之后，梁正明接过去绑上绳子。 梁正明眼神复杂：“如果村中人知晓，你这么轻易就把虹鳟鱼钓上来，估计会吐血。” 如果不知道内因，不知道沈珍珠在饵料还有鱼竿上下那么大的功夫，单单看着沈珍珠用鱼竿把虹鳟鱼就这样拖上来，且十分轻松的拿过去绑绳子，估计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以为这个世界错乱了。 这个事情好不夸张，若是不知内情的，看着是太过于厉害，超出认知的那种厉害。 像梁正明和虎子爹这种，已经是感叹了。只能说，珍珠对于每一步都是算好的。 这会儿沈珍珠还在静默的坐在原地，等着鱼儿上钩。 她一直都是这样，习惯于如此。 所以他们俩也都耐心做自己的事情，不准备去打扰沈珍珠了。 接下来一条鱼比较欢脱，在沈珍珠的鱼线拉到半空中的时候，直接跳得飞出去，而后虎子爹用渔网给兜住了。 虎子爹力气大，直接把鱼儿给收拾着放在渔船上。 好了，拿下。 这会儿三个人配合默契，会心一笑。 紧接着第三条的块头很大，可以说实在是太大了，很肥美，一看这气力就不错。 它咬钩虽然很紧，但是太重。沈珍珠不打算挣扎着把他用鱼竿带上来，而是一甩睡到了渔网上面。 但是这虹鳟鱼沾到水力气又大了许多，利用水的力量攻击虎子爹。 梁正明知晓虎子爹一个人肯定不行，裤腿都没有来得及卷起来，一跃而下，直接跳进去海里，抱着那个鱼儿往礁石边游转。 他很会控制，拽着鱼儿最有劲儿的部位不放松，这边渔网都还还在上面，它力气虽然大，但是也挣脱不了多久。 后面被梁正明麻溜地从自己的裤腰上拿来绑着的绳子，直接给鱼儿拴上。算是又制服了一条鱼。 沈珍珠这边继续等着上钩，但是等了一炷香功夫就果断的站起来。道：“换个地方。” “它们很聪明，知道这里有去无回。” “走。顺着这条海路再往前一点。” 梁正明拿着磁吸的指南针，点头道：“珍珠，你舢板跟在渔船的后面。我看着方向，你跟着走。” “好。”沈珍珠乖巧的点头。 就是三个法子套用，来到另一个地方也是。 第一条虹鳟鱼……第二条虹鳟鱼到手！ 紧接着第三条虹鳟鱼！ 这一次一共钓到了五条。 沈珍珠一阵激动，三个人忙忙碌碌，眼看着天已经亮了。 剩下的只能等着明日了。 “回家。”沈珍珠看着梁叔和虎子爹。 梁正明即便是已经累瘫了，跳了好几次海。这会儿依旧是觉得意犹未尽。 道：“总感觉再努力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些虹鳟鱼估计已经回去了。” “明天来，不知道会不会厌倦你的这些吃食。” “这会儿我们只差两三条就凑够二十条虹鳟鱼了。到时候希望南市渔场的档头，能够照看着我们吧。” 之前还觉得没有盼头。但是这会儿已经在想着老陆先生一家以后的情况了。 沈珍珠很有信心，道：“放心吧。” “我信他们。”她有这样的信心，看上的人，不会错的。 而后三个人打道回府，这一路上划船回去，都是很冷，早上的海风有些刺骨，他们浑身也都湿透了。 但是一颗心却是温热的。即便这会儿的沈珍珠已经长了很多冻疮。 梁叔的皮肤已经开裂了，至于虎子爹，嘴唇都带着血迹。 但是看着渔船上面的虹鳟鱼，不免觉得自豪感满满。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带着鱼去县城 渔船和舢板不断地靠近码头。 红婶原本拎着小篮子赶海，这会儿大老远就瞧见了。 对着身边就开始大喊：“沈珍珠和我们家那口子回来了！” “快来看他们的笑话！” “呵，梁正明怎么不去死呢，就知道在这里丢人，跟着一个女娃子到处跑，到底是有什么好炫耀的。” 蒲渔村好多人都拖家带口跑出来看。 有的人还带着锅铲，有的妇人在给家中的娃娃换尿布……还有的人睡大觉边穿衣服就出来了。 总是要看看这沈珍珠究竟是继续好运，还是空手而归。 众人翘首以盼，心思各异。 “不对啊，我看到他们船上的虹鳟鱼了，我的天。” “好大一堆，沈珍珠舢板后面！” “咋会这样，这沈珍珠真的是神了！” “完了完了，这要赚多少钱都不知道，红婶，你们家老梁算是跟着赚钱了啊。” “这沈珍珠是有些本事的。” 红婶原本是要骂人的，但是这会儿竟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语塞。 如果梁正明真的能赚钱，那么……家中的日子是不是也会好起来？ 不过，沈珍珠那小丫头片子带着老大不小的中年人，他们家不还是要被嘲笑？ 这样想，周围就有人说： “梁村长可真不行。好端端的，还要靠着一个小姑娘，难怪平日里你就总是说他窝囊。” “就是，这跟着小姑娘赚钱算怎么回事，就像红婶你说的，脸都不要了吗？” “这沈家本来就是我们看不上的，这会儿梁正明跟着她，也是自甘堕落。能赚钱也是一时的。” “她们这么多鱼，能带去卖吗？赵叔不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 “……” 这倒是让周围的人醍醐灌顶，且不说羡慕沈珍珠，就算是现在能够拿去卖钱，也不一定能行。 因为赵德海那边是差了一些虹鳟鱼的，他们肯定时时刻刻盯着沈珍珠的动向。 这会儿估计消息早就传回去了。 说不定那个赵德海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反正，想要卖出去，不容易. 这会儿沈珍珠也是在担忧这个事情。 看到岸滩边上人多的时候，她还松了一口气，至少人多，那些东市渔场的打手不会耍阴招。 因为压根都没有机会。就算是对贱民再嚣张，再不在意别人的生命，也不敢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动手。 沈珍珠脊背有些发凉，必须要速战速决。 现在一点时间都没办法耽搁。这么多鱼，总是要一鼓作气运去县城。 即便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也都不重要了。 到了岸边，梁叔也没有理会红婶，周围的人都是左邻右舍的，虽然看戏也都帮着搭把手。 没有一个打鱼人不禁叹于她们的丰收。 不过在海上呆了一夜，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能够好好的哦活着回来，本来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总之，周围的人嫉妒归嫉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厉害。 “珍珠，这些鱼要先养在家中再拿去卖嘛？” “不了，我这会儿就拿去。方才已经让虎子那小孩帮着去叫牛车了。” “一会儿装上海水在里面，也能保证这些鱼活着不是？” 平日里大家去县城宁愿走几步也不愿意坐牛车。觉得能走过去为啥要浪费银子。但是这沈珍珠可厉害了，她自己坐牛车就算了，这鱼儿都那么金贵？ 越想越觉得有些气人和烦躁。 特别是红婶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用牛车运你的鱼？我的天，下一次直接用马车吧，大户人家的马车专门运送小姐和公子的，你搞来装鱼，多好。” 周围都笑出声音来，谁知道沈珍珠却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此前还真的那么想过。” “以后若是有余钱了，未尝不可。” “多谢红婶提醒了。” 说着，也撸起袖子忙着干活。倒是来不及搭理这些有的没有的。 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周围的人不想要帮忙，自然也就各自回去自己家里了。 对于沈珍珠这样子，反正他们是看不惯的。 主要是不明白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像是被鬼魂附身了一样，奇奇怪怪的。本来啥也不会的，这会儿干什么都厉害了。 麻溜得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什么鬼魂附身了。难不成真的是人家说的，否极泰来？ 就像是他们家死了那么多人，以后走的是好运的路子了？ 想到这些事，红婶就觉得不舒服。站在旁边的沈大郎媳妇也叹气道：“我这个侄女，这会儿是比谁都威风了。” “估计以后有钱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我们家。” “小人得志嘛，阿红，你以后也会是她收拾的第一个。” 红婶立马就说道：“怎么会！沈珍珠就厉害不起来。你等着吧，我下一次也赶海，到时候我周边转了看看。到时候到底是谁更加厉害一点。” “这可不起作用，这要讲究运气，靠的是老天爷。”说这话的时候，沈家大朗的媳妇凑过去，“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啥？”红婶凑过来，这沈老家家的媳妇，是不是要说什么好法子了。这人虽然自己不太成器，但是有时候说的法子还挺管用的。 “那肯定是让沈珍珠这样的小姑娘吃一下苦头啊！” “这么多虹鳟鱼，这会儿村里谁都不说，咋会让东市渔场知道？到时候让沈珍珠赶着送过去，不是就啥都没有了？” “咱们不能收拾沈珍珠，但是人家东市渔场可以啊！赵德海恨死她了。怎么可能见得她好？” 红婶听着这话，而后皱着眉头说道：“不了吧……我虽然总是骂沈珍珠，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坑害人家。一不小心就害死人了，懂不懂？” “不不不，我要先走了。” 说着红婶就赶紧走了，生怕沾染上什么坏事情。 沈家大娘子倒是也不管这些了，和红婶说了之后，周围的其他妇人也都是听见的。 到时候……那赵德海来了，针对沈珍珠，沈珍珠出事和就是和红婶有关系。 和他们这种出主意而后老老实实的回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沈大娘子笑了笑，这会儿……赵德海那边肯定已经带人在路上堵截了。 她继续捡了一些小贝壳直接就回去给家里人做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也没问我啊！ 沈珍珠一路上都忙着赶路，和拉牛车的老翁反复不断地说话，让他加速。 老翁看着车里满当当的水，还有用黑布撑着外面套好，看不清里面的东西。道：“姑娘，快不起来啊！这已经是老牛承受的最大重量了。” “或许等会儿还要歇息一下。” 沈珍珠虽然觉得时间赶不上，但也都同意了。 主要是这牛走路，看上去还没有人快了。这会儿才十分清楚“老牛拉破车”那句话。 感觉牛车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们这边慢吞吞地往前走，才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赵德海那边就带着打手过来了。 赵德海倒是坐着马车过来的，身后跟着很多人，还带着他们之前拿到的所有虹鳟鱼过来。 看见沈珍珠这种破速度，直接给笑出声来： “沈娘子就这样还赶时间呢？” “这么多虹鳟鱼，若是带不走，就我拿过去了。反正也是孝敬少东家。你一个姑娘家的多有不便。” “我们虹鳟鱼都是带来的，准备好与你这里的凑在一起，到时候直接拿去给少东家，顺路。咋样？” “交给我，你想要的钱，我会分你。” 这话已经是仁至义尽，实际上赵德海什么都不说，强抢东西也都是可以的。 沈珍珠直接笑了。 道：“您这话有意思了。看来不仅仅知道我打倒了虹鳟鱼，还知道我具体有多少条虹鳟鱼。我们村的人可真有你的内应啊！” “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收买你们这些贱民，钱都不需要。”说到这里，他就有些不屑一顾。 而后沈珍珠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继续道：“我自己拿去卖所有的钱不会么？我要和你在这里平分。赵叔，我也不傻啊！” 赵叔看着她这欠揍的样子，就气得不行，想要把沈珍珠立马丢在地上踹死她。 “你这个贱蹄子！” “今天好不容易落单了，我不打死你，老子不姓赵。” 说着，就拿起身后的编绳，朝着沈珍珠的手臂就直接拍打下来。沈珍珠没有来得及闪躲，直接就打在身上，皮肉绽开，一时之间染红了身上的布衣。 沈珍珠看着这鞭痕，笑了笑：“赵叔就这点本事。只知道欺软怕硬。” “本来还以为有多少的能耐，上一次就被我家夫君打得在医馆苟延残喘，如今怎好意思在这里继续堵我的？” “你就算是把我打死，你的面子也找不回来啊！”沈珍珠的眼里都是看不起。 被一个女人看不起，还是这种十分嫌弃的眼神，他要发疯了。 整个人激动的情绪达到了顶端。这时候沈珍珠立马说道：“我说这些话，赵叔是不是就忍不了了呢？想要弄死我？” “甚至觉得我这样的人，都不配和你说话。” “哼。”赵叔冷哼一声，又一鞭子朝着沈珍珠耍下去，没有留情面，这会儿沈珍珠吐了一口血。 人的情绪一旦到达顶端崩溃，那么他就会失去思维能力，脑子就会不清醒。 沈珍珠要的，就是他这会儿的不清醒。 沈珍珠忍住身上的疼痛，毫不畏惧的看着赵德海的眼睛：“赵叔与其一直盯着我，倒是不如看看你的虹鳟鱼。” “你看看你身后那些放在马儿身上拖着的虹鳟鱼，是不是都还正常？” “你什么意思？”赵德海一下子愣住，无缘无故的，这虹鳟鱼怎么会出事？ 他刚想要继续打沈珍珠的时候，那些身后的打手立马说话： “赵叔，这鱼儿突然在发肿，眼睛好似也凸出来了，这种状态很奇怪。” “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情况，还有它的腮帮子，颜色也都不对了。” “……” 这周围谁不是和鱼儿打交道，自然就发现了端倪，这模样怎么都不对劲儿。 将死之相。 这些鱼都要死了？ 赵德海一开始还觉得不担心，但是看到大家都这样说，就赶紧跑回去准备看看。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他挨个看过去，甚至看那些鱼儿呼吸都不够用了。鱼鳞下面的红斑越来越大。让人害怕。 完了，这些鱼真的要死了吗？ 他这会儿很害怕。这些鱼是已经和大档头报告过数量的了，若是这个时候全部都死了。别说凑够二十条，以后要怎么交代都不知道。 其他的事情没有办法说，但是这会儿他怎么着也是要找后路的。 对着沈珍珠怒吼道：“你搞什么？” “沈珍珠你知道你现在在搞什么吗？这些鱼怎么了？你怎么知道这些鱼有问题，是不是你在后面搞鬼？” 沈珍珠都笑了，抱着手道：“哎哟，我怎么动手？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你的鱼吧？就算是泼脏水，也要合理一点。” “这会儿你应当想怎么救治这些鱼，我打渔的经验，看这些东西不出半个时辰全部都死了，你信吗？” “有的甚至我已经可以闻到腥味呢。” 其实赵德海自己也知道，就是放不下啊！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这么些困难的事情是半句话都说不下去。 他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只知道一定要交差，对着身后的打手说道：“手上的鱼都给我扔了！” “这些东西什么都不要拿过来，我嫌弃。” “来，把沈珍珠这些鱼给我都处理掉。” 牛车老翁早就跑远多着了，这用黑布包着的一大团直接被他们用刀破开。 “呼啦”一声，里面的水疯狂的流出来。 可是……流了半晌，都没有看见什么虹鳟鱼。 赵德海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沈珍珠。你耍我?” 他眼神恨不得把人刀了。 沈珍珠道：“没有耍你啊！你也没有问过我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和你解释呢？” “你这话倒是好玩，好似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我不就是带点海水去城里。你怎么又找上我了？” “你、找、死。”他的眼神都是杀意，头皮发麻，这会儿直接想把沈珍珠都砍在这里。 这一趟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珍珠不死，都难以解了他的恨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沈珍珠卒 这会儿赵德海都要发疯了。 他满心满意带着一大群的人过来，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了，自己的鱼也全部都出问题，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农妇，怎么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用鞭痕抽打了她一下，而后沈珍珠身上的血越发的蔓延，这会儿整个衣服上都全是血。 也不知道这一鞭子怎么回事，这沈珍珠好似要被打死了。 她咳嗽，也都是不断地咳出血。 其中有一个打手看着情况不对，赶紧对着赵德海说道：“赵叔！要出人命了。” “这沈珍珠若是知道死在你的手上，到时候怎么办？” “你出来的时候，少东家瞧见你了，当时他带着弟弟。那小少爷还说让你和沈姑娘问好。她若是死了，你恐怕也活不成。我们都活不成！” “还有陆家，陆家少东家都不动，那可是老东家的人。那陆成功可是沈珍珠的干爹。” “收拾得差不多行了，别闹出人命。” 周围的打手都跪下来了。主要是要作死就他一个人啊，别连累其他人， 如果之前的沈珍珠毫无背景，那肯定是可以的。， 但是陆成功上次认干女儿的事情，还特地在东市渔场到处传播，摆明了就是要给沈珍珠出头。 这以后，别什么都弄不好还结仇。 到时候可能东市渔场的档头没事，背锅的还是在场的打手。谁都怕死，但是也都是知道生命如浮萍，有时候也不得不死。 这会儿，出事了，已经出事了…… 立马就有人过去探了探沈珍珠的鼻息，但是沈珍珠躺在原地已经没气了。 怎么了……死了吗？ 立马有人喊道：“完了，沈珍珠已经死了。这肯定是出事了。” “赵叔，收手吧！” “这不就是几条鱼吗？我们赶紧去找。” 那些鱼上面的斑点也越来越严重，其中一个打手说道：“完了，我手上也有鱼的斑点了。” 他掀开的时候，整个人的面上都是恐惧，表情也十分可怕。 其他人也人心惶惶：“难不成这鱼儿是又传染病……怎么会又传染病呢？好端端的这么可怕。” “我们会不会也出事，这是不是像人家说的流行病。” “那些鱼都暴毙了，这人会不会也这样……” 周围的人都怕得要死，赵叔走过去，拿着匕首就把那个打手给杀了。 血都直接溅在他的脸上：“还有谁染病了？” 这会儿周围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时候，性命就是这样好笑。 一时之间，左边躺着沈珍珠，右边躺着那个打手。还有很多鱼。都是有问题的。 赵德海对着周围这些人说道：“走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说和我们有关系吗？” “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是咬死了不承认，知道吗？” “这沈珍珠死了就死了，难不成那个小屁孩还能杀了我不成？” “……”周围的人还敢说什么？他们自己都要没命了，怎么还敢劝说别人的命运，总之这会儿谁都是心凉的。 剩下那个牛车的老翁，早就跑走了。也是这样逃过了一节。 当然，这会儿的赵德海早就杀疯了，哪里还记得这样一个人。 带着这样一群人道：“走，去沈珍珠家里，看看屋子里是不是还有鱼。” “今天，所有的虹鳟鱼都是我的，这身为档头的位置，我志在必得！” 也就是这时候，赵德海发现他身上也长了很多红疹。 他立马就用手上的匕首，把自己的这些红疹都直接用手削掉。好像这会儿用手摆弄的，也不是他的皮肉，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周围的打手都有些害怕。 他看着这样子，觉得很自豪：“当时的林大海可是我手下最得意的人。” “他就是足够狠厉，你们这样的，想要继续干长久，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来。道：“哦对了。林大海可不是什么好的。那是被我处理了的。你们以后若是出格，若是不听话有了其他的心思，我想我还是会处罚。” “我这个人没什么力气，时不时的就想要逗你们玩玩。作为打手，也要明白自己的本职工作，知道吗？” 周围的人声音响亮，甚至还带着害怕说道：“知道了。” 有气无力，双目无神，甚至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光亮，感觉这一辈子好像也就是这样了。 是想要逃走的。但是早就被东家签了卖身契，怎么走？ 难怪人家说，别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卖身。如今想着，就是悔恨，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些事情好像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没有任何的事情可说。 反正，这沈珍珠就这样死了，周围的一切事情都不对劲儿。但是赵德海已经没办法发现，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赶紧过去，去看看沈珍珠的鱼。 但是赵德海回去沈珍珠家里，翻找了一天，甚至把那个荒岛全部都走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虹鳟鱼在哪里。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赵德海捏着拳头，“我就不相信这虹鳟鱼真的会长腿不成？” “这沈珍珠真厉害，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运走的？” “走！我们去南市渔场等着，我倒是要看看陆家父子有没有拿到什么鱼。” “就算是东家不管这个南市渔场，我这会儿去他们门口收鱼，不也是正常吗？” 说着，又辗转了两个时辰离开蒲渔村，这会儿官道上已经没有那些恶心的鱼和死去的两个人了。 方才他交代那些打手拿去丢进去海里。 而后还对着身后说道：“干得漂亮。以后这收拾后面尾巴的活儿，都要做干净了。像今天这样！” “沈珍珠一死，我这心里都觉得高兴得不成。” “这日子总算是出气了一回了。” 他早就希望沈珍珠去死，如今也是觉得得偿所愿，今晚还想着要多吃点东西。 毕竟这心里也都是实打实的开心。 阻碍自己的那些障碍，全部都没有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彻底魔怔 赵德海已经彻底膨胀了。 即便是这些鱼全都死了，那么陆成功那边的南市渔场也没有凑够这些鱼，这样就还有机会。 而且沈珍珠这样的大障碍死了，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甚至觉得了结心头上的一件大事。 只要沈珍珠死了，那么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他这边没有虹鳟鱼，对面的南市渔场也别想要有。谁怕谁？ 一路上高歌猛进，直接来到了南市渔场。 赵德海看着南市渔场都是络绎不绝的渔户。 这会儿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够了勾唇，对着身边的那些打手说道：“把南市渔场包起来。” 而后他对着这些渔户说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烦人。” “到时候尸体在地上可别怪我。” 周围的那些渔户就像是疯了似的往外面走。 赵德海抱着手，一步一步，一边探查一边嚣张的往里面走，看见这些渔货都有些嫌弃。 而后他看着陆时景皱着眉头站在他面前。 赵德海笑着说道：“陆老板，你们能力这么差啊？感觉什么都做不好。” “我要是有你这点能力，我早就找一面墙，自己撞死算了。” “那要你失望了，我这个人可舍不得死。要命得紧。”陆时景看着他，“赵叔无缘无故把小辈这里围起来作什么？是想要弄什么有趣的活动吗？” “没有。”赵德海看着他，“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南市渔场，到底是怎么混下去。这虹鳟鱼，有没有不长眼的送过来。” “你说现在的渔民也真是不懂礼貌，送东西不知道送来我们东市渔场，直接找来你们南市渔场作什么？不知道我看不得这些么？” “我这个人，一旦对什么不满意，我就会直接动手的。” “你们南市渔场也不例外。” 陆时景倒是拿出了老板的气质，淡淡然地说道：“说来也是巧合，我们南市渔场，也打算争取一下管事的位置。毕竟东家也对我们说过，公平竞争。” “这事情，我想你不能不知道吧？” “虹鳟鱼，你在这里堵在这里就可以的么？甚至你以为，我们凑不够么？也不知道你们东市渔场哪里来的自信，赵大海都死了，谁给你们弄鱼？”陆时景不慌不忙，好似一点都不担心。 而后赵德海直接就癫狂起来：“其他的我不敢说。” “但是沈珍珠也死了，被我弄死的。这样的一个脆弱的小姑娘，我一掐脖子就这样出事了。” “一鞭子打下去全部都是血，你说这些多有趣，全部都是些垃圾。” “沈珍珠也不过如此，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把我逼到这样的地步？”赵德海的眼里都是疑惑。 “不过挡着我道路的人，都得死。这会儿你也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死了，我就不用管了。” 陆时景看着他，有些震惊地说道：“你……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沈珍珠被我打死了。就是你那个刚认不久的干妹妹。”赵德海的眼里都是嘚瑟，“不过你这个人也挺有趣的，竟然认了一个干妹妹给自己制造矛盾。甚至做什么都不顾后果。” “你可是你们南市渔场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那沈珍珠把你的位置抢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过索性，我帮你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说这话，他眼里都是得意。 陆时景捏着拳头，直接朝着他的脸挥下去。 一开始还没有准备好，后来被打了赵德海才立马反应过来，而后就转头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打手互相看着，也不敢吱声，甚至不想帮忙。赶紧出去远离现场，不然帮了也要被骂，不帮也要被骂。 怎么责怪，责怪的都是最底层的这些人。规则谁都知道。 赵德海看着陆时景，笑着道：“你这里的人怎么这么菜，个个都是坐在这里瑟瑟发抖的。” “这些弱小的人，怎么做打手？难怪你们南市渔场总是被我们使劲儿打。” 说了这话，陆时景道：“用人，不是像你这般无数的雇佣劳动力，压榨他们。我这边，利用的也都是一些贫苦之人。” “若是谁都像你这般，那么贫苦的人怎么能活下去？赵德海，你自己也是从底层走上来的。我想，你比谁都能共情他们！” 说了这话之后，赵德海反驳：“你叫我善良？我的天啊，这么多年，多少人没有和我说过善良二字了。” “我善良？有人对我善良过吗？我当年被打被骂，也不是从那个快要死的地方爬起来的。别人没本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站在那里，表情十分嫌弃：“我带着他们出来，就是他们的服气，我走上来了，我就要让这些人受我当年的折磨。我要让他们全部都感受一遍。我可没有你那么圣母。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冬家的走狗。” “以后不一样了。以后我有虹鳟鱼。你们南市渔场这边，怕是要叫我们档头一声管事，而我，就是管事的心腹。” 对于这些，赵德海很期待。他这么多年，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什么沈珍珠，什么林大海，死了就死了。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你，我有一天也会直接处理了。因为我压根就不害怕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捏着拳头。好像已经高高在上了，“等着以后，我也会成为少东家的心腹，少东家……东家。” “等着，以后着整个县城，都是我赵德海的天下！沈珍珠只是第一个我杀了的普通渔户！” 这模样，好像真的已经魔怔了，甚至杀更多的人都有可能。 这时候，一句轻飘飘的声音传来，甚至带着疑惑道：“哦？真的吗？” 赵德海第一声没有听清楚，道：“谁人喧哗？还敢质疑老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在他极度膨胀转身，要用鞭子抽的时候。转身抽出鞭子，就看到外面有人站在那里。 他瞳孔微缩，有了点意识，瞬间清醒。 想要收回鞭子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去的人又活了？ 鞭子最终都没有收住，朝着那个说话的人砸下去。 刚巧“啪嗒”一声传来，鞭子甩在了坐在轮椅的陆成功身上。 陆成功竟然罕见的没有躲，好像就等着这鞭子砸下去，而后打在身上痕迹立马就出现了。 “不过如此。”陆成功很嫌弃的用手弹开鞭子。 赵德海道：“原是不想要伤及无辜的，我至少还有些良知。但是打到的是你，我就放心了。” “我们大档头会给我出头的，这些我压根都不害怕。” “反正公事公办，陆老先生一把年纪了，还真以为您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现在最有权利的是我们的大档头，这些话即便是没有人和你说，你也要承认。” “你这个店铺，不过就是垂死挣扎。虹鳟鱼，以后也别想有了。” “还真以为抱紧一个叫做沈珍珠的渔民，就可以和我们东市渔场作对。我们东市渔场确实厉害，但也不是扶贫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摊手：“我从来都看不惯这些东西。” “别到时候我把你们俩一起收拾了。你一个老东西，腿脚不便，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个道理，赵德海以为他一直都懂，但是没想到还是这样冥顽不灵。 “老东西，你真以为你这会儿来了能改变什么？” “我和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赵德海十分轻松，“所有都被我们控制住了。这渔场生意，也就做到这里了。” “关于其他的一切，我希望你要有自知之明，而不是站在这里与我叫板。你那个干女儿死了，我也给你们解决了，一个穷亲戚。不要太感谢我。” 他把沈珍珠收拾了，也实在是太高兴了。 不是因为其他，就是特别有成就感，甚至有一种，看见一个人就要告诉别人的感觉。 曾经很多渔民虽然看不上沈珍珠，但是也都期待着沈珍珠和东市渔场叫板。 这会儿打破规则的人消失了，以后一切都要回到原来的样子，和现在这种完全不一样。 听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成功有手揉了揉耳朵，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愿意听听别人怎么说呢？” “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怎么没有脑子想想，其中不对劲儿呢。” 说着，沈珍珠这会儿和少东家的弟弟出现在眼前。 小胖墩一蹦一跳地，道：“我都听到啦！你要杀了沈姐姐！” “你好坏。” 赵德海一下子就慌张了：“不是，我没有……” 不过即便是解释，也都说得心不在焉的。因为他主要是盯着沈珍珠。为什么……为什么应该去死的人还活着，还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分明就是他看着沈珍珠去死的。如今怎么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 在官道上看到的沈珍珠，应该不是什么傀儡，就是沈珍珠本人。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滔天的恨意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沈珍珠还活着。”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还不去死！活着做什么，活着做什么……” 沈珍珠道：“别着急啊，我活着还是小事。” “毕竟我若是被你这样一个阴险小人给杀了，我还叫沈珍珠吗？” “再说，你也不配。”沈珍珠看着他，“手那么脏，那么肮脏龌龊的一个人，手都是脏的。” “闭嘴。” 赵德海还想要用鞭子揍沈珍珠，这会儿已经被小公子身边的人给拦住了，而后还有渔场也出来好几个拦住了他。 赵德海拼命挣脱，青筋暴起，这个时候比谁都无助，慌张。 沈珍珠把小公子叫出来出头，那么他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这样一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 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祸害遗千年。一个女的也爬到这样的位置了。” “这都不死，这都不死啊！老天爷。一个监护怎么就不让她死了呢？”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 他跪在地上，身后还站着很多的打手，但是这时候谁都不敢站在他这边。 甚至在场的人，内心没有一句对他好的话。全部都希望他去死，但是他不知道。 只是喊：“你们赶紧过来！站在我这边。” “到时候向俊茂东家回来了，一切都有意义了。档头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这会儿，沈珍珠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她。 还是小胖墩好奇地说道：“沈姐姐，这个赵叔，是坏人。” “我哥哥说让向档头处理他，说的是一个人吗？” “是啊。”沈珍珠点头。 赵叔想要站起来，但是这会儿被按住了：“你说什么？小公子你说什么？处理我？我一辈子都为了少东家，为了档头，处理我，你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对了，你是小孩，说话不对也都正常。” 反正他即便是走到了现在，还是很确定自己的东家会来救助自己。 这是他一直都想的事情，也是一直都坚持的事情。 “你好烦，什么都不懂，还要问我。”小胖墩嘟着嘴，道，“陆管事，你告诉他嘛。” 陆管事？谁是管事？ 怎么回事？ 管事的位置，不是说还没有确定好吗？不是说要二十条虹鳟鱼看能力吗？ 为什么已经有管事了呢？ 这会儿，陆时景站在那里，道：“小公子，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沈珍珠看着陆时景，笑着道：“恭喜你了，陆哥。我这会儿和干爹去了东家那边，他和我们说了，管事之位，非你莫属。” 小公子也对这身后招手：“向大档头，那个任命的书，不是你拿过来的吗？你怎么一直都不过来呢？” 虽然小胖墩就是跟过来玩的，但是什么都参与了。 这会儿什么事情都操心，甚至一直都坚定地站在沈珍珠这边。 而后向俊茂一步步走过来，表情严肃，一脸菜色。但是看见陆时景的时候，还是要保持着笑意：“陆管事，以后东市渔场还希望你多多照拂。” 赵叔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切，嘴角好一阵合不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和大档头没有关系！ 怎么会这样，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 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原本不应该如此的，原本应该是要有很多很多的以后，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他眼睛都红了，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还是看着沈珍珠道：“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手脚！” “你怎么就活了？我记得你们的虹鳟鱼也不够，怎么就会成为掌事呢？” “沈珍珠，你究竟是用什么手段了，我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要咬碎了，看见沈珍珠恨不得直接把她给杀了。 但是这会儿他才是待宰的羔羊。 除了声音大一点，在这里无能的愤怒，做其他的事情是压根都不可能的。 沈珍珠抱着手，到是不太在意。 道：“因为我没有死啊！当时你只是给了我几鞭子，我的血流成那种样子，你不觉得诡异吗？” 当时沈珍珠故意把他激怒，而后让他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时候。 直接就激怒他动手，提前就整了脆弱的纸袋包着家禽的血，放在自己的身上。 只能说，这是她出来官道就设下的局。 她从官道带着空车过来拖着赵德海，至于梁正明和虎子爹则是朝着小路过去，他们俩方向感好，也知道哪里可以躲避人，借了两张牛车把那些鱼从小路带走。 一路上就是因为时间差，很轻易的就带到了南市渔场。 当然，沈珍珠所有的鱼儿加起来，还是不够二十条的标准。 所以她不仅仅只是假死，知道赵德海肯定会来，还会带着虹鳟鱼来。 最重要的是，沈珍珠知晓村里肯定是有人会去给赵德海通风报信。她要趁着这个机会给那些鱼儿做手脚。 谁来帮忙呢？ 最终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那日那么多人过来看热闹，最不对劲儿的就是大伯母。 所以沈珍珠故意在大伯母离开的时候，荒岛上楼梅草很多。 楼梅草一般也叫做鱼麻草。现在这些古人不知道，在现代的时候，这些草多了能够让鱼儿处于麻痹状态。当时沈珍珠还做过这个研究方向的论文。 这会儿到是派上用场了。 当时沈珍珠火急火燎就带着梁正明他们一起在渔船上面把那些花摘下来，捯成花汁儿。 而后把这些放在竹筒里，当时下船的人多，沈珍珠十分随意的装作是被人挤了，而后汁水泼在大伯母的身上。 原本就着急，渔家人哪里在乎这些？ 泼水就泼水，压根不在意，不就是有点味道么？一点都不影响她有什么事。 所以大伯母都没有和沈珍珠起冲突，甚至害怕她问起来心虚，要去告状。就赶紧跑去告状了。 那个鱼麻草的味道，很强烈，汁水也全是浓郁的。 当时过去接触过，就是不得了的。 鱼儿当时没事，但是大概半个时辰就会被麻痹，而后浑身也会有一些症状，算是假死了。 对于这些，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 就算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做不到。 她从来都不害怕出问题，因为就算是出问题，她还有其他方案。 说到这里，沈珍珠继续：“所以那些鱼儿只是暂时麻痹，没有死。我那边也是暂时装死。” “不过当时你用鞭子抽我也是实打实的。” 赵德海眼里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你……你竟然有这般心思。” “但是我走了之后，官道分明是清空的，你和那些鱼也都被我丢了。就算是你能够活着，也不可能那么快。” “沈珍珠，你究竟还有什么神通。” “这个我认了，我就是不明白，我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被你耍了玩耍，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意思，我赵德海活了那么一辈子，过得那么好的一生，竟然被你这样对待，你觉得好意思吗？” 他捏着拳头：“我从来都看不起你这样的人。” 沈珍珠道：“我也从来都看不起你，所谓兵不厌诈，更何况你这样的人。脑子全无，你输了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不用纠结。” “你打败我就算了，为什么这么快……” 她扭了扭脖子，笑了笑道：“之所以那么快嘛，还是因为梁正明那边速度快，直接去找了我夫君，他和我想到一起，甚至不用说，就知晓我的计划。” “当时，他就找了两个马车过来，快马加鞭的。就把我和那些鱼运回去了。” “说起来，我们也花了不少路费。” 现在说起来这些，沈珍珠还有些心疼。 不过也不敢心疼了，当时不过是和许清桉念叨了一下，他就冷着个脸。 因为这个危险的事情，许清桉已经一天没有和沈珍珠说话了。甚至确定她安全，又带她去看了大夫之后，才把她送过来。 而后沈珍珠让他去庄先生那边，许清桉还真的是默不作声就走了。 沈珍珠当时是体贴他太累了，当天的课业也还没有完成。但是许清桉却认为是她不想要陪伴。 所以二人就这样暂时分开了。反正走的时候，许清桉都是带着气的。 沈珍珠能感觉到，但是这一次确实是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所以到是也不好怎么说话。 打算晚上回去“负荆请罪”。 说到这里，赵德海也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你们不仅害我，还把我的鱼全部都骗走了。” “沈珍珠，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是坏人，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大坏人，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应该活着。” “你就该死去，死得其所，死得透透的。” “那可惜了。”沈珍珠道，“我不仅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我还会好好地活着，不断打击你这样的人。” “行了，这样子也算明白了。赵德海，你做这些事情，谁指使你的？” 陆时景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向俊茂。 “我想没有向大档头的许可，你不会这样吧？害人就算了，怎么还去把你们自己人林大海都杀了。” “和向大档头没有关系！”赵德海还想活，知道这会儿能救自己的只有向大档头。 他赶紧背锅：“和他没有关系，都是我狼子野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赵德海，一场空 “林大海，还有那些村里死在水杉林的人，都和我有关。你们不用查了！” “我们大档头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他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感觉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盯着向俊茂看。 这是他唯一的期望了，只希望大档头能够救命。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赵德海在赌，他知道向俊茂的很多事情，若是他死了，向俊茂就没有其他的人可以用了。他就是在赌自己是不是那个唯一的人。 是不是不可替代…… 他都还没有说其他的话，这会儿向俊茂就快步冲过去，这会儿赵德海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看到自己心口的血舀舀地流出来。 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张口想要说话，那血就从口腔里出来。 只有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像才能够表现出来，他这会儿很震惊，很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那么多年的主仆情谊，这个时候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其他人都还没有要把他处死，就是向俊茂最先把他弄死。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是这会儿没有人给他解答。 就是他去死的时候，脑瓜子也嗡嗡的不清醒。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眼睛最后的余光，看到的就是向俊茂决绝的背影。 他一直都以为，大档头是真心把他当做是自己家里人。 但是，还是赌错了。 赵德海死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甚至周围的人都没有感觉到一点征兆。 小公子看不得这些，全部都是血，直接吓得嗷嗷大哭。 沈珍珠拉着他拍了拍后背。 至于向俊茂则是站在陆时景的面前，温和的说道：“我手下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我自然是要处理了。” “这个处理结果，不知道管事可还满意？” 陆时景没有说话。 他知道向俊茂不服气，也知道这会儿向俊茂比谁都愤怒。 但是他这样的人很厉害，这个时候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还把身边最重要的一个走狗给杀了。 要知道，有这样魄力的人也是极少。 而后陆时景道：“还望以后东市渔场不要做出这种事情了，安心经营。” “歪门邪道的事情少做，到时候别玩火自焚。” 说了这话之后，向俊茂还点头：“以后还希望管事能够多多照拂。” “那是自然。”假惺惺的两句话，而后就对着小胖墩说道，“小公子，少东家不放心你在外面，这会儿跟我回去了。” “好呀，沈姐姐再见！我喜欢你，也会对沈朗星好的。” 他很真诚的说道。 沈珍珠知晓朗星在学校一切都好，也没有受到欺负，所以自然也就是放心的。 再加上这个小胖墩本来也不坏，所以到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放心的挥手，看着他们都走了，还有几个帮工在收拾残局。 沈珍珠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话音刚毕，就看见陆成功直接从轮椅上挣扎着下来，而后让身后的人扶着他朝着沈珍珠跪下。 沈珍珠一下子就被吓到。 赶紧说道：“这可使不得！” “干爹您做什么呢？赶紧起身。” “老夫不起。珍珠，我是把你当成亲女儿，但是今天所做之事，你是用命换来的。陆时景这个位置，都是你换来的。” “按照我来说，你当这个管事都可以。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功劳！” “如今全部都推给我们，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满脸都是感叹和羞愧。 从来都没有想到，沈珍珠愿意为了这个家，做到这样的地步。 谁的心都是肉长的。 沈珍珠这个人的厉害之处也不仅仅如此。 这样的小姑娘，前途无可限量。 主要是这么惊险的时候，她依旧是能够和梁正明那两个人，还有丈夫许清桉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能算计到此。 直接让向俊茂措手不及。 这实在是一个厉害得不行的事情。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沈珍珠这个人，能力真的很强。 这会儿，因为她是属于自己的干女儿，所以陆成功心中也庆幸，幸好和这样的人是朋友，不是敌对关系。 这会儿，陆时景也都是直接跪下来了：“妹妹，这一次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还不清好。我们一家人需要说这么多吗？” “你们好就是我好，干爹，陆哥，你们赶紧起来。这会儿哪里能这么客气。” “未来的路还有很多要走。这一次向俊茂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以后咱们必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我本来就是渔户，能够有你们的庇护，我已经是万分感激了。今后你们好，我才能好，我们蒲渔村卖鱼不是也方便了吗？” “对待那些恶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躲着，而是要想办法迎难而上。” 陆成功坐在轮椅上，点头道：“都听你的。” “你说的话，一向都能成功。” “珍珠，有你这样的干女儿，是我的骄傲。”陆成功的眼睛泛着泪光。 陆时景也说道：“以后南市渔场的大档头就是你了。我要去做管事的，渔场这边自然监管不过来，珍珠，以后你也要多学习管理铺子这个事情。” “陆哥莫要说笑。”沈珍珠道，“我不是属于东家的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渔民，这南市渔场，他不会交给我的。” “若是强求，到时候难免把你们的权利也收回去。”沈珍珠眼神十分严肃，“所以你还没有坐稳这个位置，上面什么意思还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那么快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们会以为是你们要培养势力。就算是不说，向俊茂那边也会想办法离间。” 陆时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也不想要就这样算了啊。 珍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可能什么都没有。怎么说都是要给一个铺子的。 这会儿，陆成功点头道：“我有一个主意。” “南市渔场我们慢慢交接，珍珠这边，我给她弄一个沈氏渔场。在那边我有自己的铺子，我给珍珠用来开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哄你，好吗 “到时候我自己的干女儿开鱼市，我们还放弃南市渔场，那么东家那边，没有理由不同意。” 因为若是新开鱼市，肯定是没有办法和东市渔场竞争，所以向俊茂那边也没有理由不同意。 毕竟都是对他好的事情。 所以，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珍珠也不用过来东家这边为奴，以后也有自己的铺子。 陆成功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陆时景也点头：“我也觉得行。这是父亲的铺子，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沈珍珠立马说道：“不行！” “这铺子，谁都知道是您当年用命换来的，这是东家给你的补偿，这是你最后的养老地方，也是代表着您的荣誉。” “这会儿给我开店铺了，我沈珍珠何德何能！” 沈珍珠也很坚决，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要。 陆成功已经决定了，对着身边的一个帮工说道：“赶紧下去转让地契。” “珍珠你别说了。我既然向好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个铺面就是给你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铺子是当年东家给我安身立命的东西，所以这会儿才不得不利用起来。” “他们才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成功笑了笑：“好歹，我还有点私产帮助你。你说以后许清桉若是高中了，你也有资产，不是也可以看不起他，重新换一个夫婿？” “女子，也是需要东西傍身的。” “我累了，你也别说了。” 说着，陆成功赶紧就走了，不想要和沈珍珠说。因为他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了。 沈珍珠站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在想，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那般好。 好到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陆时景也忙着去张罗东市渔场的事情，道：“珍珠，你在这里歇会儿。到时候赶紧回去了。” “妹夫估计快过来了。” “那人可担心你了。因为知道你因为我被打，一天都没有和我说话。” “也是一个脾气怪异的人，不过对你好就成。” 沈珍珠点头，也是有些害怕。 许清桉不仅对他们没有什么好脾气，就是对自己，依旧是这样冷漠。 这会儿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别那么生气。 倒也是烦恼。 刚想着，沈珍珠就感觉有些不舒服，开始疯狂冒冷汗，扶着一旁的墙壁才勉强支撑。 陆时景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些鞭痕有伤，你这会儿没有处理又到处跑。” “这身体恐怕也是承受不住。” 主要是之前带着她去看过大夫，把脉说内里没有问题，至于外面的伤痕，开了膏药，按时涂抹就可以。 沈珍珠也不知道咋会这样，按照道理来说，她没有那么体弱。 道：“可能是日头太毒了，这一天有些折腾。” "兴许就是太饿的缘故，我歇会儿就好了。"沈珍珠有些无力的笑笑。 “你倒是不用管我，这会儿你赶紧去整理吧。” “我且回去了，改日再来帮忙。” “行。”陆时景笑着道，“这几日我和父亲就把沈记鱼档的匾额做好。” “珍珠，你这边规模也要大起来了。以后，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 这也是沈珍珠欣慰的一个点。 陆时景能够走出来，那么以后得日子至少不会太难过，大家卖鱼，也没有那么黑了。 她朝着许清桉书院的方向走，还是觉得有些反胃不舒服。 奇怪，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也没有伤到内里，怎么就这样了呢？ 不管了，肯定是吃坏肚子了。 她眼神还没有那么模糊，勉强可以看清楚走过的路，这会儿一步步走下去。 走马观花的看着，原本是想着买些东西给许清桉的。 这会儿却也没想到买什么。 和他生活那么久了，也不知晓他喜欢吃什么，好似对他喜欢的物品也不甚了解。 幸而不是真夫妻，否则这样倒像是陌生人一般。 刚巧，旁边有一个卖糖的。 吃糖，心情就会变好。 沈珍珠瞧着就买了几颗放在兜里，而后才站在书院门口等着。 时间点还没有到，原本是想要在一旁的书肆门口坐着等。 到是刚走过去坐了一会儿，许清桉就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了。 原是要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跑。但是被沈珍珠叫住了。 “许清桉！你要去哪儿？” 他惊讶地转身，而后一脸担忧地打量了她浑身上下。 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让你在渔场等我吗？” “你怎还没下学就出来了，这么早出来，庄先生可会怪罪？”沈珍珠好似还在替他担忧。 许清桉的脸色还是不好，他只要是冷着个脸，表情就有些严肃，甚至有一种不苟言笑的感觉。 即便是长相俊俏，也依旧是冷淡的那一挂，总之，沈珍珠还可以感觉到他很生气，而且更加生气了。 她到是也不知道怎么做，而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过来，是想要哄你。” 母胎单身的沈珍珠，从来都不知道怎么与异性相处，对于许清桉这样的人，更是不知晓如何委婉一些。 如今到是也有什么说什么。 看着她懵懂的样子，而且还带着尴尬，双手有些不知所措。许清桉也愣了一下。 喉结滚动，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深邃，就这样盯着她看。 而后声音稍微带着一点低沉，认真询问道：“怎么……哄？” 许清桉好似是长了一双会爱人的眼睛，这会儿看着沈珍珠，总是让她感觉到心慌，还有些不舒坦。 感觉整个人的心跳个不停。 甚至她都有些后悔，当时一紧张就脱口而出了。 沈珍珠打渔可能是好手，但是这所谓的说话，到是实打实的情商低。 不过这会儿，即便是不好意思，也还是把买好的糖果拿出来。 用油皮糖纸包着，沈珍珠放在手心摊开，撑着他不防备就直接赛在他嘴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他从来都不吃这东西，这会儿却也没有吐出来，反而是认真尝了两口。 沈珍珠主动凑近了他，扯了扯他的袖子，而后没有底气地说道：“今日，确实是我莽撞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夫妻相处之道 “行为出事，也过于的激进。我没有太多考虑其他，就将计就计。” “嗯。”听着沈珍珠在这里认认真真的反思，他还是忍不住说道，“珍珠，身为你的家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我在你心中不重要没关系，但是朗星只有你一个阿姐了。” “那个赵德海，这一次被你算计，你赢了，计划也都很完美。但是你可曾想过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呢？到时候你就是真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断地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从梁正明他们告诉他计划的时候，许清桉就在担心。 他一贯淡漠，对谁都是情绪淡淡的模样，好像和所有人，都有着一定的隔阂。 但是这会儿沈珍珠的事情，他特别害怕。 打心底里害怕失去她，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好像整颗心都围绕着沈珍珠转了。 甚至一贯理性的他，也因为这个事情差点发狂。 许清桉知晓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但是也不想要把自己的心收回来。 因为她很好。 这会儿许清桉看着沈珍珠的眼神带着温和，是从所未有的爱意。 只不过沈珍珠低着头，并未发现这些。 “沈珍珠，你答应我，以后别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了。” “性命只有一条，朗星还需要你，还有梁正明和虎子爹也都是需要的。”当然，他没有说自己。 沈珍珠点头：“好，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与你商量。” “那你就不许生气了。”沈珍珠把剩下的几颗糖都放在他手心。 道：“吃了我的糖，就不能愁眉苦脸了。” 她踮起脚尖，而后用手指放在他的眉心，道：“皱眉不好看。” 果然，他放松，眉心舒展开。 沈珍珠也露出笑容，到是本能地用手挽住他的胳膊。 而后许清桉还有些不自在，虽然没有回应，到是也没有抽离。 只是说道：“糖果是给小孩吃的，我年纪大，不喜欢吃。” 嘴上这样说，实际上他已经在笑了，第一次觉得，这些甜腻的东西那么好吃。 原来只要身边的人对，那么也会喜欢身边的东西。 有她，一切都很好，终于可以安心了。 因为沈珍珠今天已经很劳累了，身上还有伤痕，许清桉去买了清凉的伤痕膏药，这会儿到是不方便擦，只能等着回家。 看着她精神不济，所以许清桉找了牛车，俩人一同坐在里面，朝着蒲渔村的方向走。 沈珍珠一开始都很有活力，要问他许多的学业上的事情，也会提出来自己的见解。 虽然沈珍珠好似确实没有看过这么多书籍，对他所学的东西了解也不多。 但是谈吐还是看法都比较新颖。这点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说，很多读书比她多的都不懂这些。 每次看到他这些诧异的眼神。 沈珍珠道：“你们学的是治国策论，还有四书五经。但是我啊，我学的东西和这些不一样，我主要就是学技术，还有算术，以及一些海洋学的东西。算了，这些你也听不懂。” “总之，我们研究方向不一样……” 沈珍珠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脑袋放在他的怀中，毛茸茸的小脑袋主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才稳稳的睡着了。 许清桉原本还在耐心咀嚼她说的话。 虽然这些话他听不懂，但是也知道，是一些很厉害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这个时代都没有的东西。 虽然这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感觉好似是真的。 不过不管好坏真相与否，他身边的人，是她就行。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视若珍宝。 这会儿沈珍珠状态就不太好了。许清桉感觉到他嗜睡，但是没有发烧。 只能等着回去看才知道了。 等着回家之后，许清桉把人放在榻上，而后给她擦了擦脸。 这会儿沈珍珠突然醒过来，道：“我热，许清桉。”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和她碰了一下，到是差不多的温度。 症状都像是发烧，但是这却没有感受到热。 只是沈珍珠很快睡着了，时不时地要喝水。 许清桉坐在小桌板面前，时刻看着她。 而后沈珍珠起身，吐了，整个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委屈。 许清桉看得心疼。 这会儿赶紧就去找了上次兑来吃风寒的药给她煎上。 好似小心翼翼地哄着：“乖，我给你擦药。” 沈珍珠迷迷糊糊地，本来心里也很焦躁。但是听见这话，也就沉沉睡过去了。 只要是许清桉在旁边，她就会感觉到心里平静。 半夜，沈珍珠做了一个噩梦，醒过来的时候赶紧起身。 但是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这会儿做起来也都是有气无力的。浑身无力，感觉每一个关节都是在疼。 她知晓自己是发烧了，还是那种伤口发炎感染了发烧。 也不知道在古代会不会出事，这会儿很难受。每次生病脆弱的时候，就会想妈妈。沈珍珠有点想回现代了。 随后许清桉就从外面端着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沈珍珠瑟缩的在被子里，这会儿看见他可怜兮兮的。 他内心一阵柔软，赶紧过去用凉巾给她擦手。 沈珍珠已经烧得嗓子都哑了，这会儿看着他，在昏暗的地方，不太看得清许清桉的脸。但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泪珠砸在他的手掌上。 许清桉温热的大掌这会儿还紧紧包裹着她。 这会儿一下子愣住。 那些眼泪就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最终他道：“是不是很疼？” “我轻些。” 她摇了摇头，想起来许清桉看不见。所以瓮声瓮气地说道：“没有。” “我就是想我母亲了。” 许清桉没有回答，给她擦好了之后用棉被把她垫着半躺着，道：“我出去拿药。你先别睡。” 他声音难得温柔，倒像是纠结了叙旧才和她说的。 “嗯。”沈珍珠点头，这会儿比谁都乖巧。 但是闻见这药味的时候，她撇嘴，有点烦闷。突然很拒绝。 许清桉感受到她不喜欢，而后耐心道：“张嘴。” 沈珍珠虽然不太喜欢这味道，但是这会儿也老实巴交的照做。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得益彰 喝了一口之后，实在难掩苦涩，差点就吐出来。 幸而许清桉在一旁监督着，沈珍珠活生生的一口一口咽下去。 后面都吃到怀疑人生了，但是许清桉还在坚持不懈一勺一勺的喂下去。 他道：“伤口感染，应当是发烧了。” “方才给你用了药，而后还清洗了一下伤口。” 沈珍珠点头，看着自己的衣裳换了干净的，鞭痕的地方也都是凉凉的。一时之间也知晓发生了什么。 本来是正常的，但是这会儿却忍不住脸红。 许清桉也有些不自在，而后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情况紧急，瞧着你手腕很多地方都开始溃烂，就失礼了。” 这话还有些语调不稳，方才擦药的时候倒是果断，如今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沈珍珠也觉得有点热，赶紧转了一个方向，不去看他。 道：“那个，这鞭痕我以为不严重，所以就没太在意。” 他脸色突然沉下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多关心一下自己？怎么就不严重了？就算是普通鞭痕，都打得极深，没有留情。浑身上下全是伤痕，你就是疼得太麻木了没有感觉。” “普通的小姑娘家，怎么能够如你一般，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还去帮着别人？” “再说，这也不是普通鞭痕，那个赵德海淬了盐水，里面毒得要命，此前没有发现，这会儿才能够看见一些盐干涸的痕迹。” “你能不能多想想自己……” 许清桉难得说话，甚至是像今天这样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也都是第一次。 沈珍珠坐在床上，有些无措，眼神就这样扑闪地看着他。 而后道：“你念得我头都晕了。” 这会儿确实是脑子晕，而许清桉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要说的话太多了。 所以沈珍珠这会儿也是听得不舒服。 看着沈珍珠皱眉，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一些，倒是也不多说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中生了这么多怨怼之气，还能说出来。 这时候，才感觉俩人之间好似没有任何隔阂，这样子坐着，就是很好的一家人了。 这会儿沈珍珠实在是受不住，中药苦涩的味道已经在整个口腔蔓延散开，她实在是难受。 而后许清桉拍了拍她后背，就像是哄孩子一般，道：“还有两口，就喝完了。” “你听话，好吗？”他好似很有耐心。 沈珍珠倒是被他这难得的温柔溺进去了。鬼使神差地喝完了。 满屋子都是药味，而后许清桉过来，拧干毛巾，想过来给她擦脸，但是沈珍珠赶紧接过来。 道：“没事，我自己来。” “嗯。”许清桉点头。 “这几日就在家中好生歇息，不要去赶海了，伤口还未结痂，天气也不好。到时候出门，难免更加疼。” “嗯。”沈珍珠点头，倒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 而后想着也睡不着觉，干脆对着许清桉说道：“别看我这一身伤痕，这一次陆家被我们扶起来了，以后不仅仅是我们家更加好卖鱼，其他人家也方便了。” “对了，陆哥说给我一个鱼档的铺子，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卖鱼了。”沈珍珠稍微有些激动。 那到时候，她不仅可以打渔，还可以做鱼生意。 许清桉也真正为她高兴，而后温和地说道：“都是你应得的。” “沈老板。” 听见许清桉这么叫，沈珍珠顿时也都觉得飘飘然。 “那你就是我的帮工。” 沈珍珠清了清嗓子，“小许，你给我去整理一下周围的鱼。”沈珍珠煞有其事的拿捏起来老板的架子， 而后她凑近许清桉笑个不停。 道：“倒是有趣。” “以后管理商铺，要多了算账的时间，还有要想办法把收来的鱼卖出去。这些渠道也都困难，到时候一桩桩一件件耐心解决。” “还有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当然，梁正明和虎子爹可以信任。” 沈珍珠点头，打量着许清桉道：“你对这些，倒像是有些熟悉？” “嗯。”他倒是也不隐瞒，“先前我在家中，也学过管家中事务。只不过身为男子，母亲不让我学太多。” “但是我一般瞧见过，大概也知晓模式是什么。”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以后拿不准主意，倒是可以和许清桉这边多问问。 不过沈珍珠不担心这些，卖其他的说不好，卖鱼她倒是她擅长的。 只要这边自己有权利，能够开鱼档拿给酒楼亦或是一些餐馆，沈珍珠觉得就有机会。甚至赚到钱比之前多太多！ 她到时候就不必要一直都被牵制着，至少能够实现卖鱼自由。 能够自己谈价格，还能够把自己的鱼儿卖出去，只不过到时候开铺子肯定是要给少东家一些钱的，抽成，否则也开不起来。 沈珍珠这些都是打算好的，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许清桉还是没有睡觉，坐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守着她。 若是晚上沈珍珠热得踢被子，他一只手捏着书本，另一只手轻车熟路的过来给她拉被子。 月光洋洋洒洒的顺着窗户照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肩头，一人熟睡，一人苦读。 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好似还有很多很多的梦想，没有去实现。 第二天一大早，许清桉也没有去上学，沈珍珠看着他一副清闲样子，询问道：“你不更衣去庄先生那边吗？” “不了，昨日就说好告假一日。” “刚巧今日朗星要回来，你这边就躺着，我做饭给朗星吃。” 沈珍珠笑了：“他倒是有口福。” 沈珍珠这边做饭喜欢用海鲜那些，都是从海里面拿的吃食。 但是许清桉做这些明显不太好吃，所以他倒是也不浪费食材。 昨日就买了简单的菜回来做饭。 这会儿沈珍珠就闻见香味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而后许清桉出去外面看了一会儿，而后就端进来一碗汤，上面还有几块排骨。 排骨没有腥味，反而都是带着萝卜的清甜味道。 一口咬下去，紧实的肉透出香味，一瞬间香气四溢。有点烫，但是吃起来刚刚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不是世外桃源？ 随后许清桉那边用荇菜煮了带皮的五花肉，这会儿端进来，沈珍珠稍微用筷子一戳，里面的汁水就溢出来，有点像是沈珍珠在现代吃的卤肉。 这种味道，五星级大厨都做不出来。 而后她尝了一口，肥瘦得当，既有滑嫩嫩的感觉，也有那种肉质的鲜美。 原是没有胃口的，但是这会儿沈珍珠端起碗筷来多吃了几口饭，这些菜就着饭吃，刚好。 吃了几口，看了看门外，道：“朗星那小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按照道理，应该找得到吧？” “嗯。”许清桉点头，“虎子同他一起回来，也有个伴。” 也是，这会儿虎子是在那边的武馆练武，朗星还在上启蒙班，但是休沐的时间确实差不多的。 两个人约着一道回家，路上也不担心。 更何况这会儿赵德海已经死了，就算是向俊茂那个东市渔场的大档头也总是要消停消停。 如今倒是不担心出事。 想着，朗星脆生生的声音就传来：“阿姐，阿姐……” 他蹦跑着进来，鼻头都是汗水，这会儿一头扎进了沈珍珠的怀抱。而后用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蹭了蹭她手臂。 “阿姐，朗星好想你呀。” 他是真的想阿姐了，吃饭的时候想，读书的时候想。 沈珍珠戳了戳他的脑门，看着朗星这会儿口头上这么说，眼睛盯着饭菜的样子就好笑。 时不时地还用嘴巴抿着口水。 沈珍珠捏了捏他最近这段时间养起来的小脸，白白嫩嫩的。道：“你这是想吃东西了吧？” “这些都是你姐夫做的，快尝尝？” 沈朗星自己去盛饭，吃了好多好多，嘴巴里塞满了好多好多的粟米。 这会儿一边看沈珍珠一边嚼东西，吃饱喝足了，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才迈着小短腿朝着床榻上面躺着去。 许清桉收拾碗筷，笑着道：“你阿姐身子不太舒服，朗星，你别闹她太晚。” “嗯。”朗星乐呵呵地点头。 因为昨日小胖墩是跟着阿姐一起去的，所以一切经过都知道，回去学校就和沈朗星绘声绘色的说清楚了。 他一整天都是担心阿姐的。 这会儿等着姐夫出去之后，沈朗星才别扭地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来一小瓶药。 “阿姐，这个给你。可以让疤痕没有的。阿姐是女孩子，身上留下疤痕不好看。朗星给你买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第一次给阿姐买东西。 沈珍珠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询问道：“朗星，你这是哪里买的？” “嗯……我去给先生搬东西，帮他拿东西，我力气大，后来先生说给我钱，我不要。” “然后就要了这个~” 沈珍珠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估计是先生对这些小孩好。 按照道理，就算朗星再勤快，不绊手绊脚就好的了。 “那以后朗星要更加听先生的话才好。同时也替我谢谢先生。” 朗星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阿姐的袖子翻开，虽然许清桉已经给她上药了。 但是这会儿伤口还是很狰狞。 沈珍珠自己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的，想要赶紧掩盖住，不然让孩子看见害怕。 果真，朗星的眼泪一滴滴掉在沈珍珠的手上。 而后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地说道：“阿姐，疼不疼。” 说着，小嘴巴撅起来，而后给沈珍珠轻轻的呼气。 她感觉到热气，而后心里也暖暖的。不自觉也想要跟着这小东西掉眼泪。 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道：“阿姐不疼。” “朗星乖。” 沈朗星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朗星一直都很乖，但是阿姐不乖。你不照顾好自己！” “阿爹阿娘已经走了，朗星只有你一个人了。家中没有钱没关系，等着朗星大一点，再大一点就好了。到时候我给你买好吃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朗星真的看不得阿姐难受。” 沈珍珠抱着他，道：“朗星啊，阿姐自己也不想要被人庇护。阿姐想要自己强大，你懂吗？” “就像我虽然可以保护朗星，但是我也希望朗星自己也能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菟丝花好，可以依赖灌木存活。可是阿姐不愿意做那菟丝花。” 朗星懵懵懂懂道：“那朗星也不愿。” 他捏着小拳头：“阿姐是不一样的女子，朗星知道。” “那些说阿姐不好的人，都是嫉妒你。” “是。”沈珍珠笑着道，“以后我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到时候会有自己的院子，可以养家禽。还可以养鸡下蛋。” “这会儿我就去安排。”许清桉拎着一只鸡进来，笑意盈盈。 沈珍珠瞪大眼珠子：“不是，我刚说你就有？” “原本是从虎子家阿娘那边买来的，想着给你炖鸡汤喝。” “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留在家里下蛋也好。” “我去收拾一下咱们屋后面的杂草，到时候养在后面，也没有家禽的味道。” “好。”沈珍珠这会儿是由衷感觉到幸福。 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荒岛过上了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有家人，有自己喜欢的打渔事业，还有抬眼就能够欣赏大海，转身就能够看到桃源生活。 好像除了没有钱之外，一切都很好。 原本人人都嫌弃的荒岛，这会儿倒是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沈朗星看着阿姐心情好，他也跟着开心道：“阿姐~” “等长大了，我要比姐夫厉害。” “好啊，等着朗星长大就是。到时候你读书也要比姐夫厉害。” 说起读书，朗星就有些头疼。 他嘟囔着小嘴巴：“我……我这次考试，先生说我是倒数第一。” “没事，慢慢来。咱们第一次入学，这不是正常的吗？” 朗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确认阿姐没有失望之后，说道：“阿姐，如果到时候朗星读书一直没本事怎么办？我能不能选择其他呢？” “可以啊。” 沈珍珠笑着点头：“如今识文断字，只不过是你将来做任何事情的基础。朗星可以去跟着阿姐一样开店，也可以去打渔，可以去习武等等。只要你喜欢就成。”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想做菟丝花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其他的小童，家中都是让他们努力读书，从开始就不能松懈。 但是阿姐对他说，任何事情都可以选择。 果然，自己的阿姐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朗星小手贴着她，就算是吃饭也要巴巴地看着沈珍珠，生怕她离开一般。 在启蒙学堂中，好多人都说，他们打渔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贱户，还说她阿姐痴心妄想，就这样的贱户还想着变好。 但是如今回来看着阿姐，和旁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朗星此前也有些自卑，寻思着自己为什么不能生在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家呢？ 但是这会儿，却觉得阿姐说得对，他甚至为之前有这样的想法感觉到羞愧。 不管是身处于何种境地，就像阿姐一般努力上进，总是有希望的。 朗星虽然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但是成为阿姐一般顶天立地的大人，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声音黏糊糊地道：“阿姐，朗星今晚上躺中间，你和姐夫一个人睡一边，好不好。” “好啊。”沈珍珠点头，“这有什么？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在炕上一人一个被子，就是如东北的大炕似的，躺着一家子都可以。 朗星有些羞涩：“虎子说我和你们睡觉，会影响你们的夫妻生活。那是什么样阿姐？” “……” 沈珍珠顿时愣住，刚准备走进来的许清桉也一时间不知所措。 倒是突然有些不好解释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是很忙的样子。 比如这会儿沈珍珠赶紧站起来找东西，许清桉又出去看看周围了。 倒是朗星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在那里吃饭，香喷喷的，一口气吃了好多。 原本吃饱了该睡觉了，谁知道朗星到了晚上更加精神。 坐在那里一会儿看着姐夫读书，一会儿看着阿姐练字。 沈珍珠原本就对练字不太感兴趣，主要也没有那个天赋，这会儿内心烦躁但是又有许清桉盯着，刚巧朗星无聊的晃着小短腿。 她就询问道：“这么晚，要不阿姐带你去看星星？” 许清桉看了她一眼：“雾蒙蒙的，哪里来的星星？” “坐好，练字。心不静，自然练不好。” 他倒是淡定，这会儿拿出来严厉的架势，沈珍珠还当真有些被唬住了。 朗星凑过去许清桉一旁，双手抱着姐夫的大腿就不松手了，很明显是这样粘惯了，知道姐夫就吃这一套。 道：“可是朗星想要出去转转呀~” “姐姐，姐夫你们陪我去好不好？” 许清桉皱眉：“这会儿出去做什么，并无浪潮退却亦或是涨潮的迹象，沙滩上赶海也不行。” “行啊！”沈珍珠立马站出来，自告奋勇的模样，“这么晚，捉鱼抓虾倒是没必要。好不容易三个人都在，咱们适合干大工程！我们带着家伙事儿去礁石上面挖海蛎子。” “我那日和梁正明他们，是看到许多的，可是忙着弄虹鳟鱼倒是来不及带走。这会儿肯定还在。” 海蛎子就是生蚝，沈珍珠打算弄太多来自己用来榨蚝油。 蚝油可是重要的调味品。平时若是吃饭辣椒面放一些，放蚝油什么的一起，就可以做一个简单的蘸水了。 许清桉都还未答应，沈珍珠就收拾东西去了。 沈朗星也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帮忙，看着姐弟俩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许清桉虽然有些无奈，倒是也没有反对，跟在身后。 甚至把沈珍珠整理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拿起来，手上拿满了，背上面也都背满了。 “晚上路滑，等会儿我带一个灯笼带着去。” 沈珍珠诧异：“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弄了这玩意儿？” “有时想着家中需要，又瞧见在这个荒岛上面不少的竹子，就砍了一些回来，最近才编好，用纸糊着。本想着你什么时候晚上跑去赶海了，也可以带上。” 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沈珍珠看着这个灯笼，看上去就很精巧，刚巧可以拿着挑灯走在前面。 朗星看得新奇，老早就接过去拿着看。 沈珍珠倒是没有想到，许清桉一直都那么周到。道：“你有心了。” “我不太会水，去了也是给你添乱，既然这样，倒是不如这盏灯笼照着你的路。我在家里也挑着灯笼等你回家。” 海上最是容易出事，虽然珍珠的水性很好，且也没有出过事。 但是许清桉是担忧的。 这会儿也不想着同她一起出去打渔，倒是想着她以后出海若是能告诉自己一声。 到时，算着时间回家，若是不对劲儿，也方便找人营救。 许清桉原是想着，劝说她海上危险，平安喜乐的在路上，他也能养她，一家子苦点也总有一日会走出来。 但是这么长时间，他明白，沈珍珠有自己的喜欢，有自己要实现的理想。甚至那片海，也是她不亦乐乎展现自己的地方。 所以许清桉也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既然喜欢，为何不支持她去做呢？ 他只是想要保护她，希望她安康，也可以用其他方式。 倒从来不想要成为束缚她的一道墙。 这个时代，束缚女子的东西已经更多了，他不希望自己还成为一个阻碍。 珍珠，当是比男子强的。 这些话他都没有多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给她备好需要的那些东西。 而后，一家人带着欢声笑语出门了。 家里的舢板是有些小了，这会儿三个人在舢板上都有些拥挤。 沈珍珠伸手：“我掌舵，你们过来挨着我一点，远了不好划。” 朗星倒是一纵一纵地就扑到了沈珍珠的怀里至于许清桉，看着她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伸过去还是不该伸。 总归来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不过内心倒是想牵的。 而后还是鬼使神差的把手递过去，反握住沈珍珠的手，道：“我掌舵也行。” 沈珍珠倒是没有管，莫名的耳朵红。 也是，许清桉虽然不会水，但是舢板的时候，父亲教过。 比她稳当许多。 这会儿沈珍珠叉腰指引方向，朗星坐在舢板上玩水，至于许清桉则是跟着她所指着的方向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煮耗油 没有划多久，三个人就来到了礁石上。 这里一大片的礁石，朗星最先爬上去，道：“阿姐~这里好大啊！” “礁石多，你注意别划伤手~” 他自己都还在很小，就在关心阿姐了。 沈珍珠无奈笑笑：“我天天走，有啥好怕的。” 她拿着自己做好的小木铲子，给许清桉和朗星也准备好了小撬棍。 道：“你们跟我一样，把小生蚝从里面挖出来。” 沈珍珠蹲下来，用小木棍，头儿的部位是削尖的。而后用最尖的那头儿，对着面前长满生蚝的石头，找准最脆弱的壳那个部分，直接把棍子推进去。 而后开始左右摇晃，壳就打开了，沈珍珠直接把里面的肉取出来。 道：“我们把肉带回去就好了。到时候我拿回去熬油，做成蚝油。” “我没吃过呀~好吃吗？”朗星已经在饿了。沈珍珠递给他道：“这会儿刚开壳，很新鲜，你尝尝。” “生蚝生蚝，不就是可以生吃吗？”不过她记得在现代腥味还是很重的，主要是养殖的比较多。 如今在这里都是纯天然土生土长的，味道确实是要鲜美太多。 教好了这个挖生蚝的技术之后，三个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事先就准备好要带很多回去，所以这会儿装生蚝的桶也多带了两个。 沈珍珠还带着密网，不透气但是可以装东西。 到时候桶装不下的时候，就直接用密网装回去。沈珍珠想得周到。 这会儿朗星问道：“阿姐，你说那个什么蚝油，我怎么没有见过呀！能不能拿出去卖？” 之前沈珍珠还真没想着自己拿出去卖，在家里自己吃就得了。 但是这会儿听着朗星这么说，在古代，大家都还没吃过这东西。到时候倒是可以试探着拿出去卖？ 只不过她是贱民，还真没办法去集市上摆摊什么的，一般摆摊最少也都是需要农户的，农户是良籍。 不过沈珍珠寻思着，到时候卖鱼的时候顺便卖一些过去给酒楼也是好的。到时候鱼档开起来，一切都好了。 想着倒是更加干劲十足了。 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三个人已经把周围的生蚝都搞走了大半。 沈珍珠看着舢板已经到极限了，道：“差不多就成了，我们先回家。” 蚝油很难熬制，就算是今天带了这么多的蚝肉回去，差不多也就只能弄一小盆的油。 到时候榨油差不多是要明天一整天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折腾好。 沈珍珠刚巧养病，在家中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就想着在家里弄这些。 许清桉倒是带来了外衫给她披上。 道：“原本高烧刚刚退去，这会儿出来，说不好明日又生病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她过来的，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了。 沈珍珠挠挠头道：“我自然是不难受才愿意出来的呀！” “我可想活着了，我想要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我一直都有好好地爱惜自己的身体。” 虽然沈珍珠这会儿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但是许清桉是压根都不信的。 不过他在此期间不断地探她额头，倒是也没有温度变高。 杆儿因为出来忙碌，出了些许的汗水。 对于发烧的人，出汗是代表着好转，就算是平日里不怎么出汗，也都是要用被子捂出汗，这样才算好一些的。 如今看着沈珍珠一切都好，倒是也放心了。 对着正在玩生蚝壳子的朗星说道：“走了，朗星，我们回家了。” “好啊！” 朗星这一趟回来倒是玩得高兴了。 等着回去沈珍珠就感觉太累了睡着，而后许清桉带着朗星去烧热水洗澡，而后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着明日就带着朗星去启蒙学堂。 之所以休沐，顾名思义就是带着孩子回来换洗衣服。这样留宿的学堂就是这般。 如今许清桉给他收拾好之后，朗星也都睡着了。把俩人都放下，许清桉才坐在桌边看书。 它必须要保证，这一次府试要一次性通过，还要保证绝对的压倒性的强。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地方考试，很多都是弟子强塞进去，有猫腻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这对于穷人来说，已经相对公平了。 至少是有上升的通道。 这一步路走好，以后的也就会越来越公平。 主要是，珍珠太忙了，等着他府试过后，到时候就可以过去帮忙，那些店面若是开起来，她一个人定是忙不赢的。 许清桉看这些书本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在孩童时期他就被称为神童。 想起来那日裴绍说的话，如今想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人天生就厉害的。只是因为他很小读书就用功。 本来以为自从那一次死过之后，他定是早就没有读书的心境了。 未曾想经过这一番沉淀，许清桉发现自己对书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沈珍珠晚上迷迷糊糊醒来，就看见他还在案桌面前。 她嘀咕着：“你一天那么辛苦，晚上睡那么晚。到底是哪里匀出来的精力呢？” 她好像很苦恼：“让你睡觉怎么这么难？” 许清桉对上她迷迷糊糊的眼睛，而后含笑无奈道：“我这会儿就睡了。” 而后褪下外衣，沈珍珠好似了解了一桩心事，很快就睡着了。 沈珍珠第二天一大早就摩拳擦掌，起来倒弄那些生蚝。 原本在现代她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但是这穿越了之后，倒是成为每日早起的勤劳小渔女了。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在古代除了劳作就是睡觉。 睡得太久了，所以这人醒得也早。 沈珍珠把那些生蚝肉重新用清水洗了一遍。 而后又重复的清洗了好几遍，再把清洗好的生蚝放在锅中，不放水，就这样煮。 因为生蚝中原本就含有很多很多的水，这煮的过程就是把里面的水煮干，而后等着汁儿渗透出来。 这是一个很长时间的过程，沈珍珠这边加大火力的煮，而后就做了稀饭，热了昨天晚上的冷菜一起吃。 在农家或者是渔家都是这样，没有那么多讲究。 放在第二天的冷菜也不会馊，重新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只不过沈珍珠重新煮了玉米粥，放在一起吃，让主食也多了些甜味。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多是自己堵死了路 等着沈珍珠吃完饭之后，又打理了一下外面收拾出来的宽敞院子。 裴清煜用小篱笆围成了一个大圈，里面放着她的小鱼塘，在房屋的背后还圈养了老母鸡。 沈珍珠跑过去把鸡蛋捡起来，而后给母鸡喂了食，转了一圈收拾了旁边长起来的杂草，用手把他们都拔掉，清理干净了。 在海岛上的土大多都是盐碱性很高的土壤，没办法种地，但是海边倒是很多地方可以用起来。 可惜大家也不敢，毕竟就算是方寸之间的土地，总归来说也都属于官府。 一切弄好，倒是也觉得这地方有点家的感觉了。唯一缺点就是房子小了点，还有就是漂泊不定。 等着以后有钱，一定是要修缮一个大房子的。 沈珍珠的眼里有光，看着这周围仔细盘算，甚至哪里想要摆放桌子，哪里想要弄一个秋千都是想好的。 这会儿唯一缺少的就是钱了。 沈珍珠弄好这些，闻着锅里的香味传来，有一股子鲜香味道，蚝油应该已经初步成型了。 沈珍珠把手上的锄头放下来，而后把手清洗干净。 才走过去火笼子那里丢了干柴，干柴和炭火都用了好多，下一次和许清桉去县城要多买些回来。 说起来，蒲渔村距离镇上很远，索性距离县城走两三个时辰，竟然还算得上近的。 两个时辰可是现代的四个小时以上！沈珍珠一开始是走的要死要活的，这会儿竟然也是习惯了。她寻思着自己果然有当渔女的潜质。 之前在现代就是喜欢赶海钓鱼，被很多人吐槽不像现代人。 那时候还不以为意，未曾想，这会儿倒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刚好赶上了穿越大潮。竟然还出奇的适应这个生活。 之前觉得苦，这会儿尝到了甜头，沈珍珠倒是觉得舒服了。 心里美美的想，手上的活儿倒是也没有停着，用勺子朝着锅里搅一搅，味道更加浓郁了。汤汁儿也也十分浓稠。 沈珍珠瞧着差不多了，把里面的生蚝捞出来，只留下汤汁儿。 生蚝还可以后面用来爆炒辣椒，味道肯定是美味的。主要是比刚拿出来的时候还要鲜。 沈珍珠看着里面的粘稠汁水，这会儿差不多可以把火烧小一点，不然的话后面很容易糊。 她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往里面加糖和盐，原本是放一些酱油勾芡，这样颜色也更加深色一些。 但是古代并没有酱油，虽然沈珍珠也可以做，但是这会儿也还没有做出来这种调味料，以后可以试试。 想着，沈珍珠不断的加，一边观察着火候，煮得差不多之后，也只有大概半锅的耗油。 沈珍珠这会儿很有满足感，今晚做饭的时候，就在炒菜里面加上蚝油，到时候再给虎子家还有梁叔家里送一些过去。 在沈珍珠把蚝油捞起来的时候，这会儿她发现小岛的岸边停靠了一个舢板。 抬眼一看就瞧见了水碧。 水碧，倒是好久没见了，沈珍珠很疑惑她来干啥。 水碧站在门口，看着她这样一副农妇的样子，就有些嫌弃。 而后看着自己新打的衣服，还有些骄傲的拉了一下：“沈珍珠，许郎君呢？” “去学堂了，不在家啊。”沈珍珠好奇看着她，“都要嫁人了，还喜欢许清桉呢？” “哼，你懂什么？沈珍珠。”说起这个，水碧就气得发抖。 “我嫁人也不过是生活所迫，我的一颗心都是许郎君的。你都不喜欢他，你怎么和他生活一辈子！” “你这样的人，强迫他嫁给你，之前一家子护着你，都把你养成什么样了？沈珍珠，我真觉得，这世界上的好事怎么都被你占了？” 她觉得自己的条件比沈珍珠优越好多，但是沈珍珠什么都有，这会儿听说还要开鱼档了！ 怎么会这样，她以后嫁过去给马夫一定会被沈珍珠嘲笑的！ 凭什么她水碧，这辈子什么都不好。 沈珍珠抱着手，淡漠地看着她说道：“你觉得我日子过得好啊？那么当时和你换一下如何？你父母双亡，父兄全部都死了，你觉得如何？” 倒是也别怪沈珍珠毒舌，对于这种人，说话不重点就来烦人。 果然这样一说，水碧直接就瞪着她：“沈珍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父母怎么着你了，被你如此诅咒。”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水碧娘子，我且说了，你若是对我夫君有意思，身为女子的羞耻，也应当收起心思，好好地做人妇，不然是你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你未来丈夫的不负责任。” “再有，如果是真的爱得不能自已，那么就自己努力去追求，去缠着他，而不是在这里贬低我。如今你在我面前，倒像是一个失败者，在我面前无能狂怒，看着就让人恶心。” “我没有被你贬低，反而是你，若是这些事情被大家伙都知道了，你如何自处？” “这种觊觎别人夫君的事被知道了，是要浸猪笼的吧？” 本来女子就艰难，更是有这样的人，堵了多少女子的路？ 沈珍珠倒不是觉得厌恶她，只是觉得可怜。古代大多数女子都是这般，生活在争夺男人的竞争中。 好似生下来就是为了有一个好夫婿，能够嫁一户好人家。 她们与生俱来就好似是为了雌竞。沈珍珠想，如果能多受到一些教育或者是开化就好了。 至少能多一份选择，且不说选择，也是该要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三观。 她叹了一口气，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听了这一席话，水碧捏着拳头。 想要反驳，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她很懦弱，又无能。而且许郎君说过不可能喜欢她，就是她死缠烂打。 浸猪笼……想着就有些慌张。 沈珍珠指向岸边，那里红婶站着尴尬，对着她们招手。 沈珍珠道：“红婶的嘴巴有多大，我想你知道。” “幸而她刚来没有听见，否则，你毁掉的不仅是下半辈子，是直接去死，在海里浸猪笼。” 说完，沈珍珠就进屋去了。 水碧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她觉得内心空空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这做法是不对的，是破坏别人的家庭…… 这个水碧一直都知道，只不过自己用所谓的“爱”，对许公子好来蒙蔽自己。企图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如今沈珍珠把事情开诚布公的一谈，她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 羞耻心瞬间浑身都布满了。 甚至她一直都是情绪稳定，淡淡的甚至还带着同情看着她。 对于这样的眼神，水碧自己有些受不住。 她自诩骄傲，甚至是村里好看的人，唯一能与之比较的也就是沈珍珠。但是沈珍珠就是一个草包。 如今她还被一个草包同情？ 水碧自己就觉得受不住。 红婶凑着她问个不停：“好端端的，你来荒岛做什么？” “水碧，你不会是喜欢人家珍珠的丈夫吧？” “哎哟，那个小白脸，长得俊俏但是啥都没有啊。这人还是要现实一点。” “再说，人家都成婚了，老早你不喜欢，偏生这会儿出来闹心，谁喜欢你这样的啊？” 村里人口少，渔民们有一个妻子就不错了，更不存在什么三妻四妾，那些大多是有钱人家干的事情。 所以对于看上别人丈夫的女人，多少都是有些鄙视的。 这小心思被沈珍珠戳穿也就算了，如今红婶还这么明显的看不起。水碧捏着拳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快步跑出去，划着自家的舢板离开了。 红婶看着没什么瓜可以吃了，倒是也没有趣味，本是准备走的，这会儿沈珍珠递了一些耗油给她。 道：“红婶，多谢梁叔那日对我的帮忙和照拂，这些你们拿回去家里吃。” “我自己熬制的。” 本来红婶是不稀罕，对沈珍珠都想要说几句难听的话，什么勾引别人丈夫之类的。 无他，就是单纯看沈珍珠不爽快。 但是如今沈珍珠把东西拿过来，红婶就闻见香味了。 都是一个村里的，多少也都知道这些东西不好熬制。她拿过来，用木勺子舀起来尝了一点。 内心都要炸了：天杀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熬出来的，味道这么鲜这么好吃？ 之前还想要贬低沈珍珠几句，但是这会儿是有些说不出来什么难听话了。反而是想要问问沈珍珠怎么弄的。 奈何拉不下脸，轻声咳嗽道：“还不错，这味道。” “珍珠，这我就拿回去了。但是你梁叔帮你，就是老好人的行为，你也别觉得他人好就欺负他，他只能我欺负！” “那是必然的，我对您和梁叔都是尊敬。都是村里的长辈，特别是梁叔对我帮助颇多。” 沈珍珠一副谦逊的样子。 本来红婶也早就听见风声，这沈珍珠以后是要开鱼档的人了，她这个人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活该总是对人家说风凉话。 说话也不好听，怎么难听的也都骂过。 到时候估计会不好卖渔货了。 没想到这沈珍珠这会儿直接这样说，就好似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甚至觉得这小姑娘挺不错的，这不是说话待人都挺好的吗？ 只不过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沈珍珠继续拉着红婶的手说道：“红婶，珍珠之前被爹和兄长宠坏了。所以性子骄纵了些，不会说话，这不是吃了苦，也就长记性了。” “所以以后咱们村还是要拧成一股绳子，努力走，我只要有饭吃，大家伙也不能过太差。” 沈珍珠这样保证，红婶是彻底的放宽心了。 甚至直接道：“你这小姑娘，还真有心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去和大家伙说说，不必害怕。” 沈珍珠要的就是这样，蒲渔村里面估计有大伯母还有奶奶那边不断地散播谣言闹事。 她必须要借着红婶的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沈珍珠说可能别人不信，但是红婶不一样。她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神奇的是，平时说的话大家都愿意听。 其实红婶早就觉得这小姑娘人不错了。 当时虎子家出事，人小姑娘站出来顶天立地的保住人。 还有那个赵大海的妻子出事，沈珍珠不也出来帮忙了吗？ 早就承认不错了，就是这嘴硬，看到总是要损人家几句。 红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可能就是单纯嫉妒吧。 她冷哼道：“梁正明这会儿一颗心都是跟着你做生意。我是不看好的，但是这会儿，他赌对了。” “我也眼瞎咯，你小姑娘人是不错。” 好像有些面子挂不住，毕竟之前就是红婶叫嚣得最厉害。 承认这一点之后，就转身走了。 多说一句都要爆出她害臊的事实。 沈珍珠看着红婶这圆滚滚的身材跑起来，带着慌乱还被礁石磕到草鞋。 而后不好意思地跑得更快了。转头看沈珍珠的时候，确是满脸严肃，依旧是那一副市侩的样子。 生怕沈珍珠笑她。 谁知沈珍珠追上去，还递给她一份道：“红婶，这份是给虎子家的，麻烦您帮我送过去一下，我就不过去了。” “那成，顺手的事儿。”她接过去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就是来问你，过几日就是大海潮了，到时候村里的人都要出去，你可是要起早一点，别睡懒觉才有好东西。” 不想要显得她对沈珍珠关照，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到时候弄不到吃的东西。” “好嘞！” 这事情沈珍珠还真的忘了，大海潮时期一般也就是一年两三次，今年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而后就是开春之后才有。 在这个时期，大家都能打到好多鱼，能卖好价钱。 若是开鱼档，能够赶在大海潮之前开起来是最好的。 沈珍珠耐心盘算着，到时候去赶海也是要整好工具的，不过那鱼档也是要提上日程了。 “多谢红婶提醒，不然我还真忘了。” 红婶冷哼一声，就走掉了。 剩下沈珍珠一个人看着浪潮，这屋里到是继续只有一个人守着了。 闲着也无事，许清桉这几日都要请教问题到晚上，很晚才回来。 倒是不如今天就用蚝油炒菜，到时候带过去给他吃些好东西。 不然的话，他吃的一直都是从家里带过去的死面饼。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要是再努力些就好了 做吃食倒是没什么难的。 不管是她还是许清桉，二人都是顺手拈来。 沈珍珠做饭好吃，是因为在现代就喜欢自己琢磨着这些东西，不然研究海洋，这些鱼虾不带回去吃多浪费？ 这几日都是喝粥，到是要换一些新花样了。 沈珍珠把柜子里的玉米粉拿出来，打了两个鸡蛋，而后又放了些面粉。 玉米面放多了口感会比较粗糙，味道不太好。 沈珍珠适当的放一些混杂在一起揉面，而后在一旁醒着。等会儿揉成团放进去锅里面蒸就是了。 这会儿沈珍珠的水已经烧着了。 主食备下，沈珍珠这边把前两日腌好的干鱼拿过来，这会儿还挂在外面呢！ 她切成块就丢进去油锅里，炸到两面金黄，鱼块香喷喷的味道不断地散发出来，她整个人就满足了。 沈珍珠把在周围挖过来的小配菜拿出来，而后切碎放进去。 这还不够，许清桉的口味偏川蜀那边，沈珍珠把之前熬制好的辣碎块放进去，最后放上蚝油提鲜。 沈珍珠留了一点汁儿水，装进饭盒里刚好。 刚巧这会儿水烧开了，她把醒好的面一团团揉进去，放在蒸笼上等着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 沈珍珠又把昨日晾晒在簸箕上面的海瓜子和海蛎子。 这俩东西到处都是，周围人就是嫌弃小，也不会做，觉得腥味大，大多也都不愿吃。 但是沈珍珠可不，她昨天带回来几把，就丢在簸箕上晾着，这会儿把这些干的海瓜子和海蛎子拿过来。 海瓜子昨日就吐沙吐干净了，这会儿用水洗干净就成。沈珍珠就上蒜蓉、辣椒和蚝油，简单调了一个料汁儿。 先用清水煮一遍海瓜子，再把海瓜子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爆炒。 香味很快扑鼻而来。只要会做菜，在古代也可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嘛！ 沈珍珠倒是很满意。 至于海蛎子就烧了一个新鲜的汤，到时候用过去当做是喝的。她舀了一勺闻了闻，倒也不是自夸，确实汤汁浓郁，味道醇厚。 菜装好了，这些玉米馒头也都蒸好了。沈珍珠把它们从锅里拿出来，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玉米香味，她尝了一口，就感觉到细腻和软糯的味道，用手捏捏还有些松软和弹性。 不错，一口吃了再来一口，原本只想尝一口味道，未曾想这会儿，干脆一整个都被她吃完了。 沈珍珠装好饭菜，就等着一会儿和许清桉一起吃。 拎着盒饭多走远一些倒是也不辛苦。 从村里穿出来，往常肯定是要听许多人说闲话的，亦或是对她各种编排。 但是如今，沈珍珠倒是从未听过了。反而看见她都要打声招呼。 倒是罕见的没有看见大伯母和奶奶那些沈家人。 沈珍珠对于这些亲戚，倒是也从来都没有过希望。 倒是没有多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沈珍珠原本是打算走过去县城的，但是可能方才太累了，身体也没有好透，所以感觉身子也不爽利。 干脆就找了牛车坐着过来了。 赶牛车的老翁和沈珍珠都熟悉了，这会儿还带着沈珍珠赶车老快了。 沈珍珠笑着调侃道：“您这牛车，可是要比马车还要厉害。” “那是，我们老牛虽然总被调侃拉破车，但是跑起来也是快的。” “不过你以后有钱了，进城还是买马车快。” 老翁道：“老头我这一辈子就适合赶牛车，之前年轻也想着买马车拉客，但是总是不太顺当。每一次拉马车都会出事。” 沈珍珠好奇了，撑着自己的脸，询问道：“不知道老伯可否方便，是出了何事才开不下去的？” “我第一次买马车攒了三年，当时我还给渔场的东家开过马车，后来载着他们什么客人离开，那客人横死了，非说是我的马车有问题。这不是，我马车就没了吗？人家富贵的，说什么都是对的。” 生活在底层，哪里有什么人权。 “我也难受啊，但是想着马车被人拿走，至少人还是活着的。我就继续拉着老牛，拉牛车攒钱，这一次攒了六年。我接了一个夫人的活儿，应该是裴家夫人的，她去上香求子，结果回去就小产了，说是有身孕没发现，还是怪我的马车晦气。于是，我的第二辆车又没了。” 沈珍珠听见这话，觉得有些心酸，但是老翁倒是很释怀。 毕竟那些都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沈珍珠问道：“后来您还买吗？” “买啊，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念想的。我也想成为一个好的马车夫。我继续攒钱，这一次我娶了妻子，他们家也给了一些，所以就够买了，原想着这一次肯定是能够好好过日子，未曾想，我的马车被衙门的官爷们征用了。” 他笑道：“后来年岁也大了多多少少也折腾了二十年，还是要一事无成。到是不如来村里拉拉你们，过去城里，赚钱也踏实。” “日子不就是这样，我现在想起来，可能我当时还是不够努力吧。我要是再努力些就好了。” 沈珍珠听见这话，就有些难受。 拳头紧紧捏起来，这不就是古代版的骆驼祥子么？ 沈珍珠倒是也直言不讳，道：“老伯，我且说一句话。” “什么？”他笑眯眯的，“我就是命不好，你说我要是再努力一些，是不是老婆也不会死，是不是也不会是这样一直拉牛车。哈哈，不过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不是。”沈珍珠摇头，“您已经够努力了。” “之所以会这样，之所以会是这样的格局，问题压根不是我们，是这个世道！” “这个世道已经这样了，我们生来就是最底层，就是被人家剥削的。努力一辈子好像也比不上别人一句话，要我们去死，我们就得去。” “因为我们是贱籍，是被人看不起的。是所有人都可以凌辱的对象。” “而你的那些马车，哪一次不是您辛辛苦苦得来的。他们那些人，就可以轻易随便的拿走。” “我不服，我偏要与这世道对抗看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前辈提携 这老伯的马车，第一次很显然是被东家推卸责任，找了这样一个毫无能力的替罪羔羊，把事情遮掩过去。 至于第二次，会否因为那个夫人是因为内宅争斗而流产，最终人们怪罪的，往往都是最底层可以被欺负的那群人。 第三次更是荒谬，官府可以随意克扣银两，也可以对裴家以及渔场东家这边讨好谄媚。但是面对贱户，他们从来都可以踩踏的。 没有任何人保障她们的利益啊！ 想要问凭什么?但是这个时代的规则就摆在这里。 这样不仅仅是不平等的问题，可怕的是，身为最底层的人也默认了这样的制度，甚至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才会如此。 沈珍珠这样一说，老伯愣住，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沈珍珠继续道：“老伯，你说有一天，我们会否能够没有什么三六九等，到时候至少表面上，我们不会被欺负呢？” 老翁听见这话笑了：“我做梦都不敢想那是一个多好的日子，可惜我看不上，也不敢痴心妄想。” “会有的。”沈珍珠十分笃定，因为她自己就是从那个和平年代过来的人。 老翁看着她道：“其他的我没文化，也不知道太多。但是我老头子相信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姑娘以后可是要好好地走下去。” “至少别留下遗憾。” “好。”沈珍珠笑着道，“以后不仅我会好起来，还有蒲渔村，我们整个县城也都会好起来。” “老伯你且等着，我能让你看到那一天的。” 老翁笑得合不拢嘴，这事情他不太相信有这么一天，但是打心底里是相信她的。 说着话，也就来到了县城，沈珍珠直接跑去书院门口等着了。 未曾想直接就遇上了进屋的庄先生。 庄先生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手上的盒饭。 沈珍珠笑着道：“这是准备给我夫君送的。” “进来吧，去我那宅子等着他。”庄先生话很少，对于一些不相干人员更是一句话都很少说。 如今沈珍珠在，他倒是难得关怀。 当然，沈珍珠也不客气，跟在他身后就走进去了。 庄先生瞧着她坐下，也不算拘谨。 而后也不管了，遂出去继续解答学生的问题。屋里暖烘烘的，倒是不冷。 等着庄先生再次回来，就是带着许清桉一起回来的。 许清桉原本眉头还是紧皱着，看见沈珍珠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而后他赶紧过去，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在家也是闲着，你最近要考试了，肯定是压力很大，就想着过来给你送些吃的。” “你快尝尝。” 许清桉点头，看着沈珍珠把东西摆出来，而后庄先生也凑过来，坐在主位上看着。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他要吃，希望沈珍珠不要不识好歹。 但是沈珍珠给许清桉递了一个玉米馒头之后，而后自己也吃着一个。 庄先生：“……”都不叫他一下？ 之前尝过沈珍珠做的东西，就知晓她厨艺好，今日看着她来了，想着怎么都能吃点，未曾想她直接不看？ 还有那个许清桉，好歹师长也在，这会儿怎么就不知道喊人了？ 沈珍珠吃了半个馒头，才想起来道：“对了，都忘记问夫子可要吃些？” 庄先生刚想要说话，许清桉就替他回绝了："不用，夫子过午不食。且这分量只有我们俩人的，珍珠，你过来辛苦，须多吃些。" 庄先生想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而后干脆走近：“这味道闻着挺不错的。” 看向一旁的书童：“给我盛一碗饭过来，我吃点菜。尝尝珍珠的手艺。” “行啊！”沈珍珠笑着，“我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就总听着陆成功说，我倒是要瞧瞧有多好。倒不是饿，主要就是想看看你的手艺。”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沈珍珠和许清桉都笑了。 但也不敢大笑，毕竟害怕庄先生等会儿觉得面子挂不住，把俩人都轰出去。 庄先生原本确实是想要尝尝，谁知道一个不注意，米饭都吃完了，还把他们的玉米面馒头又吃了一个。 这会儿他才肯定道：“你手艺确实不错。” “多谢先生夸赞。”沈珍珠看着许清桉的眼神很得意，好像在说：我都得到你夫子的夸赞了！ 许清桉宠溺地看着她，不自觉的就笑出来。 庄先生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多余。到是看着这些小年轻，觉得自己老了。 道：“珍珠，你既然是陆老的干女儿了，也是我的干女儿。我这边随时也都可以过来的。” “闲来无事，可以给我们老东西做做好吃的。” “先生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做饭的手艺了吧？” “是有些。”庄先生倒是也直言不讳。 “可惜我有些忙，给夫君送饭也是心血来潮，以后我要是继续打渔，生意越做越大，估计先生都看不见我了。” “是，你的鱼档匾额拿来了。当时原本叫沈氏鱼档，但是你家中长辈也是沈氏，怕到时候有些麻烦和误会，有不少的影响，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改了一个珍珠鱼档。” “题字也是先生了？”沈珍珠有些受宠若惊，“我自然是欢喜的。” “嗯。陆成功那边估计已经挂上了。那可是陆成功唯一的私产，除了宅子就是那个闲置的铺子了。如今，珍珠你可是要好好干。” “那老头后半辈子的东西，一半给了陆时景，一半给了你。” “小女自当努力，不负两位先生的众望。”沈珍珠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别人不知道可以，但是沈珍珠知道那个铺子意味着什么，是当时陆老先生腿断了，一辈子没有未来换来的。 如今就这样给了她，一定是要把鱼档经营好的。 而后庄先生看着许清桉道：“清桉，你也是我最看中的弟子，如今没几天就要参加童生考试了。到时候，不管什么困难，都努力去克服。” “我想，你的失败和别人的失败不一样。至少代价就很大。” 许清桉一直都明白，自己没有试错的成本。 也只有一条路，只许赢不许输。 沈珍珠原本还想对他多说几句，但是庄先生道：“珍珠你去找陆老吧，那边等着你呢。” “至于清桉，就让他在这边安心学习吧。” “好。” 沈珍珠点头，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能去看铺子了，倒也是一个很高兴的事情，甚至带着很大的期待。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垮一个人只需要一瞬 水碧从沈珍珠家里出来之后，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县城。 她第一次对自己所选的路迷茫。 原本以为，自己找的那个成婚对象，算是能够比得上沈珍珠的，至少还能够比许清桉好些。 许清桉皮相好，但是也不能当饭吃，毕竟考上童生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对于在普通的渔家来说，读书就是一个无底洞。 所以这么久以来，村里的人都认为沈珍珠一家子都是傻的。 她自己也洋洋自得，觉得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比不上沈珍珠。 沈珍珠这样的草包都可以，她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今天见了沈珍珠，说了话，她才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甚至有一种感觉，沈珍珠不是草包，她才是那种愚昧无知的人…… 内心反复告诉自己不可能，不是这样，但是最终结果还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水碧打算好生找自己的未婚夫谈一谈成婚过礼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这婚总是要结的。即便是沈珍珠不在意这些事，压根没有觉得她嫁得好，这会儿也不能反悔。 水碧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麻衣，一步步往前走。 来到马厩那边，寻思着没有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便在周围找了一遍。 而后就看到了几个男子，包括那个未婚夫马六正坐在那里吃酒。 一个个面红耳赤，眼神迷离，倒是也没有发现水碧站在身后。 原本她是要赶紧跑过去，把人叫过来的。 未曾想就听到那一群人议论： “话说，马六，你最近要和那个渔村的女人结婚了？倒是长得水灵，哥几个瞧着也不错。” “切。”马六十分不在意，“还不是看我有本事，能够从东家手里拿钱给她买东西。这不就是一个势利眼吗？” “这女的有啥好？唯一就是长得漂亮。这些渔民，我自己都嫌弃得要死。” “就是！”其中一个人附和道，“渔民就是畏手畏脚，把女儿和儿子卖出来做丫鬟，亦或是我们这种帮工的，都能赚不少。这不就是老思想，还看不上我们做奴的。” “真以为自己高尚在什么地方！” “是！”马六直接把手里的瓶子摔在地上，这会儿也彻底喝高了，“反正那个劳什子水碧？这会儿我对她好，给她花钱，等着成婚了我就揍她。把她打老实了！” “之前还好意思拿着我当备胎？我早就知道了。要不是害怕这到手的媳妇跑了，我早就揍她了。不守妇道的贱女人。” 周围的人吃着花生米，笑着道：“怕啥，这渔民生的女儿，不就是用来轻贱的吗？反正咱们是跟着东家吃饭的，永远都饿不死。” “那水碧赶紧拿捏好。到时候给你生一窝孩子，你也不怕找不到媳妇了。” “不行，我们哥几个也要学着你的路子，不然这找媳妇真的不简单。” “望春楼的姑娘都比那个水碧好，走，有钱了去望春楼呗。那些姑娘可比水碧开放……” 周围的人各种荤话都说出来了，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在议论水碧的身材。 水碧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脸发白。 她虽然在家中不受重视，但是有吃的有穿的，倒是不至于在这里……被这样说。 难怪沈珍珠当时看她的表情带着同情。 能没有同情吗？水碧这会儿都有些同情自己……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而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都有些麻木了。 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失态的表情从马厩里走出去。 父母只是希望她以后过得好一点，她也是想要争一口气。但是凭什么被一个马夫如此轻贱？ 马六在自己面前，是多么的体贴，为何这会儿说出来的话，让人如此心寒。 水碧跌跌撞撞地从这里走出去，这会儿很迷茫，不知道去哪里。 不知不觉，倒是走到了望春巷里，望春巷的尽头就是望春楼。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水碧略知一二，但是这会儿竟然还是想要去看看。 她不知不觉地朝着巷子深处走，一开始还好，比较空旷，貌似是望春楼的后门。 但是越靠近越是不对劲儿。 不时就有几个人走出来，长得肥头大耳，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尊重。 “哟？这是哪里来的？不是望春楼的姑娘吧？” “看着是个雏儿。” 他们衣着都比较讲究，水碧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浑身酒气都是臭味，让人有些想要干呕。 “你们干什么？”水碧转头，直接把搭在她下巴上面的手推开。 而后十分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哟，还是一个小辣椒啊。有意思，这么贫贱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跟了我，就能带你荣华富贵，做我的小妾咋样。” “别别别，跟我，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而后那男人就把碎银子朝着水碧的心口砸过去，看着她身体发颤，而后一群人就笑出了声。 她是有点馋那个钱，也是真的爱慕虚荣才想要和马夫成婚。 但是不管怎样，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被羞辱。而是想要踏踏实实过日子。 这也是水碧唯一一次不想要捡钱。 她被逼到了巷子的角落里。声音颤抖道：“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们走！” “我要回家了，还有人等着我。” 这声音很用力的说出来，但是这会儿说出来竟然没有一点底气，甚至在这些男人的眼中就像是调戏一样。 就喜欢看着小姑娘这样挣扎，挺有意思的。 这样子到最后也才有成就感。 他们几个人抱着手，随后为首那个镶金牙的老头拍了拍手，很多的小厮过来钳制住她。 水碧害怕，如果这样，自己的清白就留不住了。 清白对女子有多重要她一直都知道。 这会儿十分惊恐地说道：“不要……不要。” 但是她手无缚鸡之力，这会儿还被压制住，而后那个老头看着周围几个人道：“这个刺激啊！可以在外面玩一玩，你们谁先来？”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直接用手挑开了她的衣襟…… 第一百四十章 想救的人就一定要救下！ 水碧平日里虽眼高于顶，看似对谁都看不上。 她也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村里条件最好的，也是外貌最为优越的。但是她从未想过敞开自己的衣襟来换什么。 无论何时，他都会把自己的衣襟修补得高高紧紧的。 如今这代表着她高傲的衣襟，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扯开了。她自己甚至连一点尊严都没有，更何谈反抗的余地。 水碧的双手不断地挥舞，她这会儿就像是疯了一样用手阻挡，不断地往后面躲。 但是都无济于事，她使用出来最大的力气，别人一把就压住了。 她不知道是谁的手，不断地在游走…… 恶心……愤怒甚至是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水碧这会儿都要绝望了。 到底该怎么办，毁了……一辈子都毁了。 她哽咽着，甚至感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要哭泣，都没有资格。 她错了，她不应该一个人跑来这个地方的，也不应该这会儿去找马六。 但是即便是这会儿知错，又能算什么呢？ 水碧难受，那种被人遏制住喉咙的感觉越来越压抑。 好想死，但是这会儿还有死的资格吗？ 就在她自己本人都要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干什么！” 沈珍珠手上还拿着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捎来了一根木棍，朝着站在水碧面前的男人，直接打了一榔头。 那男人立马捂着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 “哎哟，哎哟……我的头掉了，我好疼……” 他把面前的空位让开，沈珍珠就拿着棒子站在水碧面前。 她额头上全是汗，也是去渔场那边经过这里，就感觉不对劲儿，发现有人在小巷子里就想要行不轨之事了。 未曾想，看着衣衫还有渔村常用的篓子，上面还挂着花，这不就是水碧今早来的装束吗？ 沈珍珠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过来。 未曾想还真的是水碧在这里，沈珍珠看着她一脸绝望，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道：“没事，水碧。我会保护你。” 水碧这会儿紧紧地拽着沈珍珠的腿，一点都不敢放手。 谁也不能理解，那种绝望的感觉一切都黑暗了，但是有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还义无反顾的和这些人作对。 只是，她也是一个小姑娘啊，这些男人，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 水碧咬牙把手放开，推了沈珍珠一把：“不要你救！你赶紧给我滚。哪里来哪里去。” “我水碧就算是死，也不要沈珍珠你这个土包子过来救我。” 嘴上发了狠，实际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沈珍珠往外面推。 这几个男人倒是摸了摸嘴唇，一副打量沈珍珠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女英雄呢，原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两个人一起啊，还都是一个村的。” “哟，让我们看看你们有多厉害。” “哈哈哈，这可有意思了，这俩人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都可以去一旁一起交流了。” “……” 对于那个倒在地上的油腻胖男人瞬间也没有那么疼了，因为沈珍珠有姿色啊！ 还是一个性格不一般的。 这样的小姑娘玩起来，倒是有意思。 沈珍珠一只手背着，一直说拿着棍子，道：“可真是天真。你们真以为我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我的人很快来了，到时候可别让那些人看你们的笑话，我们家个个都是渔场的打手，你也知道渔场的打手多厉害。你们这些乡绅员外，谁不是靠着我们家渔场吃饭？” 沈珍珠这话说得及其自信。 这些人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渔场东家的小姐？怎么可能！” “小姐怎么可能穿得这样破破烂烂的？” “……” 他们看沈珍珠的眼神带着鄙夷和不信，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会儿还不确定沈珍珠的身份。 也是因为此，沈珍珠赶紧说道：“体验穷人生活啊，王员外，赵员外，江乡绅，你们的妻子我可都见过。时不时地陪着我母亲喝茶。至于你们，怕是连我们家的门都进不去。” “不过你们的家常事我知道一些，王员外，你在昨年六月，娶了两房妾室，妾室还去偷情，给你戴了绿帽子，这事情是你们家的禁忌对吧？” 说着，周围两个油腻老男人吃瓜一样看着他变脸。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惨？还被妾室给绿了？哈哈！ 沈珍珠继续指着吃瓜的另一个，道：“赵员外，你的事情我更不用说了，你……那方面不行。”沈珍珠说到这里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哦，对江乡绅，你也别太高兴啊，虽然你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关于你被妻子打得内裤都破了，几天没得换的事情，我想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主要是沈珍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这种事情，一般也就是他们自己的夫人知道，家中随随便便的人都不知道的。 这姑娘……真的是东家的女儿。 知道东家有这样一个姑娘，但是谁都没见过，听说就喜欢到处游山玩水。 只知道少东家和那个小少爷。关于那个东家的小姐，还真没人见过。 这会儿，沈珍珠看了看日头，而后算了算时间，应当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看向巷子口，而后刚巧就遇上了之前东市渔场的那群打手。 沈珍珠随意喊了一声：“哎！过来。” 她拿着木棒，周围躺着一个，两个员外呆愣着。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沈珍珠的罪行，但是东市渔场那群人肯定是知道的，一看就知道这个沈珍珠又在这里收拾人了…… 他们这群打手也是谋生活的，知道赵德海和林大海这俩人死得有多惨。 这会儿是屁都不敢放。 看见沈珍珠就有想跑的后遗症。 这会儿让他们一群人去巷子里？没门。 所以所有人都一致觉得，面子肯定没有生命重要。 这会儿全部都跪下了：“姑娘饶过我们。” 沈珍珠：“……”她是想利用这群人来做戏，想着等会儿说话引导一下。 未曾想，没有任何沟通就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这是天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珍珠鱼档 沈珍珠还没说，那边继续瑟瑟发抖：“求姑娘。” 要想，之前他们都是以赵德海马首是瞻，赵德海那么恐怖的人，把他们所有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林大海更不用说，就好像是打手队的小队长。反正他们就是被欺压的对象。 这俩恐怖的人都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给收拾了，他们也害怕哪天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沈珍珠长得不害怕，但是他们心里害怕得要命。 沈珍珠倒是淡定，这会儿对着这三个油腻老男人，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小厮。 道：“你们这是，要我的人动手，还是自己走？” 撒谎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反正也不熟，稍微利用利用解脱困境，也没什么……沈珍珠把这一次的行为称之为善意的谎言。 “我们自己走……我们自己走。” “别脏了姑娘的手。” 几个人灰溜溜跑掉了，毕竟东家是整个县城的东家，也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们这些小员外和乡绅都要靠着这东家吃饭呢。 沈珍珠自己也没见过东家长什么样，如今不过就是借用一下身份罢了。 那些东市渔场的打手还在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生怕她吃人一般。 沈珍珠询问道：“如今赵德海走了，林大海也走了，你们新的管事人是谁？” 周围面面相觑，而后统一摇头，主要是向大档头还没有分配下来。这会儿群龙无首。 也难怪，要是有一个带头人，他们也不会那么害怕沈珍珠了。 这些打手长时间受人管辖，被人打骂。 早就已经没有思想，脑子也不思考，就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如今最为害怕的两个人都在沈珍珠手里栽跟头，也难怪怕她。 沈珍珠内心看得心疼，此前渔村的人不也是这样？ 生活在最底层，只会让自己的心逐渐变得麻木，不上进。甚至都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只要是犯了错误，就要被责怪，长期就会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就好似拉牛车的老翁一般。 她甚至有一种无力感，感觉周围的人都是这般沉浮，时间待久了，她自己会否也变成这般？ 沈珍珠内心是害怕的，但是又是不服的。 总归，会找到归途，会从这里走出去的。 沈珍珠对着他们道谢：“方才多谢你们了。” 几个人十分惊恐，道：“沈娘子不给我们抹脖子就好……之前种种，我们也参与过，赵叔走了，我们必当是不敢动手了。” 赵叔死了，他们是不是也快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神经病，天天杀人作什么？”沈珍珠气笑了，“你们不听他的，你们就会死。这个道理我懂。” 听见沈珍珠这个保证，他们也就放心了，匆匆忙忙赶回去渔市。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外衫给水碧披上。道：“还能走吗？” 水碧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而后还倔强的擦掉。 她转过头不去看她。 沈珍珠看着这小孩一样的性格，就没啥兴趣，而后蹲下来，道：“我背你。” 水碧有些诧异，而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在沈珍珠的背上。 原本她一直都以为，肯定是要另外一半宽厚的背脊才能够让自己安心。没想到沈珍珠那么瘦弱，也能让她安心。 这一次要是没有沈珍珠，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完了。 这会儿看着她，更是觉得内心纠结以及愧疚的情绪无以复加。 她真的是垃圾，一点都对不起沈珍珠。还总想着抢人丈夫……这会儿她自己想起来都害臊。 趴在她背上，水碧哭哭啼啼地说道：“对不起，谢谢……你。” “不谢。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少走这些小路，不该来的地方就不要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那么坏，我还对你不好。”说到这里眼泪更多了。 沈珍珠愣了愣，笑道：“没有为什么，看见就帮了。女子帮助女子，本来就是应该的，不是吗？” “你对我有偏见也正常，之前我性格确实不好。” “再说，你喜欢我丈夫，和救你本来就是两码事。” 许清桉这样貌，以后若是平步青云了，喜欢他的人更多，难不成她要每一个都厌恶吗？ 若是真的喜欢许清桉，那么重要的也是许清桉这个人的想法，而不是其他。 再说，她这会儿和许清桉虽然没有什么关系，夫妻之间也勉勉强强，倒是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瞎阻挡他身边的桃花。 当然，这些沈珍珠都没有说。 这话说给水碧听了之后，水碧更加觉得她好。 若今日是一个男子救了她，她肯定是要以身相许的。这么紧急的情况，她不过是小小的渔户，谁会在意她呢？ 可是有沈珍珠站出来了。 水碧看着她就有些动容。 “珍珠姐，谢谢你。”她又说了一遍。 刚说完，沈珍珠就看到了城外的牛车，和老翁打了一声招呼，而后道：“麻烦阿叔把她送回去，小姑娘受了惊吓。” 而后给了老翁车钱。 她拍了拍水碧的手：“无论发生什么，先回去冷静一下。阿叔不是坏人，他带你回去，我还有事。” “嗯。”水碧温顺的点头，身上还披着沈珍珠的衣服，眼里看沈珍珠都好看了起来。 原本沈珍珠就是好看的，这会儿在水碧的眼中更加好看了。 沈珍珠打完招呼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跑向铺面。 这铺面不远，就在原来南市渔场的旁边，这会儿陆成功和陆时景都等在门口。 看着沈珍珠额头都是汗，陆成功乐得不行：“怎么急匆匆的。你这小丫头，脸都红了。” 陆时景也笑着：“珍珠，快来看看，铺面都做好了。”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从南市渔场拿过来的，以后也开不了了。这不是就放在这里嘛！” “里面是有点小，但是咱们南市渔场不是废了吗？” “外面那么大的地方，搭起棚子来就可以用。鱼儿的水坑我都是弄好的。就等着渔货过来了。” 沈珍珠看着匾额已经挂上了：珍珠鱼档。 这字写得苍劲有力，放在上面很喜庆，还挂了红。但是还没有开张，开张等着沈珍珠有了货之后自己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虎视眈眈 她倒是不好意思：“这店面……我感觉受之有愧，白拿了陆哥你的东西。” 她刚想说不能要的时候，陆时景道：“怕什么？我这会儿是管事了，东市渔场都归我管，这些不都是你的功劳？” “珍珠，你这会儿说这个就见外了。我这个职位也是你九死一生得来的。” “怎么说，这个鱼档都是应得的。以后咱们好好经营，把活儿做起来。” “其他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给你看的那个，关于县城所有富人的秘闻、酒楼的偏好那些记录，你看了没有？足够的了解，对卖鱼也是有要求的。” 沈珍珠点头，自然是记在心中的。 那些个秘闻今天也刚好用起来，就凭借着外貌猜到了那些员外的身份和秘闻。 只能说，陆时景能够空守着南市渔场走过这么几年，也还是有原因的。 他这个人对每一个客户都足够了解。 除了渔户自己，县城所有人吃鱼，都是需要南市渔场和东市渔场提供。这种已经垄断起来了。 当然，饭馆要得最多，其次就是大户人家，每日都要新鲜的活鱼，不差钱，只要鱼货好就成。 所以掌握这些人的信息是最关键的。 陆时景看着沈珍珠这般认真，心里也放下了：“以后，我是管事，定是不能帮你，恐怕被东市渔场落人口实。” “你且做你的。我相信你能行。” 陆成功哈哈大笑：“那肯定的，珍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不会。”她笑着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定会好好珍惜。” 陆成功一开始就知道这小丫头的雄心壮志不仅仅如此。她还有更大的舞台。 如今能成为她的一个引路人，心里也是真正的自豪。 “而今，南市渔场不开了。东市渔场供货所有。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渔户，很多商户和富户都是看不上你的。再加上向俊茂那边，最近都在请客吃饭。” “珍珠，你不仅要考虑渔户会不会把东西卖给你，你更要考虑，怎么样卖出去。” “我知晓。”沈珍珠点头，“如今空空荡荡的。义父和义兄已经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接下来就交给珍珠吧。” 陆时景点头，这会儿一个小厮过来喊：“陆先生，少东家让您过去算账、查产业。” 陆时景如今是掌事了，整天忙得不沾地，恨不得走路都是跑的。 如今在这里等着沈珍珠，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匆匆忙忙就赶着过去了。 沈珍珠看着陆兄忙碌的背影，这会儿也是由衷为他开心。 陆成功坐在轮椅上，道：“你也赶紧忙起来吧。我这个老东西就去养老了，到时候你经常过来，就在隔壁给我做好吃的饭菜。” “我可是等着呢！” 想起来沈珍珠做的饭菜，就觉得吃不够，想要流口水。 甚至老庄那家伙，都成天委婉的问，让沈珍珠过去他那边也送一份算了。但是每一次都被陆成功给拒绝了。 美食谁不想要独享呢！ 谁让老庄收的就是古板学生许清桉，而他这里是什么都会，灵巧的珍珠呢！ 沈珍珠看着这么宽大的地方，就寻思着要赶紧收鱼收虾收蟹。 帮工也不用重新雇人，之前南市渔场的帮工也都挺不错，这会儿全部都过来就是，这些都是陆时景安排好的。 刚巧这几日就是大赶潮时期快到了。 沈珍珠就寻思着，在大赶潮的时候，收一大波的渔货。 她自己也能去打许多。 找了这边负责算账的帮工，沈珍珠具体聊了聊，知道了大概之后，就更加有赚钱的决心了。 这会儿开张还是一个问题。 这会儿整个县城都知道这事，况且压根没有把沈珍珠新开的鱼档看在眼里。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店铺开张的时候就一鸣惊人。 所以沈珍珠必须要要在这几天钓到大货。 还需要把铺面的鱼填充满，要让渔户过来这里卖鱼。 所有都是问题，但是问题越多，她就越有激情和信心。 —— 当然，东市渔场那边也压根不是吃素的。 这会儿向俊茂早就交代了下去，这段时间，搞垄断。让所有人都守好自己身边的渔户。 还有商户那边也都交代了。 他与人都熟悉，这些阻断的事情交代起来也是毫不费力。 可以说，他压根都没有把沈珍珠放在眼里。 赵德海那边之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终归来说还是太急躁了。不够稳定。 马失前蹄，也会有失足的地方。 这会儿他亲自动手，就不相信沈珍珠能把铺面开下去。 让这样的一个小渔民开起鱼档，已经是他最后的容忍。还有陆时景坐上管事之位……也不着急。 这位置迟早是他的。 向俊茂有自己的打算，关于做生意，沈珍珠还是太嫩了。 刚巧这会儿，打手们回来，就把沈珍珠今天的所作所为给说清楚了。 向俊茂笑了：“有意思，还耍手段救人。什么人都管？缺点这么容易就暴露出来了。” “她不知道救人也是有代价的么？” 他摆摆手，让那些打手下去，道：“沈珍珠不用管，不需要给她那么大的脸。盯紧渔民的动向，还有商户买鱼的渠道。都是我们东市渔场的。” “这段时间，使劲的压榨，懂？”他看过去，周围的人都赶紧点头。“给我干活，是你们的荣幸。” 说完，周围人就像是有虔诚的信仰一般，十分坚定的看着他，好似不完成任务就不回来了一般。 他主要面对的，也不是沈珍珠这样的车前卒，就连陆时景父子他也从来都看不上。 而他要的……是象棋最中间的帅！ 是那个能在县城叱咤风云的存在。 稳打稳扎走到这一年，对于这些小事，早已不放在心上。 就算是在东家这边，陆时景身为管事，也走不远……毕竟周围不也全是他的人？ 沈珍珠一家，原是随意的。如今，倒是不如给他们一点教训？ 至少，也要做到夫妻之间出事。 向俊茂信心满满，早就想好怎么走下一步棋了。 对于这些底层的贱户，他的“交流”就像是玩儿一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借到马车 沈珍珠把这边收拾得整洁干净。 差不多可以回去准备大海潮的事情了。到时候渔货肯定是不少的。 就是沈珍珠寻思着，所有人都在忙着找渔货，她自己除了早起赶时间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东西能够快速地把打上来的渔运送回来。 往往就是一来一去的耽误时间。 大家都是靠着双脚走路，总归是不行的。渔货浪费了，又重新褪下去，她这边倒是不如充分利用起来。 刚因为这样的事情苦恼，一辆马车就这样停在自己的面前。 随后裴绍拿着折扇，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外衫，从车里面出来，看着沈珍珠就说道：“沈娘子，我听说了你要开鱼档的消息，就想着过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这倒是不用，我这里都可以自己处置。”沈珍和他拉开距离，向后退了三步。 一开始许清桉总觉得沈珍珠这样的女子不知廉耻，总追在自己身后，如今这模样，确实是他多想了。 许清桉虽一直都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但是这会儿内心还是难掩失落。 而后从马车里拿出来一个画卷，还有一个花梨实木做成的盒子，里面装着什么文雅的东西不得而知。 他递给沈珍珠，十分大方地说道：“你初来乍到，想在县城扎根，必定是需要有人帮忙的。” “而今这些礼，虽算不得贵重，但是也是些我珍藏的好东西，这幅字画是我最喜欢的那位君回郎君的父亲所做，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字画，放在你的店面里，必定是往来无白丁……” 沈珍珠听着他的话，也能够感觉到他的真诚，甚至可以感觉到裴绍这个人的热情以及想要帮忙的心思。 但是，她要的从来也都不是这个。 沈珍珠摇了摇头：“裴郎君，你的心意我都心领了。但是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贵重，你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他还是执意要递给她。 罢了，沈珍珠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裴郎君，这些东西固然好，可是与我这样的铺面想必，属实浪费。” “您若是得空，进去看看，放置这两样东西的地方都没有，这里将来到处都是鱼腥味，还有海鲜的味道，字画挂在墙壁上，都会被溅到水。” “这些东西，放置下来，属实浪费。” 他原本是想要解释的，想要给沈珍珠找一处地方放置清楚。 但是看着这个环境，倒是也沉默了。 原以为开店，铺面，没有那么复杂，甚至不会那么杂乱，也罢。之前对这些了解甚少。 “此前，我很少了解打渔。倒是也都在饭桌上见过海货，我知晓，很好吃。”他看着沈珍珠，干巴巴地想要安慰。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内心隐隐约约地害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沈珍珠点了点头。 而后道：“嗯，我想也是，裴郎君不需要懂这些，也不需要与我共情，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裴郎君以后，诗词书画，可以赠给其他人，与您共鸣之人，才能做到往来无白丁。” 至于沈珍珠这地方，从来都未曾想过这些，只不过是谋生糊口的，往来什么人都行。 这些她不在意。 裴绍看着她的眼中全是决然，倒是也没怎么说了。内心有一种失落，好似已经被她排斥在外面了。 他其实想说，他也可以去帮忙，也可以和她走在一起干活的，只要她愿意教授就行。 但是，这会儿又觉得君子与女子之间不应该这般，倒是有私相授受的意味。 甚至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最终也没说什么。打算直接走回去，马车也不要了。 转过身看了一眼沈珍珠，发现沈珍珠也盯着他看，倒是有些心跳加速。 而后凑近想要问清楚，未曾想沈珍珠是错过他看旁边的马车。 瞬间，裴绍有些尴尬。 沈珍珠倒是也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道：“那个，裴郎君，珍珠倒是有一事相求。” “你的马车，能否借我一用？明日用来拉鱼。到时候恐怕会把这马车弄脏。到时候定会洗干净还回去。” 裴绍叹了一口气，还真是看上了他的马车啊！ 也知晓沈珍珠的性格，他耐心道：“这马车是家中常用，还配有马夫，怕是不能借给你。” “但是家中有许多不用的马车，有些破旧，你可以去买下来，估计也不贵。至于马儿，上次你帮我驯服的那个借给你。总之也算是熟悉一些。” “好。多谢。”总算是解决了沈珍珠的心头大事，这会儿就等着明日用起来。 能够有他的帮助，钱必定用得不多，有人脉为何不用？ 沈珍珠可拎得清楚，总不能都没饭吃了，还在这里在意自己高傲的头颅吧！ 沈珍珠随着裴绍回去，而后当场就用了一百文，挑了一辆旧马车，而后带着裴绍的马儿，拉着车一起回去。 沈珍珠说了多次感谢之后，裴绍道：“能帮到你就好。我今天送礼属实没有考虑清楚，以后必当不会这样了。” “你别说话了，”裴绍看着沈珍珠要反驳客气，就感觉有些不好听。 “那我先回去了，这个时间，估计我家夫君已经回家了。”这会儿刚巧点出来自己和夫君关系琴瑟和鸣。 裴绍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去。 等着天稍微有些黑了，沈珍珠才回到蒲渔村，把马儿栓好，马车放在虎子家那边，才准备赶着舢板回去。 在岸滩边上就看到许清桉，她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咋不在家中？” “我打算出去找你。在家中没寻到你，去铺面他们说你走了。” 方才许清桉还有些心慌，生怕她出事。 这会儿看人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刚巧，沈珍珠肚子“咕咕”叫起来，瞬间有些尴尬。 许清桉想起来今日买的东西。 而后拿出来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打开就是淡淡的桂花香味。 沈珍珠讶异：“桂花糕？” “嗯。”他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想不想吃。只是寻思着，想要把好的东西都买给她。 因为许清桉瞧见很多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都喜欢吃。 沈珍珠尝了一口，而后就一口气全部都塞到嘴巴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闷气 “好吃。” 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在饿的时候就能够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这会儿简直就是幸福感满满。 原本寻思着今天疲惫，有点困倦。吃一块桂花糕就好似满血复活了一般。 许清桉瞧着她这么急急匆匆地样子，也知晓她今天累得不轻。 有些心疼：“原是我过去铺面寻你，你已经走了。本以为可以在回家的官道上瞧见，未曾想还是错过了。回家瞧你不见，倒是在我身后了。” “哦，那会儿应当是我去裴郎君府上了，所以就刚好错过。”沈珍珠不以为然，倒是也都解释道。 听见裴郎君这几个字，许清桉就有些莫名郁闷。 此前在刚成婚不久之时，沈珍珠也总闹着裴郎君，甚至也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贬低侮辱过他没有裴郎君好。 那会儿尚且没有任何感受。 但是如今沈珍珠说出来，他这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而后沈珍珠脸上都是兴奋道：“这裴府，气派，也有钱。我去到他们家那里，从裴郎君手中低价买来了马车，虽说是旧的，但是已经很好了。到时候明天大赶潮就可以用上。” “至于马儿，裴郎君借了我他先前受惊的那一匹。这会儿我倒是好驯服。” “方才回来，我就放在虎子家那边了，我们家岛上不好带过去。” 听着沈珍珠说这些，许清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言不发，甚至走得有些快。 沈珍珠压根没有往其他方向想，这会儿只是想着明日要方便不少。 而且方才还叮嘱了虎子爹，告诉梁正明明日早些起床。 夫妻俩在岸滩上走，海浪一波一波的打上来，四面都是人，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拿回去晒好的渔网，还有在收拾工具的。 红婶瞧见她打招呼：“珍珠！又去县城了啊。” “咋还不准备，明日就是大赶潮了。” “哎，我这会儿回去就准备。” 随后大伯母和二伯母都走过来，看着她倒是一句招呼都不打，沈珍珠也懒得搭理。 大伯母冷笑一声：“等着吧，这会儿大家伙都一起赶海，我就不相信，沈珍珠的命还会一如既往的好。” 二伯母点了点头：“倒是，明日可是要看看谁才是村中最厉害的了。一年要是能赚钱的，估计明天就能赚一千多文。要是不能赚钱的，以后估计还得把儿子女儿卖给别人做奴婢。” 为了生活嘛！ 靠着大海吃饭，怎么着都是靠一些运气。 红婶道：“我倒是看好珍珠这小姑娘，反正我们家跟着是赚了不少钱。” “我之钱就是西北你们误导了。这丫头人不错的。” 沈老大媳妇这会儿一脸苦口婆心：“阿红嫂子，你是因为了解得不够清楚，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种还会不清楚吗？” “别看着她这会儿开鱼档就凑过去，你看她后面能经营好吗？” “之前南市渔场好歹能够收我们的鱼，这会儿陆家的档头升为管事了，这鱼档都不开了，以后沈珍珠开能打得过东市渔场吗？” “这会儿咱们卖鱼，谁敢不卖给东市渔场？” 这倒是也是实话，隔壁村的一个，不愿意卖都被向大档头给找人吓唬了，直接吓成了失心疯。 这些事情都是越穿越玄乎，总之大家都不敢冒险。 虽然她们说的话，红婶都没有办法反驳，但是她这会儿就是一身反骨。 有些嫌弃地说道：“是了是了。” “也就是你们一天闲着没事干，总盯着这些大事。按照我，就想去哪里去哪里。” “渔货不好卖，就自己先囤一囤。明日若是有大货，你还真要拿去东市渔场给稀里糊涂的搭进去啊！” “不然呢？”沈大娘子看着红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会儿红婶也有些无语了。 罢了，多说了也是错。已经和这些女人没有办法沟通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红婶从来都不委屈自己和这些人交流。 所以扭头直接走了，那高傲的样子别人也不敢说半句。毕竟她骂人很厉害，若是被盯上，指定是丢人的。 红婶一家子的人都没有隐私了，更不要说其他人惹到她。估计被这样泼辣的女人惹上，是底裤都要没有了。 之前沈大娘子都是把阿红这个人，牢牢把握在手心中利用。 如今也不知道咋回事，这阿红嫂子，怎么突然有脑子了？那丈夫的影响这么大？ 之前看着，梁正明也不过就是一个窝囊废啊。 反正沈家两个妯娌倒是也没有多说，这会儿自己也没本事超过沈珍珠什么的。 对于沈珍珠，她们就等着那小姑娘跌下来，而后看热闹。 反正什么都不懂，从小就是被宠成傻子了，指望这她开店？天方夜谭吗？ 一个草包而已，实在没什么想多说的。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就等着盼着沈珍珠出大事。 ——— 沈珍珠这边，回去了家中，许清桉烧好的水刚好热了。 沈珍珠打在木桶里面洗了一个澡。 而后把自己弄得轻轻爽爽的，原本想要出来吧欢喜的衣服清洗干净，未曾想许清桉那边已经洗好晾晒着了。 沈珍珠想和他说几句话，未曾想许清桉看见她就略过了。 而后径直走进屋中。 沈珍珠觉得一阵莫名，看着他不想说话，倒是也没有问。毕竟俩人之间也没有太过于亲密的关系。 适当的距离感也是要有的。 所以沈珍珠鬼使神差地跑去练字，但是许清桉这一次压根没有看她，而是站在那里拿着书籍看。 沈珍珠：“……” 算了，有点困了，所以没心没肺的就打算去床上躺着，盖好小被子，炕上被许清桉烧得暖暖的。 这会儿准备睡觉，终于许清桉走过来，用小凳子坐在她身侧。 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表情已经有些散裂了。 这算是他给自己找台阶下来的第一步。 谁知道沈珍珠有点懵，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是迷迷糊糊地，而后摇了摇头：“没有啊。” 谁知道许清桉要生的闷气更多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多力量大 原本是说服了自己，只要她再解释解释，就可以原谅，和好如此。 未曾想，沈珍珠压根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或许是心中压根就没有自己这个人呢？是他在自作多情？ 而后沈珍珠想了想，道：“许清桉，我们之间也只是朋友。你若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自己难受的，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强求。” “你自己心情好些就成。别总生闷气，对自己身体不好。” “……”难不成她还意识不到，这生闷气的对象就是她吗？ 而后许清桉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我？”她指了指自己，而后摇了摇头，“我没有惹到你啊。你方才不还给我带桂花糕了。难不成你生气了？” “我没有分你吃？” “不是。”许清桉已经没有交流的想法了。 “你睡吧。”他声音冰冷冷的，很明显就还是口是心非。 但是沈珍珠听了这话之后如临大赦。 翻了一个身就没有什么意识了，而后就进入了梦乡。 许清桉坐在她身侧，还在纠结。 最后不知道多久，才憋出来，道：“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你对裴郎君，是一个怎样的想法？” “你见他，好似很开心。”这话带着咬牙切齿。 沈珍珠：“……”睡梦中压根就不知道他说什么。 许清桉没有听见说话，以为沈珍珠就是默认了。 而后叹了一口气。 是了，应该是她就喜欢裴绍吧，这会儿默认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许清桉还是嘴硬道：“你喜欢裴绍，我倒是也不会阻拦。到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这边搬出去。” 还想要继续的时候，沈珍珠的手呈大字排开，许清桉仔细一听，才可以听见十分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她早就睡着了，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 而且还一副情绪大起大落的样子？ 意识到这个情况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更加陌生，甚至有些沮丧。 许清桉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放纵了。如今，倒是真的对她动了情。 原是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如今患得患失的感觉，甚至还有些庆幸沈珍珠是睡着了。 所以他们之间还可以按照原来的相处模式继续相处。 即便是这样，他理清楚自己的情绪，也整理了一晚上。 沈珍珠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清桉坐在自己的床头，还有些憔悴。 沈珍珠：“……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许清桉有些无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压根就没有睡呢？ 倒是把昨日的不愉快给忘记了。 沈珍珠一边去打水洗脸漱口，一边说话：“今早是起得早些，这会儿天还不亮。但是要去早一些，今日人多。我和虎子爹还有梁叔约好一起过去。” “我陪你。”许清桉站起来也要收拾。 沈珍珠摇了摇头：“你怕水，我可是担心你这样不通水性的人被海浪卷走了怎么办。” “等会儿你去虎子一起，找老翁借牛车也拿来用。马车只是快，但是装东西肯定没有牛车多。” “所以两个物什都要用起来！” “好。”许清桉点头。 一会儿就得准备早饭，到时候拉车过去，可以弄给所有人一起吃。 沈珍珠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而后就说道：“我得走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沈珍珠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呀，今日你是不是要去庄先生那边？” “不去了，求学改日也成。这么多的活儿要做，怎可让你一个人？” 沈珍珠点头，看着他说道：“不愧是好兄弟，一家人！” 她这样大大咧咧的样子，倒是让许清桉有些怔楞。 只是……好兄弟吗？ 此前听着这话很温暖，如今倒是想听见她说夫妻。 沈珍珠没有多看他，匆匆忙忙就朝着虎子家里走去，这会儿虎子爹还在拉马，但是马儿不听话。 沈珍珠拉着柳条儿，过去拍了他的背脊一下，而后这马儿就乖乖顺顺了。主要是上次就和沈珍珠打过交道。 这会儿不敢和她闹脾气。 沈珍珠给马儿架好马车，这会儿梁正明也过来了。 手里拿着很多工具。 诧异道：“珍珠，你竟然整来了这洋气的玩意儿。” 要知道，马车他们出行都不可能，还用来拉海货。实在事太过于奢侈。 沈珍珠笑着道：“昨日想办法借的。” “别说太多浪费时间了，两位阿叔，快上来马车里，我驾车带你们过去远一点的滩涂。” “咱们这会儿就得守着了，不然等会儿人多了不好抓东西。” 虎子爹志在必得：“咱们有马车，快别人多少都不知道，放心吧，珍珠。” “到时候我和你梁叔，我们开船远一点打捞，你就在就近看看。多整一点。什么都不放弃，等会儿虎子和清桉那边拉牛车过来，拿更多。” 梁正明都要激动得不行了：“这是头一年的大赶潮可以放心干的。” 他撸起袖子，道：“这个我就擅长了。” “反正拿去咱们鱼档里，到时候也是我们自己找酒楼卖钱，就不存在有人坑我们的钱了。” 梁正明有些激动：“之前少说也是要被各种称重费、保护费还有压价的费用占用一半。如今就是为了自己做事，为了自己干活，这心里也得劲儿。” 沈珍珠赶马车，一开始干一些的沙滩还好。 但是后来走进潮湿的滩涂，就有些陷进去。是要走得慢些。 这轱辘虽然陷阱去一点，但是对于马车还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这裴家的马车修缮就是给主人坐的，自然不存在偷工减料，扎扎实实的。这会儿沈珍珠都觉得买得划算。 她用柳条敲打着马儿，马也就跑得越来越快。 很快就来到码头，这边虎子爹和梁正明各自都用自己家的渔船。 等着沈珍珠分配呢。 沈珍珠原本想的是，分头行动。 各自都去一遍估计效率更高。 但是仔细一想，怕是有些不安全，况且时间也争取不了太多。 “罢了，两位阿叔，我们一起走，我用家里的舢板就成，你们开着渔船。” “马车放在岸边。” “咱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人多力量大，尽量快些就成。”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什么稀奇古怪的？ 沈珍珠看着他们道：“梁叔，平日里你们赶海都是去哪里？在大赶潮的时候。” “一般就是去东边的滩涂，那边往年海货都比较多。这几年大家都往那边找，即便是人多，也都是确定有货的。”他道，“周围其他地方很少。感觉这几年海浪冲击的力道，大多也都是在东边的滩涂。” “我们要不过去？好歹一马车的也能够弄道。” 当然，这个就是属于最为保守的法子。 沈珍珠点头道：“这地方我也知道，往常父兄都是过来这边。” “但是我想，我们今年要的货，平常的东西倒是也不够。” “我们去其他地方试试运气。” 想起来那日找生蚝看见的地方。道：“我瞧见了那边有一个野海滩，倒是很少有人去过，旁边也有礁石块。” “那是小平潭吧。”虎子爹顺着看过去。 而后道：“那地方这几年我们都很少去了，主要是地方小，之前前几年有人去过空手而归。” 要知道，在大赶潮时候，空手而归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所以很多人说，那边不太吉利。就很少有人过去了。” “我们出海也都是看运气，倒是很少赶海的，平日里几家人守在东边的滩涂，差不多就够了。多了也拿不完。” “放在沙滩上最终还是要被飘走。” 沈珍珠道：“嗯，那我们过去看看，这样，方才梁叔说的那个地方，这会儿还没有人过来，你先去守着，有什么要什么。” “泥螺和海瓜子那些小东西也要吗？” 因为大海潮时候的东西都很多，所以对于泥螺和海瓜子这种赚得少的东西。 一般就会选择性的忽视掉。这边谁都看不上了。 沈珍珠点头：“要啊！” “都要，我们有工具拉回去。”她一副十分安心的样子，这样梁正明业想通了，也是，他在这里着急什么。 本来就是有办法带回去的。 什么都有，不浪费！ 说着就开始分头行动。 沈珍珠和虎子爹来到小平潭那边，虎子爹介绍道：“我记得前几年，小平潭这边也还是很好的，也经常能够打渔。” “是，我瞧着砂质细腻，潜水海滩，带着狭长，这地方也容易收获。如果有大货过来的话，几乎也都是跑不掉的。” “按照道理来说，都是同一片海域，这边距离也不远，怎么会出问题？” 在沈珍珠看来，这个地形打到珍贵的鱼都有可能。 虎子爹摇了摇头：“不知晓，应当这几年都没有好货，不然也不会一点声量都没有。” 按照道理，渔民的心中最是憋不住话了，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一点事情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正常。 “不管了，先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也好早点解决。” “实在不行，就我们俩一起过去梁叔那边，三个人在那边也能弄到好货。” 总的来说，也还是有一个保底方案。 虎子爹点了点头，对于沈珍珠的安排他一直都觉得很好，而且也都是很正确的法子。 把船停靠在礁石群旁边的时候，虎子爹很诧异：“那天你们弄的那个油，就是来这里挖的蛤蜊？” “是的。这边很多，礁石上都长满了！”沈珍珠的脸上带着笑意。而后虎子爹叹了一口气：“你真能干，那个玩意儿是真好吃。” “昨天晚上我和你婶，还有虎子都吃了好多东西。肚子都吃撑了。” “主要是我阿婶做饭好吃。” 说着，沈珍珠自己已经过来小平潭的这个狭窄的沟壑上面的礁石坐着了。 她往下看，水质是清幽的，并没有受过污染的痕迹。 在古代这些水质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若是有污染的话，那么其他地方也应当要有，因为他们会扩散开来。 但是周围都没有问题，就是这里有问题。 沈珍珠觉得不简单。 道：“阿叔，你在上面看着，我潜水进去看看。” “这会儿还没鱼儿呢。不着急。” “嗯，我想看看咋回事，是不是海底有什么东西了，这边不应当如此的。” 他看着沈珍珠是真的倔强。倒是也一句话不说了，随她去了。 小姑娘都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看见肯定是不罢休的。 “去吧，注意安全。” 在海边长大的孩子，谁不是水性从小就培养出来的？ 这会儿就是在礁石块的边上，害怕一下子暗浪水打上来，直接把她拍上来就容易受伤。 只不过有虎子爹在这里看着，一般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沈珍珠也不去远了。 沈珍珠十分顺滑的就跳进去，一点水花都没有，潜入水底之后，看到周围确实是极少有货物，别说螃蟹，小鱼小虾都没有。 看样子应当是有问题了。 她朝着前面邮乐一点，感觉是深水区没有办法过去了，这会儿也不敢冒险，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 这会儿飘过来一条小鱼，看样子是饿惨了。 沈珍珠没有轻举妄动，甚至不靠近它。想要看看这小鱼的活动路线是怎么样的。 之间那一条鲫鱼十分轻松的游过来，而后围着转圈，突然就有些犹豫了。 奇怪？他自己都没有觅食，怎么就这样不走了？ 这鱼就是很喜欢吸水下的石头，这会儿一下一下的，倒是在玩起了石头。 随后吸到一块黑色的石头，就直接火急火燎的朝着来的方向走了。 那种急切的样子，好像“它”确实是遇到了什么难吃的东西。 沈珍珠觉得奇怪，等着这鱼儿彻底走了之后，游过去看着那块黑色的时候。 因为在水下的时间久了，这石头和周围也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圆圆滑滑的。光溜溜的。 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那么鱼儿倒是为什么讨厌它？ 沈珍珠觉得奇怪，就直接用手一把捞出来，而后十分顺当的就把这个石头直接抱上了岸。 把它放在这礁石块上，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觉得奇怪，这么一个东西，怎么了？ 就在疑惑的时候，虎子爹赶紧喊道：“珍珠！珍珠快过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偶遇不明物种……危在旦夕 沈珍珠也就没有仔细看，就瞧见虎子爹那边出现了很多小虾。 全部都是跳跳虾，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会儿成群结队的赶过来。 “珍珠，这些跳跳虾也可以卖钱。” 这些虾的个头很小，但是胜在东西少，平日里都很少看见。即便是小细虾，因为种类少，差不多也都是两文钱一条。 差不多一窝虾就是有好几百条了，两百条就有四百文了，米钱看见的这些，估计是有三百多条。 一般遇见跳跳虾，差不多也就是能够遇到一群了，都是成群结队活动的。 出海打渔，能够打到一小窝，都是不错的。 沈珍珠看着它们都在往这边赶，看了看，天空和下面的大海连成一片，长天一色。 估计是大海潮快要过来了。 而后俩人合力，互相配合，用之前沈珍珠做出来的那种高密度的网笼罩拉起来，直接把小虾们一网打尽。 主要是它们都是群体活动，在前面的被捞进去渔网之后，后面的也不会逃跑，就这样成群结队的被装在里面，而后就是互相之间排列整齐的进去渔网。 沈珍珠瞬间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所谓的“自投罗网”? 瞬间觉得这个成语都有了具象化的表达。 这些小跳跳虾，之所以能赚到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爆炒味道很香，或者是用油炸一下，放上一点精细盐，放在饭店里可以给那些客人们做下酒菜。 但是又不是经常有，量少。所以饭店卖这个的价格也是很贵的。 两个人刚捞上来，这会儿沈珍珠就看着周围天空好像都暗了许多。 而后道：“阿叔，我们现在礁石板上面等着。” “这会儿潮水快来了。一不小心怕是要被卷飞。” 大家都是行家，渔船和舢板都很牢固，怎么都吹不走。 话毕，大概收拾妥当了之后，俩人刚刚坐下。 “哗啦啦”的声音就传来，周围风气儿都大了一些。 大海潮来了！ 顺着声音的推进，海浪也层层叠叠的老远就看见，好像是能够把所见之处全部都吞噬。 海水不断上涨，浅一些的岸滩都被淹没了，从远处看已经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白线。 这会儿沈珍珠甚至是激动的，好像是看着顺着海浪飘过来的鱼儿们。 终于，浪潮越来越近，直到朝着沈珍珠所在的位置都打了一个满怀。 她瞬间浑身湿透。 这种情况对于经常打渔的女子来说，早就算不得什么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沈珍珠嘴巴里都是海水的咸湿味道。 她把海水吐出来，不知道接下来一个浪潮什么时候来。 反正顺着这个浪潮，沈珍珠周围全是鱼虾。 倒是没有特别大的鱼，周围的虾蟹倒是很多。 她和阿叔都快速站起身来，都不管自己已经浑身湿透可以滴水的衣服。 这会儿若是娇滴滴的还在乎自己的衣服，那么打什么渔？ 二人风头行动，很快就捡完了。 沈珍珠差不多捡起来十只大青蟹。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平日里捡起来的螃蟹比这个尺寸都要小一个度，今天都是从远方飘过来的。 虎子爹感叹道：“这一趟青蟹挺多的。” “嗯。阿叔，我们在礁石附近找找，估计好多躲在下面了，还有在小平滩这边还忙着卧沙，等着我一个个去牵扯过来。” 这会儿天还不亮，鸡都还没有打鸣儿。 沈珍珠自然是带着许清桉做的那个灯笼来的。先前是熄灭了放着，这会儿赶紧从舢板上拿过来，用火折子打量。 随后放在小平潭的中间。 亮堂堂的一个小笼子放在那里，相信螃蟹会直接过去。 因为这会儿天暗，螃蟹都是喜欢光亮的。看见光也就不管不顾的爬过去了。 来一个，沈珍珠抓一个。 沈珍珠知道螃蟹多，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么多。 只见无数只青蟹，拖家带口地朝着光亮的地方走，沈珍珠带着的大麻袋很快就装满了。 这会儿连绳子都忙不得绑住。 只能给这些螃蟹用爪子糟蹋了。 虎子爹捉了一小桶子就发现，那些跟着在礁石底下躲藏的青蟹，不知道朝着那个方向跑什么。 这会儿看着沈珍珠坐在地上收螃蟹，顿时觉得好笑。 他无奈走过去：“若是被旁人瞧见你这样轻松，估计得嫉妒得不行了！” “珍珠，你是真的聪明。” 即便是虎子爹经常在外面捣弄这些鱼儿，也从来都没有发现，螃蟹对于光亮是这么渴望。 因为他们在外面都是很少点灯的。哪里有谁家里闲得有多少钱？用钱来买这个？ 都是能看得见就看，看不见就摸瞎。 一直都是这样的。 家里点煤油灯都是省吃俭用。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以前以为只要努力干活就是了，这会儿时间长了。跟着在珍珠身边一起赚钱，才发现这打渔还是需要很多脑子的。 他们与她比起来，这个时候站得久了，才发现竟然都是这样，实在比不上沈珍珠啊！ 这脑子和智商都不错。 不然按照沈珍珠一个小姑娘的体力，今天估计熬不了多久就耐不住了。 看到这些，虎子爹还是十分钦佩的。 而后沈珍珠道：“阿叔，这些蟹可能要早点拿走了。来不及给他们绑腿，估计装他们的袋子很快就撑不住。” “到时候你先送一趟过去，让许清桉和虎子那边用马车先拉回去一些。” 说着，这会儿也不着急全部都弄螃蟹，很多的黄鱼和带鱼。 这会儿虎子爹也赶紧去岸滩上捡。 难怪人家都说大海潮就是随地捡钱，这样算的话，也是对的。 毕竟大海潮的时候，太多的虾蟹鱼飘上来，简直就是赶海人的春天。可惜一年也就是这一两次。 其他时候都是要靠着自己的运气。 而后沈珍珠差不多弄好之后，就瞧见不远处的中心有一个水窝。 看得有些奇怪。 这里是不是有一条大鱼潜藏着？ 沈珍珠没有贸然下水，而是用舢板划过去准备看看。 谁知道她自己才刚刚从舢板划过去一点，往下看的时候，就瞧见了一个庞然大物。 她自己都吓得心咚咚跳个不停。 这个东西须须很长，而且嘴巴很大，倒是有些粗，像是发肿了一样。 长相丑陋，但是超级大，大概有二十公斤左右的样子。 沈珍珠一直以为那虹鳟鱼已经算是很好的鱼了，没想到在古代也只是随处可见的冰山一角。 沈珍珠没有打扰，她现在这会儿实在是拿捏不了这么大的鱼儿。 因为这条大鱼，这会儿好似是在吃周围的小鱼，这些鱼就像是没有抵抗力一般，就这样直直的进去他肚子里。 沈珍珠稍微把舢板划过去一点，才看见它张着个大嘴巴子，在拼命的找东西吃。 她看着不太妙，准备悄无声息的划走，这会儿那鱼儿就像是发现食物一样，尾巴一摆，朝着沈珍珠的舢板就直接顶上来！ 沈珍珠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动作，这舢板就有些受不住了。 要不是她一直都在控制着，不然舢板早就翻了！ 只是这么一下，它就没有了动静。 这条鱼很聪明，它估计从一开始就知道沈珍珠在观察它。所以也在观察着沈珍珠，沈珍珠感觉不太对，这会儿拼命地往岸边划，就在快要靠近的时候，那条大鱼猛地跃起来，她的舢板都被咬进去一半。 沈珍珠立马跑到舢板尾部的地方站着。 周围海浪阵阵，被它溅起来的水花更是数不胜数。 沈珍珠看着它张开的大口还在流口水，内心不由得暗骂，估计是盯上了她的肉了，想要吃她！ 这种被大鱼盯上的感觉不太好，沈珍珠知道凭借着自己现在的力量肯定是束缚不了。 但是它在这里，那么后面飘过来的鱼儿，也全部都要被他吃掉。 这样的事情太恐怖了。 相当于它在，沈珍珠之后捡东西也就别想了。 不行，就算是杀不死它，沈珍珠也必须把这样一条大鱼弄走。 来这里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更何况，它盯上了沈珍珠，这会儿很明显也都是饿惨了。 估计是不会轻易的放弃她这个目标。 沈珍珠深知海洋里的物种有多凶残。 咬咬牙，这会儿……只能将计就计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己欢喜就好 果不其然，那大鱼已经把沈珍珠当成一个吃食目标。 在它的眼中，沈珍珠散发着肉香味的物种。 这会儿，毫不喘气，猛地一下就朝着舢板冲过来。 “哐当” 舢板断裂的声音传来，沈珍珠避无可避，那鱼甚至体力都不算被消耗。 很明显，它再和十个这样的人打斗都不是问题。 太恐怖了，怎么会遇见这样的怪物？ 虎子爹那边也拼命划船过来，看看能不能把沈珍珠接过去。 但是沈珍珠知道这个时候来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甚至还会连累更多的人出事。 这会儿也来不及提醒虎子爹。沈珍珠快速的跳进去海里，这边鱼也跟着进去，紧咬着不放。 在沈珍珠下水的时候，舢板直接炸开了。那些竹子全部都裂开，让人害怕。 那鱼紧咬着不放，沈珍珠最后一个人游到了岸边，已经算是死胡同了，这会儿怎么都走不开。 大鱼落在她跟前，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着她冲了过来。 沈珍珠没有躲，十分害怕，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看着大鱼的速度更加快了，沈珍珠已经可以确定，他这会儿认为沈珍珠就是囊中之物，必定是要进去肚子的。 不管是人还是物，一旦处于放松状态，就会放下防备。 沈珍珠就距离它的口中只有一尺距离的时候，立马向上腾跃起来。 借着水中的推力和浮力，快速地朝着大鱼的上面就越过去。 直直地冲到了它的背脊。 本来以为能稍微钳制住一点。 大鱼是缓了一会儿，才发现了猎物消失，吃了一个空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它开始愤怒，整个鱼身拼命的晃动。 能够感觉到沈珍珠抓着它背脊上面的背鳍，借着水的阻力，跟着它旋转。 这大鱼着急得不行，沈珍珠原本就是它的囊中之物。 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快速吃掉，但是这会儿这个刁钻的位置，还真的不行。 就好像牛的力气很大，但是对于苍蝇在它身上吸血的时候，只能用牛尾巴鞭打周围的。 至于那些打不到的地方，永远都是被咬的血流都没有办法。 对于这条大鱼来说，亦是一样的道理。 沈珍珠杀死它倒是异想天开。但是这会儿她至少是有本事能够伤他的。 如果这样的大鱼都处理不了，那么沈珍珠也枉费研究海产养殖学这么久了。 她毫不犹豫，把自己的那个匕首抽出来，而后朝着他的背脊就直接插下去。 这会儿大鱼突然开始疯狂抽动，肌肉痉挛抽搐，对着沈珍珠就开始狂甩。 就在他痛处到达极致的时候，沈珍珠把匕首抽出来，随后快速的借着在海底下礁石的力，借力就给自己不断上升上去。 沈珍珠是砸在礁石板上的，她猛地发出闷哼声。 虎子爹快速冲过去，赶紧把沈珍珠扶起来道：“珍珠，怎么样了？” “我去叫人过来帮忙！”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摇了摇头，而后道：“没事，就是背脊有点疼，估计是受了点皮外伤。” 而后沈珍珠起来，就看见海上都出现一个十分明显的踪迹，差不多就是那条鱼的逃回去的踪迹。 沈珍珠道：“这鱼刚才被我刺中了脊椎骨。” “若是一般的人，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它，只是有点疼，我估计之刺中了表皮，能让它感觉到疼。” 若不是亲眼看见，虎子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道：“这个鱼，看样子就不太对，凶狠至极。我看着都有些诡异。怕是不太正常。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沈珍珠没有说太多，道：“这种大鱼吃小鱼的事情倒也是真的，自然界弱肉强食也是对的。但是按照道理，这样的鱼不应该出现在岸滩边上。更何况这会儿风浪还不大，没有办法把这样一条鱼打过来。” “而且……”沈珍珠感觉有人为饲养的痕迹，但是又不好说，毕竟只是猜测。 因为一般的鱼，看见人不会这么反应，这条鱼看见沈珍珠就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 总是有些奇怪的。 “罢了，阿叔先不管这个。下一波海浪要来了。”与其在这里复盘怎么样死里逃生，倒是不如好生做好当下的事情。 沈珍珠站在那里，认真细致的盯着水波纹里的方向。 “快来了！”沈珍珠这样一说，虎子爹还有些好奇，这咋看出来的？ 而后就拿着网袋在一旁等着了。 沈珍珠快速拿着铲子，而后递给了虎子爹一个。 道：“走，阿叔，我们去狭窄那边挖一个坑。” 那边有一个有些高的田埂，都是普普通通的黏土，倒不像这边全是沙坑。 沈珍珠和虎子爹给那个田埂挖了一个大坑之后，而后沈珍珠又把这个坑的地步打通进去大海。 虎子爹笑着道：“你是想要来这里捉鱼？” “是，这会儿都是波浪打过来的鱼，估计单纯的用那些鱼竿是不太行了。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直接抓鱼。” “阿叔，我们有了这个坑，守株待兔就好了。” “我带来的鱼饵呢？” 阿叔赶紧拿过来沈珍珠的那些碎肉，道：“我这里还有一些饵料，我们家老婆子杀了三只鸡。这会儿全部都拿出来了。” 沈珍珠一下子有些诧异：“这些鸡都杀了，你们过年怎么办？当时不是说养给虎子两位阿姐吗？” “哎，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两个女娃过年不回来了，东家那边有点忙，要忙着做各种祭祀还有备菜的事情。这些都另说了。” “在家里也吃不了多少，你平时对我们那么照顾，你婶子知道今天咱们要干大的，就寻思着饵料肯定不够，把这些拿出来就是了。不碍事。” 沈珍珠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动容。 道：“让阿叔阿婶费心了。” “珍珠，有时候也稍微不用那么累，说白了你也就是一个小姑娘，没有多少事情的，别担心，不用那么着急，就算做不好也没什么的。” “自己健康最重要。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什么极品都出来了 罢了，沈珍珠倒是也不多说什么了。 这会儿拼尽全力一起赚钱致富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以前的沈珍珠或许只用看自己是否能够赚钱，这会儿阿叔们跟着她一起干，一定不能出纰漏。 “阿叔。那我就不客气了。”沈珍珠把两只鸡用带过来的扎实大杆子串起来。 而后直接放在坑的水中，浅浅的能够看见自己打下的鱼窝。 虎子爹站在一旁，好奇地说道：“这能行吗？” “万一不跑过来怎么办办？” 沈珍珠笑着道：“放心。等会儿那么多的鱼儿过来，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她坐在那里，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倒是有种十分专业的感觉。 “来了！第二次大潮过来了。” “珍珠，这一次大海潮估计不错。”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另一边。” “好。” 虎子爹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跑过去。 沈珍珠坐定，看着海浪冲过来的速度。内心默念：“三、二、一……” “哗啦”一声，海浪席卷而来，沈珍珠整个人都被泡在水里，一下子都窒息了。 而后才慢慢地褪下去。 这会儿，自己的大杆子还没有动静。 虎子爹那边已经在岸滩上大丰收了。 虎子爹抬眼看着她：“珍珠，不行过来这边？” “我瞧着我这边还有大一些的野鱼，咱拿回去也能赚不少。” 沈珍珠刚要说话，杆子就被扯住了。 而后她快速站起来，把插着家禽肉的饵料快速朝着上面提升。 不断地拉。 那鱼也不愿意放开，就这样死犟着，互相谁都不谦让谁。 但是沈珍珠这里串着的是两个家禽，下面一个吞入嘴里一半，它又看着上面的。 鱼没有多聪明，只能不断地往上，把棍子往下吞。 “刺啦”一声，棍子的中间段都被咬碎了。 但是上面的一个家禽还在沈珍珠的手中。 这大鱼不尽兴，冲着沈珍珠滋水，但是毫无杀伤力。倒是把沈珍珠给整笑了。 这大鱼目测和方才那一条差不多大，但是这条很明显就和方才那一条不一样。 这就是标准海洋里的鱼儿，有点聪明，但不多。 但是刚刚沈珍珠看见的那条，倒是有些像是人家养出来那种凶残的性格…… 这些事情说不好。虽然疑惑，但是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这鱼吃不到饵料之后，才发现上当了。 但是已经退不出去，外面浪潮也退下去，怎么挣扎都是在这个坑里。 沈珍珠单手十分轻松就给它绑住了。 它鱼鳃是鲜嫩的粉色，这会儿都还在一上一下的呼吸，很明显是上等货色，鱼儿的眼珠子黝黑，外面的膜成色正常，一般膜发白的话，说明鱼是带着病体的。 很多在岸滩上捡到的鱼，都是带着病体才会跟着海浪过来。 这条，很健康。 这么大的鱼，沈珍珠看着它的唇，很有特色，这个鱼的唇一看就不一般。很多矜贵的人家都愿意吃鱼唇还有周围的各种鼻、眼、腮的皮干做成山珍海味。到时候用来补身体，还可以补气虚。 沈珍珠越观察下去越激动，这种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红唇鱼了。之前在书籍上见过，在现代早就是灭绝的物种，在古代，倒是让她长见识了。 这么好看又秀气的鱼，用来烧汤亦或是卖钱都不错。 沈珍珠甚至都扛不动，拖着鱼和过去，虎子爹那边已经捡了一麻袋的渔货了。 看见沈珍珠这样很明显有些震惊。 “珍珠！你就是利用那个坑搞来的？” “是。还不错吧？”沈珍珠笑着晃了晃。 “我的个老天啊！这玩意儿都被你吸引上来了。我们出海都打不到这么好的鱼儿。以后谁说你运气好我跟谁急，这分明就是靠着本事吃饭。” “这会儿差不多够一马车了。舢板已经坏了，阿叔我们用你的渔船运过去。” “好嘞！” 阿叔给这些东西全部都绑好，而后放在渔船上，俩人有说有笑地站在船头。 回去的路上很多蒲渔村的人才刚刚出来。 毕竟这会儿天才蒙蒙亮。 周围的人看见有人满载而归了。这会儿都凑眼过去看。 今天赶海的很多，几乎全村都出动了。、 男人女人都有，甚至有些孩子都带着过来岸滩边上捡跳跳虾。 总归是一个劳动力，要利用起来的。 今天不管谁家都是，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 这样的一次大海潮，对着整个村的人都像是捡钱一样。 沈珍珠他们把渔船停靠在岸边，村中很多人都凑过来。 一对夫妻走过去，妻子看着她很羡慕。 “这是咋整的啊！弄了这么多。” “我的天，那么大的鱼，这鱼能赚到一两银子了吧！” 男人立马说道：“这沈珍珠可真厉害，起那么早，把我们的东西全部都抢了。” “沈老三女儿真是一个坏的，这会儿收了虎子爹和梁正明两个走狗，以后怕是要横着走了……” “……” 沈珍珠刚想要叉腰骂人，这边那男人的妻子就反驳：“你没本事在这里诋毁别人做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早起一点怎么了？今早要不是我叫你起床，你恐怕还睡着呢！” “这会儿还好意思说人家坏，说人家不行。” 她厉声骂完了之后，对着沈珍珠道歉道：“不好意思啊珍珠。” “我们家这口子，性格不太好。” “没事。”沈珍珠对着她笑了笑，“就是阿嫂，这样的男人自己没本事，只知道朝着别人找存在感。我倒是觉得及时止损为好。” 沈珍珠的二伯母拿着小桶窜出来：“你这说的什么话？珍珠你怎么还撺掇着别人的夫妻生活呢！” “别给我们老沈家丢人。” 这话都给沈珍珠气笑了：“你们老沈家还管我呢？” 二伯母一副庄重的样子：“以后你也是要打理一个铺面的人了。你一个丫头片子什么都不行，肯定是我们家来弄的。店铺的老板给你当，我们过来帮忙。” “这个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难怪啊，是看我有铺面了，脸都不要就过来了，还在这里叫嚷！” 第一百五十章 来垄断生意了 “我听着就像是狗叫声呢，这几天都睡不好。” 虎子这会儿跑过来，在一旁搭腔。捂嘴笑：“珍珠姐，才不是什么狗叫，是沈老二的媳妇在叫。” “哦，原来她就是狗叫呢。” 沈珍珠看着二伯母，一副十分“失敬”的模样。 二伯母想要骂一些难听的话，但是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适合说。 这会儿只能说道：“反正这件事情家里都决定了，大家也都知晓。” “你这边做好准备就是。”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这会儿和沈珍珠这个小贱种说话，她还是有些落于下风。早知道就叫着大嫂一起过来就是。 之前沈珍珠落魄不想管。但是眼看着这丫头都要飞黄腾达了。 沈家所有人都不傻。 谁都看得出来这丫头已经不仅仅是运气那么简单了。 这种样子不趴着把她的血吸干才怪！ …… 因为方才的吵闹，周围也很少说什么，大多也都是在看她们怎么运回去。 因为这些东西，两个人一次只能拿一袋子，这边距离村里有点远，距离沈珍珠住的海岛也挺远的。 都是一些体力活儿。 沈珍珠摸了摸虎子的脑袋：“你姐夫来了吗？” “快了快了。” “看！在那儿呢。，” 就在这时，许清桉驾着马车，快速地朝这边走过来。 马车速度很快，在岸滩上虽然轱辘有些陷进去，但是马儿跑得快。所以他那边过来也都是不费劲儿的。 毕竟一般都是自己运过去，这会儿沈珍珠竟然用的是马车！ 天啊，普通人家谁用得起马车。 沈珍珠这用得起马车就不说了，竟然还用来拉货。 怎么这么有本事。 许清桉停下马车，虎子爹就忙着搬货上去。 本来他也要赶紧弄，但是看见沈珍珠的脸上全是擦伤，背脊上面全是泥沙。 顿时觉得心疼。而后走过去，随身携带着药膏，拿出来给沈珍珠擦了擦脸上的擦痕。 很温柔地问道：“还疼吗？” 本来是本能地想说不疼，但是许清桉这样一问，药膏擦上去冰冰凉凉的。 她鬼使神差地说道：“疼。” 许清桉也没有多问，而后道：“以后要多爱惜自己，捕鱼也没有那么重要。” “好。”沈珍珠点头。 “今晚我给你做好吃的。”他对上沈珍珠那种笑得满脸都是星星眼的感觉，瞬间心跳加速，感觉说什么都有些慌张。 甚至是不自在。 说完，也不敢看沈珍珠的眼睛，低头赶紧就去和虎子爹一起搬东西。 可惜搬了一半这个马车就满了。 而后这会儿梁正明也带着一大堆的海鲜过来。 扇贝蛤蜊就不用说了，还有很多的鱼虾蟹。 各式各样的鱼都有。看着他拿过来的大半贻贝，差不多都有四十斤。这种体量对于梁叔来说，也都是小意思。 沈珍珠讶异道：“阿叔，你这边的收获也不错啊！” 一边说，沈珍珠一边用小铲子把地上的泥沙挖出来一个坑，很快就蓄满水，而后把这网袋的贻贝都放进去，把上面的泥沙清洗干净才放上马车带回去。 “赶早，大丰收了。”梁叔笑着道。 “这些东西能带走吧？”许清桉点头：“可以，运送就靠我这边了。你们打渔就行。多多益善。” 成，我们继续努力去了。 看着沈珍珠这三人打渔那么厉害，周围的人也觉得唏嘘不已。 主要是这些运送的工具都那么高级，要是他们自己，别说这辈子都买不起马车。 就算是买到了马车，也舍不得拿来这个海里折腾。 这些沙滩什么的，到处都是陷阱去，弄得车都不好走了。 总之，这份钱，该人家赚的。 换做是谁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即便是现在，他们都不认为沈珍珠这样能赚钱。即便是鱼能够卖很多钱，也觉得马车可惜了。 之前梁正明也是这么想。 但是和沈珍珠走在一起之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眼界确实是狭窄了。 若是做生意，不仅仅是要会老老实实的干活，也要知道利益取舍。 这些东西虽然梁正明不懂，但是跟在沈珍珠身边，耳濡目染也能够稍微有些改变。 更何况，他和虎子爹都能够确定，只要是跟着沈珍珠，就一定不会饿肚子。 这样就足够了。 大家都在忙活，听着沈珍珠这三人还要继续捡货。 谁都不敢偷懒了，继续捡东西，能拿多少是多少。只要能够赚钱就是了。 瞬间谁都不想偷懒，都想要努力赚钱。 沈珍珠一个人，倒是带动了全村无数的老懒汉们。 毕竟对于大海潮，一直都是白捡钱。 这会儿本来以为就是简单忙忙碌碌的一天，谁曾想东市渔场的大档头向俊茂搬了一个椅子过来。 坐在岸滩边上，身边还跟着许多人。 周围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沈珍珠也不例外看过去，这向俊茂这会儿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要直接收鱼？ 果不其然，向俊茂身边的那些打手，一个个走过来，把大家伙都召集过去。 至于沈珍珠是没有兴趣听什么的，就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而后不久，梁正明黑着脸过来，站在礁石上告诉沈珍珠：“这向俊茂亲自过来收渔货，虽然价格低，但是大家都愿意卖出去，毕竟不用拿去县城。” “这会儿，我们估计是收不到大海潮的渔货了。” 要是渔货的种类少，到时候沈珍珠的铺面估计是开不起来。 客源没有暂且不说，主要是她自己都收不到货。 自己赶海带回去的，可能都是人家的冰山一角。 沈珍珠点头：“我知道。” “向俊茂用这样的法子，估计就是针对你。”梁正明很担心。 沈珍珠这样的，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就和向俊茂对打。 对于向俊茂，有时候勾勾手指的事情就容易让她破产。 但是她也从来都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 “所以，梁叔，我想的是，我们就算自己的货，也要把开头店铺的第一单做好。” “所以今天，我们必须要努力。” 梁正明点头道：“我明白了。” “珍珠，我和虎子爹都会一起努力的。这些难关，一起走总会过去。” 这会儿一个打手划舢板过来：“沈娘子，我们档头请你过去喝茶。”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互相误会 这个时候喝茶？ 很明显就是鸿门宴。 沈珍珠瞧着那么多的打手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倒是也知道这一趟是飞去不可了。 她收了收东西，交代给虎子爹接下来要怎么打渔，而后才洗了一个手，坐上那人的渔船跟着走出去。 沈珍珠过去的时候，向俊茂正坐在岸滩边上喝茶。 沈珍珠站在那里：“向大档头。” “沈娘子，坐下来喝茶啊，瞧你今日忙了一早上，许是早就累坏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给自己赚钱，有什么好累的。倒是不牢向大档头费心了。” “若是无事，珍珠就先走了。毕竟我与向大档头之间的关系也不甚熟悉。还没有到互相要喝茶的地步。” 向俊茂听见这话直接就笑出声来：“沈娘子说话倒是不害怕得罪人。” “你与我之间的纠葛倒是不浅。毕竟赵叔可是被你一只手拉下去的，还有林大海，也是因为你的手笔去死。沈娘子从来都不简单。” “请你过来，也是因为敬你是一条汉子。” 沈珍珠笑了笑：“那向大档头这会儿岂不是恨死我了？要是之前，这些琐事都是赵叔来的。” “不过，赵叔和林大海，亲自了解的不都是向大档头吗？毕竟是危险道您利益的东西。这会儿全都怪罪在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我也好不冤枉。”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无辜。 继续道：“如果向大档头要算账，我随时奉陪。” “但是这会儿，麻烦有事说事，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在这里与你喝茶浪费时间。” “也是，你不过就是一个贱户。”向俊茂掸了掸茶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我是贱户，但是若是有些东家的走狗，还被我这样的一个贱户打趴了，那不是死的很难看？” 沈珍珠耸耸肩。“我倒是不害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沈珍珠走哪一步都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有意思。”他把茶水一饮而尽。“原本想与沈娘子商量商量，若是愿意合作，那么我这边可以放过你一马，毕竟商人以利益为先。之前的恩怨我是可以放一边的。” 沈珍珠直接笑了：“让我猜猜，想要与我合作，是不是想要利用我，从而把陆氏父子搞下台？到时候助你做管事的位置？” 他笑而不语，而是道：“若是如此，沈娘子可愿意？” “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今天我们的大宝贝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的。” “这一次是意外，若是下一次，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死在海里呢！”说到这里，向俊茂一副很担心她的姿态。 “毕竟，沈娘子知道，在海上，死了一两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父兄，不就是那样死的吗？哦对，你父兄的死，也不简单，你想知道吗？” 向俊茂步步紧逼，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甚至里面威胁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沈珍珠也恍然大悟，难怪那条长得乱七八糟的鱼，十分凶残的盯着她咬，竟然是这个原因。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都还没有涨潮，怎么这么一条大鱼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而且目标也都是盯着她。 一开始沈珍珠确实相信是巧合。 但是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看来这个向俊茂是有一大堆的手段。 这会儿威逼利诱都有了。 沈珍珠道：“你以为我傻吗？对你最忠诚的两个人，最后归根结底也都是你自己亲手了结的。我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 “向大档头，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招数就给我一个劲儿的来，我对你是一点都不担心。” “向大档头这样的垃圾我都对不上，以后还怎么走远呢？” 沈珍珠心中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但是这狠话是必须要放出去的。 这会儿说完，她立马转身就走。 不管怎么样，气势要拿出来。 也不能在这样的垃圾人面前漏怯。 向俊茂在她身后笑着道：“那就别怪我，今天把所有鱼都收完了。” “除了你们自己的，一条不留。” “我就不信，沈娘子能够靠着自己打渔，自给自足。”说这话，他摆了摆手，对于沈珍珠十分不屑。 沈珍珠顿了顿，听着他说完之后，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对于她来说，自己的骄傲就是与此。 况且，一个人对待十人尚可，对待上百人为何就不可了？ 沈珍珠就算没有信心，也必须对自己有信心。 她的鱼档，一定可以开起来。 这会儿的情况比预料之中的要好些，至少，她已经从村里走出去了。 沈珍珠坐上了虎子爹过来接自己的渔船，而后继续垂钓、捉虾蟹。 看着这会儿的形势，赵德海和虎子爹差不多也都知道。 谁都是憋着一口气，默默努力。 虽然打渔人没有田地，没有自己的产业。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丢掉自己的骨气！ 一次不行就两次，甚至多次……总有一次全部都能行。 就算是把老命都拼进去，也是要争一口气的。 先前必须忍气吞声。但是现在沈珍珠自己开了鱼档，已经有反抗的资本了。所以没有谁想要放弃这个难能可贵的消息。 一直忙碌到了下午，才把那些鱼运回去，中间虎子和虎子妈过来给大家送饭。 许清桉原本一个读书人，但是今天一直都充当了一个劳力工的角色。 干活也撸起袖子，浑身都是汗水。 原本整个村的人都以为许清桉是一个虚弱的小白脸，之前总是连路都走不稳。这会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大家的反差感也挺大的。 每当听见那些阿婶感叹，沈珍珠就忍不住心虚。 她之前总是不给许清桉吃饭，每到晚上还要用藤条抽他，甚至总是对他各种指使，人家身体能好才怪…… 所幸，所幸没有做太多的恶事。 沈珍珠在内心默念，幸好自己穿越过来了，没有让原主继续错下去。 等着所有的东西都运回来，在虎子家、梁正明家里、沈珍珠家里都堆了好多的海鲜。 但是他们是来者不拒，村里好多不要的贻贝还有扇贝，以及那些蛤蜊都是拿回来的。 珍珠说是有用，原本他们想着也没什么用，拿去市场上都卖不到好价钱。但是珍珠都这样说了，还是勉强运回来。 这会儿，沈珍珠看着这些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明天店铺开业，至少不会开天窗了。” 许清桉点头，原本是想要鼓励她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把担忧说出来：“估计明天更不容易，毕竟向俊茂不会善罢甘休，不会允许你把店铺开起来。明日我就不去书院了，我帮你整理。” 沈珍珠道：“书院怎能不去呢？你这边没几日就要考学了。这正是冲刺的时间，许清桉，你做你的事。我当好我的沈老板。” “若是这个事情我都处理不好，那么沈老板我也别当了。” “况且梁叔他们都在，还有陆兄和干爹都在，我没有那么担心。你也别着急。” 许清桉听见这样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想要揉揉她的头发，还是顿住了。 而后收回来道：“好。” 沈珍珠冲着他笑笑，而后俩人携手回去。 晚上许清桉依旧是在奋笔疾书，不知道他又接了多少活儿。 感觉抄书的时间都要多了不少。 本来想劝劝的，但是沈珍珠寻思着，她倒是也没有立场劝，万一许清桉是想要考出去，早早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毕竟他也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照顾自己只是因为责任。 沈珍珠躺在床上，想了想，看着许清桉问道：“许清桉，我倒是好奇，你有时候，那么努力读书都是为什么呢？” “此前不知道。”他顿了顿，“但是这会儿，只是因为想要努力变得更好。至少，不能生活在这里了。” 他想着要走出去，要带着沈珍珠全家走出去。 此前他对于科举的状元探花都从未放在心上过，自小横才，自然也就觉得没什么意义。 如今来这里，倒是有了前进的动力，虽然一切从新开始，但是竟然感觉生活更加有意义了。 沈珍珠听见这话，顿了顿，内心却空空的。猜对了，他一直都不想要同自己一起的。 她勉强笑出来，黑夜掩饰住眼里的不自在：“那也挺好，我也想努力，独立而后从这里走出去。” “到时候把你休了，而后我重新找一个有钱财又帅气的夫君。不对，要多个。男子一夫多妻，我也一妻多夫，什么种类的都要有。” 沈珍珠自己半开玩笑的说道。 许清桉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没有表态，只是寻思着，她或许心中，是更喜欢裴绍那样的人吧！ 裴绍能够借她马，还能够卖她马车。 但是自己确实一无是处，还欠着沈珍珠父亲一大个恩情。 想来，自己也确实是如民间所说的那种吃软饭的。 倒是有些许好笑。 这日子也就是这样过去。以后……倒是不想与她分开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首先是沈珍珠 如今二人之间有了相互坦白的心思。 倒是都有些不尽如人意，最终二人都彻夜难眠。 但是日子就是这样，即便是晚上睡不好，第二日早上还是需要早起。 沈珍珠对这样的日子也习以为常。 如今有马车，刚巧还要把马儿还给裴绍。 所以这一次要骑着马车入城，倒是币往日要少了一半的路程。 许清桉赶马车，沈珍珠坐在马车里，旁边还有很多的渔货。 沈珍珠这边装好货，还有让老翁帮忙拉的牛车里也是装好东西的。都是一车一车的拉。老翁那边她给了双倍的工钱，老翁也乐意。 沈珍珠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努力赶马车的许清桉，给他递上帕子擦汗。笑着道：“擦擦汗。” “嗯，努力给沈老板干活。”他看着沈珍珠笑笑。 听见这话，俩人都笑了：“我可是不给你工钱的啊！”沈珍珠立马表示自己没钱。 说起来，这会儿给店铺添置东西，兜里那些三瓜两枣早就没有了。 还幸而有陆家父子帮衬，不然她自己店铺都开不起来。 如今家中的日常开销，还是需要许清桉这边去抄书赚钱。 沈珍珠觉得内心有愧，但是许清桉却觉得无所谓。 甚至乐在其中，这种能够在一些方面对她帮衬，这心里也是欢喜的，否则若是什么都没有，二人又各走一边，倒有些不像夫妻了。 “珍珠，你能做好的。” “嗯。”沈珍珠点头，好像不管怎么样，许清桉都会站在自己这边，这是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晚上我来接你。”眼看着路程就要走完了，把沈珍珠送到这边，许清桉原本是打算过去还马儿的。 谁知道裴绍已经等在这里。 沈珍珠都还没有回话，裴绍就笑着说道：“沈娘子！” “今日是你店铺营业第一日，我来给你祝贺来了。” “多谢多谢！”对于来帮沈珍珠的人，她自然不会拂去面子，况且裴绍这个人，本身也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裴郎君，这马儿昨日多谢了，如今本想着给你送过去，但是你在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而后看向裴绍身后的小厮，但是那小厮没有动弹。 而后裴绍道：“你家既然需要，又刚巧有这样的缘分，沈娘子就拿去如何？总之在我家里，也不过是多少一匹马的事情。” “不牢裴郎君费心了。”沈珍珠借用已经是欠了很大的人情，这会儿自己赚了钱，再去买马就好。 不想要和裴绍牵扯太多。 裴郎君尚未婚配，原本俩人之间的事在坊间就颇有很多传言，沈珍珠和裴绍都不在意这些，但是不在意，也不代表着就不用保持边界感。 至少，沈珍珠是不想要沾染上这些稍微有点钱的家族，不然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缠上，惹上许清桉和幺弟，就不好了。 对于这些分寸，一向是把握得很好。就算是她买马车还有借马，也都是过了明路的，并未有什么和裴绍私相授受的证据，县城本来就不算大。 沈珍珠不想要招惹上不必要的是是非非。 看着沈珍珠这么坚定，裴绍也就没说什么，示意小厮过去把马儿牵上。 沈珍珠道：“如今我店铺开业，作为朋友，裴郎君的礼我是收下了，但是裴郎君不适宜留在这里。” 裴绍倒是来了气量：“怎会？” “我在这个城里，多少也是有点底气的，他们那些人想要对你不利，我作为朋友站在你这边也无可厚非！” 刚义愤填膺的说完，旁边的小厮就十分为难地说道：“夫人让少爷赶紧回去。这个时间点，您该去读书了，还要准备考童生呢。” “夫人说，少爷没必要为了外面不重要的东西留这么多的时间。，” 这话，沈珍珠也挺明白了。这是裴郎君那边娘的警告。 裴绍直接拒绝：“回去？我自然会好好学习，但是这会儿……” 还未说完，那小厮继续说道：“若是少爷留在这里，只怕结果会更糟呢？”这话已经带着威胁了，是小声对着裴绍说的。 裴绍的脸色变了变，倒是也一言不发了起来。 而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去了。 许清桉走过去，看着沈珍珠叹气：“无事，他有自己的苦衷，以后若是见过更大的世家大族，或许会有更多的身不由己。倒也不必介怀。” 谁知道沈珍珠这会儿清点着鱼的数量，而后看着许清桉无奈道：“你想哪里去了？” “怎的还安慰起我来了？我对他并无思慕之情的。我眼中只有搞事业，我只希望我的家人们都好，也就是你和朗星一切安好就是。” “当时想到给裴郎君借马车，也倒是应急。难不成，你很在意？”沈珍珠疑惑地看着他。 虽然许清桉立马否认了，但是沈珍珠也发现了他这样的情绪，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那时确实是思虑不周。总想着更好的法子。确实是我，已经为人妻，就不该接受别人的帮助。”沈珍珠低眉顺眼，学着村里的渔女说话，吴侬软语，倒是让许清桉直接笑出来。 “我从未规训过你什么，交友亦是有你的自由。就算是为人妻，为人妇，你也是沈珍珠，才是其他。而我于你，或许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说到这里，许清桉也笑出来。 况且，他这会儿已经看出来，沈珍珠对裴绍，是真的没有任何意思。 不过裴绍这个人也不坏，既然帮了自己家中，那么许清桉也是感激的。 如今，只是觉得内心无甚欢喜。 他还是给沈珍珠理了理头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去书院。你若是有什么事，就来书院寻我，我或许能给你出主意。” “行。”沈珍珠满脸都是自信，洋溢着笑意。 她这模样，就知道从来都没有她沈珍珠搞定不了的事情。 其实沈珍珠高兴的也是，想起来许清桉许久都没有犯病了，许是这段时间日子都不错。 想来，他这个病也和身边的人有关。 或许家中一直都是温暖的，吃饭正常的，那就不会有太大的变数？想着今晚回去顺便去大夫那边求药，瞧瞧能不能日常吃药，能有希望痊愈？ 第一百五十三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罢了，这些事情也强求不得。 沈珍珠先把它们放在一边，随后就过去把清点好的货品记下来，而后用柴灰写好在一个大一些的板子上面。 这样子来往的人群都能够瞧见。 匾额上有大大的字：珍珠鱼档。 沈珍珠看着这鱼档，这会儿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就等着去建设，心里就很激动。 之前就知道有鱼档，也知道自己出息了，但是一切都是从这一会儿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个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是实实在在的铺面。 经商，原本是身为学术界的她稍微幻想一下的东西，如今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够大展拳脚，沈珍珠的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想着，倒是也不墨迹，在每个买来的泥瓦盆里面倒满水，而后把这些鱼虾放进去，保证它们的生命活力。至少还能存放一段时间，卖出去的得是新鲜的。 陆时景没有过来，陆成功过来的时候就说了，他今日突然被东家派去田地间收账，所以这几日一时半会都回不来。 而后陆成功说道：“那小子不能过来，是东家那边有意为难你，毕竟以后也是和东家抢生意了。呵呵，老东西害怕你。” 越说陆成功越是觉得好笑：“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珍珠，你要比谁都优秀，比谁都成功。” “好，不会让干爹和陆哥失望，当然，我也不会让我自己失望。” 这话说了之后，陆成功道：“那日让你记的那些信息，可都记住了？” “记着了，关于县城一大半的人都记住了，大户人家，饭店堂食，以及各种铺面老板的性子我都记着了。” 沈珍珠的面上带着自信：“所以，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陆成功笑着道：“我在这里给你看着铺面，想来今日肯定不会有人过来了。” “你且去争取机会。” 沈珍珠看着周围路过的人都寥寥无几，可见今天就连路过都是要绕道而行。 那些人觉得她这个店铺不行，因为有东家不经意的打压，沈珍珠第一天开店都很难开起来。 东家多年前给陆成功的补偿，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把自己之前说出来的话给驳回去。 倒是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针对沈珍珠。 沈珍珠知晓自己有多少压力，但是这会儿比起之前一无所有总是很好的。 她想了想，把每一个东西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地分开装在不同的小桶里。就这样朝着街市上的铺面走去。 之前来到县城的饭馆，沈珍珠都没有办法过来这边。 为了径直渔民私自和各种饭店串通，私自进行交易，东家这边就用一栏围墙围住了所有渔民的路。 他们往常所走的路，只能走那一条最难走的，来县城也只能去做差的集市。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县城赫赫有名的饭馆长什么样子。 只有那些白身和良籍，才能够随意走动。很多商户也是贱籍，但是地位很明显也是不一样的。渔民这种事被所有人歧视。 但是商户有钱啊！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商户自己的钱财，还能够保证生活好住大宅院。 最终受到迫害的，也不过是沿海漂泊的渔民。他们好似是在哪里都被嫌弃。 如今沈珍珠来到这满大街的餐馆，也就好像是刘姥姥见大观园，竟然有些激动，还有些可惜。 这些地方，如果早些年来发家的话，兴许也能够有一个餐馆属于自己。 罢了，这会儿卖渔货，肯定也能找一个好人家。 沈珍珠没有漫无目的的逛，牢牢记住陆时景给的那个地图册。 上面都有记录哪家饭馆的位置。 按照道理来说，就像是陆成功给沈珍珠的建议，就是从最低端的那一家做起来，毕竟他们家的接受度最高。 但是沈珍珠不这么想，对于她来说，不需要找最差的，但是需要找最有需求的。 这一次沈珍珠不拿自己的珍贵鱼儿做出来，毕竟珍贵的鱼，东市渔场那边肯定是早就有准备，准备好了东西作为平替。 这个沈珍珠就不去碰壁浪费时间。 她找了一家菜馆，是在巷子深处，就是上次救水碧的那个巷子末端。 地势不好，周围按照常理人也不会多，甚至不远处就是烟花之乡。 这样的地方按照常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客人。但是他们家的螃蟹十分好吃，各种各样的螃蟹都有。 很多人都被他们家的味道折服。 沈珍珠知晓，自己若是走到后厨，想要去要什么合作，那边肯定是不愿意。 这种被拒绝的更加快一些。 干脆她就直接去找店小二要了一份螃蟹。 沈珍珠坐在一旁，还在等待的间隙就听到了周围窃窃私语。 “你们都听说了吗？那个沈珍珠，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这会儿还自己开了一个珍珠鱼档，这可是新鲜事，一个低贱的渔民，竟然也开鱼档？我们这些干活的白身都什么没有呢！她倒是贱户坐起来了。” “到时候我们谁都不过去买，她能怎么办？” “指不定三天就倒闭！” 沈珍珠听着这些话，倒是觉得极其下饭，不由得就多吃了一些，甚至觉得好笑。 看见沈珍珠在这里笑。 那几个男人顿时就有些生气：“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几个大男人说话，你在这里笑什么？是不是看上我们谁了？现在的女人真不矜持，简直就是上赶着给人家做小妾，我说这样的，以后谁会看得上？总之我是看不上的。” “不管怎么样都是觉得不成的！” “就是，这样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女人的风范。我看见就觉得恶心。不喜欢、即便是长得好看，也不知道是跟了谁的？我们都是要黄花大闺女。” 沈珍珠直接笑了：“你们自己什么样子，不看看嘛？就知道在这里评判女性，我可真是给你们脸了！好意思说我！” 说着就直接把碗筷砸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青蟹 “你这个小娘子，说话怎的咋咋呼呼的，如此狂悖之言都能够说出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们几个说的都是如今县城里面不自量力的贱贱女子，怎的？你也是。” “因为小女就是那不自量力的贱籍女子。我听见你们这样说我，发火怎么了？” “怎的，贱籍女子就没有生气的权利。” “还是说，一个贱籍女子都可以开得起铺面，你们一群男人却不行？只知道在家中欺辱自己的妻儿，在外面妄自谈论他人，从而获得属于自己的满足感？” 其中一个穿着蓝衫的男子直接笑了：“铺面我们自然没有开，但不是没有本事开。而是因为时机不到。” “原来沈娘子就站在跟前，那么我们可不会嘴下留情了。” 他笑了笑：“至少，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都没有沈小姐这样的本事，能够拿捏陆家父子。还能够让人家送你铺面。” “总之，你这样用什么手段我们不知道，这一点，确实是不应该看不起你们女人。” 沈珍珠听见这话，气得要死，都想要一个榔头把人打死。 而后倒是也不客气，猛地一拳头就朝着这个不尊重的男人脸上一巴掌。 他脸色气得青一阵紫一阵。 甚至脸颊上都是五个红红的大指印子。 “你……”他还没有说出来。 沈珍珠又给了他右脸打了一个，对称。 “放肆！” 话毕，周围几个人都围上来要打沈珍珠，当然她虽然打不过，但是也没在怕的。至少气势拿出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饭馆的老板娘万萋走出来，一身红杉，看样子张扬妩媚，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壮汉打手。 看着这几个男人：“几位客官要是再闹事，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几个男人很气：“分明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挑事！” “放心，我会一并请出去。” “总之，不能在我这里打架，损害谁来赔偿？”她生硬冷淡，拿着算盘在那里算桌椅还有碗筷的钱。 几个男人推推搡搡： “肯定不是我，我都没动手。” “这不都是那个沈娘子吗？” “我们可没有损坏……” 说着，三个人凑凑勉强够饭钱，放下就赶紧离开了。文文弱弱的样子，确实是一个壮汉都打不过。 “嗯？小娘子你付钱吗？”这个万萋娘子虽然是询问，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沈珍珠点头：“于情于理，都是我付。” 而后老板娘算账，拨了拨账本，道：“三百文。这些东西，还算你便宜的。” “嗯。”沈珍珠十分爽快的从自己的钱袋子里递给老板娘。 而后笑着说道：“方才多谢老板娘了。” “谢我？”她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收你钱，还谢我？” “不是此事，方才若不是万萋娘子出手帮忙，我恐怕也讨不到好。” 她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一桩小事。不代表我认可你，更不代表你在我这里就有了优先权。只是巧合。” “好走不送，沈娘子。” “你的那些心思，别用在我身上。” 她一早就知道，沈珍珠和这些人闹事，原本按照她那些做事的事迹，性子不会这么浮躁，一定是给她设了坑。 但是万萋娘子听见那些话，倒是也真的忍不住出来帮忙。 既然她知道了自己的来意，沈珍珠倒是也不藏着噎着了。 道：“我确实是来找老板娘合作的，我就是来卖蟹的。老板娘都出来了，不妨看看，听听，万一有吸引你的东西呢？” “不会有，也不可能有。”万萋娘子很果决，“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一个陌生人。就算我有能力，我也不会帮助你，懂？” 她声音很冷，对着沈珍珠说话就是各种不爽快。甚至有些不耐烦。 倒也不是装的，主要是她真的觉得沈珍珠这个人很烦。 言外之意就是，沈珍珠自己铺面开得下去与否，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万萋独善其身，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整这一出博得她的同情，也枉然。 但是沈珍珠笑着道：“所以，我并不是需要万萋娘子的帮助，我从始至终，需要的不过是见你。” “至于我开鱼档，自然是要货好，才会被人喜欢上用。来寻你，并不是女性之间寻找共鸣，方才也是偶然，我倒是没有那个能力还找几个人帮我演戏。”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用货品说话。” “听闻万萋娘子的私房菜馆，都是以色香味俱全的蟹闻名，你这样的地方，需要的螃蟹不多，但要好，要精致，甚至要胜在别致。” “东市渔场新鲜的蟹很多，但是很多蟹，应当也不会入你的眼。对吗？” 沈珍珠一边拨开螃蟹，一边笑着说道：“这个是足蟹，膏多，肉质鲜美。这一盘都是足蟹，我想，万萋娘子这一盘的足蟹都不好弄。” “毕竟我自己就是打渔出身，我自然知晓，螃蟹最近就是普通的面包屑和梭子蟹，梭子蟹成色好一些的都比较少，估计您这些，最少也要用梭子蟹以上吧。这个足蟹，都是托了关系弄到的。至少我知道，东市渔场偶尔只有一两只足蟹。” “看来沈娘子是有备而来。”万萋看着她这自信的样子，顿时来了点兴趣，觉得好笑道：“我倒是愿意听听，你有什么成本。” “那就是我，能买你的东西，比你现有的还要好。” “呵。”万萋娘子倒是也不墨迹，“行，我被你说动了。你也知晓，我是一个爽快人。” “最好沈娘子去拿自己的货过来我挑一挑。若是没有比我好的，那你最好不要来烦我。” “我这个人，最讨厌自大之人。当然，有本事不算自大。”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就点了点头，倒是站起来，看着门口。 不久，梁正明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道：“姑娘，我没来迟吧？” “刚刚好。” 他把一个缸的青蟹放在桌上，桌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倒是万萋觉得有趣：“倒是不错，你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沈娘子确实是一个厉害的人。这个时间点都是掐好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能保证成功？ 这倒是有意思。 之前万萋还觉得沈珍珠是刻意策划。 但是这会儿仔细观察下来，倒是发现不像。这会儿发现沈珍珠这个人，其实有点意思。 万萋娘子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把目光都放在这些货上面。 首先拿起来的一个青蟹，螃蟹的钳子一夹一夹的，对于他们常年开餐馆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奴隶怎么了？ 膏蟹，是一种比平常的膏蟹大三分之二的螃蟹。 膏蟹难寻，一般都是需要交配后的雌蟹，已经很成熟，膏脂饱满。这种东西就很好卖，别说是这种大只的。就算是那些小只的膏蟹，价格也不会低。 缸子里相同种类的膏蟹，看着蟹膏都十分足，这样的螃蟹味道十分鲜美。之前自己的店里一天顶多一两只，都是当做招牌菜来卖。 她继续拿起来下一个，而后有些激动了。道：“这是橄绿青蟹？” “是，万萋娘子好眼光。这确实是橄绿青蟹。橄绿青蟹一般性子比较强势，同类都是吃入腹中，就算是相同大小见面，都要互相掐一架。” 一般靠近岸滩边上都没有，这也是今日大海潮来得早，捡到的。 后面的几波浪潮，就没有了橄绿青蟹。 橄绿青蟹腿脚没有花纹，看上去就十分光滑。一眼就知道是好货，这种螃蟹的肉质比膏蟹还要鲜美。 万萋娘子努力稳住心神。原本以为沈珍珠这样的小门小户，还真的能开起来店铺吗？ 如今看来，人家确实是有本钱。 看来不能因为流言蜚语认识一个人。她有些激动的拉着沈珍珠道：“这些，我都要。” “你说说价格吧。”她怕后面自己抑制不住的激动，而后让沈珍珠看穿了她对这些很感兴趣。 况且每一只都是她想要得到的螃蟹。 这些螃蟹，即便是她开一个高档私房菜馆，自以为能够从各个地方搜罗出最好的螃蟹，这会儿也都是自愧不如。 此前看沈珍珠的眼神是打量，这会儿万萋娘子看着她，早就没有敌意了，眼里全部都是欣赏。 沈珍珠倒是不急着说价格。 道：“万萋娘子不妨再看看，而后看清楚了，再谈价格。” 沈珍珠把自己放在小桶里带来的那只螃蟹拿出来。 递给她。 万萋娘子拿着，那螃蟹就开始各种动，但是万萋娘子的眼神越来越兴奋:“红油蟹！” “我今年可是一年都没有见过红油蟹，可算是在你这边见到了。” 这个玩意儿一大只就可以做一盘，到时候能够让那些大人过来，一掷千金都是有可能的。 只要敢想，就一定能够做到。 万萋娘子看这些螃蟹的眼光更加炙热了。 道：“沈娘子，我们同是女子，也更加好说话一些，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如今我也直说了，你这一次带来的货，我都要了。” “可是东市渔场那边，您如何应对？”方才她还说不想要惹上一堆不必要的麻烦，这会儿又都可以了？沈珍珠挑眉，这个事情可是要问清楚。 “我无论如何，他们总不能来伤我？”万萋娘子眼里都是自信，“我能够在这个地段开店铺，还能够让诸位不打扰我一个女子，我想，沈娘子既然来这里了。就应当知道，我是有背景的。” “是。但你也是县城上面唯一做生意的女子。” 这话沈珍珠说的也确实是实打实的。这万萋娘子，具体什么手段不知道，不过英雄不问出处。 她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对此感觉到艳羡的可不仅沈珍珠，亦或许千家万户的很多女子都是羡慕的。 谁知道万萋笑了笑，眼里倒不是开心，只是无穷无尽的困意。 道：“你怎知道呢？女子抛头露面，我这样的已经及其困难了。不仅男子鄙视我，女子亦复如是。没有沈娘子想的那么好。” “就好比说，方才你同那些男子说的话，到是说到我心坎上。难得沈娘子年纪小，竟然有这番见地。” “当即就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人，如今瞧见这些螃蟹，更是发现你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点了点头。 笑着道：“所以，这些都是万萋娘子要说价格之前的套路？” “是也不是，还是掺杂着真情实感的。”而后万萋就把这个情绪掩盖下去。 看着沈珍珠笑着道：“膏蟹，我给你两百文一斤，橄绿青蟹要更加稀有一些，我给你三百文一斤。至于红油蟹，按照一只一只的算，我给你六百文一只。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梁正明都要震惊得不行。 主要是之前卖螃蟹这些都是卖给渔场，哪里能够获得那么多的钱。 如今这个万萋老板说的这个数字，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沈珍珠到是淡淡的，道：“不行，我不同意。” “……”梁正明震惊，这都不同意？ 这么高的价格都算低吗？到底什么样才算高？ 梁正明干了那么多年的渔民，以为自己对螃蟹的价格足够了解，没想到去除东市渔场这个吃黑心钱的，竟然能够赚那么多。 这会儿想想，自己和村里其他人拼死拼活去打渔，结果好像就是给这些大人物拿着钱赚钱？钱生钱。 他们这些辛苦的人越来越穷，那些天天守着吃的人，到是越来越有钱。 这日子也真是挺有意思的。 之前没发现，这会儿感觉跟着沈珍珠，好似这眼界都开阔了不少。 而后万萋娘子看着沈珍珠道：“沈娘子，我愿意扛着压力要这些东西，你还觉得贵吗？” “贵，因为这东西，去其他地方也能够卖出去。” “我想对于很多商户快要过不下去那种，我这个对于他们，反而也是救命稻草，不是吗？” “他们，或许比你舍得出钱。” “那我每个给你加五十文，如何？这个不能再多了。”她道，“毕竟我经营的地方，也不多。” 看似这个价格是很高，但是对于螃蟹来说，一只螃蟹最重也不过是八两左右，也就是红油蟹那种能够达到一斤。 按照这样来算，其实她单价是斤算钱，根本不划算。 而且对于这种餐馆来说，这种价格收进去，他们可以控制每个碟子炒菜的量，到时候价格不还是随意吗？ 想要赚钱，万萋娘子多的是路子。 沈珍珠并不觉得她会如表面上所说的亏钱。 而是道：“膏蟹四百文一斤，橄绿青蟹五百文一斤，至于红油蟹，八百文一只。” 沈珍珠道：“这是我的价格，还望万萋娘子考虑。” “珍珠，你这价格，未免太过于理想化。” “我不可能给这么高的，因为没必要。至少，我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万萋摊手。 “那珍珠就去别家谈生意。”沈珍珠笑意盈盈，从未有气势被压住的感觉。 反而万萋心里很焦虑。 这些肯定能赚钱的东西，怎么能看着东西在自己眼前飞走呢！ 沈珍珠继续道：“容我多说一句，万萋娘子。这饭菜是你们做，你们做饭菜的，当是知道我这话多么中肯。这些东西多难得。我给你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价。”她拿出来那种在菜市场和老奶讲价的气势。 这会儿也和万萋说了这一句，沈珍珠就打算走了。 谁知道还没有走出门口，万萋就无奈地说道：“罢了，进来吧。我给你结账。” 沈珍珠等着和万萋结账完了就走，万萋虽然肉疼，但还是拉着她：“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好货，你直接找我就成。” “我都收。”这眼神已经很认真了，也确实是给了沈珍珠信任。 她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钱也清点干净了，总共卖了四千七百文，差不多就是三两银子多一点。 沈珍珠捏着自己第一张开张赚的钱，觉得这心里热乎乎的。 这会儿心情也大好，而后道：“好。” 走回去铺子上的梁正明，跟在沈珍珠后面，一直都看着这三个银子，心里全部都是五味杂陈的感觉：“咱们若是自己出来，估计把所有的蟹都卖出去给鱼档，都赚不到一两银子。” “这还随随便便三两……没办法想。” 沈珍珠点头道：“是这样，以后我们铺面若是开出去，到时候获利的都是自己。如今已经很不错了。” “到是不如，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喝酒吃饭。”沈珍珠寻思着第一笔钱，肯定是要让大家吃一顿好的。 因为平日里，不管是帮工还是虎子爹他们，吃的都是随随便便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那不是许清桉 糟糠腌菜都是十分正常的，吃惯了早就没问题。 这会儿，总算是能够吃一顿不一样的了。 谁知道梁叔摇头：“你也知道，你红婶是一个多事的人，我肯定是要回去吃饭的，不然她会不开心。” “还有虎子家里也是，一堆事情。” 沈珍珠点了点头，而后想到自己。“我也是，许清桉这几日要去考童生了，我也得回家和他一起吃。” 这会儿到是不好意思了：“原本我提出来说吃顿好的，结果谁都回家吃。” “哈哈，回家吃家人做的饭菜更香。”这话沈珍珠到是爱听。 有时候在外面忙忙碌碌一天，特别是渔民，每一天都是生死未卜的出去，谁都不知道哪一个平凡的早晨就是永别，就好像沈珍珠的父兄。 自然是能在家里吃，就在家里吃，每一顿都吃好喝好。平淡幸福的生活才是最真诚的生活。 在家中，许清桉做饭的次数比她多，平日里整理东西都很麻溜。 他还会默默给她洗衣服。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爱说，只做。这一点，到是和很多人不一样。 想着，沈珍珠也想赶紧见到许清桉。 奇怪，这时日也不早了，按照往常早就过来了。 兴许是今天有事情朝着夫子讨论吧，沈珍珠这样想。倒是不如她寻过去，还能给他一个惊喜。 回家刚把今日的铺面收拾好，虽然浑身灰头土脸的，但是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光亮。看着沈珍珠的神色都是熠熠生辉的。 “东家，一切都收拾好了，保证鱼新鲜。” “嗯。”沈珍珠点头，帮着去弄了最后几个缸。差不多整理好，她笑着道：“行了，可以了。” “以后别叫我东家，叫我沈娘子就成。我倒不是什么东家，我也和大家一样。” 这些帮工有些诧异，想要叫但是又觉得叫不出口。 “我们是贱户……被卖过去奴隶市场就是奴籍了。我们不敢冒犯。”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笑笑：“我也是贱户，人在别人面前是三六九等。但是在自己的心中，谁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咱们也要有自己的自信。是吧？谁说以后奴籍就不能翻身呢。即便是贱籍，我也想着要赶紧走出去。” “好……沈，沈娘子……”他们这会儿喊出来，还是满脸的不自在。但是却觉得心中快意。 这是一个特殊的东家。 本来刚开始来还战战兢兢的，以前都是跟着陆档头。这会儿换了沈档头，就害怕会遭受到区别对待，日子不好过。还有传言，那些读书人说女子和小人都很抠门。 所以他们都担心拿不到月银。 倒是没有想到，沈娘子竟然是如此可靠的人。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心中欢喜。 甚至对以后的日子也充满希望。 沈珍珠倒是也不多说了，笑着道：“行了，我先走了。你们收拾好也赶紧回去陪老婆孩子吧。” 而后就朝着书院走去，顺便在路上也买了小食，栗子酥。 栗子酥细腻，方便携带，可以多买一些给他用来当做是早饭，在路上当干粮。 他送自己桂花糕，自己送他栗子酥。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倒是有趣。 沈珍珠在现代本来就是一个纯真的理科女生，如今在古代居住的时间多，怕是文化水平都要长进不少。 不得不说，今天很成功，这心里也是雀跃的。 沈珍珠刚买好栗子酥，就下了很大的雨。瞬间周围都黑压压地一片，感觉什么都看不清楚。 雾气很大，而且冷意一下子就袭来。 沈珍珠站在屋檐下面避雨，本来以为一会儿就停了，谁知道竟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沈珍珠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看着这样的天气不太对，太湿了。 许清桉估计容易犯病…… 沈珍珠有不好的预感。 火急火燎地就跑去买了两把油纸伞。而后才着急忙慌地朝着许清桉所在的地方跑去。 一路狂奔，油纸伞都撑不住这样的雨势，沈珍珠浑身的湿了，头发贴在皮肤上，周围下雨雷电的声音越来越大。 沈珍珠站在门口，发现门已经扣上，这会儿天都黑了。 沈珍珠赶紧扣门，扣了半晌，才有一个门房姗姗来迟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谁啊？” 他打开门就看见沈珍珠，有些诧异。 沈珍珠立马匆忙行礼：“许清桉可在里面？” “不在，我记得那个高高瘦瘦的学子，他应当是大早就走了。今日下学就走了，我们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外面雨势大，夫子也不在。这位娘子快请回吧。” “估计你与他错过了。” 周围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惹得人十分心烦。 沈珍珠而后又说道：“能容我进去找一找吗？” “不能。”门房很抱歉的说道，“里面有很多书籍，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小娘子你还是放心吧，这里面没人，你回去家里找找呢？” 说着就准备把门关起来，沈珍珠觉得疑惑的时候。 这会儿看着杜林立十分疲惫的从里面打着哈欠出来。 门房瞬间有些诧异：“杜公子，你怎么还在里面？” “要考童生了，我多学一会儿，忘记了时间，在学堂睡着了。怎么着，现在回去。” “好，您快回。”门房觉得有些尴尬。 沈珍珠道：“不是你和我说的，里面没有人了吗？难不成你们做门房的，也喜欢撒谎。” 他赶紧摇头说道：“自然没有这样的事情。小娘子。” “这个是意外。” “意外那让我进去找找不就成了？”沈珍珠抱着手，有些焦虑。 “嫂子，你找许兄吗？他早就走了呀！下学堂就走了。说是你新店今日开张，要过去帮忙，顺便和你一起回家。” “这会儿没在学堂了。” 沈珍珠点头：“原是如此。” 这会儿心里有点凉，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呢？ 她就是按照许清桉经常走的路过来的，每一个行人都看了，不是许清桉。这一点沈珍珠自己都可以确定百倍。 第一百五十七章 突发癔症 而且之前就和许清桉商量过，害怕跑空的情况，两个人都确定好走这条路，所以不会错。 如果要说错，也是错在……学堂。 或许不在学堂，在附近呢？ 沈珍珠点了点头，没有和门房说话，毕竟各司其职。 若是把她放进去，到时候出事甚至被为难的人也都是门房。这个道理沈珍珠一直都明白。 好像只要出了事情，永远都是最底层那个背锅。 想着，沈珍珠围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本来以为一直都没有响动，考虑要不要换回去鱼档找找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笑。 是那种男子十分恶劣的笑声。 沈珍珠捏着拳头，总感觉许清桉就在里面…… 她看着围墙，用手垒起来一摞砖头，而后才看见墙角的地方已经摞起来高高一摞，看样子方便里面的学子逃学。 沈珍珠跳上去，就赶紧掰着墙最上面的墙沿。 整个身子都靠着自己的右手吊着，而后沈珍珠用尽全力攀附上去，才一把跳到了最上面，这会儿里面就简单了，竟然有一架梯子。看来这里面的学子，调皮的人倒是也不少。 沈珍珠一步步走，朝着方才声源的方向走，她走得很小心，尽量让人听不见声音。 这个时候，希望许清桉在，也希望许清桉不在…… 因为这里，这个时辰，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压根就是无穷无尽的伤害还说不好。 —— 许清桉下学之后，就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其间只不过是匆匆地和杜林立打了一个招呼，就朝着门口走去。 本来以为就是往常的情况一样，未曾想刚出学堂，还没有走出来一个巷子，就下了大雨，周围的湿气越来越重，他这几日本来就不舒服。 这会儿更是浑身酸痛走不动路。 唇角发白，整个人遇到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犯癔症。 每一次只要犯癔症，沈珍珠自己都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而后就蹲下角落里打算歇会儿。 谁知道遇上了好几个学子都从这里经过。其中就包括裴绍和万鹏。 万家就是东市渔场的东家，万鹏是东市渔场的二儿子。也就是那个小胖墩的二哥专门负责读书，大哥就是少东家万年星，一般是负责家中产业。 还有一个小女儿，听说很有想法，什么行业都想干。有万家这个地头蛇的撑腰，她在县城自然是横着走。 不过整个县城姓万的也不少，倒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这个宝贝女儿。 这些都是后话了。这会儿万鹏也很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人簇拥着他和裴绍。 “那许清桉究竟什么来头，夫子竟然都在关注他？他有什么好的？穷酸相。” “如果看见他，真想把他弄死。” “听说你们万家，那么大的鱼档，竟然都给许清桉的妻子让出来一个，你们万家是不是被欺负了？” “……” 万鹏皱着眉头，直接一脚把那人踹在地上。面上表情凶狠。 道：“我们万家，怎么会被欺负。” “不过是对乞丐的施舍，懂吗？” 裴绍不喜欢这样，这会儿直接就说道：“你们可真是……无礼！” “你们这样的怎么考童生？我看见都替你们心焦知道吗？” “裴兄，我们万家的笑话，别人看不得。”万鹏的眼里都是阴狠，好像谁要是说什么特别过分的，就可以把人立马捏死。 万家的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一个个都是腥风血雨的。 算了，都不是裴绍喜欢的朋友相交，撑着油纸伞，叹了一口气，带着书童转身就走：“我从另一道走吧。” 他们没有管裴绍，继续朝着巷子中间走，那个被踹的人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猎物一样，指着许清桉就赶紧说道：“快看，万兄！” “这里有一个真乞丐，穿着我们书院的衣服。” “这不就是许清桉嘛！方才还说他的妻子不知好歹，这会儿就直接送上门了。万兄，之前你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还让他安然度过了那么久，这会儿可不能放过了。” 万鹏：“……” 他没有说话，原本倒是不想要搭理这种贱民。 但是向叔之前说过，他们家现在所遇到的困境，让大哥这会儿生病更加严重的人，就是许清桉的妻子。 而许清桉这个人，能够进来书院，也是夫妻俩走了关系。 再加上父子如今这么器重许清桉，许清桉在他眼中不过就是装模作样的人，真不知道比他好在哪里！ 万鹏就是争强好胜，就喜欢所有人都叫他老大。除了裴家他管不着。 但是其他的可不行。但是这许清桉高傲清冷的跟个什么似的。从来都没有搭理过这些，对周围的情况也都是置若枉然。 这种人，就是标准的欠收拾。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万鹏现在是很讨厌这样的人。 所以对于现在这些人说的话，也都是默许的。 而后还带着嘲讽的说道：“我就说他有病，会犯病，这样的人还要被夫子器重？” 说这话的时候，万鹏直接拉起来许清桉的领子，满脸都是不屑。 这会儿的许清桉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了。 感觉周围什么都看不清，忽冷忽热的。身上的肢体好像也不受控制。 只是嘲笑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 “许清桉这种怂样子？看着那浑身抽搐的样子，我的天，就是一个废人，我怎么没叫学堂的人来看看。” “看看他这样，让人多好笑。最少都能笑话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读书人竟然有癔症？真是奇了怪了。我看见一次都害怕，明天我可要跟夫子反映，不能和这种病人在一个屋檐下。” “万一我生命受到威胁呢？” 周围的人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但是许清桉咬破自己的唇角，都还要保持片刻的清醒。 映入眼帘的就是万鹏嫌弃的眼神。 万鹏道：“许清桉，你妻子是贱人，你是乞丐，可真是绝配。一家子都是没用的东西。” “不敢想象，你妻子怎么敢开鱼档冒犯我们家的渔场。她可能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清桉的血迹从唇角留下来。而后微笑道：“你是嫉妒，亦是无能，更是无力。所以才敢在这里宣泄。” “污……秽”许清桉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会儿即便是没有劲儿，他也还在维持着身体。 “你说什么？”万鹏没有他听清，耳朵凑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去哪了？ 许清桉很清晰地对着他耳朵说道：“污！秽！肮脏。” “你这样的脏污之人，不配提起她的名字。” 这会儿彻底激怒了万鹏，万鹏朝着他的肚子就猛烈的拳打脚踢，周围的那些学子也都凑过来，发泄着自己不得意的情绪。 一边打人，万鹏一边发了狠地说话。 “趁你病，要你命。” “大家这会儿，都可以把自己身上的不得意发泄出来。他现在就像是死狗一样。” “哦对，还是一个赘婿，一个入赘渔民的良婿，简直就是给普通人丢脸。” “……” 打骂的声音越来越重，但是许清桉还沉浸在痛苦中，甚至时不时的发抽搐。 往常，是最厌恶别人看见自己这种发病的样子。 但是这会儿，即便是厌恶，又能怎么样，不还是被所有人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而后狠狠地摩擦…… 许清桉硬是不吭一声。 再加上癔症愈演愈烈，这会儿浑身僵硬，已经不能动了。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喊过疼，表情都没有皱一下。 在一阵的打骂之后，许清桉已经没有意识了。他最后一刻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摊烂泥。 好似从一开始，一出生就是被带着目的的出生，所有人，都不曾关心爱护过他，更加重要的是，没有人把他当做是人，一直都把他当做是一个工具。 一个拿出来当家族门面的工具，只要一出事，立马就可以被抛弃，别说旁人，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从未挽留过他。 对于这些，许清桉自己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些事情，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可以泰然处之了。 甚至不那么难受，哦，是因为她啊！因为那个熠熠生辉的小姑娘，因为那个永远都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身边的……妻子。虽然只是暂时的。 这会儿，周围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多。 “万鹏公子，是不是闹出人命了。怎么他浑身都僵硬了。” “感觉没气了，万鹏公子，怎么办？” “丢去学校，走，我们从后门弄进去，里面不是有那个小柴房吗？” “那边又阴冷潮湿，还没有人过去，最好发病死了几天，到时候和我们没关系。” 万鹏在这里十分冷静的分析，好像对于这样的一条人命，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还有些激动。 终于把这个看不惯的人给弄得快死了。 反正许清桉这样有癔症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在他们所看来，有病的人本来就不能应该过来学堂。但是夫子偏生是要看上许清桉的才华，所以才有了今天。 而后一群人就把许清桉拖进去，还有人主动买了锁。 把门锁上，周围的雨水下得很大。 冬日过去了，但是还有些倒春寒。这会儿下的雨也是很大，周围各种各样的人都忙着回家，但是手中没伞。 即便如此，这会儿逃也似的跑了！ 等着这样一群公子走后，向俊茂又带着一大堆的打手过来。各处都围满了人，这会儿向俊茂对着里面看看。 “啧，二公子这样子倒是狠厉。不枉费我一番卖惨和劝导。” “就是做事情不太干净啊。万一活过来了，怎么办呢？” 他捏了捏手，而后对着下属说道：“这个钥匙不太稳，砸开，重新换一个打不开的锁。” “再有，把许清桉绑起来，嘴巴也塞满布条，这样子就没办法求救了。” “这才叫做所谓自然死亡呢！” 不然许清桉若是不犯病了，他有武功，等着恢复点就出来了。 “有意思。” 做完这一切，向俊茂就带着人走了。 他要让沈珍珠知晓，赵德海和林大海死了，她必须要承担责任。 这会儿身边的力量一个个拨除。看看她怎么做她的鱼档。 心情大好，向俊茂在街市上走都多了几分好心情。 而后才有一个监视沈珍珠的过来禀告。 “大档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向俊茂问道，“难不成沈珍珠的鱼虾蟹卖出去，已经开始寻死觅活了？” “不是。”那人带着斗笠，赶紧跪下来说道：“是沈珍珠今日卖了好多钱！大概有几两银子……” “混账！”他直接给了那个监视的打手一个巴掌，而后一脚踹过去。 “可真有意思！你们对商家没有告知吗？怎么还有人敢收她的东西？” “究竟有谁会买？” 不影响，向俊茂在来的时候，已经对整个县城的商家都进行了劝说，这会儿大家都是明确表态，不敢收，也不会要。 但是沈珍珠到底是卖给谁了？他就要去找谁算账。 “走，去看看那个商家这会儿虾蟹收得好吗？”他怒气冲冲，一副要去掀了别人铺面的样子。 谁知道那个打手跪在地上，半天才踌躇着说道：“不……不妥当。” “那是万萋娘子，是少东家的妹妹，也是我们三小姐……” 听了这话，向俊茂捏着拳头：“沈珍珠怎么知道万萋娘子的身份……” 那打手敢怒不敢言，寻思着人家陆时景都是管事了。人家陆时景知道得肯定比咱们大档头知道的要多啊！ 但是这会儿也不敢说，怕下一会儿就没命了。 向俊茂倒是也不轻举妄动了。 道：“罢了，这个渔场的事情改日再说，今日能够把许清桉这个人处理了也是好的。” “否则若是他能拿得功名，沈珍珠更是风光无限。主要是，这男人也不简单。估计沈珍珠能走到这日，是这男人推波助澜。” 可悲的是，他们现在都还不肯承认，沈珍珠本身就是厉害的。 即便是现在，向俊茂都要为了自己的没本事找很多的理由。 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向俊茂回去之后，沈珍珠已经翻墙走在书院里面了。四处都是黑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只看见门房当值的那个人门前有一个十分微弱的灯光。 而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珍珠小心翼翼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若是门房周围有动静，他肯定是早就发现的。 还有学堂里杜林立是最后一个走的，所以应当也不在里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或许我早该死 那么就看还有什么地方了。 就是还有夫子庄先生的居所。 庄先生这个人所住的地方，这会儿门上落了锁。他性格一向是严谨的，感觉做什么都要把事情弄得一丝不苟。就连房间里摆放的痕迹都不能打乱。 对于这样的人，屋内也不可能藏人。 沈珍珠继续朝着周围漫无目的的游荡，说实话，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忍住了。努力告诉自己周围没有鬼。 心静自然凉……一直都是在心中默念。 但是这往后看，整个人心里就打颤。绕了一圈依旧是没什么动静。沈珍珠就有些心慌了、 “许清桉？” “许清桉……” 她就像是往日那样喊，但是声音依旧是没有回响。甚至也没有那个人一直都站在那里笑着道：“我在这呢。” 这会儿沈珍珠才发觉自己有些难受，甚至感觉好像有些离不开许清桉了。 这个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有点烦躁。 更多的是焦虑和担心，不过这会儿已经可以确定，许清桉出事了。 沈珍珠早就心慌发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这会儿都在主屋找不到……那么会不会在那些小屋子里面？ 记得之前帮着虎子妈做饭的时候过来，看过堂食那边有很多低矮的茅草屋，看样子都没怎么修缮过。 许清桉若是犯病，会不会自己躲在里面不出来？ 沈珍珠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 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必须要走下去。 她走了许久，查看了好几个屋子，都没有发现。 走到末端最不起眼屋子的时候，她自己都要有些麻木了。甚至已经不抱期望。 这会儿雨声很大。她大声喊许清桉也好像会被淹没在雨声中。 所以那门房听不见，许清桉自己也听不见。 沈珍珠只能自己一个人闷头找。 但是来到这不起眼的屋子面前，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按照道理来说，这是柴房，为什么要锁门？ 前面比这里好的灶房都没有锁上，这里锁上的意义是什么。不对！ 沈珍珠敲门，叩了半晌，依旧是没有动静。 但是天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开人家的锁不礼貌。 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本来只是随意地摸了摸门把手，但是沈珍珠发现这门就有凹陷的痕迹，好像是被人砸过。 被人砸了，所以又换上了大锁。 大锁她摸上去还是新的，凑上去闻了闻，味道也都还是才拿出来的那种铁皮味。 沈珍珠明白了，兴许是今日才上的锁。越是这样，越是奇怪。 赶紧去虎子娘的厨房找一根蜡烛，用里面的火折子点上。 而后着急忙慌地从里面拿了一把油纸伞。 为了方便起见，沈珍珠还带了一根铁丝，到时候直接把锁打开。 对于这种开锁技术，沈珍珠在现代学过，主要是看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牛，自己跟着开锁师傅琢磨的。 现代的尚且可以，古代的对于她来说更是手到擒来。 沈珍珠捂着蜡烛跑到那个小屋子面前，整个人已经浑身沾上了泥水，衣裙已经不能看了。 一不小心，还踩了一个泥坑，晃荡一下，差点手就撑下去，她牢牢地捏着蜡烛，生怕灯光灭了什么都看不清。 跌下去腰扭到了，但是沈珍珠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火急火燎地走过来。 而后跌跌撞撞地用蜡烛找着里面，透过门缝看过去，里面没有反应，沈珍珠一边看一边喊“许清桉？许清桉。” “你在哪里。” 沈珍珠寻思着，就算是里面没有回应，也要进去看看，因为她已经闻见血腥味了。这种味道被雨水的清新味道盖上去，有些闻不见。 但是沈珍珠可是打渔人，有时候一个血腥味都能够让鱼缠上，所以对于这种气味，她自己是十分敏感的。 无论如何，里面肯定有人。就算不是许清桉，那个人也需要救助。 而后沈珍珠照明，准备打开这个锁，但是这个锁有些不一样。 沈珍珠用那个钢丝，依旧是打不开。 她觉得很奇怪，一个人在这里研究了好一会儿。 而后沈珍珠感觉门缝里钻出来一只手，骨节分明，但是这会儿被血色笼罩着。 对于其他人可能不熟悉，但是许清桉……这可是许清桉。 沈珍珠声音有些颤抖。 道：“你真的是许清桉……” “我，我找到你了。”她眼里有些激动，看着他这心里就十分难受，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就这样了呢。 沈珍珠蹲下来，发现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而后用蜡烛照明，就看到他嘴巴里塞着布条。 她赶紧伸手进去，把布条打开。这个门已经有些腐朽，看上去就是随意搭建起来的，木板之间的距离很大。 所以一只手伸出来还是可以的。 沈珍珠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道：“许清桉……你等着，你等着我把锁打开就来救你。”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珍珠，我，我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别管我，等会儿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你对付不了。”他这会儿咬着舌头，又因为身上各种伤口，疼痛感保持着清醒。 沈珍珠知道他犯病了。 也知道有人趁着许清桉犯病，就过来趁人之危。 她骂道：“这些畜生，究竟是谁做的？” “我就不相信，我还救不出你来了？”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年站起来继续摸索这个门锁。 而后实在弄不开。罢了，这门锁应当是被人家特别处理过的，这会儿若是继续下去，就太浪费时间了。 这会儿只能硬生生撞开了。 沈珍珠在一旁捡了木棍，还有一个衣角料子。衣角料子放在兜里，肯定是那些人留下的。 而后把木棍放在木板房的空隙处，沈珍珠采用杠杆原理，不断地让两块的受力点调整。 但是他自己力气还是不够大。 就在她快要脱力的时候，许清桉喃喃自语：“我很高兴，这个时候，还有你惦记着我。沈珍珠，谢谢你……” “我想我这一辈子，是没有白活的。我可以去死，我或许早该死的，但是索幸遇见了你，索性来到了渔村，这段时间，是我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第一百六十章 有救了！ 听着这话好像是诀别，沈珍珠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许清桉，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你没事的，只要我在，我就不会允许你出事，你知道吗！” “你是一个多好的人，你说过你要考上状元的，我要当沈老板的。为什么你这会儿就要食言呢？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说到这里，沈珍珠已经带着哭腔了。 “你给我坚持住。那什么癔症，之前你不是快要把我掐死了还有意识，这会儿，你也控制住它好不好。你自己多努力努力，我们还有未来的啊。许清桉。” 许清桉闭着眼睛，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把自己推入大海，想到了亲生父亲的冷淡和默认。 想到了认为他失了才学之后，那些人眼里的默然。 以及现在，这些弟子因为各种宣泄，想要直接把他弄死。 许清桉累了，好像一个不敢活在现实生活里的幽灵。他想要把自己束缚住，想要永远永远的沉睡下去。 这辈子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内心全部都是绝望。 好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把周围的一切都杀光，就好了。 杀光虚与委蛇，道貌岸然之人。 “我要杀……我要杀光那些，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人，全部都是骗子，全部都是……” “工具……工具也有感情的，就我，永远都是那个被利用的对象。” “我不服……不服。” 沈珍珠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只是觉得心疼。 而后道：“许清桉，你要杀什么，我陪你。” “夫妻本为一体，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 “再者，你从来都不是工具。谁说你要死在这里？我不允许，你就不能死。” “生前我爹能够救你，让你活下来，现在我也能。” “你别忘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说完，沈珍珠就捡起来一个大石头，直直地朝着门上砸过去。 不管不顾的。 而后门就被砸出来一个大窟窿，年久失修，也是它应得的。 沈珍珠这会儿用木棒撬开就更加容易了。 她撬开就把绑在地上的许清桉扶起来，一边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给他解开绳子。 道：“许清桉，你有救了。” 他奄奄一息：“真好。” 沈珍珠，有你真好。 第一次这样觉得，许清桉看到她，这心里就好像被抚平了。确实，那些过往的伤疤好像不算什么了。 “许清桉，我跟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我背不动你，你要好好地醒着，回去还要给我做饭你知道吗?” 沈珍珠一边说一遍把他扶起来，而后从兜里拿出来那个皱巴巴，包着栗子酥的油纸。 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像样子了。 油纸都糊成浆了，里面的栗子酥也不成样子。 沈珍珠又哭又笑的。道：“怎么办？你说这事情可怎么办……” “分明是准备好给你的惊喜，如今都要成惊吓了。许清桉。” “没事。很好吃。”他拿过来拽在手心。而后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还要给她擦眼泪。 道：“不要哭。” “好，我不哭。”她用肩膀搭着许清桉的手，许清桉自己也很努力，努力不让沈珍珠这里难受。 但是沈珍珠也脱力了，方才撬门就用尽了力气。这会儿一个人，还是撑不住一个练武的大男人。 这会儿俩人双双倒地。 而后她苦笑：“怎么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回家艰难。” “你去……避雨。”许清桉害怕她感染风寒，感觉每一次沈珍珠都是病得不轻的样子。所以这会儿已经害怕了。 而后沈珍珠摇头：“不用。” “我们这样淋雨，回家，换洗一下就好了。你看我衣服上的泥水，神知道否还不用洗了，是不是？” 这话本来是以为幽默，说出来调节气氛的。倒是没想到许清桉看着她半天不说话，而后点了点头。 “你真好。” 这话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沈珍珠道：“我比这个好的事情多了去了。等着你以后就知道了。” “许清桉，能够认识我是你的福气，知道吗？” “好。”他宠溺的笑笑。 “珍珠，我有些撑不住了。” 而后就闭上了眼睛，满脸还都是痛苦。 “来人啊！” “门房！门房大哥！” 沈珍珠拼命的喊，她用手去探了探这个男人的鼻翼，感觉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门房以为是鬼叫，这么大晚上的，谁在那里？ 而后站在老远，看见沈珍珠不就是晚上过来的那个小娘子吗！ 于是就赶紧上去帮忙：“不好意思，小娘子，先前以为里面没人了。没想到你夫君在这里。” “现在说这些没用，事后我们夫妻回来找书院算账。” “这会儿，赶紧把人送进去医馆。我一个人不行。” 她声音带着犀利地说道：“别忘了，若是我夫君死了，和你们书院脱不了干系！”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会儿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叹了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小娘子。” 刚刚是有一瞬间的念头想要跑路。 谁知道立马就被这个小娘子发现，还拆穿了，很明显就不是一般人。 门房也不敢怠慢，和沈珍珠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许清桉出去。 这一次是从正门出去的。 沈珍珠从门房出来，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头戴斗笠，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服。 这会儿匆匆忙忙就走了。 她转头看向许清桉，兴许是过来查看他死了没？ 不对，如果单纯只是那些学子的所作所为，到是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很明显这是要许清桉死。 要说许清桉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无非也就是那些酸涩的学子眼红。其他的压根不可能得罪。 而且那个很明显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里面的小厮。 仔细来看，这装扮……有点意思。倒是有点像是打手。一般人家读书人谁家会养打手。 沈珍珠看着门房，边走边问：“这柴市的公子、鱼市的公子、炭市的公子、盐市的公子可都在这里？” 门房摇了摇头：“没有吧，其他家的工资都在家吃喝玩乐呢，就鱼市的二公子在这里。怎么了，小娘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迟早会来的 “那鱼市的东家就是万家，可不是你这等普通人惹得起的。其他柴市碳市可能管辖没有那么大，甚至摆摊的现象都是允许的。但是鱼市产量大，还是被彻底垄断的。” “鱼市的东家雷厉风行，一年都要赚好多钱，整个县城都马首是瞻。” 沈珍珠点了点头：“随便问问。” 这会儿已经明白了。 如果是鱼市的二公子万鹏，那就说得清楚了。之前陆时景就说过万家这些子女的关系。 万鹏万萋的身份，沈珍珠都知晓。这也就是她把万萋当做是首要冲击对象的原因。 对于这步棋，沈珍珠一直都觉得自己走得好。 当然也不仅仅如此。 万鹏先前没有针对许清桉，这会儿就针对了？ 其中没有向俊茂的推波助澜，沈珍珠是不相信的。或许后面，都是向俊茂干的！ 想到这些，沈珍珠内心更是愧疚。 倒是她连累许清桉了…… 刚巧今日他犯病，给了那些人的可乘之机。 这会儿来医馆，医生在里面救治，沈珍珠就把事情想了一个七七八八。 如今不过是干成了一个单子，就这样暴躁。 到时候沈珍珠觉得，还有自己的弟弟那边，恐怕也极其不安全。 沈朗星还小，她很担心。 只能尽早的结束这些，总不能她一直都被动。 沈珍珠自然也不会罢休。 对于这个，还需要慢慢想办法。 沈珍珠不着急，一切都来得及，只是要尽早去提醒阿弟，注意要多和万家的那个小胖墩，也就是万童走在一起。他心思纯洁无瑕，向俊茂自然也都不敢动手。 想好了之后，沈珍珠揉了揉眉心。 大夫过来道：“已经无碍了。” “多谢大夫。”沈珍珠赶紧行礼。 “只不过这一次凶多吉少，沈娘子。”大夫叹了一口气，“且不说他自己发着癔症，那些拳打脚踢就足够要了他的命。但是这小子命硬。” “还有很多伤，是他自己在癔症的情况下，精神不稳定，对着自己打出来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这里也不知道，下一次犯病会否直接出事。” “沈娘子，早些做准备。”因为这里的大夫和沈珍珠也很熟悉了。 这会儿也忍不住直接说道：“按照我所说，沈娘子这会儿有了自己的铺子。许清桉这边估摸着到是也活不了了。女子艰难，到时候你若是留下一个克夫的名声，不太好。” “这个时机休夫，是一个好法子。” 这也就意味着，许清桉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沈珍珠摇头：“我不。既然嫁人了，那么我也认准一个人。” “多谢大夫的提醒。” 沈珍珠试探的问了问：“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这一次，很难活下去了？” “这会儿还在癔症的折磨之中。这一次表象都看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应当是在内里一个噩梦接着一个，一切都是自我折磨。” “他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奇怪，老夫行医那么多年，其实也都是第一次见。我也实属无奈。沈娘子，能不能活着，真的说不好。” “但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是可惜了。” 毕竟之前沈珍珠在风寒快死的时候，都是许清桉在一旁帮忙，他一直都忙前忙后过来赊药，所以对这一对夫妻，他也都是真情实感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看着他们这样子痛苦，总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而后沈珍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要麻烦今天一晚上占用您的这个看病的屋子了，可能走不了了。” “无事。”他点了点头：“一晚上没什么的，今晚上没什么病人。但是明晚估计就不成了。” 沈珍珠知晓，明晚……再说吧。 这会儿回去蒲渔村很明显都是不现实。 许清桉这癔症也不知道要沉浸多久，沈珍珠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有无穷无尽的等待就是了。 对于其他的，也确实是无能为力。 于是就在一旁，坐着守着许清桉。 在门房离开的时候，沈珍珠托他捎了一个口信给梁正明。 让他们经营好鱼档。 听到这个消息，梁正明和虎子爹第二天都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看着许清桉这样都有些不知所措。道：“这咋整？” “还要去书院吗？” 虎子爹瞪着梁正明这死板的样子：“都这样了，你觉得还能学习吗？说点话怎么这么好笑。” “大夫要吃的药带上，我们把他送去鱼档。那里垫一个板子，睡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刚巧沈珍珠要在鱼档忙活，还可以顺便照看许清桉，倒是也都同意了。 否则若是送去庄先生那边，还是陆成功那边都不太好。 主要是他们还需要找人照顾许清桉，这样就有些太麻烦了。还有沈珍珠瞧不见人，也觉得不放心。 她道：“成，你们把他抬回去，我去买两身衣服，我和他都该缓一缓了。” 也确实，俩人身上都是泥，也难怪大夫都是菩萨心肠，这会儿倒是一丁点都没有嫌弃，允许他们住了一晚上。 否则这样的两个人，不被赶去乞丐窝子里就好了。 沈珍珠把自己收拾干净，又给许清桉换上。 鱼档因为刚刚开张，到是也离不开人。 虎子爹看着沈珍珠这样子确实是也麻烦，主要她自己也很憔悴。 道：“这铺面也没什么，我们盯着就成。” “今日万萋娘子还要过来订货，我得盯着。还有可能东市渔场会过来。” 沈珍珠的眉头有点深：“迟早都会来的。这几日都要看好了，好不容易我们拿下来的地方，不会允许有人破坏。” 听了这话之后，虎子爹点了点头。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撑得住，他们自当也撑得住。 不多时，其他人都是没有瞧见有人来卖鱼，只不过经过这里去东市渔场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甚至还要踩一贬一。 “我们去东市渔场吧！这里这个小作坊，能不能给我们钱都不一定呢！” “他们家自己开店的都是渔女，一个渔女能做什么？反正我身为男人，是不会找这样的女人卖鱼。觉得档次都低了。” “是，大家都是贱户，凭什么这个沈珍珠就可以开铺子？我是不服气的。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腌臜事。” “呸！”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们全村都支持你 一个个走都要嘀咕几句。 但是沈珍珠这周围干活的帮工都是一个个大块头。他们即便是在这里骂人，也不敢大声的骂出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说话，那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梁正明一个老实人都觉得很烦:"这些人说话不好听。" “那和我红婶相比，谁更深一筹？”沈珍珠询问道。 “都差不多。”梁正明点头，好像确实是难以分出一胜负。 听见这话沈珍珠就笑了。就连虎子爹也笑了：“我们家也是听孩子他妈的。但是你们家那口子的性子，确实是应该改改了。” “祸从口出，别到时候连累全家。” “嗯，我知道。”梁正明点头，他自己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刚一唠起家常，沈珍珠也过去给许清桉喂了中药。 这边就看到了水碧站在门口。 她有些诧异，水碧站在那里有些扭捏，还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沈珍珠询问道：“你是……要做什么？” “我来卖鱼。”她道，“你这里不是收鱼虾吗？我们家来找你卖。” 她后面站着水碧的爹娘，都是用手拎着很大的网袋子，看样子都是昨天大赶海的时候弄的。 这会儿水碧的父亲站在沈珍珠的面前。 道：“珍珠，水碧那事情，她和我们说了。虽然都是难以启齿，但是也多谢你。” “如果没有你，这孩子差不多都毁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只是你们这鱼货。当真都是要卖给我？” “是。”水碧的母亲带着笑意：“只找你卖。” 而后梁正明那边过去称斤。 一切都称好之后，沈珍珠给他们算钱将价格，大小不一，价格也不都不一样。 具体的规则和之前一样。 但是关于价格，确实是每一斤都要提升许多的。 最后结账到水碧的手里头，水碧都有些震惊：“这么多钱，爹娘，这可是比东市渔场好不少！” “我就说沈珍珠是一个好人，她开的店铺也不会有错。” 听见这样一说，沈珍珠揶揄道：“原来你还背着我，夸我啊！” “那个，我就是随便说说，实际上我还很喜欢和你比较，我还是和之前一样恶劣。沈珍珠，你别对我好。” 反正水碧越发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就像是人渣一样，一点都不值得别人对自己好。 沈珍珠笑着道：“你意识到这一点，就证明你不是坏了。” “行了，快回去吧。” 沈珍珠这样一说，水碧带着哭腔地说道：“对不起沈珍珠。还有谢谢你。” 而后又解释了一遍：“我之前做了错事，我还给姐夫告状，说你喜欢裴绍。我还说了你很多坏话。” “如今，我知道没办法弥补。但是我以后不会说你了。” 说完就赶紧跑了。 水碧爹娘追过去，带着笑意的说道：“珍珠，这个恩情，没齿难忘。今天卖鱼你又帮了我们，我们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今天也毫无准备，等着改日，你们一家子去我们家吃饭。” 对于预存来说，最好的感谢就是做一大桌子的菜，招呼另一家去自己家里吃东西。 这样子两家的关系也能好。 到时候还能够互相来往。家里有了什么菜，什么好东西都给自己关系好的邻居送一点。 过了一会儿，红婶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众的蒲渔村人。 道：“来这里卖！这里钱多还不信。我红娘先来，到时候都看看，我到底是赚钱还是亏钱。” “多大年纪了，还害怕被骗，当场给你结清钱，在自己怀里的钱才是最踏实的，偏生要听东市渔场给你们画大饼。” 而后沈珍珠笑着道：“我们鱼档的价格，我都是标注在小板子上。你们都可以看看。若是不识字的，可以让梁叔给你们说说。反正，不会亏。” “我沈珍珠若是做出让大家亏钱的事情，那么我岂不是也别想回村里了？” “当然，大家来我这里卖东西，我欢迎。若是不来，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因为我最讨厌的话，就是说逼不得已过来的。到时候来了，也不要给自己找理由。” 周围的人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红婶自己也朝着沈珍珠点头。这小姑娘是越发不错了。 主要是离开，才多久的时间，就已经有老板那种样子了。 相信以后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展拳脚。 一开始红婶也觉得梁正明跟着沈珍珠是瞎折腾。 现在别说梁正明了，就是红婶自己都想要跟着沈珍珠干事情，主要是这小妮子真的厉害！ 红婶叉腰，自顾自地说道：“要走就赶紧走。反正蒲渔村人一条心。之前我也以为沈家那群人是好的。没想到是抹黑人家小姑娘。” “我是看清了谁是豺狼了。总之，我红娘看对的人，不会错。” “我们家梁正明多老实，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但是这会儿来这里，就代表着是真的有搞头。” 这样子喊出来，大家心里也都踏实了，最终也都留在沈珍珠这里卖东西。 即便自己这边都是现结账，沈珍珠还去当铺借了些钱。 给每个人都足够的银钱。 等着大家散开，沈珍珠对红婶感谢的时候，红婶还是有些苦恼。 “是不是人太多了啊！我感觉你今天收了，但是你咋卖出去呢？” “你收的价格那么贵，人家东市渔场很好搞你的。” 梁正明过来道：“你别想那么多，这些和你没关系，你也不懂。” 红婶无语：“就你懂？我多关心一下不成吗？现在咱们全家都靠着珍珠了，我关心一下自己的未来不行？梁正明，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没有。”梁正明三缄其口。 沈珍珠笑着道：“放心吧，红婶。之前在东市渔场，他们收得贵，是因为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实际上他们盈利太多太多了，具体算账，您也不会。总之，我们不会吃亏。” “这个价格，是最合理的。” 沈珍珠道。 说完，红婶就放心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被人当枪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珍珠说话，她总有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好像她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好像自己这样就一定要信任她。 当然，红婶和梁正明都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后路，这会儿都是站在沈珍珠这边的。 红婶点了点头：“是了，这几日家中事情就我负责了，你在这边把东西弄好，晓得不？” “还有珍珠，你那些大伯母二伯母，说你不好的话我就直接骂回去了啊。” “你不用担心，村中的人，只要能赚到钱就会来你这里。” “大家都不傻。咱们这种地方，也该出你这么一个人了。总不能一直被欺压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红婶叹了一口气。 而后就先走了。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那边流汗更加厉害了。 但是就是咬着不发声，舌头估计都破了。 时不时地直起来咳血。 反正，虎子爹和梁正明都担心她成为一个寡妇。 这年头，寡妇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了，各种各样的谣传都是和他们有关。 不希望沈珍珠和这些事情有关。 但是沈珍珠自己只是笑笑。道：“没事。” “我这一辈子，还没有想好和谁一直过下去，我也不敢保证和许清桉能够真的走到白头偕老。”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会儿肯定是他的。” “行了，两位阿叔帮我照看一下，我这边去一趟东市渔场。” 说这话的时候，虎子爹和梁正明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珍珠这性子，估计昨日就要去闹事了。 但是今日才去，显然也是憋屈了一会儿的。 而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谁知道沈珍珠拿了杀鱼的尖刀。 而后还去磨石那里不断地打磨。 最后捏在手中，朝着东市渔场就走去了。 梁正明瞬间眼睛都变大了。 "这会不会闹出人命？" “不知道。”虎子爹趴着干活，“我们别去了，去了估计是添乱。这会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嗯。” 两个人十分淡定。在这里清点东西还有分类。 —— 沈珍珠一路冲到了东市渔场。 东市渔场也很忙，还有一大堆的打手在周围乱晃，很明显这会儿也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她走到了昨夜看见的那个男人面前。 道：“你是东市渔场的打手？” 那打手有些心虚：“沈娘子你说什么？” “我昨夜看见你在书院门口晃悠。” 那打手还想要说话，沈珍珠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瞬间周围的打手就直接把沈珍珠围起来，周围来卖鱼的也都吓得个半死，一时之间谁都不敢说话。 特别是在沈珍珠刀下的那个男人。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别动怒，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我要见向俊茂。” 周围压根没人去叫。 沈珍珠快速地把那个腿软的男人推开，而后用脚踹了一下，周围的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朝着自己周边都挥舞刀子，主要是杀鱼刀，她自己都可以拿在手上转圈摆杂技。所以对于这种花式功夫，沈珍珠很擅长。 这样，周围的人也害怕。 毕竟被割破一个血口子，都很疼，这样子还可能直接杀进去腰间·。 谁都是过来打工的。 只不过就是为了赚钱，到是不至于为了向俊茂把自己弄死。 所以也就只敢虎视眈眈的盯着沈珍珠。 所以荒谬的一幕就出现了。沈珍珠拎着杀鱼刀往前走，身后跟着很多打手不敢动弹。 最终向俊茂还是从屋里出来了。 “我还以为沈娘子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是一个莽夫。没有一点用处，甚至一点心思都没有，我可真是嫌弃。” “你这样的，实在是朽木。” “朽木我也是大档头啊！我和你都是档头，怎么还好意思嘲笑平级呢？” “最重要的是，你是给人家当狗，我是做自己的活儿。什么时候当狗的，都这么嚣张。” 向俊茂瞪着她：“沈娘子这些话，未免太过分。” “向俊茂，你不耍阴招，我会过来吗？自己技不如人，就在这里对我家人动手？”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办法？” “你除了来这里闹，还有什么办法？这些事情，我没有做过，沈娘子找错人了。”他淡淡的。自认为，不承认就没有问题。 对于这些事情也都是轻车熟路。 “哦，那么你的二少爷承认了，你说这是咋回事。” “什么？”向俊茂皱眉看着她。 沈珍珠笑着道：“你看向我身后啊，总看着我一个人怎么回事。” 而后所有人转头，就看到庄先生带着一众书院的学子，已经站在鱼档的门口了。 其中……万鹏背着荆条，跪在地上。 万鹏身后，还有好几个人，也都是一样的。 但是他们身上没有被鞭打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向俊茂一下子慌了。 道：“赶紧，你们几个打手，去把少爷扶起来！” 那些打手靠近的时候，庄先生衣袖猎猎生风的站在最中间，身后的学子脸上也都是板正。 万鹏的脸上都是红巴掌印子。 没有搭理那些打手，只是朝着庄先生所在的地方，挪动着双腿。 道：“求先生原谅我……” “求先生不要这样对我，我都是因为受家中家仆挑唆。就是那个向俊茂，因为他我才会做出这等事情。” “而后也不是我把许清桉所关起来的。我都解释过很多遍了。先生，我被人当枪使了。” 沈珍珠看着这一切，心中也算是了然。 当时第二天早上，门房就去找了庄先生过来，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与他。 那个时候庄先生回话说，让沈珍珠晌午过后去开路。 其他的一切有书院。 这样的态度，沈珍珠自然是放心的。 到是也都义无反顾的过来了。 没想到，庄先生速度这么快，竟然连万家都去了一趟…… 这个年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人在县城的地位很高，就算是万家的家主，也就是东家，也都是要十分尊重他才能行。 这会儿这事情，沈珍珠看得出来，是庄先生不想要这个弟子了。 如此解决，她到是要看清楚的。 沈珍珠自己不是文人墨士，她家人遭受如此大的委屈，这一次，怎么着都是需要一个公道。 而不是被这些有钱人践踏尊严！ 所以，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自然要出来撒泼。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咋不配合我 那些打手要去把万鹏扶起来。 但是万鹏满脸都是嫌弃，道：“滚！” “向俊茂，你给我死过来，给我们夫子道歉！” 这话一说，向俊茂还没有动。 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想要被这样一个带着鼻涕泡，没本事的二世祖使唤，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这么厉害了，凭什么还要被这样的人指使？ 更何况，方才沈珍珠才骂他是狗，是东家的走狗，这会儿若是真的这样去做，岂不是坐实了这个走狗的名声？ 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渔民站在这里一个个都是过来卖东西的。平日里都是靠着他这边恩威并施来对这些人施压。 这会儿若是像狗一样被唤过去，这样以后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一辈子。 结果向俊茂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只是道："二公子，小人现在正在执行少东家交给我的事情，渔场事情繁多。关于您的事，若是有帮助，小人肯定来。" “但是这会儿，实在走不开。” “这些打手，给你用可够？毕竟这渔场那么大，又是咱们万家的主要家业，我想这个时候二公子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耽误咱们万家赚钱吧？” 沈珍珠看着笑笑不说话，一切尽在不严重。 倒是有趣。这模样好像是在逼迫自己主家的公子，要他顾大局，这个时候不是无理取闹。 可是这个二公子万鹏，压根就是一个二世祖，心比天高。听见这种话反而是更加愤怒了。 “那又如何？” “这产业还不是我家的？一天的收成有我的仕途重要？” 他气得要死，这会儿甚至可以直接打人了。 这向俊茂怎么关键时刻还是拎不清，叫他过来就过来，一整天的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越想越觉得晦气和嫌弃。 这会儿沈珍珠打算推波助澜。 道：“二公子，同样是鱼档的大档头，我觉得我与向大档头还挺有共鸣的。只不过我这是小作坊，向大档头是大产业！” “一般都是需要维持主家的形象，不能让其他人看低了这个大档头，所以这会儿向大档头是万不能过去的。” “再者，鱼档那么多的事情，确实是需要向大档头渐渐经手。之前我们村的林大海，那时候打渔都是向大档头指点的是吧？” “甚至林大海的妻子死了，向大档头还去祭拜。这些主家样子，我们这些做渔民的都可以感受到。” 沈珍珠一副十分珍惜的样子。 但是二公子听见这话直接炸了。 这会儿都顾不上在夫子面前负荆请罪。 站起来指着向大档头就说道：“你也就是我们家的一个普通的随从，也就是我爹给了你一点权力，你就厉害成这样了？就你还维护我们主家的形象？” “你本来就是狗，我们家给了你一点权利，你还真当是自己的了？向俊茂，你这一次是不是故意坑我。” 这会儿，向俊茂是不得不过去了。 但是已经颜面扫地。 即便如此，谁在意呢？ 沈珍珠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还不够。 许清桉被他们折磨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这一次不仅仅是沈珍珠帮忙，更加重要的是庄夫子这边出头，作为师者，为自己的弟子出头。 庄夫子很淡漠。这会儿向俊茂红着脸、梗着脖子过来说了一堆客套话。 “庄先生，这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家二公子只不过是稍微教训一顿，你也知道，学子之间有摩擦很正常。” “所以那许郎君被打，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兴许就是太弱了。才让我们家公子打倒的。这些与我们家二公子无关，你若是要责怪，就责怪我们这些人吧，我们自己都没有什么权利。” “但是出了事，一定会被老爷责罚的。如今二公子这样，我们没有谁的心中好过。个个都是无穷无尽的悲痛。到时候被折磨的，不也是我们这些普通人？” “希望庄先生能够高抬贵手。” 庄先生笑笑：“如今这个咄咄逼人的坏人，倒成我了。” “此事，当真全是二公子所为？”庄先生看着二公子，“方才我问你，你说你只是把他关在里面。” “是啊，但是我用的锁扣被人换了，老师你说我哪里有那种脑子去买这种锁。最重要的是，那许清桉还被绑住了。那种绑人的手法，我自己都不会！” “狗东西。你还不愿意承认是吗？” “还要让老子替你背锅。” 说吧，二公子万鹏的脚直接就朝着向俊茂踢过去。 向俊茂不敢回手，甚至这种屈辱只能憋着。还要说：“二少爷息怒。”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他必须要拿出来一个人，让那个人给自己背黑锅。 而后看向一个打手。 那个打手颤颤巍巍的跪下来，也就是沈珍珠看见的那个男子。 这会儿说道：“是，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要帮二少爷做得干净点。让许清桉死了，就死无对证。没想到沈娘子会过来，还让她看见我。” 庄夫子看着沈珍珠道：“你瞧见了？” “是。”沈珍珠点头，知道这是他的替罪羔羊。 也是有意思，这个向俊茂只要遇到事情，就用自己的下属来抵押。到时候他美美的摘干净。 沈珍珠这会儿可不会让他如愿了。 道：“可是我当时看见，他跟踪我，一路上都跟踪我，并非在书院。所以另有其人。” “我从小胡同巷子，还有我在我的铺面那里，这个人都在。他没有作案动机。先生，到底是诉苦的向俊茂逼迫，还是这打手自愿的，我想事情有待考察。” “至少，打手和许清桉无冤无仇的，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只有我和向俊茂有仇。毕竟林大海和赵德海，都是他重要的人，早就想要对付我了。自然伤害我的家人。” “难怪！”万鹏拍了拍自己的腿，“难怪向俊茂故意和我说那些话！” “向俊茂！等夫子原谅我了，我带你去见父亲！让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看我们万家会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逐出师门 “夫子，我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谁知道庄先生摇了摇头：“学者，不仅要学如何加官进爵，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身心秉性的修养。” “这件事情再争辩都与你有关，就算是你家的家仆主谋，身为一个二公子，你也不当如此。甚至不应该被人牵着鼻子走。” “万鹏，我书院是不会要你了。至少，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人。你可以去其他县城的书院。仕途不会断，但是我们师徒情谊是没有了。” 而后带着一众的学子，对着当场的地方说了一些道理，设身处地地教了他们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对于这些，庄先生苦口婆心。 心都没有修好，如何能够学知识呢？ 这样学出来，在朝廷上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不希望他教出来的学生，以后会成为大奸臣。这样也是他这个为人师长，一辈子的罪过。 要走的时候，沈珍珠过去找庄先生道歉。 庄先生面容沧桑，道：“这是我该做的。清桉这会儿状态怎么样？” “他这会儿在我铺面那边休养，暂时是没有大碍，危险期已经过去了。但是还陷于梦魇之中没有办法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帮他。” “但是这一次，真的很感谢庄先生。” 他摇了摇头：“谢我倒是不必。做任何事，都有属于我们的道理。有因有果，因果循环。我改日去看他。” “让他坚持住，过几日就要童生考试了，就算今年考不上，也要参与不是？” 沈珍珠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夫子。” “您是觉得，许清桉不一定能考上对吗？”一般说这样的话，也就是考上的希望不大。 “不知晓，得看情况，听天由命。” 那些考官内里，早就已经腐朽了。很多人名额都是买了的。这一次，他要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才华，是要看他的才华能不能战胜那些花了钱走关系的。 毕竟，只有绝对的才华才行。 沈珍珠点了点头：“但是我信他，一定可以。” 她眼睛亮晶晶的，“而且他也能醒过来的。” “届时，醒过来之后就暂且不能回家了。提前住在府试的宅院。” “到时候，成绩且不提，注意安全，至少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听着庄先生的叮嘱，。沈珍珠自己都记在心里了。 只是觉得奇怪，庄先生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都是关心许清桉的。 这去府试，提前住在宅院没有什么问题才对，怎么他那么担心。就算是有人陷害，那几日可都是有官府的人，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至少，沈珍珠是很信任官府。 等着庄先生走后，沈珍珠就瞧见万鹏在这里用鞭子和身上的荆条对着向俊茂抽打。 向俊茂十分憋屈，周围的渔民都在笑。 沈珍珠也是那个笑得最大声的。 向俊茂已经有些心理崩溃了。对着沈珍珠就道：“贱人！” 沈珍珠的杀鱼刀直接丢过去，刚好插到了他的脸面前。 看着他面露惊恐的眼神，沈珍珠笑笑。 道：“手滑，向大档头莫见怪。” “大档头？竟然敢算计自己的主子，我们家可不需要这样的大档头。”万鹏的眼里都是嫌弃和烦躁。 而后道：“沈娘子，对不住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如今闹成这样，我已经丢了学子的位置，你满意了吧？” “满意了。”沈珍珠没有客套。 “二公子，你或许觉得一条命不怎么样。但是许清桉和你同为学子。也从未对你如何，因为你的嫉妒，他差点死了。你这会儿都还不知道你真正的错是什么。” “所以你这样的人，不配做庄先生的弟子。庄先生的言行举止，你半分都没有学到。你这样的人，才是可悲。” 说完，沈珍珠直接走了。 他和这东市渔场的东家可没有任何关系，更不需要讨好，不需要找他们家卖鱼。 所以对于沈珍珠来说，没有任何需要多说的地方。 万鹏就更加了，责怪沈珍珠的理由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她说得很对。只是他现在想要恼羞成怒，羞辱沈珍珠几句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是东家的儿子，但是这只是关于那些奴仆，而和沈珍珠这样的普通渔民没有任何的关系。 之前沈珍珠都没有太感受到父亲所说的：宁死都不为奴。 如今算是感受到了。 不管多厉害，杀死一个奴仆，实在是太简单了。 就好像向俊茂，以为他能够叱咤风云，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奴仆。结果被这样的一个二世祖，丢尽颜面。 他这会儿很绝望，甚至觉得那么多年的努力和算计都泡汤了…… 不行，还有东家，还有少东家，他有能力就还有希望。 他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向俊茂眼睛都杀红了，这会儿不会小看沈珍珠，竟然能够利用书院那边来打压他。 确实是有效果。 今天的那些来卖鱼的人，都朝着沈珍珠的渔场走去了。 因为他们大老远从村上过来，若是渔货没有卖出去，肯定会死。没办法卖出去。 这东市渔场除了问题，唯一的选择也就是珍珠鱼档。 即便是之前因为东市渔场的打压，他们不敢去珍珠鱼档。但是今天看着沈珍珠成为获利的最终赢家，一个个都跟着过去了。 早就听说珍珠鱼档给的价格高。 谁不想要赚钱，谁和银子过不去？ 而且今日蒲渔村的都没有过来东市渔场，他们那些其他村的想走但是又不敢。， 只能一直在这里僵持，心理斗争，这会儿倒是走的潇洒。 只要去过一次，沈珍珠就能保证他们能够满意。 她收这些东西，若是手上的钱肯定还不够。所以就打算去当铺在借一点。到时候写欠条就好。 谁知道这会儿陆时景拿着一筐子的钱递给她。 匆匆忙忙的。 道：“珍珠，拿着。” “你去哪里了，给我送这么多钱？”沈珍珠觉得好奇，陆时景这样子也很累。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谁传的谣言？ “这几日都在忙着给东家做事，查账还有府上各种开支。我听说妹夫出事了，着急得不行。” “这钱本来就是我与父亲准备那日就给你的。但是谁知道我这边被压着不准来。耽搁了时间。如今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这个管事，是义妹你推上来的，如今倒是还管不到你的事情了。”他有些懊恼。不想要看见沈珍珠被欺负。 沈珍珠摇头道：“已经解决了，陆兄。” “你放心，我们都很好。这会儿许清桉也带着去看病，吃着药呢。” “没事，我都看着这些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再者，我的鱼档，一开始就是我自己稳扎稳打，不依靠任何人才能长久。” “也是。”陆时景点头，“那我先去忙了。” 那边已经有人等着陆时景，他这会儿越来越忙，感觉陆成功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 沈珍珠打算每天做饭多做一份，带给陆成功吃。 年纪大了，本来就喜欢热闹。但是家中本来就冷清，以后陆兄不常在，沈珍珠过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总不能让老人一把年纪还难受。 这样想着，倒是也不客气，带着这些银子就走了。道：“多谢陆兄和义父！” 她心情大好，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珍珠要趁着向俊茂这几天被东家惩罚，赶紧拿下整个县城的餐馆、鱼虾市场。 需要有渔货的人，沈珍珠都要拿下。 一个人跑，显然是力不从心，必须要再找两个机灵的人来打下手。 沈珍珠有这样的想法也和梁正明还有虎子爹说了。 但是考虑到虎子妈和红婶都要照顾家里。并且也不识字，更不知道价格商谈，所以倒是要找一些识字的。男女都成。 这样的要求，其实在渔村很难达到。别说大多数女子都没读过书，应该说所有的女子都没有读过书，不懂算账和这些复杂的活。 他们看不懂称。 这事情安排下去，虽然没有下文，但是也都努力找一番。 谁知道小家伙朗星跑过来:"阿姐，不识字的我可以在一旁算。虎子也可以，我去启蒙学堂学了，回来都教虎子。" 虎子爹笑着道：“小孩确实是厉害。” “那到时候就红婶还有虎子妈过来帮忙？一人带一个孩子去？” “成。”梁正明和虎子爹异口同声的说道。 主要是真的高兴，跟着沈珍珠做事情，一天的佣金就有八十文。平日里哪里有这些钱。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这会儿倒是不如出来干活。 而且商谈这种事情，沈珍珠相信虎子妈和红婶的口才。 特别是红婶，都能鼓动一个村的过来这边卖鱼，可见她能力是不小的。说话真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再者，沈珍珠不需要他们口才有多好，因为有货。实在不会说话，直接让那些人看货也行。 他们之所以分拣的时间长，就是按照大小和成色，把一个品类的渔货都分成好几个等级。 低等级价格低，高等级价格高。 需要什么，有什么。 不错过每一个需求的人。 沈珍珠把东西清点好，看着满满当当的铺面，心里是十分激动的。 这会儿朗星在喂许清桉喝药。 朗星道：“阿姐，姐夫状态很不好，怎么还不醒过来。” “他有些难受。” “阿姐，姐夫很好很好，其实那些算账的东西，不是老师教的，是姐夫教我的。” “每一次我在启蒙学堂很难受的时候，就是姐夫过来看我，他对我很好。所以你不要休夫好不好？” 沈珍珠都要被这话笑死了。 “你听谁说我要休夫了？” 朗星眼泪都掉出来了，这会儿猛地收回去。 道：“阿姐，你说……你不休夫了？” “嗯，你觉得你姐夫好，我也觉得啊。你就因为这个事情跑出来的?那你对学习也太不认真了。”沈珍珠批评道。 “没有。”朗星道，“我听万童那个小胖墩说，我们家惹到他二哥了。说了你们这些事，我感觉惊心动魄的。” “但是又觉得你们好厉害！特别是你，阿姐，你和庄先生都好厉害。” “你们都是给姐夫出头的。姐夫也有我们喜欢着。” ……此时在噩梦中的许清桉，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意识有些回笼。 他在面对那些声音，很疲惫，全部都是恶魔一般要把他带走。 但是他不愿，他就记得自己有一个妻子，一个不想要离开的妻子。 但是那些人说没有人爱他了。那个妻子喜欢别人。 他意识薄弱的时候，就听见朗星脆生生的声音。 “姐夫有我们所有人的喜欢。” “姐夫，你快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和姐姐都等着你回来。” “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好不好。” …… 而后，许清桉就猛地睁开眼睛。 而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这样子，沈珍珠都有些被吓到。沈朗星也是。 姐弟俩说话，一下子许清桉醒了？主要许清桉之前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啊！ 沈珍珠咽了咽口水：“朗星，我们是不是看错了。” 朗星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是鬼吧，我姐夫被上身了。姐。” “这不是我们姐夫。” 沈珍珠清了清嗓子：“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请你立马从许清桉的身上下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清桉笑了笑，而后一把把防备的沈珍珠拉入怀里。 而后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朗星也站起来，十分激动：“姐夫！你真醒了。我回来你就醒了！” “嗯。”许清桉点了点头，“你是我们家的福星。” “真好缺人手。” 沈珍珠转身掩盖住自己想要流泪的样子，道：“你醒过来正好干活了。” 他笑着道：“好。” “我都偷懒那么多天了。珍珠。” “珍珠，我都记得你为我做的。” 沈珍珠道：“还不是因为我，人家要报复我才打你的主意。等着你身体好一些，就直接去府试了。那边要提前进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可要成婚？ “不过会留有住处给你们看书，这些不用担心。” 许清桉点头：“好，没几日了，明日我就过去过去。到时候给我们家挣一个童生回来。” 有了童生身份之后，就可以考秀才，但是秀才只能说是正式处于读书人的位置。要到乡试之后才能够有当官的开始。 如今的童生，只是开始。 对于很多学子来说，童生在京城兴许都是一抓一大把。 但是对于这个小县城来说，童生尚且都只有一两个。唯一的秀才也就是庄先生。 听见自己的姐夫能考上童生，朗星鼓掌："好耶，反正指望我是不可能了。" 他笑了笑：“我成绩不好，也不行，我就看着我姐夫好就好，与有荣焉！” 沈珍珠也觉得欣慰。 把今天和庄夫子去东市渔场的事情说了。 也说了如今向俊茂的处罚，沈珍珠知道他坏事做尽，这样的处罚肯定不够。 但是她自己，只有再努力一些，才有资格对付向俊茂。 所以沈珍珠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努力赚钱，提高自己的地位。 许清桉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幸而有老师护着你，不然这一趟，你太冲动了。若是那个向俊茂更加狠厉一些，对你动手也是可能的。” “且不说这个，这向俊茂，万鹏还有东家之间的利害关系，具体怎么样你若是猜错了，其中都不会这么好。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要的已经不多了。 至少现在就是满足的。 沈珍珠道：“你的事，我怎么能不去管？” “不管你咋整，我是把我想做的事做好了，等着以后，我也不会放过向俊茂，向俊茂也不会放过我。我和他之间，早就结下了梁子。” “反正，这事情没办法解决，未来，兴许也都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说了这话之后，许清桉点头：“你发现不对劲儿，就立马和我说。我们俩一起还能分析。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动手。别脏了你的手。” “嗯。” 说到这里，沈珍珠有些心虚。 毕竟她的手已经不干净了，已经杀过人了，倒不是许清桉想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不过算了，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解释。 等着下次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而后道：“你也别担心我，暂时向俊茂不会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想趁这个机会抢他们东市渔场的东西。” “如今为陆兄借了一笔钱，用来收海货，本来是赚了三两银子，想要给你看。谁知道这会儿我又欠了一大笔钱了。” 她虽然诉说着苦恼，但是看这些面前的事情却很兴奋。 “那我们到时候一起还，不着急。”许清桉就像是哄孩子一般，整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宠溺。 沈朗星站在一旁，十分天真地问道：“阿姐，姐夫。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朗星肚子饿得咕咕叫啦~” 这样一说，沈珍珠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吃饭呢！ 道：“走，我们回家吃饭。” 说起来这个，沈珍珠就想起来许清桉应当是走不动的。 道：“今天我们做牛车回去，等会儿在集市上买两块饼，在路上吃咋样？” “虽说要节约，但是卖饼还是要吃的。” 朗星点头：“好耶，就吃栗子酥。朗星想吃。” 说着已经在砸吧嘴了。 谁知道许清桉十分神秘，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张快要稀碎的纸条。 道：“去牵马。我们坐马车回去。” 沈珍珠诧异：“许清桉！你去哪里弄的马儿？” “原本就想着，你经常要来县城，不方便。所以一早就想着攒钱买了。后来你买了旧马车，我买了马儿。那么不是刚刚好。”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而后我就出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珍珠的眼里都是激动。 “这马儿不贵。”许清桉继续抚慰她的心，“你不用担心，我会抄书，到时候赚钱。” “所以珍珠你不用担心，就算家里出事了，亦或是你这个没有做好，后面都还有我，知道吗？” “嗯。” 朗星拉着阿姐去牵马。 不然的话，他们俩又在这里秀恩爱了。之前还记得阿姐和姐夫都是互相看不惯的样子。 如今能够在一起，还这般的关系好，沈朗星觉得十分难得。 一家人回去，本意是想要做一顿好吃的饭菜，但是直接被水碧家中叫去吃了。 热情难却，水碧直接说道：“这可是我爸妈请你吃的，不代表我。” “好，我知道了。”说这话的号死后，看着水碧就是一脸飘忽，沈珍珠就觉得好笑。 而后水碧母亲出来，道：“这些都是水碧特意给你们做的饭菜，还有朗星吃了补身体的，一些还是想着许郎君身子刚刚痊愈，准备了一些补汤。至于爆炒的那些，都是我们水碧和虎子妈打听的，都是珍珠的喜好。” “娘！”水碧脸色羞红，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你怎么这样说！” 沈珍珠笑着道：“哦，看来水碧娘子还比较心口不一。” 看着这一家人一大一小的背影，水碧都感叹道：“我若是成婚，能像沈娘子这样就好了。” 水碧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不是想就可以的。你自己有自己的缘分。当时珍珠和许清桉，不是谁都不看好吗？那时候珍珠的性子也不是这样。” “许清桉倒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如今是他们俩自己长本事。” 沈珍珠点了点头：“我以前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水碧倒也不用羡慕我。” “只是我好奇，你与那个马夫，是否还要成婚？” 水碧顿了顿：“如今，就是想要听听你的建议，沈姐姐。” “我是不想成婚的，那日，我之所以遭受那样的事情，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那个车夫说我。” “后来我着急跑到了那个巷子，差点遭受了那样的事情。而且那个车夫，看着老实巴交的，实际上……一点都看不上我。” 她含着眼泪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眼看到头的日子 这会儿，也差不多把那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与沈珍珠了。 之前她确实是最讨厌沈珍珠，但是如今经历过这么一遭之后，才知道对自己最好的人是谁。 想着，自己解决不了，犹豫不知道如何，倒是不如询问一下沈珍珠的意见。 当然，爹娘也是这么想的。 渔家人一向都比较看重恩情，对于女子来说，沈珍珠当时给她的帮助，多少的报答都不为过。 沈珍珠听了之后。 道：“我说话，兴许有些跳脱。你且先听听。最终决定还是在于你。如今爹娘支持你，只看你能否看开。” “照我说，这样的男子，倒是不值得你花心思。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是好是坏，看你需要什么。你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你嫁给这样一个人，能够一眼看到头，你觉得好吗？” “……不好。”她摇了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重新去选择。而且我与他已经定亲了。这时候若是悔婚，恐怕以后我也不好出嫁。” “不好出嫁就先不嫁。咱们女子，总不至于一直都要依附男子才能活。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做，有那些自己想做的事，你自己强起来，比守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丈夫，我想是好很多吧。”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水碧犹豫的指了指自己：“可是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种本事的。”水碧小声地说道。 之前是因为嫉妒沈珍珠才说她各种不好，如今站在客观的事实上面，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得那么好。 关于天赋这种东西，水碧并没有认不清。 “那你来同我一起。”沈珍珠笑着道。“我的那个鱼档缺人。就是缺你这样的人，你过来，你会算账，这段时间帮着我去一起谈商户，把鱼卖出去。如何？” “不过要做的都是一些抛头露面的活，你这一次退婚，在村中肯定是会有非议。但是在县城，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吧。甚至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要你自己心中不妄自菲薄，那么别人也不敢轻贱你。” 说了这话之后，水碧的父母也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水碧。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我想要自己成功，自己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珍珠姐姐说话虽然和旁人不一样，但是你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之前水碧好像一直都把自己局限于想要嫁给一个怎样的人？想要怎么样嫁一个优秀的男人超过沈珍珠。 如今听着沈珍珠的想法，才知道之前的她究竟是有多优秀，而且做的也都是一些无所意义的事情。 现在倒是苦笑了一下：“倒是有过经历，才会懂。” “我这会儿还不知道我能找一个怎样的夫君，但是这个车夫，我是不想要了。我要悔婚。爹，娘，女儿不孝。”她一下子跪下来，表情十分难受。 而后水碧爹娘倒是很欣慰：“咱们家本就贫，都已经走到最底层了，爹娘也需要你过得好就成。我们经历过那么多年的婚姻，发现遇见一个好男人极其重要。” “所以水碧，你未来一辈子的事情交给你决定。” 水碧看向沈珍珠：“珍珠姐，以后我跟着你去干活。我都可以的，那些男子做得的事情，我未曾不行。” “只是没有机会，不然我不觉得我比别人差。” “好。”沈珍珠笑着道，“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来帮忙吧。刚巧缺人手。关于悔婚的事情也该准备了。之前见礼的东西该还回去，不然到时候乐视会被人诟病的。” “好。” 差不多时间，沈珍珠一家三口就朝着外面走出去了。 散散步吹着海风，倒是从来都没有觉得日子这么有指望过。 沈珍珠这会儿就是担心朗星，道：“我害怕有些坏人对你一个孩子动手，朗星，你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我可以的，阿姐。”沈朗星的眼里都是自信，“朗星不是阿姐的拖油瓶，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阿姐，明日我同你们一起过去，我就要去启蒙学堂了。你和姐夫都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一个小孩子在这里操心了。”他一副小大人的语气，这会儿背着手，表情十分严肃。 这种严肃的小表情，倒是把沈珍珠惹笑了。 许清桉道：“我也很乖，我都听你阿姐的。家中一切事情，做主的都是你阿姐，我们听话就是了。” 回家之后，倒是也都累了。 看到桌上的那个石头，许清桉好奇的问：“这是何物？” “不知晓。”沈珍珠道，“大赶潮的时候在河里捞起来的，很神奇，有它在鱼都不愿意过来。不知道这石头怎么回事。” “我打算拿回来研究研究。因为我捞出来，那些鱼就愿意来了。” 沈珍珠还想不明白，黑突突的石头，不知道有什么奥秘之处。 许清桉道：“万一危险怎么办？我放在盒子里。” “先放着，每日拿出来看看。翻翻书籍。” 这些古籍对石头的记载很少，对此许清桉也了解得不多。但是沈珍珠可是知道上下五千年的文化…… 所以，即便不是专门研究石头的。她也想要再观察观察。 总觉得不简单。 不过倒是也不多想。三个人凑在一起，和衣而眠。 等着以后日子好起来了，许清桉想，一定要给家中重新修缮房子。 难得睡一个好觉，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沈珍珠就被一阵着急得敲门声给弄醒了。 她刚把门打开，迎来的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 “沈珍珠，你是不是人?” “你父亲的衣冠冢都被人挖了，到底是谁干出来的这种缺德事情，你父亲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子，你们都不管吗？” 说这话的人，是大伯母，旁边还站着二伯母。 至于沈珍珠的奶奶，站在后面拄着拐杖，丧着脸。好像可以立马和人打起来。 沈珍珠当即就直接骂回去：“如果我不是人，那么大伯母你算什么？” “我父亲的衣冠冢发生何事了？不是一直都在沈家坟地那边吗？”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循循善诱 渔村都是水葬，但是会留下他们的衣裳，放在家中的空地埋起来，做一个衣冠冢。这样子也能够一年清明上香留下来一个念想。 沈珍珠也有些慌，好端端的，坟地怎么会出事？ 但是内心把自己的惊讶压下来，而后看着大伯母问道：“这是咋回事？当时父兄的衣冠冢，是你们抢走带去家中地点安置，并命令我与弟弟不准去看望，污了沈家的门楣。” “当时抢过去，怎么就不好好保管？” 大伯母还没有说话，沈家老太婆就火急火燎地冲上前来。 对着沈珍珠就厉声呵斥：“畜生！”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把你养大的人。这会儿坟地出了事，意味着我们沈家都要出事。” “你不跟着着急，不想着怎么挽留事情，不想着是不是因为你？反而在这里责怪你大伯母？” 老太婆气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这会儿沈珍珠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她的拐杖打下来。 沈珍珠一时不查，这拐杖已经到了自己的背脊上。 许清桉赶紧走上前去抱着她，拐杖直接打在了他的背脊上。 而后许清桉抢过来扔在地上。 道：“你没资格打她。” “许清桉，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个赘婿？这里是我们主人说话的地方，和你没有关系。沈珍珠这几日表现好，原本看着是自己开店，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想着我让着孩子自己出来独立了。” “能够回去家中安心做我的孙女。” “如今看来，你是外面认了干爹，不认家里的爹了!沈珍珠，外面的爹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你祖宗都不认了！” 说着，沈老太太就直接倒在地上，闭着眼睛。 大伯母和二伯母十分慌张地跪在地上哭泣。 “娘！娘你快醒醒。我们都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啊！” “娘，你是不是被这沈珍珠给气到了？” “娘……呜呜呜。谁来救救我们啊！” “这沈珍珠家里太欺负人了。” 二伯母本来就是一个嗓门大，哭声也很大的人。她说话没有大伯母难听，但是却管会引导人。 跟在别人后面，不断地说沈珍珠的坏话，引导村里人看不起沈珍珠。 当时红婶不就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在后面把她当枪使吗？ 这种人沈珍珠都看透了，这会儿都懒得说什么。 果不其然，二伯母嚎一嗓子，周围很多人都凑上来。 村里人大概也都是知道事情原味的。因为沈家衣冠冢出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那么小的村子，谁家有点事情都知道。 这会儿自然就有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站出来。也就是先前的村长刘大义，已经六十岁高龄了。 在古代大概四十多岁差不多就去世了，渔村这种苦命的人，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就受不住。 至于六十岁的人，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他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批判：“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品行我自然知道。你个小丫头是沈珍珠，把我们的村长梁正明带着走，我就看你不爽快了。” “如今认贼作父，把自己的奶奶置于地上，成何体统？” 这手拇指都要指在沈珍珠的脑门上。 言语之中全部都是批评！ 周围的人也人云亦云：“这沈珍珠真是不孝顺，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好歹人家沈奶奶回来找她了。家人都给她台阶了，她下来不是就好了？” “就是，自己有钱了就不想要有不好的家人。认陆成功做干爹。”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这沈珍珠长得确实是好看……”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沈珍珠抱着手，道：“我就是不想要认回沈家，我认为没有问题。” “当时沈家把我和幺弟像垃圾一样踹出来，并且也是亲自做承诺不要我回去。如今怎么带着你这个老头子过来，就可以对我各种颐指气使了呢？” “我沈珍珠从来都不认年龄，我只认道理。” “并不是年龄大，就有指责我权力。毕竟很多坏人，都变老了呢。”沈珍珠看着这个老头子也一点也不发憷。 周围的人都觉得沈珍珠疯了。 毕竟村里谁都不敢和这个老人唱反调，德高望重就算了，能活这么高的岁数，肯定是有龙母庇佑的。 这种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反正他们是尊崇这种的。所以也不允许其他人说。总之，这个村中的六十岁老人，在他们眼中，代表的就是一种神圣的光辉。而沈珍珠，也得罪龙母了。 沈珍珠笑着道：“我在我家里，这就是道理。” “我父兄的衣冠冢，我可以去修缮，但是我要带走。在沈家，还要用死去的人来要挟我，也是可怕。” “这都不知道是谁弄坏了衣冠冢，突然就大伯母去帮忙，还和歹徒殊死搏斗，我怎么不相信呢？大伯母这么好，身上伤痕都没有？” 沈珍珠早就看清楚了，这家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后大伯母赶紧解释道：“我当时和那个贼人搏斗，人家看着我是一介妇人，还被我吓到，跑远了。但是你爹的衣冠冢也毁了。”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沈珍珠道：“那你说是谁？那人的外形如何？” “穿着黑衣服，我看不清，蒙着脸。”大伯母若有所思，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武功高强，我看着就像是县城的打手一样。” 而后二伯母就道：“兴许是城里东市渔场向大档头的打手？我们村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情。珍珠开鱼档，这缺德事情做多了。这不是就影响东市渔场了吗？” “村里还把鱼都卖给沈珍珠。就是我们沈家依旧没有去卖给珍珠鱼档。这会儿人家东市渔场是不是记恨呢？” 周围面面相觑，都有些害怕了。 那日确实是卖给沈珍珠多赚钱了。 而后二伯母说道：“珍珠啊！我们要的也不多，你自己鱼档给我们大人保管，一切都交给你奶。” “这样子家中总比你一个人会为人处世。你就回家，我们愿意接纳你和朗星。” “如何？” 第一百七十章 又作又闹的老太太 二伯母说这话的时候，近乎哀求。 整个渔村都知道，沈家二郎的媳妇一直都是最顾家的，也是最温柔对小辈最好的。 如今让自己的长辈如此哀求，大家看上去也就不是那么好看，即便觉得卖鱼给她不错，这会儿也觉得这样一个不尊重长辈的人能好吗？ 况且沈二郎的媳妇都已经在哀求了。 所以自然就有人憋不住，劝阻道：“珍珠，你二伯母都这样说了，你和你弟弟也赶紧回去。” “一家子中，你自己做主事人未免也太小了。”毕竟在渔村，谁家不是年纪最大的管家？ 反正，沈珍珠的想法，他们不太懂。 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况且沈家愿意接纳她了。她沈珍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其他人实在一点都想不明白。 但是红婶站出来了。 道：“你们这些一个个的，懂个屁！就听着沈珍怎么办就是了？” “咱们本来就脑子不好，做了那么多年的苦力，这会儿就不要给人出主意了，给他们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当枪使。” “我被老大媳妇当枪使的时候你们还笑话我。这会儿自己不也中计了？” 只不过就是身在局中，感觉不到罢了。 红婶扯着嗓子帮沈珍珠说话，每一个爱说小话的群众都被她给怼回去了。 而后给了沈珍珠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就是这些小鱼小虾我帮你处理，你干你的事就成！ 沈珍珠心里暖暖的。笑了笑继续回答方才二伯母让她回去的事情。 她淡定道：“我永远都不会回去沈家。我也不会把这个铺面给你们。” “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沾上我的东西，毕竟你们不配。二伯母，算盘珠子都蹦在我的脸上了，还在这里装作是最善良的妇人呢？” “两位伯母，自己的婆婆躺在地上好一阵了，这病痛什么的，只知道在那里哭嚎，怎么就不会将人送去看病呢？” “你看看，再这样和我争执下去，我奶都要醒过来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再不送去看病，这人病都好了。 谁知道这样一说，大伯母和二伯母脸色都臊红。 确实是这样，她们这会儿在这里一个劲儿的批判沈珍珠，还用母亲打感情牌，但是知道母亲是装晕倒的，所以一直都没有扶起来。 如今倒是很难圆这个谎言了。 沈珍珠笑着说道：“事情的好坏，原本就各自有定夺。你们不赶紧送母亲去救治，在这里同我掰扯，让我回去的心思不言而喻。说明你们是假孝顺。”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对你们客气。我就是很明显的不孝顺，我们谁也别说谁。” “那么，我把我父兄的衣冠冢带走，我这会儿就带人挖走，重新掩埋。你们沈家的一片地，我们可是住不起。” “这会儿不过是我们的衣冠冢出问题，就要死要活的。我直接去挖走。” “以后我们沈家三房，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结果这样一说，沈老太直接气得醒过来。指着沈珍珠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道：“沈珍珠，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家不要的一个破烂女娃。你怎么也有好意思把我儿子和孙子带走？” “他们和你一样低贱？他们都是我沈家的血脉，你懂吗？” “这会儿竟然还敢去挖坟，你是要让我死了之后被沈家的列祖列宗骂吗？” 听见这话沈珍珠直接笑了。 “那你这事和我也没关系，你被骂，骂的也不是我。” “相反我更加关心，怎么老太太这么厉害，想要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醒来，想要什么时候晕倒都行。” “你这样的能力，我们所有人都是自愧不如啊！” 这位众人都笑出声了。 只能说沈老太的演技太过于拙劣。 这么快就起来了。让帮她的人都不好做戏。反而每个人的脸上都臊红起来。 沈珍珠看着脸色最难看的那个，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道：“老太爷你多管闲事的方向好像也不太对，沈老太太这个，你好像真的看错人了。”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之前还想着给沈老太太撑腰，如今他自己都没有了面子。 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梗起来的脖子，显示出他这会儿很尴尬。 沈珍珠游刃有余，道：“这会儿沈家在这里装晕卖惨欺负我。那么我也没什么顾虑了。最后一丝真情也没有了。” 沈珍珠故意做作了那么一会儿。 而后十分遗憾的说道：“那我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红婶，你和梁叔能帮我，把我父兄的衣冠冢挖去我们家岛上吗？” “可以！”红婶一副十分懒散的样子，“小菜一桩。婶一个人去都行。” 反正沈珍珠让他们家的日子过好了，红婶自己也只认这个。以后村里有谁说什么，她红婶就第一个盯着别人骂。 这会儿虎子娘站出来。笑着道：“我和我们家那口子也一起过去。” “珍珠，我们都给你撑腰呢！” 沈老太已经疯了。 对着沈珍珠就是各种拳打脚踢，但是又被两个妯娌给拦住了。 “沈珍珠，你不得好死，你抢走我儿子。你和你弟，永远的拖油瓶！” “我们沈家给你脸了，让你长大开店，最后你要一个县城的爹，也不要你自己的爹！” “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从来都没有尽过一天孝道。” “儿啊！我的儿啊！你要被你那个宠着长大的女儿给毁了！” “这会儿连衣冠冢都不给老娘留。” “我这一辈子苦啊！实在苦的不行了！” 她言语间全部都是对各种人的嫌弃和愤恨，好像所有人这辈子都亏欠她一样。 对于这种行为，沈珍珠是压根都不理解的。 不理解，但尊重。 所以她走到老太太跟前：“你骂得那么厉害，这么反对。那么等会儿我们搬走给你弄个仪式？” “亦或是你还觉得不满意，我再给你拿龙母娘娘的画像过来，你自己忏悔。” 沈珍珠凑着她的耳朵：“毕竟自己干了那么多坏事，龙母娘娘看着呢。报应，你以后还有无穷无尽的报应。”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自掘坟墓 “为了逼迫我自掘坟墓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不受惩罚谁受？” “龙母都看着。沈老太太，你以后的日子，一定都不好过。”沈珍珠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后才和红婶他们去往沈家的宅子，把父兄的衣冠冢挖出来，而后再重新进行掩埋。 红婶和梁叔这边负责来给她挖，至于虎子一家去岛上，给沈珍珠刨坑做坟地。说起来，之前还觉得荒凉无比的小岛。如今在他们一家人的居住下，竟然越来越好看，且十分有人情味。 不得不感叹珍珠和清桉两口子，确实是会过日子。 老远就看见沈珍珠和梁叔两口子过来了。 梁叔开着自家的渔船，红婶老远就和虎子娘打招呼。 道：“我可要和你说，方才我们挖坟的时候有多爽。” “那沈老太哭天抢地的压根没人管，沈家那些小辈逃窜得跟个什么似的。”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虎子娘有些好奇。 “是珍珠莫名其妙送了沈老太一个龙母的画像。沈老太直接不敢接。但还是颤颤巍巍的接过去。而后放在家中堂屋，一直都在拜。” “那样子我可真是笑死了。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反正，我们十分顺利。” “还给珍珠长脸了。以后除了沈家，估计都要站珍珠这一头。” 虎子娘觉得开心，她是看着珍珠这一路走来的，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为她感觉到开心。 道：“这孩子不容易。” “肯定不容易。但是人家那些不是说了嘛！大事大祸就降临在那些有本事的人身上，人家熬过去了就是有能力。像我们这种一辈子能够平平淡淡的不就好了？” “之前我一直对我们家老东西不满意。这会儿我也想通了。我自己有太多毛病。我们家老梁，人很好。对我也足够包容。反正这日子，我是想要过下去的。” 红婶也感叹。 来到小岛，就是两个男人掩埋起来，沈珍珠重新立了碑。 但是周围光秃秃的，很多树的种类都很杂。 而后虎子爹提议道：“珍珠，你父亲老三，之前活着的就是，就想要吃点水果，咱们这种一辈子都吃不到。嘿，就是在偶然有外面的人经过才知道这稀罕玩意儿。” “你若是可以呢，就种一下果树，反正他们喜欢嘛，你们也可以摘下来吃食。” 因为虎子爹发现这个岛上很宽阔，开荒种地倒是土质不行，但是种树应该可以吧。这小岛上已经有那么多树了。 这会儿倒是把沈珍珠的思路打开了。 想着在现代的时候，海南岛那边一般都是种植菠萝、芭蕉还有椰子这些东西。况且像椰子这种也只能生活在海岛这样的氛围里，毕竟热天热起来是真的很热。 只不过激起来的热情也很快灭了。 她在附近也差不多熟悉了。但是一个能吃的野果子都没有。没有果子的果核培育幼苗，怎么着能够养果树呢？ 这种还是要看机缘的。 等着把父兄的坟墓弄好，沈珍珠烧了几炷香，而后说了会儿话，准备出去叫上红婶一家和虎子一家等着吃饭，谁知道许清桉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红婶十分羡慕地说道：“我们家那口子，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吃。珍珠你真有福气。” 虎子娘看着虎子爹那样子。也叹了一口气道：“说不好，我们家的就没下过厨房。有几日我回娘家了，带着我儿子饿肚子，最后是我儿子虎子，学会了做饭。” 对于自己家夫君，他们早就不抱有期望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什么，人无完人。 他们在外面打渔，至于妻子负责在家中照顾孩子，赶海做饭，都很忙碌，日子充实就好了。 许清桉把饭菜做好，这会儿沈朗星随着虎子去岸滩边上玩耍了。 虎子娘去把俩孩子叫回来吃饭。 海浪声声，时不时地还拍打在脚边，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身边全部都是关系好的亲朋好友，这会儿冬日已经过去，这日还带着点暖阳。 他们坐在外面搭建起来的小桌上，一群人还有些惬意。 此前心思一直都在想多赚几个铜板，从未觉得眼前的风景也这么好看过。也是今日，才感觉到原本就那么舒服和快活了。 等着把客人送走，许清桉才说道：“我这身子已无大碍，明日兴许就要去府学那边住着，到时候就要等考试结束再回来。明日我一同把朗星带走去启蒙学堂，我会让我老师帮忙照看朗星，定不会让他出事。” “你这段时间，切不可轻举妄动。记住，一切都以保全自己为主。”他说的话字字恳切。言语之中都是担心。 沈珍珠点了点头：“无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很好。” “明日我要整理大赶潮的时候那堆贻贝。估计不出门了，亦或是晚些。所以你们先做早饭走，我打算睡个懒觉。”沈珍珠眼里都是倦怠，这几日确实是有些累了。 明日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让红婶和水碧他们去谈生意看看。 沈珍珠暂且忙着这一大堆的贻贝。这会儿若是再不处理，那么贻贝就白拿回来了。 毕竟也都是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 当时可是用老牛车一堆一堆的捞回来。还有很多人觉得奇怪，贻贝这种东西压根都不稀奇，平日里买东西价格很低，算是一文钱两三个贻贝都是有可能的。当然还是要量大饱满的那种。 沈珍珠弄这么多回来，在他们看来压根不划算，就是在做蠢事。 谁知道沈珍珠乐在其中。 这几日村中看着她贻贝都没有动静，也没有拉去县城，村里都在传她要亏钱了。 其实沈珍珠压根没打算卖贻贝。 她把这么多贻贝搞回来，就是为了处理了晒干，弄成干货，到时候直接拿去干货店卖。 再说，这么多的贻贝，沈珍珠可不想草草浪费。 她要卖，更要卖一个好价钱。 所以一开始捡贻贝，就是捡最好的货色，量大饱满。 因为是大海潮，即便是最好的货色，沈珍珠都弄了差不多三百斤。 第一百七十二章 晒干菜 大家都觉得贻贝不赚钱，所有都不会选择捡这样的东西。 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贻贝捡很多，是不是就赚钱了呢？ 量大饱满，晒成干货，是一个大工程。 沈珍珠坚信自己可以赚钱。 只不过这会儿一个人肯定是弄不完的。 因着红婶和虎子娘都要去县里帮忙，所以沈珍珠这边只能请其他人了。 她去找了水碧娘子，水碧受宠若惊。道：“这么快我就可以帮你干活了吗？” “我要的钱不多的，我吃饭也可以回家吃，不用供饭。”她小心翼翼的，“但是我退亲的事情还没有弄好。” “就是要拨贻贝的肉。你若是忙的话，我去找其他人。你给我做事，我就按照正常工钱给你算，如何？” 听见这话，水碧自然是高兴的。“当然好！我没事，这些都是我爹娘去谈。” “有三百斤的贻贝，东西很多，我想你同我一起怕是忙不过来。不行你若是有熟识的人，也可以叫过来一起帮忙。”沈珍珠诚恳地说道。 对于这些事情，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水碧摇了摇头，而后道：“珍珠姐，别浪费那个钱了。倪萍鼓励没见过我干事，实际上我做事很快，不用你操心那么多。两三百斤可以的，我们俩一起就成。” 沈珍珠看着她瘦瘦弱弱的，一开始确实是不相信，甚至觉得按照她之前的性子，兴许也没怎么干过这些打渔的活儿。 谁知道将信将疑的带着水碧回去之后，沈珍珠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因为水碧说的不是什么胡话，她的手速，确实是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弄了八十个贻贝的肉。而且处理得也是及其干净。 打开里面的肉质基本上都是黄色的，越是黄色，说明肉质越成熟饱满。 这会儿水碧把里面的肉质挑出来，而后分类成大小不一的，大一些的放在大簸箕里面，小一点的放在小簸箕里面。 弄到这里，沈珍珠点了点头：“你可真厉害。做事很很麻溜。” 她挠了挠脑袋，道：“我做这些确实是厉害的。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我手上的活都不错。”这手速，倒是有点像现代做流水线二十多年的那种速度。 确实是快出残影。没想到，水碧也是一个人才，倒是意外之喜。现在店铺里面什么都没有，有水碧过来帮忙，已经很好了。 这个时候水碧受到夸奖也不谦虚了：“我就说我可以弄好，你不需要请另一个人浪费钱了。” “好。”沈珍珠点头，“谢谢你了。” 贻贝也叫做海虹，里面的那个肉质有一层薄薄的虹膜，这个是保证新鲜的。并不需要去掉，等着水碧这边分拣好。 沈珍珠那边的烫水就烧好了。 而后一簸箕一簸箕的往里面倒，漂烫至六成熟的时候，就把这个海虹捞出来。 捞出来冷却了之后放进去装着淡盐水的桶里浸泡，而后大概一个时辰多，就可以把这些海虹拿出来，而后继续放在簸箕上，就在外面晾干。 大概一两天左右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因为海边风浪大，虽然阳光不算好。但是风很大，这些潮湿的东西加工出来也不慢。 很多渔民之所以不爱做渔货，是因为担心盐贵，不管是粗盐还是细盐，在县城都是很贵的东西。 很多人家盐都吃不起，更是舍不得做这个。 沈珍珠自己买盐也是花了不少钱。当时盐市的那个老头都怀疑她买不起，一直盯着她找零。沈珍珠给他所有的钱，那人还觉得怪异。 按照道理来说，看着沈珍珠这穷酸样子肯定买不起。 谁知道……竟然是一个隐形的有钱人。 反正，沈珍珠还询问了一下，最近买盐的人都很少，毕竟本来就是稀罕物。 所以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卖干海虹的竞争力不大。 毕竟海虹晒干之后，可以拿去外面卖，甚至可以运到老远的汴京城。 总之，这种东西不可能贬值，就算是价格不合适，她自己放在家中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些事情还不在沈珍珠的考虑范围内，这会儿还想着赶紧把这些海虹弄好。 她和水碧一整天都在忙碌，说话的时间都少的要命。 又因为今晚之后许清桉都不回来了，所以沈珍珠这边倒是忘记了时间。 一鼓作气和水碧弄到了晚上，才把所有的海虹彻底晾晒在周围。 幸好岛上的面积大，又借了很多的簸箕。 不然的话，那么多的海虹还真的不够晾晒。 水碧看着这些东西就满足：“原来做起来也这么快。” “大家都不傻，若是知道整大量的东西不浪费时间，还赚钱，恐怕大家都会去。” “嗯。”沈珍珠点头，“所以关于大海潮，也就是我们现在赚得多，估计下一次大海潮，大家都学会了，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去。因为竞争力肯定很大。” 渔民们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都聪明着，一次没有想到下一次肯定会借鉴。 水碧点了点头。她想这就是人家沈珍珠能赚钱的原因，毕竟她想的也是下一次再接再厉。 她收拾了一下，沈珍珠把六十文递到了她手心：“辛苦了，今天。回去多买些好吃的犒劳自己。” “今晚留在这里同我一起吃饭吧。” 水碧摇了摇头：“这不是就在村里，我划着舢板过去自己家里吃就好了。我爹娘等着呢。” “珍珠姐，我走了。” 说着就热情的和她挥手再见。沈珍珠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和愣怔。原本她也是有父兄疼爱的孩子，原本的沈珍珠也不是这样孤苦无依。 倒是也有常在家中等着自己吃饭的亲人。 谁曾想，一场风浪都没有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亲人如今还不得安息。 其实沈珍珠很多时候都不明白，好人为什么总得不到好的报应。 比如父兄，从未做过坏事，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唯一的指望就是她和幺弟能够平平安安，快乐的长大。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走得很突然。 相反，应该死的人，却好像从来都很健康，不会生病，还一直压榨剥削着其他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因为不想麻木的活着 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反而各种病痛折磨。 有时候感觉，世界上好像压根没有“好人有好报”这样的事情。这句话就好似是很多人为了自我安慰的话语。 渔村的人老老实实一辈子，好似因为命贱，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好的待遇。 越是那些二世祖，越是那些酒囊饭袋，好似出生比以后的命运更加重要。 所以，很多老实人都认命了。 认命自己比别人差，认命一辈子都要被折磨，这些不规则的事情，好似已经成为一种默认的规矩。甚至大多数身处底层的人，也不会觉得被欺负。 甚至已经当成了常态，整个人都麻木了。 就是那种麻木的活着，麻木的被欺负，麻木的成为别人的小丑…… 她们这些底层，一直担心的都是如何吃饱饭，如何能够吃一顿肉。过年能否买到腊肉。但是话本子里的那些千金，那些侯府王侯公子，考虑的是嫁一个怎样的人，考虑的是如何保持大家闺秀的作风，亦或是爱情。 所以，如话本子中那般，千金爱上穷小子，亦或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一个白身，压根也都是不可能的。 身处于这个时空，沈珍珠才发现阶级等级多么明显。 就好像，她身为渔民，只能接触东市渔场这样的人，压根接触不到酒楼的人。 就好比，像许清桉他们考功名，一步步走来，见到的也都是身边的学子，考完必须离开，考之前几日是全封闭的状况。倒是与其他女子见面都做不到，谈何风花雪夜？ 要是真有的，那人家公子也不是真的贫穷。 对于这些，沈珍珠倒是也看得很透彻。 阶层之间的差别本来就明显。沈珍珠从不奢望自己命好，只是希望，就算是混饭吃，也要吃饱饭，赚很多钱。 期望家中越来越好，其他的倒是也别无他求。 但是沈珍珠不认命，她也不觉得自己比旁人优秀，只是不想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想到这里，倒是一时间想得有些多了，沈珍珠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这会儿的任务就是安心睡一觉，等着明日去给晾晒的海虹翻面。到时候两面都晒干了之后，拿去县城卖。 县城的干货铺收这样的东西。 因着大家都觉得做干货不划算，所以干货铺的渔货也不多，这沈珍珠过去，应当也是香饽饽。 沈珍珠是寻思着，干货铺的渔货并不好收起来，因为大家都不想要弄干货去卖，成本太大。 她这会儿去，估计还能拔高一下价格。 对于这些，都是在收海虹的时候，沈珍珠自己就计算好的。 在家里等了两日，这两日都没有许清桉在，晚上睡觉倒是觉得有些不安心，甚至看门锁都是要看好久。 总是觉得外面有人，这心里也不踏实。 沈珍珠把海虹都晒干了之后，梁叔和虎子爹已经等在门口了，等着把这些干货抬出去。 本来一开始是一大堆的，堆成小山的那种样子。 但是这会儿晒干了，倒是只有三个蛇皮口袋那么多。 梁正明看得惊喜：“珍珠，你这些晒得可真好，个个都均匀。” “我们还想着，肯定是弄不长久的。” “都觉得这个东西麻烦，但是看你做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麻烦。” 沈珍珠笑了笑：“这几日天气好，还有就是风大，所以这样子干得也比较快。” “刚巧水碧过来帮忙，她手脚勤快，倒是也省了不少的时间。” “走，今日就拿去卖。” 三个人把东西放在马车上，而后虎子爹赶马车，沈珍珠和梁正明坐在里面。 梁正明有些激动：“我们这去县城都坐上马车了，原比之前快了许久，都可以晚些起床了，珍珠，做这些事情你是真的厉害。” 沈珍珠道：“这些都算是前期投入，就还是要看咱们鱼档赚钱否？” “你们这几日，可有卖出去东西？” “有！反正成色好的事卖出去许多了。但是几乎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和我们长期合作。但是就那些成色不好的，亦或是和东市渔场一般的，他们不会选择我们。” 听着梁正明这样一说，沈珍珠点了点头：“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们试探着收我们的东西，也是再看向俊茂的态度。如今向俊茂自己都自顾不暇，怎可能还管得到这些多的事情。” “所以，循序渐进，要看以后。” 不过唯一要确定的，就是自己的货肯定是不能出问题，更加不要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 沈珍珠想着，而后看梁叔说道：“等会儿你们去检查送去铺面的那些货，一定不要出差错。想要立足，就不能出问题。” “我懂。”梁正明点头。 总而言之，在鱼档里面的人都老实，没有谁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沈珍珠自己也就放心了。 “我先去把这些干货卖了，问问价格。” “若是拿来鱼档里，潮湿的地方太多了。这些晒干的放久了会潮湿。所以我这会儿拿去卖给干货店铺。” 说着，马车也就开到了鱼档门口，把俩人放下之后，沈珍珠亲自架着马车来到了干货街。 其他街市上面的人群都络绎不绝，这个点，想要花钱的人很多。 但是在干货街却不一样，周围零零散散的，好似不超过十个人。 就连店家都比周围的顾客多。 虽然和预料之中差不多，沈珍珠还是找了一个叫做马德全的老板，上次听着万萋娘子提过，他们家的那些干货都是从马德全那里拿的。 她看着店铺名字就叫德全，于是走进去，扛了半袋子海虹放在地上。 道：“我要卖干海虹。到时候可以做成干菜汤，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哦，你拿起来我看看。”他不冷不淡，拿起来转了一圈，内心震撼，但是这表面上却努力压抑住表面的兴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奸商 道：“你这个东西确实是不错。你这里多不多？”他是打算压价的，到时候高价卖出就是了。 反正这些渔民什么都不懂，这沈珍珠一看就是乡巴佬。 沈珍珠掀开马车的帘子，上面还有三大袋子：“里面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个头，而且我处理得很好。这些干菜，你若是愿意要。我可以卖给你。” 还没有说价格，马德全率先就说道：“我要，这个给你三十文一斤吧。” “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不错了。沈娘子。你可愿意。” “……”沈珍珠脸色有些难看，她这会儿已经是在心理骂出来了。 按照常理，沈珍珠这个可都是上等货，三十文一斤顶多只能收那种很差的货色，但是若是沈珍珠这种成色好的，好歹也都是要六十文。 于是沈珍珠又说道：“麻烦马老板您再多看看。我这些都是好东西，且我从壳里取出来的时候，就按照大小分类的。卖出来的全部都是最大的最为饱满的。” “那种差的我都没有卖，留在家里自己吃。”沈珍珠是打算把小的都放在家里，到时候分梁叔他们一家一点。 但是她这话说了之后，干货铺的马德全老板也都是一副叹息的样子：“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这会儿行情不好。大家做生意都没有办法。” “你看我们铺子，若是卖东西，在本地肯定是卖不出去的，都是靠外面的商人过来。亦或是我们送出去外面。这些路费还有人力物力谈何容易？” “小娘子，你这个东西，我敢收已经很不错了。” 他是看了沈珍珠的货色，别说六十文一斤，到时候卖出一百二十文一斤的价格都是可以的。 但是沈珍珠的选择就是在这条干货街。干货街上也就是他出手最为大方，其他人给的价格兴许还比不上他呢！ 所以，他一点都不用担心，就算是沈珍珠这会儿走了，等会儿也会回来的。 而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马德全十分认真，像是忍痛割爱那般说道：“这件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小娘子，你若是要，我一斤给你多加五块钱，怎样？” “这个价格，你在县城都是最好的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不用，我不卖了。去问问其他家。” 她都不想要掰扯价格，直接这样就放在马车里走出干货街。 沈珍珠这心里也都是憋着一口气。她就不相信了，这个连正常价格都卖不出去？ 说实话，海虹用这样的价格卖出去，沈珍珠还不如直接卖活的，来这里卖干得做什么？ 这活的海虹，一斤还挺重。 沈珍珠自嘲地笑笑。 本来这马车赶得及，她这会儿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就赶得快些。 倒是也没有瞧见旁边一直都有一个老头追着马车跑。 而后还是那个老头直接站在了沈珍珠的马车面前，她才停下来。 而后有些奇怪地说道：“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他气喘吁吁，整个人都有些无奈道：“小娘子……你，你容我缓缓。” “我追了你好大半天。”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小娘子，你是不是要卖海虹？” “是。”沈珍珠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放在在门口瞧见你拎着出来了。” 沈珍珠看着他的穿着打扮，就知晓是外地人，至少也不是这边的打扮。 “我需要买，不知道小娘子开价多少？” 沈珍珠没有着急开价格，而是看着这个商人说道：“你且上马车自己看看货色。而后再决定要不要买。” 他点了点头，本来也觉得是大是小都可以，反正他是要拿去外面的，也是做买卖。怎么都不会亏。 毕竟很多地方都没有海货，这些东西远远比那些要便宜太多。 但是他看了这些货之后，整个人都带着惊讶道：“这些确实很不错。甚至都可以送去汴京城给那些大人物了。” 他一个人嘀咕着，沈珍珠询问道：“什么？” “没……没有。就是说你的货成色很不错。小娘子，我是一个很爽快的人，你这些要多少钱。” “八十一斤。”沈珍珠道，“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你若是不想要，我就放在家里，毕竟这个干货，不着急卖。” 寻思着等着到时候许清桉出去外面读书，倒是可以让他带出去卖。这些都是自己用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弄出来的。 所以对于沈珍珠来说，这些东西万不能贱卖。 “可是我也听见了，那个店家只给你二三十一斤。小娘子，你这……” 刚想说沈珍珠不道德，凭什么卖给他就要多出那么多钱。 沈珍珠道：“我卖给你，确实是多收了。但是，您若是找这些铺面的商家，也是拿一百四左右的价格。我这个成色好，估计更贵。” “我想这位先生，你若是没有提前询问过，肯定也不会来这里找我吧。” 这个是，他最近询问这些，都觉得有点贵，成色不好，个头不大，也是要他一百四十文一斤的价格。 “那你为何不要我这么多钱？”他道。 “因为我这个价格，已经达到心理预期了。甚至算是超过。如果您不要，那就算了。” 说着沈珍珠就要走。 他倒是不差钱，这沈珍珠也是爽快，有什么说什么。 点了点头：“行。” “我要了，你这些东西我全都要了。” 而后沈珍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商户找了一个几个帮工过来搬东西。 沈珍珠行礼道谢，刚想要走的时候，这个商户叫住她：“小娘子，你是一直做这个生意吗？” “您若是想买东西，可以去珍珠鱼档找我。” “明码标价。当然，想要什么，也可以来找我看看能不能做。当然这个要贵一些。” 沈珍珠说的贵一些，贵得也不多。 这个商户也算是摸清楚了。倒不是那些狮子大开口的人。 而后把沈珍珠说的铺面记下来。道：“以后有缘再见。兴许我还会来找你订货。若是这个海虹不错的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惺惺相惜 关于自己的做出来的东西，她有这个信心，能够确保所有的货都是成色最好的。 沈珍珠点头：“放心吧，这些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肯定不错。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走不送了。” 说完沈珍珠就赶马车回去了，还要送货过去万萋娘子那边。 那个马德全看着沈珍珠半个时辰都还没有过来，街市上找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人。 周围的商户很明显也没有收到她的货，寻思着就这样走了？ 倒是有些奇怪和后悔…… 不过周围外乡人少，这个小娘子估计也没有那个狗屎运卖给其他人。 所以对于这个，马德全也觉得没什么。 等着明日再打听打听。 好端端的，总不至于出事吧…… —— 沈珍珠把空马车赶回去，而后又带了给万萋娘子的渔货走在路上。 因为昨日万萋娘子拿了那些东西之后，听说客源翻了三倍。所以今日万萋娘子又订了很多。 这会儿梁叔他们都装箱装好了，看着沈珍珠赶着马车回来，整个人都不可思议了。 “不是，珍珠……你这真的把干货全部都卖掉了？”梁叔皱着眉头，“之前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他们都说最近价格低，卖不出去。” 沈珍珠笑着道：“我买给了一个外乡人，八十一斤。这个价格还不错。问了本地的商铺。差不多就是二三十文的价格。” “八十？！”梁正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咱们这货虽然好。但是那些店铺都是要宰我们的。没想到你还真行！” “不过那万萋娘子方才也问过我，说你去卖什么干货。她还寻思着去找你买些，没想到你所有都卖完了。” “但是即便大方如万萋娘子，估计也拿不到八十的价格。” 沈珍珠点了点头。毕竟在县城有县城的价格，沈珍珠一开始也寻思着六十文差不多就可以。 如今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也是运气好，今日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商户。 一边说一边把东西装进去马车。 装完之后虎子爹道：“珍珠你快去吧，铺面这边我们忙活着。” “估计那个万萋娘子还想找你谈生意。方才过来你不在，她又回去了。” 沈珍珠点头。万萋娘子来找她，应当不仅仅是生意的问题。 毕竟沈珍珠前两日，才和万家的少东家那边的人，还有万鹏那边闹得有些荒唐。 这会儿，不知晓万萋是不是来算账的。 对于这几个人沈珍珠知晓，但是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个谜。不知道这兄妹几个人到底亲不亲。 沈珍珠一路赶车来到了小巷子里。 万萋这边已经有不少的帮工和店小二过来帮忙。 万萋站在门口，从上到下打量了沈珍珠一眼，而后笑了笑道：“你跟我过来吧。沈娘子，有些话要问你。” 沈珍珠颔首，随着她一起走进去一个小筑。 这里面都是用竹子搭成的院子，四周的篱笆周围都是种满了花。 沈珍珠和她一同坐在屋内，这里面不算暖和，但是夏天热的时候，估计很凉快。 她有些诧异，毕竟万萋可是渔场东家的小女儿，怎么住在这里？ 不过沈珍珠没有问，她自认为自己和万萋之间也还没有那么熟悉。 而后她道：“万萋娘子，你不去检查一下我带来的渔货？” “不用了，你不会骗我的，检查也是那么多。”她笑了笑，“你先在估计都是拿好东西来我这里送。” “是。”沈珍珠倒是也不否认，“万萋娘子是我珍珠鱼档的第一个客户。这个是我铭记的事情。” “无事，本身也就是看货。”她淡淡然，“只是你的干货卖完了？我还寻思着整点过来，我们用来煲汤给客人吃。” 沈珍珠摇了摇头：“方才一股脑全部都卖完了。” “按照我所知，咱们县城的那些干货店，估计不会这么爽快给到你想要的价格。” “嗯。”沈珍珠把先前和马德全的交涉说了，也说了自己偶遇外乡人卖掉的事实。 听到这里，万萋倒是觉得正常了，“马德全想要坑你的钱，不过可惜了，估计他要永远都失去你这么一个大渔户。” “估计后面得后悔一辈子。”之前万萋的干货都是从马德全那里买的，所以对这个人也还算了解。 沈珍珠看着万萋，道：“万萋娘子找我来，恐怕不是谈这些事情那么简单。” “是不是关于您的家人？还是关于之前我救人的时候，，在巷子里用了万家小姐的身份。” 万萋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我不在意的。这几年都没有住在家中。我们家兄妹之间关系也不是那么好。不过就是争夺父亲宠爱的关系罢了。” 毕竟谁都不是一个姨娘生的，倒是也不用惺惺作态，装作是兄弟姊妹关系好的样子。 沈珍珠看着这竹屋，寻思着难不成万萋一直都住在这些？ 万萋笑着道：“不用想了，我就是住在这里，一年四季。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回去同家人一起。” “沈娘子走到今天，我想应当知道一个女子往上爬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出来要不是有这样一个东家父亲，我想我肯定是事事不成的。” “所以沈娘子，你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是我羡慕的对象。” 如果她是沈珍珠那样的出生，肯定是走不到现在。 沈珍珠摇了摇头：“万萋娘子谬赞了。你先在的一切，也都是依靠着你自己得来的。” “至少，咱们女子，能够从家中出来，从内院跨出来，多出来一个都是好的。” 说到这里，俩人对视，倒是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万萋笑着道：“万鹏的事情，与我无关。还有关于向俊茂的事，我也帮不了你。” 这会儿，她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但是我想，能够与你成为朋友，估计感觉不错。” 沈珍珠笑了笑。 道：“我也觉得。” “但是与其相信万萋娘子要与我成为朋友，我更愿意相信，万萋娘子有东西想要我帮忙弄。” 万萋点头，看着沈珍珠笑了笑：“是这么一个道理。” “沈娘子，我这边需要哲罗鱼。”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没有钱买渔船 这会儿倒是也不拐弯抹角了。 直接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之前她也曾想过让家中的渔场帮忙，让大哥这个少东家去打捞。 后来仔细了解了一下，与其这样麻烦别人，倒是不如来找沈珍珠。 此前那些虹鳟鱼，都是沈珍珠找到二十多条，如今哲罗鱼……想来也是沈珍珠更有希望一些。 谁知道沈珍珠知晓道：“哲罗鱼？我不行。” “这个事情，万萋你可以找旁人，我若是可以打到哲罗鱼的，想来也不用在这里晃悠。” 哲罗鱼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准确来说，它身长就有二十多米，这样的一条鱼，浑身都是宝。 外面的鱼皮可以用来做衣服，价值千金，还有也可以做成丝线。至于肉质更是鲜美异常。 这东西，就算是梁正明他们打渔那么长时间，都没见过，更谈何抓到这样的鱼？ 这种东西想要到手，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且不说能不能遇到，就算是遇到了，十个成年人被他凶悍的吃掉都是有可能的。 沈珍珠若是有打罗非鱼的本事，早就打一条罗非鱼，拿着去外面的地方卖钱了。怎还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万萋笑了笑道：“沈娘子先别着急拒绝。我才刚说呢。” 沈珍珠道：“倒也不是拒绝，只是我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做到这些事。” “这种事情再考虑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情况。”她道，“我运气也从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只不过是渔村的人，瞧着我钓到这么多鱼，他们没有弄到，就归结于我的运气好。” “多数时候，我都是自己蹲守的时间，还有时刻注意着周边。这些都是旁人不得而知的。其实打渔技巧很少，但是要足够仔细。所以，万萋娘子到是不用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期待。” 万萋点了点头，而后叹了一口气：“若是你也不行，那么这个鱼的事情我就先放下了。” “以后再说吧。” 沈珍珠看着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万萋娘子为何非要这种鱼？要是吃的话，比这个好弄一些的鱼也是好的。”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道：“这是关于我的私事，这会儿不知从何说起。” “等我能面对了，再同沈娘子说。如今你这样一说，我这心凉了半截。但是也算是接受了一点现实。” “毕竟，就很难有人能抓到这个鱼。” 沈珍珠点头：“是，万萋娘子你也应当懂鱼的。这哲罗鱼，在这片海兴许都没有。” “我明白了。”她苦笑着，没有说话。 好像是想起来什么难过的事情，而后为了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看向其他地方。 她心不在焉的，把一个单子递给沈珍珠，道：“那这件事就暂且不说了。以后就从你这里进货了。这些东西，明日你差人送过来就好。” “与我合作也简单，货好，然后不能断货就是。我就是担心，等着我们家东市渔场重新做起来，到时候沈娘子这边断货，给我的顾客造成损失怎么办？” “不会，我每日自己也会去钓鱼。”沈珍珠笑着道，“就算别人不愿意卖给我，只要你愿意买，我就能弄到。” “好！”万萋点了点头，而后笑着道，“沈娘子，哲罗鱼还烦请你帮我多留意，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罢了，我也知晓这个鱼不容易弄到。沈娘子，我的客人想吃金鳟鱼。还有一些贵人，我要弄来招待，这个能弄到否？” “这个我兴许一试。”之前沈珍珠能捞起来二十条虹鳟，如今一条金鳟，倒是也可以的。 只是沈珍珠好奇：“东家要二十条虹鳟鱼，如今我陆兄送去，若是万萋娘子需要，倒是可以直接问家里要的。” “虽然不是金鳟，但是虹鳟鱼也不差，甚至可以说在整片海域上都是极少存在的。” 万萋摇了摇头：“我父亲能用管事的位置，许下二十条虹鳟，就表明了这些鱼对他很重要。我虽不知晓有何用，但是，这些鱼我回家尚且都没有见过。家中的管事亦或是下人都怎么瞧见过。” 万萋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总之不简单。 沈珍珠皱眉，这样说的话，那就越发不明白了。 现代若是拿来二十条虹鳟鱼，兴许是做实验搞什么测试。但是古代也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啊！ 这东家没有吃，也没有拿来做什么，这样静默着自己的女儿都不知晓，实在是让人唏嘘。 沈珍珠知晓，这些事情再奇怪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倒是时间也差不多了，沈珍珠准备离开，顺便给自己弄一条小船。这样就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了。 以后生意做大了之后，她想要保证自己的鱼档能够在这里安身立命，不同鱼的品种也是必须的。 这会儿需要的就是去更远的地方，毕竟在海边，只是单纯的赶海，压根不够。 想要打渔好货，还是要出海。 说干就干，沈珍珠回去就朝着梁正明问道：“梁叔，我之后想买渔船了，买渔船方便出海，总不能一直赶海。” “也是，迟早有那么一天。”梁正明叹气，“但是买渔船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家的那艘小破船算下来都是要六千文。而且从船桨都是自己做的。破破烂烂，修修补补，卖船的人，用材不好。” 好几次，梁正明都因为船的问题差点死在海上。 虎子爹也道：“我家中也是当时在渔场的时候，那船市的人卖给我的。说是便宜，但是只有自己知晓吃了多少亏！最重要的是，也不便宜。”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苦恼。 “这些事情都不太好说。”梁正明和虎子爹看了一眼，“珍珠，要买扎实一些的小船，特别是你们家朗星也还小，船只出事，不太好。” “所以你要买贵一些的，少说也要十几两的银子才够。” “如今，怕是没有那个闲钱来买渔船。”说着，梁正明道，“你先用着舢板，我们家的那个借给你。亦或是虎子家的那个。”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家人更重要 这个时期，就是能不浪费钱，就不浪费钱的。 沈珍珠点头，想了想，之前在现代也看过关于渔船的书。人家鲁滨逊漂流在海岛，尚且能够打造那么多东西。 她或许也可以试着自己打造一个渔船？ 还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沈珍珠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本来以为梁叔和虎子爹会否定她。 没想到梁叔说道：“你若是自己打磨木板什么的，估计也浪费时间，毕竟要去买树，伐树。这些都很困难。” 因为是贱民，不可以像种田人一样，去山上伐树就好了。他们贱民只能自己去买，用银子交易才成。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渔民一般都是羡慕农民的。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可以在山上随意的采摘东西，还能够自己捡木柴烧火。 不至于像他们那么穷，什么都没有。更重要的是，什么东西都要自己花钱买。 “我倒是有个法子，咱们村有一个木匠，李木格老木匠，他平日里就总做舢板，你要渔船，或许他可以帮忙，收的钱估计也不贵。就是材料你要额外出钱，再给他手工费就是。” “困难就是，那李木格木匠，没有主见，不知晓要做成什么样。平日里我们都是拿着别人家的舢板过去给他照着弄。你估计要画出来，或者是把别人家的渔船搬过去，弄一模一样的就成。” 反正画画对于渔民们来说，实在是听都没有听过。所以他们觉得这些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也就很少有人找老木匠干活。 况且那时候东市渔场还总让他们去船市买东西，所以老木匠这会儿估计穷困潦倒，什么生意也没有。 也是因为沈珍珠提起来要自己做东西，梁正明作为村长，对谁家都比较熟悉。这会儿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听到这里，沈珍珠猛地点头：“那成。到时候我再画我想要的样子，直接给李木格木匠是吧？” “画图纸我擅长！”沈珍珠作为一个专业的理科生，学四书五经困难，但是做这些手上的活儿，她是相当的专业。 “以后你们若是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们画，到时候拿去给木匠做就是，还省钱了。” 沈珍珠这样一说，梁正明也有些惊喜。 没想到珍珠这么厉害！ 而后虎子爹和梁正明都点头如捣蒜。 今晚回去，沈珍珠把家里的玉米面磨成的粉蒸着，下面放的是白米饭，白米饭很少，到时候用玉米饭糅杂在一起吃。 因为回家也没什么食欲，沈珍珠把前几日在家中土坑旁边的青菜摘下来，而后随意煮了一个白水煮菜，带着点清凉的味道，解渴。 至于吃的，随意的用辣椒炒土豆，土豆是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而后放上蒜，炒得快熟的时候，再放进去早上卤好的肉块，猪皮的地方被沈珍珠自制的卤料进去，这会儿已经成“虎皮”的状态，香味四溢。 沈珍珠把肉和土豆放在一起，炒出来的汁水慢慢地收回去，香味更盛。 这样的饭菜很下饭，沈珍珠吃得很快，吃完就赶紧拿出来许清桉的那些宣纸，用来画画。 纸很粗糙，但是不影响她来作图。 就是偶尔画得开心的时候，想要和许清桉说话，环顾四周发现人还没有回来。倒是有些想他了。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 此时此刻的许清桉，本还在府试安排的屋子里读书，看书。 他很平静，好像看书的时候不会被任何事情打扰。 明日就要考试了，他对自己有信心。 只是不知晓沈珍珠铺面刚刚开起来，可有被欺负。 许清桉此前一直都觉得孑然一身，倒是没什么好在意的。这辈子一个人，能活下去，亦或是去死，都好似影响不了什么。 活着没有期待，死了没有怨言。 也是一个恩情维系至此，未曾想，其间的牵扯是越来越深了。 最重要的是，对于自己心里的失控，许清桉自身好似甘之如饴。他喜欢沈珍珠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觉得，一家子能够这样子过下去，倒是也很好。 他自己就很满意。 原本是打算就这样睡下，静待明日的考试。 谁知这会儿，自己的房门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敲响。 “许兄！” “开门，出事了。” 杜林立站在门口，十分焦虑。 许清桉慢条斯理过去开门，询问：“何事？” “我方才感觉身体不适，去如厕……” 许清桉道：“说重点。” “哦哦，好。”杜林立道，“我如厕的时候，偷听到万鹏和他的书童说话，提到了沈朗星，那沈朗星不就是你小舅子吗？” “说是要去处理了。”杜林立纳闷，“也不知晓你小舅子干了啥事。这怎么就突然针对上了。” 许清桉说着就要往外走。 杜林立拉着他：“你去干什么？我们来这里就不能出去了。到时候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全部都没有了。” 许清桉摇了摇头：“家人重要。” 而后就义无反顾的从后门走了。他很聪明，能够精准的避开每一个人，甚至还能悄无声息的从围墙离开。 只是平时书呆子的样子，旁人都以为他只会读书。 杜林立急得要命。想要跟过去，但是也知道这会儿他没办法跟过去，干脆在许清桉屋里待着，若是有来查房的人，跟着应付应付。 他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作为许清桉的朋友，杜林立不可以。 许清桉一路上跑得很快，考试这边距离启蒙学堂有些远。 朗星是珍珠最重要的家人，也是他最重要的家人，所以朗星一定不能不能有事。 许清桉在晚上一路狂奔，来到了启蒙学堂之后，就赶紧进去，里面没有声音，倒是一路无阻。 他打算去孩子们歇息的地方找沈朗星，把人带走。 谁知道走进去，沈朗星的床上是空的，摸着已经没有热气，没有惊动周围的人，应当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 许清桉有些不安，顺着月光看痕迹，也没有任何差错。 而后许清桉从屋里出来，围着启蒙学堂找了三圈，才在一个狗窝的地方，被一双小手抓住脚踝。 “姐夫……”沈朗星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屋子塌得还真是时候 许清桉把人夹在一只胳膊下面，带着人就从围墙下面跳出去。 他带着沈朗星一路狂奔，朝着考试院的方向跑。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在那里躲着。” “你随我去考试的地方，那里至少不会有人敢害你，光明正大的。” 沈朗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道：“姐夫，你身手这么好，我姐知道吗？她总说要护着你。” 许清桉有些心虚：“……”沈珍珠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知道的没这么多，以为他会点功夫的程度，本质上还是一个弱书生。 “姐夫，我不会和我姐说。夫妻之间有点小秘密，我懂。”他一副十分懂事的样子。 许清桉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道：“你懂什么？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 沈朗星赶紧说道：“我随着小胖墩去他们家玩，原本寻思着，这万家对我姐不好，我就给他们点好果子尝尝，我打算在万鹏和少东家万年星的茶点里面放些辣椒面。” 许清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老实。 不过也是为了珍珠着想，初心是好的，所以也不多说了。 “而后呢？他们发现了？”但是许清桉想，应当不至于因为辣椒面的事情要被杀。 “我瞧见……那个少东家递给二少爷万鹏丹药，说是可以在考试的时候变聪明。” “我当时太好奇了，但是我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呀。” “等着人走后，我才离开，谁知道被发现桌下的脚印了。和万童出来之后，我就感觉我被他们家盯上了。那向俊茂对阿姐虎视眈眈，这会儿若是万家少东家要杀我灭口，那不是让姐姐失去我这么好的弟弟了。” 沈朗星满脸都是苦恼。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就被灭口，所以就提早跑去躲着了，万童帮着他躲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许清桉这会儿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丹药…… 这万家的少东家竟然会炼丹？ 许清桉感觉也是新奇，倒是从未听过。炼丹记载倒是久远，许清桉读过很多书，在孙思邈的《千金药方》上面就瞧见过。 当然，从史籍记载，到如今有不少人都信奉炼丹，甚至关于长生不老的药，也有许多人炼制，即便多少人因为这个而亡。 他们还是执迷不悟的希望自己成为神仙，许清桉年少时在世家贵族中也瞧见不少。 倒是没想到，这竟然是炼制让人聪明的？ 朗星有些紧张的说道：“那个药真的那么好吗？姐夫。要不我也学习，给你炼一颗。” 许清桉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多的捷径。这些都是虚无缥缈、自欺欺人的东西。只不过这炼丹之术，怕是他们家的一个秘密。兴许没有那么简单，亦或是还有其他巫蛊之术？” 对于这些，他倒是不在意，只要不影响自己家人就好。 “这几天你就跟我寸步不离，在府试考试这边无事，没人能够伤害你，而后你去启蒙学堂，你要听我说，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可知道了？” 这些行为都是沈朗星擅长的。 再说了，就算不擅长，天天看着万童一副小傻帽的样子，他怎么都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等着许清桉把他带到墙角，准备翻墙进去的时候，就发现里面不太平了。 听见到处都有官兵搜查的声音，还有各种人慌乱的嘈杂声。 许清桉就知道，自己离开应该是被人找上来了。 沈朗星凑过去，有些着急地说道：“姐夫，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影响你的府试了？” “未曾。”他摇了摇头，“该来的总会来。” 这样说完，许清桉趁着夜巡的士兵交班的空档，就火速地抱着沈朗星一跃而进。 沈朗星有些害怕，紧紧抱紧姐夫。 而后许清桉赶紧抱着沈朗星回到住的小筑那边。 老远就瞧见杜林立站在那里，十分焦虑：“祖宗！你来得及时啊。原本今天查房都过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很多搜查的人。” “方才我在的时候，他们来检查，我说你在里面，这会儿不方便出来。”他死死地守着门。 杜林立着急得跳脚麻手的，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寻思着自己怎么保证两个身份，既是杜林立，又是许清桉的。 许清桉道：“你那样的话语，他们应当是不信的。” “是啊！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了。好似回去汇报了。”杜林立着急。 “我估计你会被围剿，这考试能不能考上还另说，估计命都要没了。” 沈朗星都要急哭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姐夫。 因为一家人，朗星不想要做拖油瓶。 这会儿许清桉倒是不着急，把朗星递给杜林立，他一个人单独进屋之后，而后把门踹上，用桌椅板凳的腿朝着四根柱子的底座砸。 只是稍微用点力气，这房屋整个就开始摇晃，眼看着要塌陷。 许清桉就赶紧出来，把门关上，顺便给自己抹上了黑灰。朗星也机灵，知晓姐夫肯定有什么计划，而后用黑灰给自己也抹上。 姐夫在外面就说过，这里做主的是范先生。 想要范先生收留接纳，就是要装作很可怜的样子，当时他就和姐夫说过会配合好。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刚把自己抹的乱七八糟，朗星还把自己的衣袖弄得皱巴巴的，就好似街边的小乞丐。 说时迟那时快。 “轰隆”一声。 屋内的东西以及痕迹都看不见了，许清桉的屋子彻底倒塌。 这会儿几乎所有人都围过来，万鹏为首，裴绍站在一旁，看着他就说道：“许兄无事吧？你若是出事了，估计沈娘子会忧心。” 许清桉看着他一脸冷漠："她忧心，与你何关？" “裴郎君不必忧心，我必会长长久久的活着，也把这段婚姻延续到墓碑面前。” 裴绍：“……” 原本以为许兄是一个很有礼的公子，未曾想说话竟然这般让人不适。 万鹏走过来，看着许清桉道：“好端端的，你的屋子怎么塌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装起来就没其他人的事了 “方才那么多人来寻你，瞧不见你。这会儿屋子就塌了，好生巧妙。” “再者，许兄怎的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抱着家中的弟弟。你这段时间，是否出去了呢？” 万鹏咄咄逼人：“若是你出去过，这个府试你也不用参加了。” “毕竟规则，每个人都要遵守，不是吗？” 说到这里，万鹏咬牙切齿地看着许清桉。 当然，更多的是看着许清桉身后的那个小鬼头。 真是欠了这一家人的！ 三个人没有一个顺眼。 就好像天生就和万家相克一般。万鹏捏着手，那些废物，今晚杀一个小孩都弄不死。 还让这小孩来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达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谁知道这会儿，万鹏问了那么多句，许清桉一声不吭。 至于沈朗星也就站在那里，很惧怕他的样子。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范先生就过来了。 他刚过来万鹏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还故意应道范先生那边，信誓旦旦地说是许清桉出去过，说许清桉没资格参加考试了。 范先生作为主考官，很多耍花样的功夫也都见过，但是如今房子塌了的，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他看向许清桉道：“怎么回事？” 许清桉站在那里，清风郎朗、衣袂飘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范先生，我自己都被困于此，这屋舍是未来几天我都要住的，如今莫名就这样倒塌，难不成是我自己做的不成？” “与其污蔑我出去，倒是不如说，想要今晚就杀我灭口。身前哪管身后事，若是我自己出事，对于这些辩驳，怕是早已没有，就听着万鹏兄胡搅蛮缠了。” “在许某以为，污蔑人，至少也需要逻辑。” 万鹏瞪着他：“你幺弟都带着来了，这不就是证据？方才都没有搜查到你，这不是证据？” 杜林立这会儿不爽了：“方才我站在门口，都和那些管爷们说了，他在屋里，有些身体不适。你们自己不去看的，我难不成一介书生还拦住你们不让进去看？” “自己不去看，怪谁？” 官兵们：“……”方才那杜林立像一个女人一样撒泼，说话难听至极，怎样都不让他们进去，还各种言语威胁，自然不敢进去。 如今，竟然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对于这厮不要脸的，他们是非常气愤。但是也是实话。 一介书生……确实是拦不住这么多的官兵。这种事，从始至终就是不太好解释的。 万鹏气得发抖的时候。 沈朗星的眼泪已经掉出来了，而后跑向范先生。 道：“你就是范老师！老师……，我，我是钻狗洞进来的。” “我在启蒙学堂读书习字，但是也不知道为何，万家的人去启蒙学堂寻我，还说要杀了我。我怕得要死，万家小少爷和我透露的。所以我就跑啊跑，我跑来书院找我的姐夫。” 越说越掉眼泪：“所以我的到来，是影响我姐夫了吗？” “对……对不起。我立马走。”朗星一边哭一边抽噎，整个人背影落寞，一个小孩好像是被万家欺负到骨子里。 这会儿范先生也动了恻隐之心，小孩子是最不会说谎的，只是寻求一个庇佑而已。 如今许清桉这屋子塌了，幺弟还被追杀， 主要还是在要考试的时候，范先生看着许清桉脊梁骨挺直，这心里也觉得他人不错，甚至觉得他有泰山之顶不崩面色的感觉。 这样的人，以后肯定是大才。 范先生道：“先给许清桉重新准备一间屋子。至于这个沈朗星，去我的屋子里歇息吧。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沈朗星十分激动，转头就过去黏上范先生。他眼睛湿漉漉的，赶紧点头道：“多谢老师。” 声音软乎乎的，让人一耳朵就听出来他十分高兴。 而后万鹏说道：“凭什么？这屋子倒塌十分蹊跷。一定要查清楚，许清桉这样的人，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声东击西。” “那查查吧。”许清桉低垂着眼睑，看不清楚表情。 毕竟，等的就是万鹏给自己挖坑。 许清桉和范先生一同进去。 周围的人帮忙整理木板。 一眼就可以瞧见，房屋倒塌，这个四根柱子竟然齐刷刷的在差不多高度的地方断了。 范先生低下头看了看，用蜡烛照明，而后才看清楚，这些柱子内里都腐朽了。 许清桉道：“这些柱子，外表是完好无损的，实际上在柱身下侧，长期被水浸泡过。” 而后他用帕子把潮湿的木屑拿起来，道：“一股子盐味，还是用盐水浸泡的。”住在海边的人对盐味都十分敏感。 “看样子，是早就准备了。至少提前准备一个月，而这段时间，我都不知晓自己是不是住这个屋子。” 这会儿杜林立走过来：“我方才去看了我自己的屋子和裴绍的屋子，我们屋里的柱子都是正常的。这就是冲着我许兄来的！” 而后范先生看向身旁负责修建屋舍的人，道：“最近可有谁，经常询问你谁住哪个屋？” “有啊，万鹏少爷。”那人道，“那会儿还觉得万鹏少爷怎么这么关心。” “原来是想要做坏事。” 万鹏身边的人也赶紧站出来：“我确实是放了盐水，但是我们少爷交代的啊！” 万鹏：“……胡说！就算是我弄的，那柱子也不会这么快倒塌下来！” 范先生叹气，对着周围摆摆手。 道：“取消万鹏的府试考试资格，永远都不得参考童生，更何况其他科举考试项目。” 只要他没有办法考童生了，那么以后的每一项都没有办法参与。 很多人考童生都是一辈子，所以万鹏这个，已经是提早就给他熄灭这一条路的火了。 他怒气冲冲：“许清桉，你这个入赘渔家的赘婿！你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的。” “贱命一条，就算是我要了你的命，你也不能和我胡搅蛮缠，是你的荣幸！” “你们一家三口，没一个好东西。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 听着周围的嘈杂声，范先生只觉得歉疚。 道：“清桉，别被外面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你且记住，你后面的路，还很长。” 第一百八十章 童生试 “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早些起来读书，准时参加考试。” “好，多谢先生教诲。”许清桉行礼。 沈朗星走的时候，冲着姐夫眨了眨眼睛。要说，这一次俩人配合也是相当默契。 当然，只是让万鹏有这样的下场，是远远不够的。 许清桉看到了跟在万鹏身后的向俊茂。万鹏蠢，没有主见。 兴许许多都是向俊茂在背后出谋划策。 如今把事情放在这里，就是最现实的，自食恶果，当然也是咎由自取。 许清桉站在这里，目送着范先生离开。 万鹏原也是要离开的，但是他站在原地，一直都没有走。 身后的向俊茂对着他耳边提醒道：“二公子，你这会儿再不走，就不好收场了。” “范先生让你离开，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滚！”万鹏对着他说道，“我就是听你的，听你的！一直走到了现在！你说让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今你就是让我永远都没有考童生的资格的？” 万鹏虽然傻，但是也知晓，在这个地方，范先生几个主考官这样说了，还把谋害其他考生的事情扒出来，他科考的生涯确实是断送了。 “这些都是许清桉诡计多端。”向俊茂想要继续说。 而后许清桉走过去，询问：“你们把我房里的柱子全部都弄成这样，难不成像大档头那么厉害，什么时候倒塌都可以确定。” “其他地方还好，但是这里的物什，可都是涉及府试的公平，万鹏兄，你做到这样的地步，按照我朝律法，坐牢都是应当的。如今范先生只是让你取消资格，我想，对于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许清桉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万鹏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傻子，对于这些最基本的还是明白。 只是动手的时候，确实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还有些害怕许清桉考上。 甚至在想，到时候若是许清桉都考上了，他一个富贵少爷考不上，岂不是丢脸？ 那会儿也彻底没有什么理智。 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 许清桉看着他道：“原先不管你如何说，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万鹏兄，难不成你没有发现，你一直都在被别人利用吗？” 这话一说，杜林立也就点头道：“就是，你最近莫名其妙的针对许兄，之前你对许兄都看不上啊！这会儿你们万家换了管家，原本和你这样的人屁事都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读你的书不就好了。” “但是现在，你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自己都被反噬成什么样子了？” 向俊茂也看着万鹏说道：“二少爷，我就是家里的奴，一辈子都是为了万家着想啊！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如今切忌不要听他们乱说。老奴忠心耿耿。” 说了这话之后，许清桉反问：“此前向大档头针对我的妻子，利用的也都是手下的得力助手。如今这手下的人不行了，你就开始唆使身边的少爷。” “如果我是万鹏，我是万万忍不住的。” 周围很多学子都在笑。 许清桉继续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被利用了，同僚一场，言尽于此。” “其他的也就不多说了。” “我妻子是沈珍珠，我也确实是入赘沈家，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甚至甘愿在其中。我也希望，向俊茂先生，不要再针对我妻子以及她身边之人。” “不然对付你的可不仅仅是她，我也不会放过你。” “……”向俊茂不以为然，许清桉这样一个书生能怎么办？ 他黑手多着呢！ 能有今天越混越差，不都是因为沈珍珠那个蠢货？ 这个仇恨，一辈子都有的。 越想越觉得难受。 只是之前一直都觉得，整沈珍珠身边的人就好了。没想到这个书生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他们一家人，迟早都有机会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万鹏冷着脸，他觉得今天的面子已经丢尽了。 一把把向俊茂踹翻，而后道：“回去，见我爹！你把我的考试搞砸了。” “这些事情都要你承担。” 家里就指望着他高中，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他一个人承担，那不得被揍？还不如全部都推卸在下人身上。 总而言之，下人不过就是家里养的狗。 看着向俊茂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走。 许清桉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毕竟他还没有那个闲心，去同情要杀了自己和妻子以及全家的那个人。 即便他是奴仆被欺压，这些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这世道就是这样。 如此，也就是多少渔民，宁愿死都不愿意为奴。 世道就是如此，众生皆苦。 只不过苦的方式不一样，许清桉深知不能改变什么，家中自扫门前雪。自己强大了，才有资格改变这些乱象，才有资格插手别人的事情。 如今，不过也是忙着往上爬，一个普普通通的蝼蚁。 自顾不暇之人，一直都是如此。 许清桉继续看书，这会儿换了屋子，阴暗潮湿，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屋子了。这里是柴房盖出来的。但是对于许清桉来说也没什么。 早已习惯了。 第二日早上，没有吃这里的东西，他带着从家里做好的死面饼，吃完一个就直接去考试了。 至于沈朗星，在范先生那边，而且他也很聪明，许清桉不担心。 对于许清桉来说，府试只有第一天，早上入场，晚上之前交卷。 但是一般后面还有三场复试。也就是说，第一天府试选出最优秀的一波，而后覆试再选，之后三天就是不断地选，人数会越来越少。 也就是意味着，会出现不少人花钱买童生的情况。所以如果万鹏不作妖，还真的有可能拿到童生的位置。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了。 每场考试到发榜，也就是三四天左右的时间，对于这个时间，许清桉倒是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的做完试卷，而后等着时间到交卷，一切都恰到好处，没有变数。 考完试之后，又带着朗星去范老师那边蹭吃蹭喝。 嘴上说着劳烦，实际上他和朗星都相处得极其自在。 先前也是和沈珍珠说好，等着放榜的那日，她过来看榜，就可以见面了。 所以这会儿许清桉一边看书，一边还有些期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夫妻见面 范先生原是欣赏许清桉这个从底层走出来的。 因为当时他也是寒门，如今许清桉寒门都算不上，方能走到现在。这种的能力和意志都不是常人能比较的。 这几日，原本只是想着多鼓励一些小辈。 惊喜的事，范先生发现许清桉这个人，学识倒也深不可测。甚至有种……他学识比自己强上许多的感觉。 但是每一次想要深究，具体考察许清桉，许清桉又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倒是也带着好奇心，近几日范先生总是托着许清桉说各种话，吃茶、青梅煮酒……各种各样的说法，但是许清桉总是给他一种摸不着的感觉。 谁知一晃，这四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放榜的日子。 平日里都不太注重外在的许清桉和沈朗星，今日竟然罕见的穿上了干净的布衣。 甚至许清桉正衣冠还用了不少的时间。 小朗星用净水洗脸之时，还被许清桉问了好几次：“你瞧见我今日衣冠可整洁？” “整洁。”朗星都没有用眼睛看，“姐夫~你今天都问了好些遍了。” “今日是看榜的日子，自是要重视的。” 这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朗星挠了挠脑袋：“那姐夫为何要求我也要整洁干净？” “岂不是因为我阿姐要来？你要我阿姐看到你好看的一面~”别看朗星年纪小，这一切都是看着呢。 这些大人一点都不诚实。 “你阿姐喜欢干净。”许清桉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期待。倒是好几日没有瞧见沈珍珠了。也不知晓这几日赶海顺不顺利。 这铺面开可有什么问题。 “姐夫，你今天胡子都刮了好多遍。今日范先生还在门口询问我。”朗星叹了一口气，一副担忧家人的模样。 许清桉又整了整衣冠，喝了一口茶。询问道：“他问什么？关于我的学识么？” “不是，我不懂这些呀。”朗星道，“范先生说你今日都打好几盆热水了，这么在意穿着，是不是寻思着没有考上童生，就要改行。” “我改行做什么？”许清桉淡漠地问道。 “说你改行做面首，发现自己的优势了。这会儿就要利用长相了。倒也是一条出路。” “姐夫，面首是何种营生？” “……”许清桉一口茶水都直接喷出来，没有解释，脸色更黑了。 瞧着姐夫脸色不太好。 所以朗星也不敢多问了。 许清桉没有着急出门，去范先生家中厨房做了不少糕点，而后放在包袱中。 范先生在门口瞧着。道：“老夫私以为你这么早起来，是要急着去看榜。焦心你的童生试。” “还以为，你这样的考试都焦心，是有些沉不住气。未曾想，一早起来收拾，你是……有何打算？” 范先生佝偻着背脊。这几日听许清桉说话云里雾里，这会儿对于这个人是非常好奇。 许清桉道：“家中妻子要过来，总是不能让她忧心的。” “范先生独身一人，自是不懂。” 范先生：“……” 说完，许清桉拿着包袱走到门口。 带着幺弟对着范先生行礼：“多谢范先生这几日的照顾。” 朗星小手小脚行礼，而后对着范先生笑，笑起来露出淡淡的小酒窝。 倒是让人看一眼就暖心了。 范先生这会儿还沉浸在被许清桉说孤身一人的气愤中。 想要故意冷脸，面对朗星这样子，倒是也暖心的蹲下来和他说话。 之后目送着离开。 俩人出来之后，就朝着县城公司的地方走去，那边早早的围着许多人。 许清桉没有着急看，而是环顾了四周，暂且没有看见珍珠。 刚准备牵着朗星走过去，沈珍珠才火急火燎地从人群中冲出来。 许清桉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 沈珍珠激动地说道：“许清桉！许清桉！” “我瞧见了，刚张榜我就瞧见了！” “阿姐，姐夫是不是上啦？” “考上了，以后是童生了！第一名，童生第一名！”沈珍珠是真心的开心，眉眼弯弯，这会儿笑意都在脸上。 许清桉也含着淡淡的笑意。 真好，珍珠竟然这么早就来帮他看了，是不是说明，这心中，也都是一直把他放在心上的？ 沈珍珠掰着手指头算：“这会儿是四月，考上了童生。那么下一次就可以快速参加院试。” “院试三年考两次，最近一次是今年的八月份。差不多四个月之后就可以参加了，许清桉……就是准备时间太短了，也不知晓你能不能考上。” 沈珍珠一个人在这里掰着手指头琢磨。 许清桉看着她这样，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安心，我四个月也行。” “其实这段时间，我就在准备院士考试。” “如今成为童生，以后至少不会存在太严重的不让考试的情况。” 毕竟在整个县城，考上童生的也不过三人，除了第一名许清桉之外，还有裴绍，最后还有一个杜林立。 至于其他人，还在覆试，覆试好几轮，之后有没有考上的，倒是和许清桉关系不大。 沈珍珠点了点头，眼里也有些动容。道：“只要是你的，都好。” “我这心里也总算是放下一些了。昨天夜里我就开始担忧。” 这会儿杜林立从远处跑过来。道：“嫂子！” “嗯，你也考上童生了。”沈珍珠给他报喜。 杜林立点头：“我知晓，我就算自己考不上，我们家中也会操作的。我倒是不急。只不过靠着自己考上，这感觉也不错。” “许兄，你今日可要回家了？” “你幺弟要带着一起走吗？这段时间范先生可查清楚了？” “也不知晓万家会不会对付你。” 杜林立一不小心就多说了。 沈珍珠皱眉：“怎么回事？万家和许清桉有什么事？” 许清桉轻声咳嗽，示意杜林立不要说话。 甚至许清桉就直接被沈珍珠剜了一眼，以示警告。立马也就不敢说了。 这会儿杜林立还什么都没察觉，作为一个长期没有与女子接触的人，并看不懂男女之间的微妙气氛。 他大咧咧的说道：“这可是惊险的事情。我许兄没来得及和你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装柔弱 “我许兄屋子塌了呀！当时可惊险了。” 朗星也赶紧说话：“姐夫跑去启蒙学堂救我，带我过来的，阿姐。” 沈珍珠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又是万家那群杂碎？” 杜林立点头：“是万家。” “这群人也是奇了怪了，非要针对你们一家小渔民做什么。我都看不下去了。” 许清桉害怕她担心，而后道：“我没什么事。这几日也带着朗星在范先生家中吃好的喝好的。” “反而是你，好几日不见，都瘦了许多。” 而后许清桉拿出来做好的糕点，道：“这是早晨做好的，糕点都能做，我无事，朗星也不会有事。” 沈珍珠将将点头，寻思着回家再仔细盘问。 这会儿杜林立也被家中的书童接走了。他摆了摆手道：“走了啊！许兄，嫂子。” 沈珍珠正要开口问的时候，裴绍就走过来了。 对着许清桉行礼道：“许兄，恭喜你。能力在我之上，看来之后要向你学习了。” “一般。”许清桉两个字的崩。并没有多说话的意思。 主要是他自己知道和他不熟悉。 这会儿裴绍主动来打招呼，不就是想要和沈珍珠说话？ 果然，不出许清桉所料。裴绍看着沈珍珠就笑着道：“沈娘子，许久未见。近几日听说你的鱼档生意极好。我这心里也是真心实意为你感觉到开心。” “多谢。”沈珍珠降降行礼。 “沈娘子，你这样的女子，确实是极少见的。”裴绍继续道，“你的生意，确实是做起来了，我父亲都说，咱们县城，是要多一个会做生意的女子。以前也就是只有万萋娘子一人。” “不过，你与万萋娘子不一样。她比你容易太多。”之前裴绍对这些底层的人也不了解。后来和沈珍珠她们接触了之后。 就感觉她们能够一路走下来十分不易。 且不说许清桉，就是沈珍珠一介女子，多少女子因为不被尊重而丧命。 也知晓他之前对沈珍珠态度不好有多么的伤人。 裴绍叹了一口气：“沈娘子，此前你对我表明心意之时，我对你们了解不透彻，甚至觉得你这个人，有些肤浅和荒谬。如今，确实是我有偏见了。” “如今，倒是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 “刚巧今日，许兄也是第一名，我能否与你们一起讨教一下经验？”可以说裴绍态度也很好。 这样的一个人，一直都是温和儒雅的，说出来的话也都十分真诚。 沈珍珠想了想，倒是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更是没有注意到许清桉这会儿的面色已经黑如炭底了。 刚要答应的时候，许清桉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头，而后“嘶”的一口冷吸气声，整个人都有些状态不好。 突然唇角都带着干涩。看着沈珍珠就皱着眉头说道：“娘子，你且与裴郎君去吧。” “我这边就不去了，我在县城出口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许清桉也声音不太对。 这么差的状态，沈珍珠一眼就看出来他不舒服了。 也顾不得和裴绍说话，火急火燎地走过去：“是不是不舒服了？” “方才杜林立就说你不舒服，你还嘴硬？这会儿还在这里嘴硬！走，跟我去看郎中！” 裴绍站在那里挠了挠头，心里也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失落。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沈珍珠道，“我一个人能行，裴郎君，你且先走吧，我们一家要去一趟医馆。以后有缘再见面。” 沈珍珠满脸对不住的样子。 看着确实是着急，裴绍也就离开了。 倒是也不能在这里耽误人家一家人。 也是，他们是一家人，这会儿看上去一家人相互扶持，很温馨。 当时……若是答应沈珍珠的追求，且会不会好一些？ 毕竟，沈珍珠这种能够主动表达想法，如今还能做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的人，并不多。 这样的人，看似很奇怪。实际上确实是走出了不同于其他人的一条路。 就算是裴绍自己，且都从未做过这些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就是羡慕沈珍珠一家的。 等着裴绍走后，沈珍珠和朗星一左一右的扶着许清桉。 许清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走远了，这心中就暗喜。 而后道：“娘子，我这不是什么病，也没什么问题。” “我在出城口等着你们就是了。你和裴郎君像是有话还没有说完，看着他走还挺落寞的。” 沈珍珠皱着眉头：“落寞？这不是人家邀请我们，也是一个客套话。相互之间吃个饭，也算是以后多一条路。” “若是因为我的原因，把我们一家人的路堵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沈珍珠不怕事，不惹事。 但是对于朗星和许清桉，她是真心希望他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不受自己影响。 这么多的事情，那么重要……反而他们还以为自己受伤了。 所以沈珍珠是愧疚的。 道：“看着裴郎君也是大才，估计能一路走到后面。到时候若是你也一起走。怕是有个互相支撑的力量，倒也不错。裴家力量不错，到时候若是与他交好。” “估计万家也不敢随便动你。” 许清桉突然心花怒放，而后反问道：“你这是担心我？”他声音带着激动和雀跃，甚至有些收不住了。 朗星翻了一个小白眼。 姐夫这健步如飞的样子，是病了吗？ 这分明就是装的。 也不知道阿姐怎么回事！朗星一眼就看出来姐夫这会儿是装的，但是阿姐还是十分担忧。 罢了，大人的事情，他一个小孩就不管太多了。 而后沈珍珠继续说道：“许清桉，旁的我也不多说了。” “你和朗星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都要护好自己。咱们家是要走出来。但是也要相互之间照应。” “万家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弄不好。估计会因为我生意做大，和他们矛盾越来越大。” 许清桉拍了拍她的背脊。 道：“无事，做你所做之事就是。” “其他的都不用管。” “我与朗星之间，也是有惊无险。朗星这一次是躲在草丛中，我去把他带走的。还有我，早就知晓有人要让我塌房子，我也是为了把朗星带进去考试的院子，所以估计把那屋子弄得倒塌。” “这些，没有那么夸张，我和朗星，都无事。” “若是我们自己都保护不好自己，如何能做你的家人，相互遮风挡雨呢？”说着，他给她整理好头发。 “我信你，一直都能做好。珍珠。”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造船？我来 一家人，也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因为一家人，在一起自当互相照顾。 许清桉反而喜欢这样的牵连。这样子至少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地方，是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而后三个人吃着糕点，大步朝着城外的方向走。 朗星也问道：“姐夫如今已经是童生了，我是否可以直接从学堂出来，到时候跟着姐夫学习就好了呀，阿姐也可以不用交那么多的学费。” “况且，朗星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说这话的时候，沈朗星迫切的看着阿姐。 就希望赶紧从那个启蒙堂中出来，从而能够回来帮着阿姐和姐夫做事情。 朗星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晓阿姐如今十分不容易。 经营铺子都不一定能够走下去，这边还要管自己这边的学费。阿姐十分不容易，他只是不想添麻烦。 谁知道沈珍珠十分严肃认真的说道：“按照道理是可以的，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想，符合礼法都行。” “但是沈朗星，你们启蒙学堂的童生对你可好？启蒙学堂的学子们你可舍得？” “……”朗星抿着唇，不好说话。 “你且好生读书，做任何事都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在学堂读书，不会浪费阿姐的钱，我只会高兴。” “只要你和你姐夫都能够走出来，我这心里，也觉得自己努力是有意义的。” 若是这年代允许女子读书，若是沈珍珠不是对这打渔更有兴趣、专业性更强。她这会儿恐怕也是考科举。 毕竟读书对沈珍珠来说也不算难事。只不过她更喜欢跟海水打交道。 朗星听着阿姐说话，而后捏着自己的手，有些试探地问道：“那……阿姐，如果我读书成绩不好，亦或是我对读书没有天赋，我可能选择其他的路？” “当然可以。”沈珍珠蹲下来给他擦了擦鼻涕。 道：“阿姐曾经就无数次和你说过，你想做什么都成。” “不管你做什么，阿姐都会支持你。当然我也相信，我们朗星就是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不是吗？” “嗯！”朗星心情激昂澎湃。 以后等着长大，他也要成为阿姐、姐夫的盾牌，而不是总要躲在他们身后。 “阿姐，我想了想，就不回家了。我去启蒙学堂，在那边好好地学东西。不会有人欺负朗星的。” “我有事我就找你们。”他很坚定，反正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沈珍珠瞧着他那么上进，且万家再如何生气，倒是也不会用卑鄙手段。如今手段脏的人是向俊茂。 向大档头就等着翻身的机会，自身难保。 恐怕也无暇顾及朗星。况且现在，因为他们总是各种动手，沈珍珠一家没有受伤分毫。 反倒是他们，一个个都开始出问题了。 看着朗星走，也不用阿姐和姐夫送，沈珍珠感觉这小东西也长大了。 沈珍珠叹气：“看来他实在不喜欢读书，不然也不会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么多次。” “许清桉，在你认为，朗星喜欢什么呢？” 许清桉倒是毫不思索地说道：“估计是更喜欢习武。” “只不过，这些喜欢不喜欢，现在还没有定性，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选择和发展。这些我们不干涉，任由他来就好。” “到时候朗星选择好了，我们再来给他想办法。” “也是。”沈珍珠点头，这会儿着急多少都没有用。 沈珍珠上次就看现许清桉跟着虎子练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俩人还总沿着海边扎马步，这些都是躲起来的。沈珍珠看见也装作是没有瞧见。 任由这孩子欢喜就是。 而后沈珍珠揉了揉眉心，道：“马车我拴在这里了，我们骑马车回去。” 现在家里有马车了，感觉这路途甚至都近了许多。 许清桉看着马车里沉甸甸的，都是木板，看得奇怪。 道：“这些木板，你去柴市买的？” “要用来做什么呢？” 许清桉驾马车，沈珍珠坐在一旁假寐休息。道：“原本是打算给木匠帮我做渔船，我想着自己做出来的，总是要扎实便宜一些。” “但是我画的图给他，他做不出来，最终给我弄了一个寻常的渔船，我就寻思着，我自己在渔船上面修修改改，做成我想要做的就是。” 所以掀开马车帘子的最外面，就放着一张纸。 许清桉寻思着，道：“我来看看你的画。万一我能行呢？” 沈珍珠接过马绳，把自己画好的图递给许清桉。倒是不在意道：“这些做不出来倒是也正常，我想法……可能不太一样，不过没事，我想我多学学，总能做出来的。” 沈珍珠即便是这样想，心也有些虚。关于海产养殖还说自己是专业的，大海里弄饭吃对于她来说很简单。 但是毕竟不是土木专业的，对于这些工艺建筑，沈珍珠还是一个门外汉。 许清桉看了一会儿，盯着图纸一直都皱着眉头。 沈珍珠寻思着一个古人可能也看不懂。道：“没事，看不懂也没事，我画的这些东西，可能除了我之外都看不懂吧。”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寻思着，总是要有些突破的。大不了去买点什么建造船只的书看看？” 沈珍珠觉得只要多学习，就可以做出来。 “你看那个尖尖的地方，我是根据鱼鳔的身体结构打造的。” 在肌肉控制内能够收缩和膨胀。收缩的时候，鱼鳔的体积变小。那么，沈珍珠也是打算类似于鱼鳔做出来一个舱体主压载水舱，这样就可以通过往里面灌水、排水实现渔船的上浮下潜。 搞不好还可以弄出来一个简易的潜艇。 反正沈珍珠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但是这东西，许清桉一个古代人，估计是看不懂。 毕竟她要做的船只也不简单，大多都是打算做出仿现代的低配版船只。 许清桉看着她这种自我安慰的样子，倒是觉得很可爱。 道：“我感觉很有意思。虽然不算听得懂。但是我可以。等着回去让我试试。” “锯子还有那些刀准备好了吗？” 沈珍珠诧异：“你还真会木工？” 虽然许清桉这会儿信誓旦旦，但是沈珍珠还是不太相信。 “嗯，我之前帮人誊抄过《天工开物》，里面有记载，你忘了，我过目不忘。” 寻思着改日或许也可以誊抄下来，拿给沈珍珠这边多看看，或许也是有帮助的。 里面对于种瓜果、造船和造陶器。万物都有记载。倒是一本不错的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妻搭配 “到时候兴许可以一试。” 许清桉看着这图，觉得有意思，倒是从未瞧见过这样的建造。 沈珍珠这些东西，看着稀奇古怪，但好似，每一个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许清桉原本也只是想看着能不能帮上忙，如今看着这些有挑战性的东西，是怎么着都要去试一试了。 沈珍珠转头就看见他兴致勃勃地看。觉得有些诧异：“你还真的行吗？不过你这几日受了惊吓。你还要照顾朗星，且出了不少事情，这会儿不去找大夫看就是，帮我做事定是不用了。” “我会想法子解决的。”实在不行，沈珍珠自己现学现用，多弄几次，总能弄好的。 她这个人从来都相信老天不负有心人。 这会儿买的也全部都是一些橡胶木，这种木就适合用来做船只，主要就是结实。 许清桉这会儿才想起来，刚刚还在她面前装病。 这会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无事。” “我做这些不费力气的。再说，若是做不好，你在旁边看着，我随时都可以教给你做，不是吗？” 也是……刚巧沈珍珠也需要这么一个人，倒是不好拒绝了。 主要她自己也不想要拒绝。 说话间，沈珍珠就驾着马车带许清桉来到了木匠李木格家中。 李木格看着沈珍珠又来了，无奈道：“沈娘子，不管你买多好的材料给我也是浪费，我都看不清楚你画的东西。” “我作为一个木匠都不清楚怎么做，怎么能做出好东西呢？船身是给你做出来了。至于其他的，劳烦你找别人吧，我是真的不行。” 李木格这几年做东西一直都是以钻研为主，沈珍珠一开始说的时候，听着难度大，他整个人还觉得十分欢喜。 甚至是感觉很有挑战性。但是浪费了自己诸多木材都没有办法做那些小配件的时候，李木格就放弃了。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沈娘子要的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大坑，一个特别不好越过去的大坑。 当然也不是害怕做不好名声不保，主要是他就是能力不行，不会。 “沈娘子，我做木匠那么多年。在整个县城，我的能力确实是顶尖的。这里无可厚非。” “你去找别人问也是一样。” 沈珍珠点头，她这会儿出去县城也挨个问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不会她搞的这些，也就是打定主意买来自己做。 “原是打算我自己买材料做，到是也没有想要继续再劳烦李木匠你了。” 听了这话之后，李木匠的心里都有些放松。 主要是这几日，在沈珍珠的压迫下，他自己心态都有些不对了，感觉做出来什么东西都不好看，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做。 “沈娘子，恕我直言，我一个干那么多年木匠的都不会，你这会儿才开始学习，估计是来不及的。” “我知晓。”沈珍珠点头，“我夫君会一些。来这边主要是借着你的东西用用。瞧瞧能不能改造出来。” “当然可以！”刚好李木格也是一个好学的人，如果这个时候能够一饱眼福，他自己觉得也是值了！ 这年头大家都穷，有一个手艺傍身，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李木格觉得，就算沈珍珠收他的钱都是应该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她们家郎君真的行。 李木格这会儿也很怀疑，瞧着就是一个穿着素衣的书生，这能行？ 沈珍珠要做的是双栀船，就是在帆船挂帆的地方挂上两栀。外表是这样，其间还要有纤具。有这个东西是能够保证在无风逆流的时候，也能够安然无恙的行船。 其间还要有锚、船舵、橹、桨和蒿备用。 因为这渔船，沈珍珠是打算去外面的地方看看，所以在无风、弱风亦或是强风的情况下都要考虑。 对于这些，必要的辅助装置都需要。她现在罗列出来的这些，已经是很少了，也算是必需品。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拿着那些橡胶木有模有样的行动起来。一开始切割木材还需要李木格指点。 李木格满脸都是皱起来，他一开始还对许清桉抱有期待，但是这许清桉也是第一次弄木工。 这夫妻俩：？？？ 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就在这里挺自信的呢？ 好端端的，到是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这样瞧着也比较没劲儿啊！ 而后李木格唉声叹气地在一旁喝了一口粗茶：“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 “没本事就要去学本事，而不是要等着用起来才开始现学。我看你们我就头疼。” “以后再来这样，不把木工当回事，我是不会见你们的。” “……” 沈珍珠倒是也不难看，只是揉着脑袋笑笑：“给我们一点时间。” 罢了……李木格叹了一口气，死马当做是活马医吧，就看着这俩人能不能创造奇迹了。当然，打心眼里他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俩人能行的。 谁知道李木格从午休小憩回来，许清桉这里已经快打磨好了一个车轱辘的形象。 这是有点像沈珍珠画画弄出来的东西了。 李木格不可思议地跑过来，茶水都着急得吐掉。 道：“你这是方才做好的？” 这技术，别说是书生，就算是说他打磨好几年的木匠，李木格都相信！ 之前还觉得隔行如隔山，像许清桉这样的小白脸，也就是起到一个哄媳妇的作用。 当时还想着这都是夫妻之间的把戏吧。 如今走到这一步，才真正觉得，人家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许清桉聚精会神，只是匆忙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照着图纸继续精雕细琢磨。 这会儿已经把这些木匠用的东西全部都琢磨得差不多了。 就算是李木格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许清桉，做木工上面是有天赋的。 早上才听说这家伙考上了童生，如今对船身研究也有天赋……果然，这老天爷倒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互相平衡牵制。 就在李木格发呆震惊的间隙，许清桉完成最后的收尾，而后用随身携带的蓝色方巾把上面的木屑擦干净。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干活不累 告诉沈珍珠道：“可以了。” 沈珍珠捏着，感觉重量差不多，就是连她在现代见到过的也相差不多。 这主要是用来做车船，利用车轮状的挂件，用来代替橹、桨来划行。这样子就可以省力一些。原本这个用法在唐代就应该普及，但是这个架空的时代没有。 而后许清桉开始做锚、舵……沈珍珠倒是也没有闲着。 这会儿把买好的磁石拿出来，而后打磨成勺状，用来做成司南，也是指南针。到时候放在磁盘里，亦或是带水的盘子里，都可以指引方向。 沈珍珠打磨这个原本很难，但是木匠这边什么工具都有，沈珍珠切割石头和打磨也没有那么难了。 俩人弄到大半夜，这晚饭都是在木匠家里吃的。 村里的人都热情好客，只要是稍晚一些，总是要留饭的。更何况许清桉和沈珍珠今天都在这里忙活，木匠都感觉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到了晚上，沈珍珠打了无数个哈欠，许清桉也有些疲倦的时候。 李木格不断地说道：“你们要加把劲儿啊！” “我还想看着能不能做好呢！” “珍珠，你做好这个都可以卖渔民们司南了。到时候大家都可以跟你买东西，你又可以赚一些钱。” 沈珍珠摇了摇头：“我直接教大家就好了。去买磁石自己做。” “咱们村的人本来就没钱，去外面买也费劲儿。我倒是也不赚大家的钱。我就寻思着，我们一起都赚钱，都从蒲渔村出来才是最好的。” 李木格点头，寻思着难怪这小姑娘能赚钱！看看人家说的话，他就是一丁点想不到。 这夫妻俩今天都干大活儿，而他一个老木匠，就在许清桉的指导下做了一些船桨这样的备用东西，没有任何老木匠的样子。 若是被村里人瞧见这副景象，指定是要被嘲笑的。 因为他一个老木匠，确实是需要这些年轻人来指导啊！不然真的不行…… 夜色越来越浓，这会儿船只使用的司南做好了，并有了隔水舱。 许清桉的隔水舱也做得很好。沈珍珠本来以为他粘不稳什么的，但是放了好几次水在里面，都没有漏出来。 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隔水。这东西可以避免触礁沉没。 不然在外面，什么时候撞到了礁石倒下去，就是一命呜呼了。 沈珍珠很清楚，世间万物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安静的活着，赚钱，发家。早日成为赫赫有名的沈老板。 沈珍珠看到这些，就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趁着做完还有劲儿，许清桉和沈珍珠一同把今天做好的东西粘在船身上，还有各个地方都放上去。 等着一周之后，粘着结实了，就可以彻底用于出海。 沈珍珠看着已经成型的船只，这心里高兴。 许清桉瞧着她开心，自己也跟着欢喜。 俩人回去的时候，沈珍珠开心的说话，不自觉的就拽着他的袖子。 “许清桉，你说我们船只可以用了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带着你和幺弟出去外面逛了？” “我打渔，到时候你在船只上面看书，幺弟在一旁玩。” 许清桉虽然很想答应，但还是说道：“恐怕不行，我估计会在船上吐。” “有些失态。” 想起来他晕船的样子，沈珍珠就觉得好笑。 要不是家中海岛距离岸边近，许清桉估计回家一次，就晕水难受一次。 “你看你，这么虚弱，家中若是没有我，你和朗星可是要吃苦的。” “是。”许清桉点头，“若是没有你，恐怕我也早就死了。” “呸！”沈珍珠赶紧过去捂着他的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这会儿才发现二人接触很近，沈珍珠甚至可以听见许清桉蓬勃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一时之间有些慌乱，甚至想要转身的时候。 许清桉用手禁锢住了她，乘着这月光，而后对着她额头映下一个标记。 而后许清桉看着她，浅浅的轻啄唇角。 就在两人对视间，沈珍珠赶紧转身，而后快步朝着舢板跑过去。 自己就划舢板回家了。 幸好岸边虎子家的和梁叔家的都在。沈珍珠舢板拿走一个，倒是还有一个。 许清桉看着她如此反常，倒是觉得可爱。 也没有后悔，今日瞧着她担心他，就知道，或许她心中是有他的。 今晚上亲她，倒也不是一时之间的冲动，实在也是预谋好久了。 只是一直都没有行动，没有找到时机。 如今，许清桉倒是满足了不少。 等着回家之后，瞧着屋内的煤油灯是点亮的。但是沈珍珠已经在炕床上躺着了。甚至不翻身，一动不动的。 许清桉知道她没有睡，倒是也没有过去拆穿。 像往常那般继续读书，看书。他习惯了每天强迫自己读书，每天做这些事情。 只不过此前是一个人没有感情的，甚至没有目的一直进行下去。但是如今有了希望。甚至此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科举，这会儿竟然在心中扎根。 只想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带着她和朗星过上好日子。 珍珠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许清桉很喜欢，只是这份喜欢，他从来都没有对旁人说。 兴许，他也曾想过，这条烂命，就是靠着她的爱意，没有去死。 不然什么时候撑不住发病死去，倒是没有什么可惜的。 许清桉想了她，倒是也就立马投身于读书中。 沈珍珠倒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今夜浪潮很平静，没有随意翻滚，沈珍珠也不担心许清桉有没有考上。 反而是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就瞧见许清桉在打理自己家的院子。 这些海岛上的泥沙不太适合种植果树，不然沈珍珠看着这些杂草清理过后，倒是觉得光秃秃的了。 许清桉正在清理那些杂石。 沈珍珠道：“今日不去书院了？” “去，等着午间再去，庄先生去范先生那边，准备看看府试的题目，到时候拿我们的内容来分析。” “嗯。”沈珍珠点头。 “这些地你想做什么？我想着清理出来，总是能用的。” 沈珍珠想了想：“我想养家禽。” “如今什么都要去集市上买，到是也太贵了，自己家养，我们只需要买糙玉米来喂它们吃，再加上岸滩边上的鱼虾也吃，到是不费力。”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一般的石头 但是又担心，那些家禽在海边不容易活下去，亦或是感染什么疾病的。到时候一群全死了，就得不偿失…… “好，想养就养。”许清桉看出她的顾虑，道。“若是养不活，再重新买就是。用我抄书的钱，就不亏。” “你的钱我也心疼！”沈珍珠看得出来他这是笨拙的安慰，好像他唯一想得出来的办法就是这样打消她的顾虑，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二人随意做了一顿午饭吃，随意煮了一锅番薯粥，至于配菜用之前晒干的海虹，加上一些荇菜，烧了一碗汤；而后许清桉那边煮了一个水煮鱼片，辣而不腻，味道十分鲜美。 二人吃好之后，沈珍珠倒是吃太多的菜，导致碗里面的红薯粥吃不完，许清桉十分自然地接过去吃完。 她有些诧异，但是看着许清桉这么自然，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一家人这样子，也属实正常，此前也是她自己没有与别人相处太多。 吃完饭之后许清桉洗好碗筷，沈珍珠这边也从家里拿出来仅有的三两银子，原本这几日也赚了不少。 但是因为鱼档收货，还有各个地方的钱都要不少，算下来还欠着，沈珍珠这边的三两银子是家中之前赚的剩下的。 这会儿鱼档的账，到时候还要给梁叔和虎子爹算，以及几个帮工和水碧他们，分给他们做工的钱。 沈珍珠还记得，当时许清桉当了他身上仅有的一个玉佩，怎么着也是要想办法赎回来的。 等着从县城回来，明天就去打渔，去弄万萋娘子需要的虹鳟鱼，当然也仅于此，沈珍珠既然打算出去，就不打算只弄一条鱼回来。 罢了，不过都是明天的事情，今日还是打算去买些鸡鸭回来家中养，若是有树苗也可以拿回来栽种试试。 毕竟不尝试一下，怎么能够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坏呢？更不能确定是否一定不能栽种。 人定胜天，她一直都是这样觉得。 要出门的时候，许清桉看着在角落里的石块。道：“这是什么？瞧着这石头的样式有些怪异。” 毕竟看上去是黄皮色的，这样看也瞧不出什么，就是和普通在海中看见的石头不一样。 沈珍珠点头：“这石头是那日大浪潮的时候捡回来的。此前有石头，鱼都不愿意去那一片。当时我发现不对，就把石头捡起来。这会儿那片海域都正常了。” 沈珍珠寻思着会不会有辐射什么的，这石头亦或是能放出来有毒气体？ 不过不是专业的人，看了也不了解。 许清桉看了一圈，道：“此前我在京城，倒是有瞧见过类似的石头。” “我瞧见过有人成婚，用来见礼，这外表的皮壳差不多，但是内里，我还真不知道。” 沈珍珠点了点头，许清桉说的应当就是原石什么的。 在西南一带，盛产原石，还有很多人会进贡拿去宫中做加工。打造一些首饰，给宫中那些贵人们亦或是世家贵族的女子们享用。 沈珍珠对玉石的研究聊胜于无，但是也清楚地明白，这东西讲究成色，也看中里面宝石的透彻和各种纹理。 若是自己拿出这样一块石头去卖？倒是不现实。 估计没有那个运气，好的买家都遇不到。这县城没有做宝石生意的，就算是赌市那些，大多也都是赌徒，不会对她一个农妇拿着的东西感兴趣。 沈珍珠也想卖，但是知道很大的概率是卖不出去。 这样想，沈珍珠看着许清桉，二人同时说道：“可以拿去集市上找切石头的切出来！” 许清桉道：“到时候切出来，是好的，就可以留着，真是宝石，我给你做珠钗。” 沈珍珠的头上太素了，就插着一根木簪固定头发。但是即便是如此素，也是能看到她白得发光的皮肤，还有十分精致的五官，素雅但是又不失温婉。 外表是这样，但是平时行事确实是过于张扬且不收敛。 沈珍珠点头，看着许清桉这做东西的技术确实是不错。 “也只有这一个，若是能够长期捡到宝石什么的，我倒是可以自己打造一个首饰店。到时候做起来了。皇上都要来找我买首饰！” 沈珍珠这样想，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肯定能的。” “但是这个不是现在。”许清桉笑着道，“如今消息闭塞，县城的消息出不去，外面的消息进不来。” “来往都是本地人。等着后面，我若是能走到会试，应当就是在苏州那边考试，文风开化，河畔女子多爱打扮。到时候若是你做这个生意，许是能够走出去的。” 这些沈珍珠也在现代学习诗句的时候了解过古代的文化。 但是……沈珍珠却一脸探究地看着她。许清桉一个热衷于读书的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难不成你来这小渔村之前，是一个纨绔子弟？” “一天就喜欢饮酒作乐，到处招花惹草？” 许清桉摇了摇头道：“这些，倒是也都接触过。原本我是在京城生活，父亲也是京城中官场人。自然是有不少官员去我们家，苏杭官员多，才子多，与我们家的来往也多。” “耳濡目染，即便是没有去过也都知晓。”他笑了笑。 这会儿倒是没有避讳了，许清桉也就是把自己家的身份全部都对她坦诚。 “那你之前的日子，就已经是人生巅峰了。”沈珍珠有点酸涩，“倒是我这样一个女子拖累你了。” “你倒是不如从县城出去，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她一副绝不阻挠的样子。 俩人看似心平静气的，但是沈珍珠越是这样把他推远，这心里越是害怕和担忧。 寻思着若是许清桉真的走了，这心里感觉也不爽快，甚至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样想，许清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些都是曾经，我的家人，只有你和朗星。” “记得我曾经也同你说过，我此前，是被家中父母亲手杀死的。” “那不是我的家。” 他这会儿说自己的经历也都带着风轻云淡，“原本我以为我早就死了，我这残破的样子，我这样的癔症，谁都不能接受。倒是咱们父兄给了我重新活的机会。” “还有你，让我重新明白，原来日子也可以这样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是桃源生活？ 即便是这会儿沈珍珠觉得家贫、生病亦或是各种阻挠。 对于许清桉来说，都是证明自己活生生活着最好的机会。 他很喜欢这样子，这样一家人努力而幸福的活着。 沈珍珠之前就听过，还有他每次犯癔症说的混账话，大致都可以猜到。 说实话，她心里是心疼他的。 不明白，什么样的父母会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 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沈珍珠一直沉默着，而后就像是鼓足了十足的勇气。 道：“你家是在京城，是吧？” “嗯，现在的家是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沈珍珠认真的看着他：“等着我成为沈老板了，而后我带你去京城。我们去会会你之前的父母，我给你讨一个公道。” 许清桉原本是不在意了的，因为他觉得，往日之事不可追。 但是如今沈珍珠义愤填膺，要给他出头的样子，倒是觉得眼睛有些迷蒙。 道：“都听你的。” “不过，我不希望你和他们扯上关系。那些人的邪恶，和你认知的不一样。” “在他们的眼中，人命如草芥，只知道不断向上爬。甚至谁都可以舍弃。” 沈珍珠不怕，不过肯定是要自己有能力了再去和那些人对抗。 她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仗。 “我们俩，从某些程度到是差不多，我算是无父无母了，你就算父母在世，也不过是无父无母。” “难怪会在这个渔村相互依存下去。”沈珍珠叹了一口气，倒是有些感叹。 许清桉点头：“嗯，不过一开始，你要我入赘，是因为瞧上了我的好皮囊。” “只要皮囊好，你都会喜欢的。”许清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珍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别说之前的沈珍珠，现在的她看见长相不错的，依旧是走不动路啊！ 而后许清桉看着她为难，继续说道：“难保以后你不会看见更帅气的，就要与我和离。你说给我一个家，如今，我倒是没有任何安全感。” 沈珍珠：“……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不是看见一个就想和谁成婚的。” “和你虽然开始是巧合。但是后来这日子过得倒是也不错。我也不是那般水性杨花的女子。”沈珍珠解释道。 但是许清桉挑了挑眉，道：“那你要向我保证，不会随随便便始乱终弃，从而休夫。” 肯定不会啊！沈珍珠和许清桉都熟悉了，她就是一个不太喜欢和不熟人说话的社恐。适应这一个丈夫都困难了，换一个怎能行？ “我发誓，我若是始乱终弃……” 还没说完，许清桉就含着笑意捂着她的嘴巴，道：“不说了，那些咒你的话我也不想听。” “我信你。” “嗯嗯！”她狂点头，还松了一口气。 不是，什么时候这事情发展到自己要和许清桉保证了呢？ 沈珍珠始终想不明白，许清桉就已经到书院了。 沈珍珠直接去集市，买了十只小鸡仔，还有五只鸭子。 这会儿那个地点，应当就够养这么多。 若是以后把小岛开发得多一些，那么沈珍珠就可以养猪那些。倒是也不犯法。 虽然贱户身份不受保护，但是只要有钱，养猪鸭鸡什么都行。 觉得还不够，看到有农户在卖树苗的时候，沈珍珠凑过去买了青枣树苗，还有海桑树秧苗，海桑树也叫做红树林苹果，这一代都有人种植，也都能成活。 一般这两种适合盐碱地还有海水侵蚀，都比较适合在海边种植。 就是没有看见椰子树和菠萝，沈珍珠还有点想念这两种的味道。 不过先种植这两种就是。 真好，到时候小岛上面有鸡鸭，还有果树，再在一旁修建一个秋千，一天在外面吹着海风，吃着果盘，时不时地喂喂鸡。这日子好不悠闲。 此前沈珍珠觉得自己来古代是渡劫，如今这日子有点过起来，就觉得像是来古代度假的。 还去修船的地方买了棕油，到时候涂在渔船表面，不断地涂上三四层，干了就可以出海。 棕油原本木匠那里有，但是沈珍珠觉得这段时间麻烦他了，就想着买两瓶送过去。 经过赌市，原本沈珍珠都是快步走的。 但是今日因为带着石头，倒是被一个外地男子拦住了。 道：“这位娘子的石头，看着好生特别。” 难怪这些人赌石那么厉害，从外表就可以确定想买还是不买，从而竞价。一刀穷一刀富，赢了可能一辈子都不愁吃穿，输了几辈子都赔不起。 所以沈珍珠是从来都不想要接触这方面的事情。没有能力，就是被割韭菜的。 这些行家，一眼就看出来这石头有搞头了。这也确定了沈珍珠和许清桉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沈珍珠道：“石头是家里祖传的，我也不知晓是什么。” “应当是翡翠原石。”那人皱着眉头，“这位娘子方便给在下看看吗？” 沈珍珠递给他，这人看了一圈之后，眼神都逐渐激动起来。 “这位娘子愿意卖给我吗？” “你都看不见里面是否有翡翠，这么着急就要了？如果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小娘子，我们做这一行的，总是有赌的成分在。如果你开石头，里面能看见一些，或许我还没有那么多期待。越是这样，越觉得赢面大。” “所以，我不在意这石头如何，我只在意，我现在可以确定它是一个很好的石头。” 这会儿，周围也有不少人凑过来，都听说这里有一块石头。 大家讨论，沈珍珠看着这个眉宇不凡的人，道：“您是来这边买石头的？” “嗯，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你这块石头，我要了。” “小娘子卖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亏。毕竟你们县城，兴许半年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买家。” 这倒是……沈珍珠此前就没想过能遇到买手卖出去。 就想着能够找人家开石头看看里面有什么就是。 按照她现在，想要单独拿着这个石头去外面卖个好价格也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卖出去，大赚一笔 卖石头，从某种程度上和卖鱼一样。不一定是要货好，还要有那个渠道，有那个资格和资源，才能卖出去，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沈珍珠看着他，问到：“您愿意给多少的价钱？” “三十两，也就是四万五千文。”他道，“这是最高价格，你们这边的石头我都没有这么多钱收。” “这个和我也是真的缘分。如果你在你们县城，不管卖什么，都达不到三十文的价格。” “……”沈珍珠都有些激动了，四万五千文啊！ 我的天！这么多钱，她自己都要晕头了。 这人看着眼神很真诚，沈珍珠倒是也不害怕他会骗她。 也知晓在贤臣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一块破石头。今天的机遇必然把握好。 道：“我卖。” 而后那人笑了笑，道：“这位小娘子芳名？我姓谢，名恒远。以后希望还能有所机会合作。” “感觉小娘子你，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我叫沈珍珠。”沈珍珠笑呵呵的。 而后谢恒远带着她去县城唯一的钱庄换钱，拿着三十两银子，在手中沉甸甸的，沈珍珠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倒是也不慌乱，告别谢恒远之后，沈珍珠快步跑向一旁的当铺，打算把许清桉的玉佩赎回来。 没有看谢恒远开石头，也没有管太多。毕竟这些和沈珍珠都没有太大的关联。 她也不关心了。 本来以为和谢恒远只是萍水相逢。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感觉这谢恒远，看似有些吊儿郎当，实际上很会做生意。 三言两语，就让沈珍珠心甘情愿卖给他了。 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不过沈珍珠也不在意这些。 这会儿来到当铺，老板也不管什么，张口就要八两银子，比之前活脱脱贵了二两。 他就是拿捏了沈珍珠对这个东西的在意。也咬死了之前的价格拿不到。 罢了，沈珍珠最后还是妥协，把玉佩拿回来。看着物归原主，就觉得这心里暖融融的。 一时之间还剩下二十二两，沈珍珠算了算，这不仅可以把之前鱼档欠陆兄的债务还上，还可以留下三四两作为日常开销。 如今鱼档已经在盈利了，沈珍珠可以确定自己在赚钱了。 内心十分雀跃，日子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东西买了，还有这么多银子，沈珍珠毫不客气，又去集市上买了许多小菜，还有肉。 这几天那么累了，总是要多吃些肉补身体。 今日珍珠鱼档没有开张，前几日太累了，她只是想让大家休息休息。 没有谁身体是铁打的。 沈珍珠买好所有的东西，打算放一些买的软垫在鱼档，大家休息也可以坐在上面。 这会儿却瞧见一个胖乎乎的老叔蹲在门口，她走过去道：“您找谁？” “你就是珍珠鱼档的老板吧？” 沈珍珠点头：“嗯，我是沈珍珠，你是要找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听说万萋娘子的私房菜很火爆，就去吃了一顿，结果我发现她们家的鱼是真的新鲜。都说是从你这拿的。” “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我搞后厨的，我叫方圆。”他乐呵呵的，这种长得很胖的人，看沈珍珠好似都带着一股子慈爱的模样。 沈珍珠点头，赶紧带他进去看。 里面的鱼都还在游，昨晚上离开才把水换好的。一个个大缸里面，鱼儿都好似悠闲自在。 看着这些不同品种的鱼，他都要看呆了。 沈娘子，你这些鱼都是好货啊！而且是咋保存的？你们把海水都运过来了？ 瞧着她们用的也不是淡水。 沈珍珠点头：“这些鱼都适应了海水的生活，若是用淡水，肯定是撑不了几日。” “麻烦归麻烦，总归是要保证新鲜的，所以我们都是从海里运水过来。” “你挑挑，要什么鱼。” “这个鲫鱼、桂花鱼、还有那些个红花鱼……” “得嘞！今晚肯定够。”他也不问沈珍珠多少钱，就把钱袋子递给她，“沈娘子你多少，自己拿就是。” 他要的种类多，但是都不算是珍贵的鱼，所以价格也都不算贵。 总共加起来一两银子。 “沈娘子，你这直接把每种鱼的价格都标好了。你这都不好讲价了？遇到着急要买的，岂不是不好赚钱？” 沈珍珠笑了笑道：“我也不想要赚那些黑心钱。大家都是乡里邻居，我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希望能把这铺面开下去。其他的也不想了。” 方圆大厨点了点头：“踏实，肯干！” “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东西，能不能送去我们酒楼？” “珍贵的也要。你不要把东西全部都给她们家私房菜啊！” “哈哈，下次。”沈珍珠接过他的地址。 一开始就想着这个大厨是一个不简单的。没想到竟然是县城第一酒楼醉仙居的大厨。 这样的人可是香饽饽。 他们家之前别说万家，就是谁家的鱼都不要。 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去海上钓鱼的。也是因为这态度好，所以顾客一直络绎不绝。 对上沈珍珠诧异地眼神，他笑着道：“沈娘子，你没想错。你确实是我们家第一个想要合作的商户。” “也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至少多开一段时间。” “之后若是真的不错，就算你要倒闭，醉仙居也不会让你倒闭。” 沈珍珠明白了，这是特意看上她的货了，打算撑腰？ 这醉仙居的老板听说都是外地人，大概是苏杭那一带的，很有头脑。应当也有势力。 毕竟在县城做生意，从来都没有和谁有联系，但是人家依旧没有什么阻碍，开得如火如荼的。 这些都是万家这样的鱼档东家，永远都比不上的。 沈珍珠真诚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们需要，就可以找我。” “不过除了现有的之外，要我钓鱼到是不可以指定，毕竟海上有不少的风浪，我也不确定能钓到什么。” “得嘞！” 说完之后大厨就带着沈珍珠装好的鱼走了。 沈珍珠自己也活动活动筋骨，差不多晚上就可以打渔了。 已经两天没有涨潮了，今晚涨潮的概率大！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赶海，我是死磕到底的！ 不说旁的，沈珍珠也好几天没有出海。 这几日都忙活渔船的事情，净是琢磨着出海的事情了，刚巧也没有涨潮，所以退潮什么的也没出去赶海。 依山傍水，村里好多人都吃不上饭。 没办法，渔民全部都是靠着大海赏饭吃。若是这海浪没有刮东西上来，天空上面雾气又太多。 只能在家里吃存粮，若是那些没有存粮的，也只能单纯在家里等着，挨饿两三天也不会死。 沈珍珠收拾好东西，就去书院门口等着许清桉下学。 看着他出来，夫妻俩人走得近，一路走着出城。 沈珍珠把今日发生的好事都说与许清桉听，每一次问他，他都说：好。 而且不是敷衍，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觉得沈珍珠做得很好。 沈珍珠笑着背手，而后道：“我还有一个东西给你？” “什么？”这个他倒是有些迷惑了。“难不成是糕点？” “不是。”沈珍珠摇头，而后立马把温热的玉佩掏出来，放在他手心。 “这是你的玉佩，我拿回来了！” “当日没钱去赎回来，后来我让老板留着，这会儿总算拿回来了。” 许清桉看着这玉佩，心里有些复杂。 而后递给沈珍珠，道：“你保管吧。” “啊?这不是你重要的东西吗？”沈珍珠挠挠头，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许清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很珍贵，但是放在你这里，我就更安心。” 而后沈珍珠又收起来了，还有些懵懂。许清桉就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好。”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还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骂她能够立刻回怼回去，但若是和她说一些煽情的话，沈珍珠觉得不太能应对。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沈珍珠感觉脸有点热。 刚巧也来到拴在城外的马车，俩人坐上去，沈珍珠道：“坐好了啊！我今天驾马车。” “好。”他点头，拿出书来看。 而后许清桉想到什么，顿了顿道：“今晚你赶海，我同你一起去。我怕不安全。” “我经常去，怎会不安全？”沈珍珠觉得奇怪。 许清桉倒是也不隐瞒。 “之前朗星不是被万家针对吗？倒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这个沈珍珠好奇了，朗星那么小一个孩子，会哪里惹到万家？ “那万家的少东家万年星，可不是用了很多虹鳟鱼吗？” 沈珍珠点头：“你的意思是，这些鱼他没有卖出去，并不是有人买，而是他们家自己用。” “嗯。听着朗星的说法，我寻思着怕是用来炼丹。” 沈珍珠打了一个寒颤，说起炼丹，她就想到无数的君王想要追求长生不老，自己炼丹把自己吃死了…… 真服了这些古代人，怎么还整神魔那一套。 这还是小地方，都有人炼丹炼起来了。 沈珍珠叹气：“那个万年星炼丹的话，我估计精神状态肯定不太正常。”言外之意就是，迟早要死。 “不是。”许清桉摇头，“我听着朗星的描述，那万年星很聪明，也没有问题，只是看上瘦弱一些。” “那丹药，炼制出来估计是一家子都吃。不然不会让陆兄升为管事。” 也是…… “如果他们吃的丹药没有大问题，其实也没事，倒是也能活下来。”沈珍珠道，“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反正我们家是被盯上了。这会儿万家肯定是不屑于对付我们的。” “若是什么时候厌恶上我们，就要动手了。我和你估计都是第一个开刀的人。” “我总担心朗星会被他们拿来威胁。” 毕竟许清桉破了他们家想要考科举的梦。 沈珍珠这里则是让他们家最好的生意不垄断了。 “我也担忧。但也不能前怕虎，后怕狼，什么都不做。”许清桉道，“所以海域上，我估计他们也在找鱼。你若是遇到危险，我可以护你。” “那也行。”沈珍珠点头，倒是没有拒绝了。也没有嫌弃许清桉是自己的拖油瓶。 沈珍珠今晚就是要挖一个金虹鳟。这是万萋娘子指定要的，估计能卖一个好价钱。 回家感觉太疲惫，到是有些吃不下饭，许清桉就煮了两碗粥，热了早上的冷菜。 算是养养身体了。毕竟粥吃了身体要舒服一些。 许清桉看书，在纸上勾勾画画，沈珍珠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等着浪潮的声音传来，许清桉刚要叫醒她，沈珍珠就条件反射般的醒过来。 对着许清桉就说道：“走！行动。” 这浪潮声音大，今晚刚好可以干一票大的。 许清桉提前就把她平日里要用的东西收好。这会儿买了一个篓子，一起放在里面在背脊上背着。 沈珍珠就把绳子拴在腰上，手中捏着网朝着外面走。 二人站在舢板上，沈珍珠一路朝着小平潭的方向划。 之前就几乎很少有人去过小平潭，沈珍珠把石头拿掉之后，大海潮去过一次。而后村里的人去了两天，没什么又回来了。 这会儿她过去，那些鱼很容易被吹过去，而且还喜欢在那边找小鱼小虾吃。 他们划船的时候就已经在退潮了。刚刚好。 二人来到礁石上，许清桉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衫，沈珍珠赶紧把今天拌好的鱼料放进去。 而后沈珍珠就坐在礁石上面。 为什么这一次钓金虹鳟那么淡定？之前每一条都很难。 沈珍珠大概是静坐了一盏茶功夫，而后就钓上来一条鱼。不过不是什么大鱼，就是普通的鲫鱼。 许清桉在一旁帮忙拉网。 沈珍珠迅速的把咬鱼钩的鲫鱼拉起来。 之后这么一小窝的鲫鱼都被她钓上来了。 而后沈珍珠一直都盯着不远处一个不正常的旋涡。 道：“许清桉，我换上一个粗的鱼钩，你在这里守着。这些鲫鱼就当做是诱饵。” 沈珍珠一条条鱼全部都用尖勾拽着，而后给它们绑上，有的已经渗透出了血。 对于金虹鳟来说，若是有血的，它们更喜欢。 在小平潭这边的鱼不像水杉林。 水杉林的虹鳟是被之前的林大海他们胃口养刁了，直接用人喂。 这边……沈珍珠打算和它们死磕都可以！ 许清桉在这里守着，沈珍珠就可以赶紧去岸滩边上找海鳗了…… 她刚刚就发现岸滩边上有很多小鱼窝打洞悬起来的松土，这会儿怎么着也要去会会。 第一百九十章 惊险，海鳗大丰收！ 岸滩边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痕迹。 有些是虾子躲藏的，还有些是蟹留下来的印子。更多的是蛏子还有各种海虫。 就算是对海鳗熟悉的，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些痕迹具体是哪些。 毕竟渔民靠的是经验，而沈珍珠这个人，不仅仅有经验，在此之前，她自己也搞过无数次的研究。对于这些海洋生物的具体影子做过测量，还写过论文。 沈珍珠快速拿着新买的锄头，朝着那个地方就冲过去。 挖海鳗，除了要精准找到它们的位置之外，还要有足够的体力。 沈珍珠这边早就蓄积多时，就等着这会儿过来挖海鳗。之前没怎么轻举妄动，是因为要留着体力弄其他的鱼。 这会儿都看见海鳗了，自然不会放手。 而且，沈珍珠看到的这些标记还不少。她能够大致分辨出来，这些海鳗自己给自己打得洞距离，有的弄出来四五米的距离，就是方便逃跑。 沈珍珠确定好位置，在海鳗的另一个洞口放下网罩，做好双手准备。 本来以为海鳗藏得很深，但是沈珍珠挖到第二个锄头的时候，就可以勉强看出来那个洞口了。 就知道稳了，这海鳗应该是没有挖深。这边极少有人来，它们自己也已经放松警惕。所以沈珍珠这会儿挖他好似也并不费力。 接下来锄头又挖深了一点，勉强挖到了这条道的前段。 快乐……快了！ 沈珍珠继续往下面挖。感觉从黏土往下的时候，挖到了它的身体一点点，而后就立马迅速的逃窜，沈珍珠趴下去看已经没有身影了。 她立马在另一个洞口处守着，这会儿加大力气的挖！ 终于！海鳗的头出来了一半。 才一半的头，沈珍珠就看到了这个庞大的身躯，这东西价格虽然不算太贵，也就是五十文一斤，但是架不住它重量大啊！ 就算是小一些的海鳗，大概也都是有十几斤。 更何况沈珍珠这会儿挖到的这只，可以算是中型海鳗。 少说也都是四五十斤。绝对赚！ 要说这海鳗，也是聪明，知道提前挖洞躲起来。但是这会儿它的洞前后都被沈珍珠堵了之后，它一个庞然大物，这会儿好像也不知所措，只知道在中间段的地方开始四处挪动，但是又没什么用。 反正它不管怎么挣扎，都不会起来让沈珍珠捡进去网袋。 也是这样，沈珍珠放心地继续挖，这腰肢都趴酸了，才勉勉强强把这个东西挖出来。 而后还是许清桉过来，把它扛进去网袋里绑好。 沈珍珠还在大口大口的呼吸，整个人都出汗了，这会儿状态也不太好。 沈珍珠双手都在发抖，额头上全是汗水，但还指着那个有圈儿的地方说道：“继续。” 许清桉把她的手握住，有些无奈：“你去守着鱼竿，我感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那个金虹鳟。” “你告诉我，怎么抓这个海鳗。我来。” 沈珍珠想了想倒是可行，许清桉虽然看似是书生，但是实际上武力和体力都不错。不然夜以继日的读书，没有一个硬朗的身体肯定也撑不住。 沈珍珠看了看他卡在礁石块上面的鱼竿，这会儿海面没什么变化，之前沈珍珠发现海面上不寻常的波纹，这个时候好像也消失不见了。 那边在憋着，沈珍珠也在等。 估计金虹鳟在按兵不动，就等着到底是谁疲惫了。不过沈珍珠有信心，它钓鱼那么久，更加清楚心理战这个东西，鱼饿了，总是要吃东西的。 但是它的猎物，只要过来就冲着沈珍珠这边来。长此以往，它自己也会崩溃。虽然鱼没有那么多的情绪，但是这些能在海里生活那么久的大鱼，怎么说都是有些自己的能力在里面的。 沈珍珠点头，这会儿就在那里撑着也行，我们俩一起弄，估计快一些。 而后沈珍珠把那根用惯了的木棍拿过来，道：“我用这个，各自守着一头。你用锄头，就像我刚才，要有足够的体力往下挖。” “好。”许清桉话毕，突然从这个湿沙滩里面蹦出来一个大的海鳗，海鳗的嘴巴大张，直直地朝着沈珍珠就张开大口。好像要试图朝着她脸颊的部分咬。 这动作之快…… 沈珍珠虽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是也都本能地朝着后面退，而后保持镇定地用那个削尖的木棍，朝着它的身躯就丢过去。 她不算手准，但是这会儿也算不上什么起了杀心，一切不过是自卫。 这海鳗，不太对。 许清桉这边也快速地朝着它一脚踹过去，顺便从沈珍珠的身上拿到了匕首，朝着海鳗的脖颈地方就直直地刺下去。 瞬间岸滩边上全部都是血，海鳗的身躯还在剧烈的抖动，好像还是在表示着不满。 沈珍珠惊魂未定，但是也努力的保持镇定过来看情况。 太不正常了……这些鱼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沈珍珠道：“这鱼不对劲儿，状态也不对。” “先带回去看看。还有先前，我在赶海的时候遇到了一大条鱼，当时那鱼就是冲着要杀我。应当是向俊茂养的。和这条鱼症状很像。” 许清桉看了看四周：“但是周围没什么其他人，应当不是用这条鱼对付你。向俊茂这会儿也是自顾不暇。” “是。我有些怀疑，海里的鱼都有些出问题了。” “这鱼就好像突然发病，因为它打洞的时候都是正常的。” 沈珍珠对这个事情心存疑惑，但是也不想放过其他的海鳗，这会儿若是不挖出来看看。被其他的渔民发现，估计会被攻击致死。 这片海域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像父兄那样出事。 接下来俩人又挖了许久，大半晚上的功夫，直接挖了六条海鳗，全部都是大条大条的装好放在舢板上。 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就是只有这一条出问题的。 有些不太清楚。 这会儿夫妻俩把方才那条海鳗拿过来做饵料。 至于人跑到礁石块上坐着，继续钓鱼。主要是沈珍珠想验证一下，那海鳗，对于鱼类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吸引。 许清桉看着这海水依旧平静无波，问道：“我们等到明天早上，金虹鳟都没来怎么办？” “那就继续等，一定会来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哪有许童生厉害 俩人身边堆着一堆的海鳗，坐在这里钓鱼，一动不动的，衣抉翩翩，被风吹动起来，衣角缠绕在一起。 倒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天蒙蒙亮，带着大雾，已经有很多渔船朝着外面走。 今年的天气是真的怪，即便开春了，但是这远处还是看不太清。大雾天气太多了。但是谁家都要吃饭，也总不能一直都在家中等着，毕竟倒是没有谁会扶持没钱吃饭的人家。 所以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海。 只要别走太远，别总想拿太多的东西，一般也不会出事。 村里人瞧见他们俩，大家三五成群的就划船赶过来，还有些带着舢板就过来了。 之前都觉得沈珍珠是巧合，但是这会儿那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大家都知道沈珍珠实力不错了。 这会儿挨个凑过来，看着她就很诧异地说道：“你们两口子守在这里干什么？” “我的天，这么多的海鳗。这些海鳗我一看就知道能卖不少钱，可惜死了一条，不然可以都卖掉的。” 不过留在家里吃也没什么。 “你们两口子挖了一夜的海鳗？” 要知道这海鳗，一个成年男子挖一天，可能第二天都起不来床。 况且沈珍珠这个还是大海鳗，看着成色和新鲜程度都不错。一看就是昨天夜里在这里蹲守的。 沈珍珠笑着解释：“确实是，昨夜赶潮就过来了。家中没有吃的，想着来找点。”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说都羡慕沈珍珠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但是换做是他们自己，倒是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这个上面。主要是累啊！ “如果我，守一夜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海鳗，我估计不会来。” “我有天一晚上才挖到一小个海鳗，还贼能溜达，直接抓不住。” “珍珠这确实是厉害。” 一开始村里的汉子都看不上，觉得沈珍珠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来赶海。 赶海身上整天都是潮湿的，各种泥水汗水都混杂在一起。她又是沈老三之前捧在手心里的。 倒是没想到这小女娃这么厉害，如今都开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珍珠，你这会儿在干啥啊？”一个阿叔好奇道。 “看你们这样子，怕是在钓鱼吧？钓了一晚上？” “嗯，我和饭店的老板约好了一条金虹鳟，就在这里等着钓鱼。” 她倒是也诚恳，别人问什么说什么。 周围的阿叔们互相交流，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前那是水杉林，这会儿大海上面，咋会有虹鳟？还是金虹鳟？” “珍珠，你这别总整些事情搞笑啊！” “知道你这个娃有时候是有些运气，但是也不至于在这里就死磕。这边只会有海浪打过来的。昨夜海浪打过来。这会儿肯定早走了。” “金虹鳟多难得，我是觉得你搞不到手啊。” “……” 周围多多少少的，谁都觉得她这个女娃比较死脑筋。 “清桉，你一个读书人，都是咱们村的童生了。道理总该是晓得的吧？该有的逻辑要讲啊！” “可别什么事情都由着媳妇。你这男人的样子哪里去了？” “就是，我们还想着到时候没钱送孩子读书，来找你呢！你可是我们村的读书人！厉害着呢。” 果不其然，许清桉过了府试之后，这村里的嘴脸倒是换了一换。 这年头就是这样，只要有了功名，有了权利和钱，总归是要地位好些的。至少不至于受欺压。 许清桉笑笑：“童生也还好，在打渔方面还比不得各位叔伯。” 大家听了这话，都是难得的高兴。 哎，平日里都是被贱民贱民的叫，如今村里出了一个白身，竟然还考上了童生，也没有看不起大家。 这事情搁谁谁都高兴。 道：“我们夫妻之间，倒是没有谁压制谁。打渔的事情我不懂，珍珠时常教我知识，我也是她的学生。” “在这里能帮上忙就好。” 对于许清桉这彬彬有礼的话语，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咋说。就是挠了挠头，感觉人家文绉绉的，不好说什么也走了。 刚转身，准备用船桨划出去，这会儿沈珍珠的大鱼杆就动了！ 而后沈珍珠迅速拉着那个自制鱼竿的轮子，不断地往回搅线。那大鱼出来的刹那，周围水花四溅，那模样可叫一个生猛。 这么大……这么大的金虹鳟。 我的个乖乖，这沈珍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大家目瞪口呆，有人就说道：“她运气怎么那么好，我有时候也实在想不通。” “别想不通了，她们可是坐了一晚上，一晚上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海，你们去也不愿意。” “咱们懒就承认！运气不好也就承认。没啥好丢人的！” “人家沈珍珠能够开鱼档，就是本事！” 反正村里人这会儿也都想着，有渔货就拿去卖给沈珍珠，这心里也踏实，还能赚不少钱。 所以这话，大家也没反驳，就是感叹多看了两眼，才出海。这会儿打渔也都是更加有干劲了！ 沈珍珠这边和许清桉配合，俩人都是机灵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说什么。 一个人掐着金虹鳟的脊椎部分，许清桉从它鱼尾的地方就开始套网。最后才把钩子取掉。但是钩子都已经被虹鳟给吞下去了。 沈珍珠喘着粗气，有些脱力了。 “它估计是饿惨了，鱼钩都吃下去。” 因为这条鱼早就盯上了沈珍珠的饵料。但是也不敢过来，就这样准备伺机而动。 谁知道沈珍珠他们也都是一站到底的状态。 在那些人过来说话的时候，而后渔船又走，就给了大鱼一个信息：以为钓鱼的人也走了。 也因为实在是饿惨了，海里能吃的都被沈珍珠抓了。 它不吃沈珍珠的东西，等着饿死吗？ 这些都是后话了，沈珍珠早就算好的，不然也不至于和叔伯们说那么多话。 二人一起把东西搬上去舢板上。 许清桉笑着道：“你真厉害。” 沈珍珠挑眉，想起来方才大家的话语，倒是也逗他道：“我一个打渔的，怎么会有许童生厉害呢？许童生以后可是村里人巴结的对象了。” “估计到时候考上进士什么的，还要把我休了，取一个美娇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气人一把手 听见沈珍珠这样一说，许清桉笑了笑，道：“不会。” “我若是考取了功名，旁的不说，到时候我们一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许清桉寻思着，他肯定是要给沈珍珠最好的。因为他这一辈子，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个念想支撑着活下去了。 若是没有沈珍珠，也没有现在的许清桉，更没有以后。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家让他安心，也是沈珍珠这个人，让他重新有家的感觉。 若是此前，许清桉肯定会觉得，照顾她是责任。但是看到她和别的男子说话，他心里会难受，还有害怕。看到她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不会有什么俗世的感情，姻缘这些都是虚浮。家人都会背叛，更何况从来没有见过的俩人，因为一纸婚书捆绑？ 他一直都很淡，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也就是书本，能够带来很多未知和新鲜，也能让他有超出这个时代局限的认知。 许清桉从未透露过自己真实的想法，也就是看见沈珍珠，能感觉到，她很不一样。 而且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想很久，有时候是雀跃的，有时候是患得患失的。思来想去，这兴许就是感情…… 不知曾几何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似对沈珍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沈珍珠也定睛看着他。眼里都是探究：“你总瞧我做什么？” 这会儿俩人已经来到小岛上，准备把鱼搬回去。 许清桉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干活儿，把重活都接过来。道：“没。” 这会儿沈珍珠也发现了，一开始许清桉刚来岛上的时候，是最不喜欢鱼腥味的，还总晕船。如今跟着她出去，倒是帮着做了不少事，这人也在成长。 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搬过去家里弄好的水坑了。 沈珍珠扭了扭脖子，道：“真好，方才听你说，想着让我们一家过得更好，我也是这样想。” “我觉得我们家会更好的。到时候你金榜题名，我也去找寻我的自由，我到处跑，想干什么干什么！至于幺弟，他到时候也长大了，肯定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走进屋内，原本许清桉还在收拾床铺，这会儿手一下就顿住。 而后艰难地出声问道：“所以你，不打算与我走一条路，是吗？”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 “肯定啊，我不考科举。也对各种东西没兴趣，我就想着开鱼档，我要到处开店赚钱，算账，而后看各种各样的鱼。”沈珍珠乐呵呵的。 “我们俩不是亲人嘛！你放心，到时候你若是另娶一个，我也会去喝喜酒的。” 许清桉听了这话之后，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更差了。 原本就凉了半截的心思，这会儿已经全凉了。 这几日才想清楚自己的感情，未曾想，她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许清桉有些艰涩。 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道：“若是去苏扬城，还是去京城，你都可以开鱼档的。”这话，好像在说，我们俩之间的路并不冲突。 沈珍珠点头：“嗯，这样看确实，走一步算一步吧。苏扬城确实是我要去的。但是接下来怎么办还不知道，至少我得在县城混出来。” “这些不用考虑，反正我就觉得，你这样能够坚持考科举，是很好的。我也很好，以后记得叫我沈老板~” 许清桉这会儿已经不怎么能够听进去她的话语了。 已经在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戾气。他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那活力十足的模样，特别想……特别想要抱着她，不能让她走。 他特别想要抱着沈珍珠，走到哪里带着到哪里。但是不敢说，不敢做，害怕吓到她。 但是不行……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沈珍珠倒是没有发现，只是觉得他一直都是这样，话少还有点闷。 沈珍珠也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倒是从未见过有金榜题名的人，妻子是商人。所以我感觉我们若是和离什么的，倒也是正常。” 这话不仅是告诉许清桉，也是告诉她自己。 反正沈珍珠也看了不少历史上才子佳人的小说，从未见到过考中科举后还在一起的。更何况，她沈珍珠也不是一个佳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志不在做高门大户，也就想要经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倒是很快与自己和解。她一切都还是以自己为主的，到是不考虑其他，她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 因为她首先是沈珍珠，才是其他。 许清桉拽着她的手，而后反问：“如果我们可以呢？” “嗯？”沈珍珠看着他，手有点疼。有些不解，感觉许清桉情绪有些不对，“你是如何了？” “出去一下。” 话毕，许清桉就快速从屋里出去，而后刚走到篱笆后面，就活生生的吐了一口血。 一时间急火攻心，感觉没怎么控制好，就这样了。 习武之人，气息紊乱，是正常的。 他是想要说，他喜欢珍珠，希望她能够在身边。如今想想，自己若是出人头地，走出来亦或是报复侯府，这些都要以去京城为前提，怎么都会有束缚。 但是她喜欢自由。她一直都喜欢自由，许清桉知道。 这会儿他都没有能力，从何提出给她自由？ 所以这刚想要与她说清楚心意的心思，也就熄灭了。倒是不如……等着他有权利，有能力之后，才能对她说，能有自由。许清桉要的东西……也更多了。 他没关系的，他可以被束缚在任何一个地方，但是珍珠不能。 如今珍珠对他没意思，还盘算着要离开。又有裴绍虎视眈眈地盯着。裴绍喜欢娘子，这个许清桉知道。 所以，必要时候，他要保证，她身边至少只有他在转悠。 不喜欢自己，也不能喜欢别人。因为他迟早会让珍珠喜欢上自己。 被海风这样一吹，就感觉清醒了不少。 但是步子重新迈进去屋子里，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形式。他天生做什么事情都能精益求精。 但是感情这样的事情，好似永远都毫无章法。许清桉有些犯难。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何来靠近你？ 许清桉虽然犯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沈珍珠瞧着他进来，道：“我方才去看了我买的小鸡仔，还有小鸭子。都好好地被圈起来了。这会儿都在睡觉呢！” “那些小果苗，我打算就栽种在旁边，到时候你做个篱笆圈住，别让小鸡仔们吃了我的果苗。”沈珍珠很欣喜。 这么大的海岛，这会儿全部都是自己家里的，她觉得很划算啊！ 到时候果子长大了，搭建一个葡萄棚子，在下面挂个秋千，人生岂不妙哉？ 她在这里盘算这些，许清桉这心里更委屈了，她怕是从来都没有把他的想法放在心里。亦或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生气。 而后闷声说了一句：“嗯。”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休息吧，明天还得起早些。早点起床好做事。” 沈珍珠自顾自地就躺下了。家里已经被她换了一圈，棉被还有衣裳，沈珍珠拿到了那剩余的两三两，花了几千文买了衣服和被子。 这会儿家中就不用害怕冷了。 不过已经开春了，这几日不用盖被子，也不算冷。 许清桉看了看一旁的新衣服，拿起来心里好受了些，沈珍珠还是很好的，至少没有完全不想起他，还给他准备了衣裳。 担心他吃食，也担心他的穿着。为何就是，没有想着要俩人过下去的决心呢？好不容易他心热了，但是沈珍珠浇了一碰凉水，整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无奈。 但是又害怕没有这个家……害怕没有家？ 许清桉怎会害怕，之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一开始也从未想着过有家。 若是沈珍珠和他各走一边，他也不是活不下去。 这心里带着不受控制的悲愤。面上却是动了动嘴唇，看着沈珍珠道：“我袖口，破了一个洞。” 沈珍珠点了点头：“针线我记得是瞧见，应当是在你那边。我缝出来不太好看，针线活不会，你自己不是会吗？你弄一下吧。” ……许清桉忘了这茬，沈珍珠是不会缝补衣服的。 但是他想着两个人要增加接触，才能够感情更进一步。又说道：“没事，你帮我缝。我兴许是看书看多了，眼睛有点不太好使。” “当真不在意？”沈珍珠询问。主要是这技术确实是不好，到时候缝出来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确定。 “嗯，我在一旁教你。你若是缝得不好看，我也不会嫌弃的。” “……”沈珍珠刚扯过来的袖口，一下子又放回去。 “真的，珍珠，到时候若是形状怪异，我都愿意穿去外面。” 沈珍珠：“……那你自己缝吧。” 许清桉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不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还是强硬的递给沈珍珠，她接过来之后，嗯……好像确实不太会。但是也硬着头皮弄好了。 一开始原本是想要把那个地方补起来，但是沈珍珠越整针线越多。 后来彻底针脚乱了的时候，干脆给他改造成一个酷似小鸟的形状，当然，是歪的。 沈珍珠冷着脸递给他，他有些疑惑，而后肯定地说道：“这朵花很好看。” 沈珍珠：“有没有可能，这是一只鸟呢？” “嗯？”他顿了顿，“鸟？如果是鸟和鸡我或许会认错了，但物种都不一样，珍珠，你别拿我打趣。” 沈珍珠脸都黑了，直接道：“我先睡了。” 许清桉站在原地，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不知道哪里错了。 不一会儿发沈珍珠均匀的呼吸声就传来，看着她安静平和的笑容，整个人的心都安定了。 沈珍珠装睡，她就是觉得许清桉今天不太对劲儿，不过还是故意忽视了他的态度。 今天说了这么多不在意的话，她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一开始，她也想着，这一家人能走下去，好似也不错。但是许清桉去考试这几天，她收拾书本，发现许清桉一本爱惜的书里面，夹杂着一张纸条。 不小心掉出来。 里面写着的是关于许清桉被父亲沈老三救了之后，里面记录的饭钱，还有各种东西的花销。并且还有攒钱的情况，这会儿沈珍珠才知道，他一直那么努力抄书，实际上就是为了早点离开。 早点把人情还完。而父兄走后，沈珍珠和朗星成为了他的拖累。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他都要走，也是决定好要走的，那么就早点脱身，互相之间做个亲人朋友也好。 感情这东西，若是付出就收不回来了。 对于此，她一直都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才和许清桉说清楚，以后各走一边也没事，她会做好自己的商铺，也没必要藕断丝连，担心她和朗星过不好。 更不需要因为救命之恩之后，重新另娶良心谴责一辈子，因为这段婚姻，本来就是错误的。 沈珍珠那时候看完，就把纸条赛回去，当做是没看过。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的。比起爱人，她更爱自己。 ……这会儿夜深人静，只能够听到四处拍打海浪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许清桉这辈子，好似从来都没有为了什么事情心脏有力的跳动过。当然，除了沈珍珠。 这就是感情吗？ 对了，此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不说，这会儿清楚了。怎么都舍不得离开。 思来想去，自己最擅长的是读书，到是不如在书中寻找答案。许清桉找了自己的书籍，很多都是讲究感情亦或是野史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怎么有兴趣。如今到是难得，全部都翻出来。 看了一整夜，只不过看的时候略微带着焦躁，还有紧皱的眉头表示他好似从来都不太能看懂这些东西。 第二天沈珍珠醒来，发现许清桉还在看书，眼角全部都是青黑的，看上去就一夜没睡。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起来给他打了一盆水：“就算是准备考秀才，时间紧，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我今天给你做肉吃。” 主要是沈珍珠有些想吃那个回锅肉，在古代还没尝试做过，等会儿把昨日刚买的猪肉腌制煮好，就可以用来炒回锅肉吃了。 许清桉却赶紧把书本合起来，像是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好，我去做，你歇会。” 而后就着急忙慌地出去了，脸色还带着一些不正常的红晕，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沈珍珠觉得奇怪。寻思着方才看什么呢？ 没想到许清桉把书都带走了…… 做饭都要废寝忘食，果真是读书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固定收入？我放弃！ 许清桉瞧着沈珍珠撑着脸，还有点懵的样子。 刚好瞧见有发好的面团，这会儿十分蓬松。她原本是要用来做面疙瘩汤的吧？ 如今瞧见买了新鲜的猪肉，还有面团，倒是不如可以蒸包子。 许清桉手法娴熟的把鲜肉剁碎，他刀工好，在砧板上很快就弄好，而后放上沈珍珠准备好的配菜，到时候和肉馅放在一起，打一个鸡蛋稍微搅拌一下。 蒸包子的时候肉馅就不容易散开。 许清桉把每一个包子都认认真真地摊在手心包。 沈珍珠站在一旁，抱着手，倒是有些期待了：“这褶皱倒是不好弄。每一次我弄这些，都搞不出来这些花样，没想到你包出来的包子，竟然和街市上摊贩做的一样。” “嗯。”许清桉点头，这会儿倒是也正常了不少，没有此前那么不自在了。 道：“若是我科举没上，我就帮你卖包子，你买鱼，不也很好？” 沈珍珠没有回话，装作是没听见这种话，毕竟在她认为，许清桉都是要准备离开的人，怎么一天还总在这里和她计划着以后？ 说实话，她有时候觉得许清桉这个人还挺表里不一的。她都那么真诚了，他攒钱大计也都要偷摸的。 不过也正常，毕竟许清桉只是把自己当做是恩人的女人。 沈珍珠面冷了，而后就进去坐着。 许清桉：“……”他能够感受到沈珍珠的情绪不太好。但是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出了问题。 沈珍珠进屋去收拾了一下东西，都是自己打渔的用具，很快船就可以好了。 想着到时候可以出海打渔，沈珍珠这心里都说不上来的兴奋，直接把许清桉这个人忘在一边了。 不一会儿，她听见水烧开的声音“咕咚咕咚”，外面的厨房还冒着热气。 瞬间香味也飘散进来，浓而不腻的鲜肉香味飘进来，还带着面团蒸熟的香甜味。 沈珍珠会做饭，但是实在不会做包子，往常在家中，都是直接去买的。这会儿闻见这味道，就忍不住分泌唾液，而后咽口水。 眼看看地看着许清桉的方向。 许清桉端着一笼子进来的时候，先拿了一个给她，道：“快吃，肯定饿坏了。” 主要是沈珍珠眼巴巴的盯着包子，一眼就知道她饿了。 到是也不羞涩，沈珍珠接过来，朝着包子皮中间的褶皱咬了一口，浓郁的汁水溢出来，有点烫，但是味道很绝。 沈珍珠一口气吃了半个。许清桉很会包，皮薄馅多，这外面都瞧着这一个个小包子晶莹剔透的。里面的汤汁就着面皮吃起来，味道十分不错。 原本是只打算吃两个的，但是沈珍珠吃了两个之后，还是动了动嘴巴，默默地又拿了一个。 即便感觉已经吃了个饱了，但是这会儿还是觉得不太够。 而后又吃了两个……肚子圆滚滚的，实在撑不下的时候，才摆摆手。 道：“这包子那么好吃，到时候你带些去做午饭，等会儿我给朗星也带两个去。”沈珍珠心里欢喜。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美食不可能治愈的。 “白日里你也要去卖鱼，我同你一起去，那个金虹鳟还有海鳗，我给它抬上去马车，到时候给你搬下来。那边梁叔和虎子爹应当是过去铺面帮忙了。水碧识字，梁叔说，让她帮忙记着流水。” “那可以。”沈珍珠点头，“他们都老实，我也放心。” “这些东西都是主要的，金虹鳟我直接去找万萋娘子，还有这个海鳗，也是好东西。这些东西我瞧着最近都没有人卖，我多走几家试试。” “到时候到了城里，你就赶紧去学堂，可别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许清桉点头，揪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不解。 她分明是关心自己的，就算是昨夜苦读了那么多的画本子，那么多的杂书。沈珍珠的行为，他这会儿依旧是理解，至少不是对他爱搭不理的。 只要是这样，就先不用担心关系恶化。 他这会儿要做的就是拉近俩人的距离。以后，是要多注意经常在一起的时间了。 “等我下学过来寻你。”到了县城之后，许清桉留下这么一句。 “那行。”虽然不知道他要过来做什么，但是沈珍珠到是也不能不让他来。 唯一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而后即便是梁叔和虎子爹都在，许清桉依旧是一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搬下来。 他看着这么多的鱼，大家都在忙，没有一个人闲着。就像珍珠此前也是这样，对比起来，他与她的相处确实是太少了，不够，远远不够。 她对自己，或许还没有对身边的虎子娘和水碧亲昵。 长期以往，对他这个丈夫失望也是应该的。 兴许，这些都是问题，想着，许清桉眼神凝重的就走了。 沈珍珠看了四周，瞧着虎子爹道：“我婶子呢？咋没有来？” “哦，家里出了一点事，她先去看看，不过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我在这边干着活，至少能挣钱。” 沈珍珠看着虎子爹这样遮掩的样子，想着也是这会儿不方便说，应当是家里的私事。她倒是也没有问了。 递给虎子爹一百文道：“我这里手头还有这点，铺子里也还有钱，阿叔要钱的话，大家伙凑凑也是可以的。所以遇到什么事情也别着急。” “好。”虎子爹点头，眼神有些动容，“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谢谢你珍珠。” 沈珍珠寻思着，虎子最近也在武馆好好地，方才还看见乱跑着玩。 应当是没有大事。 而后就赶紧和大家交代了一下，去送鱼了。 她先把金虹鳟送给万萋，万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个东西，我要了几年都没有，原本说了，也是想让你试试。” “运气好。”沈珍珠接过来他们家账房结算过来的六两银子，给这么多钱，已经算是很多了。 沈珍珠也觉得差不多，收下的时候，万萋十分认真说道：“沈娘子，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想你应当知道什么更赚钱。” “我们家就需要最新鲜的东西。还要珍贵，所以我可以每天给你二两银子，你负责去海里打渔，到时候我指定要的东西，打不到也没关系。” “这样可成？” 每天二两，一个月就有固定银钱，差不多是六十两。要知道，大多数的渔民一个月打渔赚的钱也不到一两银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都是那些天杀的！ 沈珍珠也很心动，同时也知晓是一个好机会，更重要的是她每天都要下海。 正好还可以每天多赚几两银子，那可不是几个铜板，那是几两银子！ 但是沈珍珠还是压抑住内心的颤动，对着她笑了笑道：“万萋娘子，这个就不用了。” “我不能保证每天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你看似我好像什么都能有，但是实际上也是运气。这海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我拿你这些钱，倒是心中有愧了。你给我钱，若是我一个月都没有钓到好鱼，都是一些浑浊的东西，你说能如何？” “你会否觉得，我拿你的钱，就是故意在混日子呢？” 沈珍珠淡然地笑了笑：“这些事情谁都说不好，你即便是一开始信任我，后面时间长了，怎还会相信？” “所以我，为了维持我们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关系，到是也不能这般消耗。” “……”万萋看着她，面上的动容更多了一些。 感觉只要是和沈珍珠相处，就会有不一样的认知。 她好像，出奇的真诚，而且对谁都是这样子，一颗心摆在面前，好似……没有什么危害。 万萋一直都很精明，算计着很多东西，今天说出来给沈珍珠钱的事情，也都是试探，看看她会怎么反应。倒是也没真打算如此。 未曾想，得到的结果也在意料之外。 父亲经常说的就是，这些贱民都是见钱眼开的，用钱，可以解决一切的事情。遇见沈珍珠之前，万萋也是这样认为。 如今，却有了不同的认知。 果然，出来外面看的世界，比在家中的好许多。她从来都不后悔从家中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 沈珍珠从万萋娘子这里出来之后，便驾着马车，带里面的海鳗直接来到了醉仙居。 此前大厨方圆过来找过她。 沈珍珠站在这花团锦簇的醉仙居面前，才明白，这县城最为高雅的地方，倒是不错。而且来这里吃饭的人，甚至可以说都是有钱人。 所以，方圆要好东西，也是十分自然的。 沈珍珠等着店小二进去通传，而后方圆拿着锅铲就出来了。 “沈娘子！你来了。” 方圆额头上全是汗水，看样子好似在炒菜，店里生意很忙，这会儿抽空出来也是着急忙慌的。 他用手擦了擦汗水，而后对着沈珍珠说道：“沈娘子你赶紧进来，东西等会儿再谈，你坐着我给你弄吃的。” “千万要坐着，不可把东西转让给他人。我都要！” 沈珍珠看着他急的时候脸颊都皱成了包子。顿时觉得好笑。 道：“我没说是什么东西呢。” “就害怕你离开！你这可是香饽饽。” 而后里面就有人催：“方圆，赶紧来做菜！” 他迅速冲进去，沈珍珠坐着倒是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一下，如果能带着许清桉和朗星一起过来估计就更好了。 她早晨吃了很多包子，倒是没怎么吃桌上的饭菜。 本来以为要等一会儿，没想到方圆也很快，找到一个顶着他的人就赶紧出来：“不好意思，沈娘子，耽搁你时间了。” “没事。”沈珍珠带着他出去看了马车里面的海鳗。 道：“这些都是海鳗，我昨晚上抓的。你需要吗？” “我的天！”他很震惊，“这些鳗鱼鱼鳃都是粉红的，看着都健健康康。你一个小姑娘，挖这么大的海鳗，估计是要花费不少力气的！” “沈娘子，我这样的一个人，挖鳗鱼都困难。” 他整个人都诧异：“而且你这些鱼，都还在生龙活虎的。看样子都不是附近的。” 沈珍珠知晓他们这些也会去捕鱼，但是…… 很快捕捉到他话语之间的意思：“意思是附近的鱼出事了吗？” “不知道。感觉最近我们伙计钓上来的，一天都放不住就开始各种折腾，而后都死了。” “就算是普通的鲫鱼这些都有问题。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货。我们主要还是靠着鱼档买。” “这个海鳗，东市渔场没有，其他渔户没有，就只有你有。刚巧，今日我也有贵客需要。所以沈娘子，你要多少钱？我这边都可以和醉仙居的老板商量。” 沈珍珠笑着道：“这里总共有六条海鳗。我和夫君忙活了许久。虽说海鳗一斤的价格不算贵，但是一条海鳗很重。” “所以，二两银子一条，总共十二两，可否？” “当然可以。”方圆点了点头，“沈娘子是个实在人。其实你再多要一点，我们也会给的。这十二两，你要的太少了！” “没事，就当与方大厨交个朋友。以后，你若是需要，直接去我们鱼档看就是了。” 他点了点头，而后又叹了一口气：“沈娘子，我自己也是贱户。而后转了良籍。不知为何，看见你能够自己开店了，还能够给我们贱户长脸，我这心里，也有说不出来的自豪。” “我如今身为大厨，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你这日子以后肯定不好过，但是如果我方圆在，肯定会支持你。” “不仅货好，主要是人也对得上胃口。” “嗯。那我，是不是也带着任务？怎么说都要让我们这样的贱户，能找到一点，自己走下去的路？” “至少，以后的后辈不会想着，自己出生就完蛋？” “是。”方圆这会儿用手揉了揉眼睛，倒是有些红了。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圆滚滚的肚子，好像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的感觉。 沈珍珠此前也想过，这条路上全是杂草和野刺，她也要披荆斩棘。 如今，还遇到了这么多好人，她倒是不会轻易让大家失望。 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店里面的大家伙。 没想到刚到铺面里，这氛围就不太对。 虎子娘整个人都是血，打着补丁的外衫已经被血染透了，周围全部都是血腥味。 沈珍珠着急忙慌地飞奔过去。 道：“怎么回事？” 她看着虎子娘浑身是血的样子，这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疼。 虎子爹也坐在一旁落泪：“都是那些天杀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只有被欺负的命运？ “虎子娘去东家找人问了，说我女儿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好歹说也是要看见人影的啊！” “那些人不说就算了，还把她打成这样丢在大街上。还是书院的裴绍公子瞧见，认识虎子娘是书院做饭的，送来咱们这边。” “我们真是不中用啊！” “我原本想着，攒够钱就去赎女儿，把奴籍买回来。怎么就……怎么就找不见人了呢？”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那么没用？ 他眼里都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妻子这么去一趟，没有看到女儿，反而是被丢出来。怎么着都是要有一个说法的。 沈珍珠赶紧把虎子娘安排到店铺的踏板上面，之前随意地搭了一张小床睡觉，如今到是派上用场了。 让帮工去找了郎中过来看着，至于水碧沈珍珠让她过去烧水，给虎子娘擦脸。 她浑身都是伤痕，脸上全是泥，好似是被人用脸着地，不断地在地上拖曳。 就在这时，虎子爹擦干脸上的泪水：“我不管了，这些杂碎我实在是忍不了。” “我是一定要讨回公道的！我们不是他们家的奴隶，怎么能轻易欺负。” 而后他突然哽咽地笑出声：“是了，是我为了家里能够好过点，是我把俩女儿卖出去给人家做丫鬟的。”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而后就捏着刮鱼的长刀，红着脸，青筋暴起，不管怎么样都要朝着东家的方向走去。 梁叔和红婶一左一右地拽着虎子爹：“别冲动别冲动！” “你这会儿去了不就是送死吗？那些贵人想让我们死还不容易？” “你们家还有虎子，你去死了，他咋整？” “别傻了，珍珠不是在这里吗？我们就等着她回来看看这咋办。” 沈珍珠站在虎子爹的面前。而后虎子爹就崩溃地蹲下来，朝着自己扇巴掌：“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 原本想着，凑够当年卖出去的几千文，就可以把两个女儿救出来了。 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和老伴琢磨着，多跟着珍珠赚钱，要不了一年就可以把两个妞带回家里，拿回契约。 但是这一次不过就是去探望，就被打了…… 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在那个宅院里，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看向自己的双手，觉得妻儿变成这样血淋淋的，全部都是自己的责任。 沈珍珠道：“阿叔，你且听梁叔他们的，这会儿你贸然不能去。那万家不是简单的，上次我阿弟那么小的人，都要被他们追着打。” “刚好，这几日卖鱼，也赚了不少。我这边自己还有些盈余，倒是足够赎人回来。” “当时她们卖出去，大概是用了九千文，一个人是四千五百文。差不多也就是6两银子。如今你先从我这里拿10两过去，以备万一。” 沈珍珠记得，在县城四两银子就足够赎回来一个人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那些丫鬟卖出去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给十两已经算是有盈余了，还能够应对当前的状态。 说着，虎子爹直接跪下来：“我们家遇见你，真的是何德何能。以后珍珠，我和妻子的工钱就不要了，你直接从里面扣。我们一定能够还上的。” “嗯。”沈珍珠点头。 “不过若是你一个人，肯定是赎不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当时陆兄已经在万家当管事了。 这个丫鬟的事情问问他，许能少走很多弯路。 至少不会被坑。 昨日沈珍珠去看干爹，他就说过一嘴陆时景回来了。 这会儿沈珍珠带了一条好鱼，就和虎子爹赶着过去万府。 说起来，沈珍珠还从未来过万家，也就是听说过。如今看着这门楣就很大气。而且周围管事的也很多。 站在门外看，就可以瞧见来来往往全部都是干活的婢女和家丁。 而后沈珍珠的视线就被门房拦住了：“什么穷酸相？过来干什么？” “我是来找陆管事的，我叫沈珍珠。”沈珍珠听着他说话也不恼，递给他几个铜板，“麻烦通融一下。” 听见找管事的，门房也不在意，颠了颠手里的钱，而后道：“等着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陆时景就火急火燎地出来了。 “珍珠！”他看着沈珍珠一脸惊喜，“你怎么过来寻我了。我昨夜刚回来。原想着，今日就去找你和阿爹。” “干爹有我照看着，吃好喝好呢。这是给你带的小包子，家中夫君做的，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许清桉做了很多，沈珍珠带来分大家伙吃，这会儿自然也就带着过来了。 陆时景咽了咽口水：“我在外面都想念你家的饭菜！” 寒暄过后，虎子爹要说话，但是被陆时景制止了。 而后带着他们朝着自己管事的屋子里走。 等着过来这边比较空旷之后，他才关好门，而后对着他们说道：“急着来寻我，是不是鱼档出事了？万家最近都在针对你。” “还故意把我调走，直接让我有心无力。”他满脸都是疲惫。 沈珍珠倒知晓，他最近这段日子也不好过，听着朗星从万童那里打探的消息，说少东家一直针对陆时景，还给他派遣最累最难的活儿。 “珍珠，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说与我，这会儿我能帮忙的。” “鱼档还好，他们打不垮我。”沈珍珠道，“如今的问题是，虎子的两个姐姐都在这万府当差，我就想着，能不能把两个姑娘赎出来？” “今日虎子娘过来寻人说话，不仅没见到，还被万府的人打了一顿。” “怕是有些不简单。” 陆时景喝了一口茶：“女子？最近的婢女，都赎不出去。虽说我是管事，但是我主要负责府外的收租田地，还有那些帮工的分配，这府中，他们都是交给向俊茂来。” “少东家与向俊茂关系匪浅，最近的丫鬟都去了少东家府上。我这边可以查查人员流动，我可以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还有，她们俩姐妹的名字，你说与我，我这边帮忙照看，就不会被欺负了。” “不让见应当没有死。”说着陆时景快速出去查了查，而后火急火燎地跑进来，道：“我看过弃尸的册子，没有她们俩的名字。”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不够努力吗？ “那就还没有死。只是在少东家院子里，我也见不到。” 沈珍珠点头，这会儿也只有这样了。虎子爹赶紧跪下感谢。 陆时景把人拉起来，温润地说道：“无事，你是珍珠的长辈，我是她兄长，自当别与我客气。” “这万家，水很深。”陆时景的脸色有些复杂，“珍珠，你一定要把铺子好好地开下去。” “若是铺子赚了钱，能否把陆兄你和干爹都赎出来？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受到万家的摆布了！” 他苦笑了一声，而后道：“不可，我和阿爹一辈子的契约，我从小就被逼迫签了。谁都赎不出去。瞧见你，到是多了新奇。” 其实陆时景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不是一个奴，如果是一个白身，是不是也可以考取功名，也可以读书，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但是没有如果。 就如同父亲所说，如果真的是一无所有的白身，他们早就死了。 也是因为有了万家给了一口饭吃，成为了一个奴仆，才能够活下来，还有了自己的宅子。 所以说，世界就是这样造化弄人。 任何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他由衷的佩服沈珍珠能走到这里，当然，也希望她能够带着自己和阿爹的想法，走得更远。 因为更远的地方，就是他们看不到的风景了…… 陆时景也不知为何，近期总感觉，无数次想起了以前，甚至有一种深深的倦怠感。 沈珍珠也看出来了，对着他道：“陆兄，若是累了，就歇一歇。” “无事的，你如今已经很好了。” “万家这样的一家人，如果你能离开最好，若是离不开，就明哲保身。” “我知晓，这些道理就不用你一个妹妹教了。”按照道理来说，都是兄长教妹妹。 沈珍珠告别他之后，虎子爹也放心下来。 道：“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救。我这会儿就去店铺里干活，顺便照看着我们家老伴。” “嗯。”沈珍珠点头，“那这几日就和虎子说，阿婶守着铺面不回家了。让虎子不要担心。” “嗯！珍珠谢谢你。” “我该做的。”沈珍珠和虎子爹回来铺面，她也感觉应当没有那么轻松，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就好似最近一直觉得奇怪的东西，都可以串起来。 少东家炼制丹药，虽不知何用，但是被幺弟知道后就拼命追着灭口，肯定是见不得人的。 还有这丫鬟无缘无故地抓紧去他的院子？他也不是一个好色之人。 亦或是这海里的鱼，有些也出了问题…… 听上去杂事好像一大堆，就是和她有关而已。但是仔细拼凑起来，又觉得毫不相关。 刚好是巧合而已吗？ 她不知道，也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都和万家有关。一切估计是要等着深入万家才知晓。 回来铺面，其他人都在忙着配货和送货，水碧在这里帮忙记账还有给人介绍鱼。 看见她回来之后，甜甜的笑道：“珍珠姐！” “水碧，这里很适合你啊！” “是。”她到，“我感觉，我之前想要的，别扭的还有一些和自己较劲儿的东西，我不甘平庸那些，在这里刚好。” “而且我也不用考虑着嫁人了。我好像，可以先让自己变好一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 先前原本想着，要找一个好的男人托付一生。但是上次之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如今觉得倒是不重要了。 沈珍珠过去算了账，而后把每个人的工钱记上，最后再统计了一下货物，差不多了之后也到了晚上。 这会儿虎子娘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大夫说是皮外伤，没有大事。 虎子爹不放心在这里陪着，沈珍珠架着马车回去。 刚坐上马车，陆时景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沈珍珠有些诧异：“你怎的来了？” “我听裴绍说你这里出了事，就先赶过来。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他对着沈珍珠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沈珍珠把今日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说出来，而后还说了去万府的事情。 许清桉道：“没有那么简单。” “陆兄虽说能照看，到是他一个管事，也管不到少东家的事情。” “今夜，我过去看看。”他会武功，到时候偷摸的潜进去看看。 “我怕晚了，来不及。”许清桉皱着眉头，珍珠他们兴许不知道，但是他清楚，这些大户人家，想要一个婢女的性命轻而易举。 甚至毫不费力。 这些都是上位者的权利，是绝对的、毫无反抗的力量。 沈珍珠这会儿觉得奇怪：“虎子爹呢？方才还在收拾东西，这会儿怎么瞧不见人了。” “不好。”俩人对视一眼，他肯定是拿着沈珍珠今日给的银子，去赎人了！ 沈珍珠和许清桉火急火燎地赶往万家，还未曾来到大门口，就被陆时景拖着往后门小道走。 沈珍珠喘着粗气问到：“虎子爹呢？” 刚问出声音来，就瞧见虎子爹蹲在地上，她的面前放了一具尸体。 是一个女子的，干瘦，穿着丫鬟的衣服，没有伤口，但应当是死了。 虎子爹低着头，一直都在掉眼泪。 陆时景叹了一口气：“午间我去寻她，原本想着派她去外院做事，她们姐妹俩能免了这内院的腌臜事。我调令都要下来了，而后，阿叔拿着银钱说要赎女儿。” “这会儿阿叔拿着银钱来赎人，我不知晓，下人就告诉了内院这边的向俊茂。他就把那姑娘的调令撕掉，而后人就被少东家带走了。” “所幸，我保住了他们家二女儿，这会儿已经被我送去外面帮着种田了。虽然日子苦一些，但是总比在里面好。” 因为他们家身份不起眼，也不知道和沈珍珠的关系，送走还是很方便的。 “最后尸体，是裹着席子在门口的时候，丢给阿叔的。” “当然，还有卖身契也丢给了他。” 这会儿虎子爹捏着卖身契，整个人憋屈得不像话：“我要卖身契干什么……我要干什么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恶人，我来收！ “我为什么不听你们的话啊！” “我就是想着……我有钱了，我借到钱了，我不能让我女儿受苦了啊！” 没钱倒是没办法，但是这会儿他已经借到钱了。 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呢？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是我没有赚够钱。所以才让他们受苦的。” 阿叔这会儿神经有些错乱，整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怔然。 看着这样的悲剧，原本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沈珍珠的眼泪也掉下来，问题出在哪里呢？ 好似是，底层人永远都在怪自己不够努力，怪自己做错了事…… 实际上，不过就是那些贵人们的一句玩笑话，就足够让他们丢了性命。 “阿叔，起来。” 沈珍珠红着眼，不管怎么样，这会儿都要坚持着站起来。 “珍珠！我没脸活下去了。” “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分明，分明已经能够救出来了。” “我若是不拿钱过来，不被他盯上就好了。但是我来了，我把女儿害死了……” 一边说一边跪着哭。 崩溃得不行。 没钱不行，有钱也不行。 “我的天爷啊！究竟是要我怎么做。” “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只有死了，才能解释出来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混账事情！ 他这一辈子，感觉什么都没有做好，甚至想要用最后的几年，能干活的时候把自己的女儿赎出来，好像也不可能了。 说着看向一旁的墙，起身就要冲过去撞！ 沈珍珠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撑住了。 道：“阿叔，别！别做傻事。” “我说句难听的，你现在在这里自杀，没什么用！” “到时候只会让自己处于更加难受的境地里。没有人给她公道，也没有人给你们公道。到时候我们该如何？” “这件事情，你死了就会结束吗？” 阿叔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我活着，好像也没什么用。” “珍珠，我这辈子，我这辈子都已经这样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是不是就该去死……去死才是我的宿命。” “我就是一个无能的男人。”之前很多人骂他卖女儿的时候。 他都觉得不以为然，因为一直都觉得女儿只是去大户人家，还能够吃饱饭。 到时候有钱了，就一定把女儿接回来。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闺女会因为这些事情……出事。 越想，越觉得内心难受，甚至无法说语。 只有无穷无尽的哀痛。 好像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刽子手。虽然身上没有血，但是间接害死了最亲近的人。 “你没错。”沈珍珠道， 只不过上位者吃人，封建社会吃人！ 她浑身都在颤抖，因为这样的地方啊，就没有把人命放在首位。 签订了奴隶契约的人，更是没有人权。 甚至这种事情，对于上位者来说，也是天经地义的。 沈珍珠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发生的时候，是那么的无助。 “阿叔，你这会儿把虎子姐姐的尸身带回去，总归是要回家的。” “还有阿婶那边你安慰好情绪，关于这个事情，我沈珍珠一定讨回来！” 别人害怕，别人无助。 但是她不行，本身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来这里也不会被这些腌臜事情同化。 “为不公之人喊一句冤枉。”她说着就掉眼泪，“不管任何人，我都会做。” 许清桉帮着忙，把尸身和老伯一起带走。 沈珍珠站在原地，一直定睛看着里面。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许清桉走之前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永远都和她站在一边。 而后陆时景询问道：“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做出傻事。” “方才你说为不公之人叫屈。难不成……你要去县衙告状？” “虽说清桉现在是童生，你们可以进去告状。但是县衙内里早就坏了。他们甚至还要县城里这些高门大户赏饭吃。所以，这一条路怕是行不通。” 陆时景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个世道好像就是这样，法出来，也没什么人遵守。或许人家距离京城近的地方是那样，但是我们这样的地方太小了。被人家一人灭了一个城，兴许都掀不起大波澜。” 原来，陆时景也是很有抱负，但是多少也走过了那么多年，这会儿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压根没办法去做。 “我不去，我也知晓，这条路行不通。” 还没说完，向俊茂就从前门走过来，身后还跟着许多的小厮。 对着陆时景笑着道：“陆管事，这尸身处理了么？” “处理好了我这边就安排人打扫吗，那么多的血迹，东家回来瞧见了，可要觉得不吉利。” “你也是当了不短时间管事了，怎么还不知道，少东家的人一般都是我管呢？” “这会儿那丫头，差点就被你调出去了。” “幸好完成了最后的价值，不然你把人调出去，可是要去死的。”向俊茂说话耀武扬威，看似这些话对着陆时景说。 实际上一直都在看着沈珍珠。 而后他好似想起来什么:“那小婢女，是不是和沈娘子认识？难怪来送她最后一程呢。” “倒是不容易。没办法，我们都是按照事情流程走。一条命没了，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他叹了一口气，“我平时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听见这话，沈珍珠直接笑了：“向大档头真是幽默，人都随便打死，蚂蚁就舍不得踩了？” “看来你还真的有些奇怪。” 向俊茂没说太多，只是扭了扭脖子：“那又如何？我说什么话，不能自己决定吗？” “沈娘子以后不用叫我大档头，因为我是内府管事了。这万家就是离不开人。这会儿我也是抽不开身来和你打招呼。” “之前争什么虹鳟鱼，我看着也是徒劳。”他勾了勾唇，眼里都是轻蔑。 “这人死都那么离奇，更不要说一个鱼档了。沈娘子觉得呢？” “我只知道，一直想要害别人的，也会不得好死呢。” 恶人若是等不到上天来收走，那么她沈珍珠来收！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冤之人，可以伸冤 听见沈珍珠的警告，向俊茂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她更加有趣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还有陆兄，你在外院可要管好田地了。东家对那些事情在意得很。每次你办不好，东家还要我去给你帮忙。” “嗯。”陆时景不紧不慢，随意地说了一句，就当做是搪塞了。 对于这个向俊茂，他一直都厌恶。 只不过，一起身为管事，倒也没有管理别人的权利。 而后陆时景把沈珍珠带走。 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陆时景叹了一口气：“珍珠。这会儿形势很不好。” “我虽然身为管事，但是内府的很多事情，都是向俊茂亲自管。”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吗？”沈珍珠问道。 “不是。”陆时景摇了摇头，“大东家怕我帮你，所以把我调离，说是历练。如今回来，这向俊茂就已经成为管事了。和我一起身为管事。” “这是少东家任命的。少东家和向俊茂，关系不简单。” “这件事情，你当如何？”他有些担忧，“不好处理，若是旁人，我会劝他放弃。但是你……珍珠，按照本心走下去吧。” “好。”她的声音带了一些哑然和悲痛。 无论如何，就算是亲手，也要让这样的人渣受到应有的惩罚。 “陆兄，其实你才要保护好自己。如今，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我就是你。” “他一直都在对付我。你放心吧，我有心眼。”他笑笑，“只是你动手的时候，若是需要帮忙，就寻我。” “向俊茂，确实是该死。” 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之人要丧失在他的手中。 原本，像万家的这些个少爷，和他们这样的渔民也没有关系。但是因为其间有这样一个人挑事。 一切的事情都开始复杂起来。 她沈珍珠不是忍者神龟。 更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向俊茂这样的人，早该死千次万次了。 她这会儿，就要回家，仔细盘算清楚，必须来一个瓮中捉鳖。 既然没有人愿意遵守王法，那么她沈珍珠就自己行动！ 说着，陆时景就被人叫过去了，说是东家找他。 “珍珠，我走了。” “你有什么事情就寻我。万家，以后少来为好。”作为珍珠的义兄，他是希望她们都能够明哲保身的。 至少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 沈珍珠回去的路上就在想，向俊茂恨她入骨，有她在就是引子。 捏着陆时景方才给她的纸条，上面是向俊茂的住址。沈珍珠捏着看了半天，已经有些想法了。 她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许清桉站在城口等着她。 沈珍珠有些没有力气：“怎么还等着我。我以为你送他们回去了。” “梁叔和红婶先把人送回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还好吗？” 沈珍珠有些不自在：“我很好，没事。” “向俊茂这样的人，阴险至极。他或许还有很多的手段，而且都是针对你。” 这样的人，从骨子里就是烂透了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沈珍珠唇角有些干涩。 但是许清桉的眼神却严厉起来：“为何没有这样的人？以后你若是要长久的走下去。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别说县城，州郡，亦或是皇城，谁不是披着一层皮？伪善，还有些永远都在贪赃枉法，甚至大多无法无天。这就是可怕的权利。” 许清桉看着她：“以后，你要见到千百万倍恶心的人。” “所以，不要懈怠。遇见他们，也不是你的错，而本身就是他们的错。仗势欺人，已经成为一种显现官威的事情。” 沈珍珠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之前……兴许是见过不少，而且还和那段可怕的经历有关。 她怔然地看着他:“所以若是你遇到了，你会如何？” “我会，去拿到话语权。” “考科举，重新读书，从最底层做起来，未曾不是为了让有冤之人，能够伸冤。让有苦衷的人，也能说出口。” “是非对错，总要有查探的能力。不能因为地位低，就把人拒之门外。甚至，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 上天让他重新活过来，自然是要走出，一条最想走的路。 原先沈珍珠会觉得自己太大胆，在这样的时代，还想着要走出来。 这会儿看见许清桉，就知晓自己为什么会和他走在一起了。 因为他们俩人，同样都是有想做的事，而且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看上去，大逆不道。 沈珍珠道：“向俊茂之事，我会做好。” “若是需要，我随时都在。”他眼神坚毅，“不管你作什么，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选择的都是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那条路。 喜欢一个人的条件并不是外形，也不是朝夕相处的陪伴。 许清桉现在能够清楚地了解到。什么叫做心意相通，互相理解。 二人牵着手，一路上没说什么，但是也并无任何不自在。 今天气氛都有些沉重，但是这会儿想清楚了路，这心里就感觉爽朗了不少。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人刚到村口，梁叔就赶紧来拦着：“坐我们家渔船直接从海上回小岛。村里……出了点事。” 沈珍珠指了指自己：“和我有关？” 梁正明没有说话：“反正事情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你红婶加入进去吵架了。我也劝不住。” “她让我赶紧来通知你们离开。” “今天糟心事那么多，可别让你们俩再糟心了。” 说着，沈珍珠倒是拒绝了：“不了，阿叔，总要去看看。我倒是想知道，什么事情这么快就针对我。” 难怪向俊茂看见她的时候自信至极，原来是村里还有事等着？ 梁叔看着沈珍珠眼神坚毅，就是要看一眼，倒是也拦不住。 道：“最近流言蜚语多，都说你是妖女。” “妖女？”沈珍珠直接气笑了。 还没就继续往下说。 就瞧见大伯母大老远的就指着她：“沈珍珠回来了，灾星回来了！” “找她算账去！” 第二百章 莫名其妙的罪名 沈珍珠站在那里，偏头微微一笑。 “大伯母何出此言？珍珠什么时候惹到您了？要接受你这样的污蔑。” 大伯母指着她：“身为女子，言行准则样样不行，如今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扪心自问，对于我这个大伯母，你有过一丝尊重吗？” 沈珍珠挑眉道：“身为女子，你处处刁难，言行准则没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如何在这里说我？” “家中父兄去世，我被赶出家门，你恶言相向，我都未曾原谅你，你就在这里大呼小叫，可否问一句，叫一声大伯母，你配吗？” “我害怕叫了你折寿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沈珍珠摊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看大伯母的眼里都是嫌弃和厌烦，是一点都不遮掩。 沈珍珠这样一说，别说大伯母，周围的那些村民都有被吓到。 这会儿红婶已经和别人打得扭作一团，猛地站起来，头发都扯散了。 但是这会儿毅然决然地站在沈珍珠旁边：“就是！” “我说这全天下脸皮最厚的，就是你们沈家了。珍珠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 “别什么事情都污蔑在她身上！” “这会儿海上的事情和珍珠没关系。” 旁边那个村里年纪最大的，资历最深的前任村长刘大义。 此前他还指责过沈珍珠不孝顺，认别人做爹。这会儿又站出来了。 用拐杖指着沈珍珠：“你们的家事，老夫尚且不多说。但是如今是关系到整个渔村，关系到所有渔户的大事！” “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全部都和你有关。” “大家碍于你开铺面，碍于你有陆氏父子做靠山，不敢言明。” “但是老夫不怕！老夫就是要说，你这样的垃圾，就是影响我们所有渔户的存在！” 他慷慨激昂，直接把沈珍珠说成了一个毒瘤。 沈珍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可以猜测。 这一次估计全部都是冲着她来的。 大伯母也哭丧着脸：“我原也是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但是沈珍珠，你二伯父失踪了。我们陆家失踪了，其他去赶海的，也有很多没有回来，影子都没有看见，船骸都没有瞧见！” 这会儿红婶站在沈珍珠旁边长话短说：“今早出海的人，一半以上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咋回事。偶尔几个回来的，还是在附近海域，没有去远。” “大家都不知道，今早只有你和渔夫说过话。大家都瞧见你挖了很多海鳗，还有一条金虹鳟。” “这会儿……”红婶叹了一口气，“这会儿就来了村里一个老瞎子算命，说是你，就是灾星转世。你好运了，全部的渔民都要倒霉。大家到时候都会被你害死。” “你是龙母诅咒的人。” 红婶是越想越气。 这会儿莫名其妙出来一个老瞎子，硬是要栽赃嫁祸给沈珍珠。 还是在大家都着急在岸边等待家人的时候。 换做是谁？谁不愤怒？ 本来，这失去家人，总是不能憋屈的。憋屈了一辈子，总是要有地方发泄的。 意外，谁都知道意外。这会儿有那么一个人来承担所有人的怒火。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有人说一个沈珍珠就可以承受所有人的怒火。 所以，大家很快就相信了。 这就是从众心理，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在赚很多钱，一天兴许是他们一年都赚不到的。 所以，为什么不……怪罪在这样一个人身上，能有更多的好处呢？ 还有，龙母，本来就应该眷顾所有人啊！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有了老村长刘大义的带头。 周围人也有了胆气。 这会儿沈珍珠也来了，站在中间，自然就开始对着她吼： “沈珍珠，你在这里装蒜做什么！和你一个地方简直倒霉八辈子！” “最近倒霉的一直都是大家伙，只有沈珍珠，一直在赚钱。” “不就是你用了手段，把龙母给大家的好运都带走了吗？如今死了人了。都是你害的！” “今天早上你就钓了金虹鳟，你就挖了那么多的海鳗。” “我的个老天，我们这种普通人，一年一条海鳗都困难。你是如何做到了呢？”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 …… 周围的人个个都义愤填膺，还有很多女人小孩就坐在地上哭，沉浸在丈夫死了的悲怆中。 沈珍珠笑着捏了捏拳头：“所以，你们要如何？” 刘大义轻声咳嗽道：“你以后，切不可去钓鱼了。这片海域，不能被你毁了！” “看见虹鳟以及各种珍贵品种，也不能独自拿走，要村里人共享。” “你是妖女，龙母给的好运被你带走了。所以要找河神，若是你冥顽不灵。最后只能献祭河神！” 沈珍珠有些心寒，她一直都觉得，自己钓鱼是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村里其他人竟然用这么荒谬的理由对她说。 凭什么？ 就凭借着她身边父母已走，这会儿一个人带着幼弟好欺负是吗？ 就在她浑身冰凉的时候，许清桉走过来牵着她的手，他的大掌干燥温暖，这时候好像是在传递给她源源不绝的动力。 拍了拍手掌，以示安慰。 而后站在沈珍珠面前。 周围的百姓也都开始行礼：“许童生。” 许清桉是童生了，还是第一名。这种有点功名的人，白身见了都要行礼。更不要说这些渔户了。 这年代以读书尊崇，对于读书人，一直都是足够尊重。 所以看见许清桉站出来，大家也先不发作。 许清桉看着周围的人：“我妻子，何错之有？” “献祭河神？”他看着老村长，带着笑意，“河神……更喜欢受到村中敬仰更多的人吧。比如老村长你。” 话毕，老村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许清桉十分轻松地抓着他领子，来到了码头岸滩边上。 老头双手双脚悬空，就这样躬身对着大海，本来就年纪大，这会儿面色惨白，整个人都要吐出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夫唱妇随 “许某对于《周易》有些许了解。其中奥妙之处，精彩绝伦。方才老村长说那些话，感慨颇多。河神向来慈爱，与老村长是一样的人。世人都说老村长是河神和龙母的化身。” “也是最有福气之人，你去献祭，河神估计会开颜。” “方才你也说，我家妻子还有些许不足。到是不适合这个差事。” “老……老朽，惶恐！” “许童生！你莫非要为了自己的妻子害死我？别忘了你也是赘婿出身，你与你妻子，半斤八两！” “这会儿才身为童生，就对我等作威作福！” 话音刚落，尾音就开始发颤，大家定睛一看，就发现许清桉张开双手，直接把拽着的衣领丢掉。 而后就听见刘大义大喊大叫的声音：“娘！我的娘！” 口水全部露出来，这会儿裤子都浸透了。 许清桉又把人接住。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后背手滑。” “不过，方才老村长也说了。我不过就是一个赘婿出身。我这样的人，将功补过，还是把你献给河神吧！” 眼看着又要掉下来去。 周围的民众也十分赞同：“我也觉得，德才兼备的献给河神，怎么看都是老村长合适啊！” “河神喜欢纯洁无瑕的，那些年都是献祭童男童女，如今老村长这样至纯至善之人，再好不过。” “……” 老村长可是不想死，这会儿直接吓哭了：“求你了，求你了许童生！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 “哦？”许清桉一副探究的眼神，“错哪儿了？娘子，你可知否？” 沈珍珠也一脸懵懂：“不知。老村长兴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我们且听听。” “我不该！我不该多管闲事！这些什么河神，都是不存在的，献祭河神就是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错了，我方才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想让沈娘子死，从而对大家伙各种煽动！” 看着许清桉不为所动，他爬过去拽着沈珍珠的鞋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沈珍珠看着有些怔然，无一例外，只是觉得可悲。 甚至觉得内心有一种割裂感。 她原本想，在其他地方不可能人人平等，但是至少在渔村，互帮互助总是有的。也觉得大多数人兴许就是和红婶还有水碧那样，教一教总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等坏心思的人，一把年纪了还仗着自己年纪大做坏事的人，也太多了。 若不是许清桉对他的威胁，若不是许清桉可以一拳打死他，威胁到他生命安全了，他会认罪吗？ 不会。 答案有时候也是显而易见的。 沈珍珠只是觉得可悲。这样的时代，没有多少人会怜悯其他人，大多数人，只想要有绝对的权势凌驾于他人之上。 从而把之前自己的同伴踩在脚底。 一开始是被压迫着，后来变成了压迫的本身。 可悲，可叹。但不可追念。因为沈珍珠看着为自己辩驳的红婶，还有保护在旁边的梁叔。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好人…… —— 这会儿，旁边也有渔民抱怨：“沈娘子，你这每天都把好鱼打走了，我们直接活不下去。” “这会儿村里又死了那么多人，总是要有一个交代的啊！” "虽然这事情老村长固然有些太过于激动，但是你也并非没错。关于打渔这个事情，我们早就想说了。" “你一个女子，每天能打那么多鱼，正常吗？” “为何不正常？”沈珍珠抱着手。 “我只知晓，我成天昼夜在海浪边上等着的时候，你们在睡大觉。” “我没钱吃饭出来赶海，你们还在睡大觉。” “我受了一夜的海鳗和虹鳟鱼，你们说我侥幸。” “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到底是不是没办法承认自己的无能？” “打渔从来都和男女无关，相反，我是女子，我比你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力。之所以你们觉得我好运，是因为你们只看见了我的外表。我的结果。” “过程？被你们的自大忽略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珍珠摊手。 许清桉点头，看着自己的妻子，而后点头笑了笑：“我家娘子厉害，我一直都与有荣焉。但是在你们看来就是沈珍珠没有女人的样子。但是女子应当是什么样子？” 许清桉问出这话的时候，周围的女人们愣住了。男人们也愣住了。 甚至沈珍珠，也觉得许清桉这个古人的思想太过于超前。 难不成这就是“读书破万卷”的魅力？ “既然说起这个鱼的问题。”许清桉道，“昨晚我是陪着我娘子一起捞鱼的。你们大家伙觉得不满，我们没什么不配合的，毕竟一个村里。” 而后声音变得坚定起来：“但是。” “你们可保证否？保证你们遇到虹鳟鱼、海鳗、大海蟹、魔鬼鱼……这些，你们看见也都不要，为村子祈福。” “若是做不到，就发誓天打雷劈！如何？” 许清桉说这话，略带玩味。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是的，换做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如何，更不敢发誓。 发誓意味着一生的承诺。大家都开始有些兴致恹恹。 甚至眼神闪躲。 沈珍珠明白了，许清桉找到了言语间的漏洞，而后直接对着他们反问。 主要是在现代，发誓也没什么人在意，但是古人重诺。觉得发誓就一定会天打雷劈。 所以都不敢轻易气势。 如今，大家的沉默就代表着一切。 许清桉递眼神过来，沈珍珠也明白，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而后沈珍珠看着周围：“显而易见。” “大家都不敢是吧？所以虹鳟鱼、海鳗这些别人都有，海上也有很多。吃食也吃了，怎么就觉得我是灾星呢？” “究竟是不是和龙母有关，我想大家心里清楚。” “若我是你们，我就赶紧去找，知道为何会沉下去。先把人找回来。而不是在这里追责谁的罪过，浪费时间！” 沈珍珠是真的气到了：“旁人可以说你是贱户，但是自己，怎么能默认为自己命贱呢？” 第二百零二章 我错了，我错了…… 听见沈珍珠这样说，周围这些职责沈珍珠的村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就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确实应该找人……但是人失踪了之后，他们率先想的也不是家里人，而是来找沈珍珠算账。 这里就错了……也正如方才许清桉所说，难不成过来贬低沈珍珠，比找家里人还重要吗？ 大家都面露惭愧，这会儿也赶紧想要离开，去寻人。 个个看沈珍珠都带着歉意，有些不好意思和她说话。 但是沈珍珠看向一旁的刘大义，还有这么多人，十分明显，就好像有人故意给她做的局。 而后他问道：“那个跟你们说我是灾星的人，在何处？” 大家面面相觑，全部都看向刘大义。 就在这大家伙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许清桉悄然离开。 这会儿刘大义咳嗽一声，这会儿一脸菜色也还没有缓过来。 “不知晓，那人虽然不修边幅，但是能把你所有的生辰八字，还有最近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以及你小时候身上的胎记都脱口而出。” “所以我们才愿意相信。” 沈珍珠皱着眉头，第一眼就看向大伯母，过去捏着她领子道：“大伯母，这事有你的手笔吧？” “你说什么呢？”大伯母满脸都是惊恐，“别什么事情都和我扯上关系，我又不是背锅侠。” 沈珍珠扫了她一眼，道：“大伯母脖颈上的这个玉佩，瞧着像是县城当铺里的东西。我记得那日瞧见，要二两银子。” “还有你身上的衣衫，和我们这些的粗布麻衣可不一样。” 沈珍珠捏了捏衣料，恰巧今日触碰过虎子家阿姐的衣衫，到是同一种布料做的。 “你这衣衫……倒像是万家的布料。” 沈珍珠笑了笑：“有意思，万家给了你不少好处啊。” “你闭嘴！”大伯母一个劲儿地激动，“你怎能这么说我？” “如今当着大家伙的面，造谣我这个长辈有道理吗？虽然方才我们对你是有些过激。但是你一个晚辈，让着长辈怎么了？” “受了点委屈，难不成要全村人给你陪葬？说你是灾星你还不爽快，我说，就算别人不说，你心里也要有数。” “你这样的人，有了铺面从来都没有对我们照应一二，这就算了，毕竟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如今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就不爽快了！”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和沈珍珠打。 但是被沈珍珠十分轻松地捏着她的手臂，捏紧，而后快速地把胖妇人拽起来，“啪嗒”一声，一个过肩摔就直接倒在地上。 沈珍珠手劲儿很大，每天都要搬那么多的大鱼，能没有力气吗？ 写文章她不行，但是打人这种力气活，她可以。 沈珍珠大致已经可以猜到了，就是向俊茂的手笔。 看来他真的想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 这会儿周围的人也不想看热闹了，终于开始心慌自己家人的下落。 也都各自散开了。 沈珍珠拽着刘大义还在原地，看向四周，不知晓许清桉去哪里了。 这会儿许清桉抓着一个老头，从不远处走过来。 那人跪在地上，刘大义跑过来，指着他就说道：“这这这！” “这是咋回事。” 言外之意就是，我都没有说他在哪里，你怎么把人找到了？ 许清桉笑着道：“这人不就是在老村长家中吗？” “既然老村长不愿意说，我就亲自上门去请了。” 神棍看着许清桉，本能地后退三步。是那种打心里的害怕。 这男人方才去找他的时候，就像是煞神一样，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但是这会儿在这位娘子面前，他又是一副面孔。看上去温润如玉。 神棍看向沈珍珠的时候，声音沙哑：“都是……都是向大档头逼我的，我不做不行啊！” 沈珍珠点了点头，先前已经猜到了。 是向俊茂，就不意外了。向俊茂要她死，还要沈珍珠死于渔民的愚昧之中。 那么……她为何不反其道而行呢？ 沈珍珠看向这个神棍，有些眼熟："我好似在万家瞧见过你。" 那日去找陆兄，沈珍珠记得瞧见过他穿一身素白色的衣裳，还拿着拂尘。 “那可是真的，万家的出门时间，还有建造房子的朝向，都是我负责相看的。我懂风水，能算命。并不全做坏事，我也会做这些最基本的。” 他一下子就挺直背脊：“总之，我在万家可是谁都要尊敬着的。万家的老爷做什么事情都要我卜卦算吉凶。” “哪是你们这些人能够与我轻易接触的？要不是向大档头和我有交情，这个忙我才不来。都是写粗鄙之辈。” 沈珍珠轻笑：“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 他皱着眉头：“你要干什么？” 这会儿沈珍珠就直接把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拿出来，抵着他。 而后许清桉又从后面把人给扣住，一点都不能动弹。 他吓得要死：“怎……怎么还要杀我？我不就是在你们村说了一些话，你就要杀我？” “这可是一条人命！” 沈珍珠笑着道：“原来你也知道人命啊！” “你的命算命，我的就不算吗？若是我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反抗，我已经被你这些谣言杀死了。” “所以要你一条命，也正常吧。”她神色淡然。 “啊！”他吓得要命，“我真的，我真的错了，不是我干的！” “村里那么多渔民，就因为你们要陷害我，死了。” “不不不，没有死……是被向大档头带去地牢了。就是要故意诬陷你。”他赶紧解释。 没有死……看来还有机会把无辜之人救回来。当然，沈珍珠这一次，必须把向俊茂整垮。 沈珍珠道：“那源头还是你，我还是要杀你。”说着就把匕首朝着他肚子又抵进去一点，衣衫都割破了。 他哭个不停，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娘子，你要我做牛做马都行，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那好。”沈珍珠道，“那我要你帮我做件事情。关于向俊茂的，可愿意？” 第二百零三章 不动声色乃大智 “愿意，愿意！”这会儿说什么都一百万个原因。 都要死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干啥都乐意！ 沈珍珠可不相信，这等两面三刀之徒，这会儿说话不算数。 她走过去，从许清桉的袖中拿出来一颗棕色药丸，而后捏着他下颌，药就滑进去。 让他吐都吐不出来。 他慌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怕不会死吧？” “现在不会。” 他松了一口气。 沈珍珠继续道：“但是也快了。” “你给我吃的什么？沈珍珠你这个毒妇！” “亏你平时还总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善良人，未曾想还是不择手段！” 沈珍珠直接笑了：“所以你就拿捏了，我脾性比较好，来用这样的法子打击我，弄死我？” “倒是人善被人欺。” “这个也不是什么马上就死的毒药。你也知道的，我经常打渔，什么都接触过，很多鱼的毒素汇集在一起，我就自己制成了这个药。解药呢，只有我有。” “所以你要听话。” 他干咽了口水，有些慌乱。 少东家就是喜欢炼制各种丹药。他们打渔厉害的，会弄点毒治也很正常。 这会儿感觉嗓子痒痒的，但是很明显已经被吃下去了，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咬牙：“你且说，我帮你做就是。” “好歹也是这一片最出名的算命人，自然是说到做到。” “那好。且同你说……” 沈珍珠对着他低语，仔细交代清楚，他皱了皱眉头：“这么简单？” “这种两面三刀，油嘴滑舌之事，属实是我的强项。” “行了，我这会儿就走。” “办完了之后，你立马给我解药。” 说完看了冷着脸的许清桉一眼，而后快速地朝着出村的方向跑。好似后面有脏东西追着一般。 看着他离开，许清桉的面部还带着冷意。 “沈珍珠。”他从来都没怎么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这会儿很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说话也是各种虚伪至极。” “能想出用流言蜚语针对你，就说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我，不会让他回去。” 许清桉自己的生命没什么，但是关系到沈珍珠的事情，必须要杜绝隐患。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那个向俊茂如此咄咄逼人，不管有再大的势力，他也要想办法把人给暗杀了。 不若，到时候他去参加院试，珍珠一个人在家中，还要兼顾幺弟的事情以及铺面，定是忙不过来。 向俊茂这种阴险小人，迟早都有可乘之机。 这是一个大麻烦，屡次咄咄逼人，无需再忍。 甚至看着他，而后捏着他的袖子。道：“别生气，我知道你想什么。” “你若是情绪激动，你的癔症又要发作了。” 沈珍珠这会儿发现他浑身开始僵硬，而且周身散发着戾气，状态有些不太好。 数次见证过他因为癔症难受，这会儿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并非放虎归山。”沈珍珠道，“方才我让他回去，是叫他挑唆向俊茂与东家的关系。东家迷信，近日来，这万家又是各种事情不断，虽说万鹏和东市渔场的打压，都与我们夫妻有关。” “但是，何尝没有他们家重用向俊茂的原因呢？向俊茂可以让他散发灾星的谣言，我未尝不可。” “这些事情，于神棍来说无害，他还能把自己抽出来，且也不算用力就能做得很好。因此，他会去做，找我换解药。” 许清桉看着兜里的药品，这不是什么毒药，就是平日里他用来清醒的药丸，是沈珍珠用薄荷还有一些甘草磨制的，还说像什么“口香糖”。 他不明白这等怪异的词为何物？但是与他读书提神有力，又是她的一片心意。 仔细想来，许清桉觉得沈珍珠并非完全不在意他。 至少关心、在乎，总还是有的。 这样算来，就能早些相处，时日多了，总能喜欢上自己。当然，前提是裴绍那些别来打扰。 等着明日去书院，总还是要敲打一二。 那个裴绍，对自己的妻子实在太过于的关切。 担心的还是，珍珠此前也都是大张旗鼓的喜欢裴绍。 对此，虽然成婚，他依旧觉得，自己好似是一个外人。 有了这样的想法很危险，赶紧压制下去，默念珍珠对自己叠好，这心情才算平复。 而后沈珍珠拉着他：“走了，先回咱们岛上。这会儿要下雨了。” “说起来，今年的雨水格外多。瞧着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 “这样子，明日怕就有暴雨了。” 按照时辰，这会儿本来还应该是大白日。 但是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周围的云彩都被挡住了。看样子都是已经到了睡觉的时辰。 沈珍珠这么一说，许清桉猛地想起来一个事情，而后道： “制造主仆之间离心可以，但是关于他的地位，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沈珍珠点头，“我们既然出手了，怎么着都是要还回去！这一次弄完，就不能有下次了。” “若是我们搞黑的，把他套个麻袋打，也觉得不解气。” “我一开始想的是，我去抹黑把他杀了。”许清桉道。 “你这更不现实。此前我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陆兄和我说，这是万万做不得的。因为向俊茂这个人，诡计多端。” “兴许还惹得一身祸事。” 许清桉看着她这么分析，突然来了兴趣，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来阴的？” “那是自然。”沈珍珠叹气，“想好是想好了，但是具体怎么实施。我打算找你商量的。” “我有办法。”许清桉看着天上黑压压的天空，“明日就可实施。” “何种办法？”沈珍珠眼睛都亮了。 “一般，建造稍微大一些房房子，都会在房梁上放鹧鸪。也就是一个铁盒子，传言说，可以避雷。但是恰恰，这个东西……” “容易招惹火！” “容易引火烧身！” 二人都异口同声。 看来也是真真的想到一块去了。 “所以，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这几日就忙活鱼的问题，还有铺面的问题。” “若是这下雨，定是会翻新楼上的新瓦。” “到时候，我放上去就是。” “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 沈珍珠点头，这整人，还是要看许清桉。 第二百零四章 一步步靠近你 这会儿沈珍珠也明白了，自己只需要等。 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 这倒是一个久违的体验，果然，身边还是要有一个擅长算计的人，才能够更好解决问题。 她看向许清桉道：“你怎的会这么多法子，看似，你好像经历过一般。” 他笑笑：“见多了，就知晓了。只不过从前，我是那个被伤害的人。” “豺狼虎豹，身边到处都是。” “如今能够寻到你，与你在一处，倒像是做梦一般的日子。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是满足了。” 沈珍珠捏着下巴：“嗯。” 他这会儿说满足，背地里却记好了账，把一切吃穿用度都分得清清楚楚，还准备着努力赚钱赔她。 这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行动上看，倒是也没有那么幸福。 沈珍珠倒是也没有多说，只是感觉想起这个事情，心里就有些不太舒坦。 这会儿放下船桨：“走吧，上岸。” “等着过几日，渔船上的棕榈油干了，就可以下海。到时候我定要打很多鱼。” 海浪一阵一阵的，沈珍珠只是觉得舒坦。 “好。若是天色晚，我就陪你去。” 她刚想要拒绝，许清桉就转身进屋，压根就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而后他踌躇着，拿出来一根簪子，“瞧着你头上也没什么装饰物，我就寻思着，给你买一根。” “你看看如何？” 沈珍珠接过来，本能说道：“这簪子看上去也是要好几十文。倒是不便宜。下次还不如买个布匹什么的，添置一件衣裳。” 但是好说歹说，也是许清桉给她买的。她自然是喜欢，怎么能不爱漂亮。 哪里有接受者责怪送东西的人。 沈珍珠接过来：“不错。” 她给自己插上，把木簪取下来，重新用这个固定好头发。 许清桉看得也心中松了一口气。 原先也从未买过这类的东西，更是没有注意过女子的朱钗首饰。 如今这买的第一根簪子，也精挑细选了许久。 就是害怕沈珍珠不喜欢。 沈珍珠收下之后，有些好奇道：“如何想着送我簪子？” 她一直都素面朝天，也很少打扮。 一直都是穿得干干净净就成。主要是每天都要和海水打交道，用胭脂什么的都会花脸。 当然，沈珍珠一直都很素，但是面部也很好看，五官清秀，肤如凝脂。 不然村里人也不会总说她被父兄宠惯了，从不在外面晒太阳。 大家都觉得她是家中保护得好，未曾想人家沈珍珠，就算是在外面捕鱼，每天忙活到晚。 这肤色依旧是那样白白净净的。 沈珍珠戴上簪子，许清桉给她整理了一下，而后道：“路上瞧见，就随意买来送你了。” 本来是他在书中仔细端详过的。 几乎每本杂书，其中都有男子给女子送簪子的地方，虽说他自己不太能明白，为何要送。 但是跟着做总是没错的。 毕竟他想的也是，让沈珍珠也喜欢上自己。 这样就好些了。 到时候不至于她把自己踹飞，重新找一个人成婚。其他人可能做不出来，但是沈珍珠一定能做出这等事情。 许清桉对于她，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他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以后得路还很长，他还要表现出比裴绍那个小白脸好很多的地方。 也是不方便，不然许清桉还真想要问问，沈珍珠此前追着裴绍，到底是喜欢他什么地方。 他其实可以学习的。 学习别人的优点，许清桉觉得不丢人。 晚上沈珍珠躺下就准备睡着，许清桉因着朗星不在，倒是也没有与她同床，毕竟……二人也还没有夫妻之实，这样躺在一起也不好。 所以他一直都是睡在对面的地铺。 如今沈珍珠赚了钱，至少被子铺盖这些都是暖和和的，家中也温暖了许多。 许清桉往常只是读书，安静的看书。 今晚一个人躺着，却觉得有些不安。 杂书中，一般都是要从循序渐进的接触开始，他是否要主动些？ 这样想，什么都还没做，就有些脸红心跳，甚至紧张。 而后艰难地翻身。 闭上双眼，就寻思着，男子汉大丈夫，这样岂不是代表着他很在意沈珍珠？其实她若是没有意思，那么自己主动再多也没用。 顺其自然。 敢这样告诉自己，用棉被捂住脸。 而后猛地坐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反正……他就是在意沈珍珠！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总不能自欺欺人！ 罢了，主动才会有后续，不然永远有边界感。 就在他纠结间，沈珍珠醒了。 很困顿的打了一个呵欠：“你是如何？睡不着还是怎么着？” “这么焦虑？” “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他随意扯了一个谎。 而后道：“你快睡吧，我再躺会儿就好了。” 算了，他还是不知道要如何提出这等非礼的请求。 沈珍珠听着他声音有些沙哑，莫不是最近雨水多，着凉了？ 道：“你上来炕上睡吧，这边暖和也好睡一点。” 担心他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也不是母老虎。” “你来这里带着辈子过来，这么大的地方，先前朗星在的时候都是三个人一起躺着的。这会儿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都是夫妻，不是吗？” 沈珍珠话音刚毕，他就猛地站起来，快速带着被子就在沈珍珠的另一端躺下。 瓮声瓮气：“嗯。” 沈珍珠：“……” 她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许清桉好似有些急切？ 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吧！沈珍珠觉得他可能是大晚上掀开被子太冷了。 反正她知晓许清桉的为人，也不担心啥。 转个方向就继续睡觉了。 其实沈珍珠心里也是慌的，稍微用余光看了看他在夜光下的轮廓，喉结滚动，身上一阵清冽的味道，躺在另一侧也很安心。 他好像总能这样，给人一种踏实且安全的状态。沈珍珠也慢慢从脸红心跳，慢慢进入梦乡。 许清桉躺在这里，总算是踏实了。虽然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是以后，在这里睡着，总是要好些的。 起身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才在另一端躺下睡觉。 看着天花板就在想，以后一定要给珍珠一个很好很好的家。他能照顾好她的。 心里踏实了之后，才慢慢沉入梦乡。 第二百零五章 你这船能行吗？ 许清桉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而后又去把放在木匠那边的渔船拿回来。 原本是要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但是沈珍珠这会儿还在睡觉，睡得很熟。 看着去县城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才起身，轻声拍了拍她：“珍珠。” “嗯？”她很惊醒，这会儿就看着他，有些迷茫，一脸困顿。 沈珍珠昨晚上半夜醒了，是被许清桉用手压住脖子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这人咋回事。 睡觉的时候很老实，但是在睡着了之后，就把手搭在她脖子上了…… 沈珍珠把手抬回去，他又放过来。 就在这样的僵持下，许清桉甚至得寸进尺，拥着她入睡。 沈珍珠：…… 单身那么多年，也不太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 即便，借着月光看许清桉的手还挺好看的。 咳咳……她很快把自己从思绪中拉出来。 告诉自己心无杂念的睡觉。 这会儿下雨天气还有些冷，窝在许清桉的怀里，倒是暖和，而后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所以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醒来看见许清桉这张没办法挑剔的脸蛋，她觉得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而后稍微清醒一点：“你要去书院了？路上注意安全。” 敷衍过后打算继续睡觉。 今日，她有自己的打算。 “渔船我去拿回来了，早饭也备好，你要不起身看看？” 沈珍珠猛地坐起来：“那可太好了，我今天要去钓鱼！” 渔船到手，今天的任务就是开着渔船到处在海域逛逛，至少要把附近的海域熟悉了。 而后想起来。道：“许清桉，你去书院的时候，路过虎子家，你告诉虎子爹和梁叔。” “今日就不去鱼档了。珍珠鱼档今日不开门。” “嗯。”他没有多问，看着沈珍珠古灵精怪的，怕是有什么点子憋着。 不过还是提醒道：“若是一日不开门，岂不是会丢失原本维系好的客源？” “不会。”沈珍珠含笑，“如今我们供货，差不多是陆兄给的所有商铺名单中的一半。” “一半的人都是靠我们供货，但是他们还有念想要跟着东市渔场那边。毕竟普遍认为东市渔场比我这里赚钱。” “一日不开门，让他们知晓，我们的重要性。另外，你去县城，顺便让陆兄帮忙，去我鱼档门口张贴一张说明。” “上面就写，说我明日有大货，今日忙碌无法开店。” 这就叫做饥饿营销，一日缺货，看热闹的还有鱼类缺少的，都想要过来看看沈珍珠有什么神秘的。 毕竟开店的，关店一日可是大忌讳。 许清桉点头：“这法子倒是新颖。” “不过，市井之中的话语传递更快一些。我给你散播一下言论。这些事情，杜林立一个人兴许就可以帮忙了。” 这倒是有意思，沈珍珠一直都知晓杜林立是一个喜欢到处谈天说地的外向人。 能做到此，她倒是要好好感谢。 许清桉离开之前，又说了一句：“还有一个事情。我读书，庄先生那边说，让我在书院住下了。毕竟快要参加院试。” “好啊！”沈珍珠点头，“你银子够吗？我这里还有。” 说着就要去找钱。 许清桉赶紧拽着她：“不用你费心。” “我只是担心你一人在家中，兴许会不安全。我今日重新修整了一下门，找木匠要了内锁。” “你从屋里关上，外面就打不开。” “好。”沈珍珠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十分正常。 朗星那么小的都要在启蒙学堂住，许清桉这都要考院试的人了，一切都正常。 许清桉以为她会关心的，未曾想什么都没问。 是不担心自己吗？ 而后沈珍珠抬头，许清桉满脸期待。 “对了。说起来，裴绍也在书院住下吗？” 他脸色一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嗯。” “那你确实是该去。裴绍应当读书很多，自小就很有才学，他们家中距离书院也不远，尚且都在那里住下。你早就该住下了。” 许清桉更加心情不好了。 他只是不希望她一个人而已，但是如今她毫不在意的样子。 心中也着实觉得堵得慌。 甚至唯一问起来的，也是关心裴绍。 “我先走了。”他闷声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 沈珍珠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生气，甚至回笼觉睡得更香了。 许清桉气了一路，回到书院甚至行礼都有些焦躁，还被夫子训斥了一番。 他气过了也就好了。 就是寻思着自己在沈珍珠面前脸色不太好看，她会不会想多了？ 心中内疚，只能多看些书了。 对于与女子相处之道，许清桉觉得自己还要多学学。 但是很明显，他想多了。 因为沈珍珠睡得极好，醒过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慢悠悠地看了看外面的海浪。 这会儿海浪不太大，甚至水天一色，只是稍微带着点雨。 今天天气还不错，到了晚上兴许就不成了。 而今沈珍珠只需要等向俊茂那边的“好消息”，倒是不如去海上钓鱼，顺便给梁叔和虎子爹他们休息一天。 沈珍珠看着自己这个理想中的渔船，通体都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来。 准备好饵料，岸滩边上捡了许多的鱼虾捣碎。 今天的饵料还多了些海蜈蚣。也不知道咋回事，出门就看到一大堆的海蜈蚣朝着岸滩边上爬。 这些可都是鱼最喜欢吃的，沈珍珠自然就把它们都抓了，拿出去钓鱼！ 出门的时候，周围好多的渔船停泊过来瞧沈珍珠的大渔船。 这帆船看着就很精致，但是不一样。 “珍珠，你这东西能走起来吗？” “你不是在码头那边买的渔船吧？你这渔船能行吗？自己做的，估计用不了几个钱。” “就是，出海可是性命有关的大事，你这会儿省钱，以后可是会没命的。” “你这渔船怪里怪气的。” 沈珍珠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各位阿叔放心，我自然是心里有谱，才请木匠做出来的。” “不是，珍珠，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你这玩意儿，咋船桨都不打算带你就上船了？” 第二百零六章 海岸线在哪里？ “之前你也用舢板的啊！这会儿用渔船也需要舢板，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 “是啊，长在渔村的人怎么这点事情都不知道，看来真的是你父兄把你宠惯了！” “我们还以为多大本事呢！原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 周围这些人此前还觉得沈珍珠有点厉害。 但是这会儿仔细想起来，又觉得不太对。 她这样子什么都不懂，才符合他们对一个小姑娘的印象。 不然每天都这么厉害，他们这些大男人岂不是显得很没用。 甚至有的长辈已经在自顾自地教沈珍珠做人的道理，还有说着这船桨的用法。 “珍珠啊，不是我说什么。” “这船桨，在外面打渔可是必不可少的。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想要去哪里，没有船桨咋办？” “若是说咱们的渔船就是铠甲，那渔船没有武器，岂不是白搭？在战场上都要被活活打死。” 其中一个阿叔含笑说道：“不会是，你有自己的想法吧。” “你这自己造的渔船，难不成不用船桨也能行？” 沈珍珠听见这话，还真的含笑说道：“阿叔说对了。” “船桨在平湖面划船很平稳，但是若是遇到风浪的话，有时候咱们反应慢一些，船就翻了。我知晓，大家都是在尾部，从浆板的地方拉一根身子，直接拐到了浆拐那边。” “不然若是不方便，一根长一根短就拐弯了，控制不好方向。这些都是要你们在海上身经百战才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用这样的法子，肯定是迟早得翻船。” 听见沈珍珠在这里夸奖大家，一个个都带着笑意。 觉得对她很满意。 这丫头片子还是懂点东西的，主要也没有多狂妄，这都有肯定大家这些长辈都是厉害的。 “所以。”沈珍珠来到船的尾部坐下，而后用手拽着一个螺旋状的东西。 “我这个叫做螺旋桨，控制平衡和方向，对我这样的新手都好很多。” 沈珍珠做的是双螺旋桨。 在古代并没有发动机行动，那么用双手也是可以的。 沈珍珠做出来的螺旋比较大，这会儿若是用手在另一端控制，它在水域里行驶的面积也是极大的。 并不比船桨慢，而且速度也要快上许多。 话毕，沈珍珠就十分轻松地坐在那里，双手摆动螺旋桨的另一端，至于一段在海水中排水不断前进。 很快就超过双桨的阿叔们。 一个个刚刚还各种怀疑，这会儿看着沈珍珠这渔船也是真的邪门。 他们划船出海都是费劲巴拉的。 这样一个小姑娘，十分轻松就把他们一个个给秒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 大家虽然迷惑，但是心理也都打定主意，什么时候从珍珠那里搞来看看就是。 若是效果好……倒是也可以去找沈珍珠，求她帮帮忙。 反正只要能赚钱，一切都不丢人。 沈珍珠出海很快，并且也不用费劲的拉桨杆子。 她老远就听过虎子爹说附近的水域，就想着怎么着也得亲自来试试。 这会儿船已经看不清楚渔村了，四处都是岛屿和暗礁。 时不时地还有海鸥飞过。不得不说，这些地方她觉得就是旅游胜地。 下次可以带上许清桉和朗星，带点吃的喝的，而后来船上荡着，吹海风也惬意。 她现在穿越到古代，还过上了现代都没有的休假生活。 倒也是另一种快乐。 沈珍珠一边美滋滋地想，一边准备着要钓鱼的东西。 她把渔船停靠在一个无名岛的边上。 这岛屿看着不大，也很荒凉。周围多多少少也有附近人的足迹。 沈珍珠倒是没有想太多，想着钓大鱼。 第一天嘛！当个钓鱼佬体验生活。 她船上蓑衣，而后坐在甲板上，旁边摆着很多的饵料。 全部都是自己处理过之后才拿出来。 沈珍珠优哉游哉地把鱼竿放下去，不一会儿就咬钩了。 她慢悠悠地拉动鱼竿装上去的滑轮，这会儿鱼顺着鱼线上来。 哦吼，原来是黑鱼，不大不小，用手掂了掂也就是一公斤左右。差不多一条能购卖二十文。 沈珍珠不着急，这便是近海水域，这边的东西大多是被周边的渔民捕捞差不多了。 这些小黑鱼，坐半天钓一条，大家都觉得不划算。 毕竟谁都想要更贵一点的鱼，出一趟海不容易，多少也不能浪费在这个上面。 沈珍珠继续放了海蜈蚣在上面，而后感觉鱼钩被撤了一下。 继续捞起来，哟，又一条黑鱼。 沈珍珠麻溜地甩起绳子，而后十分轻松地把鱼拽下来放在桶里。 黑鱼有补肝肾的作用，还可以去淤化湿，甚至对于妇人来说，生理期吃一些也可以补气血。 沈珍珠寻思着，弄回去自己煮了吃也是好的。而且这鱼已经来两条了，并不是巧合。 沈珍珠把放在身后的渔网拿过来，用手稍微抖开，和鱼竿同一时间朝着下面甩去。 对于捉一窝的鱼，沈珍珠还是有些经验的。 这会儿老远就有些同村的或者是邻村的给沈珍珠打招呼。 “珍珠！你这咋在这里钓鱼了呢？” “这边好鱼很少，你要走远一点啊！” “我方才看见你坐半天就钓了两条黑鱼？” “黑鱼那可不乐观啊。都出嗨了，就走远一点。” “你在这里不就是浪费时间嘛！” 沈珍珠听着大家的告诫，一一点头表示尊重。 道：“今天第一次出海，感谢各位叔伯的照顾。珍珠有自己的打算。” “等我熟悉一点，才敢去远些的地方。” 这话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小姑娘胆子小啊！ “还劳烦各位叔伯走远一些，珍珠这边也不太便利。万一惊吓到我的鱼怎么办？”她很苦恼又有礼貌。 大家也没啥好说的，也都是点了点头：“行。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 他们挨个划船远了一点，沈珍珠的钩就有动静了。 这会儿不仅仅鱼钩有动静，还有渔网也快速抖动。 沈珍珠趴着，快速把渔网拽上来，拽到最上面的时候，突然有些脱力，所以一大堆的黑鱼就朝着沈珍珠身后倒下来。 第二百零七章 没错，满载而归 我的个老天，一瞬间小渔船上面，全部都是黑鱼在跳动啊！ 沈珍珠无奈地把一跳一跳的鱼捡起来装进袋子里。 方才同情沈珍珠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说实话，他们感觉这心里有太多的震撼说不出来了。 旁的不说，就是这沈珍珠到底是咋做到的？ 这么多的鱼直接就捞上来了？ 一开始他们说黑鱼不好，这会儿可以把这话收回来吗？ 一条黑鱼不好，但是一窝黑鱼，谁不想要啊！ 况且这个鱼也不算品种太差，也是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心疼又难受。 所以多少也有几个学着沈珍珠的样子，坐在那里就开始等着钓鱼。 大家也都有些犹豫，难不成今天浅海区，反而鱼多？ 沈珍珠也没有注意周围的渔民如何？ 因为她方才突然听到好像有什么害怕礁石的声音。 一开始还好，以为就是幻听，毕竟今天也没有海浪。海面太过于平静了。 但是……沈珍珠仔细又听了听。 “啪” “啪啪！” 就刚好从礁石旁边传过来。 听着生硬，应当是一个大家伙，沈珍珠这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她把渔船划过去，找了一个适合停泊的位置，铁锚扔进去固定好渔船。这样就可以安心钓鱼呢。 而后在那附近的位置鱼钩投进去，时刻准备着往上拉。 周围沉寂了一会儿，而后猛地溅起来大水花。 “哗啦啦” 沈珍珠差点就把控不住鱼竿，站起来拼命地往上拉拽，这力量太大了，她差一点都被带着扯进去。没有一点的准备。 要不是沈珍珠在船上弄了一根铁棍竖着，那会儿许清桉还问她放在那里作什么。当时她说的是，可以借力。 这会儿也没多久，就用上了。 鱼儿很快就被沈珍珠拉扯上来，鱼尾上来的时候，直接拍了她的面颊一下，速度很快，比人打了一巴掌还要疼。 这眼泪也就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沈珍珠无奈，一边擦一边看这个大家伙。这玩意儿鱼鳞很亮。 一闪一闪的，这会儿就算是在阳光下面扑腾，整条鱼也都是刺眼，这好似是宝石鱼。 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大黄金鱼，一般在小潮的时候靠近海岸，它喜欢吃小鱼，这会儿应当是出来觅食，刚巧就碰上了这群倒霉催的小黑鱼。 又被沈珍珠全部一窝端了，所以正在拍打礁石块发脾气呢。 未曾想直接被沈珍珠给拽上来了。 倒是有点意思。 这么一大长条，和沈珍珠之前钓上来的金虹鳟体积相差不多，应该一条普通渔民除了抽成，就能卖一两银子。这会儿她开鱼档了，满打满算也能买二两银子。 沈珍珠对此，是相当的满意。 本来明日开铺面，整个噱头能有好鱼，未曾想她真的能带去惊喜。 沈珍珠不慌不忙，把这些打捞起来的鱼都放进去活舱里面。 而后继续在同一个地方试着钓鱼，把鱼线放进去同一水层……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继续往下，再往下…… 依旧是没有。 兴许是方才的宝石鱼晃动太过于厉害，其他鱼都被吓跑了。 这一带应该是很少了。 沈珍珠把渔船收拾好，继续往前面的海域走。 她计算着距离和方才水波纹四处流转的规矩，朝着想走的地方开船，时不时地看向海域的其他地方。 四处都是一眼看不见的大海。 沈珍珠一个人在这上面走，确实是有些害怕。 周围的很多渔船已经要准备收工回家了。 虽然今天很多人跟着沈珍珠在附近什么大收获都没有。 但是也到了傍晚，就要回家了。 这会儿若是还不走，到时候晚上就很危险了。 打渔人，最忌讳的就是在海上过夜。 永远不知道，在睡梦中什么时候就死去。 只有沈珍珠一个人划船还在往远方走。 她今天就是要探一探周围的海岸线，这会儿还看不见，就不回去。 沈珍珠一路走一路钓鱼，双腿晃悠在海里，倒是很惬意。 本来钓鱼是有些无聊的，但是若是想着度假混日子，这钓鱼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沈珍珠一路走一路钓鱼，虽然宝石鱼没有看见其他的了。 但是小黑鱼又搞了好几桶，其中还弄到了一条黑鲷鱼。 黑鲷鱼原本不是这个季节的，但是这会儿出来觅食，直接被沈珍珠给抓了。 她寻思着，这会儿渔民都走了，难不成是这一代的鱼都成精了。知道渔民这个点走，所以出来觅食了！ 谁知道又遇到了沈珍珠这个“活阎王” 黑鲷鱼最重要的作用是可以美容养颜，这样的鱼，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估计是很喜欢的。 也是县城地方小，若是能去到大一些的地方，沈珍珠卖出去的价格，肯定是要高好些倍的。 经商，无利不起早。到时候给那些妾室夫人都推销，岂不妙哉？ 沈珍珠稍微有些遗憾，但是也够了。 她一路上捞上来三条黑鲷鱼，这渔船上面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许多小鱼。 这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打算四周划一圈，终于……她看到了海岸线。 看到海岸线，对周围这一片也就有个大致的划分了。 沈珍珠就是瞧见一处很远的岛，那海岛很大，上面有很多茂密的树林，到更像是一座山。 听着虎子爹说靠近的人，回家都会染上怪疾，所以有个名字叫离魂岛。 所以也就没有过去。 至少要查探清楚才知道这是什么。原本知道有水杉林会死人，但是水杉林那个，完全是之前林大海自己营造出来的。 这个离魂岛，回家之后开始生病，而后慢慢等死，这去过的人回家等死，也都说没有见过什么人和野兽。 但就是会死。 所以才说是有诅咒和天罚的地方。 沈珍珠也知道不是人为。所以看了好几眼，更加好奇这些有什么东西了。 不过也不是现在的她，该去担心的事情。 沈珍珠满载而归，渔船里一大堆的东西停泊在码头上。 梁叔和虎子爹都等在码头上，给她招手。 沈珍珠诧异：“你们咋出来了？今天不是好好在家中休息吗？” “这不是清桉让我们过来帮忙嘛！说这个点你差不多要回来，早上就和我们说了等你。” 第二百零八章 排队买稀罕货色的鱼 “好歹也是你明天要拿出去咱们鱼档的鱼，我们也好奇，过来跟着看看。” “那行。” 他们帮着沈珍珠一起把活舱打开，而后就看到了满满当当的小黑鱼，还有许多的海鲤鱼、海鲢鱼这些。 当然，这些都算是比较小的，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大条在地上翻滚的宝石鱼，还有那些黑鲷鱼。 “我的天，珍珠你是去海上进货吗？”梁叔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们海钓那么多年，经常在外面，都搞不了那么多。更何况沈珍珠这是第一次出海！ 第一次出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是绝对的能力。都没有啥经验。 村里大家伙也都凑过来，那些看着沈珍珠钓鱼，而后模仿的人这个时候也自行惭愧。 说实话，他们没想到会这样。 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同样是钓鱼，同样是一片海域，同一时间点。但就是不是他们。 要说沈珍珠运气好吧！又觉得不太现实。 毕竟大家都在一处。 只能苦恼咋没发现那些大鱼。 沈珍珠和两位阿叔一起把鱼带回来。 梁叔一边走一边说：“珍珠，你这渔船真是特别，稳稳当当的。这么奇怪的样子，也能走这么远，比我们的强多了。” “下次我帮你们两家的也改一下，若是觉得我的可以，就先试试。” “改了之后就不能改回来了！” 虎子爹十分严肃道：“那肯定是跟着你走啊！” “反正我是觉得跟着你有饭吃！” 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让珍珠帮忙看看家里的船。 没想到她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不管了，以后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干活就是。 沈珍珠回家的步子顿了顿：“对了，今天他们从外面卖鱼回来的，可有说起什么新鲜事。” “有啊！”红婶不知道从哪里凑过来一个脑袋，“珍珠我正要和你说啊！” 沈珍珠摸着自己的心口，看样子也确实是吓得不轻。 “红婶，啥事，快同我说说。” “东市渔场的事情！哎哟，昨日我们村说灾星，今日就是那东市渔场的灾星。” “这传言啊！东市渔场的大档头向俊茂就是灾星。这把大东家都克得生病了。最近那个万家，不是二少爷还失去了科举的资格吗？” “万家大少爷也是不太好，县城的大夫，所有都朝着他们家跑。这其他人想看病都不成了。” 沈珍珠诧异，没想到那个神棍办事情这么快，这么靠谱。 果然是需要“毒药”来鞭策。 当然，消息能够传得这么快，红婶在家里都知晓。肯定是杜林立那边在市井传播也很快。 一般这种情况，说了让万家觉得心理膈应就行，第一步，算是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了。 等着这些谣言过去，沈珍珠就要让谣言，变成真理。 而后红婶说道：“咱们今日没有出门，不然得要去看看那万家多热闹了！” “改天红婶你去打听，明日，咱们还要卖鱼。” “哟，这个我知道，今日不开门，明日能行吗？算了算了，你自己决定，我们啥也不懂。” “反正红婶是你最听话的帮工，你说什么我作什么！” 看着红婶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沈珍珠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那好，这会儿红婶来一起做饭，到时候叫上你们两家，还有水碧一起过来吃饭。” “我交代你们明日要怎么做。” “那敢情好。”红婶点头，“我从我家拿些东西过来。你们家的哪里够吃啊！” “到时候明日再弄些饼，给几个孩子还有你家夫君带过去。” “嗯。”沈珍珠点头，拉着红婶在厨房忙活。 红婶看着沈珍珠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条，感叹一句：“你们这小夫妻的日子，我看着也好得很。” “你和许清桉，倒是真的天生一对。以前还以为你们俩互相不喜欢呢，你就看上人家长相了。” “但是今早这清桉去我们家找你梁叔帮忙的时候，眼里都可担心你了。” “你们这夫妻生活很和谐嘛！” 沈珍珠脸一下就红了：“红婶，你可别乱说。” “咋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都成婚的人了。一天脸色红润的，我就说看你们俩就搭配。” “这成婚了，一开始没有感情，但是俩人这日积月累的。晚上多处处。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是就差不多了吗？” 沈珍珠：“……” 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嗓子有些干涩，这种事情，要怎么解释都不知道。 感觉说不好，又必须要解释清楚。 所以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应下来了。 毕竟她也没办法解释，这成婚了俩人还不是没有夫妻之实。 晚上一桌子的菜，以为没几个。红婶就是从家中端过来一盘炒虾仁，辣椒放得极多，肉质鲜美，这虾仁晶莹剔透，也十分有弹性。 吃一块虾仁，若是太辣的时候，可以尝一口海参汤，汤汁浓郁，入口即化。 至于那些一个个蒸熟的螃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个人拿着一只开始吃。往常这些东西都要留着卖的。 但是这会儿跟诊珍珠之后，感觉家里好像没有那么拮据了。也舍得拿出来一起吃。 此外沈珍珠还弄了一条红烧鱼，每一块肉都被炖煮得软糯入味，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这时候再配上热气腾腾的海鲜白粥，算是完美了。 一群人有说有笑，倒是有些不亦乐乎。沈珍珠交代明日要做的事情，大家也都记着。 第二日大家都在村口等着，沈珍珠骑马车过去接人，一起去了鱼档。 这还很早，鸡儿才刚刚打鸣。 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守在门口了。好多也都是熟悉的。 看见沈珍珠一群人出来，很多人都站起来，看向沈珍珠。 她瞧见私房菜的万萋娘子带着斗笠，还有方圆大厨也都在，就快步走过去打招呼。 至于水碧他们则是把大鱼都搬回去。 “你昨日没开门，可是吊足了胃口。” “我好歹也来看看，你有什么鱼。” 方圆无奈道：“这客人吃了你的鱼之后，其他的鱼反而是看不上了。” “原先没有对比就没有啥，这会儿总是闹着要吃你们家的货。这也是迫不得已。” 第二百零九章 有人赚钱，有人破防 “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开门了。” 周围很多饭馆也都无奈道：“沈娘子，你以后可别这样说不开就不开了！” “到时候我们这些开铺面的，反而还会被你影响呢！” 说起来荒谬，但是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珍珠点了点头：“我尽量。” 她感觉，后面若是东市渔场针对自己，她这个铺面，能不能开下去还真的不好说。 毕竟谁也不会允许没有背景，没有任何好处的人独立存在于市场之中。 所以沈珍珠，必须要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筹谋。 沈珍珠站在门口安抚大家的情绪。 而红婶水碧他们就井然有序的忙活去了。 水碧昨日还觉得，是不是沈娘子太过于自信了，哪里会有这么多客人上门。 还寻思着今日没有的话，要如何安慰她。未曾想，就是在场的大家想多了…… 因为沈珍珠预测的，完全没有差别。 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鱼放在大纲里。而是昨晚上一群人从木匠那里弄了一批特制的鱼缸。 这些鱼缸都有花纹，是沈珍珠亲自刻上去的，根据木匠做的箱子改造成，刷上棕榈油还有木匠处理，差不多就不会溢出水来，可以做鱼缸。 等着做出来，一个个装鱼的箱子也都高大上起来。里面的鱼，好的挨个放进去。 果然，今天抬出来，一个个都好奇地凑上去。 甚至在这样的装饰下，他们给价都比往常要高出来一倍。 沈珍珠甚至都不用介绍，大家都懂鱼，但是更懂人。 客人想吃的是鱼，也有地位。 若是这样的鱼和盒子放在客人的面前，他们拿去饭馆，让客人自己挑选，随后再杀，这样，能赚的钱可不止一倍。 所以……沈珍珠这样，聪明的商人都懂。 这一趟，搭配着盒子一起卖出去。 沈珍珠店铺里的鱼一扫而空，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差不多卖空了。 万萋娘子和方圆，也是因为事先认识，所以能够多预定一些好的。 方圆看着沈珍珠忙成陀螺，道：“沈娘子这一趟，确实是应该赚翻了。” “沈娘子，我们可都是等着你们家的新鱼。得赶紧把仓库补充完整啊！” “下午就成。”沈珍珠笑着道。 果不其然，早上卖鱼抢空，沈珍珠就放出消息，说自己不收渔民的各种保护费还有称斤的费用。 所有渔民，都可以过来卖鱼。 这样一说，大家还在意什么啊！在东市渔场卖鱼，各种费用差不多就是一半了。 能赚钱的时候，没有人是傻子。 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 沈珍珠这边，一下午就把鱼档充实得满满当当。 水碧算完账，十分惊喜地跑过来告诉她：“珍珠姐！” “珍珠姐！不得了了！” “咱们鱼档，这一次一天赚了六十两。” “我的天，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沈珍珠的眼睛也更亮了："我也是第一次见。" 红婶倒在地上：“忙死了忙死了！我从来都没想过忙碌会赚这么多钱呢。” “虎子娘在书院做饭，若是知晓咱们赚了那么多，可不得火急火燎地冲过来看。” 几个人都与有荣焉。 昨晚上都在怀疑沈珍珠能不能成。帮着做箱子做到半夜也都在安慰自己，不成当个装饰品也好。 没想到这玩意儿，搭配起来竟然那么赚钱。 还有普通的鱼也卖得很好。 沈珍珠很高兴，但是也知道自己必须警惕起来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会儿她彻底的舞起来，那么……东市渔场，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过这心里，倒是莫名多了许多的期待。 卖鱼的需求就这么多。 有人开心，就有人难受。 沈珍珠这边十分轻松地就把鱼都给卖出去。自然也有人一整天什么鱼都卖不出去。 向俊茂本来就因为最近传进东家耳朵里的流言蜚语头疼。 去找了陷害沈珍珠的神棍，他显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把沈珍珠在渔村的事情搞砸了。 所以，那个神棍，向俊茂也打算沦为弃子。 就在寻思着，怎么扭转自己莫名其妙的谣言之时，就听说鱼档一整天没生意。 来这里守着，邀请了很多的县城饭馆，大家都装作是没有收到邀请，谁都不需要鱼。 同一时间，沈珍珠那个小贱人卖的鱼全部都没有了。 真是搞笑。 他们东市渔场的一条都卖不出去，沈珍珠那边的所有都需要？ 卖鱼就算了，今天不行还有第二天，至少可以压榨渔民。 但是沈珍珠也不知道是发疯还是怎么着，一个人就把渔民的各种费用全部都免了。 所以……今日也没有一个渔民上门。 冷冷清清地，就是向俊茂和几个打手坐着。 他越想越气。 如若冬季爱知道他今日什么都没有赚到钱，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说他是让渔场变得覆灭的灾星。 这些事情想起来，都觉得恐怖。 甚至向俊茂都有一种自己混不下去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要淡定，这个时候就是比谁更加稳重的时候。 而后实在忍不住，把渔场里面的鱼缸都掀翻了好几个！ “我就不信，我还对付不了一个贱户！一个丫头片子。” “就沈珍珠这样的人都想要把我打倒？” “做梦。” 他旁边一个打手提醒道：“今日流言蜚语厉害得多，对您越来越不利。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沈娘子做的……” “不是。”向俊茂一口回绝，“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若是她做的，那我向俊茂估计都要跟着她姓！” “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近日雨水多。你们几个有没有安排人去翻修我的屋顶？” “顺便连着整个万家的都翻修一遍。”他有些烦躁。 “知道了，已经安排下去，今晚就不会漏雨了。” “若是今晚还没弄好，我第一个就把你的头砍了。” 说完，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对付沈珍珠这种事情，若是靠他肯定不行了。 这会儿要找东家商量。 强行要求县城全部的人来东市渔场买鱼，这样沈珍珠的珍珠鱼档才死路一条。 他做人做事，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留后路。 第二百一十章 神棍推波助澜 思及此，向俊茂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东西，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但是又觉得，沈珍珠厉害也始终是一个打渔之辈，关于经商做事，还是他这边更加厉害一些。 所以，不慌。 今天沈珍珠势头好，那些商户已经不听他打的警告了。 长此以往还得了？ 必须要赶紧解决。 如今利用他自己的能力，不成。那就只有去找东家说与了。 整理好情绪，而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朝着东家所在的正院走去。 站在院子门口，这会儿少东家万年星也站在门口，看见他来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自当知道该如何说。 一会儿，陆时景走出来，看着他们俩道：“东家请你们进去。” 陆时景知晓今天这俩人来是为了合适，还是因为自己妹妹赚大钱了。 东市渔场亏惨了！ 陆时景心中是激动的，也是由衷的为了妹妹高兴！ 他和阿爹的托付没有错。 但是如今也是在万家做事，有什么事情自然也不敢直接表现出来。 面上还是苦大仇深的模样。 而后万年星轻声咳嗽，看上去就很瘦弱。 看了一眼陆时景，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陆管事负责外面田地收租问题，倒是辛苦了。” “不辛苦，少东家。”陆时景低眉顺眼，“如今有向管事负责内院事务，我在东家这边做事，做的也都是该做的，为了万家效力，我在死不辞。” “哦。”万年星随意道，“那我一个婢女的事情你还分配？” “陆管事，说来说去，这狗就喜欢多管闲事。” “若非我这人善良，直接把那个婢女给杀了。万一出了事，你岂不是要掉脑袋？” 陆时景捏着拳头，这个万家大少爷，就是一个疯子。 但是这会儿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道：“多谢……少东家。” “嗯，狗看门，就要做好看门的事情。”万年星看向向俊茂，“你也是一样的。” “是。” 向俊茂自然也不舒服。 好说歹说这几年都是被那些渔民捧着，所有人都觉得他地位高。 但是在少东家面前，就是一条老狗。 主要是他之所以能走到今日，还能够受到少东家的器重。 很大的原因，不是其他，就是他一直都是一条听话、没有底线的狗。 向俊茂凑上去，对着万年星多说了几句话，陆时景不知晓说什么。 只是说了那话之后，万年星很明显心情都好了许多。他在心里大骂了一声，而后也跟在他们身后。 等着进去之后，万老爷坐在主位上面，万年星朝着他行了礼，就坐在右侧，至于陆时景在旁边倒茶。 若说会装的，还是向俊茂。 他进来就直接跪下。 而后带着哭腔地大喊：“老奴有错！” “有违东家的托付！这东市渔场，今天是一单都没有卖出去啊！” “先起来吧。”万老爷随意地喝了一口茶，好似没有放在心上。 少东家万年星在一旁道：“爹。向俊茂来我们家怎么说也是矜矜业业。这么多年干活也利索。咱们家渔场一直都是独大的。” “按照我说，这事情也和向管事无关，说多了，倒也是凭空出现的那个鱼档。” “这鱼档，是陆时景的父亲，陆成功的东西吧！当年也是爹你赏的。如今还用这个东西来伤害我们家，我就觉得有些过犹不及了。” 陆时景也赶紧去跪下：“我与我父，并没有伤害万家的意思。” “这样一个铺面，也是家中妹妹用来生活的。父亲腿脚不便，我不在身旁侍奉，总不能让他老无所依。” 说起这个，陆时景眼眶也红了：“当年我父，严寒酷暑都在东家身边，走南闯北，做任何事情都是以东家为先。” “东家仁厚，不仅照看着我父，对我们家也颇为照顾，别说我们，就算是在整个县城，叫您一句活神仙也不为过。” “如今，我亦是如此！” 陆时景把头埋下，眼泪就收住了。这都要把东家夸到天上了，不过他爱听就成。 既然少东家和向俊茂在一旁搭台唱戏。台子都搭好了，加他一个唱戏的人又何妨？ 东家摆摆手：“送出去的，就是你父亲的。没什么好说。” “如今收回来，也显得万家小气。” 毕竟万老爷一年赚很多钱，也都假模假样的施粥亦或是关照那些乞丐。 至少在大多数百姓的心中，他都是一个大善人。 如今把他捧高，怎好意思干出收回铺子这等子事情。 而后万老爷点了点头：“按照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些意思。” “咱们东市渔场，难不成连一个刚开还没有半月的鱼档都做不到。” “这究竟是你作为档头的黔驴技穷，还是……你从未用心打理鱼档呢？” 这话问出来，向俊茂吓得瑟缩了一下，刚要解释。 陆时景又开始悲愤地说话：“东家，如今我只是一个女子的兄长。我家义妹，家人弃之不养。她也从未有过什么学识，平日里对任何事都胆小，甚至不懂经商之道。” “如今因为向大档头的东市渔场办不下去了，我义妹不过是开个小铺面。这啥也没有做，何其无辜！” “哼！”万老爷也调查过沈珍珠的身世背景，和陆时景说的相差无二。 他一直都不可思议，这一个啥都不懂的村妇，怎么就把向俊茂打成这种样子了？ 如今看来，分明就是向俊茂自己有问题！ “我万家，倒是也不需要一个无能之人。” 向俊茂着急了：“那沈珍珠没有那么简单。我安排的林大海，还有之前跟在我身边老练的伙计，都被她给弄死了……” “够了！”万老爷很烦，“那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万老爷昨日还听见算命的那人说，他们家就是因为向俊茂，最近才一直走衰运。 幸好这管事当时给了陆时景，两股力量掰扯，他才没有出事。 不然他们家大儿体弱病得越来越厉害，二儿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鱼档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怎能因此被打垮？ 经过那个算命的分析，他感觉这些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串联起来的都有向俊茂这个瘟神在旁边。 家中的气运都断了。 这些话不听还好，也可以说不迷信。 但是听了之后，万老爷看着向俊茂都觉得他印堂发黑。 心里也是着实怪异。 向俊茂也能感觉到老爷的情绪不对。 赶紧道：“向某有错！我确实没有对付好沈珍珠。” “但是渔场一直都是在我手中，这会儿若是重新换一个人，未必有我好。” “所以老奴斗胆，求老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时景担心，赶紧站出去：“老爷！” 还没有说就被少东家万年星拉过去了：“行了，陆管事，这些都与你无关，多说了，我可是会说你和沈珍珠串通哦！” “你要什么机会？”万老爷看着向俊茂。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若是他不打算给他机会，到是也不会见向俊茂。 毕竟这东市渔场，如今，却也其实只有他向俊茂能管。 “我要您用万家的手段，让全城的铺子只找我们东市渔场买鱼。” “珍珠鱼档的鱼发烂发臭了，就彻底黄了！” 万老爷手搭在桌子上：“这要求人家来这里买，一直都来买，我面子也没那么大。” “鱼的保鲜期很短，顶多三日。” “三日之后，他们就可以去找沈珍珠了。当然，之前沈珍珠最先攻破的是三小姐万萋，万小姐那边……” “我知晓。交代交代。” 万老爷打了一个呵欠，“这么点小事，年星你去办吧！” “记住了，向俊茂，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日后你不行，我想，你能否留在万家，我都要考虑考虑了。关于你去留，以后不是少东家做主了，而是我。” 其实万家老爷就是想知道，这个向俊茂到底能不能有转机。 这是一个人才，足够狠毒，这些年也帮着万家做了不少腌臜事情。 他走了，这个家中也兴许会有不少的东西空缺。 毕竟干事的人多，但是心狠手辣能随意杀人的人，还是只有向俊茂。 向俊茂出门，少东家老远就走了：“你事成之后再来寻我。” 陆时景在门口，对着他微笑：“向大档头真阴险。自己没能力，到是搬出来东家对付珍珠。” “毕竟是你义妹，我怎么着，也是要给她足够的尊重才是。” “正如陆管事所说，对于你妹妹的事情，碾死她，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 “你们陆家，还想靠着她起来？我觉得不太乐观。” “多少，也是要看一些能力的。” 向俊茂放完狠话就回了自己的屋里。 告诉自己要心平静气，外面雨很大，淅淅沥沥的。 但是并无打雷，他坐在自己的房间复盘。 两三日，足够让沈珍珠去死了。 东家同意，一切都好办了。 他只需要把货品补充足，还有那些渔民吓唬一下，就全部过来了。 相当简单。 果然，接下来的第一日，东市渔场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虎子娘着急得不行：“珍珠！鱼档怕是要出事了。我去联系其他的饭馆人，都没人愿意搭理我们。” 虎子娘因为女娃死的事情，颓废了好几日。 但是日子好歹也要过下去，只能先把女儿的事情放在心里，委屈难受，想要救回来也不可能。 本来以为日子没有盼头，但是珍珠说，总有一日，有冤之人可以伸冤！ “东市渔场应当是打招呼了。” 水碧也叹气：“那些人，咱们斗不过了。这种感觉努力也没什么用。” 红婶着急：“不是，我们还有那么多鱼呢！” “这会儿卖不出去咋整。这就是针对咱们家，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之后收鱼不说，这会儿这些鱼肯定是烂了发臭！这么多本钱就打水漂了。” “亏死了！” 她捏着拳头：“不行，一定就是东市渔场那些废物搞的。” “自己没本事就开始来欺负我们了？真是搞笑。什么人都觉得自己能行，特别是那个向俊茂，老娘以前不敢骂人。” “我以后见他一次，我骂一次！” “看看他咋整。我这会儿就去东市渔场门口撒泼，走了！我先去一步。到时候就算是被打死，我也要把这个气给出了！” 越说越气，就要冲出去。 但是被沈珍珠拦住了：“婶，别着急。” “我们这个时候硬碰硬，受伤的只有我们。” 他们这些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还能够垄断所有的饭馆，就说明是要和她们打硬仗的。 既然如此，沈珍珠也没有必要撞得头破血流。从而去闹事，一身伤回来最终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别人有权利，就能够凌驾于自己上面。 对于这些，沈珍珠已经知晓得差不多。 本来也就是心里有准备的。 这会儿怨天尤人也是根本没有办法的，唯一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走出去。 她沈珍珠才不会被这样打垮。 “这些鱼先好生养着，别人打我们，我们必然也要做出反击。” 水碧看着她满脸都是崇拜，眼睛亮晶晶的：“珍珠姐，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感觉你好像是胜券在握。” “难不成，你有办法化解这一次的危机，还能够……多赚钱？” 这些话都是水碧试探着说出来的。 红婶赶紧拉着她：“你说这些，不就是给珍珠压力吗？” “反正铺子我们是一起扛着。到时候若是亏损了，我们一家拿点钱出来。咱们怎么都要给办好了。” “珍珠你放心，红婶给你撑腰。” “我死都不怕。老子用口水淹死他！” 说到这里，梁叔把人拉住，有些无语地说道：“你差不多得了。一天就是在这里凑热闹。让珍珠安静一会儿。” “我们只会做活儿，不会动脑子，这会儿就别添乱了。” “吵架再喊你。” 本来红婶对于梁叔说这样的话，是非常不满意的。 死老头也敢说她了？是不是最近她听劝，没有总对着那些人说自己家人的事情，他们就开始崛起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买盐！解救危机！ 如果这样肯定要打一顿的，以后继续八卦。 但是很快又听见“打架再喊你”，这样的话，她就觉得心里舒坦了。 反正她过来这边帮忙做工，给珍珠干事，这肯定是要有些价值的。 大家脾气都好，总要有一个脾气不好的人来撑着场子。 沈珍珠拉着红婶的手道：“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确实是想好怎么做了。” “到时候也需要大家的帮忙。” 水碧赶紧凑上来，拿着本子打算记录：“珍珠姐，你快说说我们要咋做。到时候知道了我给大家安排下去。” “他们要针对我们，肯定不是半日什么的，定是要看我们没钱拿出来，也不会有人卖鱼买鱼，咱们东西不就滞销了吗？” 他们听不懂滞销什么意思，但是也能大概理解，就是卖不出去。 而后沈珍珠继续：“所以。这些鱼这会儿也都还新鲜，我们就要准备起来了。三日内，我要把他们弄成价值更高的鱼。” “干啥？”红婶眼睛瞪得老大，“这样只能存在于梦里面吧！” “没有。”沈珍珠笑笑，“腌制出来的干货鱼，是不是反而价格更高呢？当然成本也更高。” “但是我们干货，我们就能够拿到江南亦或是更远更繁荣的地方卖出去。到时候少了好几层剥削，定能卖钱。” “我们还有马车，带出去肯定是可以的。” 听着沈珍珠分析，一向话少的梁叔却有些担心：“你说这个法子倒是可以。但是盐的价格很贵。” “咱们平日里吃东西的盐，都是要花许多时间来买，攒钱许久也只能买一点。” “这些鱼，要的精盐也不少。” 腌制到是大家都可以，但是盐的问题，价格就是那样贵，永远解决不了。 其实沈珍珠自己也曾想过。 要不就去海水中弄粗盐而后一步步提取细盐，在现代这样的实验她做过无数次，十分轻松但是就是要花时间。 这会儿时间来不及不说。 在这样的一个县城，他们这些渔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做这种自给自足的事情。 就和不能上山一样，他们只能捕鱼。 至于盐的事情，有专门的盐市才能做。她如今有铺面，若是私自做了，自当会被告诉官府，这些都是违法的事情。 贱户，进去牢狱就是一辈子。 这些压迫从来就是一层一层的，底层人永远都像是背上有无数的大山，不管怎么样都喘不过气来。 沈珍珠在现代的时候也想过，自己若是穿越到古代，干什么都强。什么都厉害。 如今处于这样的时代，才知道阶级的压迫多么可怕。 身为一个贱户，没有任何权利。幸好，还有经商这么一条路。 如今也觉得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既然不能用纯法提取盐水，那么就只能买盐。 听见沈珍珠说买盐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很凉：“你这恐怕不行。” “盐太贵了。我们也都是渔户都知道。家里不留着腌制出来卖。从来也都不是不想，而是不划算。” “珍珠还有其他法子吗？” “如果说，我能让盐降价呢？”沈珍珠含笑看着几位叔婶，“但是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到时候，还麻烦几位帮忙。” “有你们，才能成事。” “而今我们的本钱，加上我家全部的钱，加起来有八十两。” 红婶几个人凑了凑，“我们三家人，凑起来也有十多两。” “要买盐，估计不够。” “嗯。”沈珍珠点头，“一斗米五文钱，一斗盐二十文。盐的价格是米的四倍。” “我们不需要把钱全部花完来买盐。是要保证每天都在进行买盐这个行动。让他们知道，盐很畅销，买的人很多。” 几位还是不太懂。 沈珍珠给了水碧三两银子：“水碧，麻烦你去成衣店买好些的布料。到时候给大家都装扮成外地的有钱人。” “然后去盐市，大量买盐。” 盐市有很多商户，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的。 听见沈珍珠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红婶道：“我觉得有搞头，就是要我们装作是财大气粗的样子，去买大量盐是吧？” “然后买了之后说还需要老多了。咱们自己也买来屯着？” “要囤，我们不需要借钱，现在的本钱，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如今不到一百两，至少能买咱们盐市许多了，至少设这个局是够了。” 盐市的盐并不多，平日里大家需求也少，毕竟都买不起，所以沈珍珠仔细计算，自己一百两，或许还真的有搞头。 “今天就是负责买盐。而后明天晚上我来收网。”沈珍珠笑着道，“后日，就可以有大量的盐来腌制了。” 红婶和水碧做衣服都快，虎子娘在书院做饭，也帮着一起做衣服，不到两个时辰就把衣服都做好了。 而后每个人一套，穿着出门。 他们平日里都是穿着布衣，也都习惯了粗糙，第一次穿这种好料子，也有些爱不释手。 红婶看着自己十分显眼的大红袍，珍珠还在给她梳头，富贵人家的发髻。 这会儿也十分激动：“这衣裳，我甚是喜欢。” “都给大家了。”沈珍珠笑着道，“到时候过年穿，也多了一身新衣裳。不然每年过年，只有孩子有，大人总舍不得买自己的。” 红婶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都被你知道了。” 打扮好之后，告诉他们走路昂首挺胸大家都知道。 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五个人都兴致昂扬地说道：“我们去盐市了。” 拿着那么多银子，去买东西，这心里别提多雀跃了。 这辈子都没有花过那么多钱。如今还能够扮演一掷千金的感觉。 他们几个到了盐市就分散开来。 各自去小铺子上买盐。 询问别人价格之后，十分爽快的买人家一大半，还要说道：“你们这边有多余的盐吗？我们那边还需要大量。” “你们这边便宜，价格我们都能接受。” …… 不到一个午间的时候，这消息就分散开了。 谁也不傻，所以一天只能涨价好几次。 涨价初期，他们几个还在买。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何为公道？ 但是涨到一定价格，也就是到了晚上，大家盐也不够了。 所以就想着赶紧进货，囤货开始卖。 这会儿价格高得不行，铺子也就连夜去货源处拿货。 一时间到处的价格都贵，他们这些掌柜，一个个也都开始慌忙，因为那些买盐的外地人，说是最近几天要。 所以就是要赶在这几天的时间，多卖出去一点。 在他们几个买盐的时候，县城许多人也来买盐。 因为若是把盐都卖给外地人之后，他们本地的没办法吃怎么办？ 越是贵的时候，就越有人凑上前。 这一波，这些商户是赚了不少。 晚上几个人站在这屋里，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他们看着沈珍珠“这会儿咋整，盐都在我们手里，买了这么多，要用还是怎么着？” “到处的盐都贵了，涨了七八倍，一百二十文一斗了，这样的价格真可怕。” “这些商户也真的不怕遭报应！” 说这话，一个个都义愤填膺。 沈珍珠还在这里给鱼换水：“没事。等着明日，估计还会涨。” “明日，你们就不用出现了。” “今晚也晚了，就不回村了，在这里打地铺将就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鱼档里一群人都没有出门，就这样坐着干等。 后面虎子娘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跑回来：“成了！” “这一早上，盐市都没什么生意，大家面前摆放着许多盐。但是都没有人买！” “他们都怕了，听说好多还是去借贷的钱。这会儿没人买，估计是要亏死。” “一大早书院那边都受到影响，书院都没放盐。但是庄先生也没提买盐的事情。” “估计大家都没钱买了。” 沈珍珠点头，而后去盐市走了一遭。看着大家都没有人来买盐。 商户的愁眉苦脸都写在脸上了。 沈珍珠回去之后，就对着水碧说道：“这会儿，把我们原来买的全部都售出去。” “就按照之前二十文一斗的价格。” “这么狠？那咱们不是没得赚了？”红婶诧异。 “是。还没结束呢，红婶且等着。” 果然，沈珍珠请了牛车，让老翁帮忙拉出去之后，老翁嗓门大，这会儿四处吆喝：“二十文一斗二十文一斗，要买的赶紧！” 听见这个消息，全城等着吃盐呢，一传十十传百就全部都过来买盐了。 那些盐市的老板气得要命：“这是谁家卖烟？无缘无故的就赶来打扰我们盐市的生意！” “我要去告他们,，坐牢！” 有些老板叹气：“之前就想着把那卖盐的人告了，但是那人卖得很快，一开始很多人堵着，我们上前警告都做不到。然后就想着告官！这挤进去人家拉着牛车都跑远了。” “路上还好多牛车，谁分得清哪一辆？” “况且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卖光了。咱们律法也是要摆摊够一个时辰才行，才能说人家是打扰了我们的生意。” “好吧……” 大家都无语了。这是咋回事啊！ “这会儿只有降价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也不告诉其他老板要降价，回去之后就不约而同的降价。 你家低一文钱，我家还要更低一文钱。 因为现在价格不低卖不出去。 这在场的一个个都背着一堆的贷款。 怎么都卖不出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一个个都着急啊！ 价格越来越低。 降到十五文一斗的时候，红婶跑过来："我的个老天，还真的有用。十五文一斗，咱们可以买大量了，够咱们腌制了。" “珍珠，要不要下手。” “不要。”沈珍珠摇头：“明天早上再下手。” “这会儿价格已经崩盘了。我们买得起，但是对于很多农户渔户来说，还是买不起这些盐吃。” “到是不如乘着这一波的机会，直接把盐价打到最低。” “明天早上，我们去买盐。买回来下午我们几个腌制。这个时间够吗？” 梁叔点头：“够了！到时候不过是杀鱼腌制再晾干的事情，我和虎子爹负责重活儿，他们三个负责轻巧的精细活儿。” 说到这里，沈珍珠点了点头。 这样差不多也就成了。 而后想了想，沈珍珠继续道：“感谢诸位。” “没事！”虎子爹笑着道，“咱们感觉跟着你，这生活都有盼头了。感觉这日子越来越舒坦。” “心里也暖烘烘的。” 这会儿，陆成功在门口，看着沈珍珠道：“珍珠，今晚去我那边吃饭吧！” 珍珠道：“好，义父，我推您出去。” “这盐市的事情，没曾想竟然与你有关。难怪事先就给我和庄先生那边，还有你义兄那边送盐。” “你可真有出息！”陆成功心里对这个义女士十分自豪的。 这样的小姑娘，那么聪明，他一直都没有看错人。 “嗯，我这边没问题。陆兄那边和我说了东家的决定，我就知道不简单。” “这向俊茂想要我死，还不能。”沈珍珠面色淡漠，“他这样的人，才是十恶不赦。” “我和向俊茂斗了一辈子。”陆成功叹气，“他阴险狡诈，当年还把我的功劳抢了。我一开始也是恨的。但我也觉得自己没本事也是一二。如今是你对着他，你光明正大，也可以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你是我的骄傲！” 他说着，“向俊茂，不是好人。我怕他对你做什么。到时候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珍珠，我如今来就是想告诉你，斩草除根。特别是对于这些没有心的人，永远都不能仁慈。” “如果有必要，我这条命可以与他争斗。” “不用。”沈珍珠道，“您以后要好好地过，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事情影响你。” “对于向俊茂这个人，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残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那么多渔民因为他暴死街头，还有先前那些被用来做鱼引子的村名，桩桩件件。他粘上了那么多血，总是要有个了结。” “生在这样的时代，我不期待有王法。但是公道，总是要自己给自己争取一个。”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要丢 “好，好，好。”他接连说了三个好，言语之中都是对她的欣慰，“以后的铺子，要好好的办下去。” “清桉那小子是不错的，对你也好。只是你们之间还缺乏了解，夫妻之间慢慢来。” “就是你陆兄，我就担心娶不到媳妇了。这样子娶媳妇太困难。” “你以后看见合适的，给他介绍。” “好。”沈珍珠含笑，“他那么好，我比当给他找个好点的介绍。” “今天义父怎么说那么多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尝尝我最近新学的菜式。” —— 第二日，沈珍珠带着大家伙去卖盐。 盐的价格跌到九文一斗。 这样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别说沈珍珠，周围的很多人都过来买。 “哎呀，没想到我前几日没有胆子买，家中钱也不够，觉得以后会不会没钱吃盐了。” “这会儿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我们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管他跌还是涨，反正咱们可以买盐吃了。” “……” 看着周围的布衣还有知道消息的都过来买，沈珍珠整个人也是高兴的。 虽然不能永远控制价格，但是价格以后应当是涨不到二十文一斗。 就算是涨，也需要许久的时间。 这段时间，至少能保证大家都能够买得起吃的。 这就成了。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给别人撑伞。 其实她有时候也会想，那种自己想要的日子，亦或是在现代都习惯了人人平等的日子，他们能否体验一遍呢？ 当然，她知晓现在是在痴心妄想。这个世界距离自己还太远了。 如今的她，最好先做到明哲保身。 沈珍珠带着一大堆盐回来，全部都用来腌制鱼。 而后就在这样在铺面外挂着绳子。 腌制好的鱼就挂在上面晾水汽。 沈珍珠知晓，这鱼弄好了，还需要卖干货，卖干货也是一个渠道。 她才不会把鱼留给当地的干货市场。想起了上次和自己做生意买干货的老板。当时马德全那里她不愿意卖海虹。 走在干货街口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外地人。 他就是江南的，叫做李宏远。 当时他给了沈珍珠一张纸写地址，上面就是他江南铺面的地址。沈珍珠一直记着。 这会儿弄好拿过去江南卖给他，价格不会低。 沈珍珠这边有海域，江南那边都是淡水湖，距离这边虽然远，但是那边的人也爱吃海鱼。甚至干货这些也都是乐见其成的。 沈珍珠这晾鱼的举动，事无巨细，就连晾鱼的过程都被向俊茂找过来的打手，事无巨细的汇报。 向俊茂本来以为，她的鱼一定会发烂发臭。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办法。 竟然遇到了盐价突然暴跌！ 沈珍珠到底为什么，运气这么好？ 向俊茂气得把自己房间的东西全部丢下去砸了！ 整个人状态都是要了命的！ “废物！废物！” “沈珍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两三天盐价就降了！” 打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偷听到他们说，沈珍珠是龙母庇佑的人……” “放屁！那样的废物还龙母庇佑？” “要不是好打的，要不是她是个女子，早就被我杀了！” “也是老子不打女人。” “……”打手无语，这自己没本事，还怪罪别人是女人。之前也见到过大档头打女人啊！ 就在向俊茂彻底发疯的时候。 陆时景敲门：“向大档头，东家让你过去一趟。” “草！”向俊茂暗骂了一声，而后跟着陆时景走过去。 “陆管事，你这会儿是不是高兴了？其中的推波助澜，是不是还有你的成分？” “你们陆家父子到是有意思，你父亲残了，你还在这里与我作对。” “不过再怎么样，也抵挡不了，你们就是垃圾的事实。” 向俊茂已经要疯了，这会儿没有什么理智，看见陆时景也都忍不住大骂。 陆时景用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他。 含笑道：“没有。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操控一切。” “这些与我无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向大档头，这些都是你自己和东家打赌，好自为之。” 话毕，也就到了东家的院子。 向俊茂跪在地上：“东家……我错了！”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个沈珍珠实在是太邪门了。” 万老爷淡漠：“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但是很显然，你自己压根不懂得珍惜。” “起哦他事情我不想说，甚至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道，“这个东市渔场的大档头，以后不是你了。” “对了，我们万家也不需要你，你太晦气了。” 万老爷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彻底没有希望之后，就可以抛弃。 “今晚你就赶紧走吧，你在这里，我们家出事都说不好。” “我……”向俊茂一下子有些迷茫，“我一辈子都在万家，这个时候我去哪里？” “我可以伺候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要。”他道，“侍奉的，有更年轻的人。你一个村姑都对付不了，我要你，吃绝户吗？” “少东家呢？我要找少东家说话？！” “这件事情少东家可以帮我。” 外面雨点密集，周围打雷声不断，天空黑压压的。 这天气已经彻底没救了。就好像是上天捅出来一个大窟窿。 这会儿正等着人上去补起来呢！ 万老爷道：“他治病。病情严重了。” “再说，什么时候，我这个东家，还没有少东家有决定权？” “少东家，我随时都可以换。” “你俞越了。” 向俊茂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这会儿整个人都被吓到。赶紧就低着头，满脸都是惊悚和害怕。 “行了，下大雨路不好走，主仆一场，你也跟了我那么多年了。” “最后让你住一晚上。” “明日，你不走就让下人丢你出去。” 向俊茂这会儿不敢辩驳了，若是再说下去。 真不知道要被怎么骂。 不行……怎么会这么决绝！ 怎么会说他是霉运灾星？ 这些都怎么回事！ 他想过东家对自己绝情，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绝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只是撑不下去了…… 这么多的事情，怎么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不应该这样的，他的下场不应该这样。 怎么能如此？就因为对付不了沈珍珠，所以他就要出事吗？ 被人拖下去的时候，他都觉得想不通。 来到屋子里，周围黑暗的，雷声越来越大。 全部都是雨点声音交杂。 不敢想，失去了万家的保护，那么多人厌恶他，他能去做什么？ 这样的日子早就没有指望了。 甚至也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期待。 向俊茂捏着拳头，一直都在复盘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但是想太多都不明白。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和沈珍珠有关呢？ 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 她那边就会知道，也会有对策。 对了他没有问题，一切都是沈珍珠的问题！ “轰隆隆” 这会儿打雷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后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雷声，直接打到了他房梁顶上。 向俊茂一辈子了，从来都不害怕什么天打五雷轰。 对于他自己来说，做这些事情都太过于轻而易举了，害人也不害怕。 但是今天的雷声，格外恼人。甚至让他有些草木皆非。 起身打算离开。 面前的门突然着火了！ 他抬头一看，这房梁上面也全是火！ 完了……莫名其妙的着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雨也停了，但雷声阵阵。 他害怕得想要往外面跑，里面因为着火了，所以这会儿烟雾缭绕。 他整个人都是慌乱的。 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死了！ 鼻孔里不知不觉吸进去太多烟雾，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 好不容易，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也爬过去开门。 他要活着……要活着。 天打雷劈算什么？就算是雷也劈不死。就算是死，也要把沈珍珠杀了，也要把那些伤害他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全部都杀了！ 他厌恶这些人…… 凭借着怨气和怒气，还有想杀人的底气，想要把门打开， 最终门也确实是开了，从外面打开的。 向俊茂一开始还带着期待，想着自己要得救了！ 但是看到来人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你……陆成功?” 陆成功抱着一桶水……不对，好像是油。 他推着轮椅朝着火海中走，而后转身把门关上。 转身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儿子跑过来，朝着他笑笑，是那种释怀的笑容。 然后关上门，从里面把插硝插上，这样子里面的人就出不去了。 “你要干什么！陆成功你疯了，你把我关在里面。” “我每疯。”陆成功很淡定。 “你现在把我放出去，我们一起出去，还能活。大家谁也别折磨谁。” “我一直都没有对不起你把，陆成功！” 陆成功看着他，眼里都是泪水：“你没有对不起我？” “当年我和东家出去，拼死拼活，被你抢了功劳，我落得一身残疾。这就算了。” “我家夫人刚刚生了儿子，你怎么就把我夫人杀了！你凭什么？我夫人何错之有？” “哦。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向俊茂笑得很诡异，“她自己要送死，我有什么办法？” “你断腿，她生了孩子就来找我算账。你说我能怎么办？” “这样一个疯女人，会影响我名声的。” “差不多的时候，该死就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够了！”陆成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要等着你死。我要用尽全力我都要让你去死。但是我只能苟延残喘。” “我一直都觉得老天不公平，你干了那么多坏事，凭什么！凭什么能好好地活着。” “我不明白这世界到底还需不需要好人。” “我早就希望看着你死。我要看着你亲自死。” 他笑：“虽然我没本事，让你走到这个地步。但是我义女很好，她让你走到了这样的位置。所以我这会儿要你死。不会有人管的。” “东家从来都是利益为重。这些我比谁都清楚。” “向俊茂，我这条残缺的性命，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早就想要自杀。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那么窝囊，我至少要给妻子报仇。” “如今我的儿子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我这个父亲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我只希望，我能带着你去死。” 这些话，跪在门口踹门的陆时景一下子就不动了。甚至脱力的跪在门口。 “爹……”他带着哭腔大喊：“爹你出来！” “我不能没有你。” “你不需要死的，你不需要死！” “这样的恶人，他自己会死！” “爹我求你，出来吧！” 陆时景喊得撕心裂肺。 而后陆成功喃喃道：“我知道啊！可是我自己想去死呢。” “对不起了儿子，我真的要去见你娘了。” “我想她。”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油全部都泼洒出去。 这会儿的向俊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至于陆成功，是笑着消失在火海的。 原本，陆时景想要进去救人的，甚至门也能踹开。 但是他听见父亲那一番话，他只是不断掉眼泪，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确实是太折磨了。原本他也是武功很好，身形矫健的一个人。但是双腿断了之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也是，人，怎么能不变呢？ 这么多年，也是把他养大和杀死向俊茂的事情支撑着他。 他身体一直都是强弩之末。 如今，也确实是熬不住了。 这对父亲来说，是一种解脱。 陆时景只是在想，如果就是靠着他自己一个人，那么母亲的仇恨，兴许一辈子也报不了。 如今……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他看着天空，好像是看见了当年父母年轻的时候抱在一起的影子。即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 这个时候，好像也看到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笑。 他想，他会好好地活。 一定会成长为父母都希望成为的那种人，顶天立地。 做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他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也不知道大雨什么时候下来的。 只是记得，再有意识的时候，许清桉和珍珠过来拉着他回去。 许清桉背着他，珍珠一边哭一边用罐子装了些粉末回去。 因为若是再晚些，可能骨灰都瞧不见了。 一切险恶、脏污还有那些看不见的腌臜，这会儿全部都消失在雨里。 一场雨，冲洗得干干净净。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苦，但我们还要努力 陆时景足足躺了三日才醒过来。 醒来环顾四周，唇角干涩，感觉自己的嘴巴都黏在一起了。 嘴巴里全部都是苦气，看向四周，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就是之前和爹住的院子。 “爹……” 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这会儿进来的不是陆成功，也不是心心念念的父亲。 而后沈珍珠。 她端着一碗白粥，放了些木耳和香菇一起熬制，这会儿端进来给他，放在一旁的桌上。 倒了一杯茶端过去，眼里还有动容：“陆兄你总算醒了。” “快起来吃点东西吧，大夫就说你今日该醒了，我掐着时间，过来做点吃的。” “我爹呢？” 陆时景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开始出血了，这会让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执拗。 沈珍珠不语，但是答案已经都在不言中了。 她身着一身黑衣，满脸素净。这间屋子甚至都挂满了白筹。 家中一直都没有什么装饰物，能省则省，如今这样……还是要办后事的。 陆时景想要爬起来但是立马又栽倒了。 “珍珠……我多希望那就是一个梦。” “我亲眼看着……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面前。” “我甚至无力救助。” 不是自己没有本事，而是父亲不需要这样的救。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当日发生的一切，这会儿仔细联想起来，也都有迹可循。 在火灾之前，义父就来找过她，说了很多的话，交代沈珍珠以后做人做事，还有要与陆时景之间更加努力。 那时候陆成功说，沈珍珠以为他就是太担心自己了。 未曾想……是做了必死的决心。 当日，陆时景也不是不想救，只不过陆成功一心向死。 他不需要任何人救。 因为看到向俊茂死去，他就已经完成了这么多年的执念。因为出去完成东家的任务，从而被杀妻。 还被小人陷害。 不甘心，不想要活得像傀儡。但是双腿已断。 可以说，在此后的这些年，陆成功一直都是屈辱的活着。甚至活着也只有一个念想。 只不过他藏得很深，一直都表现出来乐观积极的样子。 让他的儿子以及沈珍珠都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 陆时景抱着头哭泣：“珍珠，我没想到爹受了那么多苦，我没想到爹……竟然想要抛下我走了。”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他有时候很古板，还总喜欢拿我调侃。年少时甚至觉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爹爹，因为我不能追求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如果爹能回来，我想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珍珠听着他的哭声，虽然不忍，但还是说：“不是因为你，因为他不想活了。” “他太累了，去到那个有妻子的地方，稍微放松一下。” “陆兄，义父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们的路还有很长。” “你必须要打起精神。”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万家那边准了你办后事的时日。差不多就要过去了。” “这几日我昏迷，麻烦你了。”许清桉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嘴巴里灌粥。 就是要不断地吃东西，吃东西才能快快好起来。然后满足父亲的期待。 “我应当做的。” “陆兄，你并不是一个人，以后还有我这个妹妹。” “当然，还有许清桉这个妹夫。” “这一路，我们一同走下去。” “好。”他嘴巴塞满了，然后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 这几日，许清桉也从书院告假，过来帮忙。庄先生一个人也一直都坐在灵堂前面，一言不发。 陆成功走了，对于庄先生和沈珍珠他们几个，是天大的事情，是失去了一个鲜活家人的事情。 但是，对于万家来说，听一嘴就忘了。 因为这会儿他们就差人来陆家请人，请沈珍珠过去，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许清桉原本要一起去，但是这灵堂少不了人，所以必须要留在这里做事。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你就立马走。” “以你的能力，逃命不是问题。”许清桉十分担忧地说道。 “无事，这万家也不能大白日的把我杀了。无非就是谈渔场的事情。” “如今三日期限已过。我们不仅没有损失，而且经过他们东市渔场的货对比，这些县城的商户，更愿意选择我。” “他们这一次估计是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沈珍珠寻思着，这一场，估计是最后的折腾。 能够熬过去，那么万家那边就不是问题。 以前是没有底气，任人拿捏的蝼蚁，但是如今珍珠鱼档相对稳定，丈夫也是童生，甚至极有可能是下一场的秀才。 一切的努力，这会儿都是底气。 “我没事。”沈珍珠出去的时候，看向许清桉。 杜林立抓着一个名单来：“这个是那些来祭拜老先生的名单，庄先生说给你看一遍。” 他是来帮忙的，在书院许清桉不在，庄先生都走了，怎么说都是要来凑热闹的。 看着许清桉魂不守舍，杜林立叹气：“反正我嫂子走这一条路，估计是不好走。这一路坎坷的。” “说难听些，他们那些厉害的乡绅还有员外，以及万家这种地头蛇，都不是好惹的。所以我嫂子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了。” “当然，许兄你也还需努力啊！到时候你若是考上状元，亦或是有什么官身，帮着我嫂子脱籍就很好。” “而且说不准还有诰命之身。到时候，我嫂子就有更多的底气了。” 杜林立难得正经，看着许清桉皱着眉头，他立马道：“不过我也知道不简单，咱们这边，十几年没有出举人了。更何况给我嫂子拿诰命。” “反正咱们读书人，总是要有一个念想嘛！” “嗯。”许清桉点了点头，杜林立这一次说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先前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如今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读书，亦或是考功名，如今有了保护家人为目标，这心中也更加坚定了。 杜林立叹了一口气：“我感觉我考秀才是很悬，这次若是考不上，就等下次。” “我父亲说了，实在考不上，就在我们杜家继承家业算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鸿门宴还是真心喜欢？ “横竖都是死，我干几十年兢兢业业也是去死。直接混吃等死吃家底，也是死。” “所以，我为何不选择后者？” 最近杜林立是越来越通透了，站在许清桉面前，一副参透了人生意义的模样。 看上去已经心如止水。 许清桉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话毕，庄先生那边招呼他们去摆放白蜡。也就顾不得多说什么。 —— 沈珍珠来到万家，引路的人是带着她走后门。 那小厮还耐心解释：“珍珠娘子虽是我府上的客人，但是这身份走不得正门，我们家也从未与贱民身份有过来往。” “思来想去，还是走后门最为稳妥。” 沈珍珠抱着手，站在后门口，看着那日虎子家阿姐死在门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还有被烧毁的房子，向俊茂和陆成功的事情也就是过去了三日。 如今翻新，好像之前的事情全部都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吃人的府上，到底是死了多少条性命。 沈珍珠站在原地，没有往里面走。 小厮顿住：“沈娘子这是？” 寻思着一个贱户，也不至于争抢要从大门走进去的规矩啊！ 这怎么说都不太符合该有的规矩。 沈珍珠道：“我觉得方才你说的有道理，我的身份不合适跟万家老爷见面。和我见面就是折辱了他这个人。” “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她微笑，转身就走。 那小厮好说歹说才拦住，而后又赶紧叫人去和老爷说与。 不一会儿，万老爷乐呵呵地出来：“看来沈娘子当真是厉害，还要我亲自来请。” “这个薄面，你该给我了吧？” “自然。”沈珍珠笑笑，“我也从来都不争抢什么，只是我贱户，见了你怕折辱。” “这说的什么话！”万老爷突然严肃：“英雄不问出处。” “都是这些下人的问题，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看，就是按照他的道理走事情，也是如此。 “如今找你来，也是关于我万家的一些事情。说起来，向俊茂之前总是针对你，我觉得有些对不住。” “怎么说，也该请你吃一顿饭的。” “请我吃饭，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醉仙居。那里吃饭的人许多，我还没去过，也不知道万老爷能否带我去尝尝？” “呵呵。”万老爷怎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和沈珍珠去这样的场所，整个地方上的人岂不是都会误以为他和沈珍珠有什么？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但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还不如带着她走正门，这个就不争了。 万老爷一本正经：“走！从正门进去。又不是家里的帮工丫鬟，从后门进去算什么道理！” 沈珍珠也是故意提出来醉仙居，让他妥协。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油嘴滑舌。 她不习惯和这样的人交涉，觉得心里恶心。但是也必须要学着。 如果在县城都没有办法立足，那么以后去到其他地方，也无法立足。 她懂这些道理。 二人坐下，一桌子的好菜，万老爷笑着道：“你可是我第一个这么招待的渔民啊！” “沈娘子回去村里都可以说，与我吃过饭。定是不会有乱七八糟的谣言了。”他呵呵笑，“我万家都奉为座上宾的人，若是被欺负岂不是打我的脸吗？” 沈珍珠看着他，道：“原来万老爷知晓我在渔村被造谣一事。” “那这下属做点什么，我这个当东家的被瞒着，岂不是太无能？” “这不是也显得我能干？呵呵。”他笑得很假。 沈珍珠也没有配合：“还好。造谣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我也信奉鬼神。” “先前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吗？父兄死了之后，我夜夜做梦都有人教我怎么钓鱼，运气也突然变好了。” 万老爷道：“这是有龙母眷顾啊！” “是。”沈珍珠没有否认，这个时候否认才是傻子。 而后故作认真的说道：“我想，万老爷肯定不知道一件事，万大档头的事情。” “他什么事？已经死了的人，沈娘子有什么好提的？我都忘记了。” “没有。”沈珍珠摆手：“他可不是一般人。” “他这种，那日起火，我都在街坊听说了，是莫名起火。那陆成功不过是让火烧得更大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莫名起火的。” “这个就不说，怎么他身边的下属，那个叫做林大海的，还有那个什么叔的人，跟了那么多年就死了？” “这些能说得通吗？这些全部都是不得好死。” “万老爷，珍珠说话直，你也别介意。有时候，厄运就会传给身边的人。” “你们家，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这可不是小事情。” 沈珍珠这样神神叨叨的来了一通，让本来就觉得这些事情不对劲儿的万老爷心里更加发毛。 若是说经商亦或是普通的大火，他都不害怕。 主要是这火，一开始就是莫名其妙烧起来的。 他看见都觉得是传说中的鬼火。那算命的还一直都在旁边强调“灾厄之人”! 他当时就希望向俊茂赶紧死。 别到时候传染一些乱七八糟的出来。 彻底做了向俊茂，那时候就已经有想法了。 但是最后是陆成功当刽子手，他也觉得乐见其成。 沈珍珠继续：“村妇愚钝，这些都是瞎猜的，您别放在心上。” “行了，别说向俊茂了。我一向对过去的事情没有那么好担心。沈娘子，有些话要找你，就是有事情商量。” 她颤颤巍巍，还有些激动带着兴奋：“真的吗？荣幸之至。” 万老爷在心里鄙夷，面上慈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的珍珠鱼档，做得好，这铺面当时还是我给陆成功的。” 沈珍珠在心里暗骂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说，你若是来我东市渔场当一个大档头，到时候我们东市渔场，全部听你的，你觉得如何？” “东市渔场如今为了关照你，都已经没人了呢。” “沈娘子，你能把鱼档开得这么好，我行商多年，也都是佩服的。” “我就想着，总是要有解决的办法啊！我看中你，是个人才！所以沈娘子可愿意？愿意与我们万家签订卖身契?” "当然，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一个年纪大的老头，也不便强求。" 这话带着冷意。 说完身边就出现了很多拿着刀的帮工打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夫妻搭配：娘子，我想你！ 这人可真有意思，嘴上说着不强求。 但是这会儿带着那么多人把她围了！ 真的当她沈珍珠是好欺负的？ 沈珍珠站起来，挨个看着这些打手，打手们直接把刀抬起来，好像她要是敢动。就要提刀来打。 “万老爷不愧是万老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种事情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哪里哪里。”他笑着道，“我是给你选择了啊！沈娘子。你可以选择好，也可以选择不好。” “其他的事情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这些人做什么，与我万家有什么关系呢？” “难不成，我给沈娘子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想反悔？” “要知道，能当我万家的走狗，足够你荣耀一身了。”万老爷说这些话背着手，好像是无比荣光的事情。 在这一片，就连县衙里面的，都比不上他。 他就是有绝对话语权。 从始至终，从开始到以后，没有人能够拒绝。 而且，沈珍珠没有理由拒绝。 “在县城，我做你的靠山，还不好？”万老爷信心十足，“所以沈娘子，卖身契，该签就签了吧。” “你本来就是贱户，贱户和奴，也差得不多，别熬气了。” 说完，就有一个打手过来往沈珍珠手里塞笔。 但是沈珍珠站起来，直接用手把面前的卖身契和墨汁全部都用手推下去，刚好砸在万老爷的衣服上。 瞬间，高贵的衣衫被染坏了。 他皱眉。 沈珍珠已经被刀架在脖子上了。 “不好弄啊，沈娘子你赔得起我的衣裳吗？” “签了吧，签了之后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也能保证你成为我手下最有权利的人。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多少人朝着我这里钻，我独独看上了你。” 言外之意就是，差不多得了，不要不识好歹。 但是沈珍珠笑了：“我也不知，我为何要在这里与你辩驳。” “要我签下卖身契，不可能。我也不是傻的。” “你万家，真以为是什么好地方，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垃圾地。” “别人不知道，我沈珍珠以及我们全村的渔民，宁可死，也不为奴。” “渔民是不好，但是我喜欢，我就想当。我就喜欢经营珍珠鱼档，你的劳什子东市渔场。麻烦你重新找一个管事，与我对打就是。” “一把年纪的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说出去，万老爷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掐着沈珍珠的脖子：“你太聒噪了。” “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尊重，让你忘记自己是一个什么东西？” 说这些，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杀了太多人，丢了太多人命，这会儿看着沈珍珠挣扎，眼里也没有喜怒哀乐。 这样的人，很可怕。 沈珍珠也淡定，道：“你不敢杀我。” “你也不会杀我。” “哦？”万老爷笑了，“这么有底气？” “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未曾想沈娘子这么信任我，这都让我有些不好动手了呀！”他好像是有些纠结了。 “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分肢呢？嘴巴这么会说，先把舌头拔了？” 沈珍珠微微一笑：“你敢吗？” “万老爷是县城出了名的大善人，刚刚把我请进来，走的是正大门，这会儿多少人看热闹先暂且不说。” “就是你自己，何曾有过什么不好的影响？” “我夫君在门外等着，若是我没有出去，他立马闹事。” “你的好名声可是保不住。” “再有，我能把珍珠鱼档做得好。那么，万老爷是不是也好奇，为什么我能钓到鱼呢？为什么我就能成功呢？” “你们都用人血了，还是败了呢。” “杀了那么多人献祭，怎么一场空呢？” 沈珍珠看着他，眼里也很淡漠。 “所以你杀不了我。你是万家老爷又怎么样？” “身份地位在这里，就摆明了不能随便杀人。所以你的大儿子少东家，才是你的刽子手。” “原本我以为，见的是少东家，所以我怕死。但是看见你，我就淡定了。” “因为你不会让我死。” 话毕，这门口就传来很多百姓的吆喝声，还有人已经拿着大木柱子撞门。 沈珍珠一耳朵就听见了许清桉的声音。 “身为蒲渔村的一份子，我妻子被邀请进去吃饭，许久没有出来了。我想同她说话！” “沈珍珠，童生许清桉的妻子，立马要去书院闭关准备院试！求万家主让我见一面妻子。” “沈珍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被请进去了，究竟在哪里！” “……” 许清桉这些话，声音很大，周围帮着他呐喊的也不少，其中就包括了蒲渔村除了沈家所有人。 “这沈珍珠咋回事啊！被请进去吃饭三个时辰都不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人家丈夫等着呢！这可是童生第一名，极有可能是今年的院试第一名。能不能帮着点读书人啊。” “放心，这万家主是大善人，我们周围的百姓都接受过救济！他不会伤人的。就算是有事，万家主也能保证完好无损！” “刚刚你这个童生的妻子，可是被请进去的。这是多好的待遇。” “……” 这些渔村的人说话，声音很大，带动着周围的大家也帮着讨论。 这声音议论，甚至都能让在里面的“大善人”万老爷听见。 “呵。有点意思。”他带笑不笑的，“沈珍珠，你在我家门口就算上了。” “不傻，不傻。” 沈珍珠道：“村妇怎能不傻呢？万老爷是有错觉了吧。” “万老爷这样好心肠的人，感谢收留我吃一顿这么好吃的饭菜。我要回去了，夫君院试在即，夫妻之间千里迢迢，要珍惜好每一日。” “我夫君说想我，如今，我也想他了。” “……”万老爷无语。 沈珍珠也是装样子厉害，这许清桉也真有本事，这会儿说出来院试在即，到时候他怎么着都是要考试的。 这万家虽然不忌惮县城，但是院试可是在江南，江南有巡抚，还有许多都是汴京来的大人。 他有把握县城，但对江南可谓是两头抓瞎。 所以，许清桉来了，沈珍珠就赢了一半。 借着这个由头，沈珍珠把旁边围着自己的刀拨开，走出去还怪有礼貌的：“麻烦让让，谢谢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家就搞个大的！ 刚要踏出门的时候，万老爷叫住她。 “沈娘子，你可当真是想好了？这一趟出去，你以后可不能与我合作了。” “记住，从来都不是你选择我，而是我选择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都是自信和骄傲。 甚至可以打赌，沈珍珠从这里走出去，一定会后悔。 继续要挟：“那些渔民，可不是你。“ “他们会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怕死，持续的给我们家提供廉价劳动力，还有就是给我们渔货。” “你呢？到时候没有长久的供货，你有什么？” 他觉得沈珍珠就是这会儿尝了点甜头，她觉得自己厉害极了。 怎么着都是要和别人比个高低，终究是年纪太轻了。 做任何事，都没有想到后果为何物。 “沈娘子，我们家不缺人，但是你一定缺。” 沈珍珠转头笑笑：“我自己，就是人脉。” “万一我在海域上能自给自足呢？”沈珍珠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之前，还真的有想过这样的运作模式。 沈珍珠此前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太小。 但是如今这一路走来，也只有一个人，别人永远都靠不住。 这海域上，她为何不能自己带出来一条生路，相信，不仅仅她这样想，其他渔民也是这样想。 如今有梁叔和虎子爹跟着她，就还会有许多良善想要上进的人。 到时候跟着沈珍珠能自给自足，甚至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权利。 底层人人一致向前，才是最大的优势。 这点，老祖宗就验证过了，不是吗？ 沈珍珠不气恁。 身边可用之人会慢慢增多。当然，凭借着现在这个小团队，只要努力，去打渔多少也能弄些。 至少，沈珍珠能保证自己打来的鱼都能卖掉。 就算是普通鱼，亦或是别人嫌弃的鱼，她也能变着花样，做出让别人喜欢的东西。 从而再卖。 她对自己，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呼了一口气，出来的时候瞧见许清桉站在门口，看见她出来欣然的笑了。 他张开双臂，沈珍珠倒是也钻了进去：“累了。” 许清桉揉了揉她的脑袋：“娘子辛苦。” “实在是想念，对娘子的喜欢如滔滔江水，这许久不见你出来，只能劳烦万家帮忙通传了。” 这面色颇为苦恼，好像对于麻烦别人的事情很歉疚。 沈珍珠点头：“那是你该罚了，还带了咱们村这么多过来，浪费大家的时间。” 许清桉一一转身赔不是。 一唱一和的，这出戏就这样演好了。 一个村的人也都高兴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往城外走。 倒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许清桉每人都给二十文，他们白白地走一趟，还能够一起坐牛车回去，不用走路。 就能够领钱，这日子怎么样都觉得划算。 回家路上的时候，许清桉赶马车，走了一段才问道：“怎么样？他是不是想让你陪葬？” “亦或是，与你合作？” “后者。”沈珍珠揉了揉眉心，“这个万老爷，总觉得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会儿也就只能这样了，后来确实是想要杀了我，但是幸好你们来了。” 听到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许清桉有些揪心。 而后叹了一口气道：“不知晓，竟有这样的渊源。” “以后我还是多在你身边的好，我想我不在庄先生那边不见面了，我还是在家中，至少还能护着你。” “不过，就算我不在，我也觉得你需要一个会武力的保护你。” 毕竟许清桉还要考各种功名，夜以继日的时间，大多都在学习。 如今就害怕什么时候专心读书，自己的妻子出事，身边无人可用。 以前没有这样的困扰，在渔村不做什么，倒是也不会被砍头亦或是记恨，以后这条路也只会是越来越难走。 沈珍珠点了点头：“需要是需要，不过也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况且，让我去请一个壮汉来专门保护我自己，我只是一介农妇，没必要。” “若是万家想要来杀我，谁也抵挡不住。” 沈珍珠这说的是实话。 但是好在，许清桉这会儿在县城也算是童生，县城的童生没几个，也算是有点身份的。 沈珍珠作为他的妻子，死了也是有些不好交代。 人命如草芥，大多数人有升官发财的梦想，无非也是不想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所以，科举是唯一一条路。 沈珍珠道：“等我商户越做越好，到时候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我想，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会。”许清桉斩钉截铁。 他比沈珍珠还要相信她。 “回村之后，我就去捕鱼。”沈珍珠掀开马车的帘子，感受着海风的方向。 这还是在现代的研究方向，能够根据海风判断这海域的流向。 一般普通的海潮就是在凌晨，也就是那个时间，大多数人赶早就去捞鱼。 但是这段时间，海上的渔船大多都是空手而归。 沈珍珠一开始不明白，以为海里的鱼是不是真的少了很多？ 亦或是这地方已经没有鱼了。 但是那日去钓鱼的时候，她就发现，周围的渔民是专门守着那几个固定的地方垂钓。 每天抛锚来固定船位。去早了就有昨日钓鱼最好的那个鱼窝子。 往常钓鱼，他们也都是遵守着这样的规律。 这规律倒是没问题，甚至此前大家老祖宗都是按照如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是这样钓到的鱼最多。 当然，沈珍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暗流还有明流，海浪滚动的方向也都时有变动。 若是想要大货，很多时候都是要顺着暗流走，顺着钓下去虽然可能一无所有，但是要试试。 村里人大多都不愿意把固定的打渔位置腾出来。 因为腾出来位置，就会被其他渔船占了。 万一出去呢也没有打到大鱼，顺着暗流也危险，甚至有时候还有撞礁石去死的危险…… 谁都说不好。 这样一日固定一个船位，慢慢也成为他们的舒适区。 所以，沈珍珠今日，就是要搞个大的！ 第二百二十章 钓鱼准备 瞧着沈珍珠一个人在马车里琢磨，许清桉也没有打扰。 她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认认真真的一个人嘀咕，小指头扒着算。 满心满眼都是在忙着做事，她的眼里有亮光，给人一种，只要她在，就有希望的感觉。 先前蒲渔村的村民被许清桉请来帮忙的时候，他们也都说，不知为何，看见沈珍珠，总是有一种，好像事情不那么糟糕的感觉。 好像多困难的路，她都会走出来。 所以沈珍珠不仅是自己的亮光，她还是所有人都期待和想要成为的人。 当然，还是他许清桉的一束光。 他也是依靠着想要守护她的想法，所以才一路走到了现在。 到了蒲渔村之后，沈珍珠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木匠了。 许清桉栓马的时候，她匆匆地说道：“你先弄着，倒时回家读书，郎君我先去弄点自己的事。” 说着还没等他说话，就先跑了。 许清桉有些无奈，而后对着她的背影喊：“那我在家中做晚饭等你回来吃。” 沈珍珠点头，转过身来朝着他比了一个心。但是许清桉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可以感觉到她现在很开心，而且还有大事要做的样子。 倒是也不去打扰了。 沈珍珠快步跑到木匠这里，来时都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木匠李木格看着沈珍珠，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沈娘子又要来霍霍我的这个小地方了。” “是，我来做一个钩子，一个大鱼钩。” “木格叔，之前我请你帮忙打的杆子，觉得如何？” “嫩滑嫩滑的，棕榈油都给你打上了。这么大的杆子，可不是小东西啊！” 沈珍珠道：“嗯。” “我用来钓大鱼，这会儿我来你这借工具，磨石来打磨鱼钩，之前的锯子，我用来倒一下。” 李木格叹了一口气：“我是木匠，不是铁匠。但是快被你磋磨成一个铁匠了。” 这会儿他拿出一把小锤子、一把沈珍珠画图纸他做出来的尖嘴钳、还有什锦挫。 沈珍珠是拿出来一块一边磨得锋利直角的铁砣砣。这是在街市上瞧见的，被人丢弃掉，她拿来也大有用处。 李木格捏着下巴：“但是你这么大的鱼钩，也需要钢针吧？那么大的钢针你哪里找？” 此前那些钓鱼的，用的也都是绣花针烧热了之后弄。 沈娘子这么多的工具，这会儿要怎么做？ 李木格觉得很好奇。 沈珍珠看了看工具：“木格叔，你真是大才，我给你的工具雏形，你都做得很好。” “这些东西都很有用，谢谢你。木格叔你虽然是木工，但是做出来铁器的活儿，比那些铁匠厉害多了。” “木格叔，你完全可以两个都干，到时候学会了，给渔民们做鱼钩还有鱼竿，也能赚不少钱。” 李木格脸一下就红了：“哪里有那么厉害，你夸得太多了，珍珠。” “这些事情都是分内之事，我自己在其中参与，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总而言之，能够遇见你有这么多想法的小姑娘，也还挺有意思的。” “沈娘子，我学会了，若是卖鱼钩什么的，你可要多帮我说说，让咱们蒲渔村的人过来买。” “那是自然！”沈珍珠拍了拍手掌，“小菜一碟。” 说着她从自己经常系在腰间的一个布袋，拿出来一个抓钩。道：“我用这个改造鱼钩。” “这……你是从哪里捡的？”李木格有些诧异，“这东西看上去好像是刺客翻墙用的，吊着绳子在墙上荡悠的。” “沈娘子，难不成你……还是刺客，盗贼？最近流行采花盗？”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满头黑线，“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女孩子，采花何用？” “我是在万家捡的，这好似是被人扔了的，有些说不好。” 沈珍珠捏在手里也没有多纠结，不管人家万家什么事，和她也没关系。 拿来把这个钩子用火烧了烧，烧红之后用镊子夹着，而后开始敲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之后就是放在水中把火气儿散了。 然后这个鱼钩就成了。 这么大的鱼钩重新做出来，李木格一直都在旁边做记录，认真记好每一步。 不得不说，这个沈珍珠是真的有才。 如今他在这里借她各种工具以及各种东西的使用法子，倒是不担心其他。 就是希望能跟这多学一点，其他可能会没有，但是技术永远是自己的。 就好像他们木工怎样都能活下去，如今还会其他的东西，满足渔民的需求，大家也不都需要去东市渔场那边买很贵的鱼竿了。 李木格也觉得这日子有盼头。 沈珍珠弄好之后，把鱼钩搭在这个大鱼竿上面，很满意道：“行了，今天就试试我的新鱼竿。” 沈珍珠最喜欢的还是自己带着滑轮的那个鱼竿。 但是如果要钓大鱼的话，还是得这个。 眼看着沈珍珠给木格叔钱之后，就要去打渔。李木格才想起来，赶紧从屋里拿出来十个网兜子。 “这是城边捕鱼网的阿婆让我拿给你的，说是你定好的，听说我是蒲渔村的，就让我带给你。” “是，这么快阿婆就补好了。”沈珍珠看着这些渔网，寻思着弄好也可以去水杉林一趟。 今天的主要任务，或许就是捞螃蟹。 最近的风向，潮湿而且不太冷，也不暖。 螃蟹比较喜欢这样的季节。水杉林好久都没人去了。 自从水杉林被带走二十条虹鳟鱼之后，大家都不怎么会去，反正十年半载的，暂时没有什么鱼类在那里栖息。 沈珍珠今日的目标，就去水杉林那边逛逛。 从码头上把自己的船牵出来，沈珍珠摇着船，准备把船开出去，这会儿时不时地已经有人从老远处回来了。 出海回来……沈珍珠不急着走，听听今天什么东西大丰收。 “今天这日子不错，我竟然钓到了两条鲈鱼。我今天船停靠的位置好。” “我那里可能不太行，我那边的鱼不太有，我今天蹲了一天，发现了一只螃蟹。在礁石边上，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其他。” “哎，我有两条带鱼，也不错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银鲥鱼！赚大发了 往往听着他们说，也能够大概知道海上的情况。 只要能保证海里有东西就行。 她把渔船从码头开出去，周围不少同村的人都打招呼，刚巧也都看见了梁正明和红婶。 红婶大老远地打招呼：“珍珠！” “我第一次跟着你叔下海，咋样？”她转了一圈，让沈珍珠看着她的穿着是否干练。 沈珍珠朝着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一会儿，虎子爹和娘两口子也站在她不远处：“珍珠，我们也来了！” 其中水碧野跟着他们俩，好像是大家约定好这个时候一起出来。 但是三群人都比较惊讶，显然都是不约而同。 等着把船都找了位置停靠在一起，沈珍珠才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今天在铺面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是说要回来好好休息嘛！” “你们还担忧我，一起去找万家闹事了。” 红婶是一个嘴快的，直接就说了：“这都得罪万家了，我们也懂，这以后的路咱们肯定是不好走。” “大家一起努力，没有渔货也都是要卖鱼，所以我们就想着，回来就空就来打渔，出来总归是在家里睡觉好。” “我们年纪大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觉需要睡？” “你别担心，珍珠，这都是我们自愿的。这些可都不用收钱。” “是。”虎子爹还有些羞涩：“我们家二女儿这会儿在陆先生那边的照顾下，说是一切安好，虽然要干一些农活，但是开心，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大女儿已经出事了，能保住一个已经很好了。 虎子娘叹气：“珍珠，这些都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想一个都保不住。” “后面，我和陆兄商量商量，能不能把虎子二姐的卖身契拿回来，到时候多点钱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还有，沈珍珠必须要问清楚，万家少爷炼丹到底是做什么？ 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万家产业农业和田地都有，但是主要是渔场，如今东市渔场遭受那么大的重创，但是万家一点都不担心。 甚至万老爷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沈珍珠寻思着，或许真的是丹药那一条路？ 这些消息所有都不得而知，原本和自己也无声关系。 但是这会儿，问清楚总归是多个防备心。 以后，她是要和周围所有人硬钢的。 听着沈珍珠说这些话，虎子家爹娘都连忙感谢。 然后三个人准备分头行动。梁正明道：“我刚刚仔细瞧见了，前面不远处还有些，空位，我们去占一个位置。” “不行了。”沈珍珠道，“那些是刚走了不久的人之前占的钓鱼点，我们这会儿过去，估计也钓不到什么鱼。” 毕竟最好的钓鱼时间是一早上就去。 “所以我觉得，我们流动着钓鱼。边走边钓，顺着水流的方向。” 沈珍珠把指南针放好，还有船上的东西都弄好，开在最前面，道：“你们跟着我船的方向走。” “嗯！” 他们虽然也很想反驳，觉得沈珍珠这样的法子可能钓不到鱼，但是她这会儿都这样说了，那必当是要跟着她的。 沈珍珠带着两条船这样走，而后把杆子装上海蜈蚣这样的饵料丢进去。 周围很多钓鱼的都觉得她们有病。 因为大家之所以固定在这里钓鱼，就是试过很多次，只有这些地方钓到大鱼的概率最大。 “这沈珍珠又在搞什么？” “边走边钓？这种法子有意思了，我敢笃定什么都没有，最后肯定会一场空。” “说不好，人家现在可是自己开鱼档了。东市渔场不让随便卖鱼了，咱们估计还要去东市渔场。” “虽然觉得这个沈珍珠人不错，但是比起来多赚钱，我还是更想要活命。” “……” 沈珍珠听着这些话，也都是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钓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小鱼。大鱼更是没有。 周围已经有人过来调侃了：“沈娘子，你这打算钓什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周围哄笑声传来。 也时不时有些富商过来体验生活的，笑着和沈珍珠打招呼：“头一次见一个小女娘来钓鱼。” “有意思，看着你这鱼竿不错啊！”那人很明显，就是对装备和各种排场比较感兴趣。 对于钓鱼的新手，她们往往都比较在意自己的装备，技术好不好另说，但是鱼竿一定要最好的。 沈珍珠挑眉：“您可以去我们村的木匠李木格那里，他会做一样的。” “不用，我看你这技术和我也差不多，估计这鱼竿也不太行。” 沈珍珠额头全部都是汗水，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换了三个海层，不断地换着深度。 就等着看，可以钓到哪一个区域的鱼。 而且因为是跟着流水的方向走，所以她必须要高度注意周边的东西和方向。 一不小心撞礁了就不太好。 沈珍珠始终没有放松，注意力都在鱼竿上，周围业余的富商都看不下去了。 “小娘子赶紧放手吧。” “你这会儿去找一个固定的钓鱼点还可以，一直这样不太行。” “没事。”沈珍珠冷漠敷衍的回了一句。 “唰！” “刷刷” 沈珍珠这的鱼钩一下子被撤下去，她自己的腰肢都被扭了一下。 可以说是一个大家伙了。 沈珍珠赶紧站定，在甲板上保证鱼钩的弯曲度还有鱼线一定的角度。 这会儿鱼还在不断地往下拽钩子。 沈珍珠可以确定它被卡稳了。 幸而今天弄的是大号鱼钩，而且鱼竿也足够结实。只要这样，确定鱼儿不会落下去，沈珍珠就放心了。 鱼很聪明，铺面的往下拽，海面上已经有它扑腾的水花出来。 沈珍珠看见鱼头的时候：“……！！！” 黑白相间的鱼头，看上去最少都有八十斤！ 这玩意儿，赚大发了！ 不行，必须要拽上来。 打定了心思，沈珍珠用手抓稳，不断地朝着上面拉。 下面的鱼不断晃动，挣扎不已。 这杆子的弯曲程度，沈珍珠看着撑不了多久。 不对……应该不仅仅是八十斤，可能，可能到一百斤！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家又来进货了！ 这会儿鱼竿和鱼线快要呈垂直状态，如果是垂直，鱼竿必然折断。 沈珍珠的手也很酸，必须速战速决！ 她人已经站到了甲板边缘，靠着船沿。 要不是船沿，沈珍珠这会儿早就掉下去了……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后和梁叔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梁叔把外衫褪去就往下跳。至于其他的几个就跑来沈珍珠船上，给她帮忙拉。 等着梁叔游过去，用很大的渔网掏出，头的位置递给沈珍珠。 虎子爹和其余的几个人，用大力气往上拽！ 这鱼也不知道咋的，应该是对于这样的折磨有些受不了。直接就纵身一跃，在天空中都划出一个弧线。 而后直接跳到了甲板上扑腾。 这一扑腾，沈珍珠整条渔船都开始晃动。 这条鱼太大了，太大了！ “一百斤。少说都有，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了。” 几个人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红婶问道：“这是啥鱼？咱们这一带没有见过啊！” “应该是银鲥鱼。这种东西，我以为灭绝了。没想到这么大……”沈珍珠看着都有些不可思议。 她见过鲥鱼，听说鲥鱼就是由银鲥鱼留下的物种。这个银鲥鱼可以治疗伤口化脓，还有被火烫伤这样的皮肤灼伤，可以用于调理身体。 算是比较有用的东西了。 它本来就珍贵，药用价值也都是不错的。但是沈珍珠没想到有这么大的一条。 “看着这鱼，少说都能卖八十两。”梁正明道，“且不说看着就珍贵，就是这么大的鱼，卖出去一条也都是不错的。” “珍珠，你这太厉害了。” “是大家的功劳。”沈珍珠笑着道，“如果不是你们，我这会儿都被它拽下去了。” “这些鱼，状态如何都不太好说。” “嗯。”沈珍珠先把这个鱼放在活舱里，那边能够保证它自由呼吸，在海中也没有影响。 本来经验很多的梁正明和虎子爹面面相觑。 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珍珠，我们要不要留在这里继续钓鱼？” “不用了。这大鱼今天在深海区，蹲在这里，应该是把附近的小鱼都吃完了。” “我们可以弄点其他的去。” "水杉林那边看看。" 刚好沈珍珠今天有许多网，顺着那个树挨个下，也都是不错的。 “啊？水杉林？好久都没人去了，最近荒凉得厉害。” “前段时间我们走了，还有不少人过去，但是都空手而归了。确认了，没什么用。” “我不去钓鱼，钓鱼这会儿应该也还没，我去看看螃蟹。” “……” 螃蟹其实很多人都看不上，因为赚的少，这个季节大蟹也都少。 大的也都被大家给带走了。见一个拿一个，只剩下小的沙滩蟹石头蟹。 都是拿回去随便带走。 很小而且也不值得拿。 沈珍珠道：“我觉得今日会有大螃蟹。” 几个人都想要过去一探究竟。本来没什么感觉得，但是听着沈珍珠这么一说，感觉这也开始心热了。 所以几个人都默认赶往那个地方。 这会儿沈珍珠钓大鱼，他们也钓了不少好的鱼，虽然不突出，但是也总比丝守着一个位置的好。 好像有时候转换一下思路就可以。 看见沈珍珠甲板上的大鱼，大家也就传开了。 纷纷开船过来看，表面上和沈珍珠聊天，实际上是过来占位置。 在她旁边……估摸着也能够有大鱼。 “沈娘子，这还要去哪里钓鱼啊？” “怎么就要走了！多钓一会儿！” 大家表面上寒暄，都等着抢，看看到时候她走后，谁能够最先来到她的位置。 沈珍珠笑笑：“去抓螃蟹，水杉林那边。” “啊……” 本来大家都要随意地附和几句，但是没想到去抓螃蟹？螃蟹有必要花时间去弄吗？ 还有水杉林，多久没人去了。 “不是我说，珍珠娘子，那水杉林不知道咋回事，还散发着臭味，都不知道怎么了。” “这些都不好说，我都怀疑是不是之前人死多了。还有那些鱼类也都不爱待着了。” “那地方不太好。别去了。一身晦气！” “上个月你们家沈大伯去了，直接就出事。” “晦气得很。” 反正对于这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的。 听说水都开始发黄发黑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没事，到处走走嘛！” “那篇水域之前也抓了不少的虹鳟鱼，这会儿就不去，我怕龙母会怪罪我。” 也是，沈珍珠在那里吃了红利。 他们也就不劝了。 沈珍珠带着她们三条船开走了，周围这几个人全部都围着，开始抢夺她刚刚钓到大鱼的地盘。 倒是没有一个人看得上这个螃蟹。 其实梁叔和红婶他们也打鼓。 红婶道：“孩子他爹，你觉得珍珠靠谱吗？说到底她还是没有你们有经验。” “靠谱。放心吧。”梁叔道，“珍珠随便表面上想一出是一出。但是你没有看见她渔网都是带着的。还是那么多渔网。” “这个事情应该是从很久就开始规划的了。” “咱们在这里看着，就知道多少事有些东西。她前途本来就无可限量。”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梁叔早就是沈珍珠的忠实追随者。 这能力很厉害。 带着怀疑的心态来到水杉林。就看到水杉上面，全部都爬满了石头蟹，还有跳跳虾。 跳跳虾到处都是。 这东西不好抓，也不大，但是卖钱还是可以的。 “不是……怎么这么多的石头蟹！” “珍珠你可真是料事如神！这些东西都能够清楚地知道。” “我的天，我们这不就是带着渔网过去抓就是了？” “是。” “就是可惜渔网不够！”虎子爹看着也激动。 谁说螃蟹不赚钱的，谁说螃蟹体积太小的。只要有足够多的数量，就可以赚钱！ 只要是沈珍珠，带他们出来，就不会有不赚钱的事情。 别人是找螃蟹，别人是一无所获。 他们就是明显的开着渔船过来装东西。 就好像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为他们准备的一样。 主要还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因为大家……都看不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个所有都比人命珍重的时 本来以为的景象，会是到处都凄凄惨惨，甚至还要到处划船找螃蟹的样子。 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那么的轻松。 以前就知道跟着沈珍珠一定会有好日子的，但是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好日子。 之前的这种事情，是想都不敢想。 但是现在……心里简直高兴得要命！ 一边抓螃蟹，一边感叹：“珍珠，你这能力太厉害了！到底是谁教你的啊！” “其实也很简单。”沈珍珠道，“什么东西火了，大家都会一拥而上。那个时候也能分粥。但是总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 “我们尽可能带走就是。” “后面的东西就随意了，以后估计大家又会聚焦水杉林。” “不会。”梁正明摇了摇头，“最近大家在拜龙母的时候，都无一例外指向水杉林。水杉林这会儿水都黑了。” “我是村里的村长，所以知道得多一点。前日，官府的人过来看了。” 官府？ 这还是新鲜事。 宋冉冉记得他们不是什么都不管吗？ 甚至穿越过来那么长时间，听到县城那些有钱人的名声，都比官府要多多了。 在县城，官府好像就是一个摆设。 难不成是打算好好整治了？ 但是下一秒，沈珍珠就知道自己是想错了。 因为梁正明道：“官府那边也找了人相看。说是水杉林是一片充满着厄运的林，在海中必须要人管控。” “不然会影响他们的官运。” “所以这会儿，多少都在村里打听水杉林的情况。” 沈珍珠捏着拳头：“我有时候觉得，真的有意思极了。对于万家打死丫头这种事情，我们当时去官府，大门紧闭。” “敲鼓的东西都给撤了。什么时候都不开门，平日里什么都不管。阿谀奉承的时候在，拿俸禄的时候在。” “竟然连算命的时候都在。可笑的是，他们自己从来都没有什么事，天天混吃等死。怎么好意思处理这个海域的？” “我记得大海不是所有人的家吗？咱们这种渔民，总之至于要我们每个人交钱，瓜分？” 沈珍珠觉得可笑，最重要的是他们兴许还真的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没有。”梁正明道，“因为当时那个算命的说了。要一个人买下这个地方，压着这些厄运，这样子他的官运才能绵长。” “但是他去做思想工作，这万家裴家，还有杜家，没有谁愿意接纳他。甚至觉得他在开玩笑。” “因为谁都可以去的地方，凭什么要买下。他们买下这种一片水杉林，毫无用处。” “因为上面没有人要，中层也没有人要。所以只能来最底层来找人询问。” “谁家买走，水杉林就算是谁家的了。” 梁正明也觉得荒谬，不过也没有那么多沈珍珠的不解。 因为他们就是被压迫习惯的人群，这些东西，一念之间，时好时坏全部都在于他们这些人的想法。 安排下来，只有别人不要的，才能够有机会接下来。 梁正明叹了一口气：“我还寻思着，要和村民说说呢。如今这事情，不好弄。” 因为这会儿其实就能感觉到，没有人会要。 沈珍珠没说话，她倒觉得别有一番用处。 首先她自己就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次就是，这水杉林，其实非常适合弄一个牡蛎田。 这地方若是养殖牡蛎，阳光还算充足，重要的是这些水杉就是大量的遮挡障碍物。 之前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牡蛎田都是要找好地方弄，弄好了能够赚钱也是源源不绝的。 其实可以花不多的时间在上面，养牡蛎，是这个地方最好的选择。 螃蟹就是自身的，倒是没有问题。 沈珍珠在这里沉思的时候，红婶就明白了：“不是吧，珍珠我没有看错？你是想要接纳下来这个烂摊子？” “有这个打算。” 沈珍珠点了点头。 “我打算养牡蛎，牡蛎这东西，上次晒干之后卖了不少，其中有几次新鲜的做得好吃，我教方圆大厨做了两道菜，也确实不错。” 但是红婶他们不这么认为：“珍珠，我们觉得你还是稍微慎重一点。” “这东西并不是买下就是你的。到时候你若是做得好了，咱们村的人肯定是要争先恐后的抢着过来。” “我都能够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嘴脸。” “反正，在海上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干。” 沈珍珠笑着解释，对于这个事情，也早就想过了。 “这东西需求量大，大家都喜欢上之后，不仅我们村，还有其他村以及县上都爱吃。若是传播得远了，以后也一定不会亏损。” 到时候她都想好了，用绳子绑在这个水杉木上面，放上这些牡蛎苗。 牡蛎苗沈珍珠会自己培育，这个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其中海水循环这一方面她也想到了。 到时候大家过来垂钓也好，还能吸引鱼虾。 鱼虾这些东西会吃掉养殖的，若是有人来钓鱼，反而是更好。 “说来说去，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多少都是有些好的。” “也有坏的，但是我敢确定，大家之前就对我的牡蛎不屑于顾，以后也不会有兴趣。、” 因为沈珍珠深深知道，这东西她之所以让她赚钱，是她赋予现代的技术。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沈珍珠种植这么多的牡蛎，也是打算慢慢实践。 以后，总是要发展水产养殖的。一直钓鱼，一直都在垂钓不是长久之计。 沈珍珠想，如果能用现代世界的文明改造大家的生活，让贱户也能活出自己的样子，好像也都是不错的感觉。 至少，她自己就是欢喜而又不愧于心的。 他们都听着沈珍珠说，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那这样，是不是我们没有东西可钓鱼，就可以去水杉林。” “嗯。”沈珍珠道，“别人嫌弃，我们可不嫌弃。” “水域是一片的，大海也是一片的。水流滚滚，哪里有这里的水稀奇，哪里的水有卑贱的道理？” “总之，我和这件事情杠上了。” “明日，村里让大家过去，珍珠你见机行事。这东西，估计低价能拿下来。”梁正明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冷吃兔？好吃得不行 一行人说完，差不多螃蟹也抓得差不多了。 满载而归已经算是常态了，那些等着看热闹和笑话的人，也算是永远等不到了。 码头上早就有渔船快要停靠。 但是大家都等着，等着过来看看沈珍珠这边有什么花招和本事。 “那是沈珍珠他们吧！听说钓到了一条大鱼？” “那还真的是大鱼，我看见在甲板上了。我的天，不会有一百来斤吧？” “听说是银鲥鱼，这可是好东西，怎么又要她捡漏了。” “后面去那个鱼窝的人捡到漏子了吗？” “听说是有些好的，但是也没有银鲥鱼好。” “……” 大家议论纷纷，看见这么多螃蟹的时候，所有人都失语了。 一开始还觉得，沈珍珠如果去水杉林那边，肯定会空手而归。 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去进货了！ 那么多的螃蟹……我的天，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是……这水杉林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沈珍珠没事吧？她到底是什么体质。” “说实话，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沈珍珠这种神奇的人。不太正常。” “水杉林有什么诅咒，不会就降临在她身上吧？” “老天爷，有什么诅咒给沈珍珠就是了，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大家对于水杉林，县太爷都过来看的事情，很是执着。 多少都听过一些这个事。 本来大家在一处也都是瞎猜，多少也是自己揣测的。但是如今县令都出来了，甚至还找了那些算命的来看这里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不简单了。 沈珍珠今天拿回来这么多螃蟹，如今又觉得有些嫉妒。 “沈娘子今日可是好收获，让我们一顿羡慕。” “沈娘子的运气能分我们一些就好了。难怪嫁了夫君也是唯一考上童生的。” “这样好命的人儿，我们也需要，听说你们家郎君还自己做饭？这可真真是厉害。” “……” 沈珍珠一一回应。 和大家随意寒暄了几句，才几个人一起收拾这堆东西。 沈珍珠回家，许清桉就做了好吃的。 她进屋去，就闻见了香味。 “好像是兔肉？” “嗯。”许清桉把兔子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大块，然后还有辣椒和蒜末放着一起炒。 等着炒熟了之后，已经可以闻见兔肉的香味，这个时候再放下去前几日虎子娘送过来的豆瓣酱。 这些都是自己腌制的。 一切弄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兔肉收汁儿。 沈珍珠看着这些东西，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这个东西……闻着真不错。” 倒是有点像是四川的冷吃兔。但是沈珍珠也不是四川人，没吃过这玩意儿。 如今许清桉算是古人，那么可以说，冷吃兔就是由这个发展而来的？ 因为害怕只吃兔肉太过于腻了，许清桉还在里面放上土豆块。 土豆也煎炸焦黄。 这些东西凑在一起，热香四溢。 沈珍珠朝着他竖起大拇指：“我原想着，你是高门大户出生，应该是不懂做饭，未曾想，你这手艺都从未输于我。” “手艺那么好，若是之后，家中做饭的任务都交给你。我带着幺弟出去晃悠。” 沈珍珠说到这里顿了顿，想起来许清桉是要攒钱离开的人。 许清桉也想起来，如若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但是沈珍珠好似只是无意之间提起。 如今能说出来，至少能代表心中有他，不是吗？ 刚这样安慰，沈珍珠就赶紧摆手：“方才不过是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 “……”很快，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眼睛又熄灭了下去。 话本子里的那些法子，其实许清桉自身都在尽力改变了。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呢？ 于沈珍珠而言，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难不成是裴绍那样的？ 越想，越是一肚子闷气。 许清桉转身就收拾碗筷去了。 沈珍珠寻思着回家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想要帮忙收拾衣服，但是许清桉道：“我等会儿洗。” 她要去修补渔网。许清桉：“我修补好了。” “……”一时之间，好像只有在榻上躺着才是她的宿命。 沈珍珠有些忐忑：“你没多久就要考试了。这些小事，我来就成。” “若是帮夫人做事的时间都没有，那么考上那些功名，又有何用呢？” 沈珍珠感觉这眼神有些炙热。热得让人有些想躲。 “那个，今天抓到了银鲥鱼，我想要去看看，你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鱼，要我带你去看吗？” “……”他原本一直盯着沈珍珠看，这会儿就想着，要不一口气全部说出来算了。 就是喜欢她，也不丢人。 男子汉大丈夫，先前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承认离不开她这件事。 如今长久的折磨，倒是发现。真心的离不开。 所以倒是想着，有空就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这话到嘴边，一时之间竟然感觉有些泄气。 沈珍珠快步跑出去，带着许清桉去看这条大鱼。 “这银鲥鱼，看样子都是上等的，极好的那类东西。” “挺好的，拿去卖了，可以赚不少。你现在正是缺钱。” “我想着，这银鲥鱼很是贵重，我记得有美容养颜，健脾开胃，最重要的是预防心血管的疾病。” 对于许清桉来说，他的癔症不知道什么时候犯，虽然很久都没有出问题，但是并不知道下一次出问题是什么时候。 这几次是运气好，一直都很好的恢复过来，若是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还真的说不好。 刚好，这种气急攻心，还有一时之间心血上涌，也是一种很严重的心血管疾病。银鲥鱼，对他很有用。 沈珍珠看着他：“这银鲥鱼，我想留着。” “到时候我们可以适当晒干晾干，弄成干鱼保存，也可以切开来卖一半。” “但是我还是不打算卖了。” 许清桉心跳加速，耳朵都红了。想要问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来。 道：“所以，与我有一定的关系，是吗？” 只要这样，就够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假仁假义？脸皮如此厚 “是。” 沈珍珠疑惑，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身边最重要的也就是他和朗星，朗星身体健康，吃饭香香。有何问题？ 不就是他总容易犯病？ 许清桉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要不是和娘子之间有礼仪，甚至需要相敬如宾。况且二人还无夫妻之实。 所以，他开心也顶多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收敛不住的笑容。 其实，从始至终，有了这句话就够了。 看着沈珍珠头上还带着自己送的发簪，心里更是欢喜：“以后，我经常给你送好东西，只要你喜欢。” 沈珍珠有些莫名，甚至不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得懵懵懂懂地点头。 只当是高兴傻了吧。 翌日清晨，许清桉起得早，沈珍珠等着去村里开会，就起得晚些。 他看着沈珍珠恬静的睡颜，不自觉地就朝着她额头印下。 唇角贴在上面，温温软软的，这心里好像也得到了慰藉。 原就是和夫子请假回来，以后就要日日在书院学习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照顾不好自己。 沈珍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过于拼命了。 所以许清桉总是担心她。 希望她轻松一些又清楚的知道她脾气，就是这么倔。 除了支持，还能如何。 许清桉收拾好书本，在桌上写了一幅字，给她布置任务练习写字，做好早饭才悄声出门。 等着人走了好一会儿，沈珍珠的身体才从僵直中慢慢缓和下来。 她的脸爆红，心跳得也极快。 不敢想象，许清桉这样的正人君子，竟然趁着她睡着了做这等事情。 她摸着自己额头的位置，好似是会烫手一般又缩回来。 幸好她装睡了，不然许清桉来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这样偷偷亲她，应当是喜欢她的吧？然后还不好意思说？ 这样想，她竟然也觉得好笑起来。 或许真有夫妻生活，且自己的夫君还是许清桉，这样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 沈珍珠起身洗漱，面色都红润了不少。等着改日有心情了，就去看看许清桉那厮。 瞧着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就划着自家新买不久的舢板过去岸边，去村中和大家商讨。 这可是县令要求的，蒲渔村必须全部都去。 沈珍珠来到了虎子家的歪脖子树这边，多多少少就瞧见，大家都穿着平时最干净的衣服过去。 这可是距离大官最近的地方，他们蒲渔村可真是烧了高香才有机会。 咱们这县令，可是稀奇得很，至少很多老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下来过蒲渔村这么远的地方。 沈珍珠等着虎子娘下来，而后才和婶一块过去。 村里三三两两的全部都聚拢在那里，县令留着山羊胡。 好像是嫌弃这边的阳光太晒，所以坐在树荫下面。 那椅子很舒服，貌似是垫了四五层软垫。 他坐在那里，旁边的衙门那些捕快，全部都在给他扇凉，递水果吃。 周围村民聚拢在一起，天气还热，难免就会有味道。 所以县令一直捂着鼻子，有些嫌弃的说道：“你们都走远一些？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会儿干瘦的师爷尖着嗓子说道：“多多少少，见到县令都给我跪下行礼。” “你们这些粗糙的渔民，都是些无知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全是刁民！” 大家吓得要命，一个个全部都跪下来了。 在师爷威逼利诱的时候，县令又赶紧出来说道：“算了算了，我最在意百姓。为官者，心中没有你们怎么能行？” “今天来这里，也是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周围的渔民受宠若惊。 虎子娘也是：“我们家那口子都没有对我说过心里话，这县令说，是不是显得不太合适？” 红婶白眼：“你想什么呢？人家就是客套话。” “估计是要说水杉林的事情。” 果不其然，县令十分痛心地说道：“我对于你们蒲渔村，也十分关注。你们每个人的事情，我多少都有耳闻，都是一些好好的钓鱼人！” “但是，你们这地方不太好，水杉林，据我所知都死了好多人了。这死人的地方可不太好。” “昨日我还听说，会影响你们蒲渔村所有人的命运，我这可是吓坏了。我觉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本官对蒲渔村的情况，是相当关注。” “因此，我觉得我一定要来帮你们。” 沈珍珠冷笑，分明就是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官运亨通。 都没有的事情，因为一点道听途说，就要处理了，也是好笑。 她捏着拳头，早就想要站出去，但是一直都忍着。 等到后面……再等等。 而后县令指着梁叔道：“村长，你和大家说说，我都做了什么努力？” “县令说。”梁叔是老实人，这会儿也做了心理建设，和沈珍珠对视一眼，也算是更有底气了。 “县令说，为了保障我们每一个人都好，所以找了算命的来帮忙。说是让村里一个人挡灾，所有人都能够安心。” 大家面面相觑。 虽说已经知道那水杉林的事情要给一个人，竟然不知道其中内幕是这样的。 “青天大老爷，多谢你为了我们着想。” "你可真是好人啊！" “只是这要谁去啊？” “……” 这会儿都沉默了。没有人想去死。 县令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把水杉林买下来，记在他名下。到时候就是他的东西，这样骗过阎王爷就行。” “其他的事情不做倒是没什么。大家也不必慌张。” “这些都不是大事。” “反正这样的人，水杉林给他处置。就当是分给他了！” 其中渔民问了：“昨日我们有一个人在水杉林打渔，可是弄了不少的螃蟹。但是以后被谁盘了去，我们其他人不能去水杉林打渔了吗？” “若是那鱼本来就在其他水域游着的，去水杉林我们就不能抓了吗？这种事，如何分得清？” 大家都觉得怪异，其他划分还好，但是大海一直都是大家的。 他们打渔人，也只有大海了。 县令笑着道：“肯定是打渔都可以啊。本来就是大家的东西。” “所以我们就选择一个大度的人买下！” “若我是咱们村的，我肯定首当其冲！作为县令，就是要给大家担责任。” 那山羊胡的县令坐在软垫上，有气无力地喊口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都是你们谋划好的？！ 口号是喊出来了，虽然他不一定会做到，但是身为县令说出来的话就摆在这里。 而后大义凛然地说道：“这事情，肯定是要一个有志之士扛下来，这可是关系着蒲渔村的未来！” “所以，谁愿意？” “……”虽然大家都闹哄哄的。 但是这会儿说到具体谁，都不太想站出去。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家面面相觑。 这会儿沈珍珠的大伯母站出来，眼泪朦胧的：“我们家……我们家珍珠兴许是可以的。” “最近她一直都在各处忙活，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堆积起来。这村里也有说她不好听的话。” “所以这个时候能够让我们家珍珠来，我自然是觉得再好不过。” “珍珠一直都觉得父亲在海上遇难，想要为村里做点什么。如今开了鱼档赚了钱，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只能看着了。” “珍珠，你不会拒绝吧？” 大伯母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很明显的虚伪。 沈珍珠凑过去道：“大伯母还真是会做人，用我干事情，来还你的人情。” “珍珠，这是大伯母对你的信任，懂吗？”她言语之中都是挑衅。 “你赚了那么多钱，我们宋家你不想管了，你也不想要和蒲渔村扯上关系，但是这会儿偏生就扯上了。” “你不管走多远，我们这样的穷亲戚就会绊着你多远。” “不孝顺这几个字，我也会想方设法让你身边的人全部都知道。” “你甩不掉我们的。” 在古代，重视礼仪孝道，沈珍珠这些事情他们说出去也是最有说服力。 毕竟从血缘关系上面来说，他们确实是沈珍珠最为亲近的人。 “有意思。” 沈珍珠笑着道：“那我就买下这个水杉林吧。” “我大伯母也说了，主要是我想帮大家分担。” “珍珠承蒙街坊邻居照顾，真的买下来能帮大家也是好的。到时候，我会在那边弄蛤蜊田。” “到时候欢迎大家去垂钓。” “除了我培养的，其他的你们都可以随意钓鱼。开鱼档，为了帮忙大家，珍珠做的也是分内之事。” 沈珍珠看着大家，而后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三两银子。 看着县令道：“县令大人，我只有这点钱，你也知道我如今鱼档被万家……我有多艰难你是知道的。” “……”县令当然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也经常被万家欺压。 沈珍珠继续：“只有三两银子，是全部积蓄。这些给您看可以吗？” “如果不可以，那么我就只好不要这个地，谁愿意来谁就来。” 神棍和沈珍珠也算是旧识了。 这会儿朝着县令点了点头。 县令旁边的主簿凑过去：“大人，恐怕不能犹豫了。这些村民没有一个人愿意。” “就这唯一的一个还是赶鸭子上架，原本就是要选择一个人给您承担厄运。” “这会儿三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这村民们，恐怕是谁家都拿不出这三两银子。” 县令觉得也差不多，赶紧把这个事情处理完回去睡觉。 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就你了，沈珍珠。” “钱财乃身外之物，三两银子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他说道。 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太多的感触，很快让主簿过去和沈珍珠签订契约。 倒是有意思，因为这片水杉林影响了他的官运，所以特意弄了一份这样的文书给她签。 沈珍珠也不在意，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拿到那块水杉林的权利，沈珍珠等着县太爷走后，就如火如荼的操办起来。 甚至养蛤蜊的绳子和苗都准备好了。 看着沈珍珠安排梁正明他们去把绳子绑在树上，到时候种植水产品的时候。 大伯母本来在沾沾自喜，这会儿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你……” “你这个沈珍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水杉林赚钱？“ “早就想要盘下，这是大好机会！” 大伯母咬牙切齿。 主要还是她亲自送上去的。 沈珍珠点了点头，满脸带着笑意：“是啊。” “还要多谢大伯母呢，给我出来说那么多好话，甚至还让村里的感谢我。我这怎么能不应承呢！” 大伯母指着一旁偷笑的红婶：“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不咋咋呼呼的找我吵架！原来是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是故意唱戏的吧？” 红婶最先回答：“搭戏台子，也要你上去才行啊！不过我说她大伯母，你以后善良点吧。” “那种算计别人的样子，太丑了。我都嫌弃！” “以前还好意思拿我当枪使？现在老娘长脑子了。”红婶尖着嗓子说道。 大伯母对红婶是没有半分优势，只能再度看向沈珍珠，还是无法释怀： “沈珍珠你到底是有多少办法？你这水杉林，是不是赚翻了？你才花了三两银子，你现在究竟有多少银子了？” 沈珍珠为了让她嫉妒得更加厉害一些，直接道：“不多，不到一百两。” “……”她腿软，差点晕倒。 这个小贱蹄子，这么能赚？ 到底是有什么本事，一路走到了今天，让人感觉这心里都是说不上来的疼。 越来越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本来以为坑了沈珍珠，结果人家就等着她找茬？ 这不就是当傻子给人家点火嘛！ 越想越气，她捏着拳头：“沈珍珠，我说你也别太高看自己。” “你什么玩意，我也知道。” “迟早你会要有报应！” “大伯母这么恶毒的人都还没有报应，我怎么能死？”沈珍珠嗤笑。 “大伯母，好走不送，我们的关系，倒是也没必要互相送别了吧。” 大伯母看见她现在的嘴脸就糟心。 但是怎么都想不通，这县令想做的事情，怎么就和沈珍珠想做的事情是一件呢？ 总感觉这种巧合太过于离谱。 沈珍珠压根没搭理，对于沈家这群人，偶尔拉出来当跳梁小丑用用，其实也不错。 这里的海田弄好，到时候培育出来的蛤蜊就可以晒干卖，亦或是散卖。 成批量的卖出去，价格也不会低。 总不能一直都去礁石块上挖，总会挖完的。 再者，在古代利用他们的文明开垦海田，沈珍珠也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至少，自己的书没有白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匕首威胁！开始害怕了 对于县太爷来说，这地方被沈珍珠一个小娘子拿下来了，那可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反正无人受损。 收拾了一下今天的排场，看着沈珍珠也微微带着笑意：“沈娘子，后面要走的路，就可以持续的走了。” “辛苦你啊，为了所有渔村人的大义。”这话倒是说得很客套。 衣冠楚楚的样子倒像是一个禽兽。 让人看见就恶心。 “大人，民女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沈珍珠朝着他行礼，言语之间全部都是谄媚：“大人，民女给你准备好了好些特色的东西。” 而后示意这个大人看自己的渔船。 有意思……作为县令，他可太明白这什么意思了。 不就是要送礼的征兆吗？ “那行吧，你想要什么？我看你礼物可配得上你的问题。”他也不傻，这沈珍珠平白无故的找他，肯定是有事相求。 沈珍珠倒是也不藏着掖着：“是关于土地买卖一事。这些事情细说估计还得麻烦你屏退左右。” 县令寻思着这沈珍珠如今也算是有点小钱。 如今就想着来找自己走动了，也算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 县令也从未把沈珍珠放在眼里，表情淡淡的道：“也算你是有心了。” “你们都下去吧。沈娘子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毕竟是和万老爷单独吃过饭的人，如今和我一起，倒是也不亏。”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笑了笑：“感谢县令愿意光临寒舍。” 她和县令一起朝着自家门口走去。 家中摆放一些茶水出来。 俩人坐在小岛上面，县令笑着道：“沈娘子，你要说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 “你是不是还想买哪里的土地？” “我要买下东市渔场，需要多少钱？” 听见沈珍珠的话语，县令直接吐出来一口水。 整个人都惊讶了：“你找死啊！” “沈珍珠，你想死我都不想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里可是人家万家的地盘，这周围所有的码头，哪里没有万家的痕迹？ 别说是整个县城的万家，在苏扬城那边的万家更是地头蛇。 水师、水上通运，还有水货的通转，这些东西哪一样都是沈珍珠这样的乡巴佬没接触过的东西。 所以县令觉得这个沈珍珠一定是疯了！ 现在竟然问出这么严肃的问题，是真的不想混了吗！ 县令本来还老神在在的，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好像怎样都行。 但是这会儿一下就紧张了，对着沈珍珠也没有什么官腔了：“你别搞我，我都不敢买，你买？” “你有多少钱？” 沈珍珠道：“我只是问一问，不可以吗？” “还是说，县令本来就和他们狼狈为奸，这些事情早就没资格过问，你这个县令过得就像是老鼠一样，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 “谁都知道万家，裴家，甚至是杜家，但是谁知道这个地方的县令是谁呢？” “……”这个县令没有说话。 “想当年，县令大人你也是十年寒床苦读，一步一步走上这登科的道路，最终分到这里来当县令，怎么说也是风光无量。” “如今，你就这样一直都隐忍？你一直都觉得自己这样低人一等，任人摆布的样子好看吗？” “……”县令又沉默了。 这个沈珍珠倒是有点意思。 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让人不喜欢。甚至说话，还有点在心坎上。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你这样的，能帮我什么？”他嗤笑看着沈珍珠，“你这样的渔民，走到这里可以说是你的终点了。” “且行且珍惜吧。” “想要扳倒这些家族，至少你也要是县城最有钱的人，这几大家族，炭火、干货。山货、水果，菜还有海货，加起来也才能够。你先在只打渔有点成就，你还太难了。” “这话，我当做是没有听到过，你也且不要乱说了。我身为县令，该做的已经做了。其他的管不了。” 听见这话，沈珍珠一下就笑了：“那么，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呢？” “那些被万家欺压的渔民，无缘无故就死在了海中？” “还有那些在府上当婢女，莫名其妙就被杖毙的呢？” “人命你可以说这个世道就这样，但是关于其他的呢？至少有冤枉要可以申报！至少可以要一个公平。你们这地方，不就是给人家公平的地方吗？” “府衙，不能保证绝对的公平，但是处理案件可以吧？” “如何处理？”县太爷觉得她太可笑，“我只是一个县令，我什么都做不了，沈娘子。我就是一个傀儡，干什么都有人钳制。我调查万家，我作死吗？” “如今这些，都是顽疾，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只不过是一个县令。” “我明白。”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想要公平，只有自己有足够的权利，有足够的话语权。 沈珍珠道：“那你想要这份诱人的权利吗？到时候万家也要听你的。” “如果我发展起来，万家倒闭，少一个人和你抗衡，不是很好？” “你不是乐见其成吗？”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就是下一个万家？我可不傻沈珍珠。” “你有些能力的，找到我，就是你的能力。你想要利用我来对付万家？不可能。” “我不会为你冒这个风险的。你不值得。” “我说了，是买卖土地的。”说罢，沈珍珠直接拿起匕首，朝着他脖颈的地方比划过去。 一开始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这会儿直接吓到了：“你竟然敢……杀县令？！” “为何不敢？”沈珍珠觉得好笑，“你也说了，我贱命一条。” “县令就这样去死，我也觉得不太好。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县令的命，死了还有更听话的过来。” “你要什么？”县令有些烦躁了。总有一种被这沈珍珠拿捏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我要海东那边的，两座山，山林还未被开发，我要买下。” 第二百二十八章 热血 “买山？不行，你是贱籍，没有资格。”这话一说，沈珍珠的刀就朝着他脖颈抵下去一点。 然后周围的红婶他们也都出来，扛着锄头和镰刀，也都不好使。 “你的下属都在海岸边上，他们不会弄舢板，过不来小岛。过来你也死了，到时候谁都想着自己当县令的事情，不会有人为你报仇。” “……”这还是真的。县太爷对这些还是看得清楚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好像尸体都凉了半截。 主要是面前这些渔民，也都是真心实意想要杀他！ 县令叹了一口气：“给你就给你吧。“ “反正那海上的水杉林都被迫给你，这个也……” 说到这里的时候县令一下就愣住了：“不对。”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我把东市渔场给你，就是让我降低心理预期。这个我就能觉得，要求也没有那么难以得到？” 说到这里的时候，县令捏着拳头：“沈珍珠，你可真有意思。” “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渔女，没想到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我差点还真的被你骗了。” 沈珍珠这会儿到是不担心了：“是又如何？” “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就这么回事。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会儿你也走不掉了。” “我沈珍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你。你这样的县令，我杀了你，不会有人追究，那些家族巴不得安插自己人进去。” “你说万鹏那样的，是白身，会不会没有什么能力就接替你的县令呢？” “若是让这样的人接替，你十年寒窗苦读又会有什么意思?王林县令，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你了吧！” “你是从苦寒地区一路走出来的，一直都是村里的骄傲。可是你考完试之后，别人给你钱，让你放弃，顶替你，你不愿意，所以你的家人被杀。而后你的所有被拿捏。” “所以你堕落了，你发现自己怎么挣扎都是不够的，你来当县令，也从来没有好好地当过。” 这些，原本沈珍珠是不知道的。 还是那日和许清桉说起来，为什么县令不管事，当时许清桉才说的。 没想到，平日里聊天的闲话，也能够派上用场。 对于王林这样的人，沈珍珠很明白，见过不少这种，陈世美每个时代都有，他这样的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是大多数人。 沈珍珠自己就是读书人，高考考研考博，一路考上来的。像县令这样的心理，她十分明白，因为自己有过。 主要就是不平衡。 更重要的是，有这样的可能。 县令在这些商贾，以及在汴京有背景的商贾眼中，都是芝麻绿豆的官。 隔壁县就是一个富商的儿子当了县令，当时大家还嘲笑。 那个老县令像狗一样被使唤。 这会儿……沈珍珠这样一说，可怕的是，他竟然真的觉得会这样。 他情绪依旧淡淡的：“很好，拿捏我了。这个给你就是。” “反正你要的两座山，不过是易如反掌。” “与我而言很简单就施舍给你的东西，沈珍珠你什么都没有。怎好意思在这里说我不如万鹏？” “万家的狗确实比我高贵，但是你连万家的狗都不如！” “你这样的蝼蚁，之所以能存活，就是因为你是女子和小人。胡搅蛮缠才得以苟活！我若是如你这般，我早就死了。” “至少，至少我还有县令，我不是一无所有。我父母去死，他们也死得其所。” 说这话，眼眶发红，但是却冷静得让人可怕。 沈珍珠甚至从这样的眼里，感受到他好像从未有过忏悔。 有意思，还真是很有意思。 竟然，连忏悔都没有吗？ 在这个孝道第一的时代，看来大多，也不过是嘴上功夫，一个个的把自己说的如那清风朗月，但是实际上不也都是利欲熏心的玩意儿。 沈珍珠笑了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去和万家的狗比？" “你为何那么在意比较呢？” “我就是沈珍珠，谁也比不上我。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威胁你。不是因为我是女子。” “更不是因为你比不过万家的狗，而是我作为沈珍珠，平等的站在这里和你谈条件。” “而你，不得不答应，不是被迫答应。” “我们是平等的。我没有读过你们的那些绝学，我不懂科举，但是我在其他地方有建树。就不行吗？” “我想问，王林县令，世上不是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而是作为穷人想要跨越阶层，改变如今的局面只有这一条路。” “当时你的本心肯定不只是在这里。如今，你的本心还剩下几分？” 说罢，他浑浑噩噩地签了那个地契，卖了两座山。 而后浑浑噩噩地被舢板带到岸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甚至走着走着，鞋子丢了都不知道。 身后一堆衙门的人问他：“大人，我们要做什么？” “沈珍珠这个民妇，实在是胆大包天，你要如何处置！你一句话，我们立马处置了！” “就是！这会儿直接这样回去，那些家族盯着我们呢！怎么交代啊！” “我们会不会被打啊，大人。” “他们家的狗很可怕，吃了丹药，还会咬人。” 这些捕快一字一句的。 个个都是难受还有抱怨，主要还是担心。 但是王林县令本能地说了一句：“你们还比不过狗吗？” “……” 他突然沉默了。 自己好像确实是比不过狗。 刚刚就已经承认了啊！这日子可真是有趣。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情非得已。当时的初心是什么呢？ 好像是记不起来了！ 不知道是要惩罚天下的贪官污吏，还是让自己这样的老百姓也能够有饭吃！ 亦或是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 这些…… 这些事情好像全部不是自己想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1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并非所愿。当时还想着，若是条件不好，就直接撞柱子去死！ 也全了一腔热血！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今的王林，大家都叫他县令。 但是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那个毛头小子王林。 对于这样的选择后悔吗？ 不后悔。 只不过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曾经的那个自己。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他其实没有什么想法，要坏就要坏到底，一开始就想好的。 沈珍珠说的话虽然让他内心有所触动，但是并不足以让他回头是岸。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没有人永远活在理想之中。 甚至他一直都觉得沈珍珠这样的人，也是还年轻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等着她年纪大了，就知道这个世道如何了。 反正，迟早也是自己这样一个人，是个人物，但也仅此而已。 更何况沈珍珠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谁也比不上。 一个女子还想要与男子有所争抢，这种事情，未免太过于好笑。 这本来就是男权社会。 女子不过就是像衣服一样的附属品，压根没什么用。 这个沈珍珠，还真的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厉害的人吗？倒是好笑。 旁边那个记录的捕快问道：“卖了两座山给那个沈珍珠，对大人会不会有影响？” “两座山能翻出什么花样？” 对于这个，他很有把握：“这山，沈珍珠顶多能够砍柴自己用，山上的东西也不是她的。存在那么多年了，什么价值都没有。” “这沈珍珠难不成能做出什么改变？” “更何况，她买的也都是海边的山，一般这样的山海浪大，平日里山上的树枝丫都容易刮断。” “这样的东西，也就不是什么好的。村民都懒得过来。” “她要买下，就拿去，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本事。” 反正如果县令自己站在沈珍珠的角度思考问题，也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 反正这笔买卖，沈珍珠一定输了。 至于他一个县令，卖出去一两座无伤大雅的山，又有何妨呢？ 那些贵人们肯定都没有关注到。 —— 沈珍珠这边，周围的人也是十分不理解。 “珍珠，你咋买下这山做什么？” “这山有什么用嘛！我咋看不出来其中的奥秘。” “就是，这山靠海，难不成你想从里面找山货卖？但是你现在每天要打渔，去山里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大家都觉得奇怪，没有想到沈珍珠找县令来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 不花钱倒是还好，花钱就觉得有些不划算了。 沈珍珠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也算大事，我买下，必然是想好的。” 沈珍珠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家后面，穿过一些荆棘的树，带着刺儿。 而后才走到了好一片树那边，好多都是幼苗，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只是绿叶青葱，叶子比较饱满。 沈珍珠道：“那日我和许清桉收拾屋子，好几个月了。他摘这个果子给我吃。” “这东西叫荔枝。” 原本那时候沈珍珠想着的是种植一些红毛丹。 但是这一片，压根都没有红毛丹，问许清桉他说也未曾听过这么怪异的名字。 但是沈珍珠那时候说想种植沿海地区可以吃的。 那会儿许清桉说：“荔枝，荔枝在汴京是稀罕物。皇上的贵妃跑死了八匹马买回去，也就是从沿海买回去。珍贵无比。就是世家贵族都吃不起。” “主要也不好保存。” 这个是真的，就算是现代卖荔枝，都是用冰块垫在下面。 而且买回家两三天就坏了。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太得劲儿。跑死八匹马能拿去皇宫的，估计也都是坏了，不新鲜。 这东西看气候，在汴京那样的地方压根没有办法种植。 但是对于沈珍珠来说，在沿海地区轻轻松松。 主要是种植，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也能成熟。 沈珍珠道：“这里就是得天独厚的环境。到时候成熟，三四个月左右，我就可以带着去汴京。” “但是这树成长起来也快，我们用水也方便，咱们这地方雨季本来也多。” “所以……”梁正明有些诧异，“你这里已经在去年就排了这么多的幼苗，这会儿又刚好是种植好的。难不成，对于和县令的交流，你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这会儿才能够体会到，这沈珍珠真是什么都厉害。 主要她好像真的有些算无遗策，幸好没有跟错人。 沈珍珠点了点头：“是。” “小岛面积太小，估计只够我安家。到时候我们房屋还要扩建，肯定是来不及的。” “在沿海的山上，我都瞧过，那两座都已经没有多少树了。但是山上还有许多蘑菇，我带着咱们村里人一起去，顺便帮我把果树种了。” “我想，大家伙都是乐意的吧！” 有句俗话说，海上的渔民最羡慕的生活就是农民的生活，农民的生活又羡慕在镇上的。 谁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越不过去的高山。 能够去山里，是很多渔民的梦想。 “还真的，我就想去。”红婶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那个……这个事情我想去村里宣传了。” “到时候我们自己捡的山货，归我们自己还是归你啊？” “当然是大家自己。”沈珍珠笑着道，“我看着像是那么强盗的人吗？” “哈哈哈！那这样去的人更多，我估摸着到时候你插苗种树的钱，都没有人要。” “而且你买下之后，相当于大家也能去赶山了。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多少也能赚一些钱，拿去集市上卖？” 红婶有些激动。 以后终于可以，不仅仅是因为卖鱼，从而被压榨了。大家还有选择。 前面的路也不是深不见底的海，而是可以选择的十字路口。 “是的，总是要有些选择的。” “以后大家不一定要被东市渔场威胁。” 虎子爹也感慨道：“其实，你真的可能，直接把东市渔场搞垮。” “以后咱们贱户的家家户户，就不用受到他们压迫了。至少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 “我好像已经能看到曙光了。” 大家心里都有苦，特别是虎子家， 刚死了女儿，这会儿也没办法难受。 因为他们还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若是一个人暗自神伤，那么就没有空活下去了。 穷人，好像一直都没有难受的权利。 第二百三十章 或许还有新的期许 本也以为事情至少会发酵一两天。 也会需要宣传的时日。 但是有红婶这个大喇叭在，就不需要这些繁琐的步骤了。 旁人都跨过需要了解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沈珍珠家的小岛上，就站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大多也都是村里熟识的。 往常都很少见过，一个个都是有些陌生的样子。 时不时地沈珍珠见过几个打渔人。 这会儿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 “珍珠，我们听红婶说了，你去买山了！我的天，真是好魄力。有你这样的小姑娘，以后咱们村简直都能扬眉吐气。” “就是，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给自己买的，没什么感觉。后来竟然发现，我们也能去山上捡山货！我的天。” “你这都是大好人啊！那些在县城里施粥的，一直都是做做样子，还是你好。” “珍珠，你别嫌弃我们。我们之前也没欺负过你，就是多了几句闲话。你别较真。” “……” 他们七嘴八舌的，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家里自认为好的东西送过来，有吃的、穿的，用的…… 应有尽有。 反正都不算贵重，但是已经是家里的好东西了。 沈珍珠捏着下巴：“所以，各位都是自愿过来帮忙栽种果树了？” “那可不？”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有一个去跑山的地方就很好了。 只不过是栽果树这种事情，怎么都会答应。 反正大家谁都是有点本事的，能力也都有不少。 平时脏活累活苦活都干，对于沈珍珠这样的事情，报酬还那么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沈珍珠没有拒绝，蒲渔村的村民虽然好说歹说，喜欢说点闲话。 但是实际上，真的干起来那些实事，这些渔民们大多也都是靠谱的。 “以后大家伙，想要去山里就去，咱们蒲渔村的都成。” “然后这会儿，先带着锄头和镰刀，去山下等我。” “我和红婶他们带着果树的苗一起过来。” “好！”他们跃跃欲试。 想着赶紧帮沈珍珠把苗给弄好，然后再去山里捡东西。 这两座山上的树都并不多。 种植果树什么的也不会影响，就是大家都有些好奇，在海边种植果树，能存活下来吗？ 不过这些也都是沈珍珠担心的事情，和她们都没什么关系。 大家整装待发，来到这光秃秃的山脚下，梁正明叹了一口气：“我看这地方和你的海岛不一样啊！这个荔枝真的能活下来吗？” “可以。” 对于这个事情，沈珍珠很有自信。 她笑着说道：“其他的我且不说，但是这里种植荔枝，是比我家的小岛要好上许多的。” “我们家的小岛地理位置太过于平坦。对比起来山上，流水更加方便。” “为何？”他不太明白，“咱们这地方风大，种树不应该多浇水？不然肯定干死了。” ”但是荔枝不一样。荔枝需要排水良好的土壤，以防止水分积聚在根部，导致根腐和其他病害。” 梁正明自己其实是听不太明白的，每一次沈珍珠说话，他都是觉得高深莫测，好像哪哪都整不懂。 在旁边坐着，也是半天搞不清楚。 但是这种事情，本质上来说只要沈珍珠自己明白就好。 说完，沈珍珠让大家伙围着自己，围成一个圈，多多少少都能够看到自己操作。 她手里拿着铲子，然后从这个土上打出来一个坑，不大不小，刚好符合手里捏着的那个荔枝苗 沈珍珠拿在手里比划：“大家可以类似于我挖出来的这种，根据荔枝根系的形状和大小，选择一个足够深和宽的坑。” “这会儿先不要着急填埋，也不要着急放水，而是在里面弄一些枯树叶。” “周围都是枯树叶，这个也不难弄。”主要就是为了增肥。 虽然这山上的土壤够肥了，但是放上枯树叶在里面，还可以更肥一点。 之后，沈珍珠继续做示范：“这会儿，就可以把荔枝幼苗，小心地将幼苗移植到坑里，轻轻地填土并用脚轻轻踩实。” “种植完成后，充分浇水就可以了。” 这个倒是也不难，大家也都是会刨土的，多少也是会种植一些东西，看着沈珍珠这步骤不难。 沈珍珠原本还想着，等着荔枝幼苗长大，管理的时候也要她们帮忙的时候。 很多人就站出来说道：“沈娘子，这样吧。你这活儿很轻松，我们还能经常来采摘东西，自然是不好意思。” “要不，谁负责种植的东西，就管到底了。以后这树长大了，还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上来赶山就顺便弄了。” 荔枝树长大之后，确实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养护，其实也并不简单。 需要修枝什么的，这些都不容易。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大家了。” “害！这算什么。你不计前嫌要我们帮忙，之前我们还总看不起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愿意干的娇娇小姑娘呢！” “这会儿都能够带着我们开始干活了，我这心里也是高兴的。” “实打实的觉得，其实跟着你们一起走，我们感觉心都不慌了。” “就是，我们卖鱼赚不到钱，至少也能赶山，从山上弄点吃的回去！也不会饿死。” “……” 沈珍珠也觉得唏嘘，渔民何其难。 本来就是最底层的人，但是他们连去山上刨土的想法都不能有，山里都不是她们的。 只能够靠着卖鱼赚钱，柴火、菜、还有各种吃穿用度，全部都是靠着卖鱼的钱买。 但是像农户那样的白身，就可以去山里找。 所以大多数渔民都是有一个赶山的梦想。 这会儿看着这山上还有绿色的草坪，还有野菜，多少都想要弄一点回去，野果子什么的带一点。 凑合着一顿也都是可以的。 还可以海上的东西和山上的这些野物结合在一起炒着吃，也可以弄出来不少新的花样。 沈珍珠想，自己走出来的话，有一天所有渔民都能够走出来，能够吃上好吃的，至少幸福生活都是好的。 但是吃饱穿暖，这对于那些富贵人家的日常，穷人家终其一生都困难。 第二百三十一章 捡菌子！忙活咯 挖坑栽树，沈珍珠不厌其烦的一个个指导，告诉他们怎么做。 大家也都心里有谱，这会儿一个个也都忙碌起来。 不过是一下午的时间，村里人就把这两座山都种满了荔枝树。 原本是还剩下一些荔枝苗的。 但是沈珍珠仔细问下去，却发现大家的眼里都带着抗拒和为难。 “珍珠，这个东西我们就不种了。说实话，你这个东西，我们觉得肯定活不了。” “你这姑娘虽然会做点生意，我们也都觉得你挺厉害的。但是对于做这种事情，你还是比不上我们。” “我们比你生活的年代长，咱们祖祖辈辈也都尝试种植过，但是也都没成功。这种事情不好说。” “反正，咱们这些就不浪费时间了，你高兴，你就来。” “成！” 沈珍珠点了点头，对于她们的顾虑也都明白。 笑着道：“只要你们后面别后悔就成，到时候我可是不会分你们的。” 这话是半开玩笑的，大家都乐呵呵的笑。 知道，这会儿白送不要，以后赚钱了找上来，这不是犯贱嘛！ 大多数人还是没有这种心理的，当然，可能是要除了沈珍珠那沈家相关的人。 沈珍珠想，到时候有荔枝了，就可以拿去给阿弟吃，学累了就吃点荔枝，还有许清桉那边也是。 刚巧大家弄完得早，都想要在山里逛逛再去。 这几日雨水多，这山上多了很多的木耳，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菌子。 这些小蘑菇大家都看得新奇，赶紧往自己带来的背篓里面采。 “这个蘑菇我在集市上看到过，好多人卖，价格还很贵。我嫌贵一次都没有买过。” “是嘛！？我也搞点回去，放上蛤蜊一起煮汤，是不是很好喝？” 以前村里人也不太会用蛤蜊煮汤，但是看到沈珍珠之后，就感觉她弄出来的汤就很香很鲜。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也都慢慢的传开了。 整个村都会这些普通家常菜的做法。 沈珍珠瞧着她们都在摘蘑菇，还有些在捡木耳。 木耳倒是没事，木耳凉拌或者是炒肉吃都不错，可以阻止肉的腻味。 但是…… 沈珍珠看着她们采的蘑菇，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各种颜色都有。 越是鲜艳的蘑菇，就越有毒。 她赶紧道：“这蘑菇，色彩越多的，就越是有毒的。吃了保不齐一家人都会死。” 沈珍珠说的不是吓唬人，在现代的南省，都依旧是有很多人吃菌子去世。 吃很多的有毒菌子，还会导致他们自己产生幻想，看到玉皇大帝孙悟空什么的，这会儿村民们就是活脱脱的捡菌子小白。 沈珍珠耐心地说道：“这捡菌子，也是有技巧的，你们看，这种颜色比较暗淡的，还在有东西掩盖住，一眼就看不到的，是小杆菌，这个东西可以吃。” “这一片都有，大家都可以捡。” 而后沈珍珠走远了一点，灰扑扑的菌子，撑开就像是小伞一样，这模样看上去也是有些可爱。 “这个东西是奶浆菌。这个也可以吃，用来干炒味道都不错，不过不管是什么菌子，你们拿回去都记得焯水，顺便放大蒜跟着一起炒着吃。” 而后沈珍珠又介绍了好几种菌子，道：“有些和鱼片一起煮着，味道也是很鲜。” “若是拿不准的就问我，这些菌子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沈珍珠以前除了赶海的爱好，就是赶山捡菌子。 大家都明白，多少也是对菌子有些了解的。 只不过具体不知道什么，但是对于松茸、人参还有各种鸡枞菌还是明白的。 像松茸这些大概是只有富人吃得起，因为这东西很珍贵。 这会儿能够赶山了，不管能不能找到这些东西，也算是有个希望不是？ 不过大家找了漫山遍野，都没有找到这些珍贵的。 看来也确实是不好找，那些富商才能够买。 红婶拉着珍珠道：“咱们也去找人参，一株野人参就是十两银子，还没有年限什么的。我听说药材店都在收。” “珍珠，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说实话，这赶山珍贵的东西，可没有他们去海上辛苦，海上都是用命找！ 沈珍珠倒是顺其自然：“这东西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那些人可不是会愿意吃亏的。” “肯定是十两银子拿出去还能赚不少钱，才给出这个价格。我们在海上钓大鱼的概率，比他们捡人参大。” “况且对于雪莲、冬虫夏草什么的这类东西，或许还生长在悬崖峭壁上。也是有许多人前仆后继，不断地朝前去死，也才能找到。” 沈珍珠这会儿也不是开玩笑，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 只要是处于底层，不管是农民还是渔民，都是被压榨的命运。 红婶叹了一口气：“也是哈。但我还是要去找。万一就有十两银子呢？” 沈珍珠到是没有去凑热闹，这会儿还要去鱼档那边看看，鱼档那边今天只有那些帮工和水碧帮忙算账。 她要忙活的事情很多。 这一来一去的，最近好像都是在忙活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差不多忙了大半月，这荔枝树总算是渡过幼苗最容易出事的阶段，开始发芽生长。 青葱的山上杂草少了许多，发芽的荔枝树开始乘着露水，还有吸收着海风和雨水，在日以继夜的生长。 本来大家都不看好的果树，好像也慢慢地开始向上破土而出，而后朝着上面窜个头。 对于沈珍珠来说，这里土壤肥沃，还有各种土地条件都好，长大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因为她是科学种树。 最重要的是，古代的种植条件没有受到各种污染条件的影响。 所以这树苗长得比现代同样条件还要快许多。甚至都超出了她的预料。 沈珍珠每日还要打渔进货，以及各个地方送货。 说实话，这段时间除了许清桉偶尔的书信，沈珍珠都有些忘记了弟弟和这个丈夫。 忙起来，忙着赚钱就是这样。 整个人就是拼命三娘。 倒不是自愿这样，主要是……生意太红火了。 也是这段时间，东市渔场越来越衰，沈珍珠把它彻底搞垮了！ 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很快，快到沈珍珠都要忘记许清桉的考试了。 还是他寻过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谁是望妻石？ 原本买山这事情，传得也很快，多多少少县城的富商也都知道。 但是也没谁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他们那些有钱人来说，这种东西，再不济也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山？那不是到处是，只要想要，让那些农民把东西采摘来就是了。 何须费功夫在这些泥腿子的活上？ 也都是听个笑话，更不在意她种的是什么果树。 就在他们等着看沈珍珠笑话的时候，那东市渔场搞了很多大动作。 结果非但没有留住自己的客源，也没有留住一直供货的渔民。 渔民们因为跟着沈珍珠赶山，而且在她这里还能够赚钱，为何要去受到东市渔场的压迫呢？ 东市渔场也因此威胁过她们好多次。但是现在她们买渔船可以找蒲渔村的木匠李木格买，还有那些要用的渔具，李木格也有。 至于停船的码头要收费，跟着沈珍珠来到比较好停船的地方，大家互相帮忙，倒也不是问题。 之前觉得天大的麻烦，未曾想这会儿大家伙所有渔民站在一起，倒是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只要就是怕东市渔场报复这种事情，他们平日里卖鱼，都是一个村的结伴过去。 东市渔场的打手固然多，但是一个村的汉子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强势的硬碰硬，也还说不好到底谁厉害。 一开始大家也没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去找沈珍珠出主意。 本来以为谁都对抗不了万家这样的，但是也没有想到过，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可以了。 说起来，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好在，他们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这蒲渔村最先发起的，蒲渔村开始慢慢有钱了之后，消息也都传开了。 附近的几个渔村也开始复刻同样的方法，朝着珍珠鱼档卖鱼。 对于沈珍珠来说，一直都是来者不拒。 只要愿意，她开店什么都要，当然，她更是不害怕万家找事。 万家自从向俊茂死后，打渔的技术都不行了，很多好鱼都弄不到。 只不过就是僵持着，也不想要找沈珍珠买鱼。 沈珍珠这边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这日正在和水碧算账，谁知道门外一个虎子娘走过来：“珍珠啊！你们家清桉来信了。” “哦。”沈珍珠打开，依旧是一些身体康健，最近学了什么东西还有在夫子那里做了什么。 甚至多了一些书院的趣事，最后还加了一句：勿念。 沈珍珠读完之后就放在兜里，继续打着算盘。 虎子娘笑了：“珍珠，估摸着清桉快要考试了，你也不去看看？” “这一晃眼，都三两个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你也不过去露脸？新婚夫妻的，岂不是想你得紧？” “反正，他在书院，总等着吃完饭询问我，你可还好？” 沈珍珠笑了笑：“最近太忙了，我昨日还想起来，说是给他做顿好吃的鱼送过去。” “今日忙起来，又是快忘了。他在书院学习，我也就想着不过去打扰了。” 沈珍珠挠了挠头，最近确实是忙得紧，忙完躺床上就睡着了。 对于许清桉，还真的没怎么想起这个人。 如今这样说起来，倒是显得她好似没有良心了一般。 沈珍珠撸起袖子，道：“那今天你们看着店？我就先去忙了。” “快去吧，珍珠姐，你这段时间忙，估计姐夫都要成望妻石了。” 水碧笑着道。 水碧早就不记恨沈珍珠了，之前也是因为太幼稚，总是喜欢和她比较个高低。但是现在对沈珍珠只有感激和喜欢。 如果她是男人，也喜欢珍珠姐这样的。 之前觉得许清桉长得俊朗，但是现在就觉得，珍珠姐这样，不仅仅是外貌好看，而且人也很好。 总而言之，她现在是珍珠脑。 沈珍珠火急火燎地赶着去家中，打算明日就送饭过去。 算算日子，明日许清桉就要出发去考试。总是要送一程的。 —— 许清桉在书院，同样也是坐立难安。 倒不是因为对书中知识的焦虑，也不是因为对各种学识的看重。 对于这些倒是还好，但是对于珍珠……他感觉总是想不明白。 这会儿杜林立过来，他立马站起来问道：“如何？婶有没有把书信送给我妻子了？” “送去了啊！婶还说珍珠娘子看了。” 许清桉表情更加纠结了。 主要是这段时间都是一样的情况，他隔几日就给沈珍珠写书信。 但是沈珍珠从未有过回信。只是让婶子带话过来说：一切安好。 一开始许清桉以为是自己书信用词不够好。但是这时间长了，他越发觉得不对。 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你怎么了？许兄是不是有何心事？”杜林立不太明白。 许清桉轻声咳嗽道：“珍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那不是让你好生读书，一切安好了吗？” “我听着我家里人说，珍珠娘子这段时间很忙，鱼档都是各种各样的事。一开始是东市渔场有了下颓的趋势，而后你们家娘子把握住这个机会，一路让东市渔场没有喘息的机会。” “我们家老头，都说这珍珠娘子天生就是经商的。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许清桉点了点头：“真好，她总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是啊，所以你不为她高兴，惆怅什么呢？” 许清桉知晓沈珍珠忙，也知晓他不能随意出去看她。这段时间庄先生自己都沉浸于老友去世的悲痛之间。 倒是也不好请假说要离开。 庄先生一门心思的让他们努力备考，也都是不求回报的。所以他也没办法溜出去。 这一来二去的，对她思念是越来越多。 一开始许清桉自己也不想承认，但是这时日久了，他都觉得自己要犯相思病了。 但是珍珠……好似对他没有多余的想法。 甚至之前沈珍珠说的那些话，让他感觉到俩人好像迟早都要分道扬镳的。 这会儿，难免心慌。 许清桉看着杜林立。询问道：“如今瞧了一本书有些苦恼，书中的女子原本和男子琴瑟和鸣，但是许久未曾联系，女子对男子的态度并没有思念和挂念。” “如此，是何意？”许清桉问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杜林立捏着下巴： “许兄，平日里你那么聪明，这会儿怎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那这肯定是夫妻离心了啊！或许人家夫妻俩人关系就不好，只是男子以为的琴瑟和鸣呢？这种不是很正常，我爹娘就是如此。” “……”许清桉语塞，些许有些郁闷，搞不好他和沈珍珠之间也是如此。 杜林立继续往他心口上插刀：“不过，许兄你怎么看这样的书？你若是考不上，配不上珍珠娘子了怎么办？” “……”本来还好，但是这杜林立一直都是朝着他心窝子上面戳。 这种话题未免也太让人难受了。 许清桉咳嗽了一声：“今日，是不是可以出门。” “是啊，今日已经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两日了，明日就要走。所以夫子说今日就可以走。” “话说，怎么我嫂子还没来寻你。怎么这么久的时间，你也不回去？” “许兄，是不是你和我嫂子闹矛盾了？” 说这话的时候，杜林立的表情带着震惊。 “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清桉本来是想要去找沈珍珠的。但是又觉得这样直接回去不妥当。 或许沈珍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生气了。 所以他要怎么告诉沈珍珠自己生气了呢？ 直接回去冷脸，倒不是他的作为，更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所以必须要寻一个委婉的法子。 刚巧，许久都没有和小舅子聊天了，这一顺路，就直接来到启蒙学堂。 他和这边的童生说了，童生立马把沈朗星带出来。 沈朗星的夫子看着许清桉，眼里都是动容：“许郎君，你可是我们小县城的未来。” “这一次考试，你可有信心？” “学习自当是不会放弃，若是考试，也定当竭力而为。其他的，当然是交给考官。” “只不过，我也不会让咱们县城的人失望。” 许清桉一直都很有信心，这会儿也没有必要自谦。 这样说了之后，沈朗星的夫子点了点头：“好啊，好！” “我总算是看到希望了！其实我希望，许郎君你不仅仅是一个秀才，我希望能够看到你是解元！甚至能够连中三元，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如此，我身为一个与你同乡的人。也是与有荣焉！希望有一日看到你在官场，到时候，我也能跟别人感叹，我们寒门，也能出贵子。” “而且，比寒门还要难走的渔民，也都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许郎君的未来前程，应当是最光明的那一片。” “多谢夫子的祝福。你在县城教书育人，我弟弟如今在这里读书，也多仰仗您。” “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无私奉献，咱们县城未尝不可出来更多的学子。” “好啊，好！”他更加动容了。 瞧着夫子心情好，许清桉继续道：“朗星与我许久未曾想见，也与他阿姐聚少离多。这一次，我想给他请两天假。” “自当可以。” 与这夫子的交涉结束，许清桉才带着沈朗星出来。 而后沈朗星一路蹦蹦跳跳的：“姐夫，我们要直接回去吃阿姐做的饭吗？” “我阿姐做的饭我时常都有吃，我也经常过去阿姐那边，我们经常见面的，只是你很少跟我们见面。” “……”许清桉觉得有些扎心。 “你阿姐没来看我。”他干巴巴的，言语之中已经有些委屈了。 “估计阿姐觉得你忙吧！” “我带你去下馆子吧。去饭馆吃，朗星还未曾去过饭馆吧。” “好呀好呀！”朗星疯狂点头：“我最喜欢饭馆了。” “我想吃好多东西都在那边。” “走走走。姐夫你请客哦！” 许清桉随意的点点头，小舅子能帮忙，请客不过就是一点小事。 毕竟他在书院，也一直都在帮忙抄书。 赚得虽不多，但是积少成多，也不少。 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朗星吃得狼吞虎咽，但是许清桉却不能能下咽。 主要是，想吃珍珠做的菜了。 为什么就不送点吃的给他呢？ 分明，许清桉觉得自己吃什么都可以的。但是珍珠从未想过自己。 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心理发堵。 “阿姐啊，我阿姐最近可忙了，而且鱼档生意好，阿姐对外面的很多商户做了生意，甚至赚钱越来越多。” “我阿姐还开山了，如今两座山都是我们家的，可厉害了。反正风生水起的。不过即便如此，阿姐最关心的还是朗星，他一直都有问我的功课。” 朗星说到这些，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虽然都是日常十分琐碎的事情，但是他自己说得开心。 许清桉却听得越来越郁闷。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直接问出来： “朗星，你回去的时候，你阿姐可曾提到过我。” “没有……应该没有吧。” “可能我阿姐忘记说你了？”朗星反问道。 不说还好，一说许清桉更加没有胃口吃饭了。 原本就知道沈珍珠不喜欢他。 这会儿更是知道了沈珍珠压根没有想起。 怎么她对山上的那些果树都有感情，对海里的鱼类都有感情。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记不得呢！ “没事，姐夫，你今晚不是就回去了吗？” “到时候阿姐不是就记得你了吗？” “我今晚不回去，朗星你先回去。” “我还有些事情，课业重。况且你阿姐也未曾想起过我。这些我心里还是难受的。” “你说夫妻之间，是不是不应该如此，是不是你阿姐应该多关心我一些。” 他是故意说给朗星听得，就是让朗星去告诉沈珍珠。 沈珍珠没有回许清桉书信，许清桉日日郁闷，读书之外就是郁闷。问杜林立这是何意？杜林立说肯定是外面有人了。所以他更加郁闷，干脆也读书，偶尔写信回去。 但是沈珍珠都不知道他生气，没回书信也只是看了之后，没看到要回啊！ 所以就没有管。 谁知道他郁闷着要考试之前，准备回家说一说，沈珍珠压根不知道他生闷气，甚至红红火火的忙，他又高兴又有些难受。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赶山！我看见人参了 反正沈朗星对感情的事情也不明白。 听着姐夫这样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只是道：“姐夫，你和我姐会不会和离啊？”他有些惆怅和担心。 其实他很喜欢姐夫，之前姐姐还有些不清醒的时候，也都是姐夫一直都在照顾着他。 “……”许清桉有些许无奈，怎么总想着他们和离呢？ 他是最不想要和离的那个人。 他对着小舅子说道：“那不是，我和你阿姐肯定会长长久久的。但是这夫妻之间总会有所患得患失，就是因为太在意了。” “不过你年纪小不明白，这种太在意了总会有摩擦，这会儿若是有个中间人就好了。” “有那样一个人在中间调和矛盾，夫妻关系就会更好。” 说了这话之后，沈朗星点了点头：“有道理，我明白了。” “姐夫，所以你今晚不回去了？” “嗯，你自己回去吧！”他相信小舅子是一个很懂事的人，到时候回去一定会帮自己说好话的。 吃完准备回家的时候，沈朗星再三说话：“就是姐夫，到时候你如果跟我阿姐和离，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生活？” “我觉得阿姐太忙了，且有时候对我太过于严厉。她很独立，没有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许清桉有些无语，“你为何就不往好的方面想，我和你阿姐不会和离呢？” “是否，你阿姐有喜欢的人了？” 沈朗星一副“那还用说”的表情：“姐夫，你先前不也知道吗？” “我阿姐喜欢那个裴绍，你对她有这么多的心思，我估计我阿姐也不明白。” “我阿姐以后喜欢别人也说不准，她喜欢谁都可以，朗星都支持。但是朗星和姐夫你的友谊也不会变。” “……”许清桉有些不好的预感，到时候会不会压根指望不上这个人？ 不过，这事情就有些说不准，都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小舅子应当是能听懂的吧…… 不负众望，沈朗星回去之后，就只是和阿姐说了他从启蒙学堂出来，到时候能和阿姐一起送姐夫。 沈珍珠没有多问，朗星也没有多说。反正答应了姐夫要守口如瓶。 身为君子，自当如此。 反正为了避免自己话说多了，朗星今晚上异常沉默寡言，阿姐在捕渔网的时候，他都是避免和阿姐说话，甚至早早就睡了。 沈珍珠也没有多想，寻思着少年也总有青春期。这古人兴许是发育得快些，有自己的秘密也正常。 她也懒得问。 第二天一大早，沈珍珠就对着朗星说道：“我去山里一趟，捡菌子。” “朗星，你给我的渔具准备好，到时候我捡完菌子就去捞鱼。” “你姐夫快要考试了，我们给他做一顿好的送行饭。” 沈珍珠觉得做这个事情有意思。能够去赶山赶海，到时候好歹给许清桉弄一顿好的。 她背着篓子，拿着镰刀，准备好时常带着去赶海的木棍，朝着山上就走去。 偶遇同村的人看着她笑：“珍珠，你今天也有空来啊？” “嗯，打算做顿好的，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最近这山里可有什么好吃的？”沈珍珠询问道。 “最近下雨多一点，这几天村里的人都是一起弄东西呢！有小杆菌，在咱们种的荔枝树周围，倒是味道挺不错的。炒出来感觉和鸡肉的味道很像。” “还有各种菌子也都有些些，我们还发现了很多野苹果，这些野果子味道也都不错，很丑，但是好吃。” “这赶山之后，海里没有鱼，咱们就来山里逛逛，怎么着也都是会有一些野菜。” 说起这外面的生活，这些村妇也都是绘声绘色的。 感觉也是真的喜欢，以前是活着，这会儿才有一点过日子的感觉了。 沈珍珠笑笑：“那我也去山里碰碰运气。” “你咋不去海上，我们家男人都说了，只要你去海上，必有大货。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就轻而易举。” 之前村里的大老爷们确实是嫉妒沈珍珠。但是这会儿不一样了。 感觉也是真心的崇拜。甚至村里很多人都是靠着沈珍珠，得到了更好的生活。 珍珠一个人背着篓子，朝着山里走。 沈珍珠看着这一片山，全部都是红土地，周围下雨的时候，到处都是潮乎乎的。这个天气最容易出菌子。 沈珍珠没有去平日里大家捡菌的地方，而是朝着山背风坡的地方，这会儿站在这里，朝着两个山坡中的峡谷走去。 她走远了之后，就瞧见了好多深树林的地方，周围灌木丛都是郁郁葱葱的，花草上面都是带着露珠。 沈珍珠穿着鞋子路过，身上都沾满了露水。 谁知穿过这片树林，瞧见一片荒地，然后就瞧见了棕色的伞状菌子。 这个东西在灌木丛中间，好像从始至终都很会隐藏，这会儿伞状撑开，已经是十分成熟的时期了。 散发出一股木质的味道，很香也很舒服。 沈珍珠看着这东西的杆状深入土壤，这一片都是沙质红土地。 应当是了，这些都符合鸡枞菌的生长环境。 鸡枞菌一般很稀有，生长环境不是这个山头就是另一个山头，可能走好几十公里的路。 都没有找到鸡枞菌这个玩意儿。也可能就在旁边也不知道。 必须要有经验的找鸡枞人，知道具体鸡枞窝，才能够找到。像沈珍珠这样误打误撞的，一般都是要运气超级好。 这种鸡枞拿回去，味道很鲜。直接用鸡枞烧一个汤，亦或是用鸡枞炒腊肉，都是很好吃的。 这鸡枞菌长得很深，撬鸡枞的时候要格外注意，不然一不小心，这菌子就会断开，菌杆不完整，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沈珍珠撬了一窝，都很完美，放进去背篓里之后，发现在一旁的石头边有些凸起，但是也不太明显。 这东西看上去还以为是有毒的毒果子。 绿色的丫枝，紫色的须萼，如同米粒般大小的圆圆的红色的果实。 这个外部特征……好似是人参？！ 谁知道他郁闷着要考试之前，准备回家说一说，沈珍珠压根不知道他生闷气，甚至红红火火的忙，他又高兴又有些难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只要是想了，她就开始麻溜的干！ 赶紧用自己带来的木棍往下撬。 慢慢地就可以看见这小红果子树的根须。 然后就可以清晰地看见这野山参的芦头细长，多有弯曲，上端四周密生有茎痕，下部有圆芦。 往下大概主根常为圆柱形，质地较疏松；山参的主根则多呈圆柱状人字形，质地坚实。 挖到这已经是中间了，沈珍珠自己就可以确定，这应当是人参，只不过不能确定是好人参，还是坏人参。 目前可以看出来，小人参主根表皮上横纹粗而浅，呈白色；再用木棍轻轻地往下，主根表皮上有细密的螺旋纹，横纹细而深，呈黄褐色。若是年份长的话，那么它侧根少而细长，分枝角度大。 果真，这玩意儿上边珍珠疙瘩不明显，质地较脆软；山参的根须则少而长，有韧性，不易折断，根上有明显的珍珠疙瘩。 沈珍珠带着疑惑，她对于鱼的种类可以说如数家珍，但是对于人参这些，也都是略知一二。 人参也是之前瞧见过有人挖到，这会儿略微记得外部特征。 这些特征，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百年人参。 沈珍珠觉得自己好赖货色还是能够分清楚的。这东西最少都是百年人参。 要知道，几十年的人参都是珍贵得要命，更何况百年的…… 若是拿出去干货店卖了都是小钱，还不如留着，到时候家中有什么地方需要打点，就可以用上。 沈珍珠小心翼翼地挖出来，而后用帕子包着放进去自己的背篓里，那么多鸡枞菌还有样杆菌，以及捡了一些见手青。 这些菌子凑在一起，到时候用来煮鱼，或者是干炒，感觉味道都是不错的。 沈珍珠不过是放在背篓里面，都可以闻见这东西的鲜香味道。 东西弄好，放在渔船上，码头的渔船，阿弟已经放好了沈珍珠要用的渔具。 这会儿她就准备去钓大鱼！ 这一次沈珍珠准备的可不简单，昨晚上也不只是修补渔网，还自己动手打磨了好几个鱼钩。 鱼钩沈珍珠大概就做了几十个，还有钓鱼的线也很长。 目前需要的，就是要准备一些鱼吃的饵料。 关于饵料，沈珍珠从码头的船上跳下去，找了蚯蚓和小虾子一起捣碎，而后再放上自己从县城买的面食，混杂在一起。 这些东西就可以用来钓鱼呢。 沈珍珠这一次要弄的事排钩钓。所谓排钩钓，就是在一条主线上，每隔一定距离拴一副鱼钩，投钩于水中，饵钩成排。 借助水流之力，凭借鱼钩锋利的尖刺和蚯蚓的诱惑，将鱼捕获。所以这样的钓鱼技术，对于饵料的影响并不大。 原理就不是放长线钓大鱼，而是采用多钓鱼的方式，相当于采用数量取胜。 沈珍珠看着这浑浊还有些黑暗的天空，一看就知道天气很不好。 海风很大，有一股子咸湿的味道。 周围很多树木都被刮倒了。 很多人凑过来：“珍珠，你这是要出海吗？” “这有什么好出海的？今天天气不好，看样子台风要来了。这海里的鱼都有些不对劲儿了。各个地方都不太对。” “就是，什么都钓不上来。你咋的，这会儿出去遇上台风把渔船打翻啊？” “小命要紧，改日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沈珍珠胸有成竹的看了看天空：“没事。” “这些都是正常情况。况且也不会这个时候就出事。台风大概也不是立马过来。” “不碍事的。” 沈珍珠笑了笑，“我先出去，水混了，也是要撑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你觉得呢？” “……” 渔民们都觉得沈珍珠太疯了，甚至是有些盲目自信。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干脆也就不管了。 而后看向沈珍珠在摆弄她的那些鱼钩。 其中一个人问道：“你这是要用立网？那法子你也会？” 说实话，大家都知道立网，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用。也是老祖宗那会儿传下来说可以。 但是实际上用的时间久了，大家发现一条鱼都钓不上来，怎么还想着多条鱼？ 一般排钩钓捕效果好，每次起钩能像渔网似的把许多鱼拖上来，所以渔人又把排钩叫立网。 沈珍珠道：“试试嘛！反正试试也不犯法。，” 这个道理倒是如此，就是不知道咋说。 大家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这个时候出去钓鱼，很明显就是异想天开。 沈珍珠不紧不慢地带着自己的渔船出海，来到海上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周围都是海风阵阵。 她看着不远处的礁石，还有那些平日里大家都很少过去的小平潭。 沈珍珠好似随意地把自己的鱼钩和鱼儿洒下去。 全部都围绕着自己的渔船弄。渔船没有开太远，大家在岸上也都在观望着。 沈珍珠这东西丢下去，就安静的坐着了。 “你们说沈珍珠这样能钓到鱼吗？” “其他的我不说，但是这种年头，一切都说不好，浑水摸鱼，难不成真的能保证？” “你看沈珍珠在的地方，那些泥水都被雨点给打起来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啥都看不见，这不就是讲运气嘛！” 风浪大，周围的波纹也都是各个地方都有，没有任何的问题。 沈珍珠倒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是这种浑水摸鱼，是最适合钓其中的一种鱼。 并不是所有的鱼都聪明，但是大多数都比较机智，和渔民们斗智斗勇。 沈珍珠记得罗杰鱼最喜欢躲在水里，偷偷的躲在水坑不出来，就是害怕人类吃它。 但是这鱼总是要出水透透气儿的，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也总是需要这样的时间出来做事情。 所以这会儿水混了，周围的渔民都没有出山，他们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这种也是一个很特别的点，总而言之，这个时候他们就不知不觉得厉害起来。 整个鱼都以为是自己的天下了，所以这个点，就是他们的死期！ 沈珍珠很有信心，不过就是钓鱼！ 第二百三十六章 罗杰鱼，一百条！完事。 把饵料和鱼钩放进去之后，沈珍珠就没有管太多。 用抛瞄把渔船固定住，然后就坐在渔船上，优哉游哉，双脚脱了鞋，在水里晃荡。 她一直都很喜欢在船上的生活，感觉可以各个地方都玩耍，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浪，虽然时不时地可以吃人。 但是这里也承载着所有渔民的希望。 沈珍珠是欢喜的，也是觉得在这个地方自由自在的。 她不着急，就静静等着鱼儿咬钩。 周围的渔民都三五约着回去，瞧见沈珍珠都要摇摇脑袋。 并不是大家不太相信她，只是这种事情，这个时候水都浑浊了，全部都是泥土，咋可能有鱼？ 难不成真的有鱼这么傻乎乎的？ 这样想了之后，他们都觉得沈珍珠行为比较怪异。 多少都等着看热闹。 反正劝不回来。 “这沈老三家的姑娘，最近是太飘了吧。” “你看她珍珠鱼档做起来，把东市渔场都打得快要倒闭了。还能怎么样？这丫头厉害点，自大点也是应该的。” “就是这一次，这种天气一看就不对劲儿，竟然还敢出来？” “算了，她死了不好好珍惜，我们也没啥好劝的。” “好像还在那里看海呢。这赶海都天天出来，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 也不是大家觉得这心里过意不去，主要就是觉得沈珍珠这个人还真的挺意外的。 做一些事情总是和大家背道而驰。 虽然说之前她也拿到过很多的好处，还有钓到过很多大鱼。 但是若当时的情景套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敢。 沈珍珠不以为意，站在甲板上享受了一下生活，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响动的声音。 大概是一个钩子有了响动。 沈珍珠没有着急朝着上面拉拽。 若是这个时候朝着上面拉，那么其他的罗杰鱼就不敢上来了。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沈珍珠大力往上拽。 顺着鱼线从海里出来，鱼钩子个个都被咬满了。这会儿一条条鱼，密密麻麻地在鱼线上，全部都卡在上面，鱼嘴都凑在上面。 已经被卡死了，没有能力重新掉进去海里。 沈珍珠倒是提早把昨晚缝补了弄好的渔网丢下去，就算有漏网之鱼，也可以捞出来。 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都做好两手准备，总归是没有错的。 但是这咬在鱼钩上面的鱼，一条都没有下来。哗啦啦几十条鱼就这样顺着她拖曳着，一步步在甲板上晃悠。 它们着急，但是着急也下不去海里，沈珍珠装进去自己渔船上面的鱼箱。 这就算了，她好像是准备收工了一般，也确实，这几十条鱼都不收工的话，其他人还怎么钓鱼？ 这还怎么玩？ 这海都要是沈珍珠家里的了。 原本在码头上等着看沈珍珠热闹的人，这会儿也是真的眼红了。 感觉干什么都难受，不是，这日子啥时候变成这样了啊。越想越难受。 周围看热闹的：“……！” 这就算了，他们安慰自己。 但是沈珍珠收工的时候，好像只是把放下去的渔网随手一拉，然后就有很多的罗杰鱼在里面跳个不停。 得，这里面至少也有二三十只。 而这些事情就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沈珍珠十分淡定的摆弄。 加起来也一百多条鱼了。 刚刚还在旁边觉得她胡闹的长辈，这个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珍珠……你这，大概是一百多条鱼了吧？” “你到底是咋做到的。” “就在这里等着啊。”沈珍珠说的也是实话。 大家也都知道是实话，因为沈珍珠钓鱼的过程他们都是看着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就算是鱼饵，也不过就是捣碎和没捣碎的区别。他们也学着沈珍珠这样的法子用过。但是每一次都钓不到好东西，反而弄上来的更差了。 所以也不敢随意乱动。 这会儿…… 沈珍珠的那些钓鱼的动作以及带来的东西，也不过就是带上了一些小巧思，他们更愿意用自己的钓鱼方法。 没想到……人家真的能够钓到一百多条鱼。 这些鱼那么新鲜那么好，这好像还是罗杰鱼。 罗杰鱼不算特别，但是不好钓鱼。感觉每一次都很难钓上来。因为他们都很聪明。 沈珍珠钓到的鱼都不太大，因为罗杰鱼就是中小型鱼类，它的外形、个体大小有点类似鲫鱼，鳍条多荆似鳜鱼。 大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鱼很狡猾，在海水最底层栖息，其实都不太好抓，每一次都要把吊钩往深海地方去。这样一来，鱼在往上拉的条件下，就容易跑掉。 沈珍珠能够把这么多鱼轻而易举地捞上来，很大的原因也还是这鱼钩扎实。 周围的人唇角干涩，张大嘴巴一言不发，表面上没说什么，这心里已经想过无数次要找李木格做鱼钩和鱼竿了。 听说沈珍珠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找李木格做的。 之前他们都一致觉得，在东市渔场买的，更加厉害一点，李木格小门小户的，怎可能比硕大的渔场东西还要好？ 但是这会儿……改变主意了。 珍珠这一次，在浑水的条件下，咋还能搞到那么多。 看到旁人这些鱼，都是钱。不知为何，瞧见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这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沈珍珠把锚拉回来，让渔船开始游动。而后慢慢地朝着码头的方向走过去。 靠近岸边，大家越看越眼热。 “奇了怪了，这沈珍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我是做不到。” “一般人谁能啊？这玩意儿我觉得她的技巧我都会，没什么问题。反正我就是搞不赢。” “妈的，真服了。眼睁睁看着她钓鱼，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人就站在沈珍珠旁边，他没有，人沈珍珠钓到鱼了。” “这到底是咋整的呀！” “……” 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这输得一点道理都没有，主要人什么都没用，就是在那里观察观察，咋就能钓到鱼了呢？ 沈珍珠笑着解释道：“倒是没什么技巧，因为我了解鱼的东西多。我知晓他们喜欢生活在什么地方，喜欢在什么日子出来。” “还有就是这罗杰鱼，不需要呼吸太多，一般栖息于水的下层，但随水温变化或鱼体大小改变栖息水层。这日子，大家钓鱼的少了，它们就上来了。大家以后也可以浑水摸鱼。” “但是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第二百三十七章 珍珠姐，听说你要和离？ “方才大家也都看到我是如何钓鱼的，以后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多多尝试。” “若是觉得没看清楚的，你们继续问我，我有空就告诉你们如何弄。” 沈珍珠并不是自私的，她想，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那么能够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传播出去，对文明也是一个巨大的改善。 以后渔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经过许多年才能有更好的钓鱼技术。 她作为博士研究了那么多年，总是要做点什么贡献的，能够来古代挥洒自己的汗水，实际上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的。 大家看着沈珍珠耐心说这个罗杰鱼的生活习性，还有自己钓鱼的时候着力点并不是在鱼身上，而是通过各个方面综合分析，也都是有讲究的。 知晓知道，也都明白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主要人家珍珠这个娃一点都不小气，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更是不吝赐教。 村里的人还有啥好说的，人家好心好意帮着村里收鱼，让大家赚更多的钱。这会儿还能够告诉大家怎么钓鱼更好使。 这不是大家的活菩萨嘛！ 他们都很感激沈珍珠，还有的跃跃欲试，这会儿就赶紧重新开船走远一点，试着用沈珍珠说的法子试了试：“试了试，我也钓到鱼了。” “珍珠你从哪里学来的东西。我们钓鱼这么多年，知道的鱼也没有多少种。” 其实沈珍珠何尝不是读书很多年。而且现代的鱼类也学了不少。很多研究人员对于这些东西都是很透彻了。 沈珍珠道：“我一直都在了解这鱼的种类。实际上，出去钓鱼的时候，我们回来把这个新鲜的鱼和旁人说一说，大家时不时地约在一起讨论，那么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知道一种新鲜的鱼了呢？” “知道的多了，以后打渔的经验就多了。” “若是闭门造车，不愿意把自己遇到的鱼告诉别人，也一直都在恶意竞争，那么所有人都会停滞不前。” 沈珍珠说的是实话。 如今大家都把打渔的能力看作是独门功夫，各凭本事。 甚至不少人靠着独特的技巧赚钱，但是往往……很多人都会因为自大葬送了性命。 海上的环境时刻都在变化，还有礁石块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多力量大，这个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 沈珍珠说完之后笑了笑：“我在海边走走，赶海捡点东西，叔伯们也都早些回去。” “反正时刻记住，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才是最关键的。” 说完，沈珍珠摆摆手，和大家道别之后。 就朝着沙滩的方向走，布鞋早就已经湿透了。 这会儿把鞋子脱下来拽着，裤腿子往上拽，这样子裤腿就不会湿透了。不然回去还要换一身衣服。 沈珍珠家里堆着好多布料，本想着做一些衣服，但是总是太忙给忘了，当然很大的原因是，她自己就不喜欢做衣服。 所以这种事情能够搁浅就搁浅。 因为刚刚浪潮才过去，这会儿岸滩上还有许多的小鱼在挣扎，今天已经收获满满了。沈珍珠不打算重新捉鱼。 走远了一些，在不远处的海虹边上，瞧见了一大片海带。 这海带很大，青绿色的，大概是刚刚飘上来的，甚至很重。 大概有两尺那么宽，厚度也都是很不错的。 沈珍珠寻思着，可以拿回去晒干，也可以和鸡蛋一起烧一个海带鸡蛋汤，味道也都是不错的。甚至于放上辣椒凉拌。 做法很多，也就捡了一条回去。 拎着之前赶海的小桶，拿着小铲子一步步往前走， 走到好几块小石头堆子的地方，沈珍珠往下挖，就瞧见了沙滩蟹刚晒太阳回来正在卧沙。 于是立马把这个螃蟹给拽起来，放进自己的小桶里，到时候也可以做一个清蒸螃蟹。感觉味道也都是会不错的。 搬开石头，就瞧见石头的底部好几条小黄鱼在里面。 到是也不客气了，本来是不打算拉鱼回去的，但是小黄鱼做烧烤还是不错的。 回去稍微煮一下，或者是用来烤着吃，味道都是不错。 这……也就不放开了。 不多时，搬开另一个石头，又看见了鱿鱼，鱿鱼沈珍珠也喜欢吃，算了一并带回去吧。 不然其他东西都带走了，它一个东西在这里也孤单。 水碧也和母亲过来赶海，看见沈珍珠在这里挖呀挖，就火急火燎地想要过来打招呼。 看见沈珍珠在这里默默的抓海货。 水碧直接笑了：“珍珠姐，我感觉你就像是活阎王一样。这些鱼都怕你呢！” “你怎么来赶海也就像是进货一样。” “不愧是你。” “这会儿东西多，我看你们不也是一堆的猫眼螺。”沈珍珠看着水碧那里的小桶。 “不是，珍珠姐，你怎么连海带都要带回家啊！这一片到处都是，这东西感觉不好吃。” “你可以拿回家晒干试试。和鸡蛋一起烧汤之后，也就没有腥味了，还有就是放上辣椒和佐料拌一拌，也可以当做一道菜。我们家是很喜欢吃的。” “你也拿些回去尝尝。” 水碧点了点头，而后把海带放进去自己的篮子里。 道：“珍珠姐，我刚刚回村的时候，我听着大家说，清桉哥回来了。” “嗯，你要不要去我们家一起吃饭？”沈珍珠问到，反正今晚要多做几个菜，家里人多些，也热闹。 “不不不……这是你们一家人的饭菜。珍珠姐，我对姐夫真没有那个意思了。我现在只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也希望能跟着你多学点本领，我爹娘都觉得我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之前总闹着要嫁给一个更好的人，这会儿我想着，自己不努力什么都做不好。况且，人家有钱人也不傻，看不上我这样的。” “所以我要自己优秀了，才有能力挑伴侣。” 不过即便是经历过之前那种事情，水碧依旧是想要一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她就觉得，以后和丈夫一起把日子过起来，还有几个孩子，这样的日子就很完美了。 沈珍珠点头：“你有目标和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 她摆摆手，而后就带着小桶还有一大堆的海货放在舢板上，朝着自己家的小岛上走。 这会儿水碧才想起来，她是有重要事情要说的。 赶紧冲上去，对着沈珍珠道：“珍珠姐，我们都听说了，你和姐夫的事情，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沈珍珠：？？？“什么事？” “就是你想要和离，到时候重新换个丈夫的事情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什么？我家围满了人 沈珍珠一下子顿住了，都有些忘记忙活。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要和离？” “还是许清桉要找我和离？” 若是许清桉要和离，沈珍珠其实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毕竟他不是早就攒钱要走吗？ 这段时间，也是有些日子没联系了。万一在书院，重新有一个温柔小意的娘子陪着他，到是也是一种相处。 沈珍珠心里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想着到时候如何体面处理这个事情。 水碧拉着她：“我之前还据理力争，觉得肯定是谣言，你怎么会和姐夫和离呢？你们之间关系那么好。” “但是今日回来，大家都在说你看不上姐夫一个读书的，你这会儿有钱了。” “姐夫书院的那个杜林立，杜公子，我今天回来的时候遇上，提起你们的关系，他也都是叹气。” “如今看你如此平静，我想，怕是真的了。” 沈珍珠：“……？” “没有，我什么时候要和离了？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渔村都传遍了呀！” 沈珍珠扶额，有些头疼：“别瞎想，也别瞎传。这会儿我先回去。已经是吃饭的点了，许清桉不是回来了吗？还有我阿弟也在家，估计饿坏了。” 她是许久没有见许清桉了，这会儿竟然还有些期待这个见面。 等着沈珍珠朝着家的方向走，水碧想起来整个村的人都操心这事。 估计……乱传这个事情，是避免不了了。 这会儿，沈珍珠回去家中的小岛。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一次回家。到是没想到，自己家那么小的一个岛上，这会儿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 她刚刚划船过来，除了一个个人脑袋，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珍珠嘀咕：怎么我家啥时候变成菜市场了？ 她凑过去，还没有凑近就仔细瞧见了，大家这样子黑压压的，貌似是围成一圈。 围在中间的那个，就是……许清桉。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沈珍珠还是有点想笑。 “清桉，这个事情我们都会和珍珠说，怎么能自己有钱了，就把你抛弃了呢？” “你们夫妻感情好，听说你们这段时间联络少了些。是有很大的问题，互相都忙，你这不也是为了考取功名吗？” “真是的，怎么事情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好说歹说，也不该如此啊。” “我们都会帮你劝一下，当时她就是被家里宠坏了。这会儿出来，估计也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裴郎君了。” “那裴郎君我是见过，听说和清桉比起来，清桉还真比不上。这……咱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 反正村里的人都焦心着，这会儿也是想着来帮着调节一下夫妻矛盾。 倒是来这里对着许清桉一通说，许清桉一开始自己也很懵。 但是后来越来越抑郁，被村民们都要说得心梗了。 之前就对裴绍耿耿于怀，这会儿更是心里不痛快。 道：“多谢大家的关心，我与珍珠之间，如果有什么误会，我都会解释清楚的。” “当然，我是不想和离的。”许清桉很温和，对于大家的态度也都很好。 站在这里说话，就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全身都是书卷气，这长相也是没有挑剔。这种模样若是女子，也都是倾国倾城的角色。 别说这沈珍珠是因为喜欢人家长得好看才要求做夫君的。 这样子哪个年轻女子瞧见了，也都会心动。更何况上次考试还是第一名。这一次去扬州，若是再考了秀才，那么他们这些领居，还真的高攀不上了。 大家都感叹，纷纷觉得珍珠糊涂啊！ 沈珍珠听着这些话，咳嗽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沈珍珠。” “……” 这话声音太小了，周围全部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没有谁和她打招呼。 沈珍珠无奈，只能一个人站在礁石块上。而后清了清嗓子，用最大的声音吼道：“谁要和离啊！” “我咋不知道？” 许清桉抬眼，就看到沈珍珠坐在礁石块上，带着笑意，看着他这幅好似被水泼过的样子，实在是绷不住了。 沈珍珠不由自主的大笑出来。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许清桉，你也有今天啊。 蒲渔村多少都来了大半，听着沈珍珠这么说，面面相觑，互相询问：谁说的啊？难不成人家小两口没有打算和离？ 红婶老远就过来了：“不对啊，珍珠，真不是你闹和离？我听着那个杜林立说了，那小子说你们夫妻关系危险，让我们这些渔民帮着劝阻劝阻。，” “还说他担心他许兄没人要，估计会抑郁而终。” “这可是把我给吓坏了，我和老梁他们几个，就合计着把这事告诉村里人，大家都来劝劝你。” 沈珍珠从礁石块上跳下来，在许清桉旁边，道：“咋回事啊？” 许清桉满头黑线：“这是误会。” 到是也不想让珍珠一直都在看自己的窘迫样子，许清桉一身素衣，站起来直接捏着沈珍珠的手：“我娘子，自然是不想和我和离的。” “当然，我也不会与珍珠和离。当年答应我岳父大人，要照顾珍珠一辈子，也不会食言。若是和离了，如何照顾呢？” 他看着沈珍珠，唇角带着笑意：“当然，娘子也不会不要我吧。不然咱邻居都看不下去了。今天多少人给我做主呢。” “……”好家伙，反客为主啊。 沈珍珠被他紧紧的握着，这会儿倒也没有办法挣脱开。当然，她自己也不想要挣脱。 看着许清桉点了点头：“是的，夫君。” 这倒是他们俩第一次以娘子夫君的称呼互相说话。 这言语间的甜蜜很明显了。大家都是渔民，多少也都是有些羞涩的。 娘子夫君，这种称呼大多也都是用于年轻人闺房亦或是家中自己称呼。在外面这样说，到是有些太过于甜蜜了。 大家看着他们家没事，又许久未见了。 也都明白，大概是需要干柴烈火一番。 所以很多人都摆出那种“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然后意犹未尽的离开。 “……” 沈珍珠都知道她们想歪了，但是这种事情，反而是越解释越乱。 到是什么都不好说与了。 干脆叹了一口气，罢了，多说无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好喝的鸡枞菌汤 等着人都散了，沈珍珠立马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而后开始憋笑：“你被这么多人围着，大家都讨论，感觉如何？” “我倒是第一次瞧见你这么窘迫。” 许清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还好。” “也幸好。” “幸好什么？”珍珠问到。 “幸好，你不和离。” “……”这会儿，沈珍珠心狂跳，甚至感觉他眼神都炙热了许多。 干咳几声道：“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做饭，今天可是给你准备了许多食材。” “我还去山上捡了菌子，这会儿还有许多的罗非鱼。” “那娘子今天可是大丰收啊。”许清桉原本是心里有气的。 但是这会儿见到沈珍珠，感觉只是想她了。 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在意了，就算是许久未见，这会儿心里的埋怨也几乎都没有了。 “咳咳。”沈珍珠听见他叫娘子，道：“这会儿没有外人了，不用叫我娘子。” “嗯。”许清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落还是掩饰住了。 “我……对了，朗星可有跟你说什么？”他想知道，小舅子有没有帮自己说话了。 沈珍珠摇头，还有点懵：“他怎么了吗?” 这会儿朗星从屋里跑出来，给了姐夫一个眼神：姐夫，我守口如瓶。 许清桉：“……”我可真的谢谢你。 看来请他吃饭，是白请了。一点用也没有。 沈朗星道：“姐姐，姐夫，我等会儿回来吃饭，我去找虎子玩去！” “去吧。”沈珍珠摆摆手。 这会儿沈珍珠才瞧见许清桉一直欲言又止，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给你写信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喜欢我写信？亦或是，你不希望我给你写。” “没有啊，挺好的。”沈珍珠一边洗菌子一边说。“我都有看的。” 沈珍珠没有回太多，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因为作为一个纯种的理科生，就喜欢简单的说。 这会儿若是说太多，说一些杂事，反而还显得自己比较……别扭？ 性格如此。 “……”许清桉看着她，这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这种随意用木簪子把头发攒起来，都觉得很好看。 许清桉觉得自己肯定是栽了。栽在沈珍珠的手里。 反正是离不开她了。 之前那些种种一个人苦闷，担心她喜欢上旁人。这会儿站在她旁边，就感觉舒心了。 回来看见她，就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 “珍珠，我来弄鱼，要如何弄？” 沈珍珠笑着道：“这罗杰鱼聪明，吃了鱼头也能寓意着你考试高中。” “另外，鱼肉好的部分，你就把刺挑了，到时候剁碎，和面粉一起，弄成鱼丸子的形状。” “……” 沈珍珠交代许清桉的，他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随后做事的时候，看着珍珠在那里炒菌子还有炸菌子。 许清桉询问道：“珍珠，今日风浪太大，你出海有些危险，以后这种日子别出海了。照顾自己就好。” “嗯，想着你这两日就要走，总是要弄顿好吃的，我们一家吃团圆饭。” 团圆饭……珍珠是真心的把自己当成一家人。许清桉这会儿有些暗爽。 “珍珠，这些菜，都是你特意给我做的。” “还好吧。”沈珍珠顿了顿，“寻思着弄顿好的，我们一家一起吃。” 沈朗星笑着道：“我阿姐昨日就开始准备了。姐夫你可真有福气。” “我姐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嗯，闭嘴，快吃饭吧。” 许清桉都笑得不行了，嘴都咧开了。 他这会儿比谁都是高兴的，哪里想着什么裴绍。那个裴绍有啥？ 他在这里，能够和珍珠一起做饭，也能够是珍珠的夫君，一切就已经很好了。 越想越是开心，这段感情，许清桉这心里一直都感觉到欢喜。 “珍珠，能做你郎君真好。” 沈珍珠：“……” 这话倒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只是感觉心中欢喜。 备好菜之后，沈珍珠就去歇着了，因为许清桉不知道吃了什么药。 感觉一下子激情满满，活力四射。 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好，甚至已经开始蒸鱼面丸子，很快香味就这样散发出来。 而后许清桉又做了一条蒸鱼，放上葱姜蒜末，再浇上沈珍珠自己腌制出来的酱紫。 这鱼刺他事先就把小刺给踢出来，只有大刺支撑着骨架。到时候珍珠和朗星吃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鱼刺卡到脖子了。 许清桉又蒸了一锅土豆，这些土豆碾碎，然后放在一起再弄上酸菜，烧一个酸菜土豆汤。 这东西若是用来泡饭吃，酸酸辣辣的，一顿至少也要吃两碗饭。 沈珍珠则是坐在家里的秋千上。周围种植了很多蔬菜，小白菜还有一些葱蒜，都是沈珍珠自己弄好的。 看着不远处的山上都是荔枝树，这会儿荔枝树都长大了许多。 沈珍珠坐在这里，瞬间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许很好。 房子修缮了许多，许清桉把房屋都弄得井井有条，这会儿还在搭建起来的小厨房做菜，朗星忙上忙下的干活。 这心里倒是也欢喜的。 而后许清桉做好饭菜，味道飘香，大老远的红婶在海域上都招呼：“你们家做饭这么好吃呢！” “珍珠改天我也来你们家吃。” “许清桉做饭，你和梁叔也一起来嘛！”沈珍珠笑着道。 “不了不了，我们家我打算自己回去做好吃的饭菜。老梁做饭可难吃了。” 许清桉做好饭菜，摆在饭桌上。沈珍珠就过去吃饭。 这会儿珍珠的眼里都是笑意：“许清桉，你做饭1不错的。”沈珍珠夹了一块肉片放在口中。 感觉入口即化。 甚至味道也都是刚刚好，和沈珍珠想象中的一样。 那鸡枞菌放在汤中，和鸡肉一起煲汤，这会儿味道很鲜，喝一口就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 沈朗星一直都在埋头苦吃。“姐夫，姐，你们做的饭菜太好吃了。到时候你们开饭馆都行。” “我一定天天吃，吃成一个胖子。”朗星觉得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当一个快乐的小胖子。 一口气就泡着鸡枞菌的汤，吃了两碗饭。 这会儿家中条件好了，都吃米饭，很少喝粥或者是其他。 第二百四十章 吃完饭之后，许清桉就说道：“我得收拾东西了，去苏扬城那边考试，还需要赶路两日。” “珍珠。”许清桉欲言又止，“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苏扬，或许去那地方看看，你也可以做生意。” 沈珍珠点了点头：“是可以。” “我也想着以后要去往更大的地方发展，但是这几日你要考学，等着你考学结束我再去，我和朗星一起去接你，等着看榜。” “好！”他立马点头，好像生怕沈珍珠后悔一般。 “珍珠，你答应了，到时候一定要去。” “好啊。”沈珍珠点头，眼里都是笑意，倒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然后沈珍珠进去屋里，拿出来两套新做好的衣服，递给许清桉。 道：“这布料是之前买来的。我最近就学着做了做，去苏扬城肯定是要几套欢喜的衣裳。” “况且考试，外衫也都是要多注意的。” “嗯，我很喜欢。”他看着衣袖的缝针，上面针脚确实是有些大小不一。 甚至还有些地方裁剪也是不完全，也是这样看着更加温暖了。 许清桉喜欢，这些都是珍珠做的，这是珍珠做的第一套衣裳吧！ 越想越觉得心里欢喜。 珍珠做的第一套衣裳是他的，而且是特意给他做的。 许清桉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 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这样的打算，等着考完试之后，倒是可以让这段感情更进一步了。 他看着珍珠道：“珍珠，等着我一步步考上去，帮你和朗星脱籍，到时候我给你挣个诰命。好不好？” 他眼神坚定，好像是做好了某种决定。 沈珍珠有些莫名，倒是没有想这么多：“诰命那事情倒是有些远了，但是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之前就相信你，以后也信你。你读书一直都很好的，而我，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好了。” 沈珍珠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最好的，自己能永远都是沈珍珠就行，自由，乐观，经商卖鱼，现在已经很好。 许清桉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下去，她……始终是没有做好和自己走下去的准备。 也是，这个倒是正常，不过有现在的进步已经很好了。以后总有一天俩人齐心协力的时候。 越想也就越有动力。 “你什么时候去苏扬城？到时候大概晚上几点下学。”沈珍珠询问。 “大概明日就去。”说了这话之后，他有些无奈，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在家里不划算吗？ 亦或是在家里影响到她生活了吗？ 可是，他就想要看着她，就心中欢喜了。 说着沈珍珠铺好褥子，一个人坐在炕上，今晚朗星不回来了，出去找虎子睡。 沈珍珠和许清桉也是一段时间没有相处了，这会儿俩人凑在一个空间里，竟然还觉得有些热乎。 而后许清桉在一旁看书写字，沈珍珠坐在床榻上算账。 许清桉道：“你是不是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这会儿已经有些危机感了。 “还好吧，我这段时间一个人，也就是这样算算账就差不多了。而后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周围大家都熟悉。” “这会儿我还在山上种植了果树，那荔枝长大了之后，我们家就有荔枝吃，你也可以带去和那些书院里的弟子一起。” 沈珍珠说这些话都是笑意盈盈的。 “意思你一开始就考虑过我。” “是啊。”沈珍珠不以为然，“我们不是一家人嘛？我不考虑你我考虑谁。” 许清桉眼里都是笑意，今晚上这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一会儿好一会坏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忐忑的。 “珍珠，我有事想同你说。”许清桉把书本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在她身侧。 “何事？”沈珍珠面露疑惑，寻思着这许清桉，今日说话怎的吞吞吐吐。 “你起身，站起来。”他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是。沈珍珠披上外衫。 刚站起身来，许清桉就用手放在她头顶，而后对着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怀中拉了拉。 她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挣脱的时候，许清桉道：“你这会儿到我的脖子了。一年前，我感觉你的个子，才到我的心口。” “你长高了，不过我也长高了，我比你更高。” 沈珍珠：？？？ 她抬眼就看到了许清桉滚动的喉结，就算是顺着下颌线看上去，也依旧是十分完美的五官。 赶紧红着脸低头，当做是若无其事。不过这样说……这厮是不是嫌弃自己矮？ 沈珍珠一直都觉得自己这幅长相是精致的，也是高挑好看的，不过跟许清桉这种大概一米八几的身高没得比。 他现在是在嫌弃自己矮？ 沈珍珠在心里诽腹，道：“所以呢？” “我比你长得高，那么我也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到时候也方便给你遮风挡雨。你若是有事情，随时找我，我都可以帮你，我们之间，我会护你一辈子。” 沈珍珠还是在意身高这种事情。道：“我也会长的，等到二十五岁会长，三十岁也还会长，之前营养补充少，以后我会长得更好。” 好像是为了较劲儿一般。 许清桉道：“那我也是比你高，我一定会长得比你快。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能为你遮风挡雨，我不会让你失望。” “珍珠，我遇见你就心中欢喜，我也是真心把你当成家人的。” 这话一说，沈珍珠内心狂跳。 而后站起身来：“我给你做一些干粮，到时候明天一早就要赶路。” “你去了那边，吃饭的时间也都有规定，很多时候也都做不好。” “若是晚饭，我就寻思着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等着考试这几日之后，我去给你做饭，到时候在那边寻找一个地方，然后再找一个书院。我们家也可以搬过去。” “这种事情说不好。” “所以你方才问我，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单纯的关心我？关心我的学业？关心我有没有事情，是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红糖姜丝汤 “嗯。”沈珍珠点了点头，满脸都是疑惑。 “我明白了。” 许清桉此前的那种种让自己难受的想法，这会儿都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珍珠，原是我想多了。”他带着笑意道，“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因为讨厌，因为不喜欢，所以才想着要早点离开。 “我为何要讨厌你？”沈珍珠觉得奇怪，“你一天想什么呢？” “你先看会儿书，我躺一会儿。”沈珍珠寻思着，等着晚些给他做个宵夜吃。感觉自己的月事也要来了，这几日总是不舒服，疼得厉害。 许清桉在那边环境不好，这段时间确实是都清减了许多。 她躺在被子里，捂着自己的肚子要好一些，月事带也是前几日缝好的，这会儿寻思着还没来，倒是也没用上。 沈珍珠躺在被子里，紧闭双眼，脸色有些发白，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就有痛经。这会儿来到古代，这副身子也经常要出入海里。 所以估计平日里受凉许多，前面都好久没有来月事了，如今好几个月，也就这一次，沈珍珠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了。 甚至看见许清桉都有些烦躁。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来，主要是他……好似一个愣头青一般。 许清桉站在那里看书，在沈珍珠身侧倒是很安心，一口气就看了许多。 不由自主般也就看了小半本，沈珍珠半天没有说话，他寻思着是不是睡着了。 坐在床边准备多看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眉头紧锁，这会儿满脸都在发白，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许清桉吓到了，赶紧用手探了探她脑门。 也没有感受到发烧，但是这状态明显不对。 刚巧沈珍珠翻身，他就瞧见那被套的布料上面，充斥着血迹，还有血腥味。 沈珍珠的里衫也全部被染红了。 “珍珠！”许清桉赶紧摇晃，但是珍珠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醒来。 就算是睡着的样子，也是有些烦躁的。 “我带你去看大夫！” 许清桉火急火燎地给她披上外衫，走到外面赶紧给她笼着，生怕被海风吹到。 刚出来不久，这红婶就坐船大喊：“咋的？今晚这么晚还出门啊？” “红婶？你来我家做什么？”他道，“珍珠好像是生病了，我带她去看病。” 这会儿许清桉就有些后悔了，平日里就看着她太辛苦，自己只知道读书，不知道忽略了她多少。 本来就应该让珍珠在身侧，时时刻刻都照顾着。她本来就身体弱。 上一次还以为风寒，差点不行了。他真的是太过于安逸，倒是忘了帮珍珠调理身体，越想越难受。 “你看珍珠这都开始流血了。” “哎哟。”红婶无奈拿着月事带过来，“这不是珍珠今天问我，月事带怎么做，我教着她弄了弄。这会儿晚上不放心就送了两个过来。” “你一个大男人估计也不懂这个东西，女人的月事，每个月都要经历的。咱们在海边的女人，都要比其他的女子疼得厉害一些。毕竟体寒。” “珍珠身体弱。你要多照看着一点。” 一说到月事，许清桉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怎么着也是博览群书的，这个事情也是知道。 只不过之前一直都没有见过，倒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光景。流这么多的血，不知道身体要弱成什么样子。 越想越觉得难受。“红婶……我，我平日里对珍珠的关心确实是少，如今，我要如何才能帮她缓解疼痛。” “这确定不用去看大夫？” “不用不用，等会儿我告诉你怎么熬汤给她喝就是了。” “还有你……”红婶这种孟浪的人，竟然还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你和珍珠，成婚那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在一起做过那等子事情？” “……”许清桉一时间有些不太对，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就是你们之间没有同房？”红婶觉得有些诧异，“你们俩之间是不懂，还是不愿意呢？” 这会儿可是真的乐于助人，感觉如果不懂的话，不介意送给他们一点小册子什么看看。 红婶满脸担心，许清桉清了清嗓子：“我懂。” “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到那样的地步。” “不对啊……”红婶挠了挠头，“那珍珠要和你成婚的时候，我都还记得就像是要霸王硬上弓一般。那种样子，你竟然没有被拿下？” “……”许清桉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确实，刚准备成婚的时候，沈珍珠是对他身子有所觊觎，而后应当是在新婚夜，他把人敲晕了。 之后那沈珍珠晚上倒是也习惯于打他，没想过那等子事情。 因为她以为那等子事情，是被打一样疼痛的，说起来也是因为太单纯了。 许清桉没有解释，这会儿沈珍珠动了动手指。他感觉珍珠要醒了，收下红婶给的月事带。 赶紧把珍珠带着回去。 红婶看着这火急火燎的俩人，倒是觉得好笑。 “这俩人都老夫老妻了，竟然还是童男童女？真是稀奇。” “要是搁以前，我早就和村里其他人说了。算了算了，珍珠对我那么好，她的秘密我烂在肚子里。” …… 许清桉把沈珍珠抱回去之后，找了家里的红糖，还有生姜都拿出来切成丝，这会儿开始烧水。 沈珍珠迷迷糊糊间醒过来，觉得自己奇怪，怎么还去找了许清桉的外衫披上？ 这许清桉会不会自恋的觉得自己喜欢他？ 珍珠就害怕他这样认为，心里瞬间别扭起来。 赶紧把衣衫放下，看着家中的煤油灯还没有关，然后许清桉的书本就这样随意的摊平放在桌上。 许清桉在小厨房那里忙活。 沈珍珠这才想起来，自己想准备宵夜来着，倒是睡着了。 刚起身，准备出去，倒是发现自己的月事带放在桌上，而后看着大滩的血迹，赶紧就给自己换上。 刚寻思着红婶送月事带过来没有说呢，许清桉就端着一碗姜丝红糖水进来。 飘着热气，小心翼翼的端进来。 看着她醒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难受吗？珍珠。”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雕版印刷术 “这会儿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先喝完这个红糖水，喝着调养一下。” “哦，嗯。”沈珍珠满脸都在泛红，倒不是因为肚子不舒服，而是有些尴尬。 他之所以知道自己月事来了，是不是……已经看到自己的衣衫上沾了血。 如果这样的话，那沈珍珠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人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心里不安，只能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呢？ 但是下一刻，许清桉就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裳放在她旁边： “换上这一套，那个有血的，我给你洗了。” 沈珍珠倒不是一个思想封建的人，但是如今这样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是男子。 这种事情就算是母亲之间也觉得难为情。 沈珍珠一时之间不敢动。 谁知道许清桉倒是准备好了洗衣服的皂角，还有水也都弄好了：“没事，你这会儿不能着凉。” “这方面的事情，我多少也都是了解过，你是我妻子，如今不能着凉，若是还要你用自己的双手洗东西，肯定会落下病根。” 而后许清桉主动渠道屋外站着，沈珍珠才后知后觉的起来换衣服，换好之后，许清桉才进来。 把贴身衣物拿出去清洗，这任劳任怨的样子，沈珍珠倒是觉得自己难不成矫情了？ 她疑惑的时候，起身站在门口，就看见许清桉把清洗好的衣裳挂在外面的晾衣杆上。 一切动作都显得行云流水。原本准备做宵夜的是她，这会儿许清桉把衣服洗好，又去搭建好的小厨房那边，给沈珍珠之前切好的鸡肉，带着面粉裹上先炸一下。 而后再一起放上土豆块还有海带一起，辣椒葱姜蒜这样的佐料放进去，瞬间色香味都齐全了。 沈珍珠本来以为那一碗麻辣的鸡肉是给自己吃的，但是许清桉把这碗肉放在自己面前，而后重新出去给沈珍珠端过来一碗顿好的鸡汤。 “这是鸡汤，你这几日非但不能下海，也要多吃一些补身体的东西，本来身子就弱，还流了那么多血，若是不好好地照顾自己，肯定会生病的。” “这几日就是最脆弱的时候，珍珠。” “咳咳。嗯……我知道了。”沈珍珠点了点头。 一个男子，一本正经地在这里和自己聊，多少是有些尴尬。 毕竟这种事情在沈珍珠认为就是私事。难不成这古代人，比自己还要开放? 这就算了，一会儿许清桉还看着这个月事带：“我看着这种布料倒是柔软的，但是若是洗了三番四次的用，肯定是不行。” “你一次用一块就扔了。珍珠，你别担心钱。” 而后许清桉拿过来自己的外衫，从里面找出来好几个铜板，笑意盈盈地递给她：“这些都是我最近帮人抄书赚的钱。” “你是一家之主，家里都是你管事，这些钱理应交给你。” “行吧……”沈珍珠倒是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那我先给你存着。” “好。”许清桉颔首，“但是我希望，这些钱你能事先照顾好自己。不管是我挣的钱，还是你挣的钱，都要以你为先。这个家本来就该以你为先的。” “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没有任何存在的道理。” “……” 沈珍珠对于这样情深义重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说，“那什么，你以后万一有其他家庭了，你也就会有新的希望和追求。” “除了你和朗星之外，不会。” “……”沈珍珠不敢对上这样炽热的眼神，她总的来说，觉得自己和许清桉不是一路人。 他这样的人本来就是要扶摇直上入青云的，而自己，从来也不是想要做一个靠着男人当上什么许清桉的妻子。 她一直都是想做沈珍珠，做那个打渔很厉害的沈珍珠。 这样理想信念都背道相驰的俩人，不知道要如何说与这种事情。 越想，沈珍珠的眼里越是有些纠结和无奈。 不过很快被自己压下去了。二人之间的感情都还是另一回事，她这会儿在这里一个人瞎操心什么。 况且，自己和朗星，对于许清桉来说，很大的一种可能就是责任。 不过……看着许清桉的书本都是抄写出来的。况且他也都是靠着这个赚钱。 沈珍珠把他书本拿过来，上面都是很清秀的字体，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 这些繁体字沈珍珠很多都不太会写，但是都能够看得懂。这会儿觉得，一直这样抄写，确实是太累了些。 此前以为许清桉倒是一种兴趣爱好，这会儿看来，他是打算把抄书当成正儿八经的赚外快的方式。 况且若是家中她没有收入，估计许清桉还打算靠着抄书起家。 能够抄写那么多都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甚至能没日没夜的抄写那么快。 对于沈珍珠来说都是顶厉害的。 但是……她还有更加厉害的法子。 “许清桉，我想过一个方式，把你抄写的书，印刻在雕版上面，就这样墨水在在上面，而后反着雕刻。这样子只需要把墨水沾上雕版，就可以当做是重新印刻一本书。” “你觉得如何？这种法子，你可以省力不少。” 许清桉的眼里迸发出光亮，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也从未想过这样跳脱的法子。 如今也是第一次……实打实的，倒是也都觉得不错。甚至欢喜至极。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雕版做起来很麻烦。我们县城读书人少，用起来人力物力也不划算。” “况且，我一个人抄书，对比你打渔，估计也赚不了多少。” “那等着我们去苏扬城！”沈珍珠站起来，侃侃而谈：“苏扬城那边，学子众多，多少人买不起书局里面的书，我们雕版印刷就比他们便宜许多。” “到时候我们自己都可以弄一个书肆，许清桉，那也是一桩生意。” “只要有了铺面，就不担心源源不绝的生意。” “况且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沈珍珠自己也想去苏扬城，那边不仅临海，还有河。河里面有珍珠蚌，还有许多许多海鲜产品。 之前她做的论文对比就是河里的鱼和海里的养殖海产品作对比。 这会儿……自当是感兴趣。 这样的状态在许清桉看过来，这心里更加暗爽了。 原来她心中一直都有自己……她愿意跟着自己读书的轨道走。 那么他定是要给她更好的成绩，尽量在苏扬城，就把珍珠和朗星的贱籍给销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二人说这个事，倒是一拍即合，说到很晚，睡着睡着直接疲惫的睡着了。 许清桉看着沈珍珠的睡颜，眼里也迸发出柔和的目光。 而后给她掖了掖被子，沈珍珠翻了身，感觉还是疼得厉害，那葵水倒是来得巧，这会儿还疼得翻天覆地，整个人都不太行。 许清桉把手伸进去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给她揉着腹部。 沈珍珠一开始感觉自己身体都僵硬了，一点也不敢动。 但是许清桉给自己揉肚子的时候，她可以感觉到源源不断地热流，甚至这疼痛也都是有舒缓的症状。 等着沈珍珠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装作是不经意的翻了一个身，然后许清桉叹了一口气，给她掖了掖被子。 “不能着凉。”这话是小声说的，生怕她难受。 而后一晚上许清桉自己都是担忧着的。 沈珍珠最后都睡着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哪一个瞬间睡着的。 只是感觉很舒服，这困意就开始上来了。 等着第二日醒过来，沈珍珠没有看到许清桉，他的那些书本都拿完了，家里还有饭菜放在锅里热着。 沈珍珠喊了一声：“朗星？” “朗星和清桉去县城了，说是要给你开药，你这样的身体就应该好好地调理调理，别一天天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珍珠，我先照顾着你。”红婶站在外面端着一碗粥进来。 “这是清桉煮好的，给你温在锅里。我也才刚进来不久。” “嗯。”沈珍珠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就是葵水，我们每一个女子都会来，也不知道许清桉究竟是在矫情什么。” “这不是关心你嘛？你看我们其他家的老头子，谁有这种觉悟？”反正红婶对这个小伙子是很满意的。 “他还问我这月事带，说是这样不干净，问我怎么做出来的。哎哟，那会儿我都有些害臊。但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也都说了。” “你看，这是他新做的，要你一天换一次，不然身体会不舒服。” “……”之前沈珍珠一直都觉得自己和许清桉之间其实挺有距离感的。 甚至二人之间还有些不太熟悉。但是这会儿，倒是觉得比寻常夫妻还有关系近一些。 其实许清桉这样，沈珍珠也是有些意外的。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很多男子对于这方面也从未关心过。 至少，许清桉作为一个丈夫，对自己的妻子是足够关心的。 至少昨天晚上，沈珍珠自己还是挺感动的。 “对了，我今天任务可不仅仅是照顾你，我还要看着你，不能让你下海。珍珠，这女人这几天，可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不要为了事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自己身体健康才是最好的，知道吗？” “我知道。”沈珍珠扶额，“红婶你今天说话怎么罗里吧嗦的。” “我甚至都想让你别念经了，头疼。” “哼，还不是关心你。” 这会儿朗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大袋的中药包。 “姐！这是我姐夫给你抓的。左手边这是泡脚包，到时候你每天睡觉之前泡脚，可以驱寒。这些中药都是我姐夫查了资料的。” “还有右手边这个东西，是喝的，说是让你过你日喝。” “还说你若是不照顾好自己，他就亲自回来找你。看着你喝。” “我姐夫实在是……婆婆妈妈的。我以前觉得姐夫做事情还挺不错的。如今我就是觉得烦。” “我都要被我姐夫给气死了。” 红婶拉着他出去：“走，给你姐煮中药去。” “这会儿在这里说啥，你个臭小子没有结婚，你懂个屁。” “姐，我懂！”朗星很认真道，“我这几日就从启蒙学堂毕业了，到时候毕业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保护阿姐！” 他很激动，早就想要结束这枯燥的读书生活了。 读书对于姐夫来说，如逢甘霖，但是对于朗星这样子不想走这一条路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也是因为阿姐的期待，还有姐夫一直都费心过来教导。不然他早就跑了。 这会儿能够结束启蒙学堂，感觉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沈珍珠发现了他的雀跃，而后挑眉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要不要过来鱼档帮忙？” “不了。”朗星摇头，“你那里不是有水碧姐帮着算账吗？我有更喜欢的事情要去做。” “神神秘秘的，到时候要给我惊喜？” “嗯！”沈朗星个子窜得很快，这会儿已经长高了不少，看着是个半大小少年了。 这些长得快的孩子，感觉一转眼之间，几天不见就要窜好高。 沈珍珠也不管，只要幺弟不做那些坏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 沈珍珠在家休息了几日，之后就在鱼档里面卖鱼，顺便有时候去饭馆和方圆厨师交流一下厨艺。 这日子倒是也是惬意的。 只是每天都还有些焦虑，逢人便有人询问：“你们家许郎君，什么时候考完试？” “听说还有两日吧。” “珍珠娘子，你着急吗？” 沈珍珠每次都是平淡的摇摇脑袋。 她是有些担心的，只不过是担心他衣食住行，但是对于学业方面，沈珍珠从未担心过。 差不多提前一日，沈珍珠就做了一些糕点，交代好鱼档的生意，这会儿水碧和红婶对于做鱼档的生意都很熟悉了。 所以交给她们，沈珍珠也放心。 只是沈珍珠刚巧要走的时候，之前水碧的那个马车夫的未婚夫过来了。 灰头土脸的，看着水碧就跪下认错。 周围还有许多人呢！ “水碧，我喜欢你，我能够重新娶你吗？你原谅我好不好？” “水碧，你我之前也算是情投意合，但是你现在因为跟了沈娘子，却对我不闻不问，这个沈娘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水碧有些害怕，躲在沈珍珠背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多久没有联系了？” “你这样子，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这个沈娘子，对付我们之前的东家就算了，这会儿连我一个马车夫都不放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女子污名 “上次东市渔场倒闭之后，我们老东家年纪轻轻，卧床不起好长时日，本来以为是巧合，没想到，我们整个府上，都开始出事了！” “这万家府上，从少爷到我们下人，一个个都开始出事。” “找了神婆过来算，人家就说是你沈珍珠用邪恶的法子来算计！” “大人物我也管不着，我未婚妻没了，那水碧原本都与我睡了，我们都有了夫妻之实，怎么就不成婚了？是不是你沈珍珠下的蛊毒！” “……” 声音很大，瞬间就吸引了很多人看过来。 好像就是故意吸引很多人过来看一样。 沈珍珠担心的看向水碧，这一趟是要把她的名声全毁了！ 水碧这个就像是死了一样的前未婚夫，突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来了。 怎么说都是有些问题的。 水碧更是懵，此前不是家中把一切都妥善处理了，甚至男方那边还赔礼道歉，如今这样……她以后的名声怎么办？ “你胡说！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我啥时候与你有过夫妻之实？” 她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羞愤的还是怎样，只是这会儿有无穷无尽的指责。 人们对于热闹是本能的爱看，这会儿凑过来不少人开始批判水碧这样的女子。 言语之间全部都是嫌弃：“哟，这水碧咋回事？好端端的这种样子。本来以为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清白早就没有了。” “这沈珍珠旁边的女人，还以为都是什么麻溜的，没想到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让人看见就恶心。” “还未曾结婚就做出这样的勾当，我觉得真恶心！” “……” 水碧一下子着急得浑身发抖。一直都在解释自己不是这样。 但是周围的人从来都没有打算听她说话，因为有前面这个马车夫的言语，所以周围的人就给她下了一个死罪。 都还没有解释，只不过是旁人的几句谣言，这些人就觉得她是一个荡妇。 水碧有些无助，沈珍珠果断地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别害怕，水碧。” “这事情就是故意栽赃陷害。” “珍珠姐，我真没有，基本的礼义廉耻我还是懂的，我知晓不结婚不能做那等事情。” “但是现在……” 这马车夫可能就是一个车前卒。 此前沈珍珠也想过，这万家总是要找一个由头来对付自己的。他们万家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怎么都要来欺负一下沈珍珠。这个无可厚非，毕竟把他们那么大的生意更抢了。 如今面对马车夫，珍珠道：“所以，你来这里胡言乱语，到底是为了作什么？” “你直接说吧，你们东家让你过来干什么？” “讨回公道！”马车夫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威风过。 这会儿他的身后跟着不少的渔场打手，和沈珍珠也算是“老朋友”了，打过不少的照面。 “万家是我们的东家，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么大的渔场说出事就出事了。查出来和你有关，总不能冤枉了沈娘子，总是要过来找证据的。” “有了真正的证据，你也就没啥好说的了。为此，王林县令也都是自告奋勇过来，就为了一看究竟！万家作为我们的东家，那么好。” “如今我们所有人都是自主站出来，去维护东家。” 王林点了点头，带着衙门的人对着沈珍珠虚伪的道：“打扰了，沈娘子。” 话毕，也没有给沈珍珠说话的机会，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作秀一般，所有人一窝蜂进来搜查。 果不其然，他们一个打手捏着一个小木人出来，这会儿火急火燎地说道：“找到了！这个东西，沈娘子竟然用巫蛊之术。” 沈珍珠这个铺面的面积并不大，但是也能够被他们找出来一个这样的木娃娃，背后刻着万家老爷的生辰。 看着他们信誓旦旦的拿出来这个“证据”。 水碧都气得不行：“不是！这个东西不是我们的，我们哪里会弄这些。” “你们这些人，就是故意想要陷害我们！” 一边说一边也被抓住了，沈珍珠这里也被扣住肩膀，不让动。 一时之间，王林带着府衙的人把沈珍珠这个小鱼档都围起来了。 原本络绎不绝的生意，这会儿都很焦灼，这样出事停下来，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看着在一旁被抓住的水碧陷入自觉和难受，沈珍珠道：“没事，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本来就是别人要陷害我们，我们可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了。” “怎么办啊，珍珠姐。”她有些着急，“要不是我没有结成婚的破事，他们也不会抓着这个机会过来伤害咱们鱼档。” “没事，没有这个机会，也会有其他的机会。” “我还有其他办法。”沈珍珠倒是不着急，甚至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她对着王林说道：“想不到，王林县令最终还是要把自己染黑了。劝阻无果，给你机会你不珍惜。” “听不懂沈娘子说什么。”王林彬彬有礼，“走吧，去官府说清楚。” “我可以说清楚，但是受害人那东市渔场的万先生，也必须过来。” “万家的东家卧床不起，说是巫蛊之术的原因。但是万家的少东家可以过去。” “沈娘子可曾准备好狡辩了？”王林县令看向她，眼里都是轻蔑。 沈珍珠淡淡地笑道：“未曾做过的事情，何曾需要狡辩？” “倒是王林县令，恶人自有恶报。这事情也希望你懂。” “哈哈，沈娘子说话果然幽默。我身为百姓父母官，平日里都是燃烧自己，照亮县城的子民。这会儿自然是刚正不阿，还期望你能够稍微有所改变。” “身为父母官，总不忍心看着你们为了钱利欲熏心。”王林装作是很痛心的样子。 沈珍珠没有反抗，也没有直接和王林对打，而是跟着去了府衙。 对于这个事情，他有些不安。 按照道理来说，沈珍珠不应该是在这里言听计从的人？ 她一定是有后招的。就是现在还不知道，甚至是有些焦灼。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沈珍珠也不想着在这个时候自证，不然也就是陷入了自证的陷阱。 对于自己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这万家要对自己动手，也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这可是之前盘踞一方的鱼档，沈珍珠这会儿几乎是把他们的生意抢了大半，这会儿县城这边几乎是没有生意了。 那万老爷不来找麻烦，才奇怪。 沈珍珠自己不慌不忙，看着那个刻着生辰八字的小木头人，道：“这东西事关重大。” “我跟你去衙门，万家的公子们来不来？”沈珍珠询问道。 “自当是乐意的。” 话毕，沈珍珠这边也没有多说，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随着县令去了。 沈珍珠去到府衙，倒是也没有什么正规流程的审问，也没有拷打。 而后王林笑着道：“沈娘子，万老爷体谅你一介女子身体柔弱，这个事情就不过公堂了，你直接去万家商量就好。” “这个小木人，说重了就是诅咒，说轻了只需原谅就好。” “再加上万家这边不方便过来，所以就还麻烦沈娘子你走一趟了。” 沈珍珠笑了笑：“所以我连给自己辩解的机会，都不需要，是吗？” 倒是可笑，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抓进来，抓进来之后也没有一个正经理由。反而是要她过去万府。 这意思是……如果她同意答应万府的合作条件，那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不同意，她沈珍珠一个渔民就是死的结果？ 这万家还真是把人心玩得透透的。 沈珍珠自当是没有选择的权利，跟着王林县令往万家走，在路上的时候，看着王林喜笑颜开的样子。 她道：“王大人倒是要多注意，别到时候把自己扯进来，与虎谋皮，粉身碎骨都说不好。” “如若这个事情的话，就不用沈娘子操心了。我不过是做一些便利之事，官商勾结，也都是常有的事情。别人可以做，我也没必要清高。” “到时候若是你们家郎君能够谋得一官半职，官职在我之上，我也乐意在一旁合作。” “沈娘子，祝你好运，能活到那一天。” “嗯。”沈珍珠点头，看着万家的大门，厚重且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貌似下人都屏退左右了。 沈珍珠看着这种行事做派，貌似见自己的也不是万老爷。 万老爷比较喜欢气派。如今这样阴森森的风格。 倒像是……万家少东家，万年星。 果不其然，沈珍珠刚刚进屋，而后门就被关上了。外面很快就有婢女把门锁上，空留着她一个人独自站在屋内。 沈珍珠站在原地，突然感觉不对，背后好像是一阵鞭风打过来，她立马躲开，但是没想到本能躲开的方向，还有一个绳鞭，直接打在了沈珍珠的背脊上。 她闷哼一声，半蹲着，额头上是汗水：“你在这鞭子上面放了盐？” 这鞭子长期用盐水浸泡，而后变大抽人，疼痛是要比一般的鞭子打，难受好几倍。 沈珍珠额头上全是汗水，看向万年星这样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脸色惨白，偏瘦。 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水果一个好觉了。这会儿眼底都是乌青乌青的感觉。带着一股子病态。看上去就有病。 “是放了盐，你不是喜欢盐吗？之前还想着改变县城的盐生意，这可是因为你被搅乱得乱七八糟的。” 他突然轻笑起来：“偷奸耍滑，你是有几分能力的，在这个上面，我好像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沈珍珠冷哼一声，站起来背脊挺直：“那又如何？盐只能你们富贵人家吃吗？” “你们花钱如流水，到是随随便便买，但是普通人家都吃不上了，多少人得了病？” “看来沈娘子对我们很是敌视啊。但是，我想沈娘子好像是忘记了一件事情。”随后又给了沈珍珠一鞭子，“这，是我的地盘。” “门外，全部都是我的人。而你，只需要一个很随便的罪名就可以拉过来，这就是蝼蚁的区别。” 万年星看着她趴在地上喘气，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 继续道：“我本来不想要对付你，我甚至都不想见你。到是你也实在是厉害啊，把我们家的产业都给斗没了。向俊茂他们倒也是废物，什么都不行。” “呵，还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证。这还不是得我亲自来？” 沈珍珠一开始也是想着，解释一下那个小木人的木头压根就不是自己这种穷苦人家可以看见的，这个巫蛊之术也很拙劣。 但是她看到那些人光明正大的陷害自己，就知道自证压根没用。 别说是大地方，就算是县城里万家这样的地头蛇，也都是想要自己死可以。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在权利面前好像是一文不值。 她继续站起身来：“可是，少东家找我过来，不只是给我两鞭子的吧！” “嗯。”万年星随意地坐下，而后慵懒的撑着脑袋：“我是想来和你合作。万家与你一起，把这个鱼档的生意做起来。如何？” “不如何。”沈珍珠摇头，“我虽一介女流，但是我如今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生意会一直都做下去，我也不会和你们合作，因为没必要。” “讨厌少东家你是其一，其二就是你们万家配不上。”沈珍珠淡淡的，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云淡风轻。 甚至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 而后万年星狂笑：“你？你说我们万家配不上你？” “就不怕我杀了你？”他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杀意。 “为何要怕？”沈珍珠一步步走过去咄咄逼人，“我不是你府上的丫鬟，不可以像那日我在后门见到的虎子家姐姐！” “你随意杀自己的丫鬟，想方设法的给别人施加卖身契，不就是为了适用丹药，好杀人吗？” “你若是能杀我，你也不会等到现在和我谈条件。我沈珍珠到是也不傻。” “如今也就是吓唬吓唬我。”沈珍珠早就知道万年星是一个变态，所以吓唬的目的也没有达到。 “再者，县城已经不是之前的县城了。就算是我的生意没了，东市渔场就能开下去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是要闹一阵了 “有点意思。”万年星看着沈珍珠，也没有动手，甚至懒洋洋的。“所以，我不杀你，那我找你所为何事？” 沈珍珠道：“与我合作。” 她很有底气，站在那里：“只有与我合作，你们东市渔场才能重新恢复之前没有破坏的样子。才能把你们想赚的钱赚到。” “至于你说报仇什么的。那个向俊茂亦或是林大海去死，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少东家更在意的，是我的价值，不是吗？” 他抬起来沈珍珠的下巴：“沈娘子，你倒是有点意思的。倒是比那些庸俗的女人厉害许多。” “庸俗？”沈珍珠觉得好笑，“每个女子成为什么样的状态，也不是你贬低他们的理由。” “但凡有选择，你身边看见的女子也不是这样。” “罢了，你这样的人，说多了也不会懂。” “你自己都活不明白，可悲的要死，我也同情你。”沈珍珠看着他眼睛，“我同情你把我一个渔女带进来，还要买通县令。” “我同情你无能，身边的人还斗不过一个渔女，被你的父亲看不上。你努力为你的父亲炼丹药，这样不人不鬼，万老爷却更喜欢你的胞弟。” “你说付出就会有回报吗？”沈珍珠看着他心思动摇，一步步起身，眼神犀利：“在万老爷眼中，鱼场你都做不好，你能有什么本事？以后万家不会交给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万年星已经愤怒的掐住了沈珍珠的脖子，不断用力。 沈珍珠捏着拳头，在赌。 富人是天生好命，但是穷人的路，需要自己赌出来。 沈珍珠记得之前陆兄说的话，也曾经把这万家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就是打算有需要的时候用上。 她从来都没有懈怠过。 对于谋算她比不得古代人，但是对于自己的努力，沈珍珠不觉得比万年星差！ “住口。”万年星青筋暴起，很显然有些生气了。 他这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与家人的关系，对自己的各种事情说个没完。 带着戾气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为何没有资格？”沈珍珠笑着道，“你看，你之前对我不屑于顾，如今也要与我商议合作。你不能让我死，你打我鞭子也不能让我死。” “之前万老爷就尝试过，甚至那么多人等着，我有大家的帮忙，我有所有饭馆的东家相助，我并不差。”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万家大公子，没有你父亲什么都不是。你做这么多你父亲也不会知道。” “那日为何万老爷谈话，他一句话都没有提过你。” “够了！” 沈珍珠觉得还不够，继续道：“你娘当年早死，你父亲也从未看过一眼，你也不过因为是二郎所以留下，那万鹏，事事比不过你。蠢货一个，但是哪里不比你好？” “如今万鹏，怕是要去苏扬城参加考试了，亦或是拜师学。而你，就在炼丹药。” 沈珍珠很清楚这种穷途末路的人，这样的刺激远远还不够。 他最引以为傲的还是他的事业，所以沈珍珠对着他道：“当然，你的炼丹，这个你自以为瞒住所有的秘密。” “我知道。”她很自信。 甚至万年星都有些麻木了，捏着她的手放开，询问道：“你说什么？” “之前的虹鳟鱼，你们把苦胆还有其间的血汁提炼出来，用来和黄金这等永不腐蚀的东西存放在一起，同时再放上硫磺这些有强烈腐蚀性的东西，这些玩意儿混杂在一起，还有你不断的加药材。”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你觉得都是好东西，也相信自己能炼出来，但是扪心自问，你真的行吗？” 她说了一句真心话：“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有毒的知道吗？也不可以吃。” “你每天以身试药，你这样子，活不过两年。” “……”原本万年星海对她不屑一顾，但是听见这话之后，整个人腿软了。 前几日找了神医过来帮忙看病，人家也是说……说他活不过两年。 “你之前也有退却过不是吗？你也不想死不是吗？所以为什么不反抗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非要做一个傀儡？” “万年星，你有得选，你也比大多数人都幸运，至少比我好。” “这会儿还来得及，至少还能多活几年。” “我三言两语并不能点醒你。”沈珍珠道，“你这里可有兔子？” “而后你再给我准备方才说的那些材料，还有一个炼丹的鼎。” “……”万年星摆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他知道沈珍珠是要炼丹药给自己看，但是那个兔子是为何。 随后，沈珍珠快速的撸起袖子，开始炼丹药的活儿，她确实是没有实践过，但是也多少知道步骤，看过一些皇帝炼丹的技术。 她操作起来，万年星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沈珍珠，能力确实是要比他厉害的。 等着炼出来一个散发着金光的丹药，沈珍珠给兔子吃了：“这是我加量的，这些东西就是你长期吸入进去的。” 原本活蹦乱跳的兔子，吃了丹药之后开始抽搐，吐血，身亡…… 万年星：“……” 他现在已经有抽搐的症状了，吐血时不时的也会有。 所以快死了吗？ 这些都是自己的父亲害的。这沈珍珠真的说对了，他就是厌恶自己的父亲，就是厌恶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在某些方面，万年星是带着恨意的。 但是这会儿，直观的看着兔子死亡的命运是自己的，更加愤怒。 沈珍珠也直言道：“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杀了我，还有怎么办，亦或是被你父亲逼着管渔场，这些都不重要了。” “在我看来，你自己的性命最是重要。” “怎么取舍，看你自己。” 沈珍珠逃不掉，也不想逃。因为从始至终，她就觉得自己不会死，也不可能会出事。 而后万年星淡淡道：“送客。” 沈珍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出来这万年星的屋子外面，陆时景就凑上来。 “珍珠！” “妹妹！” 沈珍珠点了点头，呼了一口气道：“没事了。” 万家一致对外，已经转换成了内战。这会儿，里面估计得闹一阵了。 不过沈珍珠一直说的，也都是实话。没什么问题。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谁设计谁啊！ 看着陆时景一腔孤勇，好像是要为了她杀进去的样子。 沈珍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即便我出事了，义兄你也不当在这里。” “答应过许清桉要护你周全，那小子甚至让我形影不离的跟着你。你们夫妻二人那般信任我，怎能让你们出事。” “再说，父亲走了，珍珠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说起这个话，沈珍珠和陆时景的眼睛都有点湿。 “父亲都还没有看我成婚生子呢，就走了。” “不过，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陆时景叹了一口气，如今唯一的亲人就是珍珠和清桉了。 就算是没有办法，都打算等会儿若是听见响动，就跑进去把人救出来。 到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沈珍珠问道：“兄长可曾想过，到时候出来和珍珠一起做鱼档的生意。” “倒是不必在这里一直做别人的管家。至少能够自由自在过一生。” 陆时景沉默了一下：“谁不向往过好的生活呢？自由是我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珍珠，我不能。” “我们这样的奴仆，叫做家生奴，就是一辈子都在这里的。卖身契也没有作用。” “所以很多渔民宁愿死也不为奴，是好的。不然可能世世代代都是奴。” “没事，我现在也很好。” 陆时景正寻思着，珍珠不想着出去，故意在门口引导自己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配合她说着。 反正这些话也不算秘密。这些事情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对于陆家这样的主家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吱呀”一声，万年星屋里的门开了。 他站在那里，身体羸弱，打开门，屋外的光照进去，照得他脸色惨白。 这会儿已经没有先前的激动和不能控制，多了平静。 看着沈珍珠和陆时景道：“你们俩一起进来吧。” 陆时景隐隐约约有感觉，刚刚就是故意表现给万年星看的。 所以这会儿进去，直接就跪下道：“少东家，我就是关心舍妹。”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而后看着沈珍珠解释道：“你说的那个婢女，不是我杀的。” 沈珍珠点头，看向陆时景道：“原本我们都以为是你。但是我兄长调查过，发现送过去你房里的婢女，其实是通往万老爷的屋内，只不过污名你单着。” “你们家还真有意思。以为最大的恶人是少东家，没想到你是你们全家的背锅侠。不过也不算背锅，毕竟你是万家人。” “生在这样的家族，谁不是无可奈何呢？父亲需要我是刀，我就是。父亲需要我死，我就去死。” 他闭上眼睛，好像是在掩盖里面的悲伤。 “所以你要死了吗？”沈珍珠问道。 陆时景用手肘拐了拐，而后少东家看向陆时景，指了指他：“他知道。” “东家让我和少东家斗，架空少东家手里的东西，因为……命不久矣。”陆时景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也身不由己。 说白了，自己就是东家的一条狗。 原先当上管事，大干一番事业的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之前的向俊茂，也是我爹的人，我只是一个病弱的傀儡。”他摊了摊手，“可是我不甘心啊，奈何斗不过。“ “……”沈珍珠原先是猜到一些他困难，但是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内幕。 如今只是觉得心寒，不过是县城一个富商的家里，都如此勾心斗角。那么……许清桉家中，该会如何？ 这样的家庭，抛弃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不过其他的也不说，万年星的事情，她管不着。在商言商，沈珍珠来这里，只是在商议合作。 “沈珍珠，你之所以留在这里，本意也不是劝阻我，而是想要同我合作。” 沈珍珠笑了笑，而后喝了一杯茶：“是。” “是我要同万年星商议，不是同万家的渔场商议。不知道这个事情，你敢不敢接？亦或是你不愿意接，也是正常的。” 沈珍珠在县城还是孤身一人，万年星盘踞良久，有自己的能力，若是想要做大雕版印刷的工作，他还真的可以。 沈珍珠一个人，之前想着，要不让梁叔他们也帮着弄，发现大家平日里做鱼的声音就很晚了。如今看着万年星，也是想到这个时机。 他可以一直都在县城，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父亲证明自己。 甚至，这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万年星虽然危险，好在好用。 “什么生意？鱼档的肯定不是。”万年星知晓，沈珍珠这个人鸡贼得很。 之前没有接触确实不以为然，如今发现，她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还远远不如她这个人的内核。 沈珍珠笑着道：“是用石板刻出来，到时候印刷成书本，我们这边先准备石板。” “试行落在这县城的学子，而后就是苏扬城，亦或是更大的城镇。这个生意，你觉得如何，写字我相公来。” “我相公不分账，他和我属于一份，另外一份是你。” “我想，万少东家，也不想要局限于渔业上面。” “那是自然，还不错，我就应下了。” 他听了沈珍珠的解释之后，心情还算好，对着沈珍珠满脸笑意：“我只是想，沈娘子为何要把这制书的产业弄在咱们县城，恐怕不仅仅是想在这里发家那么简单。” “不全是。”沈珍珠看了看四周，“苏扬城学子众多，但是如今我考虑到的是，那地方适合风花雪夜，适合生活，适合渔业，但是对于制书产业，大量的空旷地方还有人力物力，我们不需要那么大的成本。” “就算是在咱们县城，牛车运过去也都尚可，在这里可进可退。最直观的一点，我在苏扬城，靠着自己一个人，弄不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只能先发家了，以后过去那边开到是可以。” “那我岂不是冤大头？”万年星笑了，“我只有两年寿命，还陪你折腾？” “那这两年，也是最精彩的两年。万少东家不靠旁人，只靠自己。炼丹术，停了吧。” “那就是一个硕大的谎言，若是可以，秦始皇早就成功了，怎还会等到你？”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万事俱备 “是谎言，但没有人拆穿。我单靠着卖这炼丹，也能赚钱。” “可是这不是你想要的。”沈珍珠看着他。 “还有，我主要负责渔业，这个生意，我兄长可愿意接？”沈珍珠看着他。 陆时景有些激动：“我……我吗？” “是，兄长你应该行走四方做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困于宅院，困于万家。” “如今我的条件就是，在万少东家死之前，把我兄长从你们万家奴仆中清出来。这个事情只有你能做，而我只能与你合作。” “当然，万少东家也是听了我与兄长说到这里，才知道用这个条件可以拿捏我，所以才愿意合作的吗？” “……”陆时景这会儿有点晕了。 之前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傻，至少可以算是聪明的。但是现在…… 没想到那俩人什么都不说，就已经把条件都给讲好了。 沈珍珠道：“而经商，你也只能选择我，互相有把柄，互相没有选择。我们之间的合作，很合适。” “自然。” 沈珍珠和陆时景出去之后，陆时景还在有些不可思议。 “珍珠……我家生奴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能改变？” “我现在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珍珠道：“能，其他人不能，但是万年星可以。” 走在路上，陆时景道：“他不会选择自己的父亲，难不成会搞垮万家？” “是。”她道，“搞垮万家这个事情，我们自然是做不到的。万年星不一样，他熟知万家的一切，也知晓想要什么。” “我们要做的，就是单纯合作，这也是唯一能够把你弄出来的办法。” “陆兄，我们都要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不是要压抑自己一生。” 陆时景的眼里已经有很多的动容了。 真正懂自己的人，一直都在身边。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父亲说的一直都是，找珍珠回来，是为了给他一条后路。 那会儿陆时景觉得不以为意。因为珍珠是女子，他是兄长，兄长总是要多帮衬自己的妹妹。 但是如今……他眼里只有感激和期待。 之前就知道珍珠不是普通的女子，如今看来，还是一个很厉害的领路人。 越想越觉得心中欢喜。 有这样的家人，何尝不是一种骄傲。 沈珍珠递给他一本小册子，上面是有些不太好看的字，但是勉强也可以看得清楚。 “这是……关于你说印刷书册子那事？” “嗯，这些都是我想着怎么弄，而后事无巨细的写在上面。许清桉留下的几本书，都是他抄写的，他的字周正，之前做的一直也都是这个生意。所以我们先弄出来，印发两本看看。” “至于钱财和人力物力，你就找少东家。我们提供想法和具体盯工，其他的交给他。” 陆时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他要和我们平分的，总不能什么都靠着我们。” 而后递给了沈珍珠一管膏药：“这是我藏着的，很好用，你拿回去涂抹一下伤口，那可是沾了盐水的鞭子，被妹夫瞧见，又要难受许久了。” “我们之间的感情，哪有那么好。”沈珍珠有些无奈。 “那妹夫担心你，关于你的事情我和父亲都看在眼里。你们这都不算感情好？那世间也就没有感情好的人了。” “珍珠，切不可等以后有钱了就看上旁人。虽然我也会支持你，但是如许清桉这般人，还是不容易。” 不知道多少女子，是因为有一个强势的丈夫毁了。 其他地方可能还很少，但是在宅院里当管事，陆时景什么样的腌臜事情没有瞧见过？ 妾室和外室，甚至是通房丫鬟，哪一个是有人权的？ 就连他们这些奴籍，都可以欺负。 总而言之，女子实在是不容易。如珍珠这般走出自己的路，更是不容易。 沈珍珠听着他的感慨，无奈地笑了笑：“我自然不会做什么抛弃夫君的人，兄长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 “只要他待我好，我也会过下去。不过，无论如何选择，不还是以我自身为主吗？” “我想要一段纯粹，只属于我的感情，若是他也如同那些男子三妻四妾，见异思迁。我肯定是不会过下去的。” 沈珍珠，从来就没有委屈求全过。 —— 说罢，沈珍珠便回去了鱼档，先是给方圆大厨送了鱼，而后又把先前做成的干货拿出来。 让红婶去干货街问价格。 刚巧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带着络腮胡的先生，一身布衣走在沈珍珠面前，他前面还有一个引路的阿婆，而后给了那阿婆钱，适才离开。 沈珍珠有些诧异，看到来人还很眼熟。他身后跟着许多干粗活的男子。 沈珍珠问道：“这是……” “您是那日找我买干货的先生？” “是，我叫陆商。上次的干活，不瞒你说，姑娘我赚了三四倍的价格。这一次，也是打算把你的干货全部都买走。” 沈珍珠看着她风尘仆仆，而后留着他先吃了一个便饭。 顺便把自己铺子里的干货都说出来：“之前很多鱼，我都是用盐腌制做成干货，还有一些活的也有。只要你需要，我这里都有。” “陆先生，不过您要这么多，应当不仅仅是倒卖干鱼的？”沈珍珠好奇的看着陆商。 他说得很模糊：“我们家产业有些大，不管是京城亦或是不远处的苏扬城，都有铺面。我们也一般到处采购。如今姑娘的也是真的好。” “不然也不会找上来了。” “都要了，你们家的活鱼我们拿去苏扬城，至于这干货就可以运去京城。” “我们产业不仅仅是做鱼生意，沈娘子若是有水果亦或是其他吃食，也可以给我们。”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就类似于饭庄之类的东西了，不仅可以吃饭，还可以曲水流觞，亦或是让那些有钱人们互相聚会共饮？” “是这么一个意思。”陆商笑了笑。 “沈娘子都已经能赚那么多钱了，为何不想着在这附近安家，放在一路走来，都听说你家住在渔村。” 沈珍珠道：“先前是因为没钱，况且住在渔村也方便我做事。” “以后我夫君若是要在苏扬城呆一段日子，我们一家都搬过去那边住。不过也是要住在海边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陆先生对苏扬城那么熟悉，到时候还烦请多多照拂。” 他一拍大腿就站起来，整个人都是激动地：“哎哟喂。你早不说。” “我就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早做准备。你们去那边尽情联系我就成。我们商人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安排住宿这些还是小菜一碟。” “只要我以后来这里进货，沈娘子都能给我最低价就成。当然，我也相信沈娘子。” 沈珍珠一开始就是给了他最低价。 那会儿尚且不熟悉，这会儿熟悉了更是不会做什么事情。 “对了，沈娘子，你这大概要多久过去？若是考试的话，差不多就是五日后了，估计你们要安顿好也要早些了。” “这学子考试，若是今年不成还有之后一段时日，不着急的。反正一年不成改日再考。” “这是这男子，若是真考上了，有钱了亦或是成为状元郎，这第一个抛弃的，不也都是你们这种一路走过来的女子吗？” “所以沈娘子，多为自己考虑。” 沈珍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陆商先生放心，这些劝阻都放在心中。到时候我若是立起来，谁休谁还不一定呢！” 陆商大笑着说道：“也是，也是。” “对了，你们去苏扬城可能时间赶，我记得那些才子比较多，读书人也很多。” “很多成婚的读书人，是会有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所以你若是过去那边，到是可以改一改身份。至少在外人那边，别称呼你们家小郎君。” 这个事情沈珍珠也懂。 读书主要就是一个专心，那边读书人多，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也多。 同样是一起的，若是竞争书院，可能书院的老师，会选择那个还没有成婚的。 因为成婚意味着有孩子，意味着有两个家庭要照顾。 就好似和现代找工作一般，女子去找工作，别人总担心你结婚生子，亦或是担心怀孕。 只不过在这样的时代，女子大多都是在家中，并未出去有所事业。所以男子的要求，也就相对而言比较苛刻。 毕竟所有资源，也都是自己要去抢的。 沈珍珠到是没放在心上，再说她与许清桉原本就是按照亲人相处的。 到是并无任何别扭之处。 这几日就要收拾东西，还有要安顿好这铺面，沈珍珠也很忙碌。 雕版印刷也要开起来了，少东家很着急，他虽然不出面，到时候都是陆时景弄，但是这东西也是作为他唯一的底气，这进度推得也有些快了。 沈珍珠知晓这些，井井有条进行着，很充实，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回来得太晚些了。 沈珍珠看着屋外面的花朵，不由自主有些愣神。远处还长了不少的通草树，先前没有注意，这会儿都长起来了。 这边通草树很多，一般通草树韧性强，她在现代非遗传承的时候有些感兴趣，如今到是可以试试…… 听闻在古代，那中了状元都是要簪花的，也叫做簪花状元郎。 未尝不可这一次，沈珍珠就给他簪花，这通草树就就可以弄成永不凋零的通草花，弄成簪花，不管是好是坏，也是一种她给予的东西？ 况且许清桉需要用纸，沈珍珠就想着，到是不如自己做纸？ 说干就干，在山中把通草树砍下带走，被梁叔瞧见了。回去之后梁叔和红婶老两口就跑过来帮忙。 “珍珠，你这要做啥？我们给你打下手。” “好！” 沈珍珠交给他们俩把主干里的精髓取出来，而后这会儿沈珍珠请了李木格木匠过来，把这个东西切成薄厚均匀的通草纸。 沈珍珠在上面印踏上花瓣的形状，而后开始染色。为了逼真，把教红婶他们做精细活儿，把弧线曲度和脉络也都压出来。 而后用蜡线做花丝，黏土做成花药。之后几朵花合在一起，用了不少时间。看着在手上生动如此的花朵。 红婶有些诧异：“这个东西那么好看，你要做了送我们家一朵吗？” 在县城估计是卖不出去，即便是好看，也没有人因为好看花大价钱买东西的。毕竟现在的生活水平，吃穿用度其实更加重要。 沈珍珠笑着道：“这是给许清桉的惊喜。”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满京城。” “……”这话可是把红婶这样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喜欢，那确实是要独一无二的了。我们家老头子，什么都不懂。那上元节都不知道，还有那七夕也不知道。还是羡慕你啊！” “这夫君读书人，你这也是能够又说言表。若是我们，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就好像现在的珍珠和他们。 不过这个花确实是很逼真，很好看。 弄好之后，时间也都过去了，沈珍珠做的这个精细的小东西带在身边，而后带了一些干粮。嘱咐好梁叔他们做好事情也就忙着先走了。 剩下红婶叹了一口气：“这日子可真好。我觉得我们村，就是珍珠能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其他人我都不看好。” “珍珠是谁？她一定可以的。”梁叔笑着道，“日子是自己的，也不是和人比较，总之我们自己欢喜就是了。其余的都交给其他人就是。” “珍珠如今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也是。” 沈珍珠在一路上，已经看见了不少稀奇的东西，这是一段新鲜的路，她自己带着地图赶路过去。 这一边不仅有海，还有湖泊、 整个苏扬城都是围绕着海建起来的。 沈珍珠在一路上，已经看见了不少稀奇的东西，这是一段新鲜的路，她自己带着地图赶路过去。 这一边不仅有海，还有湖泊、 整个苏扬城都是围绕着海建起来的。 沈珍珠在一路上，已经看见了不少稀奇的东西，这是一段新鲜的路，她自己带着地图赶路过去。 这一边不仅有海，还有湖泊、 整个苏扬城都是围绕着海建起来的。 回去之后沈珍珠忙着让陆时景帮忙弄雕版印刷，而后沈珍珠给许清桉准备好了簪花。 第二百五十章 乡试榜首，解元！ 这事虽有些尴尬，但也实属正常。 毕竟往日…… 好吧，沈珍珠承认，确实是对许清桉关心甚少。 提前交代好马车，找了陆商先生安排的驿站住着，沈珍珠才朝着放榜的地方走去。 沈珍珠一早便在贡院门口等着。 原本以为来得还算早，未曾想来了之后，已经有大大小小的马车，还有夫子以及各种担心学子的家人都在旁守着。 她等在张贴的门口，不知为何竟然也开始激动起来。 抬眼一看，就瞧见了在边缘处踱步的庄先生。 沈珍珠连忙走过去：“庄伯父！” 自从陆成功去世之后，沈珍珠便也不在意那么多了，总是称呼庄先生为伯父。 庄先生也自从那之后，少言寡语了许多。 虽说帮着学子们过去考试也确实是忙，但是之前与老友小酌的时间还是有的。 如今瞧见，更是沧桑了不少。沈珍珠觉得心里心疼，但是这种事情，本身就无可劝阻。 “珍珠啊，你也来了。” 他浑身发疼，这颈肩也都是酸的要命。 庄先生的声音苍老了许多，这会儿却笑起了褶皱：“这弟子们辛苦了那么久，有的是十年，有的是二十年。辛辛苦苦那么多载。” “如今也是陪着他们走过一个阶段。” 庄先生眼里带着泪：“总是要见证他们这人生重要的一刻。” “庄伯父，等着清桉考试结束，他再去书院跟着你读书，而我就给你做好吃的。到时候给你做鱼补身体。” “你这身子骨，本来就年纪大，多注意休息，才能更好地教书育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起这个，庄老先生叹了一口气：“珍珠，陆老弟和我也是多年好友，他看上的人准没有错。你和清桉都是极好的人。” “我本以为，他的离世我可以坦然面对，未曾想，看到你，我还是有些忍不住难受。” 沈珍珠想要劝阻，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义父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原先我也觉得奇怪，义父算是商人，您是一个不落入凡尘的读书人。算是不可能有交集，但是你们是多年好友。” “如今我是知道了，你们都一样执拗，就好像我和许清桉一般。” “嗯。”庄老先生笑了笑，而后好像是释怀：“有时候年少时多数都有理想，有想做很多不切实际的事情。而后随着年纪增长，会慢慢的放下，慢慢地开始接受眼前的所有事情。” “但是我和陆兄都是放不下之人，赤诚之心，你们年轻人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了。” “你和清桉之间，不用担心太多。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走下去，而后为此奋斗一生就是。” 沈珍珠知晓，庄先生心中有故事，有很多的事情都没有说。 饱经风霜，才走到了今日。 二人还在交谈，便开始放榜，学子们在贡院中等，这会儿还见不到许清桉，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沈珍珠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他了。 想那个如清风朗月的少年郎，想许清桉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若是没有考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哭？脑海中出现这么有违和感的一幕，她竟然觉得还挺有趣的。 不过，许清桉不会输。 终于，来放榜的人用楼梯站上去，一左一右地打开抽绳。这会儿周围的人都拢过来，就等着看看有没有自己家人的名字。 “哗啦”一声，布帛以上往下拉开，沈珍珠还寻思着赶紧找许清桉的名字。 未曾想，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榜首，也就是解元。 这会儿沈珍珠感觉周遭的声音都安静了，她看着许清桉的名字，竟然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 倒是没有激动得大喊大叫，就是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许清桉的不容易。 她声音颤抖，看着一旁的老先生：“庄伯父……你看，是不是？” “许清桉是不是解元？” “是啊，这小子前途无量，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前途，不过和我也没缘分了，我给他写好了举荐信，在苏扬城这边的书院。他现在的能力，再回去我们县城也没用了。” “而我，还有很多的学子要教授。” 这一次，整个县城，乡试只有许清桉一个人考上，并且一中就是解元。 夫子也激动得落泪：“谁说寒门难出贵子？就算不是寒门，就算是其他人，只要能考，总有机会！”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老夫这么多年的坚持一直都没有错，从未有错！”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城外走去。 沈珍珠知晓庄先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叙旧亦或是体贴的性子。 就算是关心，也都是要在背后默默的等着，也不会表现出来。 沈珍珠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朝着他行了一个礼。 许清桉一身白衣，从贡院出来的时候还算有气质，且一副翩翩公子淡然的样子。 周边好多人指着：“听说这就是乡试考中解元的！仪表堂堂，实属不易。” “瞧这年纪也太轻了，不知如何，运气属实太好。” “这样的翩翩少年郎，若是成亲才可惜，他就应该一路走上去，而后三元及第，到时候定是会有高门女子嫁给他。” “……” 这些言语也都是落入了沈珍珠的耳中。 想来，陆商先生给的忠告是有道理的，这苏扬城闲言碎语太多，若是成婚，保不齐她这个与科举毫无关系的小姑娘，也会被拉出来鞭策。 细思极恐。 沉思之中，许清桉朝着她跑过来，言语之中全部都是激动。 语速甚至都还有些不稳，站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扶在沈珍珠的肩上。 肢体还带着克制，但是眼里的深情好像都要流出来一般。 “珍珠！” 他喊了一声，言语之中全部都是欢喜。 “你怎的来了？不是说我去家中寻你。” 这会儿沈珍珠才注意到，其他的考生都是一身白衣就是，他还带着一个不太协调的包袱。这包袱还是沈珍珠带来的。 没有换新布料，看上去就很旧，和这身衣服也不太承配。 瞬间沈珍珠觉得有些好笑：“等着明日给你重新换一身。” “嗯！”他点头，不在意这些的。 “我考了解元！”他又强调了一遍，好像是害怕沈珍珠没有瞧见。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喜欢你，沈珍珠 “嗯，我瞧见了。” 沈珍珠点头，而后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我都知晓，郎君辛苦了。” 许清桉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温柔的说话，也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有了解元，到时候就可以给珍珠和朗星先脱贱籍。做这个事情并不难。 但是这会儿他想着先不说，且到时候给珍珠一个惊喜。 于大家而言，也是羡慕的。 能考上解元，就算是汴京城那些公子亦或是国子监读书的世子都是羡慕的。 乡试第一名含金量很高，也就是全省进士的第一名，这种荣耀也是不错了。就算是后面考不上，多少也能分配一个九品芝麻小官当一当。 先前许清桉和沈珍珠，不管是在哪里都没有话语权，如今总算是日子在变好了。 这会儿杜林立也过来恭喜，乐呵呵地说道：“许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希望我三年后能够再考，到时候再上去，你一定要做我的老师啊！” “嗯，杜兄也别气恁。下一次一定行。” “不会！下次再努力。”杜林立原本是对科举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是如今看着许清桉这一路走来，他也是有些羡慕了。 “我没有许兄的天赋，也没有许兄的用功，我落榜是无可厚非的。我想，花有重开日，人也有重来时，希望我们还能后会有期！” 沈珍珠听着杜林立说这一番话，才感觉，这个人其实已经成熟了不少，已经不是先前那样的小孩子了。 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了目标和理想之后，闪闪发光的样子可真好看。 而后沈珍珠觉得奇怪：“裴绍是不是也没考上？” 许清桉看向一旁正在和自己的书童看榜的裴绍，有些焦虑。 点了点头：“他应当是没上，以他的才华，考上是迟早的事。” “这一次我们刚巧赶上可以同一年参加两场考试。他准备不充足，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也不会比我差。” 沈珍珠挑眉，倒是难得这么见他为旁人说一句好听的话。 如今这裴绍，看着他也是真的欣赏人家。 许清桉之前就博览群书，他起点本来就比旁人高，所以这一次解元，更不是他的最高点，而是开始。 想要回去汴京城，想要……带着一家人重新开始，这个只是开始。 看了看这会儿瞧名字的妻子，还有些头疼，寻思着什么时候能够让自己的妻子，心甘情愿的夫妻一处呢？ 而后许清桉便拿着包袱，随着沈珍珠一道过去驿站，准备拿东西走。 二人坐下，沈珍珠认真地说道：“我想，以后你是要在这里读书的，我们一家搬过来也方便些。” “我和这边的商户也认识些，到时候落脚也都行。” “都听你的。”许清桉点头，“只不过这边若是开商铺，到时候人手不够也忙不过来。刚巧我刚考完试，其他的到是也不着急，我能够帮衬一些。” “你不行，”沈珍珠否决了，“你这会儿主要还得在这边找一个书院，这边书院的能力也都很强，算是能和汴京城的想较量，我今日瞧见庄先生，他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举荐信。” “到时候你估计是要去书院忙活。” “况且，我还有一些事情交给你。”沈珍珠这会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许清桉自己清了清嗓子，问道：“什么？” 只要是她的事，他都会去做就是了。压根就没有什么好事坏事。 “朗星估计是从启蒙学堂出来了，到时候来这边，你带着他考试。如果去书院能带他一起的话，估计更好，但是我寻思着他性格和我很像，不爱去这些束缚多的地方。” “所以教导他的事情，你自己瞧着就是了。” “还有呢？”这个对许清桉来说一直都不是事，朗星是他一直都管教着的。 “还有就是之前说好的雕版印刷已经开始了，我们打算和万年星合作。” 看着许清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沈珍珠喝了一杯茶，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清楚。 本来以为许清桉也会和自己一样，觉得万年星那个事情打得一手好牌，未曾想许清桉脸色都黑了。 反复要过来看自己的后背，这会儿什么礼仪都不讲了。 “你都受伤了，为何要跟他合作？” “他这样的人危险，即便是有一百个理由，但是伤害过你这个事情，就不能原谅。” “当真能行吗？” “……” 沈珍珠有些无奈道：“自然是肯定没事的。我早就摸清楚才去，那人都已经半疯癫了，就是吃丹药吃多了。所以也都正常。”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相信他能够把陆大哥的奴契给解开。” “毕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下狠心和家人之间一刀两断，甚至……杀了他们。” 沈珍珠说到这里，许清桉就沉默了。 其实，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和万年星一般，先前百般说与，最终结果也是惨死。 像他这般，唯一的选择就是鱼死网破，不过，就算是家人死了，那么他也会活不长了。 其实这么多年，许清桉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身份如何，在上位者的眼中，只要是有阻碍的，命就不重要。不管是亲人还是外人，如果死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人。 沈珍珠道：“其实，我同陆兄了解了万家的内情之后，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你。” “其实许清桉，我不敢想。你说万家这样的情况不算太坏都尚且如此，你当时……” “都过去了。”许清桉用手揉了揉沈珍珠的脑袋，“这些事情，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权利二字，世家贵族如此，皇权更是如此。” “见过太多人死去，如今重新选择这一条路，也是要走到底的。” “那些过去要面对，但是未来我也要有。” 他顿了顿，看向沈珍珠道：“我希望，我的那个未来有你。” “沈珍珠，若是没有你，我想我也走不到今日。” “所以我……” “我……”她一时之间愣住了，到是从未见过许清桉这样子。甚至沈珍珠内心狂跳。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许清桉……喜欢自己。 许清桉一鼓作气，也就说出来了：“我喜欢你。”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给的，就喜欢 吞吞吐吐，从来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做派。 既然喜欢了，也担忧了那么久，俩人甚至已经有老夫老妻之间的习惯。 如今，许清桉说这样一句内心没有底气的话语，归根结底，也是想要先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希望，以后和珍珠越走越远。 不是二人各走一边，而是携手共进。 沈珍珠听见这话之后，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样说喜欢吗？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感情。 但是若是像古代女子一般，能够做到红袖添香，每日都等着夫君回家做饭，亦或是安心的服侍他考试。 沈珍珠是做不到的，甚至也从未想过这样的生活。 除此之外，许清桉就不是普通人。那么她以后还会接受多少束缚？ 生活是自己的，不当是因为一时之间的感动，因为一时之间的喜欢，就把自己所有都献出去。 她性格不是如此，对感情没有太乐观的想法。 当年读到博士也都孑然一身，导师说她就是太理智。很多时候感情不需要那么多的理智。 沈珍珠想，至少，还不会因为许清桉打破自己的规则。 他很好，如果以后要携手共度一生，就这样下去也不是未尝不可。 但是她要的是，自己有想做的事，有能够坚持下去的事，而不是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 许清桉若是当官了，若是考上了状元郎，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各个地方走，还是一个商户。到时候……定是有许多攻击他的点。 这会儿互相爱意，不会离心，但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所有的一切都说不准。 沈珍珠低垂着眼睑，道：“许清桉，其实我不需要承诺。你喜欢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他的眼睛面露欣喜，刚想要伸手过来要一个拥抱，但是沈珍珠立马道：“但是共度一生，我想我是没有勇气的。” “……” 许清桉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这会儿也没有太过于悲切，只是看着她道：“我懂你。” “珍珠，其实只要你是喜欢我的，就可以。” “有这句话，我已经很安心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想让你先给我一个机会，等着时间过去，你就能发现，我能给你想要的安全感。” “嗯。”沈珍珠不自在的把头转过去，刚想要看向别处，觉得有些热了。 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如何。 这会儿许清桉朝着她贴过来，而后唇瓣就这样印在一起。 沈珍珠本能地往后避开。但是被他的手给固定住。 她眼睛蒲扇蒲扇，能够清晰地瞧见许清桉凑过来的俊脸，甚至那白瓷的皮肤和深刻的五官。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得太近的缘故，沈珍珠可以瞧见他的睫毛很长，还有很好看的桃花眼。 之后……彻底的沦陷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她腰间的手撤开。 沈珍珠的衣襟有些凌乱，但是也还好，整理了一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然，忽略粉红的面颊和带着水光的眼睛。 许清桉坐得距离她远了点，双手放在椅子的边上，头往后仰，喉结滚动， 微微喘息。 声音沙哑，清了清嗓子：“我先把包袱拿出去。” 这会儿，要出去吹冷风清静清静。 步伐有些凌乱，还有些着急。 沈珍珠到是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和他走在路上，瞬间到是有些尴尬了。 也不知道，好好地相处，竟然不太对。 而后许清桉拿出来一把木梳，道：“我听着旁人说，这都是要给妻子准备木梳的。” “我之前也未曾关注过这些，如今补上了。算是……补上我们成婚空缺诸多礼仪的，其中一个。”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有些诧异，乍一看确实是极好，但是仔细看下来，发现那梳子的齿，倒也不算大小均匀。 莫名笑出声来：“我们许郎君，这木工的活儿还是多向木工学习啊！” 难怪前几日李木格就说，她家夫婿准备了好东西，还算是惊喜，那会儿沈珍珠就觉得好奇。 如今瞧见，虽然算不得惊喜，但也装作是很惊喜的样子。 喜欢倒是真的。 古代剪发是各种大不敬，所以沈珍珠每日打理自己的这些头发都要不少时间。 还记得一开始穿过来，那会儿感染风寒整日浑浑噩噩，还是许清桉帮忙梳头。 她也是看着他梳头熟能生巧，而后才装作是一个古代人，从而不被怀疑。 收下梳子，许清桉看着她偶尔翘起来的嘴角，这心里也终于是放心了。 只要喜欢就好。 收下东西，那么自然是要有回礼的。 这会儿沈珍珠才想起来，准备好了给他簪花的。 把之前做好的通草花拿出来，是牡丹样子的。收在背后，对着许清桉说道：“你蹲下来一点。” “何事？”许清桉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他耐心地半蹲着，而后注视着沈珍珠的眼睛。每当被这样的眼神一直盯着，沈珍珠就会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还是看向其他地方，不在意许清桉。 抬手，给他把做好的簪花插上去。 道：“想着状元郎才能簪花，那是皇上赏赐的。但是对我来说，现在就给你簪上。” “可喜欢？” 他用手摸了摸那个花的轮廓，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 压住内心的欢喜，道：“只要是你给的，就喜欢。” “不过，这也是你对我的认可，不是吗？”只要珍珠对自己用心，就足够了。 爱意灌满，到时候感情就会循序渐进。 “这个花，比我生平收到任何礼物都要好。” 沈珍珠觉得他夸张了："你此前在京城也是世家，那会儿名声还是很高的，别人送你的东西，估计我见都没见过，咋就是最好的了？" “不过，我的心意肯定是比他们好。”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深情的望过来，立马就把眼神躲开了。 主要是怕他再像方才那般……做一些让人尴尬的事情。 沈珍珠属实不知道怎么拒绝，甚至还距离他远了一点。好像是害怕靠近擦出火花一般。 许清桉也瞧见她这样防备的小动作，立马就大步靠在她身边。 笑着道：“郎君怎不能和自己的妻子走一起？”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小船到手，可重新赶海啦！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说。 不久，陆商先生就火急火燎地过来，道：“沈娘子，我来了。恭喜你家郎君高中解元。” “原来你们夫妻俩都那么厉害，实在是让陆某钦佩。” 许清桉笑着行礼：“哪有哪有。感谢陆商先生对我家妻子的看顾，我这段时间没有照顾好她，全凭你们的照顾。” “没有，您这样的，不需要向我行礼。”商人身份低，许清桉这样，陆商立马就被吓到了，觉得于理不合。 沈珍珠笑着道：“我们夫妻之间，都是只讲感情。那些什么等级，我们不看重。我自己也是贱籍。” 陆商点了点头，越来越看重这俩夫妻了。 “走吧，我给你们找的是方便打渔的房子，一个宅院，朝阳。里面可以稍微侍弄一下。放喜欢的东西。沈娘子说陈设就和之前你们海岛一样，这个我可以帮忙做做。”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一副“吃白食”要拒绝的样子。 她立马瞪了许清桉一眼：“你这可别瞎拒绝，我来这里，是保证了和陆商先生深度合作，一年都给他最低价。” 这种样子生怕被许清桉坏好事，许清桉宠溺的点头：“夫人说的是。” “那我又沾光了。” “哼。”沈珍珠抱着手，还有些小傲娇，你小子命好，偷着乐吧！ 来到沙滩边不远的地方，这里四周也都是渔民，好在距离闹市区也近，所以许清桉去书院什么的也都方便。 至于沈珍珠，住在海边都行，听着海浪的声音睡觉，这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很多人害怕海浪，吞噬之后尸体都被卷走。 但是对于沈珍珠这样常年打渔的人，更喜欢的是大海。 大海要出事会提前给自己一个预告，打渔时间长了，也不会出事。但是这人心不一样，人心各式各样，你永远都不知道，说着对你好的人，背地里是什么样…… “这屋子，之前给的三十两够吗？”沈珍珠询问道。若是不够，再给陆商拿。 “够了够了。这地方并不好，很多人都搬去闹市区了。这边渔村的房子不贵。这个也是这几日刚刚建好的。算是便宜。还剩下两三两，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定金了。” “到时候沈娘子可不要食言啊，我还记得你们家的荔枝树。” 沈珍珠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就放心了！ ？她看着全新的海域，想要去海中抓鱼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会儿想着啥时候能把渔船带过来就好了。未曾想老远处的虎子爹，一家三口都站在那里，虎子家姐姐也出来了。 看着沈珍珠不断招手。 “这么快？”她有些诧异，“许清桉，不会是你弄的吧？不对啊，怎么那么快？” “我用了飞鸽传书，此前杜林立一直都是用飞鸽传书和家中通书信。” “所以就让他帮忙告诉一下，想着你来这里，肯定也是闲不住。你要去海上，才自在。” 昨天鸽子就飞回去了，想着也是昨天知道的消息，所以虎子一家就赶过来了。 沈珍珠刚高兴的感激，这会儿朗星也从虎子爹身后出来：“阿姐！” “朗星！”沈珍珠抱着他，“朗星你咋也来了，不是说让你在那边跟着童生嘛！” “我姐夫考上了解元，那童生还有啥好说的？我跟着我姐夫，岂不是想学什么学什么。甚至他还有问题让我帮忙请教姐夫。” 这会儿朗星可是激动，那启蒙学堂的那些乡绅亦或是贵农的孩子，都一个劲儿的和他打听姐夫。 甚至都在问，姐夫会不会回去当夫子。 如果姐夫能够回去，到时候县令都要去请的。 沈珍珠看着朗星这傲娇的小模样，有些无奈地说道：“赶紧回来，我们这也是刚刚搬过来岸滩边上住着，没想到你们就来了。不然也要错过。” “没事，陆商先生的人早就告诉我们该怎么走，这一路也都是带我们过来的。” 这个时候沈珍珠才瞧见这海上还有一艘小船，这会儿想着叫过来一起吃个便饭。 那几个说是要回去吃，也就没有多留。 “哎哟，珍珠你可真是有福气，你红婶也说你们厉害，就是帮忙管那边过不来。” “我们看着你和清桉一切都好，也都放心了不少。以后啊，要稳稳当当的走下去。” 这会儿虎子那个幸存的姐姐杏桃回来了。直接跪在沈珍珠面前：“多谢沈娘子。” “您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沈珍珠点头，赶紧把人拉起来：“杏桃姐，我也该叫你声姐姐的。” “别那么客气。我就是不知道，之前让陆兄把你安排在远处干一些收地的活儿，如今这么快就可以转出来了？” “嗯嗯。如今万家内斗得厉害，那万老爷都回去了，家中的产业全部都交给陆时景先生管。而后先生有了权力，就把卖身契给我了。” “我终于能够回家侍奉爹娘。” 说起这个，她的眼里都是动容。 “那杏桃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可有留在这里与我一起打渔的想法？”沈珍珠问道。 虎子娘笑了：“我们带她来见你，就是瞧你能不能看上她。能吃苦，能干活。跟着你，也算是有个前程。” 之前虎子娘也不觉得有问题，好像女子就应该随便找个人嫁了，不然年纪大了连贱户都不要。到时候给人当做是妾室亦或是二婚的。 但是现在跟着珍珠以后，好像还有另一种选择，可以不用那么快找个男人，至少也是要遇见对女儿好的。 不然过一辈子，有什么意义？ 沈珍珠点头：“我看着杏桃姐的样子，清秀而且也有力气，之前我陆兄就说过了，她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最重要的是，万家老爷和万年星的事情，如果不是杏桃姐先前说与我们关于万家那些甩锅的事。” “我想也不能这么快就引起万家的内乱。如今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其他事情也不用管太多。” 听着沈珍珠的言语，杏桃更加激动了：“原来……这个事情也是珍珠你的帮忙。我还以为是老天有眼。” “不对，遇见你也是老天有眼！” 杏桃很激动，这会儿一心都是感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是夫妻，是兄妹 杏桃直接跪下：“珍珠，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你，我与我姐姐一样早就死了。” “如今能够活着，还能够把自己的卖身契拿出来。我简直都不敢想，如果你愿意，我重新和你签卖身契，以后给你一直当帮工。” 沈珍珠再次把她拉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傻姑娘，为了自己而活吧！” “好不容易才把卖身契拿出来，怎还能与我签下？” “你以后，高高兴兴地做自己。这会儿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在我身旁即可。若是有了，可直接同我说，你随时都可以走。” 在沈珍珠认为，每个女子都应当是有选择的。伦理纲常的束缚已经够累了。死活都不能决定，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杏桃虽然有些迷茫，但是也知晓珍珠现在说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猛地点头。 沈珍珠看着正在和朗星一起玩的虎子，问道：“虎子最近学武，可有精进了？” 虎子爹叹了一口气：“这会儿也看不出来，我们寻思着四五年总可以的。” “到时候再看了。这些孩子只要有点事情做就成。就是这目不识丁的，到时候还要劳烦清桉帮着教教看。”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反正都是要教朗星的，到时候虎子一块过来就是。这俩孩子关系好，希望以后长大了也能一样好。” 小时候一起长大，以后也有个帮衬。 沈珍珠是想要一直照顾弟弟的，但是也觉得不现实。 总感觉这个弟弟很有主意，甚至很快就要走自己的路了…… 不过，总觉得虎子和他，会是道路上最坚实的伙伴，这会儿能帮多少，就是多少。 刚刚才住下，倒是也不着急现在就出去赶海。 沈珍珠和许清桉都打算出去买好吃的。 许清桉自告奋勇道：“你好久都忙了，我来做饭。” “成，那我们一起去买菜？”沈珍珠想了想，对这里也不熟悉，干脆多逛逛也是好的。 出门就在街市上遇见同样和许清桉穿着衣衫的人，许清桉的手里东西都拿着，各种菜。 他们过来互相行礼打招呼。 “许兄。恭喜你获得解元。” “几面之缘，未曾想能力这么好。” “在下甘拜下风，不知今晚可有时间，我们一起去诗社谈天论地，也算是互相瞧瞧对方的才艺。” “不了。”许清桉一开始还是在寒暄，而后就道：“要回家做饭吃。” “啊？”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其中一个叫杨润的问道：“许兄你为何要做饭，你家中母亲不做饭吗？” “许兄一表人才，以后一定会娶到一个极好的妻子，姻缘这些自然是不用愁，如今一个人做饭，也是难受，我家中条件尚可，不如许兄来酒楼，我请你吃。” “不用。我已经有妻……”还没有说完。 沈珍珠撤了他一下：“我也觉得我兄长会有一个极好的妻子，但是这会儿要回家给我做饭吃。” “几位郎君不要劝阻了，我兄长是一个顾家的人。”沈珍珠对着那些人笑笑，眼睛水灵水灵的，长得很好看。 三两个人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诧异：“姑娘……” “姑娘的样貌只因天上有。你竟然是许兄的妹妹？” 沈珍珠捂着沈珍珠的嘴巴，点了点头：“是。” “还有还请郎君们常来我们家。” 说罢，沈珍珠就拉着他走了。 沈珍珠还没解释，许清桉含着笑意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还想要装成我的妹妹？” 要知道，方才她说这些话，那些男人眼睛都要看直了。 自己的妻子好看，许清桉看着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沈珍珠，你竟然喜欢玩这种扮演？” “……”沈珍珠无语，不知道许清桉是想到哪里去了。 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多了。” “我真没有这种意思。” “这苏扬城，里面的学子都默认是没成婚的，特别是你这个年纪。那会儿我就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然还会在我这里使绊子。你现在风头正盛，估计不少人想要针对你。” “以后，你遇见旁人，只需要说我是你的妹妹即可。” “……”许清桉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原本以为沈珍珠就是开玩笑，未曾想她竟然说真的。 许清桉黑着脸，低着头问道：“那你，是不是从未想过以我妻子的身份相称。” 这会儿想起来，她还从未真正用心叫过自己夫君。 夫君这两个字，就这么烫嘴吗？ 不过俩人关系特殊，这些也都正常。就是现在想起来，许清桉自己还是会觉得有些吃味。 但是沈珍珠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些表情的变化。 只是点了点头：“是啊。” “这不是挺好的，我们之间本来也就没有夫妻之实。在这里万一你还可以遇到一个和你灵魂共振的女子，以后也能够有一个女子做你一心一意的夫人，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况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说。” 沈珍珠知晓经商会被多少人看不起。万一因为自己的身份，让许清桉自己被嘲笑亦或是各种排挤，就不值当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也不会放弃打渔。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兄长妹妹的关系最合适。 许清桉又问：“那你是否觉得，事情太多的话，会影响到你打渔呢？” 这个时候，其实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是因为珍珠的在意才如此的。还有转机。 但是沈珍珠点了点头：“对，所以总觉得我们俩一起的话，不太搭配。你说我打渔，整日有人来说我不检点，甚至说我不配做解元的妻子，我也是不爽快的。” “……”许清桉更是不知道要如何说。 也是，她的生活不应被打扰。 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站在原地没有走，沈珍珠都没发现他生气，主要这个人平日里就很沉闷，沈珍珠也没觉得他情绪变化如何。 而后许清桉有些生气地说道：“所以，你就没有想过，与我携手排除万难？到时候，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你与我成婚，不说出去我们的关系，那些莺莺燕燕凑过来，你不会不舒服吗？”他不理解。 反正他现在都很在意裴绍。 沈珍珠觉得奇怪：“为何要不舒服。我很舒服啊！” “再说，排除什么万难？分明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复杂？” 沈珍珠是真的在谈事情，觉得还是简单点好。 而后，许清桉扶了扶袖子，快步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阿姐，我有自己的路 即便是许清桉走了，沈珍珠还嘟囔道“对牛弹琴”。 这古代人就是死板，怎么稍微灵活一点运动都不会呢？ 而许清桉在意的是感情，在意的是他一点都不心痛不在意自己。 为什么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己丢出去呢？ 即便是心里气得要死，看着沈珍珠这种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觉得更气了…… 回去之后，冷脸做饭，而后开始洗衣服。 至于沈珍珠就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在这里和朗星以及虎子说话。 虎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珍珠姐，你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没有啊。我们挺好的。”沈珍珠一边整理着这段时间的账本，一边说话。 “我虽然看着我姐夫在这里洗衣服做饭，但是这脸色不对啊！好像是我们欠他钱了。” “你姐夫若是生气了，那怎么还会来做这些琐事。”反正沈珍珠觉得自己生气肯定不会。 而后朗星摇了摇头：“未必。” “我对姐夫的了解，姐姐你不知道。” 沈珍珠：“……”小屁孩装什么深沉？ “我姐夫就算是生气，也是会给你冷脸洗裤子的人。不担心，他生气，估计过两天就好。” 沈珍珠坚决摇头：“不可能。我若是生气，我得把对方衣服都剪碎。” 不过这事也不用纠结了。 在沈珍珠看来，许清桉也没有生气的必要，不过就是朗星在这里胡言乱语罢了。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沈珍珠就说道：“我们要赶紧添置些东西。我寻思着，海岛那边的东西倒是也不用全部都搬过来，多多少少也没什么。” “这会儿重新添置新的，反正一家三口也都在，三个侧房，一个正堂屋。这里还有一个厨房，足够我们住下去了。” 这宅院不贵，是因为在苏扬省城这边的大多数人都搬过去闹市区住着了。 瞧着这周围的渔村也都是窸窸窣窣的住着一些人。 一些是老弱的原住民，还有就是如沈珍珠他们一般搬过来的，不过大多貌似是专门过来体验钓鱼的富商。 不常住。 因此这些屋子好多都是空着的。如今陆商帮忙盘到的房子，也是之前有富商住过，刚巧是陆商先生认识的人。 所以拿下这么一套房子，到是也不错。 说起去买东西，许清桉才算是脸上有了点血色，道：“马车在家里，我们带着马车去。到时候买的家具就可以放在里面。” “哎，也是李木格不在这边，不然倒是可以让他帮忙做，那就要省下不少钱。” 许清桉点了点头：“下次你可以邀请他过来，告诉他，这里需要木匠。我瞧着也确实是需要。” “这个地方我来过的时日虽然也算不得久。但是也知晓，除了读书人多，风花雪月的场所多，酒楼和茶楼以及诗社到处都是，其他的铺面倒是没有。” “至于那个陆商，他也就是从小地方收东西来，卖出去赚中间钱，其实很不错。” 沈珍珠点头：“那我从这里开鱼档，岂不是要赚翻？” “自然。” 听着许清桉说话，沈珍珠凑着他的脸看过去，而后算做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原想着要怎么和你说与这件事。” “没想到，是阿弟看插了。我就说你压根都没有生气，你脾性那么好。” “……”话已至此，许清桉若是说自己生气，岂不是显得没有度量。 “珍珠，我未曾生气，我有何生气的立场呢？你有想做的事，如果能够用兄妹相称，更符合你的意愿，我没有道理不同意。” 沈珍珠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许清桉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真希望她什么时候能够开窍，开窍的时候就是喜欢自己。 越是这样，越是需要寸步不离的相处，朝夕相处总是有办法的。 也顺便，许清桉给自己朝夕相处找了一个理由，甚至靠近她也想的冠冕堂皇的。 当然，沈珍珠也并不知道他内心戏那么多。 去街市上的木匠那边买了一个案台，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饭桌以及几个小凳子。 许清桉看书的桌子，沈珍珠又添置了床上的被褥这些。 买好了就放在马车中，等着马车满了就带回去。 朗星许久都没有体会过这样尽情买东西的时候了，每一次小心翼翼地看向什么东西的时候，阿姐都可以清晰准确的发现，而后买下。 “阿姐，我们现在终于能够买东西了，真好。” 有钱买东西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沈珍珠点了点头："辛苦赚钱，我们父母一辈子因为钱所累，但是依旧是把我们养大，如今我们就是要先有钱，才有资格追求自己想要的。" 她有些害怕古代人和自己价值观不太一样，看向朗星有些忧心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阿姐把钱看得太重了？” “没有。”朗星摇了摇头，“阿姐为何这么说？我们全家都需要钱，别说是我们，我觉得那些汴京城里的也都需要钱。没有钱寸步难行。” “只不过因为有，可以说自己不需要。亦或是因为没有，可以说自己不屑于。这就是必需品，我觉得阿姐说得对。” 而后朗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姐，那你说我要做什么？” “朗星，去练就一身好的本事吧。”说这个话的人不是沈珍珠，是许清桉、 他看着朗星道：“知晓你是不喜欢读书的，此前也说过向往封狼居胥那样的大将军，你还问过我，什么叫做将帅之才。” “想做就去做。” 沈朗星看向阿姐，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全部都是忐忑。 这会儿沈珍珠也明白了，朗星这是早就想好了，原来就是差着一个契机告诉自己。 “阿姐，我知晓你一直都是期望，我和姐夫是一样的人，一起给家里努力，一起读书有出路，我也听我们之前那的老师说了。说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读书确实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阿姐，我也尝试过去喜欢，但是最终也明白，如今这启蒙学堂读完，这读书的路，不是我想走的。” “那你想走什么，阿姐都支持你。” 沈珍珠笑了笑：“我们家阿弟，永远都是最厉害的小子。” “阿姐不会拦着你。保家卫国，当一个大将军，这就是你的想法，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出海准备！ “阿姐一直都知晓你志不在此。读完启蒙班，只是以后至少会算账，至少能识字，也不至于被骗太多。读书很多，到时候也能学着聪明些。” “只不过，当大将军就当，何必吞吞吐吐。” 沈朗星的眼里都激动和开心：“我只是，还没想好这种事情要怎么说。” ？ “阿姐，我知道你支持我，但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说实话，真的成为一名将士的话，其实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好。 也不能保证如阿姐一般优秀。 但是他想的这些，在阿姐这边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因为想做的事，就要去做。 沈珍珠看着他这么激动，有些无奈。这孩子什么都不想，就算是要当将士，也不是一股脑就去的，也要考虑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至少也是要会一些拳脚功夫。 沈珍珠道：“你姐夫自己就很有能力，他打人就是不错的。” “……”许清桉无奈，“朗星我之前就教着一些基本功。我的能力肯定会教他。” “这会儿底子也不差，不过长此以往，还是需要一个教授习武的地方。这些附近的武馆定是不成。” “不如，朗星先跟我练着，我看看我之前习武的那个将军，还能不能联系上。”许清桉道。 沈珍珠点了点头，而后问到：“当真能行？你联系之前认识的朋友，会否就暴露你活着的事实。到时候我们可能就没有宁静日子可以过了。” 沈珍珠说这个话，也是真心地想了很多。 而后许清桉点了点头：“我不出面，我知晓他喜好，我就是想着，到时候可以让朗星过去，他心甘情愿的收做徒弟就是。” 沈朗星点了点头：“姐夫，你对我真好。以后你和我姐若是合理了，我肯定是跟着你的。我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沈珍珠：？？？ “朗星，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和姐夫总是说和离之后怎样的，我就也想着，和离之后我肯定是要跟姐夫走，你一个人也能够顽强的生活下来。所以阿姐你为了不抛弃朗星也和我姐夫好好过。” “朗星觉得你们之间真的足够恩爱了，就是不知晓你们在别扭什么。” 沈珍珠：“……” 一时之间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教育了。 许清桉在暗地里给沈朗星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这才是自己的小舅子，对他那么好，总算是说了一点向着自己的话了。 那些钱也没白花。 沈珍珠道：“你这么一小点，管好你自己就是了，还教我做事呢？” 她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小孩真是有自己的想法。 而后把东西一些些运回去，三个人又迅速的收拾好，一个温馨的小家到是暂时弄起来了。 许清桉指着院子道：“到时候我可以在前面弄菜园，你就种种地什么的。还有些好吃的蔬果可以弄。” “而后再给你立一个秋千，弄两个，我也需要。” 朗星凑出来道：“我也要！” 小家伙满脸严肃：“我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姐夫你不能忘了我啊！” 许清桉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谁能比得过你呢？” 铺盖弄好，沈珍珠坐在堂屋里舒了一口气，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以后我们家就一人有自己的床铺了，单独的房间要方便不少。之前挤在一个炕上的时候，是真心的不舒服。” “……”许清桉询问道，“你不和我一起睡了吗？” 原先他是想着，要和沈珍珠一起睡的，即便是在一个房间不在一个床也好。 许清桉继续道：“我瞧着主卧很大，那边可以放下两间房，到时候你一边我一边。中间用帘子隔起来也行。这样就可以空出来一张床，到时候若是虎子以及杏桃过来，也方便住。” “……”沈珍珠倒是觉得有道理。 许清桉说的理由也足够充分。 只不过，沈珍珠道：“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啊。现在我们分明都空着，谁睡一张床也无妨。” “……”劝说无果，许清桉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了。 沈珍珠是真心的不好忽悠啊！ 他总不能就说，自己就想要和她一间房呢？这样子会不会让她误会。 罢了，其他时候找时间就好。 晚上许清桉一个人躺下的时候，也难得辗转难眠，这个房子虽然是一家人努力了许久才得来的。 但是这会儿躺下，身边没有一个人，沈珍珠的睡颜都瞧不见了，原本是日思夜想的。这会儿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而后干脆起来点着蜡烛看书了。 听着外面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还有海浪声拍打着。 和之前的地方到是很像，只不过这般要感觉到好住一些，这会儿天气暖和，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许清桉叹了一口气，等着快天亮的时候来堂屋准备出去打点水。 这个地方打水很远，需要用扁担去担水，沈珍珠和朗星都不适合。他需要多担水回来，把家中的水缸打满。 这样也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未曾想这会儿沈珍珠就坐在堂屋里面弄渔网，还打着呵欠，看上去困极了。 原本还好，但是看见许清桉那一双熊猫眼，也直接给吓到了：“你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昨夜一夜未眠呢！” “考上解元太开心了？” “嗯。”许清桉点了点头没有多解释，“你要出海吗？” “这么好的天，我总是要出去看的。如今是新地方，这个月份刚好涨水，这种天气没有大浪，适合我出海去看看情况。” “因为还不熟悉海域，所以我就准备下渔网就是了。虽然费时间。” “但是这是最快的办法。” “我和你一起。”许清桉喝完水，放下茶杯，帮着沈珍珠一起弄。 沈珍珠倒也没有拒绝。道：“也好，万一遇到大鱼，我弄不上来，两个人总行吧！” “我方才起来的时候，听见有些嘈杂声，怕是大家都这个时候出海打渔。”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我们要快些才好，多问问别人经验。总不能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闷头冲吧！” 笑了笑二人就准备好了东西，放在家中的渔船上，给朗星留了东西放在篜饭的笼子上。 而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夫妻俩出来，瞬间就遇到了不少带着渔夫帽和斗笠的人。 有的人是赶海，有的人是过去拉船。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赶海！满载而归 沈珍珠和许清桉没有着急去海中。 这俩人拎着小桶走在岸滩边上赶海捡起小东西，周围不少妇人艳羡的目光就投过来。 沈珍珠他们在捡沙滩鞋还有些小虾子，这些东西涨潮就有。 大家看着他们也都还年轻，这相貌生得好，甚至很贵气的样子。 也就想着兴许不是专门干这行的。 特别是那个女子的郎君，长相就十分秀丽，且这会儿眼神都未离开过他的妻子，这穿着打扮貌似是读书人。 沈珍珠对上大家的目光，朝着最近的那个阿嫂打招呼。 道：“阿嫂好，我们是昨天刚搬过来的，以后在这里常住。” 沈珍珠没什么好东西，本想着拿出点小糕点熟络熟络，未曾想今日走得急，确实什么都没有带。 看着沈珍珠还算好相处，他们这些人都赶紧涌过来。 “小娘子，我昨日就瞧见你们了，这长相实在是好看。” “你们夫妻俩是从哪里来的？咱们这边赶海的人可不多了，大多都换地方弄了。” “听说蒲渔村那边有一个女子，接二连三的大鱼，可厉害了。所以村里好多人都搬过去了那个蒲渔村。算了，你们瞧着也不知晓那个地儿。” 沈珍珠“噗嗤”一声就笑出来，“我就是那个村出来的。” 不过也没有说，可能他们说的女子就是自己…… 原来这俩夫妻也是打渔人，大家还是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诧异：“相貌长得这么好的，真的是少见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阿嫂们谬赞了。” “这边打渔，为何感觉人不太多呢？” 虽说是有好几艘船出去，也有好些人伴奏，但是好歹也是省城，不当如此萧条。 “咱们这边出去打零工可挣钱了。若是在酒楼那些帮着做厨娘亦或是小厮，都能够赚不少。那些公子，读书人喝醉了酒，都会给些辛苦费。” “久而久之，谁不愿意去干一些轻巧活儿，来我们这里蹉跎干什么！” 他们叹了一口气：“你们俩小年轻啊！也说不好，我们这大多都是我们这些维持生计。” 沈珍珠点头：“倒也是好的。在蒲渔村的时候，我们那边农民们都很少有工作的，更何况是贱籍的渔民。” “这地方是要大一些，人也多，需求也多。” 而后那阿嫂指了指远方：“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说与你，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不远处的黑荞岛，千万不要去。” “怎么了？是那边有人死了吗？”沈珍珠寻思着，这渔民之间传谣言也都是大同小异的。之前在水杉林就见识过了。 “那倒不是。”阿嫂摇了摇头，“那确实是出事了。黑荞岛的旁边，之前他们不是在那边撒网捞鱼吗？” “大概有一年多时间都颗粒无收了。前几日咱们胥家村的一个老叔公过去，非说那里不错，未曾想这渔网丢下去，被弄出来一个大窟窿。” “那大窟窿上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体型那么大，那会儿他们家还说可能是有什么大货。未曾想把网带回来之后，一家子就中毒身亡了。” “就发生在前几天，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为何如此，反正看着渗人。” “他们都说那地方的鱼有毒，很可能是海岛的影响，也可能是其他。你们是新来的距离远一点吧！” 沈珍珠想了许多种有毒的鱼，也没想到是什么。 不过这阿嫂都提醒了，沈珍珠自然不会作死的朝着那个地方跑。这会儿更加重要的是找寻到能钓大鱼的地方。 沈珍珠道了谢之后，就和许清桉捡了许多的虾蟹，这个时节，花旦蟹有不少，都是小心翼翼地跑来岸上卧沙，而后被沈珍珠一眼就瞧见拎出来。 许清桉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找虾蟹只能找到显眼的，亦或是卧沙没成功的。 而后跟着沈珍珠多学了学，倒是也能找到不少好的。 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手保护期的缘故，许清桉那边还找了二十多个青蟹。他本意是掀开那个平石头，老大一块。 平日里应当是有人坐在上面歇息。瞧见了这里面夹着一只八爪鱼，就想着把这东西给拿出来。 要说这种大石头，一般人也搬不动，沈珍珠和许清桉一起用超大的松树棍子撬开，而后就瞧见了里面二十多只大青蟹。 这些青蟹长得太胖了，平日里可能都懒得出去，这里又是这么好的环境，压根不担心被人捉了去。所以就在这里开始摆烂。 这摆烂的时间多了，身上的肉也是越来越多。 看见这么多青蟹，沈珍珠甚至都想好自己要怎么办。 到时候兴许都可以弄来清蒸、爆炒、而后还可以煲汤…… 只有自己吃饱了，吃足了，再考虑卖出去。这会儿有钱了，也不是那么着急用钱。 即便是沈珍珠先前赚的钱又被花完了，这会儿依旧是很轻松自由的。 有了铺面，才有了源源不绝赚钱的底气。 沈珍珠这会儿已经没有之前难了。 夫妻二人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像是过来进货一般，网袋就全部都装好了。先前还好好的东西，这会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 沈珍珠把那些小东西都拿出来先处理了，做好鱼儿，还有抓了不少的海蜈蚣。这些都是鱼儿最喜欢吃的饵料。 许清桉在一旁的礁石板上坐着耐心侍弄这些小东西。 周围的赶海大多是渔娘，这会儿瞧见这夫妻俩之间和谐相处的样子，不由得感叹。 “你们家丈夫真体贴，我们家的经常说赶海就是女人该干的事情。” “你们小两口这赶海差不多了，那么多东西，出海估计你们也不会打渔。” “没事没事。”沈珍珠谦虚道，“虽然我们打渔的时间都不长，但是好歹也是要去一趟的，夫君还要考试，到时候要攒钱读书。” “我的天，你们家竟然还要读书！” 这种事情对于渔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自己家吃的都不够，读书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我瞧见过不少的男子，读书之后就和家中交流极少。你们家的倒是还不错，至少能够知道你的苦楚。” “也知道这赶海的不容易，家中只有你一个小娘子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还有幺弟。” “是了是了，也是一个身世惨淡的姑娘。不过没事，这日子总能过好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结草衔环，报答娘子 虽说他们也都体贴沈珍珠，但是这会儿看着人家赶海收获那么多的东西，这心里也总觉得羡慕。 听到他们家还有余钱来读书，这心里更是敬佩，要知道多少人能做到啊！ 虽说如今的科举对于常人也并非难事。但是渔民身份不说，最重要的也是没钱。 家中收入不稳定，有好有坏。这样的怎能保证让自己家的男儿去读书，若是没有男子去海上钓鱼，那么……也就没有收入。 所以大多家庭，也都是能够勉强活下去罢了。 这新来的小娘子，运气可真好。看着她那些大青蟹，还有时不时的几条章鱼。 他们来了半晌，甚至一直都在赶海，这会儿手里也无非就是一些沙滩蟹和小蛤蜊。 还有一些海带和大一点的海虹。 沈珍珠有些诧异：“原先我在蒲渔村住着的时候，那边的赶海人多数不要这些东西的。” “哎，我们之前也不要，可是这不就听说了吗！那蒲渔村的神女，那个赶海很厉害的小娘子就是这样吃的，这些海带拿回去甚至还可以煮一煮拌着吃。” “一开始我们也都是听说，而后尝试着做了一下，这味道也是真心地不错。倒是喜欢。” 沈珍珠点了点头，努力憋笑。 未曾想这外面把自己传得如此神乎其神。这沿海居住的地方，消息传得快，各个地方的渔民，倒是还可以在远处的海湾遇见。 所以哪个地方有什么事，大家都是多少知道点。 特别是若哪家有杂事亦或是腌臜事情，被知道了可是十里八乡的海域都知晓。 一个寡妇门前有人的事情，都可以翻来覆去好几个村都知道。这会儿沈珍珠也觉得，自己的事情传得远，倒也不算稀奇。 沈珍珠赶紧解释道：“倒是也没有那么神奇，那位小娘子和我们普通打渔人一样。” “就是多用心，经常去海上打渔就是了。倒也不是什么仙女下凡。” 谁知道她这么解释，周围的阿嫂们都有些表情不好看了。 对着沈珍珠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娘子，你现在还年轻，我们都不怪你，有点自己的想法也正常。这女子之间，拈酸吃醋可不是好的。” 沈珍珠：“……嗯？” “就是，人家厉害，是实打实的厉害，这东西不少都运往我们这边，那边县城的酒楼做得很好，我们这边都有公子过去吃东西。” “主要人家的鱼就很好。”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许清桉过来扶着她肩膀：“各位阿嫂，我们先走了，再晚些要起浪了，到时候回家要误了时间。” “赶紧走赶紧走。” 也都知道出海是多么大的事情，所以大家也都不说了。 沈珍珠和许清桉朝着船上走去，许清桉和她对视一眼，俩人“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我家娘子且有那么些人惦记维护着，若是我对你不好，咱们这边的渔民是不是都要骂我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说起旁的可能是不行，但是若一个不好的男子，我想这些阿嫂们都会同仇敌忾的。这本就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许清桉，你这一表人才的，不会真的想要做什么坏事吧！” “不过也要等我们和离之后，反正我们也没有住在一起，算是合伙？到时候与你新婚妻子好生解释一番，我想也是可以的。” 好不容易融洽的氛围，沈珍珠说这话，许清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从未想过这个事。” “珍珠，我答应你愿意给你自由，是因为尊重你，也是因为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喜欢你，但是你不选择我没有关系。” “……”沈珍珠的心更加开始慌乱。 “所以，我是想着，这段时间，你慢些想想，到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当如何？你是否也能尝试着喜欢喜欢我呢？” “并不是说，我默认你说的话，就是要说和离之事。” 他是觉得，到时候就算珍珠想要放手，估计自己也放不开……当然，现在也不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必须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心，不然这样的状态一直存在，以后，怕是会有心结。 沈珍珠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许清桉道：“没关系，其实你都不用回应我的。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可以一直等你。” “所以……”许清桉顿了顿，“我也认定这辈子就是你了。” 沈珍珠立马转身，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段感情。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沈珍珠有些慌乱，“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不是一路上的人。所以未来会分道扬镳。” “所以你是心里有我的。”许清桉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这样就够了，未来之事，我懂你，也知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要给我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给别人机会，但是要多给我一些机会，好吗？” “好。” 她说完这话，都还觉得浑浑噩噩。 算了，感情一事，总是有些奇怪，好像不是自己想好规划好就按照之前那个走的。 二人在划船的时候，许清桉继续说：“我总觉得，你有时候太过于理智了。你一直都把每件事情都计算得很好。但是其实你忘记了。” “你忘记了算你自己，珍珠。你从不是一个符合流程走的人，我和朗星是你的牵挂，你自己也要多考虑些呢！“ “……我只是，习惯了。”她干巴巴地说道。因为之前在做实验的时候，在那个世界里写论文，就需要这样的理智。久而久之，沈珍珠来这里，也形成了习惯。 这种三十多岁了都是这样的习惯，如今，怕是也改不了。 刚要说话，许清桉就道：“无事，你不需要为了谁改变，你就做你自己。你考虑不到的事情，为夫帮你考虑。” 说着许清桉继续含着笑：“夫妻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帮衬。我来帮你，不好吗？” 沈珍珠捏了捏鼻头，耳朵都红了。 之前也不知道，许清桉这个人话这么多……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问道：“那我要帮你什么？” 看着妻子难得泛红的脸蛋，许清桉笑着道：“你不离开我，就好了。” 沈珍珠挑眉：“我也不赖，甚至我觉得，你遇见我，是你的福气。” “是，娘子帮我癔症，我近日好久没发作了。除此之外，你给了我一个家。更重要的是，娘子会经商，家中赚钱的顶梁柱是你。” “所以我必当结草衔环，报答娘子。清桉本就是重诺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定是要和娘子走到最后的。”他一本正经。 第二百五十九章 嗯？和鱼斗智斗勇 沈珍珠点了点头，稍微总结了一下，带着揶揄道：“所以你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许清桉笑道：“嗯，娘子这样认为也好，是夸我好看？” 他当真还希望沈珍珠为他的色相所惑，毕竟这是最简单的事情。 沈珍珠难得被他逗笑了，道：“许清桉，我怎么从未发现，你如此幽默了？” “花言巧语，倒是会说话。” 许清桉点了点头：“还好还好。” 未曾想看那些话本子，也算是有些用处，至少不让珍珠觉得自己那么沉闷。当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在私底下也都是花了不少时间练习的。 话毕，二人的船也来到了不远处的深海区，这会儿深圳只看着指南针，而后还有海事以及天气。 道：“今天先走到这里，毕竟最开始就是打算熟悉海域。” 许清桉点了点头：“你瞧那个小岛，周边的海域都有些黑了。” 沈珍珠一开始只觉得是地下或许有黑色的石头映射上来，这种现象也是有些正常的。 周围的渔船都没有超这边，甚至不远处的渔船直接绕开这里行事。 结合方才在岸滩边上那些渔娘们说的话，她和许清桉异口同声地说道：“黑荞岛。” 沈珍珠观看了一下水势，把一个飘带放下去水中仔细瞧了眼水流方向。 道：“这有意思，水流都要比其他地方湍急一些，但是也不太均匀。” “所以，这个水下有鱼，而且还不是一条，算是大规模的。” “是，他们都是很厉害的，知晓人能够用什么方式带走他们，所以这样子能控制水的流速，倒也是一个好的本事。” 说起来，沈珍珠之所以钓鱼的时候那么细致，就是因为在现代钓鱼的人太多了，发展那么些年，钓鱼一代传一代。 鱼也越来越精明，人也是。 如今在古代，钓鱼的也就是那么些人，难度自然是不同的。所以沈珍珠来这里，一开始还奇怪，看着那些大伯，随随便便有时候撒一张网下去，都有鱼进来。 这样算来的话，她钓大鱼倒也不算是什么偶然。 毕竟技术就摆在这里，没有任何可说到的地方。 沈珍珠先是朝着她们都不打算过去的方向，礁石的另一侧把渔网撒下去，还带了不少的饵料。 打算声东击西。 既然那些鱼是很精明的，那么这会儿就让他们知道，那边有人钓鱼等着，自然不敢过去。 再加上前几日给渔网关过，咬出来一个大窟窿才掏出来。 这会儿自然就在原地瑟瑟发抖了。 许清桉在这边守着，沈珍珠去往另一边。 道：“这会儿直接等着大鱼，自然是不值得的。等会儿我先去钓鱼，搞来打鱼窝。” 这打渔就是要有时间，要有精神和精力和他们慢慢地耗时耗力，走出来就是了。 许清桉在礁石上面坐着优哉游哉的等着网。 至于沈珍珠开着渔船过去远一些的地方，而后鱼钩轻轻地拽下去，也这样优哉游哉地坐在甲板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度假呢！ 不多时，鱼钩往下一沉，沈珍珠把鱼竿往上拉，而后一甩。 一条黑鱼在空中甩出来一个漂亮的弧度，直直地躺在甲板上。 沈珍珠看着这东西，点了点头：“不错，晚上可以做一个红烧鱼头吃了。” 再放上饵料继续，这一次饵料一打下去，白鲦小鱼就密密麻麻地冲过来抢饵料吃，桥这也是蹲守不久了。 这种白鲦小鱼，嘴巴又小，很难钓上来，看到水面密密麻麻一层我就头皮发麻。他们就是等着偷打渔人的饵料吃。当然钓上来也不划算，耗尽人力物力，把这种鱼钓上来，不好吃也不好卖，压根就是没必要的存在。 很多时候放下去的饵料就是被他们偷吃了。 沈珍珠不着急，它们全部都聚拢过来的时候，就立马把线拉起来。 但是只拉起来在水平面上，这样，它们想吃也吃不到。 几条小鱼小嘴都张得老大，但是什么都吃不到。 看不见还好，看见了还吃不到简直就是折磨。 而后沈珍珠又放下去……快速拿起！ 这样重复几次之后，那些小鱼都跑了。不是因为其他，就是觉得沈珍珠太狗了！ 这样的人，属实没有多说的余地。 瞧着他们生气，沈珍珠还希望就这样记恨上，以后别来吃自己的饵料。 终于，她替换了饵料，这会儿把那些小桶里面捡回来的泥鳅一股脑放在钩子上。 顺便还打了一个网。 泥鳅不适应海里，一进去就开始疯狂乱窜，也就是这样的乱窜，沈珍珠瞧着不远处看到的水流变化。 笑了笑：“这不是就上钩了？” 这狗子上立马就开始挂满了两三条鱼。 这是刁子鱼，沈珍珠打算用来做黑荞岛那边的饵料。 泥鳅打入水中后，因不适水域会纷纷逃窜。 而刁子鱼是攻击性鱼类，它看到处乱窜的泥鳅会纷纷进行攻击，这样一来刁子鱼就会越来越多，而泥鳅的不断补窝，最后大量的刁子鱼都会进窝。 所以沈珍珠不着急，没有急着收网，勾上的刁子鱼放在甲板上之后，才慢条斯理的收起来，这会儿网兜里都是一大堆的鱼。 还在拼命攻击那些泥鳅呢！ 没办法，这喜欢攻击旁的鱼，最终还是被抓住了。 沈珍珠把这些准备好的小鱼放好，才来到许清桉这边。看着水势很好，依旧是潜伏着的。 沈珍珠把周围的小鱼都钓了，他们没有吃的，还憋了那么久，不相信他们不饿。 看着这一片，她心里甚至都有些激动，好奇是什么有毒的鱼。 很多有毒的鱼，都是血液有毒，到时候可以用来做药膳亦或是其他。总之她很好奇。 沈珍珠先是捯饬着那些刁子鱼，这一次用的依旧是放长线，弄了许多的钩子。 但是若是用鱼竿，这黑荞岛附近的鱼又有些大。所以沈珍珠这里想的就是，还有昨晚上缝好的渔网这里也可以用上了。 许清桉担心她一个人弄不好，这会儿轻轻地过来，到时候力气大肯定是拽不动的。 “哗啦啦！” “嘣咚”一声，沈珍珠的鱼竿开始有断裂的倾向。 沈珍珠没有着急和心疼，而是激动得看着许清桉：“估计很大了。” “许清桉，这鱼钩能支撑柱，我在这里拉鱼钩，你去那里拽渔网。” 渔网沈珍珠改良过无数遍，这一次足够坚挺。 许清桉点了点头，立马就去干活了，当往上拽了一点的时候，沈珍珠就瞧见鱼的白肚皮。很顺溜的样子，这应该是鲐鲅鱼。 第二百六十章 这鱼钓上来会没运的！ 这种鱼确实是有毒，但是只是血水有毒，只需要把它的内脏去掉，血水去掉，到时候还可以用来做药膳，营养价值极高。 但是沈珍珠觉得奇怪，这个鲐鲅鱼并不能让人致死。 那么让人致死的究竟是什么鱼？肯定不只有一种。 而且最重要的是， 不过就是留了一点身体的残留物就让人去死，那种鱼究竟是有多毒？ 沈珍珠不希望渔民们因为这个原因出事，若是真的有这种鱼的存在，也是需要一网打尽的。 这打渔也是要保证水下平衡的，到时候那种鱼的存在，保不齐一个村亦或是所有在海上的人都出事，一泛滥，就会有巨大的问题。 今天的勾子鱼很多，沈珍珠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许清桉力气大，二人合力算是也用了不少的力气终于把鲐鲅鱼拉上来，沈珍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清桉道：“小心，万一这些鱼上面也有什么不好的。多个心眼总没错。” “是。”沈珍珠看着水下，道：“许清桉，你把那边拿来的饵料，我们方才弄好的全部都放下去。” 他有些诧异：“这么一把上来，其他的鱼估计也是不敢来了。估计这段时间的鲐鲅鱼都很少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我估计不是鲐鲅鱼作怪。” 看着这根自己用了许久的鱼竿，很趁手但是也很喜欢。沈珍珠呼了一口气："让它利用好最后的使用价值吧。" 说完之后就把长线拉好，直接放进去深海区。方才这条鱼竿已经有断裂之象。如今继续怕是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但是沈珍珠一点都不眨眼。道：“那断了以后还能再做。” “但是我怀疑，这里面怕是有毒的鱼不少。这一次把它捞出来。” 之前那个阿嫂说的，沈珍珠不觉得是在夸大其词，其实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会儿认定了，就去把这事情做完。 许清桉点头：“那也是，我要如何帮你。” 沈珍珠感觉自己手也是真的酸了，对着许清桉说道：“你负责让鱼竿保持平衡，我来这里盯着，也算是歇会儿。” “娘子去里面都没事，我可以弄起来。” “甲板上这些鲐鲅鱼，有些大，这会儿用来收起来是不可能了。娘子用绳索绑起来。” 最大的那一条鲐鲅鱼，五十公斤左右。 其余还带了许多小的，十多公斤左右的鲐鲅鱼数不胜数。 大概一公斤的鲐鲅鱼，就能够卖到七百多文，也就是半两银子，如今这五十公斤，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七八十公斤，大概是能够卖到四十五两。 这样算的话，确实是来钱快。只不过鲐鲅鱼少反而是能赚到钱，沈珍珠担心的是鱼多了，反而显得没有那么珍贵。 但是鱼这种东西，打回去也压根不可能隔段时间卖出去一只。新鲜的刚打回来的鱼，价格和放置好几天的不一样。 算下来倒是没差。 这倒是要想个好法子，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倒是也不用想那么多。 沈珍珠端详着许清桉的样子，原先想着他顶多也就是拿着个鱼竿的作用。 倒是没有想竟然还时刻观察着四周，精神力高度集中。 许多人很少钓过大鱼，就说钓鱼最重要的是运气好，能够钓到很多小鱼才算是有技术。实际上不是的。 要钓大鱼，就需要长久的精神专注力，一般都长得那么大了，自然是精明得很，许多时候都要出其不意，斗智斗勇。 二人一个午间，也没有什么收获，甚至这个海水都开始翻滚起来了。 瞧着日头已经下去，周围很多人满载而归，看着他们还在坚持，也就过来相看了。 “你们夫妻俩这鱼倒是不错，是鲐鲅鱼？竟然这么大这么多！” “这么大的鱼，不会就是前两日他们说成精的鱼。” “现在年轻的人是真的厉害，这么大的鱼都可以抓到了。” 原本他们从外面打渔回来，还觉得自己带回来不少东西呢！ 现在瞧见，连人家的中等鲐鲅鱼都比不上，越想越觉得窝囊，主要是这俩小年轻长得那么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长得好看没本事的那种呢！ 现在想想，直接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但是还有些羡慕。 谁都羡慕他们有这样的好运气。 还想着要是今天没有绕过这个黑荞岛就好了…… 胥家村话最多的那个打渔人王涛站出来，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我有句不好听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反正大家也没有必要羡慕，这个地方我们自己避开的。就是说，这鱼都是成精的，吃了会不会去死都不知道。” “这样的大鱼，钓上来恐怕还会影响自己的运气吧！” “……” 对于这样的嘲讽，沈珍珠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不以为然。 这些人若是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才奇怪呢！ 也不打算辩解，因为……她知道不需要。看着许清桉，示意他不要说话。 而后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那个长者老叔公也在船上，这会儿满脸都是严肃，指着这个叫做王涛的就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一个打渔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嫉妒，也不至于在这里说。” 这种话对于打渔人来说是相当的严重。 因为相当于诅咒人家小年轻夫妻，这是相当不道德的事情，按照他们的话来说，以后沈珍珠一家出了什么事，亦或是在海上有了什么危险，都可以怪王涛。 因为就是他现在在这里对旁人指手画脚的，甚至说一些话也让人嫌弃。 王涛立马有些站不住脚：“我就是想起来前几日的传言，所以说出来。没忍住。” “我年纪轻，不会说话，所以老叔公，我错了……” “对不起，这位郎君。” 许清桉冷着脸道：“家中一切都是娘子做主，如今道歉，主要是与我家娘子。” “再者，我们本来就是靠着风浪海上为生，如今被王涛郎君提供这个说辞，我们家以后哪里还敢做什么？” “夫君。”沈珍珠示意他不要说了，而后接着道：“这位郎君，有时候嫉妒之心可以促进变得更优秀，我不认为有错。但是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实乃对我的诋毁。当然，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鱼。” 第二百六十一章 毒鲔鱼！当场毙命 “这些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弄上来的，谈何在这里对我说是一些精怪之物？” 王涛原本觉得道歉就过了。 没想到这个沈珍珠直接说出来是他嫉妒。 被一个妇人说是嫉妒？这还得了？！ 王涛气得要死，指着沈珍珠就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这些鱼不是导致我们村那一家去死的缘由？” “小娘子其他事情你反驳我还好。但是这个鲐鲅鱼，本来就有毒。” 沈珍珠点头：“血有毒，但是我记得当时是说粘液在网上。最重要的是，渔网上面若是真的沾了鲐鲅鱼的血，也不至于让他们一家都去死。” “又不是吃血，用手触碰亦或是其他都没有问题的。” 说这话的时候，周围那些信誓旦旦的人，一下子也有些怀疑了。 其实沈珍珠说的是对的，也确实如此。 这血……不太正常，如果真的是鲐鲅鱼，不一定会让人直接去死。 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去死，一晚上的功夫，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做饭亦或是其他，没有吃鱼的道理。 稍微用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 而后老叔公有些担忧，看着沈珍珠道：“难不成……真的是那些鬼怪之事？可是那日，我分明就是看到有大的鲐鲅鱼，我说了，大家才去的。” “所以他们一家人出事，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老叔公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看着那一片有大鱼跃出来，就赶紧去村里奔走相告了。 所以这村里有一个家人出事，这会儿想说什么也都不敢说了。 沈珍珠倒也不是会安慰人的那种，许清桉那边的鱼钩突然有垂坠感。 “来了！” 他喊了一声，沈珍珠就朝着许清桉冲过去。 看样子好像是还有鱼？大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都帮忙拉网。这一次到是没有那么困难，因为只有两条鱼，所以许清桉和另外的王涛，一人一边就拽上来了。 这鱼在甲板上的时候，还在不断地动。 “这是鱼吗？怎么这样子就好像是什么玩意儿一样，我看着不对劲儿。” “这就好像是礁石块，还有五颜六色的，黑乎乎的居多，这背脊还这么挺立。” “咋回事，这种东西我看着就是有些不对劲的。” “……” 周围的人都是各种闲言碎语，看着这个东西就很奇怪。 其中有人问出来：“难不成这个就是那个导致咱们村那家人全死了的玩意儿？” 王涛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咋可能，这长成这种样子的丑鱼，怎么会有那种能力。” “这东西就是看着不对劲儿……” 还没有说完，这挣扎着的像石头一样的鱼，撞到了沈珍珠打上来的鲐鲅鱼，而后那条鲐鲅鱼瞬间开始抖动起来，而后就是抽搐。 在之后直挺挺的就这样死去了…… 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了。 “是了是了！当时他们家也是这样突然就去死了！那碰到这样的鱼，是不是就要死！” “我的天，我真的要吓死！这什么东西。” “……”王涛看着自己拉渔网的手，有点害怕了，不会自己这会儿就要去死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还真的没有办法了。 越想越觉得心中有些慌张和不爽快。 而后看着沈珍珠带着求救：“小娘子，刚刚是我的错，我不应当出言不逊，更不应当不相信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到底会不会死？”他已经带着哭腔了，“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怎么会这样。” 沈珍珠也知道他害怕，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会，不过我这个渔网是不能用了。这不是普通的鱼，大家没有见过，这叫做毒鲔鱼，也叫做石头鱼，因为长得像礁石块。” “一般就是蛰伏在海底，在石堆子里面，鱼类不容易发现它，人类也是。” 沈珍珠继续道：“说起来，这是最毒的鱼，他的背部鱼刺刺进去就会出事。甚至当场死亡。且不说就这样扎进去，就算是穿着鞋子走，他背脊上的刺，可通过鞋底刺入脚掌，向外发射剧毒，使人很快中毒并一直处于剧烈的疼痛中，如果不治疗，会导致死亡。” “所以毒性来的很快，那家人也会一家就毙命，就是因为渔网上的刺在手上弄出了血，但是没有人在意，毕竟我们打渔人，谁手上不带点伤痛什么的。” “而且就算是知道中毒，一来一去走去看病，压根也是不可能的。” 沈珍珠道：“这一片确实是要小心，不过可没有什么诅咒，而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鱼。” “今天我们也算是一锅端了。” 虽说只有两条鱼，但是这种鱼其实很稀有，能够发现两条鱼已经算是很多了。 毕竟很多打渔人一辈子都没有瞧见过。 沈珍珠道：“不必担心，这种鱼一般不出来，今天也是我把那个鲐鲅鱼全部都带出来了，他们自己也焦虑出来看，就被拿上来了。” “这里没有这种东西了。这东西在海上都没有太多。” “只不过以后钓鱼，发现这种就不要用手触碰就是。大家可以传开了，互相走走告诉，可别总是做一些无谓的牺牲。” 王涛这会儿对沈珍珠是实打实的佩服了。 “小娘子，你们夫妻之间竟然那么厉害，之前确实是我小瞧你们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道：“没事，初来乍到的，有这样的质疑也正常。” “不知道小娘子和你郎君的大名？”王涛询问道，“改日也好当面道歉。” “我叫沈珍珠，我夫君叫许清桉。道歉就不必了，因为我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欠人情反而是麻烦。你过好自己的就成。” 沈珍珠挠挠头，和许清桉快步离开。 她越是这样不在意，其实王涛内心的难受就越强，觉得自己这样做真是一个畜生啊！ 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寒暄到处说话的人，事情弄完，沈珍珠就带着这些鱼回去了，直接当晚就找了陆商先生过来。 来省城住最大的好处就是，来这里买鱼更加方便了，甚至不管找陆商先生还是其他的酒楼。沈珍珠自己都是有选择的。 感觉还不错。 陆商看了这些鱼之后。道：“这么好的鲐鲅鱼，这种鱼可不好抓，珍珠，你可真是哪一片海域都比不上你。” 沈珍珠笑了：“这大海不都是一样的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有你的，许清桉 “不过说起来，今天走了一天，我感觉这大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边钓鱼的人虽然少，但是鱼比起来我们蒲渔村，可真是少太多了。” “按照道理来说，省城的地方更大，容纳的海域也更大，准确来说与蒲渔村的环境差不了多少，甚至这边更加有优势一些。” “为何会出现鱼少的情况呢？”沈珍珠其实是不太理解的。 陆商叹了一口气：“这可以说是小事，也可以说是大事。” “咱们省城不是有湖吗？原先是没有的，就是因为才子佳人都喜欢在湖上游船，亦或是喜欢在湖上有点故事，还有不少花灯节。所以就弄了一个自己建造的湖。” “这湖那么大，怎么建造啊！”沈珍珠觉得有些诧异，这苏扬城的湖，大概是有现代大理洱海那么大，面积如此之大，不会出事，单纯靠着这边的百姓用木桶或者是牛车运过去吗？ 这也太荒谬了。 陆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荒谬又如何，死了那么多人。” “只要不影响大家，怎样都好，这建造的湖泊都是从海里弄的。建造湖泊那人赚了不少，现在就是我们苏扬城的首富。这些东西，死人也没人在意的。” “他们从海中拿出来那么多海水，而后又从其他地方弄淡水，混杂在一起？”沈珍珠问道。 “是的，这会儿没有之前荒谬了，那湖泊已经慢慢地开始自己发展，看样子也都还不错。” 这个倒是，长时间如此，也早就成淡水了。 只不过可怜了过来这边的第一批人，什么都没做，就感觉已经死了……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现在海水也是后来慢慢地重新恢复过来，这会儿鱼类少也都是正常。” “没事，总会好起来的。” “嗯，沈娘子的鲐鲅鱼全部都给我吧，价格就是按照八百文一公斤如何？” 沈珍珠诧异：“这边收鱼可是要贵一些，若是在县城，大概也就是七百文一斤。” “是的，但是我想要和沈娘子长时间合作，不就是要拿出来自己的诚意吗？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沈娘子。” “那好。多谢陆商先生了。希望下次还能有很好的合作。” 沈珍珠想了想。这边的人都不爱打渔，像是在蒲渔村那边做一个养殖鱼的渔场，可能还是赚钱的好地方。 当时在蒲渔村就是单纯的养殖海虹，那边的海虹也只够县城的顾客，若是扩建，沈珍珠还更喜欢这个地方。 也是因为地大物博，甚至因为海域不算太深，所以用来建造属于自己的养殖场，沈珍珠觉得非常有道理且也都是不错的。 陆商把鱼带走之后，就给沈珍珠留下了五十五两银子，沈珍珠看着这些银子发呆：“先前也从未想过，能挣这么多。” 许清桉点头笑道：“这些都是你的努力。娘子放心，为夫也会努力的。倒不会让人说吃绝户。” “不过暂时，跟着娘子心中欢喜，好日子，已经跟娘子过上了。” 沈珍珠直接笑了：“那倒是不如，你在家中我养着你。三四个小白脸，到时候也算是人生巅峰了。” “娘子只需要我一个就好。”许清桉继续道：“鉴于此，我还需要多努力，才不被娘子休弃。” 沈珍珠听着他的话，越发觉得许清桉这个人不对劲儿。 “不知道你是何种心态，今日说话，怎么有种揶揄的感觉。” 他凑过来，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放在在岸滩上，听着朗星说，那个裴绍来寻你。” “说是有话要同你讲。” 许清桉想了想，还是说道：“本来想直接不告诉你的，但是又觉得不符合我君子的风范。” “而后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反正裴绍，也是过去的。”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极其没有底气，还看着沈珍珠她的表情变化。 沈珍珠听见之后也直接笑出声来了。道：“你这倒是有意思。你是吃醋？” 沈珍珠此前也都是听说过不少女孩子拈酸吃醋，如今许清桉这样子，还整日冷着个脸，实际上在吃醋？ 越想越觉得好笑，好像不符合这个人一贯的作风。 许清桉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咳嗽了一声道：“没有。” “我就是想着，他不是好人，裴绍这个人，虽说读诗书有些天赋，也有能力。但是谁能保证就是一个好人呢？” 要不是他这么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裴绍的一些和其他女子有联络的证据，不然早就告诉沈珍珠了。 主要是沈珍珠先前也明确表示过，她就喜欢裴绍。 这种事情，越想越觉得危险。 本来妻子就不好追，以后还有多少的时间都说不好。珍珠也认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好不容易有了点进步，这裴绍又出来捣乱？ 沈珍珠点头：“人家裴绍可不是你，整日就这样胡言乱语，他找我肯定是有事情。” “在哪里呢？” “朗星可有把人带回来了？” 沈珍珠凑着门口东张西望，许清桉这边也忙着要出门，今日是要去檀华书院摆放以及求师的日子，之前就想着这个时间去书院门口排队。 如今倒是有些不想去了。 沈珍珠看出了他严厉的纠结，无奈地笑着说道：“真有你的。许清桉。” “赶紧去书院的，你回来我肯定还在，怕什么？” “先前怎么不知道，你对我如此在乎？” 沈珍珠觉得奇了怪了，一开始的许清桉，生怕被她沾上，就连俩人不小心有什么肢体接触，他都嫌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莫大的洁癖呢！ 这改变，也是潜移默化的。 出门的时候，许清桉刚巧和裴绍对上。 裴绍看见他就恭喜：“恭喜许兄，看见你是解元了，榜首实属不易，我都没有上榜。是真心的祝贺你。” “哪里哪里，都是珍珠在家里与我相处得好。” “只需要操心读书之事，其他琐事，都是我妻子帮忙。” “嗯。”裴绍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二人相处，好像也没有什么多说话的道理。 许清桉说完之后，看向沈珍珠就开始有些暗爽。 等着许清桉走后，裴绍过来道：“沈娘子。” “裴郎君。”打过招呼之后，沈珍珠就带着他去小院里喝茶，朗星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着。 死死的盯着，这是姐夫给他的任务，说是顺便可以练眼神力。 若是想要作为一个将士，眼神也是很重要的。 虽然朗星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照做了，他和姐夫永远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个事情永远都不会变！ 裴绍看着这环境，道：“沈娘子家中越来越好了，我这心里也是欢喜的。” “之前就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未曾想，许兄就是一个好归宿。”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未曾喜欢过，裴绍难受 也不知为何，本来只是随意的寒暄寒暄，未曾想说起来，竟然有些遗憾。 他道：“沈娘子，我以后还是会努力读书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没考上，这心里总是有些失落的，就想着见你一面，或许是有些唐突了。” “不会。”沈珍珠摇摇头。 “考没考上都是正常的，亦是有人考了好几年都考不上。就像是将士，胜败也都是兵家常事，这些事情说来说去也都没有问题。” “下次努力就是。我相信裴郎君的能力，下一次肯定能看见你上榜。” “你信我吗？”裴绍问道，言语之中全部都是慌乱和不自信。原本他就是天之骄子。 好像所有人都夸他读书厉害，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特厉害的人。 直到这一次，彻彻底底的从那个所有人都觉得好的地方摔下来。 主要是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踏实努力，每晚都在读书，为何还是不行呢？ 沈珍珠看着他，也能瞧见眼里的不甘和失落。 这古代的和科举，和现代的高考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高考尚且有人考了十几次，这古代的科举难度更不用说了。 人多，各个地方都是需要竞争的，竞争强，也都是没有办法。沈珍珠看着他：“裴郎君，选好自己想走的路，尽全力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再说，我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你本就是读书的材料。你不用和许清桉比，你只需要和自己比。” “嗯。”他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沈珍珠虽然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渔女。 但是听了她的话之后，总感觉这心中十分舒畅。 甚至觉得，还可以继续努力，那种疲惫感也消失了。好像又能够看见自己成功的灯塔了。 沈珍珠继续说道：“对了，裴郎君，不知道你可还记得上次拿给我看的那副字，那个写字的人叫什么来着？” “君回。我只知道字，至于名字不知道，听说是汴京城里面的百年世家。而且还是属于那种读书清流之辈。” 沈珍珠点头，继续问道：“你对他们家了解可多？” “不了解太多，但是我知晓那君回应当是从小就开始出名了，而后也一骑绝尘，并没有出现伤仲永的情况。” “只不过后来好像是这家侯府出了事还是怎么着，君回先生失踪了。老侯爷和主母都是伤心的。听说君回先生的娘，整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哭瞎了。" “瞎了？”沈珍珠倒是觉得好笑，这怎么好意思传出去的呢！ 儿子就是他们自己陷害杀的，这会儿竟然还好意思各种担忧。 “总之，那君回也是慧极必伤了。若是他还在的话，我们璟国的文坛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颓废。璟国衰败，隔壁的邺国却有文坛宗师。” “听说这几年的状元亦或是三甲，都没有君回先生的一半厉害。” “我若是能见过这个君回先生，我肯定是要把其当做是我的老师的。” 沈珍珠听见他这么一说，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道：“那静候佳音了。” “不妨，你可以先找许清桉多学学，多问问，或许也不错。” 反正君回本人就是那样子，他也见过。 多余的沈珍珠也没有说，想来，若是帮许清桉一起去汴京城，必须要足够强大的家底和权势才对。 觉得有点难了。 但是沈珍珠其实也是有变化的，先前的她只想要置身事外。 如今竟然是想着，想要和他以后也共进退。嘴上不说，沈珍珠其实已经有些明白自己的内心了。 裴绍说完之后，就要走。沈珍珠赶紧留他吃饭。 他道：“这一道也是要赶路回去，原本想着要在这边重新找个书院，庄先生也说愿意给我推荐。但是后来我仔细思量，觉得回去苦读一番也好。” “沈娘子，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希望下次见，你还是这么幸福。”他眼里也是真心地祝福。 沈珍珠夫妻，之前不想出也不知晓，这会儿感觉这俩人都很适合做朋友。 “我是幸福的，裴郎君或许也可以早日娶一个不错的妻子。这样子红袖添香，也是不错的。” “不了。”他叹了一口气，“先前没有珍惜好自己喜欢的人，如今到是没有这样的打算。说一句有些不太对的话，原先我是想着，沈娘子若是过不好，和许郎君和离，到时候我们未尝不可以在一起。” “但是，后来时间多了些。我觉得沈娘子应该是压根没有喜欢过我吧。”他有些无奈。 在此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说是沈珍珠先前就追着他死缠烂打的，所以他觉得若是喜欢沈娘子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选择。 “希望裴郎君不要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此前……确实是我性格过于跳脱了些。不过裴郎君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人喜欢。” “我与许清桉，先前或许不是最相配的。但是而后，我觉得若是日子能过下去，肯定也有我期待的细水流长。” “我明白了。” 他苦笑，先前就知道的道理，现在也不死心问一句。 “反正不管怎样，我的初心和本意都是希望你好，只要你好，一切也都值得。” “嗯，多谢裴郎君了。” 等着人走后，沈珍珠坐在这院子里细细盘算。道：“朗星，你说我之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朗星看着裴绍终于走了，不用总盯着人家，也松了一口气：“阿姐，你之前……我能说吗？” “说罢，你站在一个旁人的角度，不是我阿弟。” “那阿姐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沈朗星顿了顿，而后就开始大说特说。 “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阿姐，你之前确实是见异思迁，那些男子长得好看的，你谁不去追求？我姐夫脾气好，那会儿爹爹都说你着实有些外向。” 看得出来，这样说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村里许多人都说你太疯癫，其实在我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也都算是阿姐你应得的。” 沈珍珠敲了一下他脑袋：“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大义凌然？” “阿姐我错了！” 姐弟俩追着在院里打闹了许久，累了就在秋千上坐下来歇息。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准备在省城开饭馆 沈珍珠和许清桉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瞧见许清桉回来的身影。 沈珍珠有些奇怪了：“按照你姐夫的性子，估计是去了成事就回来，不成事也会回来说啊！如今怎的这么晚不回？” 沈朗星摇了摇头，而后整个人都很馋了，开始流口水道：“阿姐，我饿了。” 沈珍珠揉了揉他脑袋：“那阿姐去做饭。” 她和朗星就是随便蒸了一条鱼，而后炒了一个土豆丝，放上辣椒一起做配菜，香味很快就一散开来。 再加上在集市上买的腌菜，放在一旁也是下饭的。 而后给许清桉留了窝窝头和一份鲜鱼汤放在锅里，准备到时候回来，架起来火就可以弄了吃，也不麻烦。 之前各走一边，不在一起吃饭到是没什么，但是这会儿许清桉不在，吃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些担忧他好不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心里也是着急的。 沈珍珠本来都睡下了，而后又坐起来，而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折磨得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难得赖床，又睡了一早上下午才醒过来。 虎子娘和红婶他们过来看，朗星站在门口道：“快进来，阿婶。我姐还没起来呢！” 红婶有些诧异：“珍珠还没起？她这样的，我以为早就起来了。” “也是也是，和清桉之间小别胜新婚。年轻人这么折腾，也都是正常的。” “毕竟我们谁不是年轻人过来的？” “……” 沈珍珠站在屋子门口，要出来也不是，要进去也不是。 这会儿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她轻声咳嗽一声：“阿婶们，许清桉昨夜没回来。” “啊哈哈。”红婶笑着道，“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但是这没回来是去什么地方了？你这可是要好好管管的。” “我看着清桉也不是在外面乱玩的人啊！” 而后朗星赶紧解释，沈珍珠觉得心累。 有红婶在，估计其他地方又是要传得乱七八糟了。 不过解释好就行。 杏桃走上前来，道：“沈娘子，昨日你交代我在城里跑的那些商铺，我都去过一次，具体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划分，你看看。” 沈珍珠是给这些商铺评级，具体瞧瞧他们接纳什么样的客人，到时候自己卖鱼的时候，也好推销。 亦或是自己重新开铺面的话，也比较容易知道缺哪一群人需要的铺面。 沈珍珠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几乎全部都是那些文人喜欢去的铺面，不贵但是也不便宜，甚至还有格调。 若是格调再高一些，有人卖弄才艺，唱曲什么的高档酒楼，也不过是只有一家。 至于底层的那种，随便给普通老百姓吃的，没有一户。 这么大的市场空缺，沈珍珠觉得自己可以从最底层开始做起来。 之所以把虎子娘和红婶都叫过来，就是因为他们做饭，也是一等一的。 特别是虎子娘之前给那些学子做饭，许多人的饭是可以做出来。 这样的铺面不需要请多厉害的厨娘，主要是量足，要让人能够吃饱饭。 红婶这样的性格，就很适合留住客人。 看着沈珍珠在沉思，而后红婶不解地说道：“珍珠，你这是咋的了？” “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们去做的，我们收到你消息立马就从咱们县城那边赶过来了。你说，我们马上去。” “二位婶婶可想开铺面？干出自己的一番实绩？到时候主要管的人是我，出了事情我也担着。” “虎子娘负责后厨，而红婶你就负责吆喝客人，至少让大家能够进来尝尝咸淡。”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心动，但是更多的是担忧。 虎子娘道：“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我做饭能留住客人吗？我瞧着人家咱们县城那些，特别是万萋娘子，那些饭菜叫做一个精致。” “我就只能做一些量足的，给那些学子吃。还是跟着你之后，感觉厨艺长进了不少。” 沈珍珠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在这省城和我们之前不一样，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做工，有给人修湖泊的，还有那些在酒楼做工的，许多男女都是临时聘请过去。” “他们也要吃饭，也不是每天用冷馒头都可以解决的。自己的酒楼豪贵，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吃。” 沈珍珠继续道：“我们开的饭馆，不需要味道多好，但是需要饭量足，而且下饭，这个应该是虎子娘你的拿手。” “对头！”红婶对着虎子娘竖起大拇指，“我觉得到是可以，就是我们这开在哪里啊！” “这肯定是不能在太贵的街开。” 这会儿，杏桃赶紧指了指拿回来的那个地图，道：“我瞧见一条街市,好多人午休都在那边躺着，路过的行人少，所以他们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好像是叫朝阳街。我明日带你去看看，珍珠姐。” 沈珍珠点了点头，而后对着红婶他们说道：“你们也赶紧准备，大概三五日就可以开好铺子，到时候就和我的珍珠鱼档放在一起，也不用太担心，我经常看着。” 反正虎子娘觉得他们也不懂什么。一开始珍珠说的时候都想要拒绝了。 但是这会儿说在一起，就也是珍珠管事，这样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也好也好。 等着聊完，就坐船回去了，三个女子都是梁正明过来接。 沈珍珠寻思着，再弄房子给他们住，不过到时候还不如租赁的时候一起，比如楼下是开铺面，楼上就可以住人，这样就好些了。 吃饭过来先在这个家里吃就好，睡不下也可以过来。这样一算，她和许清桉还当真只需要一个屋子。 想着就打算把许清桉的床榻搬进去。 沈朗星凑过来瞧见沈珍珠发呆：“阿姐，又在想姐夫呢？”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出事了？这是好歹，也要有个回信。” “没事，我姐夫无所不能，他不会有事的。之前你们俩好久都没有联络，阿姐你不担心，这会儿姐夫才走了多久你就难受。” “阿姐你这样可真的是不对啊！” “你们这分明就是感情深厚，我瞧着爹娘那会儿都没有你们关系好。” 沈珍珠扶额："你一个小孩，心仪之人都没有，难不成还能比我懂？" ？ 第二百六十五章 被刺激犯病！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出去看看。”沈珍珠说着就要出门。 “你姐夫不知晓是不是出事，我去那个书院瞧瞧。” —— 许清桉来到这个书院之后，因为是庄先生介绍来的。 到是也没有等多久，越过层层台阶，那书童就叫他过去。 许清桉是今天的解元，自然是一个比较不错的人选。这家书院自然也多青睐了几分。 毕竟他还有可能考上下一次的会元。 进去之后，一群许清桉从未见过的学子等着。 这些人衣着华丽，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穷酸。很多都是贵族子弟，再不济都是寒门。 只有许清桉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站在那里。 不过因为听说过这个名字，大家也都多看了几眼。 而后好似是有人故意一般说道： “听说今年的解元可是没什么水平，就是一个乡野农夫。这样一个人也可以？” “还是蒲渔村的呢，一窝子都是渔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判定的解元，肯定是不公平。” “我父亲说了，今年肯定是有考官也是穷人，就想着捞出来一个穷人当做是解元。” 说这些话的时候，似有若无的眼神都盯着许清桉看。 分明早就知道他是许清桉，但是这会儿都装作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胡言乱语。 许清桉笑了笑道：“也是有意思了。” “我记得解元的卷子是允许看的，就算是前三名以及前十名都是可以瞧的。大家都不看卷子吗？就在这里诋毁我。” “许某不才，但是与你们的卷子放在一起，拿一个解元，倒也是信手拈来。” 许清桉从来都不是一个藏拙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在其他方面可能是技不如人，但是学业方面，到是没什么好说的。 他许清桉不需要反思，这些人胡言乱语才应该反思。 话毕，屋里的夫子蔺老就出来了。 含笑看着周围：“大家畅所欲言就是。” “本身也是，要从中选择一半的人成为我檀华书院的弟子。如今也好让我看看品行。” “读书不仅仅是关乎于进士做官。更重要的还是一个人的人品，以及是否有资格读书。” 许清桉站在原地，感觉蔺老的目光看过来，他有非常不详的预感。 不过对于这个蔺老，虽然素昧蒙面，许清桉也能感觉到不像是一个醉心于读书的人。但是名气很大，算是这边很大的一个书院。 檀华书院，每年都要出会元的。 他看着许清桉这样一个解元，满脸都是不屑：“解元到是也没有什么好吹嘘的。身为学子，必须应当谦恭才对。” “才华确实不错，但是比你优秀的人我也见过。” 说着，旁边的书童就递过去戒尺。 示意许清桉自己打。 许清桉冷笑：“我并未吹嘘，这是事实。旁人说我几句，我倒是回应不得？难不成读书人，就要当软脚虾？” 他觉得有些荒谬。 “你这样的脾性，原本是压根都进不了我檀华书院的门。” 听着蔺老的话，周围都是各种唏嘘声和揶揄。 大多数人都觉得许清桉这个人，没有希望了。 “真可怜，从小地方考出来的解元，这会儿还想要高攀檀华书院？什么地方的人就回什么地方去！” “就是！一个解元也好意思在这里争抢，要不是不规则，我们肯定也能考。” “我就差一点。” 大家都是各种唏嘘。 但是许清桉听着只是觉得好笑：“有意思，无能狂怒。并无任何能力就知道在这里胡言乱语，就是蔺老想要的人？” “许清桉，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走后门的。”说着就把庄先生写过来的书信丢出去来。让大家传阅。 这书信里字字恳切，言语之间迫切都是在讲许清桉是一个多好的人，甚至好似写信之人和蔺老有冲突，还希望他不计前嫌。 蔺老带着讽刺道：“你瞧瞧，你还给你们小地方的一个穷秀才写推荐信。” “这样一个穷秀才原本是我师弟，就是因为没本事，是一个无能之人。所以才这样在小地方混，如今竟然还想走关系？真是可恶至极！” “我檀华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许清桉抱着手，眼神好似能够把他看穿：“我看着蔺老是嫉妒，嫉妒这样一个人，一直都坚守心中的知识，从未变心。你做不到啊，你一直都利益为先，你赚到多少钱，你都是比不上他的。” “因为蔺老你本身就是自卑的。你是因为嫉妒庄先生，这会儿也想要打压我吗？” “无能之人，就是可悲。” 说难听的，许清桉还当真不需要这些书院来为自己镀金，他只需要规则公平的考。 但是规则公平，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至少他活着的这二十年来，没有一年公平过。 这会儿乡试还显现不出来，等着会试殿试……全部都是各大世家贵族塞人进去。 所以拜书院，也相当于是给自己找一个能正常参加考试的途径。 但是许清桉，也不是非檀华书院不可。 许清桉不说还好，一说这些话，那书院的蔺老就彻底扭曲了。 甚至开始激动地朝着许清桉走过来，早就已经失态了。 他对着许清桉说道：“你！” “给我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你不过是有病，我想大家都不知道吧，这解元竟然是有病的，有癔症。” “先前对你说话算是客气了，就是害怕你癔症爆发。你说我们这泱泱大国，需要你这样的病秧子吗？” “你这癔症若是发了，对旁人影响多大？” 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 周围的学子立马站起来：“我的天，竟然是一个有病之人。”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人要如何相处，你说他会不会伤害旁人呢？” “这种癔症，发病了就会疯。变成疯子都说不好。哈哈，我们就让让疯子吧！” “人家努力考上解元，先前什么都没有，估计父母都不要吧！” “如果我是他爹娘，我都想要把他捏死在襁褓中。” 许清桉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有些心绪不稳。 一开始还好，但是听见这些话，整个人都有些撑不住。 怕是……要发病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霸气！我来护夫 许清桉的额头全部都是汗水，而后一只手扶着心口，另一只手抓着旁边的墙。 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 站在那里，好似是要倒下去一般。 但是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倒下呢？许清桉不甘心。 他咬着嘴唇，口中有铁锈的味道才开始清醒了一点，而后攒足力气说道：“诸位可以诋毁我，亦或是说我的不是，但是请别诋毁我的老师。” “庄先生大义，且有大才。蔺老空有一番名声。实际上，不配成为一个学之长者，更不配，成为大家的夫子。” “害己害人罢了！” 蔺老气急，未曾想羞辱一个人，这个学子还敢反抗？ 这么多年，他还没有瞧见过如此反感自己的人。眼里都是杀意：“许清桉，注意你的言辞！” “如今你说这些话，可就没有机会了！” “别忘了，你还有妻子，妻子是贱籍。也是有趣，一个渔村出来的，就这样考上了乡试第一。我想，我身为苏扬城第一夫子，自然是有质疑的权利。” 周围的人也开始诧异：“这……都还没有什么名声，竟然就有一个糟糠之妻了。” “还是一个贱籍？这贱籍也能供应出来一个解元？莫要搞笑。” “原本还想着，这许清桉如今解元也算是到头了，或许还能够入赘好人家，没想到早早就成婚了。” “成婚的人，还有什么读书的心思？我们蔺先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我也讨厌，在苏扬城能考上的，就是没有成婚的！” “……” 许清桉捏着手指，靠着疼痛感指着四周：“成婚如何？有妻子如何？贱籍又如何？” “我许清桉喜欢之人，她就是天下第一好。” “你们不配在这里说与。” 说罢，他用了大力气，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捏上蔺老的臂膀，蔺老年纪大，突然重心不稳就朝着许清桉跌过去。 但是许清桉可不仅仅想要让他摔倒一下，而后用尽全身力气给他翻了一番，划出一个弧度之后，身体彻底砸在地上。 眼神带着狠厉，但是这会儿已经被外面的打手进来牵制住。 “都发病了，怎么还想要来对我动手呢？” 蔺老站起来，好像方才许清桉把他拽倒，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也不觉得丢面子。 因为他这一次要让许清桉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做乡试第一名，实在是让这边的学子名声扫地。 蔺老看着许清桉被汗水浸透的样子，觉得嫌弃说道：“一个得了癔症的人，一个在这里发疯怼老师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参加考试呢？” “打！”他挥了挥手，周围这些打手就拿着戒尺，是那种很厚的戒尺，一看就是经常用来惩罚人的。 “给我往死里打。” 周围的学子都漠视的看着，眼里全部都是在看热闹。没有一点其他感受。 甚至想的都是许清桉这个人究竟什么时候会出事？ 就应该早点去死给旁人腾位置！ 他不配，不配得到乡试第一名 —— 沈珍珠来到书院门口的时候，就发觉这书院安静得可怕。 肯定是不对劲儿的。 按照道理来说，书院门口应当是络绎不绝，况且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来檀华书院这边找蔺老师赐教。 听着庄先生说过这是一个不错的人。 沈珍珠看着前面绵延不绝的台阶，继续往前走，就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拦着她：“姑娘走错地方了吧？” “这里是书院，你没有拜帖，是不能进去的。” 沈珍珠点了点头：“我知晓。就是我兄长在里面，昨日就进去了，今日还没有出来，我在家中等得着急，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通传一声。” 他们看着沈珍珠穿着都是普通布衣，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始终是没钱的。 到底是谁这么没钱还进去了呢？ 毕竟是读书人，看不起也没有放在嘴上，耐心回答道：“小娘子，你兄长是谁？昨日来的都出去了。一般进来的，与我们家蔺老师谈论几句就是。” “不对……”其中一个人扯了扯他袖子，两个人面色都变了变。 沈珍珠看着他们，也没有说许清桉的名字，而是点了点头：“那我就知道了，许是我记错了。” “我回去看看，万一和兄长错过就不好了。” 沈珍珠往外走的时候，那俩守门的小厮立马开始争论起来“这小娘子不会是来找那个许清桉的吧！” “不是，听说那许清桉是孤儿，被渔户收养……没啥妹妹呢。算了，不管是谁也别得罪人。” “那许清桉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一句话都不能说。” “……” 沈珍珠快步走开，她已经可以确定许清桉出事了，还是在这个书院出事。 她自己没什么拳脚功夫，但是好在，有钱。 沈珍珠先是去镖行请了人，大概三五个人，都说是身手好的。租赁一日半两银子。 沈珍珠到是也觉得不贵，立马带着走，但是旁人都有剑，沈珍珠看向镖行租赁的人。到时候若是自己过去，空手许是会被欺负。 这些人什么样子，说不好。 “可否再借给我一把剑？” 那租赁行的人挠了挠头，找了半天道：“只有……菜刀了。” “小娘子可嫌弃？” “够了！” 沈珍珠带着一行人，直接朝着方才的大门走去。 那两个小厮不耐烦了：“小娘子你怎么又……” “来了……”二字还没有出来，就开始瑟瑟发抖，因为沈珍珠身后的这几个打手已经把刀架在脖子上了。 “滚。”沈珍珠吐出一个字，而后直接开始破门。 朝着里面进去更全是一些学子，看着这来势汹汹的，剑都从剑鞘里拔出来的嚣张跋扈样子。 那个为首的小娘子更是嚣张，直接拿着菜刀就冲进来。 等着学子跑进去通知蔺先生的时候。 蔺先生觉得诧异：“这谁家的亲属跑来我这里撒野了？” “岂有此理！” “你们，打许清桉的，分两个出去对付那般泼妇！” 话毕，沈珍珠清冽的嗓音传过来:"不必。" “我进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为人师长？你配吗 “谁家小娘子？”沈珍珠觉得有些好笑，那言语之中对女子的尊敬是半分没有。 甚至眼神都带着鄙视，这会儿都用鼻孔看人。 既然读书人都如此，沈珍珠亦是没有讲道理的理由。 直接道：“我是你姑奶奶！” 要是在现代，她早就骂老登了。 还是收敛了一点。 听见沈珍珠这般说话，蔺老整个人都气血上涌，脸都憋红了。 方才被许清桉摔下去，这会儿感觉就是要吐血。而后仔细看了看四周：“你莫非就是许清桉那个糟糠妻？” 这会儿沈珍珠拿着菜刀，霍霍着就来到了许清桉的面前。 周围这些学子是瑟瑟发抖，半分都不敢动。 平时也都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抬水都弄不动。这会儿沈珍珠虽外强中干，也就是拿着菜刀稳妥些，这些学子就已经不敢乱动了。 生怕细皮嫩肉的出事。 沈珍珠把许清桉扶起来，许清桉这会儿脸上全是汗水，眼神有些迷离。 而后道：“珍珠……” “你是我的妻。” 沈珍珠无语：“你这会儿说这样的话干什么？”而后小声说道：“我要说是你妹妹才好，这样子就不会影响你的未来……” 还没有说完，许清桉好像也是被癔症影响，整个人烦得要命，直接抱着沈珍珠，紧紧地用手固定住她。 “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妻子！” 本来就没有力气了，这会儿还眼神坚定的在这里说，沈珍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弄。 “珍珠，你是我的妻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糟糠妻。” “你是我最爱的人。旁人说的话，都是狗屁！” 原本许清桉是一个克己复礼的人，这种言语怎会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沈珍珠都觉得有些荒谬。 但是不知为何，这心里突然就变得暖呼呼的。 道：“好了，别说这些了。” “我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到欺负。” 蔺老带着周围的学子，听见这话语直接笑了： “你就是那个渔民妻子？渔女，赶海的？难怪带着鱼腥味。” 先前都没有闻见，这会儿知道是许清桉的妻子，就开始如此羞辱。 沈珍珠皱了皱眉头，还算好脾气，不算生气道：“你继续说。” “悍妇！还带着菜刀过来，当我们书院是菜市场了？要不是你们这些贫民也能考试，科举也不当如此！” “什么人都以为自己能连中三元？这许清桉能考上解元，肯定也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有你们这种市侩夫妻上门，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赶紧给我滚！” 沈珍珠觉得搞笑，看向身后几个打手兴趣恹恹的样子。这些学子都比较害怕，吓唬一下都不用动手，更不用见血，一个个就老实了。 现在就蔺老这个天杀的，还在这里说一些让人想揍人的丧气话。 沈珍珠捏着拳头：“我若是一菜刀砍死你，我突然觉得有点便宜你了。” “你敢！”蔺老瞪大眼珠子，“什么妇人！我要找巡抚大人说理去！” 哦，这里的大人管事了啊！那自然最好。沈珍珠接过话茬：“那我也想问问，巡抚大人是如何看待你这样的老师。” “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在这里羞辱学子也就是了，但是还带着其他学子一起羞辱。我倒是从未见过如此没有师德的老师！” 沈珍珠冷漠理智，看向蔺老：“按照我朝理律，科举制度当前，就是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的机会，如今蔺老在这里大放厥词，这么多人听着，很明显就是在否认我们制度的不对。” "这可是天子拟制下令颁布的，如今已经在我朝沿用二十来年，蔺老这样的，不仅仅是在讽刺当今圣上，还有那些先人。" “那些写在史书里的先人之亵渎！” “如此大罪，当为其一。” 沈珍珠勾了勾唇，“其二，就是你们这些学子。” “书未曾读好，反倒是在这里质疑旁人，学子本就艰难，我就不相信谁不是十几年，亦或是二十几年，三十几年寒窗苦读，各有各的苦。” “读书本就是行走万里，过龙门，各有各的苦。但是，自己不行，自己垃圾，凭什么怪到旁人的身上？” “不感同身受就算了，如今嫉妒拉踩，我也是第一次见，属实好笑。我只能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垃圾。” “若国之栋梁如你们这般，难怪有我们这么多渔民无家可归。” 沈珍珠嫌恶的感觉很明显了。 “……”但是这些学子竟然开始反思。他们觉得……沈珍珠说得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那蔺老指着她：“反了你了！” "什么人啊！竟然说出这般话语。"主要是这是他的书院，还是他的地盘。 但是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好意思来指责自己？ 这当真是极其搞笑！ 谁知道话毕，还没有对沈珍珠开骂，沈珍珠又从后背地上把放在打许清桉的绳子捡起来。 这是沾了盐水的。 “啪”一声，沈珍珠直接把身子砸在蔺老的身上。 道：“以牙还牙，我想蔺老这样的大儒，应当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第一鞭子，是打你仗势欺人，随意欺凌！” 一鞭子再加上先前的伤，他直接跪在地上，而后唇角边溢出来血水。 沈珍珠再一鞭子抽下去：“这第二根鞭子，就是揍你目无法纪，带坏学子！” 这会儿周围已经有很多打手围上来了。 沈珍珠看向自己孤来的人：“能行吗？” “那肯定！”他们很轻松，“我们镖局走南闯北的，这些书院的打手，也就是花架子。” “只不过你夫君太弱了，换一个吧，小娘子。” 沈珍珠导了一眼，他们也不敢说话了。 而后沈珍珠看着已经躺在地上哇哇乱叫的老头，继续道：“这第三鞭子，是警告，以后别惹我，别惹我夫君，也别惹渔民，因为你不配。” “走。” 她拎着菜刀走在前面，一挥出去就定在门沿上，刚好就错过一个打手的脖颈动脉，若是……错过一厘，立马就死了，这会儿，他瞬间吓尿了。 周围的人也咽了咽口水，谁也不敢动。 沈珍珠经常出去钓鱼，抛瞄这种东西还是很准的，技术掌握了，就不在意用的是什么工具。 第二百六十八章 麻烦来临中 她眼神狠厉：“还想做为蔺老死的人吗？你们死了，不还是皑皑白骨。到时不如停下，保住小命，我也不会拿着菜刀乱砍不是？” “我沈珍珠，是出了名的讲道理，脾气好。” “……” 周围鸦雀无声，头一次见到这种泼妇，竟然还自夸。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到门口，竟是谁都不敢动。 突然蔺老示意一个打手过去，那人猛地朝着沈珍珠背后冲，刚要碰到沈珍珠的衣服，其中镖局的一个兄弟直接就给他手臂划了一刀。 自不量力。 方才他们三两个和这么多打斗的时候，就发现这些人菜得要命，哪里有他们整天帮人运送货物，走南闯北力气大？ 沈珍珠也有些发冷汗。 而后蔺老放狠话：“沈珍珠，你完了！” 这一次可不是被打的问题，而是被一个农妇把脸面都丢尽了。 原本想着，这书院里的打手怎么都能行。 但是之前选打手的时候，蔺老也是选择能读书，稍微识字还有文化的那种，才能被这些蝼蚁给打趴了。 这会儿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一堆大老爷们，个个都柔弱，确实是问题…… 旁边蔺老的学子，也就是这一次的乡试第二名周燕青，站出来道：“先生不必忧心。不过就是没有权利的渔女，随时都可以被人践踏的最底层。这一次让她过来，实属失误。” “但是她，不能有下次了。” 蔺老也还没想好对策，而后问道：“怎么做？你可有法子？” 周燕青笑了笑：“许清桉就是一个很好的靶子。乡试第一又如何？我与整个苏扬城的学子联名上书，说明这个带着癔症的学子，竟然因为在书院得不到您的青睐，开始动手伤人。” “甚至带着不三不四的人来我们书院闹事。如此大事，以后自然不能考试，那解元的身份，自然也不是他的了，我们苏扬城的脸面不也得来了？” “所以这沈氏一闹，倒是我们颠倒是非的好处，他们几个人，难不成口供有我们多？”周燕青觉得好笑，“方才夫子就是被她唬住了。” “学生跟着夫子学习多日，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想法。若是不行……” “行！”蔺老又开始趾高气扬起来，“这么一点破事。也不知道哪个考官保上来的！到时候一并把乌纱帽都折了。” 要知道，能够在苏扬城这样的盛地开书院的人，甚至学子挤破头能进，就是因为他们有更好的优势。 如今还未参考，就已经有汴京的那些大人们找手下的谋士过来挑人了。 所以很多人若是被看上，到时候让那些大人递名单过去，自是能成事。 考试，要看的也不仅仅是能力，还有是否被大人看上的运气。 蔺老与朝中的尚书、侯爷多有来往，如今成为香饽饽倒是也正常。 而周燕青这样的人，确实是早就被选上的。 蔺老点了点头：“深得我心啊！燕青，等着许清桉拉下来，你就是解元，到时候兴许还能被更大的大官瞧上。” “你可是要更加努力些才好。” “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这些了。“蔺老语重心长。 —— 把许清桉带回新家之后，朗星就赶紧凑上来。 沈珍珠道：“拿盆，热水。还有再找一些干净的布来包扎。” 至于身后的那三五个镖局打手，沈珍珠给了他们银两，而后道了谢。 “不算什么，沈娘子，拿人钱财替人做事。再说了，今天那些打手都太弱了，没什么能力。” 沈珍珠点头：“那书院的夫子太过于注重脸面，瞧不上粗鄙的。我瞧见那门口的小厮，即是如此的。” “不过你们武艺这么好，之前应当也不是干镖局营生的吧。” 沈珍珠虽然不懂武艺，但是也能知道，镖局的人也没有这么灵活啊！看着就好像是走江湖的一般。 其中一个挠挠头道：“我们之前是山匪。后来山匪也没饭吃啊，大家都穷，干脆就来镖局干了。” “原来如此……” 沈珍珠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想到，世道艰难，连抢劫都艰难许多。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来跟着我干？”沈珍珠把想法说出来，“我也会给你钱的。” “而且你在镖局，一个月多少文？”沈珍珠寻思着，若是价格合适，挖过来也未尝不可。 “我们价格有点高，怕小娘子你请不起。”他挠了挠头道，“我们一个月就要150文才够吃饭。” “沈娘子，你要是实在看得上我们的能力，你给我们150文，我们就来了。” 沈珍珠：“……” “那个，我给你们一个人三百文吧。双倍。” 沈珍珠请这些人一天都用了半两银子。所以那镖局的老板，也比较坑了。 “来！” “来！” 生怕沈珍珠反悔，听见这个价格立马就答应了。 “还要帮忙搬渔货什么的，还有一些雕版印刷的东西，可能那些石头般也要你们帮忙搬运。虽说有重活，但是也不会太累。” 沈珍珠耐心解释，把自己这里该有的事情也说清楚了：“但是每个月，都会同一时间发钱，这个不用担心。” “可以可以。我们在镖局每天都当牛做马。我们出身都没有，贱籍都算不上。” “是，我们能有钱赚就好了。不然都要饿死！” “……” 是啊，很多人觉得贱籍奴籍就是最难的了，还有很多人连籍都没有，就是四处漂泊。 偶尔随便混点吃的，这样就足够了。 填饱肚子，在那些贵族人觉得不值一提的事情，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实现的愿望。 天下大同…… 沈珍珠想了想，而后许清桉开始疯狂咳嗽，这些人也就离开了。 沈珍珠交代朗星过去安排，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管理事务也都跟着红婶他们学得不错。 沈珍珠赶紧就去看他，给他擦汗。 许清桉好似陷入了梦魇，一直拽着沈珍珠的手，不敢放开。 满脸痛苦：“冷。好冷……” “别离开我……” “珍珠，别走。”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夫妻夜话 “我不走。” “别担心。”她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而后给她把血水清理干净，还有背上的鞭痕抹了药。 也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慌神，想起来了他在书院的时候说的话，他说爱她。 沈珍珠听见这话，有些慌乱不安，甚至是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失控感。 一贯理智的她，那会儿什么都想不起来。 甚至还冒出来一个想法，如许清桉所说，好生的过一辈子，莫不是也挺好？ 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自己就本能地抹杀掉了。 主要两人前路漫漫，并不是普通夫妻那般，况且，沈珍珠了解到，许清桉先前的事情，才更加明白俩人之间的差距。 许清桉要做的事情很多，回去汴京城，那里是他的主战场。而沈珍珠的，是漫山遍野，是碧海蓝天。 能给这个世界的文明，带来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提前发展，那么以后的大家伙，是不是会更好呢？ 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生命无辜死亡？ 至于汴京城，太陌生了，不知道。 如今也就是这样的想法，这会儿，许清桉醒了，而且盯着沈珍珠看了好一会儿。 一双桃花眼微微颤动，眼里都是动容。 沈珍珠避开，有些不自在：“你，可好些了？” “嗯，多谢夫人今日相助。” “夫人还是担心我，刚巧今日也说好了，你是我夫人，倒是不用装作是我的妹妹。”他很高兴。 沈珍珠：“……如今局面这么差了，你还高兴？” “我把你带出来，估计那个蔺老憋着招对付你我。怕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发生了。” “娘子做得好。”他继续看着沈珍珠，含笑，好像怎样都眼睛亮晶晶的。 沈珍珠有些不自在，“你是吃错药了？” 准备过去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的时候，许清桉拽着她的手，低着头道：“我知晓，你心中有我。” “我估计那蔺老会让你身败名裂，我……我这个渔民，商铺都未形成，他想针对我也不成。我打算明天就先去找巡抚说。” 沈珍珠在这里担心事情，许清桉在谈情说爱，好像没有在说同一个事。 “你担心我？娘子。”他好像更开心了。 要不是看着他苍白的唇角和白色里衣浸透出来血，沈珍珠还以为他没啥事呢！ “……我先走了，改日再聊。”沈珍珠挠头，实在是有些无奈，多说无益。 而后许清桉清了清嗓子：“明日不用去找巡抚。他们一群学子，怎么都比我们有说服力。就算是打死一个人，他们都是对的。” 沈珍珠沉默了，因为没有身份，被欺压也实在是太正常了。 “我不服。”她声音不大，但是却可以听见委屈。 “昨日之事，你这个解元，是否都会有影响？” 沈珍珠皱眉：“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活着这么难。” “好似为了活着，得罪什么事情，最终自己就会连根拔起。甚至万劫不复。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许清桉看得出她眼里的疲惫。 其实他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到，珍珠她……好似是在适应这个世界。 因为她说的这些，许清桉早就习惯了。若是她不提及。那么也就是那样。 “确实如此。权力就是一座大山。好在，我们也并非无路可走。” 沈珍珠看着他，好奇道：“什么路？你想好了是不是？” “是，你就护好朗星和你自己，至于我那边，关于蔺老这样的人，他最在乎什么，我也是知晓的。” “况且若是想要把我从已经完成评选的解元上面拽下来，那么参与的考官，以及科举各个流程的经手官员，都要彻查。如果他真的干，那我们倒是等着就成。” 只有权力，才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他要努力的往上走，才能保护她。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成，你不必忧心。只是你要保护好你和朗星的安全，我怕他们用你们威胁我。” 许清桉唯一在意的，也就是他们俩了。 沈珍珠也不管这些弯弯绕绕，许清桉应当是有几分本事的，自己也不多问了。 到时候看结果就是。 而后问道：“你夫子呢？这一次若是没有夫子，可就只能自学了。” “无事，等着到时候就有路走了。” “毕竟我的才学，旁人也无法否认。”许清桉满脸笑意。 看着他这么有把握，沈珍珠也不操心了：“我去换一个屋子睡觉。” “为何？”他马上拽着，“我和你一起。” 沈珍珠：“……？”瞬间脸红心跳。 “我的意思是，我今夜背疼，全身都疼，这身子骨弱。所以就想着，你陪我一起睡，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好照看我。” “也是。”沈珍珠倒是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但是这屋里的床榻还没有搬进来，只有一张床。 沈珍珠有些为难。 但是许清桉主动朝着里面挪了挪，看着沈珍珠道：“你睡这里吧。先前我们在蒲渔村也是这般睡的。放心，我睡觉不吵。” “哦。” 沈珍珠缓慢地躺下，咬着嘴唇直接闭上眼睛。 算了，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干脆睡下。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谁知道沈珍珠刚躺下，许清桉就转过身来，知道她装睡：“娘子，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举手之劳。”沈珍珠觉得，他今日一口一个娘子、夫人的…… 让她觉得有些脸热。 “我在那书院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他继续。 沈珍珠这会儿想要装了睡着了，谁知道许清桉拉着她的手，而后撑起身子，俊脸朝着自己的脸就俯身落下…… 沈珍珠整个人都僵硬了，甚至都忘记了反应。 谁也未曾想，许清桉竟然来这一招。 这会儿比往日里都要……奇怪些。 她只能盯着他看，许清桉那双大手，过来，捂着她眼睛道：“闭眼。” 沈珍珠觉得平日里的自己是挺有气势的，但是这会儿竟然顺从的就闭眼了。 而后传来十分温润的触感，他身上的味道距离自己很近，很近……那种清冽的味道好似和自己身上的清花味道交杂在一起。 一时间有些不真切。 第二百七十章 害怕被报复？不，我们看戏 “等等……” 沈珍珠这会儿发出来的声音自己都有陌生。 她怎会如此娇滴滴的？ 偏过头，而后用手推着他心口，可以摸到十分结实的肌肉。 “我还是去小屋子睡吧。”赶紧起身就要走，许清桉也偏过头，努力让自己气息变得平稳。 原先也只是想要逗一逗沈珍珠，未曾想倒是给自己玩出一身火气。 现在躺着而后拽着她的手说道：“我晚上恐怕多有不便。娘子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就算是那些欢愉事情，也是要等着我们之间感情水到渠成之后才成。” “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本来不说还好，这一说，沈珍珠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许清桉看着她脸红得就如同那高高挂起的石榴一般，心情大好。 给沈珍珠盖好被子，而后距离她稍稍远了一些：“娘子好生歇息。” “为夫晚上若睡不着，可是需要你的陪护的。娘子可不能走。” “嗯，知道了。” 沈珍珠努力保持镇定，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慌张的，若是与旁人发生矛盾冲突，亦或是经商之路，总会有一个头儿，千丝万缕的弄起来就无事。 但是这感情……怎的觉得心乱如麻，内心都不受控制。原先沈珍珠一直都觉得，那些说心痛，亦或是说因为感情受到莫大冲击休克的状态，是人们夸大了感情，哪里会这么精准？一个人还能影响另一个人大喜大悲？ 如今瞧着，这才刚有些心动，心跳的就这么厉害……感觉这若是真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好像也挺不错的。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这期间许清桉一直都用余光瞧着她，他确定了珍珠在意自己的时候，心中别提多高兴。 虽然之前就知晓，她心中并非没有自己。但是也以为多少是对朗星那般。如今看来，一步步验证，已经可以敲定，就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当然，许清桉也明白，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珍珠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因为汴京波云诡谲，她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这些顾虑，当今承诺再多都是没有用的，他必须要自己做出来，然后让珍珠瞧见这些成效才有用。 一夜好眠。 第二日许清桉并未躺着休养，而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换好了衣衫，是平日里穿的那身，沈珍珠道：“你怎的起这么早？身上的伤可还疼？” “疼。”许清桉很实诚的说道，“但是今天我们要早些过去，不然等会儿他们找衙门来抓我们。” “亦或是巡抚大人亲自来也说不好。”许清桉笑了笑，倒是没有担心，反而是在看别人热闹的感觉。 沈珍珠点头：“该来的总是会来，那些人自然不好对付，我们初来乍到的，本来就没有身份，以卵击石。” “不过昨日那事情，我倒是不后悔，再来多少次都是如此。” 许清桉揉了揉她脑袋：“你对我是最好的。” “我怎会牵扯到家中？珍珠，你且随我来，带你去看戏。” 沈珍珠看着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好奇了：“你是有什么准备？倒不是我肤浅，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昨夜就是我带回来的，应当也没有机会联系旁人啊！” “难不成事先就联系的？”不对啊，许清桉总不能预判自己现在会出事。 如果真的是被他预判到，那可真的是神人了。 许清桉笑了笑道：“也是巧合，也有运气。当然，你夫君我，也是有些实力的，虽说在娘子面前不值一提。” 沈珍珠原先觉得他是话少的，甚至都不屑于和自己说话的那一挂。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说话，还都是漂亮话。 沈珍珠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而后看着他道：“许清桉，我觉得你有些许变了？” “那娘子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沈珍珠想了想：“应当算好事。” “只要娘子不讨厌，我自当竭尽全力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同时还能与娘子共进退。” 话毕，俩人都朝着街市中走去，来到朝阳街之后，沈珍珠相互诧异：“我们来这里作甚？” 今日的朝阳街好像是格外热闹，只不过围绕在周围的人都是学子。 难不成是什么学子的诗社什么？ 沈珍珠有些好奇：“怎的他们都不着急，如今不是应当去怜联名上书撤销你的解元吗？” 许清桉笑了笑：“原是如此的，但今日不同，你看这阵仗，大家翘首以盼的，就是邺国的文坛大家，也是如今最厉害的一个写书人，收集编纂史书，都是他。” 沈珍珠知晓，之前听着裴绍说过，在璟国这边文坛不行，文坛最厉害的是邺国。 未曾想，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厉害的文学宗师？沈珍珠想着，这地位应当是像老子、墨子、庄子那样的人才是。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今天可是大事，昨天晚上才确定马国乾老师要来，如今也是等到好日子了。听说得他指点一句，胜读三年书啊！” “这马国乾老师好多年都未曾来过了，如今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这都不知道？马国乾老师后继无人，听说邺国的后背也不行，如今想看了许多，来咱们璟国挑选了。估计这几日读书人们都要热闹了。” “被选中可是鸡犬升天的事情。” “当年他与我们璟国的谁，好像也是忘年交，不记得了。反正这些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 大家含笑议论议论也就过去了。 沈珍珠也明白，正是这位马国乾的突然造访，所以联名上书，说璟国解元有误的事情，自然就被压下来了。 谁也不想在外面的文学宗师面前闹笑话。 那许清桉想要先发制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捅出来！沈珍珠眼睛突然亮起来。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还是有疑惑，可是这许清桉怎会知道这么多？ 许清桉看向她，紧紧地用手护着她的手臂：“今日人多眼杂，娘子可要跟我好，莫要走丢了。” 周围都是人挤人，他就这样护着，把身边的人都用袖子揽过去一点，这样沈珍珠也就有呼吸的空挡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与你何干 “如今，我们是不是要闹事？直接把昨日发生的事情捅出来，蔺老这样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借力打力。”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细细猜测这个人的用意。 许清桉点了点头：“娘子不必出面，一切交给为夫就好。” “好吧。”如果自己一直都是纯纯看戏的话，沈珍珠何乐不为呢？ 周围不少人推推攘攘，不免会撞到沈珍珠，这个时候许清桉总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别撞到我娘子！” “我家娘子。” 对她是百般呵护，但是对旁人直接一个眼神刀过去，管他劳什子乱七八糟的事情，读书人的风度这会儿也全然没有。 沈珍珠有些不自在，等着人少了便把他挣脱开：“热。” 许清桉朝她笑笑，也不拆穿。 大家也都等得疲倦了，不是说那个文学宗师马国乾这个时辰就过来吗？怎么还不来? 等累了也就散开了不少，就地而坐的学子更是不少。 可是听闻马国乾今日是要过来璟国选学子的，虽然有些风声，但是能来这里坐着等，也总是好的。 那一直等着的巡抚大人，从马车里出来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显然也是热得不行。 但是整个人十分紧张，翘首以盼，希望在那个看见最远处的路口瞧见马车。 沈珍珠观看四周，今日来的可不仅仅是巡抚，还有周围各地大小官也都来了，蔺老这样的书院更是来了不少。 蔺老也带着自己的学子周燕青站在那里，甚至已经开始吹牛了。 “说起来，我年少时候还和马宗师有过一面之缘，他甚至还指点过我，没齿难忘。这一辈子，说多了说少了也都是这么回事。” “到时候马国师来了，大家也可好生听一听，我会用自己的面子，让我们书院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他说话。” “咱们读书，最重要的就是结交这些好人，结交这些有名气的人，自己才能不断进步飞升。而不是继续与之前所认识的穷酸人在一处。” "我所说的这些，你们可明白？" 这些学子纷纷点头，把蔺老当做是什么神明一样敬仰着。 蔺老站在那里，周围的人也很敬仰，本来他在大家心中就是苏扬城最厉害的所在，这会儿还与这所谓的马宗师关系匪浅。 这样的算的话，那蔺老比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这样一算，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反正蔺老这个样子，站在那里背着手，一副很有深度的样子。 随后不久，老远处的察子跑过来，大喊：“来了！马宗师来了！” “就是简单的马车，但是一路都有学子簇拥着过来，瞧着是沿途都有，邺国的还有咱们璟国的。”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沸腾起来。 巡抚大人站起来，脸都笑僵了，十分紧张的等着同这宗师说话。 蔺老站在巡抚大人旁边，巡抚大人紧张的说道：“我读过的书不多，等会儿还麻烦蔺老帮忙找话题和宗师聊天，可别在我们苏扬城受到怠慢。” 说了这话之后，蔺老点了点头：“放心吧，巡抚大人。老朽分内之事，况且我与他是旧相识。” “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这些都是小事。” 终于，马车缓缓行驶过来，距离还有三尺远的时候，巡抚大人就赶紧作揖行礼：“在下苏扬城巡抚江明，在此恭迎马宗师。” “……”马车里没有动静，小厮也没有动静。 而后里面的人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马车帘子都没有掀开，就这样让马车径直走过。 直接和巡抚大人和蔺老擦肩，也没有什么停下来的意思。 只不过这里刚好就是马宗师要下榻的客栈，这会儿走了不远马车就停下来。 而后被车夫拖进去马棚，他从马车上下来。 胡子不算长，但是看着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头顶已经秃了不少，看谁都一脸凶相。 沈珍珠是这样感觉的。 不过按照自己读书那么多年的经验，不管是医生还是老师，头秃年纪大的，总是好些。 下马之后，巡抚江明依旧凑过去：“那个……马宗师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是这里的巡抚，我叫江明。” “你不是介绍过一遍了吗？你当我耳聋。”他平静的说道，看着江明也没有厌恶，没有愤怒。 单纯就是一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他扫了一圈，而后道：“这些许人围着作甚？” 这些学子纷纷跑出来：“我们之前就读过马宗师的书本，也都是以您为榜样。许多时候都是靠着你走下去的。” “马宗师，如今能够瞧见你，就觉得心中欢喜，此生无憾了。若是能够得到你的指点，我们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愿意！” “马宗师，您的书本，实在是天下一绝！” “……” 马国乾不咸不淡地点头：“我的书，我自然知道。” 半晌不说话，周围的巡抚都一下子心眼子提到了脖颈，不知道要如何说话才能让这位宗师满意。 而后看向蔺老。 示意蔺老出来说几句。 蔺老一点都不心虚，直接对着马国乾说道：“马兄，你我都是夫子，这些小辈言语中尚且有不妥当之处。” “你作为一个夫子，倒是不必斤斤计较。” 马国乾皱了皱眉头：“我未曾有过兄弟姊妹，这位先生，称兄道弟，未免叫错人了。” “……”一时间蔺老有些尴尬，不过也立马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就不相信，他这种人拿捏不了？周围这么多人，蔺老可不想被看笑话。 “不知道马宗师是否忘了，当年你对我也有过指导，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小辈。向你学习。” “马宗师对我的提点，没齿难忘。” 这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意，而后马国乾看了他半晌，十分笃定地说道：“不认识，更未曾提点。” “你这面相，一看就心术不正，你这样的当夫子吗？”他自认为问得还算委婉，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一言难尽了。 巡抚也是一副诧异的样子：“这……马宗师还懂面相？真是一个全能的人才啊！” “与你何干。”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拜师？花落谁家 “……”巡抚江明又被怼了。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开始讨论，各种眼神交汇。 这很明显了，人家马国乾都不认识蔺老。这……蔺老还偏生要在这里攀关系，如此行径，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只不过因为蔺老平日里就名气大，即便是大家都知道这个，也不好说什么。 蔺老脸色已经憋红了，若是其他人早就拂袖离开，但是这也不是其他人，目前还不能走。 不过也没多少人在意他，毕竟今日马国乾宗师在这里。 这也不能在众人面前一直站着，巡抚对着马国乾说道：“要不宗师去我家中，小人必当好好招待，如今人多嘴杂，这些不好休息啊！” 马国乾皱眉：“我来这边，自然就是看学子的。” “去你家中，与你大眼瞪小眼？亦或是你想要走后门做我的学子？” “……”原本巡抚江明想要说不是，但是这……也觉得未尝不可啊！虽说年纪大了，但是做马国乾的学子，也是一种荣光。 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马国乾直接白了一眼：“真想上了？” “嘿嘿。”江明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会儿笑出声来。站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体态端正的少年郎，把江明拽过去。 江月白拽着他：“爹，别丢人了。我不走后门，我要堂堂正正的给马国乾老师当弟子！” “……”江明无语，本来是暗箱操作来着，想着到时候介绍一番。 但是如今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这个傻儿子就出来自爆了。江明有些无语，到底是他蠢还是他儿子蠢？这样以后若是真的靠才学进去，那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声了。 当然，按照自己儿子的能力，这样的希望也少之甚少。 不过对于江月白来说，也不是非要走科举，世家举荐这一条路，也都是行得通的。 马国乾看都没看江月白一眼，环顾四周：“这么多学子都是来看我的，我自当不能找个地方躲清闲。” “哪里我能看到大家，清晰瞧见每一个人的脸呢？”他低眼环顾四周，好像是在找什么，又很快收住自己的情绪。 “去墨香楼吧！那里的楼顶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坐在楼上饮茶品茗，下面的人也都看得见。” “嗯，顺便把这一次乡试的前五名，以及去年秋闱的前三甲一同叫过来。” 江明自然知道，要不是苏扬城这么多有学之人在，这所谓的宗师也不会来。 刚巧自己儿子就在乡试第五名，这会儿就是露脸的好机会。 至于那乡试第一名许清桉……他压根不告诉了。这样的刁民，来了也是破坏。 更加不可能被选上，只会给苏扬城丢人。 不久，马国乾的面前出现了九人，唯独少了一人。 马国乾随意扫了一眼：“那还有一人是谁？” “许清桉，原是乡试第一名的解元。这个事情说来惭愧，那时候评判虽如此。后来我们所有学子抗议这个第一名，查出来确实是有问题。” “这些事情也怪不得其他，是我们璟国的不足之处，如今也不怕马宗师笑话，我们很快就要把这个乡试第一名给抓了！” “一家子的刁民。” 马国乾冷笑一声，而后淡淡的扫了巡抚一眼：“你看过他的解元文章吗？” “自然是看过，发现他担不起这个解元，还没有我们这一次的榜尾厉害。当然，这一切都是蔺老查证的，对于这读书一事，我确实不懂。” “蔺老是我们这里厉害的夫子，他这么多年，解元亦或是会元，都是从这里出的，就算是手下也都是出现过首辅的！” 说起这些，江明感觉十分骄傲，就好像如数家珍一般。 蔺老也丝毫不谦虚，直接就这样走了出来。淡淡的道：“作为夫子的，原来的弟子什么样，我都为他们高兴。” “如今，只是希望以后的学子能够有公平二字。不要再有许清桉这样的人来作弊了。” 马国乾也依旧是喝了一口茶：“这许清桉不知在不在下面，把人喊上来，我瞧瞧。” “不在。”蔺老道，“此种竖子，压根不是什么正常人家的孩子，谁看见谁都觉得恶心！” 马国乾对着一旁十分内敛的书童，道:“你对着楼下憨憨，让解元上来。“ 江明道：“这这这……这喊能行吗？下面都是杂七杂八的声音，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 “再说了，这种人就不要上来冲撞你了。” “不是我说，马老师，你还是要注意一些的。那个许清桉，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坏种。” “还有那个妻子更是粗鄙，那蔺老一个书院都被闹翻了，直接拿着菜刀去闹。” “哦，是吗？那还挺有意思的。” “我没有理由不叫人了。” 话毕，那个腼腆还有些内向的书童对着楼下，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喊出来。 而后不断地给自己加油鼓气！ 最后大声的喊道：“许清桉！” “解！元！” “宗师找你！” 靠近这个小书童的江明，被震慑得耳膜都要破了。 这……这种人叫腼腆？腼腆喊出这么大的声音？ 这种感觉十里地都听见了，也太可怕了。 小小书童，声音这么大，怎么这马宗师的旁边都是些什么能人异士啊？ 不久，“铛铛铛”的声音传来。 许清桉拉着沈珍珠的手，并肩而行朝着楼上走。 走在楼梯口的时候，马国乾眼睛都看直了，一时间瞳孔放大，而后立马朝着天上看。 浑身都在发抖，对着身边的书童说道：“把我的帕子拿过来，眼睛被风吹了疼。” 只见他的眼泪不断往下掉，眼眶都是红的。 周围的人没有多在意，毕竟这里是顶楼，这马国乾又是邺国人，来到璟国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许清桉上来，没有在意那江明和蔺老的喋喋不休。 蔺老甚至于都在说道：“这等对书本亦或是知识不尊敬的人，我想，马老师见过就算了，毕竟这是我们璟国丢脸的玩意儿。” 蔺老看见沈珍珠就觉得疼。这个泼妇也跟着来了…… 这时候的马国乾也恢复情绪，打量着这小夫妻俩，而后说道：“好，好，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通通处理 “过来吧，许清桉是吧？” “是，夫子身体可好？近日风大，注意泡脚暖身子，不可任性了。”他就好像是嘱托小孩一般，说话言语之间有强势的意思。 马国乾还未曾说话，蔺老就觉得好笑了：“许清桉，愚蠢！本不熟悉，倒是不用装出来如此娴熟的样子，与这位马宗师攀关系，你也不看看你到底配不配。” “他配，你不配。” 马国乾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说出来的话也不轻不慢。 甚至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听见没有，马宗师说你不配……” 这话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而后意识到马宗师说什么的时候，周围都噤若寒蝉。 特别是蔺老，这会儿满脸菜色，忍了许久才说道：“马宗师，我们尊重你，敬重你在学业上的成就，但是也不代表着你这样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把我们当成什么东西了？老朽那么多年，还未曾被人说过配不配！” 这话掷地有声，周围的那几个学子也不敢吭声，都觉得这马宗师说话确实是太过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 而后周燕青站在他身侧也说道：“读书人之间，自然应该有惺惺相惜。蔺老是长者，亦是我的老师，无论如何，身为学业的最高者，马老师你不该这般说。” “我身为一个小辈敬重你，但是我也同时敬重师长。” “希望宗师你有这么大的名声，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我等熟读诗书，也都是听说马老师你年少时也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尊重师长，什么都做得好，如今，我也不怕你！” “我亦是愿意成为你年轻的自己！什么都敢。” 看着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马国乾冷笑了一声道：“倒是有意思。知晓当年我与你们璟国的那个小弟子，有这么一番矛盾，如今又演给我看了。” “希望我注意到你，有意思。”马国乾看向巡抚大人：“这人叫周燕青是吧？先前我还没有来这里，就有人要我收此人为弟子，被我拒了。” “毕竟我是收弟子，不是什么垃圾场。” 周燕青捏着衣角：“先生凭什么这么说？你未曾读过我的诗书，也未曾知晓我的一切，就对我这样一个人妄言，是否太过了？” 言语之间全部都是容忍，更多的是倔强。当然，这种倔强的样子，在马国乾和许清桉这里，一眼就是装出来的。 沈珍珠看向许清桉，觉得奇怪道：“这马国乾怎么如此笃定这周燕青演的？毕竟我都瞧不出来，我看着其实很真实。” 许清桉道：“他言语之间，以及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甚至与当年马先生收的弟子，有七八成相似。这肯定是有高人指点的。” 这会许清桉也抱着手，有些好奇了，究竟是谁能够了解这一切，还能让周燕青过来模仿呢？ 这小小的苏扬城，就已经卧虎藏龙了？ 知道这些细节的，当时应当也就是许清桉自己的师长，父母以及身边之人，多余的也不多。 这样想着倒是也可悲，或许还有许多之前当做是亲近的人背叛自己。 只不过死了不知道罢了！ 沈珍珠原先是想要问许清桉如何知道的，但是看着现在的情景，还有先前许清桉说的话，应当……之前马先生收的弟子就是他吧。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是君回，现在，是许清桉。 沈珍珠看着有些百感交集，甚至还有些心疼。先前听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听别人的事，现在看着许清桉单薄的背脊，莫名有些悲哀。 他是没人爱的，父母都在算计。 从小在那么寒冷的家庭中长大，但是现在，却愿意来照顾她和朗星，甚至主动愿意说想要给她们一个家。 现在沈珍珠想想，当时或许也是下定了很多的决心。 她用手握住许清桉，手掌不算温热，但是给他温暖足够了。 看着妻子牵过来的手，许清桉知道她明白了，也就摇了摇头：“无事。” 就在二人含情脉脉的时候，马先生把手伸过来：“那个，许清桉？你来吧，做我的弟子。” 全场一片哗然，那巡抚大人都觉得有些头疼：“这好说歹说的，怎么选中了他呢？” 而后马国乾道：“我想要谁，就要谁。你们这璟国的学子愚昧，我倒是不好说什么。” “还有，周燕青，我瞧过你的文章，字句悬浮于表面，只顾着堆砌辞藻讨好上面的官员了，甚至其中句式杂糅，不少都是其他人帮你写的吧。比如你在这一次乡试的第十三行，那一行字，有些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先前的手稿，抄了就抄了。” “后面你又到处摘句，多少人给你出谋划策背书，我想这个事情巡抚大人要好生查一查。” “你们璟国的名声，可别搞臭了。” 巡抚江明吓死了，这可是大事！听说邺国文坛的宗师要来，上面就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满意。 这可是大事，一不小心出了点啥事，这个宗师不满意，到时候整个璟国的文坛和科举以及学子都会受到极大地波动。 因为他在旁人的心中就好像是信仰一样，由此可知，若是一个信仰崩塌，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所以巡抚立马道：“是，是，在下立马严查。” 周燕青有些慌了：“那许清桉呢？你看见了他的文章，怎么就不觉得他抄袭呢？他如何写出这种的？” 马国乾脸都臭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说道：“你也好意思和他比？他写的都和你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的水平压根瞧不懂。” “孩子，不怪你，回去努力学习，少走些歪门邪道。想学我先前那个才华横溢的弟子怼我，也是要学在点上，如今就像是邯郸学步一般，丑陋不易，得不偿失。” “再者，心思放在读书上。” 这言语中肯，他极少劝人，如今瞧着这读书学子一门心思的钻营，到是也觉得痛心。 “还有这叫做蔺老的，难怪你们璟国文坛没落，这样的人教书育人，实在是令人咂舌。” 巡抚满头大汗了，这……蔺老也要他查？ 官职动不了啊……他可不想死。 “这蔺老到是不用，瞧着你这个巡抚也是一个没用之人。我自己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君回，好孩子 周围的学子就想着他要怎么来的时候。 这马国乾也属实话糙理不糙，直接让方才那个腼腆的书童出马。 “你去喊喊。” “说我马国乾认为，檀华书院的蔺先生，不合适当夫子。” “别说多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马国乾还挺严谨的，说了这话之后，好像想起来什么，对着蔺老说道：“蔺先生，我代表我自己的态度说这样的话，您不会介意的吧？” “不过，就算您介意，好像也没什么用。” “毕竟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代表自己能有什么错。” “你……” 蔺老一口血直接就吐出来，气急攻心，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马国乾的地位，代表他自己，就足够让所有人都选择抛弃他了。 如今广而告之，以后他还有什么当夫子的机会？ 蔺先生直接跑过来，也来不及擦血，对着他就说道：“我说，马先生！好歹我们都是夫子，你为什么不给人留活路呢？” “我与你，也是第一次见面！你如此害我，以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马国乾给撕了，但是这会儿他知道自己不能做，也做不得。 言语之中全部都是咬牙切齿的愤恨。 “马老师！别把人赶尽杀绝了！” “如今我们这些人微言轻，动弹不得你，但是。你迟早会遭受到反噬！” “我身为夫子那么多年，如今被你这样的人羞辱！实在是难堪至极。因此，老头我也要以自身的血肉，告诉世人，你不可信！” 说着就要朝着柱子撞过去。 霎那间，巡抚大人也都吓到了，赶紧让身边的人过去把人拉着。 但是被沈珍珠过去挡着了：“急什么，让他撞死不就好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既然蔺先生要这样，那么就随他吧！” 马先生也点头：“是，老朽这么多年的名声，倒也不是你死就可以解决的。毕竟我是真材实料，是没法替代的。如今你还想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你……”蔺老跑到柱子面前还是停住了，主要是……他怕疼。 本来以为会有人来拉着他，这样就可以闹事，也可以有台阶下，甚至还能引发冲动。 可是如今看着自己的弟子都在一旁冷眼旁观，大家都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瞬间也是有些尴尬。 听说撞柱子，只要轻轻一撞就死了，若是这会儿晕了，显然也不切实际。 “我不死！我要看着你们这些诬陷我的人，坐在牢中，一笔一划的写下忏悔录。” 说了这话，马先生点了点头：“要死不死的，没劲儿。” “呵呵，身为那么大一个宗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未免对众生没有怜悯心了吧？你这样的还算读书人吗？” 马先生淡淡的看过去：“怜悯，怕是要找佛祖，观音。” “找我这个读书人，没用。” “可以了，你下去吧。江巡抚，带着这些无关的人出去吧。我会感激你们璟国的招待。” “至于这弟子，就是许清桉了。” “至于这文采斐然，我也认下。解元自然不可以撤，若是撤了也是你们璟国的事情。” “……”人宗师都这样认可了，咋可能撤下？ 他们也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我会把这个事情和吏部这边负责考学的人说清楚，这些事情，马先生自然可以放心。” “只不过，成为你的弟子，许清桉可依旧是我们璟国人。莫要等着以后厉害，就不愿意回璟国了……” 这个是吏部侍郎那边特意交代的。 不管这弟子是谁，以后前途无量。所以务必要留在璟国。 “嗯，难不成我还能给他更改国籍？我是那种多事的人？”他摆摆手，表情有些淡然。 等着所有人都下去之后，马先生让书童守在楼梯口。 而后火急火燎地跑在许清桉面前，浑身都在发颤，一把年纪了还是忍不住掉眼泪：“好孩子……好孩子……”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当年，老夫去寻过你，那时候，你丧礼操办得很大。” “君回。” “你这孩子，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说到这里，他就像是普通长辈一样哽咽，甚至是一个期待孩子的小老头。 许清桉连忙跪下，朝着他磕了三个头，而后眼睛也红了：“弟子不孝。” “如今，还要老师来帮忙。” “能知道你活着，就很好了。”他很欣慰，“当年，我就曾与你说过，学识太高，太过于聪明，许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些世家贵族的勾心斗角，你永远想不到。你这样的天才少年，易折。”他有些感慨。 “旁人是防住了。”他顿了顿，“当年，我之所以出事，设计我出事的，是我父亲。” “……”这个时情，马国乾也未曾想到。 竟是亲生父母…… 亲身父母，如何能防得住？ 世人都说，为人子女，自当孝顺。孝顺倒也是有趣，子女必当对父母孝顺，但是父母就可以随意杀害子女？ 当年他听说君回是神童，年纪轻轻就震动了整个文坛，所以就去了璟国，而后作为君回的老师，自愿传授知识。 交授了一半之后，邺国有事他就回去了。未曾想，再见面就是阴阳两隔。 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他亦是觉得可惜了很多年。 如今，能活着，甚至才学也都在，就觉得一切都很好了。 许清桉低眉顺眼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清桉看向沈珍珠，笑了笑，眼里的冰霜也融化了：“或许如今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个好事。” “老师，这是珍珠，我的妻子。”这是他最珍视之人。 沈珍珠有些诧异，而后认认真真的行了礼：“马老师。” 马国乾叹气，看了眼沈珍珠，道：“嗯。” 倒是没什么好评价的，毕竟自己的弟子哪里都好，配谁都绰绰有余。 沈珍珠知晓他们有单独的话要说，主动道：“我去泡壶茶。” 说着就下楼了，而后马国乾看着他，许久才问道：“你娶她，是否本意？” “瞧着她，长相虽好，但是应当名声不显。”言语之中颇有委婉劝阻之意。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喜欢，自然说出来 听了这话之后，许清桉皱了皱眉头：“老师，珍珠是我最珍视的女子。” “我敬她，爱她。若不是她，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许清桉的眼里带着期许：“我就想着，我要给珍珠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当然，她可能都不需要我给。” “她这么优秀？”马国乾有些好奇了。 这小子的性子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很少有过夸赞的人，就算是现在都有许多人都是他瞧不上。 那些上朝亦或是人中龙凤，君回也看不上半分。 “君回……不对，清桉。” “我倒是想知道，你喜欢的女子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有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若是瞧着你好欺负的，我定是要给你做主。” 因为他看着，那姑娘的性子就是泼辣的，能够拿着菜刀追着别人，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许清桉没有想，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她与我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直都努力蹦波，也是她带着我从最阴暗的时候走出来。” “我的癔症，一开始其实很严重，差点去死的时候，都是珍珠保护了我的命。” “再者，她的才学，不比我差，甚至想法要好上许多。就好似那九天翱翔的鸟儿，我看着就心生羡慕。” “可以了可以了。”马国乾摆了摆手，“你这孩子，已经彻底爱上了。” “这说得我都要酸了。你师娘走得早，我就是想起她了。要是她还活着，肯定比你们家珍珠厉害。” “只要你们是两情相悦，那我就放心了。这女子的出生很重要，她如今这样子，我瞧着身份肯定是不高的。” “所以你要护着她，必须是要学些手段。” 说到这里，许清桉必然是明白的。 其实马国乾有些后悔，后悔当年教授许清桉的时候，把他教得太过于君子了，对谁都好，对谁都是温柔得当，还有孝顺谦恭。 这学识，再亲近之人也都会嫉妒。 这重新走一遭，也算是重来一次了，只不过这一次更难走。 “等着以后你们去了汴京，那地方可是吃人的。清桉，你和珍珠之间感情如何别人管不着，但是随着你一步步上进，随着你的身份揭开，她必然会受到影响。” “所以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你最爱的人，这一次，你要狠厉一些了。” 其实许清桉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只是一直都不想说。 因为老师毕竟是一个读书人，是一个从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如今说这些话，许清桉都有些诧异。 “老师……” “我也是因为你走之后，想了许多。原先我是不在意宗师这些虚名的。但是后来想着，若是有了，当年或许帮助你一把也是可以的。” “罢了，现在后悔也没用。” “你这妻子，怕还是贱籍，这个简单，贱籍的身份先消了，他们一家的身份，你如今是解元，原先是要攒够钱去巡抚那边说几句便可，如今我在这里，就不用银钱了。” “我仗着我的身份一并帮了你便是，到时候你妻子家是脱了籍，贱籍入良籍，你们日后定是要好些的。” “你考了解元，如今没有人质疑你，我打了招呼，第二天就去巡抚那边领新籍户。” “多谢老师。”许清桉好不容易露出笑容，“珍珠听了也定会高兴的。“ “嗯，以后有什么时候就来寻我，你们家中在哪？我把我的那些传承书籍全部都给你吧。上一次听闻你死了之后，我就有些后悔。” “如今，许清桉也名正言顺是我的学子，自当是要倾囊相授的。” “多谢老师。” 这一堆的书籍，分量很大。 不仅仅承载着老先生的期许，更重要的是给他身份和底气，至少以后不会遇见这种不公的事情。 也不会遇见有人敢这样光明正大的陷害了。 这也是马国乾给许清桉的保障。 “清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我这辈子，只需要瞧见你好就是了。” “那小娘子既然想要了心中的爱意，就不要辜负了。” “日后若是厉害了，走得更远，也不要和自己的伴侣走丢了。”当然他知道自己的弟子是一个怎样的人，肯定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说了这些话之后，只是想着寄托自己的期许。 “差不多就成了，我先走了。” “清桉。希望你日后都好，我是其他国的人，你们璟国只敢敬着你。到是也不敢如何，到时候若是打探你，暂时见不到汴京城的人。” “所以你和你妻子，也要多做准备。总的来说，钱肯定是不能少的。” “安身立命之根本。我知晓，你现在应当也是在经商吧？” “是，我与妻子一起，但是我妻子很有天赋，很厉害。我只是打帮手，还要花妻子的钱。”说到这些的时候，许清桉莫名有些自豪。 “呵呵，身为你的师长，我都觉得没脸！你竟然是个吃软饭的。为师都觉得为你感觉到丢脸！竟然还挺高兴！” “我妻子在乎我，老师年迈，尚且不能懂这种感觉。” “……”算了，又被未到了一嘴的甜蜜饯。 “我倒是有些奇怪，我记得先前与老师交谈，那时候的老师，好像不喜欢经商这等事情。您甚至以为……” “自甘堕落，是吗？” 许清桉点了点头，当年他对这些也不明白，也不过不管是处于什么样的环境，没有人看得起经商之人。 “可是这日子始终是过去了。我也更加通透了。” “谁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若是真的有问题的，不应当是那些世代荫蔽的世家吗？” “清桉，这个世道，该有改变了。”虽然他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会需要多少人前仆后继，迎难而上才会好。但是，应当会好的吧！ 许清桉点头：“我妻子曾说过，或许有那样的一个世界，不需要为了压迫而惆怅，百姓不需要担心温饱，人人都能考试，没有阶级，更没有贱籍。” 马先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倒也希望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第二百七十六章 相知相懂 话虽如此，但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难。 甚至在先生看来，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这年老时候的心性，和年轻时候的是否一样都说不出清楚。 不过，如今自己的弟子有这样的想法，确实是变了许多。 或许这些，都是因为他妻子的影响吧。 原先的许清桉虽然也明事理，但是未曾见过最底层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一切都是靠想像，也可中规中矩的做一个天才。 但是如今这一面见了，马国乾觉得，这弟子，怕是能捅破天。 也不知为何，这心里没有担忧，反而是无穷无尽的自豪，还有激动。 更多的还是与有荣焉。 若是教授出来一个中规中矩的弟子，一个才华通天的学子，好像也比不得现在这种，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努力的小子。 其他不知道，反正，这会儿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这孩子日后都好。 “差不多我就要走了，其他的事情你心里也有谱。关于读书，应当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吧！” 毕竟对于许清桉这样有才学的人来说，博览群书，已经不需要老师了。 只要为他求得一个相对的公平，就能考上去。 如今已然有了宗师弟子的身份，这样也可以护着他一段时间了。 许清桉点了点头：“这一次，多谢老师了。” “不客气。我年纪大了，能够帮你这小子一点忙，这心里也都觉得欢喜。” “得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对着身后的书童交代了几句，而后差不多也就离开了。 许清桉率先跑到楼下，瞧着沈珍珠站在那里，气喘吁吁赶紧过去，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沈珍珠这才回过神来：“那事情虽然十有八九差不多，但也是要看着你平安才是。” “未曾想，你竟然有这一招。那宗师都是你老师，许清桉，你藏得够深啊！” 许清桉带着她从楼上下来，凉风习习，微风拂过周围的大树，树叶“飒飒“被风刮起的声音，踩在树叶上，倒是多了一份心安。 猛地，许清桉顿住，蹲下来给她揉腿：“站累了，也不知道坐着等我，若是我与师长说的话多些，你是不是一直站着等？” 嘴上是怪罪，实际上心里全部都是心疼。 沈珍珠倒是有些不自在，主要也不觉得累。 这会儿许清桉帮忙揉腿，才觉得好像是有些酸涩。 “忘了，方才。”她轻声咳嗽，“那个，你与那个马先生之间，先前关系就很好？” “我与他之间，是有很多的交情，亦师亦友。也算是忘年交，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沈珍珠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是把你救上来之后，你第一个主动联系的人，说明肯定是足够信任。” “先前……算了，你的家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这会儿，许清桉拉着她的手：“我的家事，也是你的。” “那些事情只是觉得不想提，因为没有意义对于我来说，但是你其实我的妻子，你想要了解我，我很高兴。” 他的眼里都是笑意：“珍珠，这辈子遇见你，我都觉得很幸运。” “当年我与马国乾宗师相遇，到是也很俗套，单纯是他听说在璟国多出来一个天才少年，好奇跟过来瞧瞧，没想到就瞧见了我。” “也确实满意，就顺其自然收了当弟子，我很厉害，博览群书还能够一目十行，读书方面很有天赋，甚至还很狂妄，我那时候总想要找老师切磋写诗亦或是写策论。” “慢慢的，学得也多，我声名渐起，后来他也安定于邺国。” “那个时候，或许是那段时间在环境中，最喜欢的一段日子。甚至以为在那个打造出来的象牙塔中，我有属于自己的价值。” 沈珍珠点了点头：“如今，可会觉得落差大？” 毕竟对比起之前的日子，现在可真是一言难尽。 “不会，我喜欢现在。现在才是踏踏实实活着的许清桉。” 他看沈珍珠的眼睛很灼热：“已经没有什么君回了，现在只有许清桉。” 这个许清桉，是沈珍珠亲手救回来的。 沈珍珠已经能够明白许清桉的心意。 这会儿也想着，尽快给他一个交代，倒也是好的：“许清桉，我也同你说了，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是我并没有决心和你一起走下去。” “而且按照我的计划，我是打算一个人朝着经商的方向走。” “我也……”沈珍珠顿了顿，“我不会为了谁放弃我所喜欢的事情。” 若是女子要靠着一个人，若是要把自己全身的荣辱都搭建在一个人身上，亦或是这辈子都当做是菟丝花，虽然是这里所有成婚妇人的常态。 但是她不想，她希望的只是，自己一直都是沈珍珠。 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称为沈珍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听了这话之后，许清桉点了点头，而后拉着她往回走，这会儿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道：“我知晓你心中所想。” “所以你经商又如何？不管你什么身份都是为夫自豪的。” “我因为有你，所以高兴。并不是说你是我的附属品。” “我并不会因为我自己要求你什么。珍珠，我喜欢你，也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怎舍得让你不要自我呢？” 说着，本是想在她的唇角清萍点水的留下一个痕迹，未曾想，这本该浅尝辄逝的，倒是一不小心有些放不开了。 主要是心中也着实欢喜，沈珍珠说的也都是实打实的喜欢，这样，就觉得心里也跟着高兴。 而后大概过了一会儿，朗星从屋里出来，十分淡定地说道：“姐，姐夫。” “你们要不回去？我在外面溜达溜达。饭都做好了。” 沈珍珠瞬间脸色爆红：“……” 有些尴尬，主要是。 而后许清桉倒是没什么，对着朗星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快带你阿姐过去。” “我们吃饭。” 朗星无语了，这俩人一天蜜里调油的，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天天都在吃狗粮。 这等他长大了，也找自己喜欢的女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珍珠饰品？我先拿下 翌日打算一家三口睡个懒觉，谁都懒得起床。 一直睡到晌午许清桉才开始做饭。 门外有一个衙门的人过来，手中拿着两个文书。 先是看见沈珍珠，而后鄙夷的递过去给她：“沈娘子要的，我们巡抚大人给了。” “这么点小事也要大张旗鼓，沈娘子要捞河就捞河，我们巡抚大人说以后不必说了。” 沈珍珠看着这文书，笑了笑：“本来就是渔女，习惯吃海里水里的东西了，自然是要来询问的。海里倒是大家的，但是我怕万一我不小心依靠咱们苏扬城河里的东西，赚到了钱，那巡抚大人要说我不按规定了。” “事先打好招呼，总是没错的。”昨日一天在那个楼上看许清桉演戏，倒是瞧着这湖水不错，肯定有很多能赚钱的门道。 沈珍珠必当探究探究。 那衙门的人都瞧不上沈珍珠，还是觉得她商贾气息太重了。即便是改为良籍，但是这贱籍的样子也还在。 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文书。 瞧见许清桉便递了过去：“许郎君，这是你们家的脱籍文书，以后蒲渔村的沈家二人，沈珍珠，沈朗星都是良籍。至于您，已经是白身了。” 许清桉把文书递给朗星，而后点了点头：“多谢。” “这些都是许郎君该有的，我们苏扬城还等着许郎君名满京都，到时候当地的巡抚大人也有面子不是？” 昨日的态度，和今日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 但是这些也是人之常情。 朗星看着这文书都有些激动：“阿姐，阿姐……我们是良籍了，以后不会有人说我们是贱种了。” “我没有看错吧？” 朗星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毕竟这是父亲当时在世的时候。，最希望达成的愿望。 沈珍珠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们的愿望达成了。” 她揉了揉朗星的小脑袋，道：“一切都会好的。” 要知道，这巡抚答应改籍，实在不容易，也是幸好有昨天的事情发生。 这会儿许清桉的科举路，至少也不会被使绊子了。 沈珍珠看着许清桉道：“这次，还是要多谢你姐夫。” 朗星点头：“是！我姐夫最好，我阿姐也很好，就是因为我阿姐厉害，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姐夫。” 许清桉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没有你阿姐，哪里有我们。” 朗星看着这文书心里也灼热，姐夫和阿姐都开始慢慢地成长为厉害的人，他也要努力，至少要成为她们身边重要的一个。 以后也不仅仅需要别人的保护，他还能保护别人！ 朗星仰头看着许清桉道：“姐夫，那以后你去哪家书院呢？” “听说马先生只是说你是他弟子，但是并不会带你离开苏扬城。” 许清桉点头：“我打算在家中，还能帮着你阿姐照看，那么多的事情，很多重活也都需要男子。” “日后家中事情多，且你阿姐随着我在外面露面多了，这总会被歹人盯上，我在家中，要好些。” 沈珍珠摇头：“不行，你去书院，这会儿去找一家也能安心学习，家中杂事多，我也不在家，我都要出海。” “你去了还没有梁叔他们有经验，倒是别给我碍手碍脚。”沈珍珠是噙着笑意说的。 “你去书院，现在有马先生撑腰，况且蔺老也已经没有什么权利了，咱们这边的寒门学子，应当是大多都有出路了。”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许清桉：“科举是最重要的一环，但是许清桉，你要的不仅仅是科举当官。” “你的那些事情，必要时候，从现在就开始瞧着有没有好苗子。” “我知晓。”许清桉点头。 “况且那么多书院都催促你，昨日就开始找人同你说了，并不是你瞒着我就没有的，许清桉，我希望你好，也不需要理由。” 沈珍珠笑得很明媚。 而后许清桉贴着他，双手放在她腰间，道：“我以为，你是不在意我的。”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如此，她随意的一言一行，这心中都是非常在意的。 甚至想要时时刻刻的看着她。 沈珍珠笑了笑：“你倒是……幺弟还在一旁呢。” “……”沈朗星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俩人早就不在乎他了，甚至一直都是把他当做是透明人。 这会儿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些？ “阿姐，我也想要去学拳脚功夫，我这会儿跟着姐夫已经有些功底了，但是我也还想找个武行，到时候等着大一些，武行可以推荐我去当将士。”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同意？” 沈珍珠虽然有所担忧，但也不是不同意，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怎会？” “阿姐只是觉得，你既然都决定了，就不必同我说了。都有打算，短暂相聚只是一瞬，我明日也有打算。” “红婶和水碧那边，我都让他们多找了一些人过来。” 许清桉有些奇怪：“可是早间你不是说，这两日鱼少，还有旋涡，不方便下海？” “难不成你又要冒险了？”许清桉准备说教，甚至想好了一大堆道理要和沈珍珠说清楚。 看着这要动嘴的样子，沈珍珠就觉得有些头疼，立马道：“是也不是。这一次去河里，不是去海中。” 记得来这里的时候，陆商先生就曾经说过，这里有一大片的海域。 昨日围绕着整个苏扬城转了一圈，发觉这一片的人确实是太喜欢“抒情”了，对于生计好像从未操心过。 这河水虽说在很久之前是人工打造，但是时间长，还有不少的水源溪流引进来，自然就形成了自己的生态环境。 不过沈珍珠这些和古人也解释不清楚。 总之，不光是海里，这河里也全是宝贝。 沈珍珠昨日就瞧见好些个河蚌，就在岸边，这些河蚌他们倒是会吃蚌肉。 但是她寻思着这么长时间，这蚌肉兴许有不少磨成了珍珠。瞧着这个时代，还没有人戴珍珠饰品，这不就是发财的好机会吗？！ 这么大的湖泊，估计也就是只有苏扬城这一个地了。 珍珠估计是不少的，不过那些老蚌都在水底，有些远，这些大多人又是只乘船游湖，在湖上举办诗会，亦或是元宵节在湖上互相对诗，男女之间可看对眼了。 所以他们压根看不上河里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全村都来！捞珍珠 反正这些雅俗趣事，那些才子佳人，刚好也就是晚上用湖泊划船时间多些，白日里湖泊差不多都是空闲的。 那些才子午间需要读书，自然就不能出来作妖。 沈珍珠寻思着，自己一鼓作气，在里面捞一捞河蚌，倒也不是违法的。当然，她也不是傻的，到时候捞起来，官府又要有自己的说法。 那巡抚看着就像是很会抢人东西的那那类。 所以她事先就和巡抚大人说了。 巡抚虽然不知晓沈珍珠要干啥，但是听见她是渔女的身份，还要去捞河，自然也就同意了。 毕竟这什么人干什么事。 即便现在沈珍珠丈夫乡试成为解元，也改变不了沈珍珠这个人就是渔女的事实。 说实话，是半分都瞧不上这样功利的渔女做派。 当然，许清桉大家也瞧不上。若不是因为马先生的力荐不敢说什么，那才学也不敢说什么。 不然这样的寒门学子，怎么配走到如今的地步？ 那送文书过来的仆役是高傲的走了，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就像是他们巡抚大人说的，这没有眼界，只知道钻进去钱眼里面的人，给他们尊重和该有的满足，整个人就会飘了。 露出更加可怖的嘴脸。 现在这俩人就是，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着人走了，朗星凑过来道：“阿姐，那人好似是鄙视你们。” 沈珍珠摊了摊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辈子就喜欢钱，怎么了？” “这个性子也改不了。若是许郎君觉得不行，我倒是觉得可以另觅寻……” 还未说完，许清桉就捂着她的嘴：“你心悦钱，我心悦你。这并不冲突。” 朗星：“……” 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这会儿就像是被阿姐姐夫踢了一脚。 不过他也高兴，之前爹娘最担心的就是阿姐，毕竟阿姐比他这个小孩还不靠谱。 那会儿就怕阿姐把姐夫这样的好男人休了，未曾想这都过去快两年，阿姐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 可惜阿爹阿娘是瞧不见阿姐的改变了。朗星有些想阿爹阿娘了…… 朗星这一次去武行，也不想要阿姐帮忙找，他要靠自己的能力找一家，和虎子一起去闯去了。 这倒是省心。 第二日一早，虎子爹娘急匆匆的赶过来原本是要说这事的，说这俩孩子太过于胆大。 看着沈珍珠都不害怕，他们自然也就心安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大人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不如让孩子自己出去忙活。 不久，朗星和许清桉都出门了，但是沈珍珠家的小屋面前却出现了不少人。 都是先前蒲渔村的，大概来了大半人，除了沈家那些个拉不下脸，几乎每家都派了一个人过来。 沈珍珠看着水碧和红婶身后跟着这么多人，有些诧异：“大家都跟着你们走过来的？” 红婶笑个不停：“这不是听着你要带我们在这边河里抓东西，大家好奇，想着跟过来做事也有些钱。这几日海里不太平，都没下水。” “大家水性好，来河里干活，也是都成的。” 周围的大家伙也都是热情高涨：“是啊，珍珠，我们就想来顺便见见世面。” “这大地方，只听说过没见过。还早，一个村的人也都熟悉，走着走着就来了。” 沈珍珠清点了一下，大概是有三十来人。 这样的话，两三日大概就可以摸清楚这河水中的东西了。 沈珍珠看向大家伙，道：“只要愿意，帮忙干活，一天八十文。晚上就结账。” “只不过要下河水中去，河水不深，我们每个人都不会被淹没，但是里面都是些软泥，也都是要小心，有些滑，别伤到自己。” 沈珍珠交代：“若是有什么伤痛，就立马和我说，我带大家去看大夫。” 如今她这里还算是小有成本，蒲渔村那边自己种植的海虹还有海域上的收入也依旧是还有的。干活收入也都还有。 所以沈珍珠并没有那么缺钱，大家伙都是真心诚意的跟着做事，有什么伤了的，自然是要赶紧就医。 红婶凑过来道：“这……万一有人装病怎么办啊？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不老实的。” 沈珍珠道：“不老实的都没来，能干下去的也都是老实的，其他人我信不过，但是我们村的人，我还都信得过。” 沈珍珠都这么说了，大家原本有这种念头的，也都不好意思有了，毕竟谁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况且他们一直都认为沈珍珠是小辈，如此若是对小辈做不好的事情，不是欺负人嘛！ 反正他们都做不得，就算有这种想法，也都会自告奋勇的去阻拦就是了。 沈珍珠看着大家都是带着家伙事来的，也都用得趁手。 道：“大家随我一起去湖里面吧。” 沈珍珠看向水碧：“你就不去了，你给大家伙都准备一身干净衣裳，到时候从河里出来也都有换洗的。” “成。”水碧点头就去安排了，还有早晚饭也都是要备好的，饿着肚子干活，哪里有这种道理。 当然，虎子娘就喜欢做这种大锅饭，很多人一起她也能做得很好，所以也就自告奋勇的揽下这个活儿。 沈珍珠就带着大家浩浩荡荡的下水去了。 来到河边的时候，这苏扬城里的人都聚集过来看着这群穷酸相的。 苏扬城里的人虽说住在海边湖边，但是他们都以那种以打渔为生的胥家人为耻。 所以慢慢的，打捞的人越来越少。况且沈珍珠带着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灰扑扑的，总的来说，生得也都不是那么好看，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穷疯了吧？还要去河里捞东西吃？肯定不是我们苏扬城的吧？那胥家人应当也不好意思过来湖里。这不是影响大家的眼睛吗？" “就是，捞什么呢！还不如去酒楼打零工也是好的，至少还能够瞧见那些厉害的才子。” “你们可不知道啊，这可是最近那个解元的妻子沈珍珠，听说就是从周围一个蒲渔村的穷地方出来的，来咱们这地方，估计觉得鱼更多了。” “……” 这样一说，大家也都明了，立马就开始嘲笑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螺肉和蚌肉能做什么？ “也别说人家是自甘堕落，毕竟这能力就摆在这里，除了打渔她还会什么呀，也都是可怜人。” “也是，我们这些自己本身厉害的，怎么说都是要包容一下其他人。” “……” 沈珍珠蹲下来刚好捡了一个蚌壳，随手一扔，就朝着他们的脸颊丢过去。 快准狠！ 迅速地就砸在了声音最大的那个人脸上。 沈珍珠笑道：“确实，我就是吃这碗饭的。” “麻烦大家走远些，靠近还要说风凉话，那么被打也是应得的。” 这些人可是一点都不犯怵。 但是沈珍珠这个解元的妻子，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倒也是厉害，都不怕给自己的丈夫带来灾祸吗？ “那许清桉娶了你也是倒霉八辈子，听说这读书好容易有点路子，甚至还被那个马宗师收为弟子。前途无量。” “你这小娘子只需要在家中洗衣做饭便可，偏生要出来抛头露面，做些给自己丈夫丢人的事情。” “就是，我要是有这样的妻子早就休了。” 沈珍珠淡漠地说道：“是啊，所以你修了八辈子福气，也遇不到像我这般好的人。” “我与丈夫之间如何商议，是我们的事情，与你们这些旁人有什么关系？” “嘴痒的，下来帮忙干活啊。没本事自己干活，也没本事赚钱，在家里压迫自己的妻子倒是厉害，我瞧着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沈珍珠刚说完，许清桉就一袭书院的衣衫，站在湖泊的游船上，好似等不及了一般，“噗通”一声就朝着水里跳下去。 “哎哟”沈珍珠瞪着大眼珠子，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甚至不明白他一天发什么神经。 皱了皱眉头，看着刚好跳进来自己旁边的人，身边激起了很多污泥。 也幸而是在湖泊里，这里还是靠近岸边，所以并不深。沈珍珠道：“你这会儿若是掉进去深海里，你不通水性岂不是要出事？” “究竟是要做什么要紧事，这么鲁莽。”沈珍珠有些嫌弃的推了推他。 但是许清桉把她抱得更紧了，甚至还对着岸上那些看热闹的中年人亦或是年轻人，甚至许都都是些秀才。 道：“我妻子做什么，我许某人自当是支持。况且若是没有我妻子，也没有今天的我。” “大家若是不喜欢我，找我理论就是，在这里欺负我妻子作甚？”毕竟，这些人配吗？ 许清桉自己都要护在心中，小心翼翼的护着的人，如今被这些人胡言乱语说个不是。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甚至是有些想揍人。 “可别用我，来让你们的虚荣心作祟。这样的你们太嫌弃了。”越说越觉得烦躁。 沈珍珠看着他，眼里都是暖意。 许清桉……这么着急的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的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她也觉得这个人是不错的。 “这些我都知晓，你以后倒是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说。”沈珍珠难得温和的说。 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说了这话之后，许清桉抱得更紧了：“我希望我于你而言，是锦上添花，是我们之间共同努力好的未来。而不是别人利用我给你受限。” “这种事情，我瞧见一次就解释一次，并不会觉得烦。” 自己的珍珠，就要做最好的珍珠，因为她本该就是掌上明珠。 周围人觉得无趣，也觉得许清桉竟然是这样一个耙耳朵，如此听媳妇的话，嗤之以鼻。 而后也都走了，没瞧见更加有戏剧性的一幕，也就没啥好看的了。 许清桉蹲在河中捞了半晌，而后把手中的污泥清洗干净，就瞧见一个小的蚌壳，还有几颗很小的石螺。 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周围的人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仔细一看，这玩意儿类似于蜗牛，壳硬且十分坚厚，内部为肉身。 颜色是深绿色还有暗黑色，沈珍珠一个一个的掰开看。 这会儿红婶走过来：“这种东西水沟沟里都有许多，怕是都很正常就找到了。这东西没什么用吧。” “珍珠，总不能是清桉拿给你的，你就很满意咯？”红婶本来是想要打趣一下这个丫头，没想到沈珍珠是真的对这个很感兴趣。 沈珍珠道：“这个螺肉，大家照着这个东西找，是石螺，这种东西拿去我自有用处。” “阿婶可曾想过，这种螺肉先是清炒出来，而后用来熬汤亦或是放在粉条中，味道会怎样？” 沈珍珠想起了在现代“闻着臭，吃着香”的螺蛳粉。 这会儿整个人的表情都带着笑意：“其他的可能不好说，但是这个东西，我想若是放在粉条里面，必然是好吃的。” “……”说实话，红婶想象不出来沈珍珠现在在兴奋什么，甚至觉得她说的也都不太靠谱。 这玩意儿咋可能好吃，好多人都说弄出来味道不咋好吃。 不过罢了，谁让她现在是大家的东家呢？ 万一沈娘子真的能研究出什么好的菜色？也说不准。 大家虽然都不知道沈珍珠要做什么，但是这会儿也都帮着一起弄，捡到蚌壳就丢进去篓子里。 沈娘子说到时候拿回去开。 蚌肉大家也都是吃过，但是那河蚌开了之后难不成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大家也都没有见过。 这会儿沈珍珠还安排了一个人过去把蚌壳分类，好似是看上面的纹理以及河蚌的老硬。 大家都不知晓这是干啥，反正今天全部都出动，这鱼倒是没有捞到多少，只有几条虾虎鱼，虾虎鱼一般都是长在河水中，倒是也能够和石螺共存。 虾虎鱼不吃石螺，所以石螺比较多，这周围的人也不吃，所以今天轻轻松松就搞了一大堆。 虎子爹看着这么多的石螺，陷入了沉思：“这些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 “若是卖不出去，我们几个人烤了吃，估计也要吃上好几年。” 之前他们几个跟着沈珍珠干，也都是安慰，大不了自己吃了也开心，但是这石螺看着就不太好吃。 还有这蚌肉，虽说也是些能吃的。但是远远没有海水中的那些好东西珍贵，沙滩蟹都比不上啊！ 也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了，最近。 第二百八十章 先把消息传出去！ 不过即便是觉得有些不妥当，依旧是没有多说。 就算姑娘没有考虑周到，那也没什么。 沈珍珠把这些石螺和河蚌分类，一桶一桶的扔进去牛车里，让老翁带着他的几个同行赶着牛车回去。 这一身全是污泥，周围的人瞧见了也都带着嘲意，指着沈珍珠，无非就是那些难听的话语。 沈珍珠都懒得瞧，这些人背着她说些什么都知道，无非就是女人抛头露面什么的，又或者是瞧不上她什么的。 总之都是各有说法，沈珍珠早就习惯了。 刚巧这会儿水碧送饭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帮工。她这会儿已经有些样子了，至少不那么怯场。 水碧张罗着大家过去吃，而后送了一份给沈珍珠：“珍珠姐，那些石螺和蚌肉全部都送过去了。” “你不用担心，都放在你们家小屋门口了。但是地方太小，摆在外面了，不过也没事，我们大家伙过去帮忙也都行。” 沈珍珠点头：“这个倒是，只不过大家伙今晚是不好回去了，你问问愿不愿意就在我们家那歇息，挤一挤打地铺，女的睡一屋子，男的睡一屋子，还有中间那个比较好的让梁叔他们找年纪大或者是身体不咋好的进去？” 水碧点了点头：“估计大家都乐意呢！平时很多帮工都是自己找地方睡，想洗澡了就去大海里走一遭。” “反正能这样有个屋子，也是不错的。” 沈珍珠点头，想着长时间以此肯定是不行，她必须要想办法，家中倒是说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扩建，但是沈珍珠想着，要做一个给大家都有栖息地的场所，长时间帮工…… 如今还能够做螺蛳粉，以后还有蚌壳里面的珍珠需要加工。 思来想去，沈珍珠把红婶夫妻还有虎子家叫过来。 再加上水碧，瞧着之前跟着自己的几个都来齐了。 沈珍珠继续道：“如今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在街市上开一个铺面，做一个前所未有的餐食，我想要用从陈米打碎来弄，还有螺肉熬出来粉的汤汁，这样做出来，你们说有人吃吗？” 周围的人都啥也没说，主要还是不知道沈珍珠这会儿说什么。 他们都听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更加不懂别人喜不喜欢。 沈珍珠看着其中一个脸上疑惑最大的帮工道：“您觉得如何？” “沈娘子，我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何物。但是对于我这等毫无见识的人来说，只要能吃一口热汤菜，价钱不贵，这样就足够了。“ “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当然我想法很美，我们这等人，怎么配去菜馆子吃，随便吃点包子都是别人的施舍。” 沈珍珠立马摇头，道：“不是。” “菜馆子也是开给别人吃的，若是没有人去吃，有什么意义？”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但是我若是开菜馆子，我们谁都能去，而且，价格不贵，也能吃上好的。” 沈珍珠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喜欢吃螺蛳粉，一碗螺蛳粉也不超过15块，况且她因为太喜欢，还总跑去柳州吃。 而后又在家中研究着这玩意儿怎么做。 未曾想，如今在古代也能露一手。 这个东西，真正磨米做出来，实际上也不算贵。况且成本也可以说是便宜。 如今在古代，成本更是要比现代自己弄要便宜许多。所以能够让这些穷苦的，每日靠着打零工才能够赚点钱的人来说，这么一碗粉，确实是很有必要。 既然想好了要做，就不能让这个想法掉在地上。 她立马让水碧带了几个人过来。 道：“水碧，你们把这些东西送回去的时候，顺便就可以吆喝起来。” “说是沈珍珠打算开铺面，做米粉，希望大家都来吃。” 水碧有些诧异：“娘子你可能是不知晓你您的风评，如今谁人都说你是发疯，甚至很多难听的话语都是针对你。” “到时候若是铺面没有做起来，亦或是有人针对你，怕是不太好。” 沈珍珠笑了笑：“既然是要开张了，那么就要有足够的势头。这些人不管是看热闹还是冷闹，都要过来看看，看看我是否真的蠢笨。” “只要来了，我们就能用味道留住他们。”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熠熠生辉。 虽说水碧并不知道这什么粉，但是沈娘子都这般说了，肯定是有把握的。 “你信我吗？”沈珍珠问道。 水碧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娘子你说什么我都信。” 虽说之前水碧一直都嫉妒沈珍珠，想与她比天比地。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没找对路。 这会儿抱着沈娘子这个大腿，别提有多幸福了。 反正，她这辈子是坐定沈珍珠的身侧了，就希望自己能有用一点，再有用一点。 这样子以后就会越来越好了。能为珍珠姐的想法帮上忙，能够报答当日的恩情，这心里就觉得足够了。 反正是开心的。 只要是珍珠姐心情好，自己的心情就会好。 其他的不奢求，就希望能够跟珍珠姐一样，成为能够靠自己，也能为家中赚钱，能够为了家中变好的女子。 水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沈娘子，我这就办下去。” “这么点事情，我立马给你在全程宣扬得沸沸扬扬。” 沈珍珠点头，反正这会儿整个苏扬城都觉得她沈珍珠不受妇德，随意出来抛头露面。 越是大家愤意高，所以到时候沈珍珠也就省去了宣传铺面用的钱。 毕竟从一开始就万人皆知，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总的来说，只要铺面的名字打出去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水碧还是带着几个声音洪亮的出去。 这些个帮工一出门就卖力的喊：“沈家要开铺面咯！” “沈家铺面要做粉，说是谁都可以去尝尝！” “七日后就可以吃了，到时候肯定会让我们大吃一惊的。” “那个沈娘子，丈夫是解元，自己还总出来抛头露面经商的那个。” “……” 这个消息原本算不得好。 但是如今也不知道是有心之人故意传播还是怎么着。 总之沈珍珠一时之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第二百八十一·章 饭馆筹备中 这男子教训自己的妻子要守妇德，要学习《女戒》的时候，都要拿出来整个苏扬城的反面例子沈珍珠，拿出来反复批判一二。 方能够心平气和的和自己妻子说话。 所以大多苏扬城的女人，更多都是厌恶沈珍珠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好，自己的丈夫还是一个软脚虾。 考上解元都管不住自己的妻子，实在是奇耻大辱。 这个就算了，那个沈珍珠自身也都是一个泼妇，听说是一个人上书院，扛着菜刀把檀华书院的蔺老师给逼着下台了，还让巡抚大人点头哈腰的帮忙。 这简直就是又泼辣又嚣张。 这些事情本来不是这种样子，但是这长时间以讹传讹，就把沈珍珠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恶女，甚至谁都想要过来说句公道话。 而后狠狠地踩上沈珍珠一脚才解气。 主要是也有书生觉得沈珍珠这种太过于无礼的时候，跑去沈珍珠家里，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 结果那个沈珍珠不过就是顿了顿，而后问道：“你说的真是我？” “不是沈娘子？那你的思想可能也没那么坏。”那书生还想要说的时候，因为沈珍珠看上去确实是秉性纯良，甚至长相也都十分不错。 这会儿书生也觉得，这种长相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其他人都可以说，但是他见面之后，就觉得沈珍珠是一个长相很美丽的女子。 但是沈珍珠笑了笑道：“不，如果都是我做的，我很开心。毕竟那个蔺老师，本身就该死的。” “这年头虽然不好，但是也不代表着谁都可以好为人师。就算是没有老师，也比误导学生的老师好。” 说完，沈珍珠不过就是笑笑，而后在书生发愣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走了。 走的时候还对着书生说抱歉，只不过这个书生太过于呆滞了，压根就没有听到什么好坏。 等着沈珍珠离开之后，书生就把这个事情朝着市井里讲了一遍又一遍。 当然，他没有说的是，支撑着一直走到现在的，其实不是什么，就是他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在作祟。 当然，这种事情也都是不可能承认的。 所以沈珍珠的名声越来越坏了。 这种坏事传千里的速度很快，沈珍珠只当是一种宣传手段，甚至那饭馆都如火如荼的开起来了。 这几天沈珍珠盘下来一个铺子，就在那条全是些工人蹲路边的街道，周围开铺面的也都冷冷清清。 算是在苏扬城边缘化的街道。 这个街道沈珍珠盘下铺子都只需要十两，还算是一个敞亮的地方，原先这屋子是用来堆积纸张的仓库，算是有两层。 沈珍珠带着大家伙去重新用了些木头，还有各种镂空的门板和装饰物，各种各样的东西差不多也都是这样。 价钱都不算贵，因为找的是李木格，他原本就喜欢做这些木头雕刻，做了一大堆在家中放着。 如今沈珍珠要用，还能给他钱，他不仅仅高兴的把东西送过来，甚至拉着沈珍珠说了半晌自己做这些东西的初衷。 沈珍珠点头：“我知晓李木匠你的喜欢，也知晓你做这些都是出于本心。” "但是如今我这铺面做得不好，但是你信我，若是做得好了，这些装饰什么的肯定能被人瞧上。" “到时候若是我把铺面开到了苏扬城的中心，亦或是汴京城，那会儿，我也依旧是用您的装饰。” “所以，李木匠还烦您要更努力些，做出好东西。”沈珍珠笑了笑，而后诧异地说道，“您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催促？” “不会，不会。”李木格连说了两个不会，若不是因为其他，这会儿都要高兴得跳起来了。 “姑娘，这么多年了，我什么人情冷暖没有见过？不管咋说，这么长时间，好像也就是只有你一直都没有嫌弃我。” “我做的这些东西，多少年没有卖出去了！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都还在那个小角落里，一个人坐着，什么都做不好。” 他眼里已经有热泪了。真的，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被信任过。 这么长时间，好似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原地等着，看不见尽头。 甚至都想着，要不就放弃做木头这个活儿，跟着去海中逐浪，而后去打渔也能够维持生计。 但是浑浑噩噩的，也还是坚持到了现在，坚持到了沈珍珠找他。坚持到现在自己做的东西都可以用于饭馆。 相信以后的自己，会有更大的台子。 沈珍珠道：“你尽管做你自己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寻我。” “好，多谢沈娘子了。” 他想，能遇到一个，就算是不懂木料，也都支持自己的人，何尝不容易？ 沈珍珠差不多一切都弄好。 而后虎子娘从后厨出来，问道：“珍珠，你说的那个石螺肉全部都挑出来了。我们也都注意着，没有其他东西，污泥也都没有。” “洗了好几遍，这会儿咱们咋弄？” 虎子娘跃跃欲试。 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是沈珍珠前几日带着她们做了米粉。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实际上也就是用米，拿石磨磨成粉，而后再重新加工弄成滚圆的条状。 差不多等着晾得半干之后，就把这些弄成粉的放进去冷水中泡。这样做出来，竟然奇迹般的好吃和有劲道。 放上一点佐料，这个粉的味道就感觉多了几分。 主要是成本确实是不贵，这都是用陈米做的，而且沈珍珠的要求是，只要能吃，越陈越好。 要知道，对于米行来说，普通人家都是种植稻田，在苏扬城更是不缺米水。 这地方的米很多，大家就算是喝粥，也都是当年的。 陈米特别难卖出去。听着沈珍珠要，自然是能卖多少就要多少。 价格很便宜，越陈的米，越是卖不出去。 沈珍珠这一波就弄了许多，就连虎子娘这种经常做饭的人都觉得担忧。 这陈米，不会是珍珠这娃想要粗制滥造？赚黑心钱。 原本是想要劝阻的，但是沈珍珠直接让她用新米试了一遍，最后味道竟然比陈米差多了…… 这实在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更加期待这用螺肉熬成的汤水是什么味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在这时，梁叔扛着一大网袋的东西进来，一边放下一边说：“姑娘，你要的这个腐竹准备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这些配料买起来都不贵，因为他们都说卖不出去，不算什么好东西。姑娘，你的这些东西，要咋做，我们都能干。” 沈珍珠点了点头：“阿叔，你再去帮我找些东西。” 沈珍珠拿来一张黄纸，上面写着的都是几位佐料。 上面写着汤草果、茴香、陈皮、桂皮、丁香、胡椒、香叶、甘草、沙姜、八角几十种中药材。 能在药店抓到的都写上，若是抓不到的药材，沈珍珠就把样式画在一旁，梁叔也方便找寻一些，实在不行也有替代品。 看着这十分详细的东西，他不懂文字，沈珍珠给他解释了好多遍，而后梁叔明白了之后就跑去寻了。 这些过程都不容易，要知道，这螺蛳粉的香味来源就是汤水，这汤汁就是香料的关键。 那些螺肉要先用香料炒出来，而后再放进去汤汁里面煮，当然，这个过程需要沈珍珠亲自把控方能行。 红婶跑过来道：“珍珠，油锅里面的油可以放东西了，你这是要煎炸什么？” “腐竹。”沈珍珠和红婶一同过去，教红婶做这些备菜。 一开始确实是谁都觉得不会成器，但是现在，竟然也都是有模有样。 虽然沈珍珠是第一次开饭馆，但是波澜不惊，倒是也没什么意外。 甚至屋外时不时有好奇的在门口张望，打算看看他们的进度。 这件事情都在巷口传开了。 大家都想方设法的想要知道，想知道沈娘子这一介女流，搭上丈夫的名声到底是想做什么？ 反正这传得越开，沈珍珠越是觉得高兴。 在这饭馆里，沈珍珠看着有三个楼层，这会儿都装饰好了。 水碧在一旁说道：“珍珠姐，感觉这酒楼有些大了。我们这饭馆万一没有那么大的生意怎么办？” “这条街道感觉人很少，要不就先开第一层试试？” 因为若是三楼都放上桌椅板凳，那么要的成本还是很大的。 沈珍珠已经差不多要把最近赚的钱都花在上面了。 沈珍珠摇了摇头：“不，不仅仅要三楼都开，还要把顶楼做成包间样式。” “这样，就是圈钱那些有钱人的。” “我明白了！”水碧点头，“这个经营方式，之前我给他们送鱼也都知晓。但是如今我们用，是不是太早些了。” “毕竟他们还没有吃过。” “不会。”沈珍珠对螺蛳粉还很有信心，“吃过就会喜欢了。记住，价格不能高。” …… 一个周之后，沈珍珠熬出来的汤汁彻底弄好。 周围很多人络绎不绝的赶过来看热闹。 都想看看这屋里什么样子。 沈珍珠开店揭开牌子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很多人都是为了看热闹，老早就过来等着了。 这会儿刚好也饿了。 沈珍珠后厨的汤汁浓郁，食力飘香……臭？ 是的，竟然有种香臭香臭的味道，很奇怪，他们从来都没见过饭馆里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味道。 甚至不少人捂着鼻子，感觉不太适应。 但是为了嘲笑沈珍珠，还是打算先忍忍。 等着看见人就开始骂。 沈珍珠揭牌之后，就在门口写了好几个大字，直接把自己铺面里的螺蛳粉价格贴出来。 十文钱一碗，若是加粉的话，两文钱加一次。 大家看到价格都沸腾起来： “果真是小门小户，这琢磨了这么久，十文钱一碗，这铺面装修费都赚不出来。” “十文钱，能好吃吗？不过看着也不贵，我们去尝尝？尝了味道之后，后面也比较方便心安理得的骂人。” 特别是那些书生，觉得这话十分言之有理。 所以不过是第一天，虽说看热闹的居多，但是也都把这个铺面做了大半。 身份倒是各有不同，有些常年给人做帮工的进来。因为他们在圈子里都听说了，那沈珍珠做的粉不贵，还能吃饱。 于是也想着过来试试。 不过倒是没有想到，苏扬城这么多的公子都过来了。 刚坐下就欲起身，寻思着和这些公子坐在一起不合适。 这些公子也说了：“瞧，这些干活的，没什么身份的都想着来饭馆吃。” “我们若是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岂不是身份都掉了！” “要不是想要过来嘲一下沈珍珠，我可真的不想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倒胃口。” “就是，什么时候没有身份的人，也好意思和我们这等读书人坐在一起？” 这些所谓的读书人还在大聊特聊，甚至说出来的话，他们都听不太懂。 但是这几个来吃饭的普通百姓，原本就是有些战战兢兢的，说了这话之后更是坐立难安，感觉什么都不舒坦。 所以立马就站起身，准备出门，周围还有人十分自信地说道：“还算识相，总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了。” 沈珍珠站过来，对着他们说道：“几位不怕，来者是客。我这里都欢迎。” “有银钱，来这里吃饭就成。我这里不讲究什么三六九等。若是有人想要讲究，就请先出去。我们这珍珠饭馆，不欢迎这等人。” 这话暗指着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那几个书生掀桌，哐当一声。 沈珍珠情绪稳定，十分淡定的把桌子扶起来，而后看有没有坏的地方，再记录下来让他们赔偿。 “沈娘子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们几个来你这里吃饭，还是打扰你了？” “你应当求之不得才对！” 沈珍珠点头，还松了一口气：“还好，你们还算知道是打扰我们了。” “实话同你们说，这旁的不知道，但是你们这等不想着来吃饭的，想来找事还要贬低别人的，我自然是不要。” 说吧，他们也不吃了，拂袖就出去。 沈珍珠顺便把单子递给他们：“桌椅板凳的费用，记得结算，若是没有弄好，那么到时候我去报官，大家都看着你们弄坏的。” 这个小插曲也没多少人在意，毕竟这种东西，只要事不关己，就可以高高挂起。 其他吹水亦或是高谈阔论的，也都不在乎，继续谈论自己的事情。 差不多这螺蛳粉陆陆续续上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周围臭烘烘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究竟是好吃，还是难吃？ 甚至有些受不了这种臭味的人，满脸菜色。 实际上算不得臭，这种味道也可以闻见是从酸笋里飘散出来的。 这味道是很浓很鲜的，只不过不适应的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螺蛳粉都挨个放在他们面前了，但是大家依旧是面面相觑，看看谁敢吃第一口。 甚至还有的人没有吃上，就开始大放厥词了。 对着沈珍珠满脸都是不满意：“这饭馆做成这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本来以为不好吃就算了，饭馆顶多味道不好，但是能够把大家都熏到的东西，臭成这种样子，也是一种能力，我也真的是第一次见！” 这人留着长胡子，沈珍珠瞧着他手上都是老茧，胡子都花白了，看上去好似是年纪有些大。 沈珍珠瞧着这人，而后把虎子娘叫过来。 “珍珠，咋的了？”虎子娘从后厨跑过来：“差不多成了，这会儿上菜。” “你把那位老先生请去上面的包间。” “这是谁啊？我感觉和方圆大厨有点像。”虎子娘有些诧异。 这男的应当就是虎子的师父，也是这苏扬城最好的厨师。 他能来这里凑热闹，沈珍珠倒是觉得有些诧异。 虎子娘把人请上去之后，沈珍珠瞧着上菜都差不多了，而后加上辣油，还有每个桌上都放炸好的花生，以及各种蒜末和葱姜。 瞧着都摆放在桌上，一开始很多人都捏着鼻子，甚至大半人都走了，宁愿不要这几文钱，也不愿意吃了。 只要是觉得太臭，这种味道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虽说便宜，也想要朝笑，甚至不少人开始在那里胡乱说话。 “岂有此理！”有的人直接拍案而起，“这沈珍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压根就不把别人当人看？” “这种东西，什么破东西，真的是谁都可以吃了！” “……”下面闹成一团，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感觉人的各种劣根性都是一瞬间散发出来。 红婶他们几个都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让周围的帮工不说。 之前他们可能是没有信心，但是自从沈珍珠让他们试吃过之后，谁都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了。 主要是……真的好吃。 味道奇特，吃完一碗，还想要再吃一碗。 说句不好意思的话语，他们旁人觉得难吃，但是自己吃起来……嗯，这味道是真得劲儿。 楼上包间…… 沈珍珠面前的大厨放了一碗螺蛳粉，他对着沈珍珠冷哼一声:"什么人都可以做厨师了，就是因为你这些哗众取宠的人太多，所以才越发的没有好东西。好厨师才会被埋没！" “所以，您是被之前的酒楼请退了吗？” “……”本来拿起筷子准备吃的，但是瞬间没有了胃口。 看着沈珍珠道：“你认识我？” “我认识方圆大厨的师父，说是做过国宴，也做过许多好吃的新鲜玩意，甚至之前在宫廷中都做过，而后定居在苏扬城，瞧着你与他长得像，所以……您就是方圆大厨的师父？” 沈珍珠询问的时候，他一副了然，“要不是那个臭小子给我说，让我来你这边瞧瞧，我也不会过来。” "你确实是聪明，那不仅是我弟子，还是我儿子！" 沈珍珠立马行礼，而后道：“失敬失敬。” “沈娘子，你这东西，我不知晓是干什么的，反正色香味俱全都做不到，我是建议你不要胡乱开饭馆，做好你的海鲜生意就是。” “这做菜不是谁都可以涉足的！在你家里做点好吃的是有能力，但是这出来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训话的时候，沈珍珠一直都认认真真的听着，没有回话。 “那烦请方大厨，您帮忙尝尝味道如何？” 他瞧着沈珍珠低眉顺眼，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 所以也就准备尝两口，第一口是皱着眉头，好像是准备喝中药的样子。 但是吃下去之后……竟然，味道意外的不错，特别是那汤汁浇在这米粉上面，米粉的味道和汤汁汇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奇迹的融洽感。 那酸笋更是点睛之笔，原先的只是好吃，但是加上酸笋之后，感觉特色和味道都出来了。这种发酵的味道再加上酸辣的感觉，一时间刺激着味蕾。 他觉得……不错？ 而后开始吃第二口，第三口…… 一不小心就把粉吃完了，而后觉得这汤汁也不想要浪费，本打算浅尝两三口，而后吃了之后才知道，这确实是……仙品！ 他吃完一碗，肚子饱得不行，原本就因为养生，他很少吃这些辣辣的东西。 如今这沈珍珠带来的这个粉，好像是适合任何人吃。 这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 他这会儿哪里有之前教训晚辈的样子？拽着沈珍珠就有些激动道：“沈娘子？先前是老朽小看你了。” “你这东西，汤水都可以算得上一绝。我老了，确实是老了！” 他们在楼上，沈珍珠这会儿眼睛都在楼下的饭桌上打转，先前闹闹嚷嚷的环境，这会儿都是嗦粉的声音，甚至时不时的还传来： “再给我来一碗！” “真的，这玩意儿有点上头。” 同行的俩人之后，还互相嫌弃： “你的是臭的，我的是真香！” “你不敢想象，我的这个粉多好吃。他们家是不是独宠我啊！我就感觉我的东西好吃，你们的都不好吃！” 沈珍珠看着这些，还有红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珍珠，咱们在水里泡着的第一批卖完了！” “继续。”沈珍珠事先就准备好了大量，就等着这会儿用在刀刃上。 她乐呵呵的跑下去。 而后方大厨道：“沈娘子，你确实是有魄力。敢问，谁家第一天开饭馆，就敢准备这么多的存货？” “所以，大厨可愿意跟着我一起做？” “我们家虽然是以粉为主，但是其他的饭菜也需要。楼上的包间是吃饭的。” “我……”他自嘲的笑笑，“沈娘子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被请退的。” “我这样的厨师，早就废了。原先我以为是有些骄傲的。但是看着你，我知道我缺少什么了。” “我没有新样式，我脑子不灵活。”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在原地踏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螺蛳粉，卖爆了！ 方大厨一辈子都骄傲，甚至一直都觉得，他比旁人要厉害许多。 如今走到这一步，在遇见沈珍珠之前，他也是愤慨的。 觉得天不遂人愿，甚至感叹这世间不公平的时候太多了。 但，如今走到这一步，还瞧见了沈珍珠这群，自己从来都看不见的渔民在挣扎，甚至味道一绝。 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郁郁寡欢就像是笑话一样。 在绝对实力面前，放下身段，许是能走出一条路的。 沈珍珠看着他这状态，也可以瞧见他眼中的失意。 “方大厨，我知晓你的能力，方圆同我提过，你之前就那么厉害，如今创新多学习，为何就不能打败那些把你撵出来的人？” “旁的事情我可能说不好，关于你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多说。” “但是我想，作为一个做了半辈子菜的人，你也不想止步于此吧？” “是。”他点头，“沈娘子确实是让我眼前一亮，如今我瞧着你，是有些能力的。” “但是我如今的地位，本来也就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你若是用我，要想好我的身份，如今我是贱籍。况且我这种冲撞了主子的人，以后你用了我，许是会被嘲讽。” 他虽然觉得年纪大了，说这等话有些难以启齿。、 但也确实，他做菜可以被替换掉不说，还因为做了主家不爱吃的菜，还有主家曾说他们家生病时因为吃了不干净的菜？ 一时间很多锅都在他背上，于是也就被赶出来了。 虽然他也敢确定这些都不是自己做的。 但是，如今罪名下来了，有没有人信任，早就没有意义了。 沈珍珠道：“我先前也是贱籍出来的。” “这有什么？你只要你愿意，你就干。但是我这地方，也不是给你躺平的。我希望方大厨能够学习，上进，也能够和我们这个刚刚开始的地方一起，变得更好。” “好。” 说罢，签下合约，而后方大厨十分期待地说道:"那螺蛳粉，我可否瞧瞧您怎么做的？" “我知晓不能外传，我就是好奇，这等食材，也能做出味道这么鲜香的粉条。” 沈珍珠笑了笑：“这有什么？你下次全程参与，直接看着我做就是。很简单，也不难。” “以后我肯定是兼顾不过来这么多的东西，还劳烦您多照看。” 这后厨有了方大厨，沈珍珠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不少了。 做其他事情也更加有余力。 方大厨点头，而后有些窘迫地说道：“东家，我喜欢晚上没人的时候研究菜谱。还有没住的地方，可否就住在酒楼里？” “放心，一个小地方就够了，我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沈珍珠点了点头：“可以啊！” “我让水碧给你安排。” 说着沈珍珠就把水碧喊过来交代。 这会儿红婶跑过来：“珍珠！你这玩意儿真的厉害，咱们家有人吃了两三碗了。” “好多人原本是准备吃了，而后过来嘲笑你，未曾想这晚饭也过来吃了。” 沈珍珠笑笑：“嗯，意料之中。” 螺蛳粉这东西的美味，一开始兴许许多人会抗拒，但是时间长了，是真的会喜欢。 这会儿，梁叔和虎子爹一同担着几个箩筐进来。 梁叔担着的是清洗好的河蚌肉，至于虎子爹拿来的全是珍珠。 有亮眼的粉色珍珠，也有紫色的珍珠，大多也都是白色的珍珠。有规则不一样整齐的。老了的蚌壳里面有珍珠，若是嫩的蚌壳里面就是新鲜好吃的蚌肉。 梁正明道：“外面的鳃和里面的泥肠要全部刮掉了，珍珠，这东西要拿去厨房做了吃吗？” 这会儿水碧带着方大厨出来。 方大厨看着这些蚌肉，眼睛都亮了：“不错，不错。这蚌肉用来熬汤，女子吃了可以滋阴养肝，特别是闺阁女子，做女红导致眼睛经常不太好，所以吃这个，也能让眼睛亮堂、” 这个沈珍珠也知晓，是有些调节视力的作用。 她点了点头：“那这就交给方大厨了。” “说起来，这个事情我也要同你说，沈娘子，咱们铺面毕竟是针对人群比较多。我若是做这道菜，也不会有那些想吃的人来买。” “她们，更加会选择好一些的铺子。” “这河蚌肉也极少吃，名声没有，在咱们苏扬城这一片，他们更喜欢吃味道清淡一点的，所以不妨我做成煲汤的形式。” “至于卖相，卖不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沈珍珠点头：“我自有办法。” 这种东西，既然能卖个好价钱，如今也需要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单纯一个螺蛳粉肯定是不够。 自己铺面不行，那么沈珍珠就打算把它放在更加高档的酒楼？ 一开始可以设置为免费，酒楼当做是赠品赠送，大概赠送一月，而后就开始收费，在之后把饭后的汤水当做是一道菜，循序渐进。 把名声打出去才是最重要。 沈珍珠把想法给水碧说了之后，水碧眼睛都亮了：“那我跟随娘子你去谈？” “我说你自己去谈。”沈珍珠看着水碧，“我知晓你的能力，也知晓你跟着我那么久，最近打理的能力也不小。如今我们要谈生意，所以你是不二人选。” “可是……”水碧有些慌乱，“我毕竟是渔村出来的，我怕搞砸。” “怕什么，如今同我们一起的，谁不是渔村出来的。若是不行，我再去弄，不会搞砸的。” “你先试试，总要走出去。” 说完这话之后，水碧呼了一口气：“也是，我也要叫那个马夫看看，我水碧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也要叫他们看看，我不是没有能力，我，我现在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去了。” 她有些慌张，说这话的时候还捏拳头给自己打气。 沈珍珠笑着道：“是这么一个道理。” “为了自己而活，水碧从很久很久开始，就很优秀了。” “想做什么做什么，也是一种选择。” “嗯！” 水碧点头，而后就跑着去张罗这个事情了。 至于方大厨也拿出了主厨的风范，这会儿已经开始拿刀，张罗这些蚌肉，先是切成条状，而后用黄豆泡上。 泡软了之后才能够炖煮。 沈珍珠瞧着这硕大的酒楼，倒是也有一种成就感。如今螺蛳粉大家都欢喜。 也想着，许清桉还未曾吃过，于是就走进去厨房，带了一份准备去书院瞧瞧。 第二百八十五章 带着热爱见面 这腊月一晃眼也就到了，到时候腊八过了，就是年。 而许清桉的春闱，大概是二月份开始。 如今还有几个月，但是日头已经开始冷了。 螺狮粉刚好是辣口的，这天气冷，兴许还更好卖了。等着以后生意也都不会差。 对于生意倒是信心满满，只不过许清桉还未曾吃过，那日帮忙也是匆匆一面，甚至都极少说话他就忙着去书院了。 听着朗星说，现如今许清桉在的书院规矩森严，好似不能随意走动。 他不容易回来，那么自己过去看看也成。 但是沈珍珠如今也不知怎的，竟有些别扭。 往常在县城的时候，也给许清桉送过东西，但是鲜少有这样纠结的时候。 好似心境不一样了。 思来想去，到是也没有拿做好的螺狮粉过去，因着距离有些远，这一来一去的，东西送过去都要一日的时间，还是快马加鞭的用马车赶过去。 若是做好的粉，定是会直接馊了。 沈珍珠瞧着方大厨正在教人做桂花糕，这蒸了好几笼，于是也都不客气的把东西带走。 带上晒干的粉和弄好的佐料，到时候去许清桉那边现做味道要好些。 沈珍珠出门就遇上了正在门口询问帮工的女子。 “请问，这珍珠饭馆的东家，可是沈珍珠？” 沈珍珠瞧着许久未见的万萋娘子，走过去就拉着她的手：“万萋娘子，许久未见。” “珍珠娘子！”万萋有些惊喜，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沈珍珠，眼里都是诧异：“知晓你这个人有能力，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当上饭馆的东家了！” “你私房菜也开来这边了？”沈珍珠挑眉问道。 “一言难尽。在县城，我父亲倒台了，因为兄长与他之间的事情，彻底发疯。家中如今全在兄长和陆管家那边。父亲没有了能力，就开始来我这里要钱。” “一开始还好，而后还想要我的私房菜馆？我当即就把菜馆卖了，跑来这省城。之后的一切也都不管了。” 万萋是真的生气，也是寒心了。 说起来这个事情，沈珍珠也有些责任。好说歹说，那万年星起家，也是和沈珍珠做印刷雕刻书起来的。 沈珍珠倒是也不打算隐瞒：“不瞒你说，万萋娘子，万年星和我之间有合作，那个做雕版印刷的书庄，我也是其中之一。” “这我知道啊！”万萋带着苦笑，“我父亲害你，压榨旁人。难不成我还为他说好话？毕竟我都快要被他给卖了！” “咱们女子，能够走出来已经万分不容易了。我大哥被父亲欺压那么多年，莫名的快要去死了，最后稍加反抗也不无道理。” “至于我，父亲最后想把我卖了，攀附上省城的贵姓人家，所幸我自己有能力跑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幸我有能力，有私房菜的基石，不然我现在也凶多吉少了。” 万萋对那个家本来也就没什么留恋，家中全是虚以为蛇。 谁在都是一个样子。如今闹成这样，倒像是少了一道束缚。 她站在那里有些嗤笑：“我觉得这女子一辈子，为何就那么不受重视呢？凭什么要为家中男丁牺牲，我自己的功劳，还要被说成别人的？” “我二哥万鹏，没有一点脑子，什么都不懂，但是从小都是宝贝疙瘩，他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姨娘生的。” “至于我和大哥，全部都是被父亲利用的棋子。”说这话的时候，万萋心里有不甘心，还有难受。 沈珍珠拉着她的手：“没事，也是因为有了这份不甘心，我们才能够走到如今的地步。不是吗？” “我相信，万萋娘子并非等闲之辈。我们之间，还能够有更多的合作，一直走下去就好。” “刚巧，我这里还真有事，你既然也尝了我们的螺蛳粉，还可以尝尝我们的蚌肉煲汤，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一开始我就放在你的酒楼卖，当做是赠品一月，而后就开始收钱，您尝了味道之后再做决定。” “我自然是同意的。”万萋笑了笑，“你可真是有生意头脑，这种事情，怎么算都是双赢的局面。” “如今我先进去看看。” 沈珍珠把水碧叫出来招呼着，有水碧在，到时候还可以帮忙谈生意。 至于她这边，还是早些赶路为紧，晚些过去书院可能就晚了。 沈珍珠把备好的东西放在马车里，今日马车不用拉货，沈珍珠就驾着马车去找许清桉了。 说起来，这马车刚开始学着驾车之时，沈珍珠还觉得有些生疏，总是控制不住方向，如今走到现在，这架着马车都有些轻车熟路了。 她也不知为何，带着期待的往前走，这心中竟然还多了几分雀跃。 —— 岳松书院。 许清桉来到这个书院已经半月有余了。 一切都适应，在书院里读书学习的效率也都不错，夫子是十年前的春闱前十名，熟读诗书，但是异常严格。 少言寡语，但是学识渊博。 许清桉原本就是马国乾赠书的学子，虽说马国乾没有教学过，但是这应当也是不俗的。 一开始夫子就觉得他绝非等闲之辈，但是不仅仅是因为他乃马国乾的学子，而是因为许清桉这个人的能力着实不错。 夫子一直都有观察着他，发现许清桉聪明是聪明，只不过偶尔会看着窗外发呆，时不时地还拿着女子的木簪子。 这些虽然都不是在学堂上发生的，但是偶然在书院瞧见，也都有些不太欢喜。 在他认为，这该读书的年纪，就不该有儿女私情。 只不过先前许清桉做得好，挑不出错处没问题。但是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地。 有一日许清桉并未出现在书院，一开始以为是有什么要事处理，夫子并未问起来。 而后听着书院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说是许清桉跳进去湖水中，维护一个商女，还说旁的那些人不尊重他妻子。 说话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嘲笑，因为许清桉出身不好，许清桉的妻子也出身不好。 听说了这些言语之后，夫子大概也都明白，于是对着旁边的书童道：“把许清桉叫过来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本想教训，反被征服 许清桉本还在温书。 他与夫子之间的交涉甚少。如今把他单独叫过去，倒不知道是什么事。 只是觉得心中略微有些疑惑，不过也都跟着去了。 来到屋中，书童离开顺便把门带上，许清桉看见夫子坐在那里看书，随后行礼。 夫子看着他：“许清桉，我本不宜说太多。读书乃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如今你也是马国乾宗师的弟子，你现在拥有的，倒也是我梦寐以求。但是我是你师长，稍微年长你二十岁左右，生活经验始终是要比你强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忐忑。 他作为夫子，本身就不太擅长与别人说话，平日里对弟子之间的关心也不多。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也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许清桉。 倒是不知晓要如何说，干脆也不多客套话。 直接道：“我知晓，你的学识不错，未来也有更多的可能。来我们书院，确实是有些屈才。” “不过这地方，也能给你提供一个好些的环境。” 许清桉原本想说不会屈才的。 但是看着夫子也是真心实意的懊恼，话到嘴边，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反应。 这个夫子，与那些冠冕堂皇的夫子倒是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之事，但是我们在书院中，无非就是高中科举，到时候最好能够当榜眼探花，亦或是三元及第。” “我想你来这里，肯定也是这个目的。” 许清桉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否认。 “你天资聪慧，三元及第对你来说，许是可以达到的。我作为你的师长，也是不希望你走弯路。” 他眼底都是青黑，琢磨许清桉这个事情，显然已经有些过度操劳了。 主要就是担心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来找自己的弟子说与这个事情。 夫子若是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因为许清桉瞧见夫子已经开始流汗，而且十分紧张，面色通红，看上去还很纠结。 原本一直以为这个张尧老师，就是一个面色古板的老师，之前之所以报这个书院，也是听说这个老师话少，不习惯管事情，况且能力不错。 算是一身清流，许清桉也就过来了。 未曾想，竟然是……不太擅长说其他与书本无关的？ 他最终鼓足勇气道：“你底子这样好，若是败在儿女私情上，属实有些可惜了。” “我瞧着你上课出神，很明显心里有人。然你为妻子出头的事情我也知晓。身为一个要参加春闱的人，如今心里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否觉得有些不妥呢？” “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事，这是我妻子，也是一直支撑着我走到现在的人。”许清桉不卑不亢的，眼里都是平淡。 “我自然会思念她，但是夫子，我从未影响过自己的学业，我妻子，也是用尽家中所有的钱财来供我读书。” “我爱她，自然是要护她。不然我可还是君子？若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高中了，能为我们朝廷做出来好的贡献吗？” “本身，科举就是选拔人才的制度。我想要成为人才，并不是说为了读书放弃一切，这样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张尧夫子这会儿更加大汗淋漓了。 倒不是因为其他，也不是因为被许清桉给气到了，主要是他觉得这小子说得有道理啊！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可是，”他想了想继续道，“你妻子的身份不过是商女，之前还是渔女出身，就算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也不当整日抛头露面。” “日后你若是官位上升，那么她兴许就是你最大的阻碍。” 许清桉笑了笑，倒是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若是真心想要针对我的人，任何小心翼翼，都会有把柄。” “我与珍珠之间的感情，不需要拿来这个地方衡量。不管我是谁，我都是沈珍珠的丈夫。” “她所做的这些事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做饭好吃，甚至一直都关心我，我很开心。” 甚至，他期望自己的妻子能够多关心关心自己。这几日，她都没有过来看自己。 虽说沈珍珠忙，但是这没读书的时候，他都是在想她过得好不好，最近可有清减不少…… 这话说得，倒是让夫子更加老脸一红了。 他，确实是太过于功利了。这心思狭隘得比不过许清桉半分。 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口气：“罢了，随你吧。” “如今你这么一说，倒是把我说服了。”他倒是没有无奈，全部都是欣赏，“如果你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一直走到了后面，我想如何都是我们璟国的幸事。” “你妻子是什么人，我也有些好奇了。”他确实是觉得奇怪，看着许清桉就是一个性子很淡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他吸引成如此样子呢？ 许清桉没有多说，只是想起沈珍珠的时候，眉眼全部都是温柔。 “夫子，我昨日的文章写好了，顺便还又写了过几日咱们还没上过课程的文章，最后一篇我也看完了，写下的都是自己的见解。麻烦您帮忙审阅。” “……”他轻声咳嗽，那最后一篇他自己都还没有琢磨透彻，弟子已经把策论都写好了。 瞬间觉得脸红，但是也骄傲：“许清桉，我有一个想法。” 他看了一篇策论，就觉得许清桉的能力根本就很好，虽然有些瑕疵，但是可以调整，那灵气是别人学不来的。 “什么？”许清桉看着夫子这么庄重，瞬间不知道发生何事？ “我想着，你能力好，况且很多地方，例如悟性这些确实是比我好。” “我兴许是可以把你当做是老师的。”而后张尧直接跪下：“所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你这一路走来很简单，如今我发现这视野都比我开阔许多，我自行惭愧。想着，能成为你的弟子，多学习一番也是好的。” 张尧从来都不在意什么面子，如今瞧了，也就做了。 好几日前就有这种想法，如今也是因为这一番维护妻子的言论，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是过于浅薄。 许清桉：“……” 他是有些惊讶的。这么多年来，还鲜少见过这样的夫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妻管严很幸福 一般在璟国的夫子都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就算是弟子多厉害，最终也不过是他们的门生，甚至从未真正看得起过。 这么多年也就是一个马国乾。 如今瞧着张尧，许清桉确实是有些诧异。 张尧能力很好，文章也很好，很多地方值得许清桉学习，他才过来。 如今张尧愿意放下身段，跟着他学习，也是一种十分新鲜的事情。 许清桉并不是不能接受，而后笑着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我与张尧老师，在私下就做忘年交如何？不介于年岁，我们之间也可谈风月，可谈自己的观点，甚至也可以做朋友。” “朋友……”张尧有些犹豫，“那岂不是我连夫人与我相处之事都可以说？” “……也行。”许清桉点头。 说起这个事，张尧一下子就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甚至主动喝了一口水：“说些不该说的，其他的我倒是没有把握，但是清桉你，一定是个妻管严吧？” 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夫子有些放松了，方才警惕的，绷着脸的样子，瞬间变得有些松弛。 甚至感觉判若两人。 许清桉：“夫子……感觉您变化很大。” “我在学子面前倒是不能以这般样子，毕竟不太端庄。但是如今你说我们是朋友，朋友自当坦诚相待。” “我对于不熟悉的人有些恐惧感，但是确认你熟悉了之后，便也不会把人如此放在心墙外了。” 还主动带着许清桉去梧桐树下，挖出来两坛清酒。 “这是当年，我与妻子一同放进去的。如今也确实有些时日了。东西不多，但是都是好的。” 许清桉点了点头：“与妻子一同种植一棵树，浇水长大，随着感情的浓郁，树木也长大，倒也是一种情趣。” 想着，等回家也和珍珠一起种一棵树。以后若是她当真狠心要走，兴许树木都可以让她记起自己？ 只要许清桉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到时候沈珍珠周围都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那么她是不是就舍不得离开了？ 感情就是要如此潜移默化的才好。 想着，许清桉喝着清酒，瞬间觉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香醇。 二人酒过三巡，夫子就有些醉意了，说话也就更加大胆一些。 张尧问道：“清桉，你这样的，一看就是妻管严吧？妻子对你管得如此严厉，你还心中有她，会不会感觉到丢人呢？” 许清桉继续喝了半杯，含笑，眉眼和唇角都弯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像只有提起沈珍珠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会有温柔和笑意。 毕竟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怎样都是藏不住的。 许清桉道：“妻管严很幸福。” “若是可以，我希望我妻子多关管我，关心我，亦或是因为担忧我，来这边照顾我也成，我想她了。” 张尧冷哼一声，而后略微有些嫌弃地说道：“德行！” “这男女之间，平等且达不到，男子之间怎么都处于优势。我就与你不一样，我与我夫人之间，就是很和谐的关系。” “对于这夫妻成婚的时日，你们不久。还需要多跟我探讨一二。” “学业上我们互相帮助，在感情上多帮助你这些小辈，我也觉得乐意之至。” 话毕，张尧的耳朵突然就被扯起来了。 “疼疼疼！” 张尧脸色涨红，看着掐腰的妻子，正在挑起眉头看着他：“怎么？” “你说你平日里都压制着我？” “没有，夫人。”他颤颤巍巍地，这夫人都还没有多说，张尧就直接跪下了。 “我错了，夫人。” 而后转头，不死心的对着许清桉说道：“夫妻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或许不需要多讲道理，但是要敢于认错。” “男子汉大丈夫，说跪就跪。你学到了吗？清桉。” 许清桉看着他脑袋都被师母打出来一个包，脸色也涨红得不成样子，那耳朵更是不用说了。 知道的以为是师娘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歹人给揍了。 沈珍珠被书童引路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稍微有些诧异。 许清桉快步走向她：“珍珠！” “你来寻我了？” 沈珍珠点头，而后看向这俩人。 许清桉就介绍到：“这位是张尧夫子，至于身侧的是他的妻子，也是师母。” 跪着的张尧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落落大方地介绍：“拙荆云娘。” 沈珍珠赶紧行礼，一一见过。 瞧着桌上摆放的酒，也就笑着从自己带着的食盒里，拿出来糕点。 道：“自家的人做好的，干喝酒也没意思，配上糕点兴许不错，还能解腻。” 话毕，云娘瞧见这桌上只有半坛酒了，又给了张尧夫子一个巴掌。 声音响得有些吓人。沈珍珠和许清桉对视一眼，有些正愣住。 云娘道：“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今晚别想回去睡觉！” “要喝也是我喝，接下来我和珍珠他们吃糕点，你在一旁看着喝水。” 张尧乐呵呵地说道：“夫人高兴就好。” 沈珍珠把糕点拿出来摆放好，云娘先是尝了栗子酥，而后又吃了水晶桂花糕。 每一个都很好吃很精致，“我的天，这些糕点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倒是比酒楼那些都要好吃。” “珍珠，你可真是厉害，那日在河里捞东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都是有本事，这些人就是嫉妒你，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沈珍珠点了点头道：“自然。如今我用石螺，炒出来还有螺肉放在汤里煮出来做螺蛳粉，师娘和老师都还未曾尝过。” “我也未曾尝过。”许清桉赶紧说，生怕珍珠等会儿全部都给师娘他们了，什么都不给自己留。 沈珍珠笑了笑：“我省得。” “珍珠我要吃你做的第一碗。” 沈珍珠笑了笑：“那你没机会了，我做好的第一碗早就给大家伙尝了味道，这会儿我要先给云师母做。” 云娘点头，眼里都是笑意，对于这样努力又认真的女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呢？ 珍珠这样的孩子，一看就是好孩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 相见 不吃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臭香味。 云娘和张尧寻思着，等会儿若是做的不好吃，也要多加鼓励。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未曾想尝了第一口之后，就有很多口。 甚至吃着吃着就吃完了，粉吃完了，汤更是鲜香。 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这碗螺蛳粉就很快吃完了。 云娘不可思议道：“是真的好吃！你家铺面在什么地方，改日我带着自己熟悉的几个妇人，一起过去尝尝。” “只不过，你要给我们留好位置。” 沈珍珠点头，可惜今日没有带蚌肉汤，不然还可以让她先尝尝味道。 “等着你们过去，我们那边新出了蚌肉汤汁，可以美容养颜，甚至对女子气息调理也都很有用处。” “不收钱，你们去尝尝我就很感激了。”沈珍珠笑得很真诚，这会儿也是真心实意的介绍。 云娘点了点头，这女娃能走到现在，还能够有这样不卑不亢的心态，也确实不容易。 如今到也都是觉得心疼，到时候肯定是要把余钱都拿出来，多花钱买来支持他们！ 张尧看自己的妻子什么表情就知道咋回事。 总有预感，以后他会吃沈珍珠家的东西吃到吐！ 本来味道很好，但是想起来以后要面临的情况，突然觉得有些饱了。 许清桉拉着妻子的手：“夫子，师娘。我带着珍珠出去走走。今日只有半日休整，明日就要读书，她来已经很累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不要让我的妻子更累。 他倒是也不含蓄，继续说道：“珍珠还要同你们说话也不自在，倒是想着，我们俩人能多些相处的时日就好了。” 云娘很理解：“哎呀！都忘了。赶紧去！俩人的时间才是最要紧的。” 师娘十分了解的说道：“清桉，你老师没什么正经事，我也有事情找他，你尽管带着珍珠好好走走。她在家中别让她担忧。” 沈珍珠很喜欢云师娘这样的性子，大大咧咧很爽朗。 等着老两口闹着进屋之后，沈珍珠带着艳羡的说道：“云师娘性子好，张尧老师也一直都依着她，俩人之间的感情很深。夫妻之间，这样的年纪尚且能一双人走到现在，实属不易。” 未穿越之前，沈珍珠觉得一夫一妻是十分正常的制度，但是如今来到古代。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做到牵着一个人的手走下去多难。 所以遇到张尧夫子这样尊重女性的人，实属不易。 瞧着沈珍珠艳羡，许清桉道：“与一个伴侣走下去，也是我所求的。” “这人年轻时候或许这般想，等着年龄大些，亦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或许就会改变。” “……”他有些失落，感觉珍珠对感情还是没有太多的信心。 不过现在能放心把她自己的手交给自己，已然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俩人之间的信任也都是需要一点一点的建立。 说完，许清桉把沈珍珠带进去自己住的屋子，很小很简陋，面前只能坐下一个人。 俩人一同进去就有些拥挤。 沈珍珠原是想着，顺手帮着他一起整理整理，未曾想，这进屋里去，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东西很少，书本摆放也都一丝不苟的。 这小床很小，沈珍珠怀疑许清桉晚上可能都没办法平躺。 她皱着眉头道：“瞧着这环境不太宽敞，倒是可以重新找个房子，而后你住着也舒适一些。” 许清桉道：“无事，我在这里也挺好，一个人清净。好在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读书这些也不会影响旁人。” “那你其他的同窗，在何处住下？” “有些是家人陪同，一家人在附近给了钱，长期租住。” 沈珍珠点头：“那倒是不错，有家人帮忙照看，做菜什么的也都方便，也多一些时间读书了。你钱可够？到时候买书亦或是什么。” “饭馆开起来了，我们的螺蛳粉已经开始营业，还有那鱼，梁叔他们也都钓了不少，这几日我都没有忙得下海，接下来还有很多的珍珠。” “我寻思着，好一些的珍珠可以当做是饰品卖出去，至于次一些的，我磨成珍珠粉。” 许清桉听着沈珍珠在这里说得开心，眉飞色舞的，点了点头，拿着纸笔开始在桌上画画。 沈珍珠说完才发现许清桉在那里认真作画，小脑袋探过去，他刚巧拿着纸抬头，二人目光交汇，靠的很近。 唇角只错着一点就可以亲到，沈珍珠甚至可以瞧见他高挺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脸颊。 本能的咽了咽口水，瞧着她要闪躲，许清桉克制自己，用手抓着她的臂膀，骨节分明的手指青筋隆起。 沈珍珠要说话，他靠过去就印在她的唇角。 而后好一阵她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儿，要不是因为坐在这小床板上，沈珍珠当真还觉得有些立不住。 脑袋昏昏沉沉的，耳朵和脸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在她懵懵懂懂的时候，那人才舍得放开手，而后笑着道：“还继续吗？” 她吓得立马后退了一点，看向其他地方，眼神飘忽的说道：“不了。” “那个……你方才画什么？” 许清桉把纸张拿出来：“你瞧这个花样子如何？” “想着你若是要做生意，珍珠饰品一个款式也是不行的，刚巧我会画一些东西，到时候按照这个花样做，可以先看看有多少人愿意买。” 沈珍珠看着清新的款式，整个人都是激动的，甚至很诧异，他的东西和珍珠结合，朱钗的款式还融合了绿叶的元素，倒是多了一层生命力。 沈珍珠点头：“那你多画几个，到时候我带回去，请李木格帮着做出来。” 做手工，李木格都是不错的。 许清桉又拿出来几本抄写好的：“这是我反方向写的字，到时候你用雕版印刷的时候，也方便，本来是想要交给陆兄的，如今你来，就带过去吧。” “好！”沈珍珠拿着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做这些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如今你要自己负责住宿，还需要帮我的生意，甚至你考春闱也快了。半年都不到。一转眼又是要过年，怕是时间不够。” 过年快了，只有一两月的时间。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没有朗星独立 其他时候忙些倒是没事。 但是家中只有三个人了，本来就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 如今若是过年都凑不在一起，那岂不是日子不好过？ 沈珍珠道：“或许我可以搬过来同你一起住，到时候也都互相有个帮衬，我们弄个大一些的房子。还可以督促你读书。” “真的吗？”许清桉的眼睛都亮了！ “假的啊！”沈珍珠笑了笑，眼里都是开玩笑的样子，“你这个人一贯都是独立自持的，我来这里，觉得也帮不上你什么。” “再说了，就连朗星都不要人陪同，要走自己的路，你怎的会需要？” “放心，我都知晓的，不会过来影响你读书，你好生做自己的事情，过年的时候再说，若是不行，我过来寻你，亦或是架着马车来接你回去吃好吃的都成。” 听着沈珍珠在这里温声细语的规划，言语之中的雀跃也可以听清楚。 原本是好事的，但是许清桉的心里却有些苦涩。 他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希望珍珠能够多疼疼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多些感情和挂念呢？ 毕竟，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珍珠能够过来陪同。也是想要多看看她，瞧不见她的日子里，这思念越来越盛了。 此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寡淡的人， 如今遇见沈珍珠才知道，他好似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淡然。 只不过之前没有遇到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所以也以为自身没有这种需求罢了。 “你在想什么？”沈珍珠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甚至眼神都变得严肃了不少。 虽说许清桉情绪变化很小，面部也不太能看出来。 但许是俩人相处的日子久了，她能察觉到许清桉的情绪有些不对。 “我在想。”他顿了顿，“朗星确实是有些过于独立了。他这会儿是不需要任何人陪同吗？在武馆可还行？” “和虎子一起，本身就有底子，说是自己去拜师。那日我去瞧了五官，师父也都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而后我便没有干涉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样都好。” 许清桉点了点头。 “朗星太独立了，这小子确实是很坚强。他有超出常人的意志。”而后他轻声咳嗽了一下，“朗星如此，但是我不一样。” 沈珍珠挠了挠头，而后问道：“嗯？” “我还是需要陪伴的。旁人的陪伴倒是不需要，若是你来，我求之不得。” “……” 沈珍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不是，许清桉什么时候说话，如此直白，甚至都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就在冷不丁的聊正事，他突然一本正经的说着喜欢，让沈珍珠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而后她赶紧看向其他地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孤单？” 原本的许清桉那般骄傲，甚至都不愿意让沈珍珠触碰自己，觉得有洁癖。 如今对着她一本正经，好像是在说什么大事一般。 点了点头道："是。" “若你……和朗星能来同我一起，就更好了。” “珍珠，或许你真的可以好好地想想。如今那饭馆开起来，红婶和梁叔他们必定是要过来帮忙的。在县城那边陆兄倒是可以照料生意。” “如今在苏扬城，大家都要住的地方。” “我们把那个靠海的屋子腾出来，你在这边住下，同我一起，不也方便谈生意？” 沈珍珠双手撑着下巴，好似在思考可行性。 许清桉已经准备好浑身解数，就准备说服沈珍珠。 若是他以自己的“美色”，肯定是不能让沈珍珠为之所动。 她最为在意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经商和她的渔货。 继续道：“这里虽说靠近书院安静一些，但是陆商先生的宅院也在这里，到时候方便你谈生意。” “再有，苏扬城的人出货都要经过不远处的官道，届时你也方便运输货物不是？还能瞧瞧别人的风口。” "还有，咱们打渔来的东西，晒干的干货和海虹那些，我们都需要大批的带出去，这里运去汴京最为方便。" “你如今来到苏扬城，这里稍微摸清楚了，咱们也可以稍微开启做更大的生意，可以先准备着汴京那边的路子，你觉得如何？” 沈珍珠：“……” 看向他询问道：“你怎调查得这般清楚？我此前一直以为，你生命中只有读书呢。了解这些东西，对你们而言是不雅的。” 这些读书之人，平日里都自诩高洁。 甚至觉得经商之人都一身铜臭味道，总是贬低的。就算是秀才又穷又没钱，都看不起经商之人。 沈珍珠也是担心这个，才一直都觉得和许清桉不是一路人。 就算现在他心态没有变化，那么以后呢？十年，二十年呢？ 许清桉立马把自己撇清：“那些只是旁人。我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我和娘子一起经营，我也是商户，娘子可勿要把我抛开。” 沈珍珠听见这话直接笑了，“许清桉，我此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如此油嘴滑舌。甚至和先前的判若两人。” 如今的许清桉，要活泼不少。 说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先前确实是过于深沉了。 他看着沈珍珠没有说话。 变化吗？也是因为她啊。 有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沈珍珠在身侧。 而后挑眉看着她，眼里带着期盼：“所以，沈娘子可愿意搬过来同我一起住下？” “到时候你做掌柜，我就读书，当个穷书生讨你欢心。” “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做个跑堂的，只要沈娘子给我结算工钱就好，这样我也不用抄书了不是？” 沈珍珠笑了：“来帮忙，就给你算工钱。” “那画出来的朱钗样子，我都收下了，这就找李木格去做珍珠首饰。到时候给你结算工钱。” “好。” 二人一唱一和，眉眼之间全部都是笑意。 只要坐在一起，就感觉那些疲惫和不舒服，好像全部都没有了。 只有拳拳欢喜。 说罢，二人携手四处走走，许清桉原本是要拿东西给她，而后遇见同窗。 过来找他询问策论。 说起这些东西，沈珍珠听着他清晰的嗓音带着疏离，一字一句全是逻辑，甚至把那同窗的错处三言两语就点播出来。 这会儿，又觉得有些距离感。 瞧着他侧脸，棱角分明，这张脸看久了，总会情不自禁的陷进去。 不得不说，许清桉长得，是真的好看。 也难怪之前裴绍说，颜回公子当年可是汴京的山茶花公子，芝兰玉树，所有汴京女子最想嫁的对象。 第二百九十章 我可不会责罚你 等着处理完，他把袖子放下来，和同窗相互行礼之后，便朝着沈珍珠走过来。 发现沈珍珠一直都看着方才的方向发呆。 他坐过去，牵着她白皙的手。捏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玩，问道：“看什么，这么失神？” “看你。”她也直白的说道，“许清桉，你这模样，当真是生得好。” 沈珍珠一直都是颜控，这仔细看看，觉得这样貌属实也不错。 许清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在沈珍珠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来。 既然她喜欢相貌，那么算是简单的事情了，日后可以稍微的穿着好看些。 若是喜欢旁的东西，可能还要稍加改变，但是这相貌，许清桉倒是有些自信的。 “如今你瞧了我，就不要心里有别人了。” 沈珍珠：“……你这可说得我冤枉了，就算是没有瞧见你，我心中也一直都没有旁人。” “我除了生意，男女之事到是也从未来得及管理吧。既然你这么提醒，我也觉得我需要多看看旁人，这样到时候也方便对比不是？” “……”许清桉脸色紧绷，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 到了日头晚些了，许清桉和沈珍珠去了最近的酒楼吃饭，还看了花灯戏。 湖面上波光粼粼，热闹非凡，各种姑娘和年轻的书生挑着灯笼，在上面吟诗作对，可以瞧见女子小意温柔的模样，也可以瞧见那些郎君志得意满的样子。 沈珍珠看着倒是有些恍惚：“这苏扬城学子多，到是名不虚传。我瞧着这才子配佳人，感觉也是不错的。” 二人坐在靠窗的地方，民风开化，不少女子都朝着许清桉这边瞧过来。 沈珍珠喝了一口茶，捏着下巴道：“这些人瞧着你都新鲜，此前你没来过这里？” “但是你跟我说这地方，都头头是道的。” “同窗来过，之前八月十五不是中秋吗？那日放了一日的假，他们都过来这边，说是热闹。还有很多好东西，我想着你和朗星不在，我在这里一个人也无趣。” “那你做什么？”沈珍珠有些好奇，她以为许清桉至少会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什么的。 许清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我除了同你们一起，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是看看书。我写了几篇策论。” 而后他从自己的袖中拿出来一把木梳，还有几根朱钗，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瞧着都比较新奇。 沈珍珠诧异：“你这是？给我买的吗？” “嗯，这些东西都是在陆商瞧着好看就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见面，攒着就多起来了。”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在外面鬼混买的，我都是抄书给别人的时候，在路上顺道买的，亦或是出来吃饭的时候买了些。” 这个倒是不担心，只是沈珍珠发现许清桉现在貌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先前好似总是有心事，整个人要碎掉一般。如今倒像是一个正常的郎君，瞧着也有一个普通郎君的鲜活劲儿。 紧接着不少女子鼓足勇气过来：“郎君可有婚配？” “郎君与这位小娘子坐了一会儿，不妨去瞧瞧我的字，我的簪花小楷写得还不太好看。” “郎君就是考上解元那位吧？” “……” 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睛都爱意渐浓，沈珍珠也就像是看戏一样站在这里，就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呢！ 许清桉先是看了一眼沈珍珠，但是沈珍珠并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瞧着。 许清桉起身，而后主动坐在沈珍珠的身侧，牵着她的手。 沈珍珠稍微还有些僵硬，倒是没想到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而后看着自己言笑晏晏。 “这位是我娘子。” 大家都很失望，倒是没想到这解元真的有娘子。 许清桉继续道：“烦请大家距离我远一些，已婚的郎君就是这样，等着回家去，会被娘子责罚的。” 不少男子在外都是恨不得说自己孤身一人。 甚至从来都不在意家中的妻子，毕竟妻妾以及同房都再正常不过。 未曾想，这许清桉，竟然是把娘子挂在嘴边。 主要这沈珍珠，长得也很好看，随随便便穿着粗布麻衣，那气质也很好。 甚至她们穿上厚重以及料子极好的衣裳，好像都比不上她略施粉黛的容颜。 瞧着身边的小娘子三三两两散开。 沈珍珠笑了笑：“我可从来都不会责罚你。” “许清桉你这会儿越来越厉害了。竟然学会用我做挡箭牌了。” “因为你是我娘子，我说的也是实话。”如果可以，真想把她是自己娘子的事情告诉每一个人。 他这边倒是不担心，珍珠长得太好看了，相貌又招摇，相反她自己一直都没感觉到那些男子看她的眼神。 许清桉下定决心：“珍珠，我一个人真的照顾不好自己，你和朗星过来，同我一起住下。” “日后见面也方便，你去其他汴京那边也都方便。” “陆商先生住这边，商议事情经商协作都可以考虑。” 这已经是许清桉第二次说了，其实第一次沈珍珠就觉得可行，也都没什么问题。 如今许清桉第二次恳切地说道，沈珍珠倒是想要逗逗他。 问道：“你怎的这么急切地希望我来？” “因为我思念娘子。” 沈珍珠慢慢的倒是对他这些酸涩的话语接受了，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咳咳。那我问问朗星的意见，到时候住哪里都成。” “只不过打渔的话，我们还是住在渔村方便出海。” 这几日是因为风浪过去好些时日，这段时间的鱼类在繁殖，也是休渔期。所以沈珍珠一直都没有过去。 算算日子，估计过不得多少日子，母蟹那些产卵期也快结束了。 到时候珍珠的事宜处理得差不多，沈珍珠就可以继续去海里捞东西。 仔细算算这段时间赚的钱，沈珍珠大概也都攒了快一百两了。 做生意赚钱，只要是名头打出去，而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这样就成功了一半。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吃完饭沈珍珠就打算离开。 许清桉把她送到了马车上，眼里都是不舍。 沈珍珠笑着招手：“下次再来瞧你，要过年了，你也要多写字，到时候家中的春联都是你写。” “好。”他微微点头。 都走老远了，还在看着马车的方向嘱咐她慢些。 第二百九十一章 珍珠粉！成功 二人才刚刚分离，许清桉就感觉有些想她了。 沈珍珠也不知为何，感觉这心砰砰跳个不停， 脸颊也热得不行。 驾着马车走了好一会儿，这心才算是平静下来。 回去之后，水碧便急匆匆地跑过来：“珍珠姐！”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还想着你今晚不回了呢！” 沈珍珠瞧着她高兴的样子，瞬间也来了兴趣：“是有什么好事要同我说？” “咱们这饭馆赚大钱了？还是什么地方有了好生意？” 水碧点头：“都有！我们今天不算自己的成本，一天就赚了二十两银子呢！我想都不敢想。” “现如今还有很多人都等着我们下海拿鱼，不少做渔货的餐馆都瞧着。特别是万萋娘子的私房菜。索性你这边还有干货，以及之前我们在湖里捞的鱼，还有海钓也有不少。” “大家都盼着你呢。” 沈珍珠也笑了：“势头好就成。” “对了，水碧，明日你去找陆商先生，让他过来瞧瞧我们新鲜式样。” “新鲜式样在哪里啊！”水碧有些懵，这一整天都在这里，怎么不知道哪里来什么新鲜式样。 “新鲜，自然是要明日做给他看，到时候你可要帮忙。我打算用珍珠做珍珠粉，而后你明天一早，再去弄蜂蜜还有羊奶。” 她想着牛奶在西南这一带几乎是没有的，但是羊奶也可以替代，问题不大。 水碧点了点头：“行，我都记下了。” 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但是她也开始期待了。到时候还是直接在陆商先生面前做，看来姑娘确实是有很大的把握。 本来是没有闲钱做这些事情的，但是沈珍珠如今赚了钱，各个产业也都开始盈利。 特别是陆兄和万年星做的那个印刷书本的活儿，在苏扬城是赚得最多。 如今陆时景都不太有时间过来找她了。 沈珍珠想着等有空了，就去找陆时景过来一起吃鱼。到时候她先去钓鱼，等着许清桉也一起，三个人吃一顿好的，也行。 安顿好大家睡在买的那个宅子里，在堂屋还有各个屋子都打了地铺。晚上虽然有些冷。但是好在被子够厚，而后又烧了地龙。 总算是要温暖一些。 瞧着大家都横七竖八的躺着，男女眷分开，沈珍珠想着今天许清桉说的也不无道理。 到时候这么多人，苏扬城那么忙，从村里跟着自己过来的人都很多。 那饭馆里睡不着，这边肯定是够睡的。 到时候她在那边买宅子，和许清桉一起搬进去，还可以多留出空位来。 那一带确实是距离码头和去汴京的官道都比较近。 若是做起来汴京的生意，到时候大家也可以过去那边住。 她不仅要买宅子，还要买大一些的才好。 心中仔细盘算着，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沈珍珠让红婶和虎子娘一同过去忙活饭馆的生意。 只要红婶在，一般大家的心都是在一处的。饭馆对于红婶来说，不仅可以让后厨井井有条，当然后厨还有方大厨在。 前面闹事之人，若是红婶在，也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此前的红婶可是万金油，是村里的大喇叭，喜欢八卦但是同时也会维持大家的心思。 如今跟着沈珍珠，倒算是把这些优点都用在正途上了。 水碧同梁叔一起，在这海边的空地上，搭建起来一个架子。一口大锅直接就架在上面。 至于下面的炉子，一直都在朝着里面塞柴火，这样烧得旺。 等着锅里的水翻滚起来的时候，沈珍珠就把洗干净的珍珠，一桶全部都倒下去。 这些珍珠都是先前水碧挑出来的。全部都是成色不好，还有奇形怪状的东西。 原本水碧以为是要把这些形状不规则的东西调出来扔掉，未曾想珍珠姐是想要用来煮？ 她好奇的对着里面看。 而后沈珍珠问道：“陆商先生大概还有多久到？”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 那时间差不多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把里面的东西煮软。 珍珠和水碧一同用棍子在里面搅动，以免有些珍珠煮得不均匀。 陆商过来的时候，有些诧异：“沈娘子这一次是给我什么惊喜？” “我还以为你是抓到了大鱼。” 沈珍珠笑了笑：“最近是休渔期，弄了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之前不是听说陆商先生经常要出入其他地方吗？可能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说完，这珍珠也煮得差不多了。 而后水碧把它们捞出来，放在研钵里面，开始用柱子疯狂的往里面捣。 她毕竟是女子，力气是要小许多，弄了两三下就觉得没力气了。而后还是梁叔接过去去弄。 这边在这里捣碎，捣碎之后的珍珠，就可以分别拿来过滤网这边，准备了好几层。 陆商感叹于这些东西精巧，还有沈珍珠这准备好的玩意儿也稀奇古怪的。 倒是也不知道这珍珠捣碎之后有什么用处，十分好奇的凑过去看。 沈珍珠笑着道：“珍珠的药效，在于美肤。这《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如今做出来的，也是对皮肤好的东西。” 用磨好的珍珠粉用前面稍微粗糙的滤网过滤，第二层滤网就要更加细腻一些。 最后还有一层滤网过滤先前留下来的漏网之鱼！ 如此反复三次左右，直到过滤不出粗颗粒的时候。 然后再将过滤好的粉加入水，不断搅拌均匀后。再用一层很细腻的纱布过滤，这个时候的水是一点点滴下来的。 将这些滴下来的水收集起来，拿去晒太阳。 本来太阳就火辣，在海边的太阳好似是要比街市上厉害不少。这会儿已经有很多的白色粉末析出。 “这些析出的粉末，就是珍珠粉。这珍珠粉，可以用于护理皮肤。到时候兴许是可以卖给那些贵妇人的。” 陆商看得稀奇：“可是瞧不出效果。如今能瞧见效果就好了。立竿见影的话，我想别说苏扬城，在整个璟国兴许都会流传。” “只不过这个东西工序很多，便宜肯定是不成的，定价就要极高。” 沈珍珠点头：“所以也看陆商先生你的关系了。” “不然我就一个人单干，寻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是是是。”陆商笑得爽朗。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夫君如此不懂事？ 看着沈珍珠这欠儿欠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傲娇的小姑娘，感觉还是一个样子。 “行了，珍珠，我信你，这效果到时候给那些贵人用了不就成了？” “不过我还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我顶多拿过去汴京的铺面，到时候放两盒试试。” 沈珍珠点头，现在苏扬城也能够卖得出去，毕竟不少的女子也都愿意买。 就在这珍珠粉和蜂蜜羊奶混杂的过程中，需要时间把他们都融合在一起，充分搅拌均匀。 她不经意地问道：“话说，陆商先生如今住那个地方，可有大一些的宅院，我想着买了够人多一些的时候住下。” “如今在海边，这里大家都有些挤着了。” 她第一次开口问这些事情，还有些别扭。 陆商原本是认真回答的：“那边环境自然好，睡觉休息什么的也好很多，主要是靠近官道，到时候你做生意出门什么的，大家伙睡里面，去你们的饭馆也可以四处逛逛。” “如今这边靠海，比起来还是远了些。那边还有书院，周围住的都是学子，书声琅琅的……” 说到这里，陆商才恍然大悟，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夫君就是书生，还是解元。我差点忘了，是不是你们要住在一起，也方便些？” 陆商先生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就有些暧昧了。 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沈珍珠点头：“是想如此的。” “我是听说有些读书人都是一起过去，但是过去的话，你肯定就会分心了，那些是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瞧着你们夫妻俩都比较独立，应当是不需要的吧？” “有这个心思，珍珠娘子到是不如和我一起，好生的做一些生意，多赚些钱才是硬道理。” “至于你夫君，肯定是没有什么事的。” 沈珍珠：“……”其实她觉得这陆商先生说的也没错。这二人相处，也不需要那么多时间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只是答应了，这会儿若是反悔，怕是也不太好。 这会儿陆商笑着道：“行了行了。我就是觉得肉疼，你还要把时间放在丈夫身上，那我们一起赚钱的时间岂不是少了？” “你要多把时间分给我们一起，才能干一番好事业。” 沈珍珠听着话笑个不停：“我倒是没有这种想法。我去了顶多也就是住在一起，他负责自己的，我做我的生意，甚至我还打算买宅子之后在家中做珍珠粉，还有串珍珠这些首饰都可以在家中弄。” “而后直接拿出来成品售卖便是。” “哦。原来是夫妻琴瑟和鸣，要住在一起才算不会思念啊！这个老朽也是过来人，我和夫人当年也是这般的。” “本来我以为你们夫妻俩关系不好，未曾想，竟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 不说还好，一说沈珍珠就感觉自己里有些解释不清楚了。 这怎么一时之间还说到了风花雪夜的上面？ 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的。 清了清嗓子：“陆商先生瞧瞧，那个珍珠粉凝结起来了。这会儿可以用于脸上，不必拿着我打趣了。” 这样一说，陆商也就瞧见那凝结在一起的白色粘稠物，闻着味道香香的，给人一种很清甜的感觉，兴许是加了蜂蜜的缘故。 “这东西就是你说的，用来擦脸上的？” 陆商好歹也是见过那些胭脂花粉，这会儿瞧见这个东西，确实是觉得稀奇。 还没有见过呢！ “这东西如何用？” 沈珍珠把做好的这一点，用手指点了一点，而后摊在手心，揉开了之后朝着水碧的脸颊抹上去。 涂抹上去之后，不久，她的面部就变得白皙了一点，主要是和另一半没有涂的地方作对比。 这样看的话，就要好上许多。 陆商：“……！” 这种东西在沈珍珠看来不过是好上许多，但是在陆商看来，这种能力厉害得要命的人…… 沈珍珠这种能力，一定会早日成为首富！ 哎，要不是有那个夫君，这会儿还要考虑什么房子的事情，陆商真的想要带着沈珍珠直接去汴京做生意。 倒也不是夸张，沈珍珠这样的小娘子在身侧，汴京城的那些时兴玩意儿压根不是事。 “沈娘子，可惜啊！太可惜了。要不是你成婚了，在这边有家庭暂时走不开，我真想把你带去汴京那种富庶的地方。” “那地方赚钱，对你来说就像是捡钱一样，这样子我也可以沾边。” 沈珍珠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有过去汴京城的打算。” 作为一个从底层出来的渔民，她何尝不知道？ 那种地方对于她们来说，压根不是什么好地方，越是金贵，就越是要权利和名利。 不然如何混下去都不知道。 若是只有一身本事，到时候始终是要依附于他人。 亦或是要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偏远的渔村尚且可以一人一手遮天，别说是到了这京城。 沈珍珠清醒得很，那些无数次快要在生死面前挣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如今之所以在苏扬城能够走下去，一方面是因为这边的巡抚大人，上次因为许清桉的缘故，还有那个邺国来的马宗师，如今也算是消停。 如果可以，一直都在苏扬城，她也觉得可行。 陆商看着她确实是没有上进的样子，甚至一副佛系至极的模样，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我真觉得沈娘子在这里有些浪费自己的才华。” “还好。”沈珍珠笑了笑，“我们在苏扬城起家，若是以后去汴京闯荡，败了还能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你说是不？” “也是。”陆商看着她，“沈娘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胸怀，也是不容易。” “咱们经商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如果真的能把这个珍珠粉做起来，到时候我和你之间，也是共患难共富贵的兄弟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别说日后，如今就是了。还麻烦陆先生帮我找一个宅子。以后大家也方便住着。” 到时候若是要赶海亦或是下海，就来海边住，至于帮忙经商的，就全在那边的大宅子住。 沈珍珠现在的银钱，也是足够买了。 “成，我明日就让人带你去看。”陆商点头，“至于我，就赶紧把这个好货拿去汴京去。” “沈娘子，你记得做出来区分特别好的，而后是一般好的，这样子卖出去，才能区分层次感。” “我明白。”沈珍珠可是在现代买过很多化妆品的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出海 现在最重要是把名声打出去，至于后续的，也是要看这珍珠粉的造化了。 如果这汴京城的人不喜欢，那么重新做一个东西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赚钱，做什么沈珍珠都觉得没问题。 把人送走之后，交代了水碧一些要做的事情。 沈珍珠才算是心里安定下来了。 这会儿水碧把账本递过来：“珍珠姐，这是我们上个月的进账，算下来还是渔货最为赚钱。但是渔货已经开天窗半个月了。” “如今是休渔期，都不能下海捕捞了。”沈珍珠捏着下巴沉思道，“这休渔期也就是不能下网的意思。” “也几乎是没有人去海上钓鱼的。” 毕竟多少家出海一趟，不能带着渔网，单纯的带着一根鱼竿，未免太过于荒唐。 甚至这个时候风浪大，单纯一日出去钓鱼，好几天没有一条鱼都是很有可能的。 如今顶多也都是些妇人在赶海。 沈珍珠想着，道：“水碧，你问问万萋娘子那边，可需要渔货。” 这刚问出来，万萋就急匆匆的赶来：“需要，可真的是太需要了。” “我就是想来找你说这个事情的。近日几家做鱼的饭馆都没有开张了，好在我们家还有些和你预订的鱼，生意是火爆的。” “珍珠，你要下海吗？” 谁都知道休渔期，休渔期的鱼很珍贵。 “我们这会儿可都看着你呢！这样。”万萋拍板道，“这段时间你若是能够钓到大鱼，我就给你平日里的双倍价格，如何？” 其实就算是给沈珍珠双倍价格，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是一点都不会亏损的。 这苏扬城爱吃鱼，但是又极少人钓鱼。 算是比较富庶的地方，如今沈珍珠出海，太好不过。 其实万萋自己也想着，找人去海上捞鱼，或许是能等到一两条呢！ 谁知道一两天的时间，出钱出力不说，什么都没有！ 感觉就像是瞎折腾。 这等专业的事情，也还需要这种专门的人来做。其他的人还真的是不行。 所以才又火急火燎地找上沈珍珠。 “珍珠，我知晓你现在开始做自己的饭馆，但是我们的你也不能马虎啊！都指望着你吃饭呢！” “好好好。” 沈珍珠无奈的笑笑，“我也是从海上起家的。这个时候刚巧也想要去钓钓鱼。” “至于那珍珠做朱钗的事情，水碧，你找人按照花样子做出来，然后给陆商先生看看，能不能一并拿回去汴京看看。” “好嘞！” 这种事情水碧还是擅长的。 沈珍珠交代好，看着万萋道：“放心吧，你在家等着就是了。” “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或者万萋娘子想不想同我一起出去？去体验一下也好。”沈珍珠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也很想去，但是我怕水。”万萋有些遗憾，“虽然从小我也是在苏扬城长大的。” “但是怕水这个事情，是因为从小落进去过，差点死了。” “那是要小心些。” 说罢，沈珍珠一个人搭着渔网还有经常带在身边的小木棍，做出来的那两根滑轮的鱼竿也都带在身上。 其他的事情沈珍珠没兴趣，但是用自己的新鱼竿钓鱼，总是带着期许。 这些鱼竿如今都是找李木格做了加固的，还有木棍也都足够便利。 用起来是十分顺手的。 以前沈珍珠一直都觉得古代人比不得现代人聪明。 现在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就知道这古代人何止聪明！只要是把这该做的事情交给他们，而后就会有更多的花样。 甚至可以说，这智慧可是要活跃太多的。 反正对于这些鱼竿，沈珍珠很满意。 当时李木格做给她的时候，她顺口夸了他未来的神匠。 这李木格也是飘了，竟然鱼竿都送给她了，不要钱。 甚至还说，以后沈珍珠去做什么东西都不要钱。 这种事情，沈珍珠自然是答应了！ 也算是又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一个人去海上，若是遇到大货也都是拿不上来的，所以沈珍珠叫了梁叔一起去。 梁正明也是耸肩站立。 他一直都觉得跟着沈珍珠好，如今也是摩拳擦掌。 “珍珠，我们好久都没去钓鱼了。虽然不到一个月，但是感觉好像是过了许久。” “这一辈子都过惯了每天都去海上的日子，这一下子跟着你，就好像是闲着了一样。” “还有赚到了这么多钱，我经常跟你红婶说，我们确实是跟对人了。” “梁叔，其他都还好，主要是家和万事兴。”沈珍珠看着他说，这话也都是意味深长。 “是啊，是。” 梁正明点头，“此前我和你红婶闹成什么样子，我甚至都对这个地方厌恶了。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一路走到现在。” “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好在，好在一切都好着呢。这人感觉没什么压力，日子顺心之后，怎样都是好的。” “只不过我们这单纯钓鱼，不能带网捞鱼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苏扬城这一代，鱼很少了。”说起这个，梁叔有些沉重。 沈珍珠好奇地问道：“是如何了？梁叔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内部算不上。”梁正明看了看她，“我们整日接触的也都是这附近的帮工，大家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 “这苏扬城最近不是有官家的人在修建一个避暑宫殿吗？这宫殿是修建好些时日了。” 确实，苏扬城这种靠海的省城，实际上很适合在这边避暑。 在楼台上看看景色，也都是不错的。 也是因为为何苏扬城风流学子多了。 而后梁正明道：“那些建造宫殿多出来的泥土，还有砂石，不少用不到的东西，这个时候都朝着海里丢。” “其他地方都能够看到啊！只有填埋在海里，就所有人都瞧不见了。” 沈珍珠皱着眉头，若是单纯填埋一点点，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大事，更不会发展为现在谁都知道的情况。 而后她问道：“你可知填埋了多少？” “海域是不是有些地方出问题了？” 这些人估计不仅仅是这些不用的垃圾，很多垃圾都朝着海里扔进去。 这样时间长了，海域肯定会出问题……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从未被当做人 如今这海域四周，已经开始有臭味了。 前些日子瞧着，这周围都还是蔚蓝的，一眼就可以看见海平面。周围的风浪都是带着一股子鲜味的。 如今瞧着，这四周的海域都开始泛黄，但是所幸也就是这四周。距离远一些的海域，倒也还算干净。 只是把泥土还有各种不用的杂物，全部都丢进去，丢了个干净。 瞧着周围的浮木还有各种杂七八杂的树根，好多都已经被海水泡发了。 那些树木触碰上去，都是已经拂袖得生了虫。 周围时不时的打渔人经过，看着沈珍珠有些诧异：“小娘子是要去海上？” “是，想去钓鱼。”沈珍珠如实回答。 他看着沈珍珠这长得好看，衣着也不像是普通贱户的样子。道：“那你可以去远一些就好了。” “这周围被丢了脏东西，海水都污了。鱼肯定是不愿意来了。死了也是很多的，那几日海面上飘着的都是白肚皮的鱼，瞧着都是死了不少的样子。” “如今可是休渔期……” 如今这段时间禁止捕捞。就是因为海货们都正在产卵。也是所有渔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前几日死了那么多鱼，可从来都没有人管。 唯一可以的就是约着一起，渔民们一同把那些死了的鱼捞出来。 不然长期在水中发臭倒是也不行。 “那些上面的人，哪里管什么休渔期？娘子说话，倒是有趣了些。” “休渔期不能下网，但是可以钓鱼。不钓产卵的就成。为何我瞧着，周边没有受到影响的海域，也没有人呢？” “好似连赶海的都没有。” 这边瞧上去，是真的太过于荒凉了。 主要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里面长了些什么水草，乱七八糟的，看上去就杂七杂八，也不知所措。 那打渔人老哥一下子就笑了：“娘子怎么说笑了。你不是经常居住在我们这边的吧。” “怎么说？” 沈珍珠问道。 “这边的胥家人和贱户，大概这半年的时日都被拉着去修建避暑行宫了。” “好多人都死在外面了，其他的活者不活着也不知晓。我当时……”说到这里这打渔人有些哽咽，“我就是因为当时身子不好。” "状态也不太好。所以我女儿，女扮男装替我去了。我这醒过来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满是遗憾，“其他的不好说，如今我去见一面自己的女儿都看不到。”？ “咱们这村里，之前也都是靠海建的。前几日的男丁，原本至少一家都还有点撑着，兴许是行宫修建人手不够，这会儿只有我们几个老东西，还有几个老婆子。年纪大了，出不去。” “人家不要。” 不然，他想要去瞧瞧自己的女儿怎么样了。 就算是不能送一些吃的穿的过去，至少也能够和她说几句话啊！看着活着也好。 难怪来苏扬城，就发现打渔的人很少，那前几日瞧见那些人，也都是遗留下来的。 如今就算是那些寥寥无几的渔民，也都不打渔了。 沈珍珠道：“你女儿是好样的！”？ “娘子，你若是能够有机会，麻烦你帮我瞧瞧。”他这话应当是对着许多人说过。 甚至轻车熟路的拿出来一封信，“这是我给我女儿写的，我女儿叫金玲。” “嗯，你放心，我有机会过去就帮你寻一下。”？ “好，好。”他点了点头，“你真是一个好人。”？ “那怎么没想着去问一下官府，亦或是巡抚？” 沈珍珠问道，“如今这修建行宫，已经影响到海域了！” ？“那巡抚江明，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这边是最蓝的天空，也是他守护最喜欢的土地。就算是不在意我们这些贱户的死活，那么他们，对于这海边，对于湖泊总不能不管吧！”？ 那老人空洞的说道：“娘子，可是胥家人打渔人都没有了，海域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用。” “可是所有人都要吃鱼啊！他们那么多做鱼的铺面，自己也要吃，为何就不管管？ ”？ “小娘子。我们这些就是贱民，就是胥家人，没有人在意的。到时候我们都死干净了。万一又有其他地方的人来这边打渔。依旧是可以吃的。 ”？ “他们有钱，我们就要给他们，这是正常的。”？ “况且，我们死了很多个，也就死了。我如今对自己倒是没有多少想法，就是我闺女，一个女孩修建那个行宫，也不知道如何了……” ？ “若是被人发现她是女子，该如何自处？”？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哥的眼中全部都是担忧。 其他的话说不好，但是如今站在这里，说不清楚到底是还有些什么问题。 沈珍珠突然有些恍惚，是啊，在底层永远都是这样，被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实际上这老哥说的不错，就算是这边一个村的人都死绝了。到时候还会有很多新人过来打渔。？ ？因为最底层要靠着打渔才能维持生活。 大家不关心什么官员，也不关心谁与谁亦或是不在意黎民百姓。更不在意那些汴京城里的大官。 ？因为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人在位，这些问题都是存在的。 身为贱户，就没有人权，就决定了所有都去死，也不会有人关注。在上位者看来，死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村的贱户。 因为没有人在意，便可以肆无忌惮。 她和许清桉先前在蒲渔村，尚且可以被当地富庶的门户欺负至此。 那个尚且可以报复回去，如今的这个事情，沈珍珠只是单纯感觉到有些迷茫。 好似所有的都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理论，至于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什么都不存在。 能吃饱穿暖，活着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的性命，在上位者的眼中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但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就要受制于旁人。 沈珍珠看着老哥一脸认真：“这个东西，既然官府不想管，那我们自己管。” “梁叔，你去把我们前几日挖过来的红树林苗搬过来。” “还有我说的那个水葫芦，这会儿也可以种植下去了。”？ 前几日原本是沈珍珠自己培育在花盆中，这才刚长出来不久，就用上了。 沈珍珠也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百九十五章 水有问题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好说的了。如今这事情，怎么着都要去官府问问。 沈珍珠看向旁边的老哥：“老金，你女儿金锁，想不想去问问，到底如何了？” “我……”他叹了一口气，“我这条命搭进去都是想的。只不过沈娘子，人家真的会见我们吗？” “我们这命丢了，真的有用吗？” 他红着眼睛，“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这些办法，只不过最终都是徒劳。我甚至从未瞧见过这边的府衙，别说巡抚了！” “沈娘子，你……当真行吗？”他现在听见沈珍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希望的。 只不过更加害怕希望是徒劳。 “不去问问，怎么能行呢？” 沈珍珠看着她，“这地方去修建行宫的人都太多了，如今你看能不能联系上大家伙，一同随我一起，到时候我们人多，直接去巡抚那边闹事。” “不知你可愿?” “一个人他们瞧不见，但是一群人，总不至于一直都装聋作哑。”沈珍珠看着他。 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她也是想好最坏的办法…… “至于我的全名是沈珍珠，也是一个普通的打渔女子。爹娘死在海中，如今也是靠着打渔为生。” “我所求的，只是希望海域能够一直在，至少能有吃饭的地方不是？” “你……”老金有些诧异：“你莫非是那个蒲鱼村的沈珍珠？就是每次都能打渔很厉害，赚了不少钱的那个小女子？” “我是蒲鱼村的。如果没有其他人，应当就是我。” 这老金的眼中都是希望：“你是有本事的女娃子，我早就听说过你了。沈娘子，原来就是那个沈娘子。” “先前大家都说你有本事，钓了那么多鱼，还能够赚很多钱，甚至都已经从小地方出来了。” “厉害，厉害的。”他眼眶里面也蓄满了泪水：“若是我闺女和你站在一起，怕是也和你差不多高了。” “……”沈珍珠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是说道：“那些修建行宫的，我们去看看。” “就算是收押的犯人，也都有探视的权利，为何这种抓着去做工的人，见个面都不能？” 况且渔民们也不想做什么，无非就是希望海域能够存活下去，还有就是希望身边一家人都活着。 这么简短的愿望，本来应当是十分正常的，未曾想，却成了奢侈？ 老金点头：“我这就去说。明日给沈娘子一个结果。” “那成，如今我就去海上了，日头还早，能钓鱼回去，也算是有些机会。” “至于村中的人我都不熟悉，这些还是要麻烦老金你多劳心了。” 他点头：“应该的，毕竟这些事情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 …… 说罢，沈珍珠和梁正明一同去到渔船上。 梁正明一言不发，满脸都是惆怅。 沈珍珠询问道：“梁叔，在想什么？” “珍珠。先前我觉得，兴许最为苦闷的就是我们。但是如今时间长了，我们看到更多的人，我发现生活在偏僻地方打渔，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至少在蒲渔村，没有人被抓走拿去当壮丁。 好似先前受到的那些委屈，什么万家只手遮天，在苏扬城也同样存在，好在的是，他们在苏扬城现在靠着珍珠，有钱了之后要好很多。 自己变强了，同时也发现有比自己更惨之人。 沈珍珠点了点头：“许多事情，也要看过才知道。”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但是至少能够吃饱穿暖，也会高兴快乐。来到这个地方，虽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也瞧见过不少人饿死，瞧见过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事在人为，但是大多，也都是死于皇权的压制下。史书寥寥几笔，这些事情旁观的时候，感觉也就是那几行字。 如今身处其中，才知道这是多少人艰苦而又不得不为奴隶的一生。 “所以，梁叔，大家都不容易。若是我们都不在意自己身边的打渔人，那么日后也更加会有人肆无忌惮。” “这苏扬城的人被抓完了，总有一日也会轮到蒲渔村周边，而后是蒲渔村。这些人的心思，永远都是不知足的。” “原本我想着，你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如今瞧着，珍珠你做的没有错。” “算我一个，你红婶肯定也是要去的。” “今日我们就安心打渔。” “嗯。” 话毕，二人把船开往远处，沈珍珠指着一旁十分清净，水不深不浅的地方。 问道：“这里和水杉林那个环境是不是很像？先前水杉林还有虹鳟鱼不少栖息。” “所以珍珠你是……自己弄一个水杉林？” “嗯。差不多，我想着，到时候兴许可以自己做一个红树林，水中的树长出来，到时候也不失为一个栖息环境。就好似那海虹一般，靠着那水杉林，一直都生长了不少。” “这个是。”梁正明点头，“如今的海虹干货源源不断的销出去，甚至不少外地人都直接过来找我们买。” “瞧着，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事。至少能够确保赚钱。” 反正只要跟着沈珍珠，也就一定没问题。 说着，二人也一并来了海域中间，这里风平浪静，微微可以看见不远处好似有旋涡。 梁正明道：“我们可要在这边等等？” “不远处瞧着还有些渔船，都在这边守着。” 如今那海岸边的地方多处都受到了影响，所以现在开船来到的这个地方，已经很远了。 他们这一路上都没有瞧见多少人，也是这会儿才瞧见三五个人在等着钓鱼。 看样子也是有些疲惫，怕是等了许久还一无所获。 沈珍珠没有说话，捏着风向盘，看着四周的天气还有水里的流向。 从表面上看没什么不对劲儿，甚至更不像是要下雨打雷的样子。 但是总感觉指南针和风向盘都不太对劲儿。沈珍珠不知道是磁场的影响还是怎么着。 道：“我们先把船往后开，不前进了。这里有些不对劲儿。” “梁叔，你赶紧招手，让前面不远处那些人也一并开回来。” “这里不安全。”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信你又如何 沈珍珠把船只往后靠，这边梁叔也在使劲儿的打招呼。 但是周围风平浪静，一点也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这边对于沈珍珠来说，算是陌生海域，瞧着已经是靠近海平面的地方了。周围那些船只应该也没有来过。 梁叔喘了几口气：“他们瞧见我的手势了。但是没有回来的意思，珍珠，估计是他们都不相信。” “现在怎么办？” 劝不动，但是眼看着这里要出事，沈珍珠想着还是把情况说与他们。 这会儿，沈珍珠跑到甲板上，对着不远处的船只招手，海浪边上都是各种波浪拍打的声音。 他们远处瞧不见，也听不见沈珍珠他们要说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怀揣着好奇心，倒是也都一股脑的开着船过去。 沈珍珠看着大家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周围几个渔民过来，渔船凑近之后，就看着沈珍珠一脸奇怪：“小娘子出海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东侧的那个船只就放了一根绳子抓在她的甲板。 而后顺着绳子滑过来一个篮子的野果：“这些东西都不算好。但是勉强可以充饥，小娘子你若是饿了，就赶紧吃上。” “这海上估计还有一会儿呢。” “我这里有死面饼，也给你丢几个过来。这年头大家都难，你作为小娘子走上了打渔的路也没办法。” “可能是家中长辈亦或是男丁去修行宫了吧。都正常的，再忍忍。” “听说那个蒲渔村的沈珍珠，可是一个打渔的好手，你这个女娃，万一也成为那么厉害的，就好了。” “……” 海上的大家伙，虽然住得不算近，平日里也都互相不认识。但是这出海了，总归是会遇到。 那沈珍珠在海上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说着说着，大家都觉得佩服。 主要人家干的实事，大家都能感受出来。此前对女子出海打渔，谁都不同意，甚至觉得她们是不是想要去送死。 现在实在劝不住的，亦或是生活所迫的，想着给她们活下去的念头，就总是用这个沈娘子举例子。 沈珍珠听见这些话，倒是也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就是沈珍珠，各位叔伯。珍珠就是运气好了一些，所以才能钓到鱼。” “感谢大家送来的东西，但是我这一次叫住你们，并不是为了什么东西。” 沈珍珠很仔细的说道：“我知晓，事情好坏终有定论，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这里是陌生海域，还劳烦大家信我一句。” “如今这海浪不太正常，大家赶紧收帆，我们往一旁的小岛上靠。” “她字字句句恳切，如今仔细解释，亦或是说这其中的问题，谁都不会信。” “因为现在的环境就是风平浪静，这水下甚至都十分清澈，若是有鱼游过都可以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此。” “大家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 周围的这些人面面相觑，倒是也不是不相信沈珍珠，只是因为按照他们的经验，这种好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很大的风浪，亦或是那么严重的死人呢？ 在沈珍珠恳切的眼神下，前面好几户人家道：“既然你是沈珍珠，那么我们信你。” “得了，収帆！反正守了大半天也没有钓到鱼，这会让就当做是歇会儿。” 沈珍珠和答应的几乎人家已经开始移动着船只朝着后面走，这扬起来的风帆已经收起来。 大家都靠着海岛边上划船。 但是也就那么几户，还有许多的人都对这个事情嗤之以鼻。 那些犹豫不决的，有些跟着沈珍珠走了，当然还有不少都留在海面上。 四周嘈杂内乱的声音也响起来：“别听这个沈珍珠的，她早就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商人了，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站在这里也不过就是贪图利益！” “别说这个，这一介女流，就算是那个最近很厉害的沈珍珠又如何？我们谁没有打渔的经验！” “这里这么好的地盘，我们都守着，她自己来晚了，就等着我们所有人都走，她自己来这里替补上？” 众人也都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主要是这个沈珍珠有些没有说服力，好端端的就叫着大家走，他们还可以看见海底的藻类呢！ 看上去都十分好，很安静的样子。 主要是这个沈珍珠如今可是在苏扬城开饭馆，这会儿在休渔期，很多饭馆想要好东西吃，但是压根都遇不见，甚至都没有什么好的渔货。 这会儿的渔很贵，这也就是所谓的“风浪越大，价格越贵”。 也正是因为此，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这出海能不能随意听别人的话，也是一门学问。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坑蒙拐骗，这会儿断然是不会相信沈珍珠的。 商人重利，甚至一直都在欺负他们这些渔民，所以大家伙没有一个对商人有好印象。 如今能够有这样的好事，谁都是心里有些打鼓，这沈珍珠还是欺负大家的意愿重要一些。 沈珍珠明白大家的想法，但是也不想看着这么多人眼睁睁的去死。 “我欺骗你们有什么意图呢？毕竟我自己也在这里，等你们过来了，我断然没办法抢的。” “谁知道呢！” 那几个人都不愿意相信沈珍珠，甚至因为此走的更加远了。 沈珍珠自己也累了，说多少都没有用，干脆也就不说了。 道：“爱如何如何。” “你们周围跟我走过来的，大家都把渔船弄稳住了，而后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他们点头，眼里都带着坚定。 这沈珍珠在他们看来就是被海神眷顾的小姑娘，可是厉害着呢！ 这会儿肯定不会害人的。 就在远离的人越走越远的时候，突然平静的海面开始出现旋涡，越来越大的旋涡…… 一时之间上面的天空都开始变色，开始变得阴沉沉的。 原本还空气晴朗的样子，如今整个地方竟然开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沈珍珠心里有些打鼓，甚至在想若是在礁石边上也躲不好该如何？ 第二百九十七章 漩涡中心 不远处留在旋涡中心的人，他们也突然感觉到这水变得温热，甚至船只有些控制不住方向。 瞬间慌了神：“怎么办？这会儿我们还能把船开回去吗？” “赶紧，大家赶紧把船开过去礁石块那边，找沈珍珠他们一起。” 为首那个人眼睛都发了狠：“不管怎么样，总会有办法的。” “那个沈珍珠，之前就知道这个事情，而后肯定也会知道！” “大家跟着她，准没错！” 他们慌乱的时候，只想要跟着沈珍珠，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但是也枉然。 “不好，我们这里好像出不去了……” 奇怪，这会儿风浪不太大，而且看样子海浪也还没全部出现，怎么就走不过来了？ 沈珍珠身侧的那些渔民也有些不解，用手遮光，十分刺眼。 虽然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但是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强光，刺得眼睛都在发疼。 沈珍珠捏着下巴，寻思着或许是磁场的影响，也可能是其他。 “沈娘子，这是咋回事？难不成是最近出了什么岔子？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是不是龙母对我们不满意，还是海里的神仙想要我们去死？” “好端端的，怎么这船开不过来就不过来了呢？” 虽然很疑惑，但是内心更多的也都是庆幸，庆幸能够跟着沈珍珠早早过来。 不然的话，现在慌张的也就是他们了。 如今海水清澈，风浪也不算太大，按照道理应该是可以逃脱的，但是那些人怎么都逃不掉。 如此越看越害怕。 沈珍珠也明白大家的心理，十分淡定地说道：“这确实是神秘的，但是神秘力量并非那风浪，也不是海浪。” “更不是我们平日里遇见的那些灾害，你看着它下面的藻。这种东西叫做马尾藻，它可以死缠着船只不放。” 大家伙死死的抵着礁石，还要控制自己的船只，这会儿就算是想要去救人，也没办法，早就已经自顾不暇了。 如今被吹成这样，离不开也走不掉，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都觉得不舒坦。 沈珍珠道：“马尾藻不是关键，而后这个海域的下面形成了一个自发的环境。倒不是马尾藻作祟，而是洋流。” “这片海域，应当是处于极大地洋流旋涡中心，这样子形成了表面风平浪静的假象，若是失衡，到时候就会永远被困于此。” “他们现在还有救吗？”周围的也都是打渔的，多多少少也都知道这些人，如今瞧着他们就这样等死，也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能救，大家伙也都愿意帮忙。 沈珍珠点头，而后又摇头：“是有办法救。但是要等着风浪过后，我们过去那边把他们人拖过来，渔船是要不成了。” “拖过来也不一定活着。” 沈珍珠说这些话也是实话，若是大家愿意去救，她也愿意搭把手。 但是一个人想着单枪匹马更是痴人说梦。 方才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他们不愿意相信，沈珍珠觉得，就算是大家伙走了，也无愧于心。 只不过如今的渔民都纠结，想要救人，但是又有些害怕自己出事。 而后一直等到风浪开始平静了之后，周遭都还在沉思，大家都沉默着，没有决定好。 沈珍珠道：“这会儿若是要离开的，可以先行离开了，以后要记得避开这个海域，是椭圆形的，至于距离的面积，方才我已经画好。” “沈娘子，你说他们那些人怎么办？我们要去救吗？” 这样问出来之后，周围人都期期艾艾的看着沈珍珠，因为她是救助大家伙的人，反正在他们认为，命都在沈珍珠这里了。 她说什么他们都愿意听的。 沈珍珠四周看了一番：“我知晓大家的心思。若是不想救的，也不会在这里犹豫了。” “我们渔家虽说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这些也都是大家的同伴，平日里搭把手什么的，也都愿意。” “我也是渔家姑娘，就算是没有照顾过我的人，一个村里，多少也不会有太多矛盾。” “如今既然相救，我们就去努力。日后这心里过意不去，也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样一些，这些汉子就像是被开解了一般，点了点头道：“是，是这么一个道理。” “难怪我就总觉得，这心里怎么这么怪，状态也都是如此不好。感觉做什么都不得劲儿。” “你这样一说，我感觉突然通透了，咱们努力就是了。谁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沈娘子，你要同我们一起吗？” “一起。”沈珍珠笑了笑，“出了海域，我们就是一家人，不是吗？” 大家爽朗的笑声，划船跟着沈珍珠的指挥，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椭圆的圈划过去，等着划到了沈珍珠给他们的指定位置之后，就抛锚把船只固定住。 谁家船上也都放了多余的绳子。 这会儿大家都开始吆喝：“嘿！老哥弟们，你们赶紧抛弃船只，这会儿跟着我们过来。” “人命最重要，船只不要就不要了。坐我们的船回去。” 他们深深知道这种船只划不出去的怪事有多可怕，所以这会儿也都赶紧蹦起来。 “救我们！” “多谢沈娘子！” 这会儿谁都瞧见是沈珍珠带着大家伙一起救他们，之前多傲慢，这会儿就有多后悔。 只想要跟在沈珍珠身后赶紧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沈珍珠大喊：“千万注意脚下的藻类。等会儿绳子抛过来，你们就赶紧游，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拼命跑，被缠住了也不着急，带上匕首，障碍都清理了。” 大家点了点头，也不多问。 在生死关头，才知道这个沈珍珠是多厉害，这会儿在渔民们的心中，甚至都自觉地把她尊崇为“神”。 只是他们心中的神。 大家齐心协力，大概是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努力搜救，所有人都跟着绳子被抓上来了。即便是已经脱力的人，这会儿也被大家下去带上来。 “呼哧呼哧”的在甲板上喘气，都是常年与水打交道的人，这会儿能带回来自己的命，才知道多不容易！ 没一会儿也都恢复过来了。 沈珍珠带着大家往回走，还存在于侥幸之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见你，是我们福气 一个老翁躺在甲板上，眼里都是泪：“我也不知道，我的老命一直都这么厉害，但是我儿子修建行宫去死了，还女儿也全部都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去死了。” “如今只剩下我，剩下我这么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苦闷。 有时候真的想着死了算了，但是真正遇见快死的时候，又觉得想要活着。 他痛恨自己这种状态…… 周围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因为其他家的近况也都差不多。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也都觉得自己混账，毫无力气的就坐在自己的渔船上，眼里都是惆怅。 打渔？打不到，感觉银钱都没有，日子早就没有盼头了。 照顾家人？家人好似已经寥寥无几了。 感觉自己的生活就是一滩烂泥，什么都没有。 努力想找什么活下去的理由，无非就是怕死。这样一说，谁心里都是恐惧的。 沈珍珠这边还指挥着大家一起把航船赶回去，乘着风浪没什么问题，未曾想，一个个的全部都垂头丧气。 她也冷着脸直接说了：“诸位都比我年长，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诸位想的其实没有我通透。” “怎么会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家中即便是无人，还有修建行宫的子女，就算是子女出事，就未曾想过去给他们报仇？未曾想过去问问……问问他们凭什么？” “黎民百姓的命不是命吗？渔民与胥家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们既然活着，就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不是吗？” 说到这里，沈珍珠的眼眶已然泛红，周围的老农，粗布麻衣，这会儿破破烂烂的也都是佝偻着背脊。 听这一席话之后，没有换来他们的背脊挺直，反而是越发的佝偻。 整个人的状态就好似一潭死水，其中有一个人看着沈珍珠，声音发颤：“沈娘子，你亦不是我们，你没有经历过我们这些事情。” “我们先前，原本也想着盼头就好似如你这般，能够走出来，就能够有选择权，或许也能自己开铺面。因为谁都知道你是从一个最底层走出来的。” “但是我们不是你啊，我们没有这种本事，也没办法拒绝。你说见巡抚，我们都不知道巡抚在哪里！差距就是如此。” “如今我们已经能够接受自己什么都不行的样子了，我们就是这么窝囊。其他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 沈珍珠听了这些话之后，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种气愤和失望，反而十分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也知道你们压力多大。” “只是如今这形势，既然没有活路，那么我带大家走出一条活路。” “那行宫建造的事情，我们怎么着也要去问一问，知道自己家人情况安好，这并不过分。” “现如今，我带大家赚钱，带大家去闹官府，不知，诸位可敢！” 沈珍珠说出这话的时候，掷地有声。 她早就想好了，就算是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去，到时候她一人去就是了。 公道没有了，总是要有人去讨公道的。 不然就会被欺负一辈子！ 方才还心思涣散，一门心思想着自己没用的渔民们，这会儿整个人的状态都瞬间鼓舞起来，看着沈珍珠满脸都是欣喜，甚至还带着期待和不可思议。 “沈娘子……当真愿意用我们这些无用之人。” 沈珍珠也真的是有些生气了，“谁说你们是无用之人！” “我不知自己强调了多少遍，亦或是我说多少，你们都不认可自己，我来吗？” “跟着我的渔民，就算是不会的，也会努力学东西，努力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自怨自艾。如果一直都觉得自己做不好，那么日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沈珍珠说不出什么好话，如今该有的承诺也只有这些。至少我能够保证，跟着我，饿不死，也能够一直都吃饱饭。” “至于其他的，我想，我们慢慢去挣就是了。我也没本事，一开始谁不是从无到有。如今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都死过一次了，大家日后遇到的事情，也不会比今日更加糟糕了不是吗？” 这话倒是说在了大家的心坎上。 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明白那些个大道理，也不明白什么权贵，什么有钱人。只是想要追求吃饱饭。 但是这吃饱饭如此难，一直都不想死苟活着。 如今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而后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沈娘子，以后你是我们的东家！” “不求给钱，只需要给我们一口吃的。” “还要求你，带我们去行宫见见我们的孩子。” “见一面就好，看着是死是活。” 虽说也知道见一面没什么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已经成为了一个执念。 沈珍珠点头：“是，从这里回去，我们就去府衙。” “如今时间差不多，我们先回去吧。” 但是大家相视一笑，都没有回去的打算：“既然沈娘子方才说，不确定我们的能力，那么今天也算是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 “沈娘子，我们分头行动，看看今天能不能钓到鱼。” 如今的天气重新变得风和日丽，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影响，感觉周围的水域也清澈了不少。 唯一只是留下远处的船只，还孤零零的落在那个藻类的漩涡中。 沈珍珠看了一眼眼前的水天一色，而后道：“成，我们岸边见。” 沈珍珠和梁叔朝着随意地一个方向就走了。 梁叔一路上都是笑着的：“珍珠，我感觉渔民们有了你，就好像是找到主心骨了一般，我这里也是。” “现在瞧见你，我这心里就有些欢喜了。” “我也是尽力而为。”沈珍珠其实做这些事情也不过是随心罢了。 “一开始，我也没想拯救谁，我就是想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没想到如今多管闲事这么多。若是日后旁人怪我，也没办法了。” “不会。”梁叔很确定，“大家跟着你，也都是心甘情愿。若是没有你，很多人早就死了。” “你这样的小姑娘，能遇见你也确实是我们的福气。” 从始至终，他都觉得珍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娘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鱼胶可治疗大出血 沈珍珠也笑了，如果真的能在古代，拯救更多的人，还能够让更多的人掌握自己生存下去的技能，那么沈珍珠觉得自己活下去也都是有意义的。 来到这个地方，苟活的前提下，还能帮助别人？这心里也是高兴的。 在现代读了一肚子的书，最终还遗憾于没有利用好自己所学的知识。 如今能把自己所学，散播于古代，能够减少一些伤亡，能够让无辜之人多活一段时间，沈珍珠觉得自己也值了。 “走吧，梁叔，这一次依旧是不用固定渔船的位置，我们边走边钓鱼。” 沈珍珠四周看了一眼，“梁叔，你把渔船开过去那边的小岛崖底的地方。” “小岛崖底？那地方怕是要阴暗一些，晚些会瞧不见。”梁叔一边开船一边说。 沈珍珠没有加装浮漂，而是在捯饬自己的钓鱼线，投竿入水之后把钓线绷紧。 梁叔问道：“你这是要钓什么鱼？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嗯。”沈珍珠点头，“鳌鱼，我方才救人的时候，瞧见过不少鳌鱼的痕迹，但是没有瞧见他们的踪影，如今，我来碰碰运气。” 这边水流速度比较快，选在崖底这样比较陡峭的岸边投甩，能够让绷紧的钓线和水面的角度大一点效果会更好。 等着梁叔把船停好之后。沈珍珠差不多也把钓鱼线的高度试好了。 这会儿成功让吊钩和铅坠保持一尺左右的距离，等会儿若是钓鱼的时候，再仔细认真调整一下。 梁叔看着沈珍珠这认真的样子，笑了笑道：“珍珠，你这都还没有放饵料呢！” “难不成真的是愿者上钩啊！” 沈珍珠挑眉，笑了笑：“这会儿还真的是等愿者上钩。” “若是想要钓鳌鱼的话，先前我做好的那些饵料肯定是不够用了。我这会儿有更好的东西一并带来了。” 等着渔船落在崖底的时候，沈珍珠的杆也被咬了，拉起来就是一条小鱼。 梁叔：“……！” “还真是用空钩子钓的啊！” “珍珠你现在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感觉我们这样的老东西，好像是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我放了蚯蚓的，只不过很少，如今找准水位线，这条鱼也是刚好赶上了。不大不小的一条草鱼。”沈珍珠笑了笑，“刚好可以用来做鳌鱼的饵料。” “倒像是送上门来一般。” 而后沈珍珠挂上这条新鲜的小鱼，如此就能保证饵料的鲜活性，饵料的鲜活性越好，钓鱼上来的可能性就越高。 随后沈珍珠在主线上穿铅坠，而后把子线接在铅坠的下方，重新调整好距离之后，把握好尺度，不可过近，也不可过远。 这样子才能保证好这鱼钩的漂浮程度，同时也能够避免小活鱼到底不活动的现象发生。 二人就这样坐在崖底，梁叔本来就很累了，这会儿竟然也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他觉得十分愧疚准备撑撑自己眼皮的时候，已经能够听见沈珍珠均匀的呼吸声了。 梁叔：“……”确认沈珍珠也睡着之后，干脆也开始直接躺在甲板上睡。 沈珍珠就这样捏着鱼竿小憩，动都不动。 距离他们不远的渔夫也都还在卖力的钓鱼，只不过这钓鱼的事情本来就急不得。 怎么着急，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不知道。 “你们说，这沈娘子能钓鱼吗？怎么感觉这么自然？” “今天训我们那劲儿，可是把我说激动了。人家这肯定能。就算是不能，我也要把我钓的鱼送给她。” “沈娘子已经不需要靠钓鱼证明自己了。她这种，肯定是有实力的。” “……” 这些人的态度已经全部转变了，先前还是一副各种看不上人家女子的样子。 经过这性命转折的一刻，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感觉心里说不上来的崇拜。 好像这个时候，沈珍珠揍他们，让他们去死，都会觉得沈娘子干得好…… 不一会儿，在大家似有若无的关注下，沈珍珠的鱼线突然被扯了一下，她立马就站起来，快速的往上拉线。 “唰拉！” “唰唰唰！” 伴随着鱼钩的挣扎，那鱼竿也开始各种各样的晃动，周边不知道还笼罩着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珍珠感觉钩子有些重了，但是还不算太重，自己拉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鳌鱼吃钩之后动作会作用到竿尖上，当看到杆稍缓慢下弯可以立即提杆刺鱼。 这会儿她微微弯腰，“撕拉”一声，就把鱼钩从水中捞出来，而后那鳌鱼直接被甩在甲板上。 正在打瞌睡的梁叔瞧见的时候，那鱼已经在自己的脚边扑腾了。 他：“……”擦了擦口水，而后又掐了掐自己，确定没有做梦之后，就把这条鳌鱼收起来。 而沈珍珠，继续在刚刚的位置上打坐，一副要慢条斯理继续干的样子。 看着两个人都那么淡。 这可是鳌鱼！ 若不是他们附近的人瞧见是鳌鱼，那么就凭借着那俩人淡定的神情，都猜不到这是一条好鱼。 不是……这就是钓鱼厉害之人的底气嘛？ 不过接下来，他们就知道沈珍珠的厉害不只是说说而已了。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功夫，沈珍珠很快把第二条鱼甩上来！ 这一条鳌鱼可是比之前的还要大许多的。 鳌鱼之所以珍贵，不是因为它个头大，也不是因为它的外形如何，更不是因为肉质鲜美。 而是因为鳌鱼很珍贵，身上的鱼鳔用水清洗后，可以快速的洗除去黏液、血污后，剥去内、外层薄膜，较大而厚的单独干燥成片胶，也就是鱼鳔胶。 这种鱼胶，对身体十分好。更重要的是还能延缓衰老，若是其他的鱼都不一定能进皇宫，但是这种鳌鱼的鱼胶，做出来不是京城贵妇，也不是皇亲国戚，怕是没有能力享用。 钓鱼的成本很高，最重要的是，这种鱼胶做出来的成本也很大。 周围的人眼神复杂，看着那些鳌鱼就像是没有脑子一样，一条条都往沈珍珠的甲板上跑。 第三百章 未卜先知？ 要不是他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钓竿，否则也会质疑，为什么沈珍珠钓鱼这么简单？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恐怖如斯！” “此女一定是厉害的，我们先前还说什么海神不满，我现在觉得，这沈珍珠才是海神。” “其他的就不说了，就是我们被困在那个海域的时候，不也是她义无反顾的让我们走。” “现在想想……她好像是能未卜先知！” “……” 这些人的声音，沈珍珠自己都还不知道，就已经传得很远了，各处各地都是关于沈珍珠的传说。 沈珍珠到是也不知道一天之内能传多远。 “不会让沈珍珠抓到金钱鳌鱼吧？” “金钱鳌鱼熬出来的鱼胶是最好的，一般好像也就是皇室的那些正统能用，就算是皇上后宫的妃子，都没有资格，但是太后和皇后可以，这些东西都非常珍贵。” “百年难得一遇。就算是沈珍珠真的厉害，我觉得这种东西也是要看一定的……” 这个都还没有说完，沈珍珠这里就钓上来一条不算太大，但是浑身的鳞片波光粼粼，甚至散发着金光，在阳光下面很好看，金黄色的，很漂亮。 外形与方才的鳌鱼相差无几。 那些还在讨论沈珍珠的人，顿时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出口。 “这！这是金钱鳌鱼？还真的钓上来了？” “不是吧，这是黄唇鱼？黄唇鱼也是在阳光下是金黄色的。” “不是不是，我见过黄唇鱼。” 虽然很不想承认，也都觉得自己看错了，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但是说实话，这沈珍珠好似确实是成功了。 这是从始至终都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敢确定是。”一个老渔夫颤颤巍巍的说道，“老朽年轻的时候有幸见过。金钱鳘鱼胶最明显的特征是有两条须，也就是管子。这两条须都是差不多一样长度，如果某一根断掉，那么价格也会大打折扣。” “如今沈娘子异常在意它的两根须，而且还收了杆子，这会儿已经朝着海岸边的地方走，是咱们码头的地方了。说明她一直要钓的也就是这个金钱鳌鱼。” “这个东西，算是今天沈娘子的目标，老朽自愧不如啊！” “……” 别说是这个老东西自愧不如，就算是周围比他年轻有力气不少的中年人，亦或是那些更加年轻的人，瞧见这个东西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了。 别说得到，就算是这一辈子矜矜业业，一直都在打渔，遇见这种东西都是奢侈。总而言之，像沈珍珠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十分稀有的事情了。 瞧着沈珍珠已经朝着岸边走了，他们自己也收获颇多，虽然肯定比不上沈珍珠这样的，但是也能够拿出手，这会儿用这些见面礼，当做是以后跟着沈珍珠一起走的，应当也够。 就算是打渔能力不太好的，多少也都是带着一些小虾子，螃蟹，这些放在手心中。 反正沈珍珠说的是证明他们能力的东西，只要是手中有东西，任何都是能力。 大家伙开着渔船，没有渔船的就和周边的渔民一同用一个船，都朝着码头面前赶着。 而后和沈珍珠一同站在岸滩边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沈珍珠跑过来，主要就是想要就近看看这金钱鳌鱼长什么样子。 “我这辈子见了它一面，以后人家问起来，也都可以说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其他的可能说不好，但是这金钱鳌鱼，沈娘子可是在我们见证下拿到的，我感觉都与有荣焉。” “沈娘子，你为何一点都不激动？” 这话倒是把沈珍珠给难住了，若是说自己意料之中，那么别人也会觉得她这个人实在是太装了。若是说其他，感觉也不太好。 说来说去，沈珍珠干脆道：“我激动，在心中。面上不太能看出来。” “话说大家可知道，这金钱鳌鱼珍贵在什么地方？” “其他的我可能不知道，但是金钱鳌鱼不好说，珍珠这么一条，少说也是一百两。这种东西，千年难遇，因为用的人很少，差不多也都是这皇家能买。、” 那个话痨的人继续：“其他的那皇家可能不稀罕，就算是口味，也有比它更新鲜的。依旧是鱼鳔。” “这个鱼鳔，可以用来止住大出血，必要时候可以保证母体和孩儿的平安。也就是皇后能够用得上。” “如今珍珠得了这东西，若是皇上刚好要生孩子，那么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反正左右这种东西都是稀罕物，怎么样算都是一样的情况，所以沈珍珠这会儿并不担忧。 横竖都卖得出去，且给的钱也不会少。 沈珍珠也没有说话，想着去钓鱼目标明确，但是如今怎么用，也是还没有想好。 这么一条鱼，还是想着先自己保留，好东西不多，留给自己才是最为标准的。 她知晓自己有了金钱鳌鱼之后，肯定会被许多人顶上，如今无论如何都会传出去。 想了想，沈珍珠直接说道：“其他的不好说，但是这金钱鱼鳔，我是要留着自己这边的。不卖了。” “我们做生意，用其他的。” 他们虽然诧异沈珍珠会放弃这么一个一飞登天的机会，但是也都觉得正常。 毕竟若不是这样的沈珍珠，如今他们可能早就死了。 而后沈珍珠道：“大家都把渔货拿过来，我瞧瞧你们的收货。” 一说起这个，也没有人纠结鳌鱼的事情了，反而是一个个的凑上来，走在沈珍珠的旁边，幸福的说个不停。 “沈娘子，你看我，我今日是第一次收获了这么多，我钓到了小鲟鱼。嘿嘿，虽然小，不算大，但是也有七八斤呢！” “我这个是比目鱼，我还觉得自己干啥都不行，未曾想听了姑娘的话，换换地方，换一个心情，到是也好了许多。” “……”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与刚刚救下他们死气沉沉的样子相比较，如今可别提多有活力了。 沈珍珠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感觉到高兴：“只要你们觉得好就成。” 第三百零一章 背水一战 “如今这些鱼，就给沈娘子吧。”大家清一色的跪下来。主要是知道自己一辈子报答恩情，以后还要靠着沈娘子救济活着。 如今，这些给她，也不过就是证明他们能力的东西。 只不过此时此刻，谁的心中都是忐忑的，多少都是有些害怕沈珍珠自己不愿意收下。 沈珍珠自然明白，清澈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和他们对视的时候，都好似能够看穿她们的内心。 不满二十岁的少女，如今坐在这里，唇红齿白但是满眼都是坚定。 道：“这些东西我都收下了，但是钱都按照市场价来算。” “以后我们鱼档再卖出去就是。至于你们来帮我做工，以后自然也不用给我什么东西。做的工多少，就有多少的工钱。多做多得。” “到时候分配银钱，肯定是够你们吃饭的。” “至于住宿，我这边也会尽快安排好。还望诸位等着我的安排。” “其余的，你们找梁叔登记一下名字，等着清楚了之后，就没有其他的杂事了。” 沈珍珠呼了一口气，周围的人也都赞同。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让人诟病，甚至让他们这些人，从来都不看沈珍珠的年纪，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原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才愿意跟过来的。 在码头收拾鱼的空挡，沈珍珠一直都朝着渔村的方向看，主要是和老金约好了，差不多这个时间，怎么还不过来呢？ 如今也好等着回信。 就在沈珍珠想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村里找人的时候，老进的身后跟着一堆拿着鱼叉、锄头、镰刀、磨刀石的一堆人，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雄纠纠气昂昂的走来了。 周围站在沈珍珠身侧的渔民也有些不明所以：“这不是咱们村的渔民吗？大家伙怎么过来了？” “还是朝着沈娘子的方向走，看着这样子有些不善，我们要保护好沈娘子。” 沈珍珠摇了摇头，“原来都是大家的老乡啊！无事，为首的那个老金我认识，就是我叫他去把那行宫修建，同样有家人回不来的一并找了过来。” “……” 周围人恍然大悟，原来沈珍珠是给了每一个人都去反抗的机会。 原本觉得还有些发憷，甚至第一次离经叛道，就算是他们作为渔民那么多年，去死好像都没有想到过去找官府算账，如今和沈珍珠接触那么一会儿，竟然还有些期待了。 若是他们自己，这人心早就散了，甚至多少出点问题都有可能。 但是若其他，有些事情还真的不好说。其他人可能是不相信，但是这沈珍珠可是海神！ 老金快步带着大家伙朝着沈珍珠急切地跑过来：“沈娘子，这些愿意来的，都来了！其他也有些不愿意去，那些我就忽略了。剩余的都是出海打渔的了。” “不对……您身边这些？” “我身边这些就是出海打渔的。”沈珍珠和周围的人对视了一眼，眼里还带着笑意和支持，“反正，老金你对对人，看有没有人没说过这事。” 只要保证，受过伤害的人都去，这样就成。 至于愿意不愿意，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沈珍珠带着想救人的家属，一起走就是了。 老金看着这些人也都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站在高处清点了一下。 随后十分激动的说道：“竟然都在这里！” “这些人……都愿意同我们一起去吗？”老金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打渔的都是硬骨头，这珍珠一个小娘子，尚且说服那些村里的其他人都用了很多功夫。 如今和这些打渔人一起，沈娘子岂不是要被这些人给欺负了去？ 越想越觉得生气，看不过。 “沈娘子，这些人你不用在意，也不用听他们的。他们不明白你要为我们做什么。反正你等我慢慢解释。” “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你千万别听他们说一些骂你的话。” 反正平日里老金是听过不少乱七八糟的话，现在就怕沈娘子一个女子的身份，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人给欺负了去。 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没事，沈娘子，你不听进去心里，他们不算坏，就是不会说话。” 那个嘴碎的于麻饼又站出来了：“咋的，老金，你这要讨好沈娘子，怎么这般谄媚呢？” “平时还觉得你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做什么都厉害，但是我现在就觉得你不行，你做人不行啊！以后都是跟着沈娘子做事情。” “如今就正大光明的在我们面前说难听的话？怎么着，连背地里蛐蛐都不愿意了，你侮辱谁呢？” 老金：？？ 不是，这事情的走向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这究竟是咋回事。 不是应该这些人不喜欢沈娘子的吗？为什么这才出海一趟，感觉一个个就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竟然还说他是一个小人？ 这心里还觉得庆幸，这样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并不讨厌沈娘子。 而后回过神来，看着一个个都在找沈珍珠攀谈，他自己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日后，都要跟着沈娘子做事？” “你们，愿意信任沈娘子？” “那可是真的愿意，老金，不是我们吹牛，这沈娘子就像是海神一样，救了我们每一个人。以后我们不仅要拜龙母，还要拜海神。” “这珍珠娘子有这个本事，还愿意救人，日后我给她当牛做马都厉害的。” 他们这些人，其实并不会说什么客套话。 从始至终，一直也都是自己拼了命的往前跑就是了。 如今能够这样子说出来，本来也就不容易了。 “老金，我们和沈娘子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提前为她做事，以后我们也能够帮着沈娘子做事情。” “……” 老金老泪纵横，“沈娘子，我越发对你有信心了。” “你好像，无所不能。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老金先前就想着，自己就算是为了自己赌一把了，怎么着都是相信沈珍珠的。 更像是背水一战。 第三百零二章 打狗官 如今这么多人都愿意和沈娘子站在一处，而且谁都愿意相信她。 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说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也更加说明，沈珍珠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谁！ 总而言之，这会儿的老金，眼里都是对沈珍珠的崇敬。 她道：“既然大家伙都在这里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整，明日一大早，大家随我一起去衙门的住处，到时候带上自己的家伙事儿。” “千万不要软弱，人善被人欺，希望大家能够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沈珍珠也和梁叔，还有安排了几个人帮忙把这些鱼带走。 那条金钱鳌鱼，如今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干脆也就拿去家中的水缸里养着了。 既然还没想好，到是也不着急，先放着等等看。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这个时间段已经有不少村民陆陆续续的过来等着沈珍珠了。 沈珍珠穿戴好，而后带上自己平日里用的东西，交代水碧那边把昨日带回来的鱼送过去给方大厨，还有送过去给熟悉的陆商以及万萋娘子那边，其他的就交涉其他商户。 这些事情水碧已经做得十分轻巧了。 交代清楚之后，沈珍珠也就这样出门。 老金站在最前面，还在这里清点大家来整齐了没有。 原本还畏畏缩缩的大家伙，这会儿谁都是昂首挺胸，精气神十足，别说是因为要去官府，而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人，若是一事无成，总会怀疑自己。甚至会不断地焦虑，觉得自己为何这么差？长时间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怎么会好呢？ 反而是抬头看一看，有时候单纯的看看蔚蓝色的天空，也觉得有盼头，亦或是瞧见那海岸边的贝壳，都可以拉回来捡捡。 生活的乐趣就是如此，并不是说要大富大贵才好，而是很多人即便是没有大富大贵，也会有很好的未来，只不过生活中好似忽略了不少。 如今瞧着大家都打起精神，沈珍珠这心里也是实打实的觉得欢喜。 真心实意的为了大家开心。 “沈娘子，我们的人都到齐了。” 大家跃跃欲试：“这辈子县令什么样子都未曾见过，未曾想这一看，就是所谓的巡抚。” “也不知道这巡抚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把我们直接处死，我好像都不害怕了。已经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了。”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如今沈珍珠要带着大家伙去，也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出来一个出路。 这个过程，沈珍珠自己都不能保证活着，若是死了，也是常事。 若是没有豁出去的感觉，怕是也不会来。 这些丑话也都是自己说在前头的，压根不是什么脏乱话，而是事实。 事实虽然不好听，但是是如今真切存在的。 “那么我们去拼一拼如何？” “为自己拼一拼，也是给家人博一个见面的机会，如何？” “好！” 一伙人雄纠纠，气昂昂的往街市上面走。 既然打算闹事，沈珍珠就没有想过要悄声走。 这会儿还早，不少人正在集市上买菜，还有做工的人也出来吃东西。 街市上络绎不绝，各个地方人头攒动。 沈珍珠点了点头，他们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挤着。 在沈珍珠的示意下，一边走，一边喊： “狗官骑马去打油，干劲满满不疲倦。修行宫，欺百姓，油费省了一大半，狗官高效不赖闲！” 与此同时，老金还在一旁大喊：“百姓之苦，何处申冤啊！” “我家儿，可还活着啊！” 一边走一边喊，还穿着清一色的白衣，不知晓的，还以为是过来出丧的。 实际上也确实是过来出丧的，只不过那个人是狗官。 对于这个狗官，大家都有些好奇，所以多少也都探头出来看。 这个诗句，编的好啊！ 反正谁都赞同，但是也没有谁站出来，毕竟这种事情，也都想看看热闹。 “方才那些人都谁啊！这是要找谁闹事？” “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怕是不想活了。不过咱们这地方不是有巡抚吗？那巡抚不是说青天大老爷，来这里就把县令还有各个狗官管得好了。现在看着，也是穿一套裤子。” “别说了，那行宫修建都死了多少人了！这些估计就是那些人的遗孀。你们是不知道，当时胡乱抓人去修建行宫，我们也是女子才躲过了。” “……” 大家园议论纷纷，不过是一早上的功夫，这个事情整个苏扬城都是了。 苏扬城有一个激起民愤的狗官，谁都知道了。 苏扬城做生意的人多，别说是苏扬城，这会儿估计其他地方都是这种事情。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闹事，或许传播不远。 但是这才一早上，这些一句句可以当做是调笑的诗句，到是被人用在向柳人家唱歌吹曲，还被那些农妇用来唱做水调歌头。 总而言之……这一些个不入流的诗句，很快就传开了。 坐在自己官位上的江明也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就知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整个人心里都是乱糟糟的。 “赶紧去阻止！给我查清楚谁说的这些话！” “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闹事了。什么样的一群人敢这样。” 才让人去处理，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些衙门做事的人跑回来了。 “不好了，大人，这事情已经守不住了。今日那些风月场所，都唱着这首歌，说是唱这首歌，就会赚钱，因为那些公子哥都爱听。” “还有，那些小孩跳神都用这个歌词。实在是可怕。” “咱们苏扬城文人才子众多，这会儿怕是已经传远了。之前说的也还都是狗官什么的，如今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衙门做事的人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混账！” “那些人是不是直接骂我是狗官！” “我真的是不明白，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好端端的成为众人讨伐的余地1” "要是我真有那只手遮天的能力，我还能让这谣言到处传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要气死了，但是没有办法。 除了生气之外，什么都不行。 看着这个手下还在欲言又止。 他道：“你还要说什么？” “这谣言，其实是没办法制止的。就算是皇上那种权力中心都没有办法，你更不要想了。” “……”江明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差了，这会儿还要自己的手下帮忙做事情？ “滚。” 说罢，江明这心里越发不安。 原本他过来苏扬城，就是想着当混子的，有点关系，过来这边混两年，到时候也能够回去汴京当重臣。 原本知道，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矛盾，那些贫弱的百姓也都好管辖，如今，怎么成这种样子了？ 第三百零三章 筹谋 从来到这苏扬城，也一年有余了。 他实在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废物！都是些废物。” 江明不是没有办法，也不是在乎那些个贱民说什么。 甚至他们说的话，只要不传入陛下的口中，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有些生气，好说歹说，今日也要把这些人全部都处死了。 不然这心里的怒气也没办法平息。 仔细想想，就是好似自从那个书院以及他们夫子出事，自己就开始有些霉运了。 难不成之前是因为身上沾染上了晦气？ 这会儿他赶紧对着一旁的衙役说道：“你赶紧去把算命先生请过来，让他帮忙看看是不是我这里风水不太对劲儿。我总觉得我这样不太对。” “若是要换官府的大门也成，到时候调整一下房屋布局。” 最近就是不太顺利，肯定是因为谁冲撞了风水，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打算坐着稍微歇息一口气，而后就听见了门外传来声响。 江明刚打算站起来，衙役突然就跑进来：“不好了！江大人。那负责修建行宫的杜少府过来了，说是要找你理论理论。” 江明瞬间腿软，张着嘴不可置信：“我？” “你确定是我？没听错。” “我的个天爷啊！我这样的，哪能知道少府要干什么？” 少府是从四品官员，而他这个地方巡抚，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七品官员，比起来，他确实是要少太多了。 如今若是这杜少府要整他，他必当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那杜少府就快步走进来，看着他表情带着嘲弄，他浑身团胖，肚子滚圆，面部已经有些狰狞了。 杜少府看着他：“江巡抚，当面一套，背着一套，你倒是玩得厉害！” “我乃圣上亲自调来修建行宫的，本来是小事一桩。但是来你这地方，到是给我们搞得复杂了不少。” “没有没有。”江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如今这事情，告的可是我，我也很冤枉！” “这些刁民四处传播谣言，到时候我会把那些妖言惑众的都抓起来，直接在菜场斩首示众！“ 他信誓旦旦，而后又道：“赶紧喝茶，杜少府。这些事情对您一定不会有影响的。” “呵。”杜少府把一旁的茶杯都摔倒在地。 “不会有影响我来找你这个蠢货！?” “你的茶我是不敢喝了，我怕被毒死。“ 江明一脸无奈：“看，您这人说话怎这样？没事，放平心态。” “这会儿就是考验我们心态的时候。我敢打赌，那些刁民压根就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这些事情随着时间，肯定会烟消云散的，传递到京城，更不可能了。” 看着他这样子十分淡定，杜少府直接一巴掌抽过去：“蠢货！” “若非汴京已经有人下来查探，我会来寻你？” “那些刁民没有直接过来找你报案，而是去了县衙，而后又去了府衙，再来找你这个巡抚。” “现在影响很大，县衙和府衙那边是压住了，压根不受理这个案子，可是这不是证明了我们官官相护吗？” “江大人，这么点人手，不足为惧，我要的是，你把这些人都给我弄死。至于行宫的事情，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区区贱民，竟然也敢反抗了，你们这些地方官不行啊！” “无论如何，这些人必死！” 在他们这些当官的人眼中，好的地方官，并非是要为百姓主持公道，而是要学会驭民术。 不能让他们太聪明，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所谓君主的****，就是要从思想上控制住他们，不断灌输卑微等级的观念。让他们觉得，他们低贱，本身就应该贫穷，本身就应该去死。 只有如此，才能让****的管制更加顺利。 所以，如今这苏扬城出现这样一批百姓，对于地方官来说，就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就好似养了那么久的狗，突然开始咬人了。 说罢，杜少府就直接走了。 留下一个背影给江明看，言语之中全部都是恶劣言行。 “呵呵，不过是一个少府，如今就开始教我做事。” “动手的全是我，到时候他倒是干净。” “我堂堂巡抚，也要被人当枪使？” 江明咬牙切齿，但是也没有办法。 毕竟在朝堂上，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还是好几级。 即便是吵吵嚷嚷，江明也来到堂前，这会儿没有开门，今天都不打算开这府衙的门了。 若是那群贱民要闹事，就闹吧。 才这样想着，门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江明看着匆匆跑过来的衙役，都有些糟心了：“我知道他们来了，这个就不用通知我了。” “你把门外的大鼓弄得大一点，给他们鸣鼓伸冤就是。他们伸冤，我闲着，我就打算不出去。” 反正江明觉得，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一定能不受理这个案子。 到时候看看杜少府那边要如何？ “……“衙役本身都有些诧异，“大人，当真要如此无赖吗？您这样，传出去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说我身体抱恙。”他很淡定，这些装病什么的，谁知道呢？ 衙役虽然觉得他不要脸，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出去给那些人拿了鼓。支在门口。 以沈珍珠为首的渔民们都吓了一跳：“沈娘子，这其他的衙门都是把鼓点收起来，这巡抚大人直接拿来给我们敲鼓了。” 沈珍珠挑眉：“看来他是不在意了。”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击鼓鸣冤。” “我们既然来了，就是要见到他的。如今都走到这一步，到是也不会让自己折在这里。” 沈珍珠勾了勾唇角，老金也突然明白让他准备厚重的树干是为什么了。 这会儿他们身后拉着牛车的老翁，也就是沈珍珠熟悉的那个老翁乐呵呵地送着树干过来：“沈娘子，接好了！” 一群人抓起树干，就朝着那个府衙的门口，朝着里面撞门！ 衙役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接拿出刀对着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第三百零四章 没本事，亦无能力 “作为百姓，作为苏扬城的子民，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把你们杀了！” “乱刀砍死都死不足惜！” 他们说的没有错，但是沈珍珠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 看着这些衙役，都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先前跟许清桉找那个夫子讨公道的时候，沈珍珠就想过衙役闹事。 沈珍珠用手指过去：“你，叫王差。家中有一个妻子，还有一双儿女。如今妻子病重，但是你在这官府当差的月钱好久没发了。你妻子差不多也就这个月了。” 而后看向一侧：“你叫李福，一身武艺，但是如今在这个地方磋磨，你的右手断了，是被你们江大人给打断的吧。” “至于你，叫做云耀。你的老母就死于衙门的胡乱打罚，也是因为此你才想来官府求一个公道，你想着进来当衙役，会不会结果好些。”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仅仅你忘记了初心，你还成为了欺压别人的鹰犬。” “住口！” 他们三个齐刷刷的说话，这会儿的棍子已经指着沈珍珠了。 她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谁用了大力气，那么沈珍珠必死无疑。 甚至很简单就被他们杀了。 但是即便是情绪激动之下，也没有谁动手。 因为，她说的没有错…… 沈珍珠淡淡然地说道：“其他的可能不好说，但是如今，既然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黑暗中沉沦，为何不起来反抗？” “难不成，你们就想这样苟活？” 沈珍珠说话犀利，言语之间扫过每一个人。 但是为首的王差捏着拳头：“那你要如何？像你们一样做蠢事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蠢。” “还有，沈娘子。你什么都不懂，你怎么知道我们有的选？” “我娘子是要走了，但是是怪我，是怪我没有好好努力……”说到这里，他浑身发抖，甚至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沈珍珠听见这话就觉得好笑：“你看，你到现在都还在怪自己。” 就好像，百姓永远都赚不到钱，只是怪自己不够努力，从来都不会想，是不是上位者从来都不给他们赚钱的机会呢？ 怪自己，永远都在责怪，实际上就算是日夜不睡的干活，也可能没有工钱。 有的时候，就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上位者享受这样的一句话断了别人的生路，掌握了所谓“蝼蚁”的人生，觉得很有成就感。都已经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了，而后还要他们感恩戴德。 沈珍珠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她道：“我们既然走到这里，就不会退回去，你们杀了我，也成，我身后的渔民，也是千千万万个我。” “至少，他们都比你有骨气，你这样的孬种，就算是赚到多少钱，也不够给你妻子看病，因为你心已经脏了。” “还有你，你母亲看着你这样子，一定会觉得自己白死了。” “至于你，右手都被打断了也不知道反思，该。” 沈珍珠说话很重，甚至就像是拿着一根细针，朝着他们的心口处扎下去。 但是…… 她说的有道理。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没有动手，慌神的期间，沈珍珠这边已经轻轻松松的把门给撞开了。 老金激动地喊：“沈娘子！成了！” 那几个衙役有些懊恼，还不知道怎么办，这会儿都跟着进去了。 也没想到，会在自己干活的时候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越想越觉得害怕，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有大事。 沈珍珠抓着他们三人：“你们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们信息的吗？” “边走边说。” 这三个人点了点头，他们三个是大头，他们不轻举妄动，其他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动。 走进去的时候，沈珍珠快速说道：“我很简单，就把这些府衙里的衙役基本信息都买了一份，还有画像的那种。” “先前买的，这些原本都只有你们这里的府衙有。但是早就被你们巡抚拿出来卖钱了。” “他从来都当你们是走狗，随时都可以去死的人，为什么要给他当狗？” “别说没有选择，他就算是要挟你们的家人，什么时候都可以。” “而今，我能保证他会对你们好，日后和你们站在一条绳子上，你们可愿意听我的？”沈珍珠看着他们，眼里都是期待。 “……”他们有些沉默。 实际上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毕竟错误已经造成了，除了和沈珍珠这边达成协议，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虽然她的承诺让他们三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都不可能实现。 但是沈珍珠说的话，他们只能相信试试，不然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把这些人放进来，反正巡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瞧着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人进来，江明本来还优哉游哉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碧螺春。 但是这会儿一下子就把茶吐了出来。 眼睛都溜圆了，站起来道：“真是倒反天罡！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直接把我这官府给强闯进来！你们是盗贼吗？”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沈珍珠笑了笑，“盗贼恐怕就直接把你抹脖子了，而不是我们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江明指着旁边的王差：“你们都是吃软饭的吗？这个时候不知道保护我？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 “天杀的，真的什么人都想要过来欺压我。原来就是你带着闹事的，我还觉得奇怪，你沈珍珠不过就是许清桉的妻子。” “你丈夫解元又如何？这不是还没有参加其他考试的吗？这会儿就站在老子头上撒尿了！” “没本事的东西！” 沈珍珠笑了笑：“江明大人说什么，也没有办法了。” “我说了，我不是要告你，我们要告官，告的是杜少府。” “而你，作为地方巡抚，不应当审理案件吗？我们破门而入了，你都不肯？” 这江明，先前沈珍珠自己也接触过，就是一个怯懦而且随风倒的墙头草。 可以说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没什么能力。 第三百零五章 壮志难酬又如何 背后的势力不算强，在官场上也是浮萍，所以如今肯定也是被杜少府拿捏了。 沈珍珠道：“若是你不愿意受理，我们就把你们一群全部都告上去，到时候舆论全部都是，那首民谣早就传开了。” “我不相信，作为巡抚的大人，能够免责。” “杜少府和你不一样，他有人保住他，但是你不同，你什么都没有。” 沈珍珠确实不是在开玩笑，她是在说实话。 江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被你拿捏。” “说白了你们就是一群贱民，如今也想着要控制我，未免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我的这些个衙役，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你们收买了就收买了。” “我，有自己的人。” 说着，江明拍了拍手，从他的身后出现了很多带刀的人，拦在沈珍珠的面前，那大刀噌亮，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人命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江大人，是你太过于天真了吗？” “你看看我身后！”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我身后那么多百姓看着，我们的命死了就死了，你这个官也到头了，不对，按照我们璟国律例第二十八条，你这样的官员，也当斩首，到时候全家陪葬。” “一群百姓在官府去死，我想杜少府都没有这个本事。” 他皱眉看着，这沈珍珠现在就是有恃无恐。 她确实是有恃无恐，自从走到这一步，每一步也都是算计好的。 不然来这里岂不是白白送命？ 江明而后想了想，情绪复杂的看着沈珍珠，问道：“你究竟是想要求什么？” 沈珍珠道：“我不求什么，我就是求一个公道。” “我们的人想要见一见自己去修建行宫的家人，不可以吗？” “为何见面都不行，你们究竟是在搞什么勾当！我们不是奴隶，也不是签了奴籍。如今堂堂正正的，不可以去探望家人吗？” 江明叉腰，直接气笑了：“那是皇上的行宫，是我等可以看见的吗？到时候那些贱民透露其中布局，皇家来此遇刺怎么办？！” “总而言之，你们这些贱民太可笑了。那去军营的士兵，可能和家人随意的见面？” “哦，所以江大人知道这个道理啊。” 这会儿许清桉从门口进来，手中拽着一个包袱，从中摊开，就可以清楚的瞧见里面的牌子散开，都是做工精细的。 许清桉站在沈珍珠跟前，先是确认了她没有事情之后。 才对着江明说道：“那为何，这些人赚了钱，赢了牌子，可以去那所谓的行宫潇洒呢？到底是行风月之事，还是其他，谁知道呢？”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沈珍珠和许清桉对视一眼，这是前几日交涉的时候，二人发现的事情，所以许沈珍珠书信过去，让许清桉帮忙找。他作为才子，总能搜集到一些证据。 未曾想，许清桉竟然把人家的牌子都带出来了。 这倒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事情。 沈珍珠抱着手，和许清桉站立在一起，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些，所以人家都是污蔑你，说这些牌子都是你给的。一定能代表着官府的同意。” “再有，这些牌子你知道多少钱吗？一掷千金啊。这可是些厉害的。” “这些事情都发生了，修建行宫，怎么我们干杂役的见面还不成。” “我想证据呈上去，作为主谋的巡抚大人，官商勾结已经不算什么了，主要是你要死，我们这些百姓，不死。” “怎么可能呈上去？沈珍珠你真以为自己几斤几两？” “你之前是贱户，而后是商户，全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真的以为皇上会见你？” 沈珍珠笑了：“谁说我亲自去？” “我夫君认识的可是马宗师，那马宗师代表的可是邺国和璟国的友好来往，到时候不介意让马宗师告诉两个皇室，你也丢脸不是。” 看着他脸上齐了杀意，许清桉也十分淡定，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如今你想杀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我已经把这事告诉马宗师了。如今就是看我能不能活着告诉他不要说的问题。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对马宗师是可有可无的。” “哐当”一声跪下来，江明不可思议的说道：“可是，可是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啊！我顶多就是帮忙征集人手，这做生意的事情，全部都是那杜少府所做。” “我哪里会如此！”他这么小点胆子，不敢做啊！ 沈珍珠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一个这样的人，把你弄成众矢之的，你甘心吗？“ “江巡抚，多少我们都同你接触过，你这个人的人品如何，我还是相信的。如今也不说什么其他言语，我就是说一句，你可与我们站在一起？” “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们。况且我们也从来不是针对你。那杜少府来这边掀起波浪，我想你不会觉得善罢甘休的。” “对于想不想把人比下去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比我想得开。” 江巡抚点了点头：“罢了，这案子我接下了。” “我也一把年纪了，这也是被逼无奈做点好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可不想和你们捆绑上！” “你们夫妇，着实喜欢多管闲事，我也真是怕了你们了！” 主要是他来这里唯一感觉受到利用的两件事，都是和这夫妻俩有关系。 “还有。”沈珍珠道，“王差他们三个，还有所有衙役的人，你都不可随意的欺压。该给人家钱就给，断了人家的人就道歉给补偿。” “你作为巡抚，不是要让大家都成为傀儡为你所用。” “而是要给我们公平。” “……”江巡抚欲言又止，“沈娘子，你说这话，未免也太过于好笑了些。” “这年头，讲公平？讲公平的人迟早要去死！” “那汴京的君回先生，不就是非要讲公平吗？不就是非要和世家做对吗？最终不也是尸体都没了。” “我年轻时候也壮志难酬，如今早就看开了。我就想要好生的做我的贪官污吏，如今不得不……罢了。” “不说太多。” 第三百零六章 江明反水 沈珍珠看向许清桉，许清桉没有什么态度，本来沈珍珠以为他不会说话，而后他道：“那君回，万一也在努力做改变制度的事情呢？只不过你没看到罢了。” “没有看到尸体，怎能说他失败了呢？” “……” 江明不知道咋说，心里骂成什么样子：你们要讲公平你们自己讲去，为什么要带上我啊！ 都给我走远点，什么都不想管！ 江明确定好立场之后，坐在官位上，也是有点官威的。沈珍珠站在他身侧，他谁这样子比较有底气。 而且到时候若是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时候，沈珍珠教他怎么做就是了。 “来人！” “把杜少府压过来！百姓状告杜少府，如今，本官给他们做主。” 而后沈珍珠低声，他也示意衙役把门打开，很多百姓都可以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案子亲自审理。 “真神了！他们来官府闹事，还真的闹成了！” “不敢想，我之前还想着这么多人，肯定会被乱棍打死。” “还是状告杜少府，那杜少府不是汴京来的吗？我的天，巡抚大人这都可以帮忙。” “咱们巡抚可是青天大老爷啊！我之前怎么眼瞎没有瞧见啊！” “……”江巡抚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自己之前也没发现啊。 青天大老爷……嗯，这些百姓这样叫自己，感觉也挺爽的。 甚至唇角都不自觉的勾了勾，整理了一下衣裳，好像底气更足了。 杜少府匆匆赶来，身边跟着王差他们几个杂役。 杜少府还不明所以，看着堂前这么多人，还有百姓，还有那些闹事的人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瞬间不爽了。 指着江巡抚就骂道：“你个杂碎！你到底是怎么办事情的？” “如今这怎么乱套了！江巡抚，你到底想不想混下去了？” 江巡抚看向沈珍珠，沈珍珠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自由发挥。 江巡抚也把这么久时间憋出来的气一股脑全部都撒出来：“你住口！” “如今是百姓告你，本官不得不审理，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让，都是让你杜少府嚣张的理由。” “如今我苏扬城，被你弄成什么样了！你怎好意思做出这等猪狗不如，让百姓寒心的事情，甚至栽赃陷害与我。” 江巡抚十分心疼的说道。 杜少府：？？？ 不是，他现在彻底不明白这江巡抚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甚至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看向一旁的农女，难不成江巡抚被这农女给控制了？ 现在骂人很明显的不可取，还有这么多百姓。 就算是他江明的名声不要了，但是杜少府来这里，只想要有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还是打算虚伪的说一些话，把人带走才是最根本的。 杜少府在心中骂了好几句孬种，而后心情平静了，道：“巡抚大人，你我也算是同僚，我更是你的上级。” “如今百姓出了这等事情，我这心里也是疼痛难忍。” “就是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这些百姓告我。我也是要跟她们说清楚，为官不易啊！” “去我的府上，我与大家说清楚？”杜少府声音温和，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沈珍珠，眼里都是笑意。 看着好像是一个温和慈祥的长辈，和先前嚣张的气焰不一样。 周围那些跟着沈珍珠过来的渔民，大家也都诚惶诚恐的。 主要是从来都没有被这些贵人给这样好的对待过。会不会是真的有苦衷？ 看着大家的心思开始动摇。 沈珍珠立马道：“杜少府装模做样干什么？” “去你府上，我们怕是要被悄悄的处理了吧。” 于是开始对着江明说道：“江巡抚大人是一等一的好，一直以来都为我们着想。如今我们在这里，就是等着巡抚大人做主。” “巡抚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也是我等一直都认可的父母官。” 江巡抚乐呵呵的笑个不停。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如此优秀呢？ 如今也算是越想越美了。 而后沈珍珠道：“所以，江巡抚同意，把我们这群找你的人，送出去吗？” “不同意。”江明站起来，“状告的就是你，少府大人，少府大人来这里，也是被当做是嫌疑人，证据确凿，如今叫你来，本该入狱的。” “哈哈！你一个七品小官，不听话就算了，如今还想处置我。江明，你是不是不想有以后了，你的家人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江明有些不敢说话，而后看着沈珍珠，沈珍珠道：“官员与官员之间的职责不一样。难不成，你主持修建行宫，还要管理我们苏扬城的大小事不成？” “那这样的话，我们苏扬城岂不是乱套了。难怪那县令说是你不让查的，那府衙也说是少府大人不让查的。我们这群人，要不是遇见江巡抚这样的大官，还真的无处伸冤。” “如今你直接来了，要把我们带走，这不是要我们死吗？” “我们只是要和家人见一面，有那么难吗？” 沈珍珠说到这里，直接哭出声来，整个人十分难受得样子。 那些跟着她来的渔民也哭了。一时之间百姓也都受到感染，都能够感觉到她们的不容易。 “让你们见面！让你们和家人团聚！” “赶紧给我滚出去见人！” 沈珍珠点头：“哦，那现在行宫的那些腌臜事情可算是收拾干净了。” “先前是因为太多人在里面做不轨之事，所以才不让大家张扬的吧！” “您到是厉害，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在皇宫做出这等子事，还用巡抚大人的名声，未免觉得太搞笑。” “巡抚大人，你说对吧。” 江明点头：“是，本官绝不姑息！” 若是之前的江明，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但是如今，他发现自己不用那么低声下气了，想说什么说什么。直接骂人都行。 反正确定好要和杜少府对着干之后，这心里比谁都畅快！ “杜少府，跪下吧。” “这么多百姓在这里，我想你也不愿意直接滥用私权。” 第三百零七章 抱有希望也是错吗 “跪下？”杜少府好像是听了什么搞笑的话语，现在直接笑出声来。 满脸都是认真的说道：“差不多得了，如果巡抚大人你要一个体面，如今我也把那些修建行宫的人带过来了。” “你们这些刁民不是总说着要见家人吗？” “这不是就在门口了吗？” 这会儿，金叔带着大家伙朝着身后看，就瞧见了后面一群人，身上全部都是伤痕。 原本谁都是家中的大小伙子，年轻人。 但是这会儿一个个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瞧着就让人心焦。 这就算了，他们往前走一步，眼神木讷，就好似脚掌千斤重一般。 那身衣裳还是送别的时候从家中穿着过去的，如今全部都是血迹。 老金找了半天，对着这些人挨个看过去，而后又看了好几遍，开始喃喃自语：“没有，没有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呢？好端端的送进来，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们说说，金玲在哪里？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瞧不见了呢？” 除了他的女儿，其他的人倒是也都活着，还有两个渔民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说是已经过劳而死。 索性活着，这会儿看到家人，他们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老金还在狂吼：“怎么回事？金玲呢？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出事了？你们到底是不是认真干事的！” “我就问一句，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言语之中都带着咆哮，好像对谁都看不惯，这会儿眼睛通红，整个人都崩溃了。 沈珍珠赶紧去把他拉过来。 道：“金叔，我问问。” “我想，堂堂少府大人，应当也不至于私藏一个贫民之女吧，那女孩叫金玲，是女扮男装进来的。” “如今怎么没有瞧见人影。” 杜少府笑了：“这位小娘子真有趣，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怎么配与我说。我是要管重要事情的人，不是在这里陪着你们找人。” “要问，我找来行宫管事的人，你问问。” 那人就是押送这些人进来的首领，沈珍珠看过去，他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杜少府：“少府大人，要说实话？” “实话实说，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杜少府摊了摊手，对于这些名声亦或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就不在意了。 如今也是好奇，怎么还有这女扮男装进来的。 管事的人对着沈珍珠道：“她如今，也在行宫，只不过身份要好一些，而且轻易不见客。” 沈珍珠皱眉，没太明白：“要如何才见人？” “五十两银子，就成。这个是我们的规定。” 而后拿出来与许清桉带过来那相差无几的牌子：“她是我们那里的名人。” “长得好看，会侍奉人。怕是俘获了不少苏扬城名家的芳心。我们这等人要见，也是要给钱的。” 沈珍珠：“……” 想要说话的嘴巴，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艰涩。 “如今，都已经呈堂证供了，把人送过来吧。还是说，要我给你五十两？” “不用，她自尽了。”这个首领勾了勾唇，“她是让行宫变成这样场所的罪人，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自尽了。” “如今尸体给你带来了。” 说着就抬进来一个穿着薄衫的姑娘。 “说起来，这年头竟然还真有女扮男装，女子骨架小，男子骨架大，进去的第一天就有人认出来了。但是谁都心照不宣。” “这修建行宫本来就凄苦。一个女子在其中，尚且能够陪着大家解解闷。” 沈珍珠听见这话，捏起拳头，而后快步走到那男子的跟前给了他一榔头。 “畜生！” 老金不敢看尸体，也对着那个男人厮打起来：“你们这些畜生，畜生啊！” “还是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让她入了狼窝了啊！我的天，她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懂事而又单纯的孩子啊！” 老金心痛得无法呼吸，半蹲在地上，这会儿着急的时候竟然吐了一口血。 判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没有好结果就算了，原来是这种噩耗。 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可以出事呢？ 这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中间的杜少府笑了笑，对于这些事情还有些头疼呢：“看，刚刚巡抚说的那些事情不是解决了？” “接下来，还要说我们行宫有问题不成？到时候我直接奏疏给中三省，我给皇上！看看你这个巡抚，是不是要去死。” “巡抚大人，你选择了一条蠢路，如今，我是不会对你姑息了。” 对杜少府的为官之道就是，能遮掩过去，就好好地遮掩，至于其他的东西可没有半分问题。 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稳赢了。 “其实对于我这样的身份来说，本不该证明什么也可以对你们不利。因为你们不配。” “如今也是因为慈悲，这么多老百姓看着，你们也是想要见一面家人，没有多过分的要求。我就施舍你们吧。” 沈珍珠冷笑：“敢问，为何要给他们镣铐？” “他们不是罪犯，只是帮着修缮的工人，这样的人，都要戴上镣铐吗？” “难不成就一辈子都不能回家了？” “沈娘子说笑了。你这就天真了，我们璟国一向如此的。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些贱户，贱户本来就该死。” “平时赋税征收他们最后怎么都凑不齐，平日里也没多少本事，本来就是璟国的蛀虫，如今，给他们修建行宫，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有这个机会，为了皇族做出自己的贡献，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呵呵。”沈珍珠点了点头，“原来你们竟然是这般想的。” “竟然是我肤浅了，我觉得你们还有良知。” 许清桉拉着她，不断地安抚她情绪。 这些场面固然痛心，但是现在保证好情绪稳定，才能够更好的思考问题。 门口的百姓，也从一开始的希冀，面对现在全是悲伤的面容。 本来以为是希望，没想到现在这少府谈事情，竟然光明正大的说。 还有王法吗？好像是没有了，因为在苏扬城唯一能够主持王法的人已经在这里了。 好像，他们就不应该有希望，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第三百零八章 反转！金玲起死回生 就连坐在堂上的巡抚也开始皱紧眉头。如今反水很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沈珍珠这边没有办法，他也有自己的节奏…… 眼睛凶狠，早就想好自己的后路是什么了…… 就在所有人都跃跃欲试的时候，沈珍珠呼了一口气：“巡抚大人，还劳烦王差他们三个帮忙，把正在药堂救治的金玲娘子，带着床榻和大夫一起过来。” “既然杜少府不想要讲道理，那么我们就偏生要讲道理。你觉得如何呢？” 杜少府皱眉：“怎么？还活着？” 看向那个首领：“不是说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他也不知道，尸体已经丢去乱葬岗了啊！ 而且是自缢的，要救治根本就是没办法的。他们把人丢出去，觉得晦气的时候，是已经处理好了的。 如今怎么着，也不应该说活着回来了，这是多么小众的事情…… “是不是假的金玲？”杜少府先前还是对金玲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如今就这么紧张，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 沈珍珠把金玲救活，也是一个奇迹。 是因为自从听到行宫的事情之后，就让虎子娘每天过去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来着。 未曾想去的时候，虎子娘就瞧见有姑娘被丢出来。 一卷席子就丢了，原本也不想多管闲事，而后想起来在万家被迫害的女儿，还是跟着去看看有没有救。 未曾想跟着去就瞧见那姑娘的手还会动。 她就把人背着去医馆救治。 才知道原来那姑娘是自己聪明，吃了假死的药。身上全是伤痕，暂时昏迷了过去。 醒来听着虎子娘说了他们行宫的事情，她便想着要把这事告诉沈珍珠。 很晚了沈珍珠过去才知道。 当时问起来金玲要不要见一见老金。 但是金玲沉默了很久，道：“我想要等着自己把坏人搞上去之后，再见父亲，不然，金玲不配。” “好样的。” 沈珍珠让虎子娘这边照顾好金玲之后，便开始去准备其他事情了。 今日，也是昨晚就商议好的。 金玲的床榻被抬到这里的时候，那杜少府都还有些恍惚：“原来真的还活着。” “这贱人怎么还没有去死？” 金玲的声音虽然有些中气不足，但是这会儿也直接冷笑着说出来：“怎么？我去死？” “杜康，你都不死，我凭什么去死。” “巡抚大人，民女状告杜康。” 她从床榻中下来，跌跌撞撞，浑身都是伤痕，沈珍珠扶着她，老金老泪纵横的跟着，不敢出声，生怕出声就影响到了女儿。 到时候自己的女儿直接消失了，可如何是好。 “你说。”巡抚只是庆幸，幸好刚刚没有咬沈珍珠一口，这个人，确实是有她的底气。 原本他真的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渔女，顶多会做点经营。 如今怎的……今天一切都在她运筹帷幄之中。 这个金玲过来，可以说杜少府的污名是洗不掉了。 毕竟刚刚已经自爆杀了她。 “民女金玲，自从进入行宫之后，便被杜少府逼迫……从而日日折磨民女，而后又找了多人，多次对民女的身形进行糟蹋。” 她说这些话，已经没有眼泪了。 那些百姓听着一个女子赶在堂上说出这种有损清白的事情，都十分震惊。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说？ 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羞人的事情，以后可还嫁得出去？ 周围的妇人甚至都开始捂住耳朵，十分不解的看着她这样，只是觉得这个叫做金玲的，胆子可是真的大。 杜少府也没想到她会说。 直接指着她就骂道：“贱人！” “能跟了我一段时间是你的福气，如今还好意思在这里指认我？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找那么多人与你同夜，不也是为了你好？你敢说你晚上不感觉到飘飘欲仙？” “如今竟然好意思在这里指认我，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没有本事的狗东西，我真想直接打死你！” 他说的话句句恶毒，无一不是在诅咒金玲。 金玲对于这些话语早就免疫了。 沈珍珠到是不爽，一脚朝着杜少府踢过去。 发狠的说道：“没用的男人！” “我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己没本事，所有的一切都怪女子的男人。” “我看，你这个所谓的少府大人，早该去死了。残害少女，就算了，你的工作也是一团糟糕！” “民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行宫修建的证据，行宫中乱七八糟的生意，这些巡抚大人已然知道，还有行宫中证据充足，关于行宫修缮，少府大人以次充好，各种杂七八杂的事情都是乱用。” “这些材料和周围的用途我都是记在脑海中。” “如今可以过去一一指认。” 她看着沈珍珠，眼中都是感激：“我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我已经把知道的都给了沈娘子，如今就算是你们把我杀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事情的证据，你们已经没有办法翻身了。” 杜少府这会儿是彻底急了。 可以说，这个金玲的证据，可以把他们所有人的证词都扳倒。 甚至让他的权利都没有用处。因为，他这就相当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图。 这样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至极。 杜少府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如今只是祈祷，祈祷看看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杜少府掐着她脖子：“贱人！你这个贱人！”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要来害我，跟着我你什么不好？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么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如今怎的？要找你那个没本事的爹。” 她红着眼：“我生不如死！” “如果你能把我杀了，那最好不过。” 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打定主意不想活了。是真的不想活了的那种。 对未来早就没有了期待，如今只希望，能够看着杜少府亲自去死。 好像看到杜少府，就看到先前那个怯懦而且被哄骗的自己。 她恨，也很讨厌所有的一切。 更加不奢求新生，只希望赶紧去死，这样就很好了。 沈珍珠赶紧去阻止杜少府，捡起茶杯就朝着他的脸砸。 “哐当”一声，茶杯砸在他的牙齿上面，而后瞬间出了很多血。 掉了三颗牙。 第三百零九章 江明是好巡抚！ 他也顾不上卡脖子了，这会儿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沈珍珠把金玲交给老金。 “老金，照顾好你女儿。” 他看着金玲，眼里都是心疼：“闺女，都是父亲对比你。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没事。”金玲笑了笑了，“一切的一切，过去就过去了。” “父亲，我最期待的，就是和你见面。我不想，我不想你有这样的女儿，受到嘲笑。”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下子泪如雨下，整个人哭得不成样子。 “从你装扮成男儿，为了父亲单独离开的时候，你就是父亲最骄傲的女儿。不对，你应当是从小就是我骄傲的女儿。” “这些事情啊！都不算什么，父亲这辈子，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喜乐。没有人嫌弃女，所以你也不要嫌弃自己好不好，好好地活着，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可以吗？我的闺女。” “……”金玲颤抖的没有说话。 她是早就想死的，如今父亲的这一番话，她自己就不知道要如何说，只是有十分长久的沉默。 父女连心。 老金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但是现在自己除了劝阻，除了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其实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是有无穷无尽的难受！ …… 许清桉看着沈珍珠激动，拉着她本想乘势把杜少府给拿下，未曾想巡抚快步地提着剑走过去，直接一把朝着杜少府的胸膛刺进去。 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说杜少府诧异，沈珍珠和许清桉对视一眼，也没想到他做得那么绝…… 这种事情，虽说已经查明，但是也不当直接杀朝廷命官，总是要有一定的流程要走的。 别说是其他人，农女和渔女都知道这个道理。 这会儿江明巡抚直接道：“公堂上大放厥词！直接写下认罪书，可饶你不死。” “不然办案的时候总会有意外，意外死了也可以的，杜少府去死，我想合情合理。就算是皇上要追究，也不好追究的。你身后的人，也保不了你。” 说这话，他带着笑，好像是在谈论天气那般淡定。 原先的江巡抚，唯唯诺诺的，感觉什么都好。 如今沈珍珠才看见其中的狠厉，这样的人，也是很可怕。 直接杀死杜少府，他还破获了这么大的案件。到时候，怎么样都会升官。 原先沈珍珠给的承诺也会升官，只不过可能要慢一些。至于江巡抚自己，比较喜欢一步到位。 而后不给杜少府说话的机会，江巡抚又从自己的袖中拿出来一把匕首，这一次是直直的朝着他心口刺过去。 门外的百姓看不真切，吵吵嚷嚷的，只知道里面好像是有人出了事。 而后江巡抚轻飘飘地说道：“方才杜少府想要用匕首刺杀我，被我手误杀了回去。这会儿已经没气了。” “这等刺杀朝廷命官的人，我会告诉皇上。至于我，因为受到惊吓，接下来确实是要好好地养伤了。” “这件事情会秉公告诉给朝廷，于此，大家都回去休整吧。” 而后他看着这三个衙役：“王差，你们几个，就去领赏吧，日后跟着我一起，好好地把这苏扬城建造成好地方。” “这里的百姓，都等着我为大家伸冤呢！” “好！” “好！” 站在门口的百姓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次真的赢了！ 这一次的胜利感觉给了他们很多的信心，感觉以后，也不用在意那么多事情了。 可以安生的做自己的事，若是受到了委屈，就算县衙不管，府衙不管，但是还有巡抚。 江明而后又看向老金父女：“日后在苏扬城扎根即可。” “参与修建行宫的，都免了你们半年赋税，这段时间，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好生的活下去，让那个死去的杜少府看看，你们谁都厉害，谁都是好样的！” 江巡抚说了这话，大家更加热血高涨，一个个看着他都带着感激。 “多谢巡抚大人给我们做主。” “多谢！” “日后我们若还有什么时候，还希望巡抚大人能够像今天一样。” “自然没问题。” 江明站起来，眼里都是慈祥和和蔼：“你们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一份子，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们，直接找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事情都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有我在，大家什么都不用担心。” “……” 在这样的吹捧下，事情也算是结束了。 沈珍珠带着大家伙离开，百姓们也都传开了，这苏扬城的巡抚大人，原来一直都是好官，只不过此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 “那江巡抚可是不简单，今天给渔民们做主的样子，我可都瞧见了，这样好的人，真的是羡慕极了。” “其他人我们不知道好坏，反正这巡抚大人肯定是好的。这才是我们心中的父母官啊！” “……” 沈珍珠听着大家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让虎子娘送老金和金玲过去医馆，金玲领走前握着她的手：“沈娘子，我听说你这里，只要有本事的人都可以去干活，我以后……可不可以也跟着你？” “为何信我？”沈珍珠问道。 “因为沈娘子，是极好的人，是给我公平机会的人。” “我想，若是要让自己一辈子有价值，只想要跟你。” “成，伤好了来找我。”沈珍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忧太多。 沈珍珠没说话的时候，许清桉也没说。 二人一直沉默着回家，随后许清桉给她熬了粥，递给她的时候。 道：“先吃点东西。” “好。”她接过来，尝了一口，“许清桉，你说我今日，是不是做错了。” “并未，这是我们仅有的选择。先前我记得你去书院找我，就曾说过选择这个问题。” “我们不是当官的，我们只是普通的渔民，没有权利谁都做不到。如今能够有江明出来，确实是给大家主持了公道，这件事情，可以算是非常完美得了。” 沈珍珠点头：“可是江明后面的态度，我感觉不太对。” 第三百一十章 你相信有太平盛世吗 “他变化太大了。这样的人心思深沉，日后若是成为大官，不知道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做出多少事情。如今我只是觉得可怕。” “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我只是害怕。” “同时更加害怕的也是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许清桉没有接话，而是道：“那江明，必然是要升官的，一跃成为少府都说不准，亦或是直接走到汴京。珍珠，这件事情就算不是你，他也会升官。” “只是没有那么快。权利这个东西，很多东西都说不清。其实没有民意也可以的。” “如今被迫与我们站在一起，他自然是要拿到该拿的。不出所料，不仅仅是少府。” “他兴许还能成为很多人模仿的标杆。不管他先前做了什么，有了这个事情之后，日后他就是一个忠臣。” 沈珍珠听了这话，只是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权利，真是可怕。如今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我就觉得恶心，不知道先前的你，是如何的呢？” 她也是第一次问起来许清桉之前的事情。 许清桉也没有避而不谈，而是笑着道：“比这个肮脏多了。” “你或许会觉得把江明这样的卑鄙小人，帮了他一把，觉得心中难受。” “实则不然。”他道，“难受也不用，因为朝堂上，比他恶心之人比比皆是。” 沈珍珠诧异：“这不是科举吗？每年都有新鲜的人才进去，怎么就那么多恶心的人？世家虽说也是自家的子弟进去，但是也不至于全部都世家掌控，帝王之间也有制衡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立马闭嘴，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会遭人怀疑。 毕竟沈珍珠可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读过书的渔女。 但是许清桉看着她，眼里都是心疼：“原来你知道这些……” 他叹了一口气。 “随意了解了一些。”沈珍珠打哈哈，“你看的那些，我也都随意地翻了一下，所以这脑子想多了些，这些话语，是否大逆不道，日后我不说了，至少不在外人面前说。但是在你面前说，总该没事的吧？” 看着这一向胆大妄为的妻子，这会儿这样小白兔乖巧的样子，他这心里软乎乎的，特别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心里也软软的。 “珍珠，你能把心中所想告知我，不把我当成外人，我很高兴。” “……”这有啥好高兴的，沈珍珠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你说得对，君王是会制衡。如今的君主势弱，还比较喜欢诗词，对于行军打仗是一窍不通。很容易长篇大论，但是实干的话，什么都做不好。” “他不喜欢武将，而且那些考上状元亦或是榜眼的进士什么的，最终的官职也被世家安排了没有什么实权的那种。” “我的家中也是世家，正是因为我感到其中不公，所以被很多人联手伤害。” “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他们只需要傀儡，不需要有思想的人。” 沈珍珠看着他：“所以你想要走上去，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是，我原本想着，让你和朗星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现如今不这么想了。我想要保护家人固然要走上更高。但是想要让更多的人变好，想要让我们蒲渔村以及周围的渔民变好，就只能往上走。” “往往，上位者，才有话语权。” 沈珍珠也是璟国这么一件事情，才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自由，不是一个人苟且偷生的过日子，也不是说想要建立在那么多痛苦的人身上。 而是希望能够过上自己现代的自由生活。 虽说不可能，但是许清桉说的没有错，上位者，才更有说服权。 之前不理解，是因为没有瞧见更高处的风景。 如今瞧见只是觉得悲戚。这样难过的日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是好是坏，是什么情况都可以把自己的命运丢出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清桉，我想好了，我日后，不想一个人走了。” “我想要和你携手走下去。”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纠结这个问题，她不想要有更多的牵扯，也是因为想着，自己和许清桉之间，或许不长久。 没有一样的想法，怎么可能长久。 许清桉面露欣喜，心狂跳不止：“珍珠，我知晓你想做什么。” “我知晓你想要自由，想要一个所有人都好，而后自己也能继续种瓜种地，我同你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是。”沈珍珠点头。 “许清桉，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有那么一个世界，那里的人都自由，那里的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夫一妻。只需要工作照顾好一家人的温暖。” “休沐的时候带着全家去踏青，平日里女子也可以随意的读书，还有那些男子，也很尊重女子。夫妻之间就算过不好，也可以和离。到时候女子带着孩子，也不会被歧视。” “你相信有这样的日子吗？”她问。 许清桉却皱着眉头：“你想同我和离？” 这不好办了，当时是想着，若是能有一个孩子，日后肯定会生活更好更安定的。 但是如今珍珠说出这样的话，他感觉日后每一天也都要紧张的。 沈珍珠：“……”敢情自己说了半天，他就听见和离二字了。 看着沈珍珠有些不高兴了，他立马过去抱着她：“我知晓，这样的日子肯定会有的。但是我们怕是瞧不见了。” “日后的后代，子子孙孙总会好的。” “而我们，要过好当下。” “关于娘子的想法，我也是如此。妻如此，我自当追随。”他凑近沈珍珠紧紧地抱着。 “日后定会重重险阻，我想，我们能携手的意思不是说瞒着谁去干危险的事情。而是有了危险，我们夫妻共同面对。” 沈珍珠眼神坚定：“我一直都知晓，我的事便是你的事。” “你武功那么好，我就想着你能护着我岂不是很好。” “许清桉，我可没有一直把你推开。我是喜欢你的，我一直都有表现出来。” 许清桉直接笑出声来，用手刮了刮沈珍珠的鼻子。 道：“那我们早点歇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娘子专心些 “洞房花烛夜都没有，如今心思解开了，我想我们歇息在一起，应当也没事。” “你……是愿意的吧？”他有些忐忑，这手环抱在她的腰肢上面，一直也都是舍不得松开的。 能够和珍珠走在一起，也是自己的福气。 “……“沈珍珠自己难得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说话，许清桉笑了笑，“那我就当娘子愿意了。” “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也都是好的。” “让为夫带着娘子，共享这人间喜乐。” …… “许清桉，水烧好了没，我想沐浴。” “……烧好了，娘子专心些。” …… 次日，许清桉起了大早，“娘子，我要去书院了。” “你可再睡会儿，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珍珠感觉磨磨唧唧的，甚至很累很累，这腰肢感觉都不能用了。 这会儿听着这唧唧歪歪的声音，只想打人，而后烦躁的用手一挥，他含笑。 到是气色好，面色也十分温润，还一早上把昨夜沾了血的床单也都给洗了。 看着娘子这娇俏的面容，心中有无限温柔。 “娘子，我瞧着伤着没有？” 沈珍珠：“……” “赶紧走。” “我今天和红婶说了，你生病就不去酒楼那边了，他们帮忙照看着就是。” “我先去书院，那边的屋子我已安排妥当，到时候娘子一同搬过去，我就能见到你了。” 沈珍珠干脆不说话了，即便是听见也装作是没有听见。 亏她刚刚认识许清桉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各种冷面对待。 如今这样子，和先前那种样子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甚至都可以瞧见是两个不同的人。 她一直睡到中午，而后才起来。 也不知道许清桉到底是怎么弄的，他倒是神采奕奕，分明用力的也是他。 反而是她，实在是不行。 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求饶了多少次，许清桉才愿意放过他。 这会儿想多了，脑子里全是不该想的画面。 赶紧提醒自己不要多想，而后才开始去弄那个鳌鱼。 这鳌鱼放在家中，还在水中游动，如今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沈珍珠想着自己动手把鱼鳔取出来，又害怕弄不好。 听说这鱼鳔是值钱的，但是取出来也是有些讲究的。 干脆就拿着这条鱼，找了苏扬城一个很厉害的师傅。 那师傅要的钱也不要多，差不多就是半两银子，只不过沈珍珠需要再门外等着。 而后他在屋内杀好，把鱼鳔取出来就递给她：“这东西很好，沈娘子自己存着，日后肯定有用处。” 沈珍珠原本想着，这多好的技术，怎么就要躲在屋中弄。 这会儿自己真正看下来，才知道这东西不简单，这取出来也不简单。 好似外皮沾了多少的细肉都是算在里面的。薄细得当，都是各种各样的好事。 沈珍珠看得有些诧异：“这些用来做鱼胶，是不是就很赚钱了。” “是。沈娘子留着，日后或许还能救你一命。若是得罪了贵人，献这个鱼鳔上面，到时候兴许会饶你一命。” “毕竟这等珍贵的东西，其实更多的是可遇不可求。” “……” 沈珍珠想着，如今和许清桉也已经圆方。 日后若是身子有了不适应的地方，自己兴许是可以试一试这个好东西的。 留着自己用，比什么都好。 亏待了谁都不能亏待自己。她一直都是秉持着这个想法走到现在。 沈珍珠取出来没有说自己的用途，而后这个帮忙的人也答应了不说出去。 她去买了些菜和肉，打算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 没办法，她这个人若是累到了，总想着犒劳自己。 还没有回家，就瞧见了红婶。 红婶也在菜场买菜，不过是买那些做螺狮粉的材料回去。 拉着沈珍珠就笑道：“咋样？昨晚是不是很舒坦？” 沈珍珠：“……” 不是，许清桉这个不知羞的，怎么把这种事情都说了？ 沈珍珠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红婶就说了：“其他的说不好，但是你这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了。” “你们这俩夫妻到是厉害，成婚这么久，这才第一次，是不是清桉哪方面……”说到这里有些一言难尽。 沈珍珠：“……还好吧！” 毕竟这种东西比较私人，说多了也不太好。 “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过来人，现在都是中年夫妻了，我和你梁叔，这亲一口做梦都要恶心好几天呢！” “我也真的不是夸张。反正，能够有你们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这会儿年轻时候就是要珍惜。”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清桉这不太行。” “你等着买些鹿茸，牛鞭汤回去，好生的给他炖一炖。” “你现在年轻，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沈珍珠再三解释没有，但是红婶这个人，认定了的事情就绝对没有问题。 说完这话，继续道：“我给你买，买了给你送过去。” “对了，清桉给你看的宅子好像是好了，让你今天过去，还让我带你过去。” “奇了怪了，你们这好像是刚刚陷入感情的未婚夫妻一般，怎么一天做事情还总要带上我。那清桉总说，要我好生关照你。” 沈珍珠感觉更羞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就是红婶不要说话了。 索性沈珍珠先去饭馆看了一眼，没有着急去许清桉那边。 她来到饭馆，今天到是来了许多人，到是还有蒲渔村的不少，看见了万年星。 沈珍珠就赶紧找，会不会陆时景也过来了。 谁知道一转身，陆时景就站在她身后。 “珍珠，许久未见，可还好？” “陆兄！” 沈珍珠一时有些激动，“我本想着，过几日去义父的坟头看看，我许久都没回去了，就是想你们。” “那印刷书的生意如何了？如今过来，是不是顺便看我，而后还要生意的事情？” 陆时景点了点头：“是这样。” “知道你前几日很凶险，还带着那么一大伙人去闹事。这还是万萋和万年星说了才知道。” “而后我们就赶过来了，若是你要帮忙的，能帮忙肯定是要帮。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了。以后不要那么任性。” “还有那许清桉，也不说你，就这样由着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陆时景是真的心疼她。 沈珍珠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我现在都挺好的。”沈珍珠道，“昨日还给那么多人都争取到了自己的利益，我这心里也高兴。” “陆兄，我们以后都要更厉害一些，就不会有人欺负了。” “如今这苏扬城，虽然说我昨日是鲁莽了一些，但是日后做生意的话，肯定也是更好做了。” “所以你也不用担忧，你和万年星的生意，之前我修书过去就说过了，你们搬过来这边更好一些。” “那边用雕版印刷，这边也可以，还更方便。书院如今百花齐放，都等着用价格更加便宜的书本。” “我知晓。”陆时景点头，“还是你有生意头脑。” 万年星过来打招呼：“沈娘子，好久不见。” “万家的事情，可了了？”沈珍珠问道。 “结束了，如今我算是彻底脱离出来了。到是也畅快。未曾想，费尽心机，最终也能和陆兄做好兄弟一起经商，人生奇妙的事情太多了，总是要去经历才知晓。” “如今若是过来苏扬城，也是重新展开的一页。” “日后我这身子，还是希望多走一些日子再发病。” 毕竟他也还想念这个地方，这些可爱的人。 沈珍珠道：“经常去看病，总会有办法的。若是没有办法，就赶紧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万萋那边的私房菜也好吃，你先来我这边尝尝螺狮粉。” “这东西虽说味道很重，但是很好吃。” 陆时景点头：“我进来，就感觉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这个味道。有些熏人。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吃一口。” 听着这纠结的话语，沈珍珠只是觉得好笑。 第三百一十二章 偶遇裴郎君 三个人谈得畅快，这边才瞧见裴绍坐在一旁，竟然一直都未曾出声。 沈珍珠有些惊讶：“裴郎君？” “你怎的有空过来了？先前不是说，这段时日会在县城那边专心考学。”沈珍珠问完才发现，裴绍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 这会儿眼里还带着悲怆，好像是有些难受。 沈珍珠看向万年星，万家此前和裴府关系好，如今应该也都知道些什么。 万年星叹了一口气：“万家和裴家有很多腌臜事，这万家出事了，裴家肯定也会出事。” “裴父忍受不住灾祸，所以也就自缢了。这会儿只有裴母带着裴家的人口，貌似还有几房姨娘，孩童一起过活，如今这日子，也是过不下去。” “裴绍与我此前也有交情，我就想着，这雕版印刷的事情他也能帮上忙，才能也不错，况且也在这苏扬城待过，日后和我们一起做生意，也算是有了养家糊口的手段。” 沈珍珠点了点头，没有表露出太多同情的眼神。 因为像他们这样的男子，本身就不需要同情的。只需要尊重，甚至力所能及的帮忙就成。 “裴郎君……”沈珍珠刚喊出名字，他就接过话去。 “沈娘子不必担忧，我这边一切都好，我想着，这会儿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了。” “至于其他的，也没想那么多。如今，尝了沈娘子的螺蛳粉，感觉你的厉害，实在难以想象。这等东西都能做得好吃。” “也是不容易。” 沈珍珠笑着道：“这些都是想着，做得便宜，到时候大家都能吃上就好了。” “裴公子日后作何打算？按照我，是建议你可以去私塾当老师，一边学习，也能教授别人，同时也有钱拿。” 他苦笑："可是月钱很少，一家子那么多人，大都是在家中等着吃住，旁的也帮不上忙。我想着，我多打几份工才能行。" “那科举呢？”这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沈珍珠这会儿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我想着在生计和读书之间，我还是选择生计。读书这事情，我不会放弃。但很多时候，其实天不遂人愿。” “抱歉，让沈娘子失望了。” 毕竟沈珍珠曾经说过，他一定能够考上自己想要的位次。 但是如此，与前几月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实在颓废了不少。 如今的见面，即便他是男子，眼眶也已经红了。裴绍生的好看，如今这样破碎而后又好脾气的说话，倒是吸引了不少女子驻足过来瞧两眼。 这么俊俏的儿郎，总是要打听打听的。 沈珍珠点了点头，如今这事情，作为旁人自然没有说教的余地，若是帮助，身为朋友自然可以相助，只不过对于裴绍来说，可能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所以她也干干脆脆地说道：“读书多辛苦，我只知道十年寒窗。如今轻易的放弃，肯定不是你的本意，更不是你家里人的本意。” “一家子杂碎事情，总会处理好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和万公子，还有陆兄都会鼎力相助。” “大道理我们不懂，只是希望朋友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们帮助就好。” “如此才不见外，若是身为朋友一直推脱，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意要帮忙，与我们的友谊才算是折辱。” 说着话，万年星也点了点头：“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当时我之所以走出来，也是因为沈娘子和陆先生。” “如今从事商贾，你的家人若是放得下身段，自然可以和我们同行，至于你，半工半读，一年考不上就两年。” “家中那么多人，你一人赚钱养全家是不可能的。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和姨娘，也该出来自食其力了。如今你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也是愚钝的。” 也是，若是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没有，日后还能做什么呢？ “我……好生想想。”他点了点头，他们说的意见也都听了进去。 糟心事说过之后，就是几个人把酒言欢。 这会儿红婶才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珍珠，我都忘记和你说事情了。” “何事？” “那清桉好似是要约你有什么事，如今好似快到时辰了。大白日的，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如今你们正处于蜜里调油的时期，再怎么样，也是晚上约啊！” 沈珍珠：“……” 她赶紧拉着红婶走过来，以免说出更多少儿不宜的话语。 “这是约我去何处？”沈珍珠再次询问。 “说是去游湖。我瞧着清桉那等子人，能跟你去游湖，怕是也做了很大的心思。” 她都不敢想，像许清桉这般无趣的人，去游湖会有多无趣。 反正红婶道：“时辰快差不多了，你直接过去就是，不然等会儿你相公对我冷脸，我也是有些害怕的。” 沈珍珠点了点头：“无事，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会儿小酌了几杯，还有些晕乎乎的。 沈珍珠打算出门的时候，裴绍有些不放心的走过来：“你要去何处，我送你过去。” “刚巧我也要出门，来这边的书肆看看，到时候帮着万兄他们打点。” “那还真顺路。”沈珍珠有些欣喜，“你同我一起，我还不担心走错路，喝了酒，总是脑子不太清醒的。” “嗯，你一个女子，就害怕你在路上不太安全。” 而后俩人走在街市上，路人遇见都夸赞：“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这俩人倒是相配，长得也真是好看。” “……” 裴绍心中没有惋惜是不可能的，但是也知晓，他早就没有机会了。 沈珍珠从未给过他希望，只不过还是不想她受到伤害什么的。 “珍珠。”他顿了顿说道，“如今我在这样的境地，才知道之前的你是多么的艰难。我就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 “仔细想想，你的境况比我难多了。却做得这般好，谁说女子不如男的，你这样的，比十个我都厉害。” 沈珍珠看着裴绍，自然知道他这会儿多么的颓丧。 道：“你不必一直都贬低自己，你很好，我也很好。” “人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何须总与我比较？我们的路本就是不同的。” “你和清桉都应当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去朝堂上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他吃醋了 “沈娘子今日这一席话，在家也属实受教了。” 先前的他，本来以为自己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做何事都是自己规划好的，就算是一辈子就做杂役，给家中挣钱，能让所有人活着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就是自己的责任。 但是如今，才听着她说了几句，就又有些不甘心了。 寒窗苦读那么些年，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干。 若是就这样放弃，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君子当自器。 这话说得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身为局中人，他好似一直都在跌跌撞撞，瞧不准自己的方向。 话毕，沈珍珠已经在码头瞧见了许清桉坐在小舟上等着了。 许清桉原本是坐着的，还有些忐忑，但是瞧见来人是沈珍珠和裴绍一同。 瞬间也就笑不出来了。 本来还有些温和的笑容一下子也收起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和船家说了什么。 沈珍珠倒是有些期待，毕竟是许清桉头一次叫她出门游玩。 看着裴绍道：“不若裴郎君也一起？反正这种天气，在孤舟上走得远些，思绪或许就打开了呢？” 裴绍瞧着沈珍珠这十分真诚的样子，倒是看出来许清桉那边醋坛子都快翻了。 这会儿他若是下去，岂不是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独处？ 而后道：“不必，我还有事呢。” “再有，沈娘子是否不懂情爱之事？” 沈珍珠瞪着大眼睛：“裴郎君何出此言？” “不过此前我追着你，想要与你胡闹的那些话，你倒是别放在心上。”沈珍珠有些尴尬，“我那会儿确实是不懂事。” “我知晓。”他道。 “于我而言，早就不奢望了。就是希望沈娘子能够认清楚自己的心意，别让所爱之人患得患失才是。” 说吧，裴绍便先行离开了。 沈珍珠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这会儿许清桉才火急火燎地走过来，要不是因为附近都是人，功夫也不好施展，不然他老远就对着裴绍踢过去了。 真是，原本今日是特地想着同她一起，给她惊喜的。 如今看见裴绍这个人，他好似如临大敌。 但是这会儿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沈珍珠走在他身侧。 寻思着他应当也是不在意，倒是也没有多嘴。 二人坐在孤舟的时候，沈珍珠倒是畅快，就这样躺在小船上：“这船倒是花了些心思，许清桉，你一贯怕水，今日带着我游湖，还这么轻车熟路。” “是不是我没有在的这段时日，你日日都和其他学子一般，来这边玩闹？不过也都正常，这苏扬城不就是学子一贯喜欢的地方吗？” 沈珍珠自己倒是非常理解。 而后许清桉顿了顿：“未曾，你是第一个。” 他语气闷闷的，但是因为他一贯都是这种神态，沈珍珠倒是也瞧不出来什么。四处看看这心里也踏实。 沈珍珠倒是自顾自地说起来：“裴绍先前没有上榜，如今又来苏扬城了，怕是以后都会在苏扬城扎根，不过我也觉得挺好的。” 他捏着船桨的手紧了紧，而后道：“我没瞎。” 言外之意就是，方才瞧见人了。 所以他以为，珍珠的意思是，觉得裴绍在苏扬城好吗？ 是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经常瞧见裴绍？ 他心里乱糟糟的，甚至感觉心里有一头猛兽，但是这会儿还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沈珍珠这个人就习惯自顾自的说话，这会儿感觉一肚子的话想说。 “裴绍一表人才，在这苏扬城自然不会吃亏。如今他家道中落，有那么多人要养，我想着我们能帮的，还是多多帮忙。不过以他的才华，定能化险为夷。” “……” 许清桉这心里要嫉妒的发狂，但是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青筋暴起，唯一的区别就是船要划得快些。 而后他问道：“所以你怜爱他？” “那怎么不算呢，毕竟我也是一个惜才之人。他这样的人必成大器，日后肯定会有出息，到时候互相帮衬我们家，也是好的。” “再者，如此人品高洁之人，也是少见。” 许清桉：“……别说话。” 沈珍珠：“？怎么了？” “是否你第一次划船感到身体不适？” 她知晓之前许清桉一直都怕水，而且还有着所谓的癔症。这癔症什么时候犯也不知道。 如今心里紧张，生怕他出什么事。 许清桉看着她这样子，还真的希望自己一直都生病，至少这样珍珠的心理就全部都是自己了。 不是那个烦人的裴绍。 沈珍珠继续道：“这会儿你划船这地方，瞧着几乎没人，也快靠岸了。若是不舒服就上岸歇息一下。” “别逞能。” 等着划到湖水的西面，这里背靠着的就是一片树林。 许清桉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的时候，喉结滚动。 拽着沈珍珠纤细的手腕，一把将人捞进去怀里。 沈珍珠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感觉一阵呼吸急促。 倒是被他堵上了唇角，没办法说其他的话。甚至这会儿换气都不行。 他好像是有些生气，不似往日的温柔，只是反复辗转于此。 沈珍珠感觉有些站立不住的时候，他稳稳地用自己的大手托住了腰。 而后在她脸色憋得通红之时，才放开。 沈珍珠有些不明所以：“你为何生气？” “你说话，烦。”他直言不讳。 “……”她这心里也一肚子的气。这好端端的说自己烦？ 沈珍珠自认为有分寸，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个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人。 如今也是把许清桉当成自己真心实意的夫君，才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许清桉怎好意思说她烦？ 她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不舒服，那直接和离，重新找一个，各过各的。” “……”许清桉紧抿着嘴唇，听见这话，瞬间慌了，而后道：“我不和离。” “那有话就直说，这心思比谁都绵软。你一天来来去去的就是那几句话，谁知道你不高兴了？那我日后是不是要少同你说话，你才高兴。”沈珍珠这人就是嘴厉害，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许清桉彻底沉默了，先前还气得不行，这会儿感觉已经被彻底压制住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看见她哭，什么都答应了 “他同你说什么？”许清桉问道，言语之中全部都是紧张，昨日才相拥的妻子，如今就害怕走了。 所以这会儿，自然也是难受的。 “谁？你说谁同我说什么？”沈珍珠觉得莫名其妙。 “裴绍。”说起这个名字，他就有些生气，总感觉珍珠随时会走都是因为他。 “能说什么？没什么啊。”沈珍珠倒是不以为然，“裴郎君说我莫要辜负心爱之人，认清自己的内心。” 许清桉一下就破防了：“何须他来说？他这种人表面上是读书人，实际上惯会挑拨离间。” “他如今就是后悔当时没有同意你。” “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妻。你就算如今对我还不算太喜欢，但是今后，我也会对你好的。不输给旁人。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你心中如何想？还是你觉得裴绍比我好？” 沈珍珠听见这话，才把这一整串的事情联系起来。 而后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所以你方才，是嫉妒人家裴绍。是觉得我喜欢裴绍，不喜欢你。” “这一直都生闷气？” 先前沈珍珠还觉得，这吃醋这种事情很好笑，甚至觉得不该如此。 但是如今瞧见许清桉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如今在这里皱着眉头细细分析，这表情还带着难解的样子。 她就觉得有些好笑。 “许清桉，原来你是这种人。” 许清桉倒是不和她开玩笑，这会儿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觉得我和裴绍，谁比较好些？” 他想着，若是她更喜欢裴绍，那么就多学着裴绍一些习性，这总能找到该有的要害之处。 沈珍珠捏了捏下巴，而后道：“这没办法比。” 许清桉：“……” 他彻底破防了，这会儿冷笑着说狠话：“原来在你心中，我连和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你是我夫君，他是朋友。二人之间本来就没办法比较。相公是我心爱之人，也是我在意之人，同时朋友也是我在意之人。" “你这问题，属实有些难为我了。” 原本许清桉是要说什么的，但是听见沈珍珠这样，冷着的脸一下子就勾起了唇角。 好像面前的乌云都散开了不少。 “你说，你喜欢我……” “不是，不是喜欢。你说我是你心爱之人？”他好像是不可置信，还像是做梦一般。 “可能再说一遍？娘子。” 沈珍珠：“……”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听不听。若是不喜欢你，昨夜我为何要把自己交托于你。” “你若是下次有什么，直接问我就是。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许清桉这会儿活脱脱的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但是也都还很严谨的说道：“我从未阴阳怪气。” “我只是担心……”他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沈珍珠有些气：“你怎么又欲言又止？夫妻之间，有什么说什么，大多数人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怎的就好似我欺负你一般。你也不看看，如今到底是谁欺负谁？" 说这话的时候，她嘴唇还肿着呢！ 反正这许清桉欺人太甚。 如今竟然还装出来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 现在沈珍珠就是生气，其他的也说不太好。 这样一说，沈珍珠感觉风有些大，而后也不知道吹来什么沙子，她一下就感觉自己眼泪掉下来。 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在许清桉的眼中，一眼就看到了她红了眼眶，甚至蹲下来揉眼睛。 他瞬间心疼了，不知所措起来。 在遇见沈珍珠之前，他没怎么和女子说过话，遇见沈珍珠之后，也没有见人哭过。 如今瞧见沈珍珠这样子，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感觉她就是不舒坦。 这会儿许清桉哪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赶紧顺着她蹲下来，而后道：“珍珠……” “我错了，你若是有什么事，你直接打我就好。我方才所说的话，你都别放在心上。” “我就是太在意你了。” “我只是担心你不要我。” “我离开你，就感觉活不下去。” 这话对旁人来说可能是甜言蜜语，但是对于许清桉来说，是一个实打实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就想着，能一直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只要是裴绍出现，他就害怕。 只不过装作是不承认罢了。 沈珍珠站起来"我没哭，我就是沙子进去眼睛里了。" 笑话，她这种雄鹰一般的女子，怎会随随便便就哭起来？ “不过，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你这般喜欢我，那么就对我好一点。日后我可不想瞧见，你对旁的女子也如此说。” “而后我就把你休了。” 沈珍珠虽是半开玩笑的说，但是许清桉直接抱着她，而后眼里满都是紧张，双手抱紧不舍得放开：“珍珠。” “不要说和离二字了。我听不得这些。” “若是没有你，我恐怕也走不到如今，好不容易你对我有所回应，你就想着和离。” “我是不会喜欢旁的女子，你有多珍贵，我比谁都知道。” “行了。”沈珍珠也笑了，“快别说这些话了，今日出来，敢情是出来把心结揭开了。” “日后你肯定不会担心其他了吧。” “今日总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了，你安排了什么，快带我去瞧瞧。” 沈珍珠看着他：“我倒是要瞧瞧，你这人怕水那么久，这段时日究竟是作什么这么上心。” 他点了点头：“我带你去摘莲子。” “这个日头，莲子都长出来了。最是新鲜，平日里就算是去买，也没有自己摘出来的好吃。” “所以就带着你过来尝尝。” “其他的湖泊可能不是这个季节，咱们这里是人工湖，种出来的莲子采摘了去，不符合季节的东西自然也赚钱。” 沈珍珠这会儿想起来自己的橘子：“我先前买下的两座山，山中的橘子也让红婶他们采摘了下来，虽说卖的价格还不错。但是也有一大半的卖不出去。” “如今我想着，那橘子，我是否也可以培育得季节稍微延后一些，比如可以做冬橘，还有其他的。到时候出来，只有我那里有橘子，价格自然是降不下来。” 许清桉点头：“橘子易于储存，你这会儿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嫂子可不一样 只要说起经商之事，沈珍珠就激动的说个不停。 刚巧许清桉也不是扫兴之人，况且还博览群书，对于其中农学也瞧过不少的书，能够给沈珍珠提供知识。 说着，沈珍珠听着他比较认真的话语，才好奇的问道：“一般，你们这考科举，都会略过农学以及其他有关农民的知识，甚至大家都觉得是无用的，你为何一直都读？” “当然，你这个人能力强，记忆力好，这个我知道了。”沈珍珠笑了笑，倒是也没有把自己问的话放在心上。 反而是许清桉十分认真地说：“读书考试，不也是为了百姓，为了所有人。农学也是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甚至更多的还有民生疾苦。”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去看，所以如今才有这么多贪官。当然，成为贪官也不仅仅是民生疾苦的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许清桉苦笑：“珍珠，我要走的路，是一条充满荆棘，亦或是会让自己丢掉性命的路。”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天下所有人，都比上位者更加易碎。但若是没有上位者呢？是不是我们的日子就可以好过些？” 沈珍珠赶紧捂着他的嘴，看着他脸色清明，甚至透露出一股淡定的死感。能够确定不愧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作为一个穿越者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他倒是通透。 不过沈珍珠瞧着四周无人，倒是也说了：“天下万民，都比上位者更加易碎。” “这个道理我从很早就听过，只不过不身临其境不明白。如今是我们的命运，大多数的命运在少数人掌控着。” “并不是说不需要掌权人，而如果掌权人是万民自己呢？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可以去赶海，从而不被人骂着说女子。” “也不被人说是贱民，而是大多数人都不在意这个东西，能够有什么吃什么，幸福感所有人都有，这样，就不存在什么逐鹿了。” “那皇位，如今舍弃是不可能的。你我都知道，不然你也不会问出来。” "明君一代，或许下一代就是昏君呢？"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许清桉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这个时候的沈珍珠，整个人都散发着光，眼里也神采奕奕。 许清桉从未见过，她这般的女子，不对，应当是男子也未曾见过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你信与不信，我梦中的那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过好日子。或许我们努力之后，日后也能成为这样一个世界也说不准。” “我就想着，我到时候能够自由自在的打渔就好了。” 二人之间含情脉脉，还未曾说话，湖水的远侧就传过来十分清晰的嘈杂讨论声：“那不是许兄？” “这就是许兄的夫人啊，难怪最近和我们说要搬出去，还问我们这苏扬城有何处好玩的地方。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瞧着，郎才女貌。” “哎，我们划船过去打招呼，瞧瞧这嫂夫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把我们只知道读书的许郎君迷成这样子。” 其间的杜林立坐在其中闷闷不乐，他也是因为许清桉来了这个书院，而后修书给他，那夫子留了一个名额，也就跟过来了。 日后许清桉搬去和嫂子一起住了，他一个人住在宿舍也怪害怕的。 这会儿就有些苦闷，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不能加上自己呢？ 周围的学子道：“杜兄！杜兄一同过去。你不是与许兄最为熟悉吗？” “你知不知道嫂夫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杜林立点了点头：“怎会不知道？嫂夫人的人品是顶顶的好，还有能力，做饭也好吃。” “反正我一开始是对她无感的，而后我只想蹭饭。我听说嫂夫人开了粉馆，如今就想着，什么时候去她那里蹭一顿饭就好。” 周围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学子杨力有些不理解：“我一直都觉得，考上功名之后再娶妻子要好些。毕竟这会儿，连杜兄这样的人，都为了嫂夫人休息，暂且一日不读书。” “可见，有了家庭和生活，读书就不是重中之重，况且家中安排的女子，也不会太好。” “估计想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甚至在家中只知道做饭照顾郎君，我们要的倒不是这样的妻子，而是一个能够同自己一起附庸风雅之人，能够听懂我的话中意思，也能够明白我的人际交涉。” “而不是什么都不懂，就好似养了一只雀儿在家中一般。” 听见这话，许多人也都赞同的点头。苏扬城那么多名流学子不成婚，很多也都是为了日后找个更好的，改变自己家的门楣。 更何况，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小说，大多也都是这些学子所写，所以可见，在他们认为，富千金和穷书生，都肯定会有十分不一样的感情故事。 若是门不当户不对，爹娘不同意，到时候直接私奔亦或是殉情。 好似这才是他们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如今像许清桉这样早早的就成婚，本就不是读书人应当做的事情。 杜林立可听不得沈珍珠被这些人给诋毁。 立马就说道：“我嫂子可不是你们说的这般。等着瞧见就知道了。” 这会儿的沈珍珠和许清桉正在划船摘莲子。 沈珍珠指着不远处：“瞧，许清桉，那个莲子不错，肯定好吃。” “嗯。”只要她要哪一朵，他就闷头摘下来。 而后许清桉顿了顿：“你怎的不要莲花？” 记得杜林立说，女子都爱花。本意也是带着珍珠过来摘荷花的。 “荷花有些脆弱，开花之后，若是摘下来很快就枯萎了。远观要好些，况且，有花欣赏便是，没必要拥有。反而是莲子，我们不吃……自有别人吃。” 说完，她从湖中用手挑了一点水出来，朝着许清桉的脸就弹过去。 许清桉没有恼，甚至是难得的笑了。 宠溺的看着沈珍珠，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什么要求都愿意答应。 杜林立那艘船的所有书生站立在原地……好似石化住了一般。 第三百一十六章 岂不妙哉？ “杜兄……” 周围的人一言难尽的看着杜林立：“此前你也没有说过，他们俩关系这般好。” 本来就想着，这夫妻之间的关系，顶多也就是互相尊重，言语之中全部都是克己复礼。 未曾想这个，眼睛里都是明晃晃的喜欢。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许清桉？ 反正是完全不一样的。 “许兄？” “许兄。嫂子！” “珍珠嫂子！” 沈珍珠听见呼喊的声音，还带着笑意转身，脸上的小梨涡浅浅的，看上去就十分好看。 这眉眼长得更是惊艳，这哪里是那些俗人说的村姑？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渔女。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 这几个学子瞬间都愣住了，好在许清桉站起来，挡在沈珍珠的面前。 “你们也来了？” 好似是有些不悦，本来就是打算和珍珠有一个独处的时间，如今这么多人都来了，倒是不能和她相处多些了。 杜林立点头：“今日不是休假吗？刚巧昨日你不是问起来这游湖的事情，我们也闲着无聊就过来了。” “珍珠姐，以后我也在这边书院读书了，我跟着清桉兄一起，到时候经常过去你饭馆吃饭啊！” 说了这话之后，沈珍珠笑笑：“自然可以，来的第一天带的客人多，我还可以给你免费一份。” “那好。” 他有些激动，站在那里就有些开心，丝毫没有瞧见许清桉有些不好的脸色。 “不若，我们和你们二人同游如何？” “反正遇上了，也是缘分。” 许清桉：“……这缘分倒是有些凑巧了。” 这几个学子才不管许清桉是什么脸色呢！他们现在就是好奇，这收获许兄芳心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怎么这么好。 虽然好看，但是始终没有读过书，还是一个打渔的。这日后交流沟通肯定是有问题啊！ 好像是为了见证什么，大家都清一色的要和他们一起同游。 沈珍珠倒是觉得不错，许清桉要在书院好，与夫子关系好也不是万能的，书院的学子关系也要融洽。 如今看着这些学子都比较好相处，眼睛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都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自然也都同意了。 他们一艘船开始摘莲子，高兴起来还吟诗作对。而这个时候的许清桉，一门心思只有沈珍珠，甚至一直都在看着她。 一双桃花眼，就知道瞧着她深情。 “珍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摘。今日你好生坐着看风景便是。” 沈珍珠点头吃莲子：“这个莲子真的不错，很鲜、” 许清桉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还未曾吃过，要不娘子给我尝尝？” 而后把身子侧过去一点，沈珍珠也十分自若的朝着他的嘴巴里投喂了一颗。 周围的杜林立一群人：“……” 杜林立有些不解，这许兄此前不是吃过吗？ 当时他费劲和同窗过来摘，还想着他读书辛苦带回去给他吃。 这会儿在珍珠姐面前，怎么就说自己没有吃过呢？ 杜林立这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身侧也是空荡荡的。 先前觉得一个人当一个二世祖挺好的，如今觉得，这有了陪伴的夫妻，好像也挺好。 沈珍珠倒是不知道这些学子酸成了这样，而后从自己带过来的饭盒中拿出来几块桂花糕，道：“大家都来尝尝，我自己做的桂花糕。刚好每人一块也是够的。” “我还用渔货包了手卷，切成块状的，你们也可以尝尝。” 沈珍珠都是带了好几个过来，如今一人一块也是刚好够。原本想着和许清桉可以在外面当做是午饭，如今大家都尝尝鲜也好。 手卷是什么？ 周围的学子们都有些疑惑，没有吃过。 实际上就是沈珍珠按照寿司的法子做的，寿司在外面凉了也可以吃，而且顶饱好做。把饭、青瓜、吞拿鱼、鸡蛋与腌萝卜等材料用紫菜包着，吞拿鱼也是海钓的时候钓上来的。 如今一同将饭放入木盒中，铺上各式配料，加盖力压，然后把木盒寿司拍出来，切开一块块，状若箱子，因而得名。 沈珍珠每个人都递了一团过去。 一开始大家看着这干紫菜包着的东西，而且听说里面的鱼片也还是生的，所以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吃。 本来是看着沈珍珠想要说吃不惯的，而后许清桉道：“若是吃不惯的，就放着给我吃。” 他还有些生气呢，原先这些东西都是珍珠留给自己的，本来是两个人可以慢慢吃的。未曾想这会儿来了这么多人。 不客气就算了，还有些不敢吃。 许清桉这样一说，大家都一股脑的塞进去嘴巴里。 本来以为饭是凉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凉的，味道会很奇怪，没想到这沈珍珠做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味道不错，一点都不腻，甚至觉得这生鱼片刚刚好。 这到底是什么鱼不得而知。反正沈娘子做菜肯定是好吃的。 还有那个桂花糕，一切都恰到好处，比他们吃过很大酒楼里面的糕点都要好吃。， 也是因为吃过好的，才知道沈珍珠这做出来的东西有多不容易。 那个先前质疑未婚妻在家中只会做饭的人，这会儿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女子顶多也是做饭服侍男子，但是没想到……这沈珍珠做饭这么好吃？ 而且谈吐十分得体，甚至和许兄交流没有一点障碍。 就算是那些大家闺秀什么的，兴许都没有这么得体，这么好看。好像她身上唯一的缺点就是家贫。 如今郎才女貌的站在这里，其他人是羡慕了。 甚至有人小声道：“不是，先前也没有人和我说，娶未婚妻这么好啊！我们就不想着指腹为婚，觉得瞧不上人家小门小户。” “但是也没人告诉我，这在老家就娶亲这么好！” “我有些羡慕许兄了。” 之前还可意安慰自己，说许兄不划算娶了这么一个女子。如今只是觉得先前的自己真是肤浅。 瞬间觉得身边凉凉的，如果也能够有妻子小意温柔，那么岂不妙哉？ 越想越觉得，这心中失落更多了。 先前是想着规劝，若是这许兄被什么毒妇拿捏了，他们立马就过来帮忙，这会儿，受伤的只能是他们自己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加官进爵消息下来了 原本也想着，跟着去沈珍珠家里做客也是好的，兴许能够吃更好的东西。 但是这会儿，瞧着他们夫妻恩爱，大家全部都是苦哈哈的读书，难免心中有苦闷。 干脆也都不去了，看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受到莫大的伤害：“我们想起来书院还有事，就不去了。” “嫂子，你和许兄要玩得开心，许兄日后读书的地方距离你们家近，也能经常回来。” 本来只是客套话，但是这越说，越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 沈珍珠原本还想要挽留一会儿，但是看着他们实在是难受，好像还有什么紧张的事情，也没有多说。 许清桉这边到是乐得自在，不然他们去的话，他与珍珠的二人相处时间又变少了。 快要考试了，到时候若是去参加会试，怕是要好久不见了。 如今只想着，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那几个小子，上岸之后就快速去买了许多好吃的。主要是被沈珍珠的这个叫寿司的东西，还有那个小糕点吃馋了，这胃口大开了，自然就是要很多东西垫肚子。 许清桉也笑着道：“珍珠，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新屋中的装饰我弄好了，你去瞧瞧是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沈珍珠原本只是买下宅子，而后的一切也都没有来得及去管，未曾想，许清桉竟然把那边的装饰都弄好了。 其他的可能不在意，但是这个沈珍珠是真的高兴。 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赶紧回去，我有些好奇了。你究竟要做出什么样的东西。” “你的这些同窗，瞧着对你也都没有恶意，你可以多处处，到时候关系好，也有许多朋友不是？不至于一个人太孤僻。” “我有你了。”他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因为有了沈珍珠，所以怎么会孤独呢！ 他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天都是珍惜着过来的。越是靠近这巡抚，靠近了这苏扬城，日后就是汴京城。 这心里总是不安的。 害怕会出事，出事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希望，珍珠受到伤害。 他必须要赶紧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珍珠，这样日后二人才能携手走下去。 许清桉没有说自己的担忧，但是许清桉也可以感觉到他这几日有些心不在焉，就想着回去熬点安神汤喝下，好像也不错。 二人才刚刚回到家中，沈珍珠逛了一圈，瞧见了自己喜欢的木秋千，还有种植上了树，以及之前在渔村手植的树也带过来了。 这个沈珍珠很惊喜：“这些怕是你早就开始规划了。”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一天到底是分几个人用，你要读书，还要去赚钱，还要去准备给我惊喜？” 沈珍珠不开心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不喜欢为自己花心思的人。 许清桉本来就细腻，如今这棵树，沈珍珠自然是在意的，她也喜欢《项脊轩志》里面和妻子的感情，羡慕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本来以为，许清桉不会懂，也不可能懂。 但是如今瞧着，他在意与自己相处的每一件东西，这样就足够了。 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所以才走到如今的。 沈珍珠还打算去自己最喜欢的厨房看看，还没进去，那好几日未见的江明就出现在了面前，身边还跟着几个人，看样子也是派头十足。 “沈娘子，许郎君。”他看着俩人，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 许清桉拉着沈珍珠的手，朝着他行礼：“不知道江巡抚光临寒舍，可有重要的事情？” 沈珍珠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才搬家的第一日，就找来这里，看来江大人对我们是多有关心啊！” 江明点头：“那是自然，你们夫妻俩可是帮我的大功臣。如今皇上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我已经连升两级，等着今年在这里的任期满了，我就可以去汴京了，不必待在这里。” “日后，希望还有机会和许郎君在汴京见。” 沈珍珠抱着手：“那，行宫的烂摊子呢？毕竟修建得还只有一个框架。” 如今这样，建成行宫是万万不行了。 说起这个，也是江明过来的缘由：“说起来，这皇上还交代了，这里做行宫自然是不行了，如今就重新改制，成为墓陵。” 沈珍珠不解：“皇室的墓修建在海边？” “自然不是，”江明道，“宫里那么多妃嫔，宫女太监，若是有功的肯定不能随意埋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守皇陵。” “总是要有处理的地方。” 沈珍珠点头，这个明白了，这不就是所谓的黑暗地带吗？ 到时候也就是名声好听一些罢了，实际上墓碑兴许都没有。人都死了，谁知道呢？ 江明着急的看向许清桉：“如今我就是向许郎君问一问，这行宫的位置定会扩大，到时候周边都要修建行宫。” “而我若是私自征集人来修建，岂不是和杜少府一模一样了？” “所以我既然都和你们沆瀣一气，说好了我是为了万民，我自然就做不得。可是只凭借我们府衙的人，怎可能够！” 一个墓陵的修建，好几千人都是正常的。很多人中途就会死，不还是找穷苦人来做。 看着许清桉和沈珍珠都没有说话，江明继续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草菅人命。” “我也没有这个胆子啊！这事情大得很。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今皇上这云里雾里的，这个道理他是不是要我陈情，继续拒绝，而后辞官？” 可是他不想辞官啊！只想要一路上青云。 许清桉看着他：“江大人急什么？” “我着急啊！身边一个出主意的都没有，家中汴京的关系，也还没消息，大家都不知道要如何。这也是不知道了才来问你们。” “你们夫妻俩放心，我为官定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若是不放心，你们有我的筹码，我日后有把柄，不敢动你们。” 江明很聪明，一直都知道沈珍珠他们了解他人品。 这会儿就拿出来一封信，上面是关于他自己写下来，先前和杜少府之间，上下级拉扯的原委。 而后还签了字，这会儿当着他们夫妻的面画押。 而后道：“这个可以吗？” 这自然没什么么好说的，这个东西有了，沈珍珠和许清桉随时都可以把他拉下马。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为何你要做冤大头？ 江明继续道：“旁的好听的话我不会说，二位是我加官进爵的贵人。如今这样，算是彻底把我与你们绑在一起了。”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互相信任。” 毕竟江明也知道，这俩人都聪慧，亦是明白他的品行。 虚伪的那一面大家也都看到过，所以这会儿也算是老熟人了，压根没有必要装什么。 这样拿过来之后，沈珍珠和许清桉对视一眼，如今这样，自然无话可说。 而后许清桉道：“这本来就不该由你决断。” “什么意思？许郎君的意思说，如今我什么都不做吗？” “是。”许清桉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如今不过就是冷着你，瞧你的行动而已。” “若是你有所行动，你就全完了。” “不过，这皇上必当也不会再找我们这些穷苦人修建了。毕竟皇上自己，比谁都需要名声。” 这话很实在，沈珍珠听了之后，咳嗽一声道：“你勿要多言，许清桉。这种话不能说。” “无事。” 到是江明已经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了，听见也要装作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不然到时候掉脑袋的人，可能就是他。 这人算起来，一辈子就是有些悲哀啊！ “所以我认为，皇上会让流放之人过来。” 许清桉道：“江大人，这事情就是看你了，流放之人到时候兴许是对你的考验，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江明点头：“这圣心只要摸准了是一个方向就可以了。按照许郎君这么一说，皇上是要我去忠臣，还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忠臣，就看我的觉悟了？” “是。” 实际上朝堂就是如此，并不是看上去的大奸臣，就一定是奸臣，只不过是皇上需要他来平衡势力。 如今江明就算是奸臣，也必须要做一个忠臣。 这倒是有意思。 “我们这个皇上啊！实在是有趣。我倒是猜不到。先前我还觉得自己官途怎么看不到未来。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关系不够硬。” 江明自嘲的笑笑：“我如今知道了，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走上升官之路。” “日后的许郎君，肯定也是经世之才。” 许清桉没说什么，甚至对这个经世之才都有些嗤之以鼻。 没有多谈论自己，许清桉道：“若是没什么事，江大人烦请先行离开吧。我们家并未准备多余一个人的饭菜，况且你们还那么多人。” “小门小户的，煮不起来这么多饭。” “那我就走了！哈哈！” 江明离开之后，沈珍珠才感觉周遭安静了。 而后对着许清桉说道：“话说，我感觉有不好的预感。我甚至感觉周遭的这一切，总会有变故。” “许清桉，你有没有事？若是那皇上手眼通天，查到我们，知道你就是君回，到时候会如何？” 沈珍珠知道许清桉聪明，但是也知晓如今的事情马虎不得。 之前在小渔村的时候只需要担心鱼儿多少就是，如今这边不仅仅鱼受到了波折，就是他们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顺当了。 但是这一步也是必须要走出来的，不可能一直都窝在小渔村不是？ 许清桉略微带着兴味的瞧着她：“怎么了，关心我？” “没有。” 嘴硬。 他捏着沈珍珠的手心，道："我没事，当时我与圣上并非对立。所以若是发现，他也不会说什么。" “我活着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快被人知道。毕竟死了的时候，葬礼办得很盛大。” 许清桉说这些话的时候，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当时在沈珍珠家中才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有朝着镇上打探消息，也问过路过的商人。 大概消息是死后两个月之后才传过来的。 当时听说自己的父亲母亲发丧，为了自己，当时全部的朝堂，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唯一只有从小住在隔壁，清正廉明的宋御史家。 宋御史的儿子宋景清和他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友谊，二人时常都在一起玩，长大了一起读书，一起跟着宋御史学东西。 那会儿，是许清桉现在都怀念的一段快乐日子。 如今想起来，也是觉得唏嘘不已。 而后他本来是想要问问，当时给他说话的宋御史如何了，后来一直都没有消息。 不久后听说宋御史官复原职，也不担心什么了。 至于好兄弟宋景清，许清桉从未想过去找。只是觉得自己的事情不想要牵连任何人，过去了就过去了。 如今想想，也觉得有些想念了。 许清桉把这些话原模原样的和沈珍珠说了一遍。 沈珍珠点了点头：“你同他关系很好，估计他一直都挂念着你。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你死了，他估计也难受，等着到时候我们去京城，可以去宋御史家中拜访。” “到时候，我弄几条大鱼带过去。”沈珍珠在这里想着。 许清桉道：“那不行，好的鱼给自己留着，先前的那个鱼胶你就不要卖了，其他的也都被我买下来。” “日后放在家中，若是你癸水的时候不舒服，还有你若是以后有孕了，生孩子也可以用上。” 沈珍珠：？？？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卖出去的那些鱼胶，都被你买了？那我怎么不知道，怎的其他人也并未察觉？” “我找了其他同窗帮忙买的，价格也都是给最高，你放心，我有钱。” 沈珍珠：“……” 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的如此败家？最好的我已经给自己留着了，还特意找了一个老师傅帮忙切开，十分细致。” “想着这些鱼胶卖出去，也能给那些贵妇人买去。” “如今你全买了，我们家成为最亏损的那人了。”沈珍珠欲哭无泪。 而后想起什么：“你的钱不是说都交给我，如今怎的能够赚这么多？” “甚至都不同我说了？” 许清桉无奈道："不知你还记得之前我典当玉佩的那个典当行老板，而后钱庄和他之间有些纠纷，我帮着解决了一下，而后利用钱庄来构建等级。" “钱生钱，亦或是借钱和贷款都可以朝着钱庄来弄。他们利用这些合乎我朝律法，还有也比其他钱庄挣得多。” “一不小心，我就成为那钱庄的二东家了。” 沈珍珠听见这话，有些嫉妒了。这不就是在古代搞金融啊！ 许清桉的能力是厉害的。一个古人有这脑子，不愧是年轻时候在私塾就厉害。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开辟经商之路 “许清桉，你这么有钱，日后肯定是要罩着我一点，我就跟你混了。”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还谄媚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先喝茶，有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寻我，日后你给我钱，我照顾你饮食起居都成。” 许清桉直接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调皮了？” “我就想着，能帮上你们的忙就好了。这银钱傍身，总是没有错的。先前也是因为没有什么想做的事，自然就没有碰。” "赚钱这些事，也是跟着娘子学的。" 沈珍珠点了点头：“所以我是你的老师。” “嗯，沈夫子。” 听见这话，沈珍珠觉得心情甚好，坐在床上就开始拿着最近攒的钱开始数。 因为两个人肚子都不饿，也都没有想吃的东西，干脆也不做饭了。 许清桉已经躺下了，但是沈珍珠这里还坐着把这些东西摆弄出来。有铜钱还有银子，还有一些杂七八杂的碎银子。 她一个一个的挑出来看，每一次数到一定的数字眼睛就开始亮晶晶的，整个人的状态瞧着都很好。 许清桉就这样端详着她，心情也不错，甚至觉得很有趣。 之前在侯府长大的时候，记得母亲就曾经说过，除了高门大户，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都是低贱的，甚至有的整个人都钻进去钱眼里了，看上去就让人恶心。 那会儿许清桉对这样的言语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或许女子也就是如母亲说的那样呢？ 流落在蒲渔村之后，被善良的沈老三救了，而后被沈珍珠强迫做夫君，那个时候他都是对女子有刻板印象的。 甚至觉得大多数女子也都是如这样，没有任何素养。 那会儿自己的亲生父母把自己害死，而后是陌生的人救了自己，沈珍珠相处下来，也不是那般…… 站在道德权利制高点以上的人，眼光很高，从来都没有瞧见过旁人如何，就开始高高在上的指点。 如今只觉得恶心至极。 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其实是自闭的，甚至不想要和任何人沟通。若不是沈家，也没有现在的许清桉。 许清桉看着沈珍珠把钱袋子收拾起来，而后道：“珍珠。”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严肃的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要谢谢你，谢谢父亲收留我，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好人。” 沈珍珠笑了：“你一直都想法很正的，我一直也都觉得，你会是一个好官，你不需要我说什么，因为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许清桉，其他的我不说，但是能站在你身边，我们互相都还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觉得很好。” “至少，也只有你会包容我如此。日后，等着你走上官途，我虽然不会保证你能不能对我继续好，但是如今，我是信你的。” 沈珍珠从来不相信什么海枯石烂，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 但是这话在许清桉听来，也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所以珍珠才对自己还没有信心。 “嗯，那你等着看。” “我母亲和父亲，都是高傲至上的人，我先前的性子也不好。亦或是，我对旁人也带有不好的态度。若不是这死了一遭，我想我还真的起不来。” 许清桉仔细想想，还真的觉得凤凰涅盘而生，这句话很对。 “所以，我们走下去，到时候我还要去汴京，找你爹娘算账。他们两个人，怎么配做你爹娘？” 说完，沈珍珠躺下盖好被子：“行了，赶紧睡吧。” 他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盯着她看，眼睛一直都在眨。 沈珍珠：“……” 赶紧捂好被子，耳朵都有些红了：“我不舒服……第一次还有些不爽快。” “这，今晚你这样子我害怕。” 许清桉到是直接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今晚我不动你，好好睡觉。” 等着沈珍珠躺下来，他的怀抱就紧紧把沈珍珠圈住，声音带着十足的眷恋：“娘子，有你真好。” “我有你也很好啊……” 说完沈珍珠就睡着了，毕竟累一天了，这感觉这几日始终是没有休息好，如今见到床就睡个不停了。 这种事情确实也都是怪不得她。 沈珍珠进入梦乡，许清桉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日许清桉就去书院了。 陆商先生找上门的时候，沈珍珠正在吃许清桉做好的包子。 递给陆商一个。 “嗯！这包子也不错，皮薄馅多，这外面的表皮就像是酥层一样，瞧着就十分不错！沈娘子，这东西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拿出去卖？” “这是我夫君做的，自家吃就是了，这包子比寻常包子用的心思和配料都多些，若是放在集市上卖，必当不好卖出去，甚至旁人也不觉得我们定价低。” “所以适合在家中吃。毕竟包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能吃饱就是了。” 这样的世道，在苏扬城那些有钱人很富裕，富裕的人不会买包子，穷人不会吃贵包子。 这就是现实。 陆商点了点头：“这个也是，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如今来寻你，是有事情想要找你说。”陆商有些激动，“先前那个珍珠的朱钗，拿过去京城那边的簪花阁，东西少，我们原先想着十两银子一根就是了。后来那些大家闺秀买到了二十两一支。” “而后我们东西卖完了，他们还想要，给了四十两，也没有了。” “珍珠粉也是，那边有个商人与我合作，先是给了一个小姐用了，她觉得好，而后在宴会上被人瞧见问起来，这就有不少人知道。可惜珍珠粉更好，我们带过去的也都是只有一盒。直接卖了五十两。” “小娘子！这些对于你来说低成本的东西，在京城可都是稀罕货，最重要的是，那些样式和东西，只有你能够拿出来。” 陆商很激动：“总而言之，我感觉我们要赚大钱了。” 沈珍珠点头：“是，也不是。” “如今最重要的是路，你瞧着你带过去的东西不对，倒是方便，若是我们想在汴京大规模的做下去，那些器具还有用的东西，以及源源不绝的海边货，也是不可能的。” “海鱼都可能只能吃干货。” “路上曲折，盗贼多，如今我们还是要等着，若是真的能为经商开通一条路呢？” 她想，能像丝绸之路那般就好了。 第三百二十章 流放的竟然是他朋友 “所以，沈娘子的意思是，汴京的事情，还要等。” 而后他带着忧虑：“是不是还要等好一段日子？那我们这段时间可还要继续等很长时间？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本来到是觉得可信，但是如今沈娘子说的不无道理。 这商道开不起来，别想着把海上的东西运过去了，那些大鱼都臭了。 但是朱钗这些，还有珍珠粉这些倒是可以带过去。 想着和那边的朱钗阁合作到是也可以。 沈珍珠道：“首饰的样式，物依稀为贵，我们针对的本来就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娘子。如今打磨样式才是最重要的，名声要打出来。” “乘着我们有新鲜货的时候，她们也还有新鲜感。等着这一次出门，我估计就能。那些珍珠还可以磨成粉，以及还有许多的圆珠子，没有瑕疵的弄成上等货。” “这样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只有年前这一批了。” “之后的事情只能等着年后说。” 陆商点了点头，沈珍珠规划得其实非常明白，她们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 到时候搞着一大堆的东西，拿过去汴京，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好不好先不知道，估计还会有很多无法预见的困难。 如今慢慢来，是对的。 当时还想着，和许清桉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再相见，未曾想，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正月过年，等着二月初九的时候许清桉再考试。 到时候希望能过一个好年。 也希望这段时日顺顺当当的，一切都好，沈珍珠也就不操心了。 陆商笑着道：“看来沈娘子这段时间的日子也都安排好了。还下海吗？到时候找你买渔货。如今这苏扬城的鱼，可都是等着你呢！” “这些鱼你只卖出去，你自己不也是开了饭馆吗？怎的不用呢？” 沈珍珠笑了笑：“不是不用，我们家若是用鱼，成本太高了。大多数过来吃螺狮粉，也都是因为便宜，还能吃饱肚子，味道也不错。” “这鱼若是要做，也是另开一家。不过我还是喜欢打渔，如今还同你做着这些生意，若是什么都想做，那我岂不是九头六臂？” 说到这里沈珍珠笑了笑，陆商也未曾说什么。 只是道：“是这般。沈娘子家庭幸福，家中丈夫也理解，算是很不错的一个人了。” “先前我本来对这些事情也少有关注，但是我从京城的时候，瞧见流放来咱们苏扬城的那些人了，怕是一大家族，还有些旁支。” “那些人都惨得紧，被绑起来还大多是妇孺，年轻男子好似是用铁笼装起来了。都朝着我们苏扬城来。” “……” 如果是这样，那么许清桉先前说的猜测也都是合理的。 这汴京城把行宫改成陵墓，一直说没有让修建的人过来，如今这不就是来了？ 沈珍珠问道：“陆先生可认得那么些人？有没有打听过身份？” “不知晓，我来的路上也忙着赶路，就是听说是汴京的大户人家，怕是官职还有些大。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亲戚。” “官兵一路押解过来的。估计我们明日就可以瞧见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 这用渔民来修建东西，被大家站起来抵抗了，沈珍珠总觉得事情不太好。 古代和现代并不一样。 若是这皇上小心眼，觉得民众们冲撞了他作为皇帝的威严。也不好说，毕竟不管是昏君还是明君。 沈珍珠看了这么多历史，能够十分清楚感觉到的就是，他们都是高傲的，都要绝对的****。 如今也先看看。 说完之后沈珍珠便进了屋子，顺便瞧着其他空闲的屋子也都收拾干净。 等着来日就叫水碧和红婶他们一同搬过来住，到时候人多些也热闹。 不然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饭馆那边，还有沈珍珠靠海的房子那里。 这样算，差不多也都完成了。 这两日朗星也未曾过来，这段时间也不知晓在忙活什么，感觉朗星好久都没见了。 但是放在桌上的信倒是多了。 这孩子…… 沈珍珠沾床就睡，第二天早上去饭馆算账的时候，水碧站在一旁就说道： “珍珠姐，这段时间陆公子经常过来帮我们弄，算账还有那些饭食，他都有提意见，还有渔货处理也很厉害。” “陆兄本来也就擅长这些，他是每日都来吗？那下次我请他吃饭。” 水碧点头：“是啊！陆公子这样的人就是很好。” 一边说一遍傻笑。 沈珍珠就知道，哪有少女不怀春的？ 不过也没有多管，感情这个事情，最害怕的就是凑热闹，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行了，赶紧忙去吧，对了水碧这几日外来人有没有，谈起流放的事情了吗？”沈珍珠问道。 “说起了，好像是昨天晚上就来了。我听着酒楼的客人说，是什么朝堂上的厉害人，贪污东西。其他的也不知道，还听说他们家的女儿，很漂亮。即便是浑身都是粗布麻衣，依旧是很漂亮的那种。” 其他正经的没有听见，对于这些坊间传言，水碧到是听得一个彻底。 “可惜了，人家原本是汴京城高门大户的小姐，如今来这地方多辛苦啊！等着日后我见到，我定要去安慰安慰她。” 沈珍珠看着水碧：“你倒是怜香惜玉，到是比那些男的好很多了。” “哈哈是。” 这会儿饭馆就传来议论的声音：“那流放的，听说都是宋家。宋家主家的大老爷因为在朝堂上忤逆了圣上，当即处死，全家流放。” “作为读书人，他们家的那个宋景清，是不是就是名满汴京城的小公子？还有宋景清的妹妹，听说也是一个出水芙蓉。” 沈珍珠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宋景清…… 好似在哪里听过。 仔细想了想，原来是那日许清桉曾经说过，此前在汴京城中的好友？ 沈珍珠感觉有些不确定，又凑近他们问了问："敢问方才你们所说的，是汴京城的宋景清？" “是啊！”他们看着沈珍珠有些诧异：“你一介女流之辈，又不读书，怎会知道这些？” “再说，这些也不是你一个女子该关心的，别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到时候你夫君都不要你。”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不怕，我亦然 沈珍珠：“……” 一碗烫茶水就泼上去，“不劳烦你们操心了。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家是不是没人瞧得上你。” “梁叔，这两位不尊重掌柜，直接轰出去吧。以后不要来我们饭馆吃粉了，我招待不起。” “什么？这是你们这里的老大？掌柜！” 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这一介女流…… 周围的人解释道： “哎哟，你们俩是外乡人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人家珍珠娘子本来就是很厉害的人。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一年都赚不到十几两银子吧！” “听说人沈娘子刚成年就日进斗金了，你们本来就比不上别人，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可惜了，以后你们这么美味的螺狮粉也吃不到了，自求多福吧。” “就是，这地方本来就是沈娘子为了照顾大家伙，一起开的，已经很便宜了。没想到把你们这种腌臜货也带进来了。是真的恶心。” “……”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那两个人唏嘘不已，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珍珠到是也没有多少心思关心他们，毕竟她现在更关心那流放的事情。 想着可能和许清桉有关，就赶紧出门。 流放的那些一般都是住在青铜巷里，那条巷子有乞丐，还有许多的难民。 她随便找了一个，递给那阿婆一个包子。 “姑娘，这刚流放过来的都是住在那边，也都随便睡在地上。” “听说是什么宋家，我们都不知道。” “你去看看吧。” 沈珍珠一路走过去，刚走过去就瞧见了一堆人坐在那里，但是瞧着都拿着包袱，不知道怎么办。 沈珍珠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的那个，宋景清？是不是在这里？” “这位娘子，你找我们公子作何？”一个老妪背着包袱站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已经没有了血色。 沈珍珠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人，所以来瞧瞧是不是同一人。” 那人有些怀疑：“听这姑娘的口音，就是沿海一带的，我们公子没有出过汴京，怕是不认识。” “不过你若是不嫌弃，在这里等等……”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担忧的看着远处。 “我们公子被抓走了。不知是不是凶多吉少。” 沈珍珠这才问起来：“咋回事？” “因为我，因为我不懂事！”其中一个女子站起来，长得倒是水灵，这会儿即便是浑身灰扑扑的，但是也可以看出来之前在家中将养得很好。 她有些生气：“我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问一问。我只是想知道，凭什么我们要被流放在这个鬼地方。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爹凭什么要被处死，我娘这会儿也都奄奄一息了。” “凭什么是我们家？” 说到这里她开始掉眼泪。 沈珍珠看着她：“那你做了何事？要你兄长去抵罪。” “我不需要他去抵罪，我就是忤逆了送我们来的官差，我还骂他们了，我甚至都想要把他们杀了。” 沈珍珠拉起她拽着匕首的手掌，瞧着上面都没有老茧，更不会武艺的样子。 若是她去那衙门，估计打二十下就要没命了。 沈珍珠给了他们一袋子的银子：“先收着，饿了就买吃的，你们买了分分，我去瞧瞧你兄长。” “看看可能帮得上忙。” 沈珍珠想着这会儿跑去找许清桉也浪费时间，如今瞧着也是错不了，干脆能帮就帮。 况且这样，就算是陌生人，帮一下也并无大碍。 她朝着衙门跑去，瞧瞧可能赶上，到时候免除几棍子也是好的。 谁知道沈珍珠赶到的时候，已经瞧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公子站在那里，好似是遗世独立一般，面部带着苦笑，有些孤寂。 眼看着就要倒下，沈珍珠赶紧过去扶着。 他有些诧异，毕竟和沈珍珠从未见过，更不知道这女子是作何打算。 这不看还好，一看全是触目惊心：“你这被打了多少棍子？” 他笑了笑：“死不了。” “再说，死了，不也干净么。” 沈珍珠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和许清桉那厮性子很像。无奈道：“我带去你去看大夫。” “若是你就这样去死，你家中那一大家子，全是妇孺，还有旁支，你该如何？” “……”他继续问道：“你是何人？你怎知这些？” 沈珍珠也不知晓许清桉的身份能不能说，更不知道他们这流放的是否会有心思不正的人。 等着到时候许清桉来了就再做定夺。 “你与我夫君的经历相似，我路过瞧见你家妹妹和旁支，还有老妪，听了这事，就想着也闲来无事，搭一把手。” 他点了点头，朝着沈珍珠行了一个礼。 而后就不省人事了，彻底晕过去。 沈珍珠送去治着的时候的时候，托人去巷子里请了他的妹妹，而后才离开。 去到书院，没有等许清桉下学，沈珍珠就直接冲进去在学堂外面等着。 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焦虑的背影，跟夫子说明之后就出来。 而后道：“珍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着急，我在。你且慢慢说。” “你可还记得那日说修陵墓，应当是那些流放之人，如今流放之人来了，我瞧见大概是宋家。一大群的人。” “这么远的路流放过来，这样子还要修皇陵，也不知晓能不能吃得消。” “主要是他们身子骨都不太好了。方才那个宋景清，被打了五十仗。我已经把人送去医馆。” 许清桉点了点头，捏着沈珍珠的手也有些紧。 “我随你去看他。等我同夫子告假。” 沈珍珠拉着他：“你要想好了，我出面能把所有的事情解决。但是你若是出面，到时候你被那些汴京城的盯上。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所以，珍珠你怕吗？” 他问，眼神坚定。 沈珍珠摇头：“我打算跟你走下去的时候，就不怕了。” “许清桉，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 “这事情牵扯很深，我想我也不是缩头乌龟，更不是一个连朋友都要偷偷摸摸的人。我就想着，这样才配做你的夫君不是吗？” “既然你不怕，我怎会怕。” “走。” 许清桉感念沈珍珠把自己的事情都放在心上，若是她不来及时帮忙，那么宋景清出了多大事情也不好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得知心上人已成婚 夫妻二人赶到医馆的时候，宋景清已经醒过来了。 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低声啜泣。 这个小姑娘就是宋景清的妹妹。 她转头就看到了沈珍珠和许清桉站在那里。 一开始看见沈珍珠的时候，她就指着说道：“兄长，就是她救了你吗？” “我先前，对她是有些不礼貌……” 话语还未曾说完，她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怔愣的看着门口，看着沈珍珠旁边的人。 而宋景清也挣扎着站起来，眼睛逐渐从一开始的温和变得有些激动，甚至后面眼圈都红了。 宋二小姐宋惜惜快步跑过去，扯着许清桉的袖子，十分激动地看着他：“你是，君回哥……” “君回哥，你没死，你没死……呜呜呜。” 说着说着抱着君回的手就哭起来，整个人成为了一个泪人。 君回叹了一口气，把人扒拉开，转手就交给沈珍珠。 沈珍珠：“……” 原本看戏来着，未曾想这个包袱一下就丢过来了，那宋惜惜也不管，这情绪到了就是倒了，抱着沈珍珠哭。 许清桉朝着里屋走去，沈珍珠也赶紧把门关起来。 这种事情，少说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他坐在宋景清的床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看了一眼，而后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宋景清看着他只说了一句：“太好了，你没有死。” “好的是，我们不仅没有死，还遇上了。” 而后二人互相推搡了一下，也算是看得见对方眼里的泪水。 沈珍珠站在一旁，那宋惜惜也不哭了。这会儿就打量着沈珍珠：“你到底是何人？” “你怎么知道我君回哥哥，还知道我们和君回哥哥的关系？” “你是不是要害我们的？” 她现在很担心，这君回哥哥活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哥哥这样的下场。 宋惜惜眼神十分坚定：“我们家已经没落了，但是你不要伤害君回哥哥。” 沈珍珠看着她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在意君回啊！” 许清桉赶紧站起来道：“不是你想的那般，珍珠。” “惜惜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听见这话，很明显宋惜惜愣了一下，而后又低下头，道：“就是妹妹，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要对君回哥哥不利，那么我直接揍你。” 沈珍珠道：“不会。” 许清桉也过去，把沈珍珠带过来，道：“这是我妻子。” 宋景清倒是没有多在意，毕竟先前看着许清桉紧张的样子，他就已经猜到一个大概了。 “你竟然成婚了。” 宋景清继续道：“先前我一直都在想，你这样的人，究竟会不会成婚，究竟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我始终觉得没有人配得上你。” 身为许清桉的兄弟，宋景清对于自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如今瞧着，只要是你喜欢的，我自然也都支持。如今瞧着，你家娘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甚至，不比你弱。” “嫂子。”他看着沈珍珠行了一个礼，“今日多谢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需要我家娘子照顾。”许清桉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就这样站在沈珍珠的身侧，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 只要看见她，身边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宋惜惜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君回哥哥的性子，她十分清楚。 这样，肯定是对这个沈珍珠不一样的。 原来，这就是君回哥哥喜欢的人吗？毕竟宋惜惜一直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嫁给君回的人。 因为从小，旁人就是这么说的。 但是人家已然成婚了，她就好像是笑话一样。虽说她现在的身份也配不上谈这种嫁人的事情，但是宋惜惜还是很难受。 这会儿道：“我出去走走。” 看着她情绪不对，宋景清想要挽留，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后沈珍珠看向在门口送吃食过来的水碧。 道：“水碧，你把宋姑娘带过去我们的店里，吃碗热的。” 宋惜惜这会儿还有些浑浑噩噩，都没有听清楚沈珍珠说什么。就是记得哥哥说要跟着那个叫水碧的小姑娘。 脑子不清醒，也就跟上去了。 看着她们出去，沈珍珠道：“没事，水碧是周到的姑娘，她在一旁看着，宋姑娘应该没事。” 宋景清有些无奈和歉疚：“舍妹从小就以为，她以后是要嫁给君回的。还有他们自小定下了亲事，即便那之后什么都不算了，但是我妹妹见过他这么惊艳的人，也看不上旁人了。” “沈娘子，这几日她可能都有些情绪不对，还望你多多包涵。在家中，她确实是被我宠得娇惯了些。” 许清桉道：“我会说清楚。” “珍珠，你莫要误会。” “我怎会误会？”沈珍珠看着他慌乱的眼神，无奈道，“这宋姑娘道理都懂，这种事情谁也不能强求谁。” 沈珍珠这样说，许清桉更紧张了。 不管是谁，身为女子的夫婿，女子在这里说不在意那个喜欢夫婿的人，是不是意味着，她想要随时随地把自己甩出来？ 这样珍珠也就可以走了？ 想着沈珍珠这人平时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许清桉也瞬间委屈下来。 这才好了多少天，一个周的时间都没有，珍珠怎的就有了这种心思。 而后也不管宋景清在不在，许清桉就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我不和离，你也别想把我推出去。” “珍珠，我离不开你。” 宋景清轻声咳嗽：“这种话语，闺房之间说就算了，君回你怎的还在我面前说……” 谁知道君回压根不管他，看着沈珍珠满眼都是灼热。 沈珍珠：“……？” “许清桉，我也不会因为同情她，就把自己的丈夫让出来啊。我是那么大度的人吗？” “我只是觉得，宋小姐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她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只不过如今遭此劫难。” “我想着，你们宋家一群人也没有住处，干脆就在我们新买的宅子住下，只不过家中帮工也和我们住在一起，若是有些，是要同他们一起歇息了。” “没事。”宋景清十分感激，“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很好了，未曾想还有这么好的地。” “多谢沈娘子费心安排。” 他言语之中皆是恳切。 “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干活。”许清桉道，“你们可曾知道，你们要修建那个陵墓？” “知晓。”他点头。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跟你去赶海 听着他们在谈论这个事情，沈珍珠倒是也没有听太多。 这会儿想着先把宋家的人安排了才是要紧事。 去陵墓干活，是板上钉钉的，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谁都改变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他们至少身体健康，能吃饱饭，就是万幸之事。 沈珍珠回到家中，这会儿沈家一群人已经被水碧带过来。 也找了几件屋子给他们挑着住。 沈珍珠找半天都没有瞧见那个小姑娘的背影。 而后看着水碧道：“那个宋惜惜小娘子呢？怎的没有瞧见她。” 水碧摇了摇头：“方才问了我许多，而后突然离开了。问的都是你们的事情，珍珠姐，她应当是喜欢姐夫的。” “当年我也是这样的心思，所以如今瞧见，我觉得很像。” 水碧欲言又止：“珍珠姐，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少接触吧。这会儿估计你对旁人好，人家还想着替代你。” 水碧就是觉得她这样人太好了。 当年也是，她嘴碎还总是搞小动作，珍珠尚且还能去救她，如今想来，这心里也是动容的。 也是那一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过那些执念的东西，这会儿看见沈珍珠和许清桉在一起，比谁都高兴。 就好似那般，他们俩在一起，她心里也甜甜的。 姐夫对珍珠姐好，她会和红婶他们一起庆祝，甚至谈起他们的时候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并不知晓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态，但是看见他们在一起比谁都高兴。 这也是一桩奇怪的事情。而后珍珠解释过，就好似看画本子里的人，会喜欢他们喜欢的人在一起。 反正，水碧就是担心，担心其他人对珍珠不好。 她现在只想要一门心思的对珍珠姐好。 不一会儿，宋惜惜就带着一把菜刀出来了。对着沈珍珠就说道：“沈珍珠！你们在一起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那个水碧我也问了，你身边什么红婶还有那些什么虎子娘我也问了。” “你问什么了？”沈珍珠挑眉，看着她这气急败坏的，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了。 “你就是强迫清桉哥哥的，你就是想要和清桉哥哥在一起，看上了他的容貌。所以就要逼着他娶你。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宋惜惜流着泪：“当年清桉哥哥多惨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恶毒？但是现在，这些人都说你们感情好，我不敢想像，你这样究竟是不是感情好！” 其他的诟病沈珍珠，她还有解释的余地。 但是这个事情吧，仔细想想好似确实是她理亏。 沈珍珠揉了揉脑袋：“这……好似是这么一回事。” "他真是我强取豪夺的。"这沈珍珠没法解释，当时确实是这么一个情况。 “你……你！”宋惜惜看着她不断掉眼泪：“就是因为你，清桉哥哥才会这样。他怎么会喜欢你呢？” “怎么会和你那么亲密……”说到这里，沈珍珠也问道，“怎么会呢？” “你别骄傲了，我会和清桉哥哥说清楚，以后我和我哥来了，你也别太厉害，我们会保护他的。” 沈珍珠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道：“那我等着你变强了。” “哼。” 说完后她高傲的转身，进屋之前还对着她冷脸道：“沈珍珠，我虽然不喜欢你这个人的做法，对于你这个人也不敢苟同。” “但是，你给我们住的房子，也是我们宋家的恩情，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活不下去。” 说到这里她也开始纠结。好像真的是大恩大德。 而后也不过逻辑的问题了，道：“这个我对你说谢谢，但是，你对于清桉哥哥所做的一切，我也不会原谅！” 沈珍珠看着她这么厉害，还开始威胁人了。 道：“好。” “对了，明日你们家的男丁就要去陵墓干活了，你们这些女子，可要跟着我一同去赚钱，可以去饭馆帮忙，若是胆子大的，也可以跟着我去海上。” 周围那些女子大多都没有见过海。 这会儿也都畏畏缩缩的。 “我听说海上的鱼，有些会吃人。这地方……去了就是送死。” “再说了，我们怎么着都不会出海啊！那胥家人才需要去赶海，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我们现在虽然是奴，但是也可以换其他地方伺候人。” “我不去，我不想赚这个钱，我要体面。” “……” 宋惜惜听着这些话也开始内疚，若是她们家还好，就不会让大家落到这样的田地。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沈珍珠冷着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理解，也清楚。” “但是我这里住下的，要的只有留在宋家的人。宋家如今这般，你们若是走自然也不会留，自生自灭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是观世音菩萨，对谁的事情都上心。” “各谋生路，今晚都好生歇息，明天早上，决定好了找水碧那边做决定。” 沈珍珠可不惯着这些人。 多少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办法赚钱，他们到是好，宁愿在一个乡绅的家中当奴婢被欺负，也不愿意去海上靠着自己赚钱。 看着宋惜惜不说话，沈珍珠转身就准备走。 宋惜惜捏着拳头，想要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 第二天一早，沈珍珠就要去赶海了，这几日休渔期已经过了，前几日种下的那些海草，已经把海水净化得差不多。 生长速度很快，如今又恢复了先前的环境。 沈珍珠这心里也是踏实的。 一大早收拾自己的渔具就要出海。 未曾想准备出门的时候就遇上宋惜惜。她在那里站着挡路：“你要去哪？” “你没长眼睛吗？我去赶海。”沈珍珠对她说话也不客气，这小丫头就是欠揍，没被收拾过。 “你若是无事就让开，等会儿晚点浪潮过去太久，没有好东西。” “我……”她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天上，“我也想去赶海。我肯定比你厉害。” “我就是不明白，清桉哥哥到底是看上了你哪里。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你！”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什么人都要敬重？ “你别误会，我就是看看。我不会给你添乱，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大小姐。” “哼。”她确实是不懂，只是因为不明白自己为何比不过沈珍珠。 沈珍珠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她一圈：“不过我丑话说前头。” “你自己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对于这些我本来也不该置喙。你没发现，去海上就算是水碧，也未曾跟我一起去吗？” “为何，她不想去吗？”宋惜惜问道。 “不是。”沈珍珠摇头，“一般女子都不下海的，首先是因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控制船。还有一点就是，大多数女子都容易在海上死掉。” “我们蒲渔村，一般女子也是赶海，不出海。但是你跟着我，我是要出海的。” 沈珍珠道，“所以生死未定。这会儿，你可还敢？” “你会游泳吗？”她问到。 宋惜惜摇头：“未曾……汴京城没有水，我也没见过海上长什么样，但是我吃过鱼。” 沈珍珠点头：“不管这些，所以你要去吗？” “去。”宋惜惜依旧是没有犹豫就点头了，“就像是你说的，我如今已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别人做得，我也做得这些事。” “你昨晚说得没错，总是要有些价值的。我什么都不会，跟着你……好歹也能学到本事。”她说这话脸红红的。 虽然不想要承认沈珍珠厉害，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是有本事的。 本来她是想着，这女的是不是骗清桉哥哥的钱财，亦或是对清桉哥哥有什么其他图的东西。 未曾想大家都说，这许郎君，都是沈娘子赚钱供着读书，能够走到现在也是因为沈娘子。 他们之间的情谊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宋惜惜这些道理都明白，只不过还是不甘心，更多的是，她还想要知道，这珍珠娘子，究竟是有多厉害。 沈珍珠同意了之后，她就赶紧拽着她的手，而后道：“走，我同你一起，我保证，不给你丢人。” “我也不会当一个一无是处还给你找麻烦的大小姐。” 沈珍珠听着这话，而后就好像是看踹了她一般。 道：“你这话是不是在心里对着自己说过无数遍？如今就对着我说出来，也是十分流利。” 宋惜惜有些脸红，但是也没有否认。 只是低垂着脸不说话。 二人走在街市上的时候，很明显宋惜惜都是紧张的：“自小我就很少出门，我娘说要嫁人之后也才能常出去，说亲的人不少，但是我不知道要嫁给谁。” “如今能够这般走在街市上，我觉得，好像有些畅快。” 她喜欢外面的风打在脸上，也喜欢周围这么多人都陌生的不关注她。 虽说这样想不太好，但是宋惜惜在这里，确实是感觉到……那种不被束缚，还有些畅快。 沈珍珠笑了笑：“这就觉得不错了？” “那么到时候你在海上的时候，兴许会更加喜欢。” 沈珍珠想着今日她来，多找些人也是好的，所以叫了梁叔还有虎子爹一同去。 这条渔船坐不上更多的人，沈珍珠带着他们扬帆起航的时候，宋惜惜一直都坐在甲板上的角落里，就这样看着沈珍珠在哪里摆风向盘，还有捯饬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珍珠波澜不惊的智慧，告诉梁叔掌舵之后，便走过来和她坐在一起。 “怎么样？” “这海上，很好看。”宋惜惜十分真诚的说道：“一眼看去，全是波澜壮阔的样子，原来天空真的可以和海水连成一片。” “不像是在家中，我好像看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家里的墙。”宋惜惜抱着自己，好像是在回忆，“那会儿也想过要翻出来玩的，但是母亲哭了，她哭着训我，很难受。”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怕她伤心也就没出来过。” “我做了一些饭团带着，等会儿饿了你就吃。”沈珍珠把做好的饭团放在她手里，“你到时候尝尝我的手艺，许清桉的同窗们都吃得惯，你应当也可以。” “你还会做饭？”宋惜惜有些诧异，“女子怎能做饭，厨娘本就低人一等。你这样子，就是给清桉哥哥抹黑。” “你知道清桉哥哥什么样的家世吗？他们家怎么会需要你来做饭。到时候你定会被嘲笑的。”宋惜惜道，“你会做，日后也不要做了。” 沈珍珠凑着她眼睛看，“这不是还不同意我嫁给许清桉吗？” “怎么就开始告诉我如何同他家人相处了？” “……”宋惜惜一时间感觉到语塞，但是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们家门规森严，甚至在汴京城，没有女子能够配得上他。” “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我和他之间，不看这些的。” 宋惜惜诧异：“那你们看什么？” “我看他是许清桉。”沈珍珠看着远方，“若是让我选择，嫁给这样一个条条框框的人，我自然不会选。我的人生，应当是自由而又肆意的。” “我是因为相信他，才想要和他携手走下去。若是旁人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可以将我们分开，我觉得也没关系，至少证明了这个人不适合我，到时候和离就是了。” “若是不适合，和离不又是一个好汉？”沈珍珠说了这话，让宋惜惜感觉更加不可思议。 “你怎的说出这种话！和离？女子一生若是和离就完了。我们哪里能比得上尊贵的男子，他们同我们不一样。再说，能够嫁给清桉哥哥的家中，规矩严苛一点又何妨？” “以前，清桉哥哥的母亲就总说我们这些小辈要多学礼仪。这样才能有出息。你什么都不会，她又是一个如此庄重的人，到时候，我怕你过不好！” “你也别误会，我不是担心你，我就是说起这个事情。” 沈珍珠笑了笑：“我怕什么？她作为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儿子弃之不顾，我见面不揍她就好了。怎么还要尊敬她？” “怎么？害了你们宋家的人，你也要尊敬吗？” 说起这个，倒是让宋惜惜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般，只知道看着沈珍珠。 眼里表情复杂。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时刻准备钓鱼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知道沈珍珠这样想不对。 但是潜意识竟然觉得是对的，和自己从小接受的观点又不符合，最终也只能在这里保持沉默。 这会儿走了一段距离，周围还有不少的渔船往回走，瞧见沈珍珠和梁叔他们都打招呼。 甚至其他的渔民都觉得稀罕，凑过来对着沈珍珠说道：“沈娘子，今天你亲自来了？你怎么又来了，你亏损的还不够多吗？” “就是，这段时间打渔，我瞧着你们这渔船都是梁叔带着来的，梁叔是每天都来，什么都没有捡到。” “赶海还能勉强捡点小东西，你们这是什么都没有。” “每天开船，还有各种饵料撒进去，几乎全部都废了。” “……” 他们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这段时间都是梁叔过来这边，但是一直都在用饵料，除了饵料还有维修船的费用，每天都要检查船是否安全，给船刷油之后才能进。这样算下来，还有马车的成本…… 其实大概是亏损了四五两银子，四五两够很多人一年赚的钱了。 一开始瞧着沈珍珠在这里忙着赶海，大家不少人跟上来。 但是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沈珍珠这艘船，是让梁叔带着每日出海的。 梁叔皱着眉头，叹息道：“这几日确实是没有什么鱼。” “沈娘子，我觉得今日出来也怕……罢了。之前劝了那么多你也不听，每天都要出来。如今我瞧着，今日怕是没有人出海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不管其他人的，我们每天坚持出海就是了。” 这些打着渔船回来的道：“我们今日也不出海，就是来移动一下船检查一下。沈娘子，别白费力气了。” 先前大家都觉得沈娘子很神，如今看着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就是有些能力，但是也还不至于所有人都陪着的那种程度。 反正这差不多大半月的时间，沈珍珠没有货，他们也没有货，这心里莫名就开始平衡了。 甚至平时犯懒都多了借口，可以同别人讲，说是人家沈珍珠都找不到鱼，他们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沈珍珠已经从那个谁都看不起的小女子，变成了一个打渔人。甚至还是被所有人当做是标杆的打渔人。 这一切，好像都是那般自然而然。 一旁的宋惜惜感触最为深刻。 记得出海的都是胥家人，且都是男子。 记得自己在上家学的时候，那夫子就曾贬低过胥家人，也贬低那些没钱的女子，说的话许多。 如今想想，那夫子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海边是什么样的。 甚至她一点都不觉得沈珍珠这样的打渔人不好，她如今甚至有些羡慕。 在这样的地方居住，或许才是人家话本子里说的那种好的生活。 她一直都是看着家里的墙，如今也是第一次看外面的风景。 若是抛开父母的教导，抛开夫子的教导，在宋惜惜看来，沈珍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当然，这话在心中出现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珍珠倒是也没有管她，这会儿和梁叔商量着，一个人从一边打鱼窝。 梁叔把船停靠着一个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小岛面前，沈珍珠看着这地方比较潮湿，而且这小岛还未曾来过，觉得新奇就过去了。 随后开始找不同的位置打鱼窝，这会儿那些虾，还有很多赶海捡回来的小东西以及小鱼，都可以当做是饵料投放进去。 投放之后，沈珍珠又寻了一个计算好的位置坐好，准备钓鱼。 宋惜惜坐在一旁：“你这样能钓到鱼吗？” 而后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想起来，这在钓鱼的时候好像不能说话，怕会被吵到鱼。 沈珍珠笑了笑：“没事，你尽管说。在渔船上，总是需要沟通的。这些海里的鱼压根都不怕人，甚至有的还能吃人，说说话没事。” “可是我之前听着汴京城里的那些人说，若是在一旁叨扰，会影响鱼上钩。” 沈珍珠微微一笑，眼里全部都是自信的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本事。” “没本事，所以就把自己的失败都怪罪在周遭人的身上。” “并不是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惜惜，你要学会自己辨别。” 沈珍珠看着她很认真，“你日后更是要自己学会鉴别好坏，不然对自己不好。” “哦。”她点了点头，好似有些似懂非懂。 而后突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不用你教，我喜欢如何就如何。沈珍珠你不是我的老师。” 看着这故作蛮横的样子，沈珍珠觉得也挺可爱的。 而后宋惜惜有些丧的说道：“为什么我都对你这般没礼貌了，你也不恼！” “若是清桉哥哥知道我这样对你，他肯定是不会搭理我了。”她用手扶着自己的脸，有些惆怅。 沈珍珠道：“因为你不坏啊！我看你眼睛就知道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你胡说。”宋惜惜道。 “不过也不全是，我知晓我夫君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和你兄长，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我想，你们肯定也不会差。至少我看着你兄长，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兄长肯定好，清桉哥哥也很好。他们都是最好最周正的君子，可是……他们都没有好下场，我也没有。但是我兄长说，这些都不是永恒的。自己心志坚定才好。” “嗯。” 这会儿梁叔走过来：“沈娘子，还是没有动静。” “今天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这几日都空手而归，如今好像都有些习惯了。 沈珍珠点了点头：“正常。” “不过还不能放弃，再等等，我们打鱼窝的位置都很好，不要移动了。” 沈珍珠把自己的鱼钩换成比较厚一些的。 宋惜惜不解：“为何要换？你这个鱼钩，之前都钓不上来，这种粗的，那种小鱼都用不上啊！” “这么久没有钓到，说明要来大货了。” 沈珍珠看了看天气，感觉也还挺好，这会儿可以继续往下钓。 沈珍珠看着她满脸菜色：“你进去里面休息一下，第一次在海上待那么长时间，怕你不习惯。” “没事，你可以，我自然可以。”她脸色都发白了，但是还很倔强。 就是要和自己比，沈珍珠也有些无奈。 点了点头，而后也就随她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危险 瞧着沈珍珠坚持要在这里等，宋惜惜也坚持。 反正，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后于沈珍珠这样的人。 她不仅仅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是一个能经过风浪的人。 这个时候，沈珍珠的绳子突然被扯了一下。她有些激动的说道：“赶紧！” “赶紧往上拉。” “还有梁叔，你守着那些打鱼窝的地方，如果有动静，就赶紧拉上来。” 梁叔点头，这会儿都时时刻刻盯着。 想着自己也要帮上忙，宋惜惜这边也顶着一个笼子，一直都在那里看。就看着里面的饵料。 这些海水都很清，甚至都可以瞧见下面有什么。但是真正又看不到鱼。 就在她好奇的时候，沈珍珠那边的鱼竿快速往上拉动，而后就是长久的拽。 就在宋惜惜看着鱼竿都要断了的时候，沈珍珠这边直接拉上来。 之后一条很大的黑鱼就这样在甲板上动。 宋惜惜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仗。但是这会儿看着沈珍珠是这么辛苦钓上来的。 这心里也为了她感觉到高兴：“上来了！” “有大鱼上来了。” “这是什么鱼？” 梁叔笑着过来收拾，至于沈珍珠则是去看那些鱼窝了。她比梁叔灵敏许多，这会儿若是有鱼过来吃饵料，就可以立马抓上来。 “这是落霞鱼，是我们这边自己取的名字，因为它总是在这个时辰才出现，刚好是晚霞落下的时候，还有它的鳞片忽闪忽闪的。” 这会儿鱼还在不断地翻滚，而梁叔十分顺畅的把这个东西绑起来。 而后道：“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你跟着姑娘和我。你应当是怕水吧！” “这里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在船上，你不会晕船就好。” 宋惜惜点头：“我能帮上什么忙？” 本来想着来帮梁叔抓着鱼，没想到她来这里也都是碍手碍脚的。 “你去看着我们的鱼窝。” “看着沈娘子怎么做，你也怎么做。” “好。”宋惜惜乖巧的点头，依旧是坐在那里守着。 而后沈珍珠就好像是过来进货一般，刚刚那条落霞鱼上来了。就有不少的鱼，而且瞧着都是十多斤的样子。 就算是最小的那条鱼都老大了。 宋惜惜在京城都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鱼。 这会儿都有些羡慕了，她们真的很有见识。 “一条！” “珍珠！又来一条了，” “这是鲈鱼！” 沈珍珠不断地往下抓鱼，本来很辛苦的事情，在她利落的手下却十分简单。 看似简单，实际上宋嘻嘻自己知道，按照她自己来说，简单的一条鲈鱼都抱不起来。 但是沈珍珠能够用手臂直接甩上来，这得有多大的能力。 “宋小姐，你是好奇呢？还是怎么了？” 宋惜惜看着沈珍珠在那里忙碌，也没有过去打扰，只是问道：“我就是不明白，梁叔。” “你说沈珍珠若真的是那种好吃懒做，想要把清桉哥哥占为己有的人，不应当如此才是。” “可是，我们一直说的都是他们俩感情好，你不相信啊！”梁叔也觉得这小姑娘很矛盾。 “珍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和她相处多了就知道了。” “不过也没关系，日后还有很多机会相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带着笑。 “我感觉她很有力量，不是我们京城那种柔弱美。我喜欢站在她旁边。” 梁叔道：“她不容易，这么多年来，在我们渔村，也只有珍珠一个女娘。并不是因为她只是单纯的敢想敢做。” “而是因为珍珠一直都很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力气，知道自己什么地方不足，就拼命的提高自己。我们这些本来就是混日子，女儿都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人。” “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也是因为珍珠给了我们活着的机会。” “……”宋惜惜没有说话。 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要喜欢上沈珍珠了。 因为她也觉得，来到这个苏扬城，本来很害怕，人生地不熟，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但是现在好像是看见沈珍珠，就有了主心骨。 这种力量和感觉很不一样。 好像本该如此一样。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开心和快乐。 就在想要跑过去找沈珍珠说清楚的时候，不知道哪里跑过来一个锚，而后一根绳子就这样过来了。 随后宋惜惜的身子就被这缠住了，瞬间朝着海里给被人拽着走。 宋惜惜怕水，这会儿在水里害怕得要死，感觉都要窒息了去，但是这绳子又在这里拖着她，让她自己就感觉有些生不如死。 速度太快了！ 沈珍珠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惜惜已经被拽下去。 梁叔跑过来：“那艘船！” “那艘船怕是黑船，之前以为是大家村民的船，没有在意，现在看着怕是海上的盗贼！” 沈珍珠打渔那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盗贼。 她道：“梁叔，你负责开船，朝着他们方向开。” 梁叔道：“可是这个方向不太对，指南针都不指着这里，怕是等会儿有大浪。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也说不好。” 沈珍珠道：“没事，相信我。” “再说了，宋惜惜还那么小，我得护着她。” 交代好梁叔之后，沈珍珠一头就扎进去海里。 宋惜惜很害怕的时候，就感觉一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她看过去，有些诧异的看着沈珍珠：“珍珠！” “你怎么过来了？那些人肯定是不怀好意，我看见了，他们还有弯刀。” “你赶紧回去。”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开始推搡沈珍珠。 沈珍珠不松手：“你倒是胆子大得很，低估我的力气了。不会放弃你的。把你带出来了，你的安危我负责。” 沈珍珠抱紧她之后就用随身系在腰间的绳子把她和宋惜惜绑好。 而后看着那船。 船上的几个壮汉看着她们笑： “大哥发财了，竟然还是两个女娇娥。这姿色都不赖！” “这俩女的都不错，我们可以带回去。” “本来是看上了你们俩的鱼，寻思着这年头还能钓到鱼。没想到竟然还有两个意外之喜！”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原则的海盗 沈珍珠看着他们这么嚣张，挑了挑眉：“就这么有自信，能把我们都带回去？”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谁都是你能肖想的？” 说罢，沈珍珠用带着的匕首把他们的绳子割开，转身就开始游：“再见了，各位歪瓜裂枣们！” 说罢沈珍珠就朝着梁叔的方向游。 这些海盗也没有气急败坏，这会儿只是抱着手看着沈珍珠她们的方向。 直到……这几个人把网兜子拿起来，沈珍珠和宋惜惜两个人都被装进去。 这个渔网很厉害，沈珍珠用这个锋利的小刀都划不破。 说实话，沈珍珠这会儿没怎么担忧自己的安危，主要就是在想，这个渔网轻薄便利，主要装着两个人还不会破。小刀都没办法打开，到底是什么材质？ 就算是在现代，依旧是没有这样的技术。 其他的没兴趣，这会儿沈珍珠想着好歹也要去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弄的。 就带着网兜子把沈珍珠和宋惜惜丢在甲板上。 那个人还开玩笑道：“是不是很有意思啊，两位小娘子。” “特别是你，沈珍珠是吧？”那人指着沈珍珠，“方才还不顾一屑，我瞧着你钓鱼就是这样一甩杆子就上来了。” “这会儿我们拽渔网，也是这样一甩，就把你们都捞上来了。”这个为首最中间的大哥最喜欢说话，巴不得马上对着沈珍珠踩上一脚。 主要是方才这女的实在是太嚣张了。 “我们就听说过，你钓鱼厉害。本来今天出来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你了。” 沈珍珠挑眉：“你们找我？” “自然！你这种钓鱼有本事的人，在那些村民中间瞎晃悠，岂不是埋没了你的名气，你只要跟着我们，去我们村，到时候肯定能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会儿沈珍珠才打量起他们的衣裳，看上去有些奇怪，都不似普通百姓穿的，就好像是那种部落亦或是什么一个地方穿的。 沈珍珠看着渔网，想要套话来听听：“你们打渔的工具不错，瞧着勉强能够与我用的比肩。但是这技术嘛！实在是菜的厉害。” “即便是渔网好，技术不行，有什么用呢？” 这还真的不是沈珍珠比较高傲。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个大哥立马破防了：“你什么意思？我们的渔网勉强和你的比拟？这可是我们部落那里最好的东西了。甚至你们其他地方的植物染料，怎么可能做出我们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奶亲手做的。就是刀都砍不断。” 原来如此，沈珍珠想着，还是要去他们村走一趟了。至少要学学这制网的技术。 如果现在的文明能够早点把渔网做出来，那么到时候等着后世，是不是就有更好的技术了呢？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一直都是既来之，则安之。 但是真正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能装作是视而不见。 主要的是，沈珍珠自己也感兴趣。 而后沈珍珠也不动了：“走吧，把我们俩带走。输了就输了。” 宋惜惜：“珍珠，你怎么都不挣扎一下？” “我都准备和他们鱼死网破了。这些坏东西，就知道欺负人。” “珍珠，我保护你。你是嫁给许清桉的人，清桉哥已经很难了，日后你要陪着他好好的。” 沈珍珠拉着她的手，瞧着她进入了情绪，倒是也很认真的提醒道：“但是，我觉得还是没必要做那个无畏的牺牲。” “惜惜啊，你现在为我去死，不可能啊，他们不杀我们先不说，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还有，就算杀了你，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海盗点头：“是！” 旁边的麻子脸说道：“多余的本来我也不想说了。这位小娘子是不是那种两个女的绑起来，而后画本子中的书生出来选一个活着，另一个要去死。这样的野本子看多了啊？” 别说这麻子脸想问，沈珍珠也想问。 毕竟这种脑干缺乏的本子，她年轻的时候，在现代也看过不少的小说。 如今二十多岁，才发觉这种玩意儿挺搞笑的。 果不其然，宋惜惜脸红了：“是……” “我们海盗也没有那么缺德啊！我们不杀人，就是不会钓鱼，让这个沈娘子帮帮忙。” “她如果不帮忙，我们再威胁她，把你丢进去喂鱼。” 麻子脸十分仔细的解释他们的流程。 做海盗的，虽然人不好，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 这会儿怎么也不能让人误会了去。 “……”沈珍珠没说什么。 觉得这几个人也傻傻的。 刚起身的时候，她就发现船下不太对劲，有微微的晃动，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发现。 如此出来钓鱼？ 沈珍珠觉得有些荒谬了。 就在她围着船沿仔细观察水的流向有没有异常的时候，那个大哥也凑过来。 深圳至还高看他，以为他发现了。 谁知道这人对着沈珍珠，恶言恶语的警告道：“你别给我耍鬼心眼！” “这花招我都看腻了。下面全是我们铺好的大网。” “就是专门用来抓你这种的。” 沈珍珠：“……这么好的渔网用来抓我多浪费，你们抓鱼啊！” 她气得要死，这有了工具也不会用，实在是无语。 看着沈珍珠这种状态，他们也挠了挠鼻子：“你来抓鱼啊！” 沈珍珠挑眉：“如果我捉到鱼，第一条给我，第二条给你们。而后我就跟你们走。改日再帮着你钓鱼，怎么样？” 没想到沈珍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他十分激动：“自然是好。” 顶多就像是方才钓的那些，这沈珍珠固然厉害，但是给她一条又何妨。 这有本事的人，总是要有些奇怪的脾气。 他都习惯了：“第一条鱼给你！” “怎么，你自己一个人钓鱼，我可不放心。”这个傻大哥又来了。 沈珍珠笑了，正想着这是一个大货，自己一个人弄不上来。 想着要怎么忽悠他们上来钓鱼。 未曾想，这还没说什么，那便直接来问了。 “自然是可以的，本来我被你们绑架，不就是要教授你们钓鱼的方法吗？” “算你识时务。”这傻大个冷着脸，一副拿捏着沈珍珠的样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群傻子 “既然你们需要我这样一个老师，那么怎么着也要让你们瞧见我的实力，不是吗？”沈珍珠这样说了之后，这一行人点头。 “算你识时务。” 沈珍珠笑了笑，而后道：“轮流垂钓，各凭本事。到时候若是轮到我把鱼钓上来。那么就是归我的了。” “梁叔在那里等着，我船上的鱼你们不能要，新钓上来的鱼，你们也不能要。” 沈珍珠说了这话之后，没人不同意。 主要他们就十分笃定，这沈珍珠绝对不会赢。 且说她就不是神仙，顶多就是钓鱼厉害一点。 这钓鱼技术再厉害，之前不也是凭借着这个特别的鱼竿，还有这在海上的位置吗？ 他们身为海岛，也不是没有见识。 这沈珍珠用了哪些手段，他们都门儿清。只不过一直都没说，这会让沈珍珠还真的以为她厉害至极？ 也是好笑。 “行了。” 那麻子脸直接道：“你赶紧的吧，沈娘子。” “你教我们站在哪个位置，然后鱼竿和你一起用一根就成了。其他我们也不奢求。到时候各凭本事。我们说到做到，如若真的是你们的，到时候也不管，你先前那些鱼我们也不要了，你能来就好。”那为首的大哥说话。 周围的人都听着，算做是默认了。 沈珍珠瞧着他们诚恳，也没有欺骗人的样子，主要是看上去就知道不是烧杀抢烈的料子。 她调好钓竿，之后又放在海中，寻找好距离之后。 道：“放上饵料，这会儿可以开始钓鱼了。” 那个大哥十分谨慎：“饵料你也用和我们一样的。” “到时候你在饵料里加了什么特殊东西，我们没有，岂不是麻烦？” 沈珍珠：“……” “梁叔！”她用手打招呼，“饵料丢过来。” “等会儿你们都用我的，不就成了。” 大家伙还没有开始钓鱼，只是拥有了沈珍珠的鱼竿，还有这些杂七八杂的东西，就觉得已经赢了一大半。 “我觉得稳了。”麻子脸十分激动，“其他时候我不敢说，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可都是沈珍珠的，感觉现在如有神助。” 沈珍珠心里觉得无语。 他们都有那么好的打渔工具，那渔网都可以算得上是不会坏了。 这个样子竟然还在追求工具，怎么就不想想他们的技术有多菜呢？ 沈珍珠瞧见前面几个惨不忍睹的技术，本来想要上前指导一番。 未曾想，那几个渔民都有些嫌弃：“沈娘子，你年轻不懂。这是我们部落流传下来独特的钓鱼技术。我们作为后辈，要尊重老人，千万不能随意用自己的东西亵渎老一辈的艺术！” “这是生活经验，这是艺术！” 沈珍珠：“……” “哦，那老一辈在原始年代，还是生吃肉，你们为何要煮熟了吃？” “老一辈还不穿衣服，你们为何要穿衣服？” 老一辈还是猴子，他们怎么不当猴子？ 沈珍珠连续问了两个，感觉这几个海岛自己都被套进去了。这会儿也十分疑惑的看着沈珍珠，不明白…… 这沈珍珠说的道理也不错。只是，只是这是不对的啊！ 沈珍珠翻了翻白眼，一时半会儿指望他们领悟是没有办法的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空有这么厉害的工具，人的能力还停留在原始社会呢！ 沈珍珠甚至无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用叉子叉鱼。但是叉子在河水中叉鱼，也是一个好法子，至少能抓上来不少。” “沈娘子！”麻子脸十分激动的凑过来，“你竟然知道叉子叉鱼！这可是我们部落的好法子。不过只能用于水浅的地方，水深就没有办法了。” 沈珍珠：“……我还知道，你们若是去赶海的话，早上鸡打鸣起来半个时辰左右，午间黄昏左右。这两个时间刚刚好是涨潮的时间，这个时候去，可以看见有很多鱼被拍打在岸滩上面，赶海抓的鱼可能都比你们出海多。” 这还真的不是瞧不起人。 沈珍珠这会儿就是十分真诚的提建议。 如果他们继续这样瞎琢磨，真不知道未来会多么的恐怖如斯！ 她有时候也是不懂了，就不能正常一些吗？ 谁知那个为首的大哥来了一句：“胜之不武。我们部落本来就骁勇善战，如今就算是在小岛安居一隅。也不能乘人之危。” “这些鱼虾在海滩上，本来就是乘人之危。所以我们决定自己赶海，丰衣足食。” 沈珍珠：“……”看来就是吃得不够多，多吃两顿就老实了。 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那你们快些吧，就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法，反正我工具给你们了。” 沈珍珠瞧着船下面的鱼，还在一动不动，这水流的速度还是很缓慢。可见这条鱼直接把这艘船当做是一个掩护的工具了。 估计这船上的人傻，下面的鱼群们都传开了。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也挺丢脸的。不过沈珍珠没有多说。 这会儿看着他们一把一把的丢鱼饵下去，这钓鱼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可以确定，这些饵料都进去这条大鱼的肚子里。 但是这些人还没发觉。 甚至他们只觉得是自己技术不好，没有把饵料放稳，当然，也有这样的原因。不然鱼都咬钩了，也不至于他们发现不了。 沈珍珠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轮到她。 周围的人都带着希冀又好奇： “这沈珍珠是不是不怎么样啊？我们用她的法子，还是钓不上来鱼，我瞧着沈珍珠的招牌以后要倒闭了。” “听说她是厉害，如今看着也不过是传言，这种传言，以后莫要相信了。” “其他的说不好，反正我们都钓不上来，总不至于沈珍珠一来，这鱼就围着她来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反正她又不是鱼大仙，这海里所有的鱼都要围着她打转啊！” 麻子脸带着周围的人边说边笑。 大家这会儿都无能，没有一个有本事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 只要沈珍珠也不成功，到时候就可以踩沈珍珠一脚了。 可惜沈珍珠笑了笑道：“诸位记得自己的承诺。” 宋惜惜拉着沈珍珠：“珍珠，我瞧着他们脑子都不太好使，到时候你忽悠，估计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抓到两百斤的大鱼！ “他们部落有点意思，我想进去看看。惜惜，你要不要去？”她若是不去，就让梁叔带回去。 宋惜惜点头：“我要去！” “我也好奇，你不要想把我甩开。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两个人好歹有个帮衬。” 看着沈珍珠似笑非笑的表情，宋惜惜一下想到什么。 有些懊恼地说道：“沈珍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关心你的意思。” 沈珍珠没有说太多，这会儿的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在这里磨磨唧唧了。 方才给下面的大鱼丢了那么多饵料，这会儿应当是尽兴了吧。 沈珍珠把鱼钩甩下去，不断地拉长鱼线。 麻子脸他们都一脸奇怪的看着沈珍珠，不解地说道：“你到底会不会钓鱼，你不会是冒充的沈珍珠吧？” “怎么？”沈珍珠也有些疑惑，倒也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怀疑自己的技术。 好说歹说，她钓鱼的技术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你这钩子都放进去深海区了，这么深的地方，你到时候小鱼小虾都钓不到吧！” “沈娘子，要是没本事……” 他十分啰嗦的话语都还没有说完，沈珍珠这边的鱼竿就被咬钩了。 瞬间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消失了，就等着看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 而后沈珍珠朝上拽的时候，她对着宋惜惜说道：“惜惜，你给我递过来饵料。” “还有，你们后面的，注意扯好渔网，这么大的鱼，鱼钩钓不上来，我慢慢地把它引到渔网上，到时候别把东西丢了！” 沈珍珠说这些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周围的这些男子，先前还在信誓旦旦，这会儿全部都按部就班干自己的事情。 其实他们想着第一条鱼是沈珍珠自己的，还有些沮丧。 但是想想也是第一次能够亲手把这种大鱼拉上来，以后对着村里的年轻女子，都比较好夸。 也是一种荣幸。 想着，大家好似更加动力十足了。 不一会儿，就感觉到网兜迅速下沉。 沈珍珠的鱼竿还在往网兜的方向走，她这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捏好每一个角，很快那大鱼就来了！” 说罢，“哗啦”一声，沈珍珠满脸都是水，那鱼跳起来直接吐了一口水在她脸上。 沈珍珠：“……” 这鱼还有情绪了，一个翻身，这鱼直接跃出去，倒是以为沈珍珠拿它没有办法了。整条鱼就像是放飞了一般，挑衅地在甲板上把所有的饵料都吃完。 而后才一跃而下。 它从渔船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有些调皮，貌似是在朝着沈珍珠炫耀。 这些海盗气得不行：“士可杀，不可辱！” “这鱼实在太嚣张了。” 话毕，周围的这些人也都主动的凑过来帮忙，拼命的拽着渔网。 而后沈珍珠站在一旁指挥：“你们拽着渔网的，朝着渔船的中间跑。这样大网就收起来了。” 本来这渔网是用来收拾沈珍珠和宋惜惜的。倒是没想到，如今还真的用来捞鱼了。 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 而后沈珍珠继续道：“往中间跑，快！” 等着网在中间聚拢的时候，这条大鱼也动不了了，浑身都被这渔网给裹得好好的。 看着它对沈珍珠龇牙咧嘴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三二一！” “三二一！起！” 大家一起喊着口号，三下五除二就把这鱼给搬上来了。 这鱼丢在甲板上的时候，还在不断地挣扎，整条鱼好似龇牙咧嘴的，看着沈珍珠是非常的不服气。 宋惜惜倒是觉得这鱼有意思：“珍珠，这鱼一直都看着你，好有意思。” “这是什么鱼。” “怎么这么大！” 说实话，周围的人也没有见过这种鱼，而且这体积十分庞大。这沈珍珠还真的是赚了。 “这条鱼大概有两百多公斤，十个壮汉差不多才能抬得动。要不是没有你们部落的渔网，还真的抓不上来。” 别看着这条鱼大，实际上一点都不笨拙，方才对着沈珍珠吐泡泡那两下，是非常的灵活。 普通的渔网，一点都束缚不了他。 沈珍珠笑着看麻子脸和那个老大：“多谢了。这条鱼还麻烦大当家的，帮忙送去我们的船上。” “……”虽然很憋屈，但是大家伙都低着头干活，一边帮沈珍珠搬东西，一边还问道：“我们能不能多看两眼再说？” “这么大的鱼，长得好看。” 沈珍珠觉得他们这群海盗是真的窝囊，若她是海盗，早就不讲道理，什么东西都抢了。 但是这群，别说是海盗，比外面的普通百姓都要善良许多。 也是这样……她萌生出了一个更好的想法。他们常年都在海上过，而且习惯海上的路线，不管怎么样都有安全性。 所以他们这样的一群人，更加适合在海上运输东西。先前就想着，东西运输过去汴京不容易。 要开辟运输商货的通道。那个时候沈珍珠想起来的是丝绸之路。如今想着，海路能够保证渔货的新鲜，到时候从苏扬城这一带，运输到距离汴京最近的海港码头，而后半日就到汴京了。 水路与陆路结合，这样才能保证渔货的新鲜。 看来，如今遇到这一群海盗，倒也不是祸事。 沈珍珠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立马说出来，她必须要先去他们小岛上瞧瞧，这里面住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都以为沈珍珠这就结束了，他们打算把东西收拾收拾，差不多走了。 都钓了这么大的一条鱼，后面肯定不会再有了。 可是沈珍珠赶紧就把大家伙叫住了：“急什么？” “好的鱼还在后头，我是要教授你们钓鱼的，今天怎么能什么都钓不到就走呢？” 这样一说，大家的眼里又重燃起来希望的光芒，而后看着沈珍珠，眼里带着期许：“沈娘子，你的意思是……我们钓了大鱼，还有小鱼？” “自然。” 宋惜惜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道理我都懂。要不是完全安全的地方，那些大鱼压根就不会生存。都能钓到大鱼了，怎么会没有小鱼？” 沈珍珠点头，这话糙理不糙。实际上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道理。 第三百三十章 你们那家禽都是一堆的吗？ 无数的小虾米就是找不到安全的地方浑浑噩噩的。但是大鱼在的地方，绝对安全。 好似小孩信任长辈一般，只要是长辈带着他们去，他们就不会觉得有错。 “所以，我记得你们下面还有渔网，大概再等半个时辰，捞起来就是了。” 这会儿的水被方才的那条蓝鲫金枪鱼给捣混了，这会儿小鱼们估计都惊慌失措。 方才的饵料都被大鱼吃了，接下来再给他们打鱼窝，就不错了。 大道至简，钓鱼也是一样的道理。再聪明的鱼，必要时候也需要吃很多的东西，更加经不起的就是食物的诱惑。 如今沈珍珠看向海盗大船的储物间，问道：“你们这里可有家禽，我用来打鱼窝。”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万一等会儿就搞上来一条大鱼，大家这心里都是有些激动。 所以有什么家禽都给沈珍珠拿。 一开始沈珍珠也没想太多，道：“把你们的家禽都拿出来，到时候看看适合用什么……” 她这话都还没有交代完，就瞧见了自己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哪里是几只鸡鸭？这分明就是一小堆。 沈珍珠看着那些鸡鸭就像是叠罗汉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压着一个，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它们都在不断乱叫。 沈珍珠：“……” 她嘴角微微抽搐：“你们是把部落的鸡鸭全部都带来了吗？” “没有，这只是一部分。”那个为首的老大挠了挠头，“是不是不够？” 他想着若是不够的话，恐怕是要回去拿。 沈珍珠道：“够！” 怎么会不够，这么些东西，她家里之前随意的养了几只，都是宝贵的。 甚至喂养用不用心都可以体现在肉质上。沈珍珠如今仔细看了看，这些鸡鸭长得都肥肥胖胖的。 看得出都是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她对于这个没有名字的部落越来越好奇了。 难不成是一个富庶的地方？ 沈珍珠从中选了三只比较干瘦的，其他的鸡鸭都让他们带回去，别让这些家禽糟蹋了，以后能用不说，家里也能吃好。 手起刀落，拿着菜刀把这些东西全身都处理一遍，而后丢下去海中，就让大家眼睛盯着的等。 一开始沈珍珠说，其实大家都觉得希望不大。但是有方才那么大的一条蓝鲫金枪鱼在，他们这会儿也不好质疑。 这会儿心中都隐隐约约期待着，希望能够真的钓到鱼。 不知道是谁，最先惊呼了一声：“有鱼！我钓到鱼了！” 只见他的鱼钩一扯，这会儿很激动。毕竟鱼从来都没有上钩过。 沈珍珠过去：“放平心态，这会儿把鱼拽上来，快准狠，不然你的饵料就白给了！” 说罢，沈珍珠看准时机，道：“拉！” 那人跟着她的口令行事，而后就拉上来一条不大不小的鲈鱼，这鲈鱼大概有十斤左右，看着也很不错。 接着就是接二连三钓到鱼的声音，最多的那个人竟然钓到了二十多斤的金枪鱼。 而后还有不少人钓到了黑鱼。 这些东西都是零零散散就上来了。 麻子脸看着手里的黑鱼，拽在自己的手心挣扎都有些不可思议：“实在没有想到，我还真的能够钓到鱼，我娘一直都说我没有天赋，龙母不眷顾。” “来看，我还是有点运气的。” “……” 怎么说呢？沈珍珠也敬畏神明。但是掌握一项技能，学得一点用处，也不全是等着上天施舍，而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就好似古代的考科举，现代的高考，若是算命的说一开始就有将相王侯的命，那么就开始不读书，整日在家中无所事事，只有把人养废了，其他的别无他法。 沈珍珠道：“龙母眷顾之外，还需要诸位自己的努力。若是愿意，以后沈某，愿意带大家出海打渔，你们跟着我，总是要多些胜算的。” 那为首的老大有些诧异：“我以为，这种事情需要我们威胁你的生命才行。” “我想做的事，自然就去做了。不想做的事情，威胁生命也没用。不是吗？” “是。我叫白凌飞。也是部落如今的处事人。这是麻子，孤儿，没有大名。” “沈珍珠。”沈珍珠伸手，二人相握手。 沈珍珠没有问太多：“如今，大家都有了鱼，这会儿把渔船带去你们家，也就是这小岛上休息一下吧。” “如今天色已晚，这个时辰，我在海上也回不去了。” 夜色已经起来了，周围的海水好似随着天空一般，变成了黑色。这会儿的大海看不清楚方向，好似能够把人都吞噬进去。 周围凉风习习，就算不去部落中，也别无选择了。 这会儿麻子十分豪爽的说道：“其实我们部落真的挺好的，你们俩小女娃去了，估计长辈还喜欢。” 白凌飞瞪了他一眼：“不要口不择言，这部落中的事情，不要随随便便都对外人言语。” “知道了。”麻子瞬间焉哒了。 这会儿看着白凌飞，算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珍珠拉着宋惜惜坐在甲板上，随着他们一起跟船。 在路上的时候还打听道：“这夜里开船，你们也都分得清方向吗？” “自然，沈娘子我们可是海盗，我们从来都不是靠着正经的事情营生，我们都是靠着抢劫，也月黑风高的，就是我们主场啊！” “嗯。”沈珍珠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满意的说道，“那来看你们身体素质也都还不错，主要这海上的风向掌握得好。” 十分符合她自己的条件。 听着沈珍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他们也都没在意她说什么。 今晚这么多鱼，等会儿就可以把战利品带回去家中了。 等着到了岸滩边上，沙滩还有些温热，白日里留下的热气还没有散干净。 而周围的风还有些凉，脚底热，周围凉，倒是也相得益彰。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孩子都不会生病，早就习惯了。沈珍珠看着宋惜惜有些不舒服，就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她穿上。道：“歇歇吧。” “这地方还能看月亮，看星星。刚巧大家也饿了，我想起来，这鱼还有别样的吃法。”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沈珍珠这样说，大家确实是饿了。 白凌飞看了她好几眼，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耍什么鬼主意，亦或是找机会逃跑？ 但是看着沈珍珠已经开始在寻找场地。 刚好麻子在一旁说道：“没事，大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吃？不吃我就走。反正我不饿。” 这拍着心口说出来的话，刚说完这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起来。 而后麻子有些尴尬：“那我们就姑且，尝一尝这是什么味道？” “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好吃！” “……罢了。”白领风感觉沈珍珠也不是什么胡言乱语的坏人，这会儿刚好大家也是真的饿了。 也就开始张罗着东西。 沈珍珠倒是不客气，立马安排了两个人去捡枯树枝过来烧火，至于麻子则是被安顿过去找刀来切鱼。 方才钓上来的这些鱼，再加上用渔网兜上来的，每家分一条都还剩下许多。这会儿一起吃了才是正解。 这刀倒是锋利，沈珍珠一看就知道：“这刀不错，但是还未曾开封？” “是，还没有杀过活物。”麻子咽了咽口水，“哥几个就是等着钓鱼，搞来好吃的，到时候就像今天这种，在沙滩边上就弄了吃掉。” “可惜，这不是一直都没本事，什么好东西都弄不到。” 这是实话，这会儿所有的短板都被沈珍珠知道了，倒是也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了。 沈珍珠笑了笑：“没事，你们若是自己做，估计也不好吃。” “如今我在，做出来的你们尝尝味道。” 这金枪鱼，记得在现代就不少人用来做刺身吃。 但是刺身冰冻之后比较好，在古代的话还是适合结冰的日子来吃。 如今显然有些不适合。 沈珍珠把金枪鱼的肚皮肉割下来，这一片是金枪鱼最好的部位，而且鱼刺也是最少的。 在这里的肉割下来之后，用小砧板放在那里，开始切成一片一片的薄肉。 这些薄肉，沈珍珠让梁叔把船停在岸边，从自己家穿上拿来不少自制的小料，酱油放了些，而后还放了些她前几日买的干辣椒。 腌制了一会儿，又把其他的鱼肉也切开。 光吃鱼自然是太寡淡了，瞧着沈珍珠从自己的船上拿出来许多干饼。 等着鱼肉烤熟，就可以就着这些饼一起吃。 瞧着沈珍珠这边是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那白凌飞也不是什么狭隘之人。 把它们穿上的很多蔬菜都拿下来，还有不少的土豆。 沈珍珠最喜欢吃烤土豆了，土豆藏在烧柴的木屑下面，上面烤烧烤，下面烤土豆。 堆在那些木屑灰下面，还能保证土豆的皮烤熟。 至于蔬菜也都是串起来，和鱼肉一起烤，不仅带着烟火气，还能带着点肉香。 这些蔬菜都很奇怪，若是单独烤出来不好吃，甚至感觉有些干涩的感觉。但若是加点肉一起烤，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完美。 这东西烤到半生不熟的时候，这味道就已经飘散开来了。 周围的人都很激动的凑过来，甚至开始不自觉的流口水。 按照道理来说，沈珍珠搭建的这个小的烧烤架，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但是这地方弄出来这玩意儿，是真的好吃。 还有那埋在木屑灰里面的烤土豆，这会儿土豆的香味逸散出来，多少谁都想要赶紧尝一口。 沈珍珠道：“大家都别闲着，不用担心食材，拷出来，熟了都可以吃。” “味道就看自己的，喜欢多烤会儿就多弄会儿，我看着我们两艘船只加起来的食材都不错，所以大家都可以敞开了吃。” “好！”麻子十分激动，学着沈珍珠的样子开始烤鱼片，这鱼片一开始指纹键香味，看着烤出来“滋滋”的冒油，但是味道又是十分鲜香。 总是要有一个服务的人，白凌飞看着大家都高兴，这会儿也都自告奋勇的去切鱼。 倒是半块都没有多吃。 宋惜惜本来就是一个心细的人，一眼就瞧见白凌飞在那里傻站着。赶紧就带着一块她自己烤好的鱼片过去：“给你吃。” “你那么辛苦，怎么自己不多吃点？” “等会儿珍珠和大家伙都会过来一起切的。”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们吃得尽兴就好。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本就应该尽地主之谊。” “你脸怎么红了？”宋惜惜看着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白凌飞还不是害羞的？ 从小到大都没有和女孩子说过一句话，如今不仅仅和女孩子说话，甚至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若是承认自己害羞的话，也太丢人了。 道：“我娘说我从小就这样，我们这地方海多。我经常红，不用担心。” 而后就开始回避宋惜惜的眼神。 宋惜惜把鱼肉串递给他：“这个你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等会儿珍珠姐还说要烤那些小鱼，可以一整条的放进去烤，我有点想吃，所以要留一点肚子。” 白凌飞点了点头：“嗯。” “你口音不是这里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白凌飞有些奇怪。 他觉得这些地方偏远，还是在海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鲜活的小姑娘出现。 甚至宋惜惜，是一个让人很有保护欲的人。 “珍珠姐要来，我就跟着看看了。我可以感觉到，珍珠姐是好人，你们也不坏。” “谁说的？”白凌飞故作凶狠，“我们是海盗，平时就总抢夺别人的东西。你们不是最讨厌我这样的人吗？” “反正说来说去，我们都不是好人。” “你也别被人骗了。” 说完就转身，距离宋惜惜远一点。 他心跳个不停，走远了之后麻子凑过来：“你咋了，老大？” “心不在焉的。” “没有。”他捏了捏眉心，“我感觉心就像是一团火，好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麻子无语：“你有病吧！？什么时候这般文绉绉的说辞，让我觉得你有些恶心了。” “咱们是粗人，别学着话本子里说话，怪别扭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部落祭祀 “麻子，平时说话就是你说的最符合我心意。你说，我喜欢宋惜惜那个小姑娘的话，有机会吗？” 麻子再次愣住，“你是在说笑吗？老大。” “哎呀，你真喜欢啊？”麻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倒不是说不能喜欢，只是我想说，老大，你真不配。” “……”白凌飞嘴角抽了抽。 虽然麻子这个人说的话很难听，甚至直接在他的欣赏狠狠地扎了一刀。 倒是白凌飞觉得说的有道理。 那还是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吧。 不管人家宋惜惜是干什么的，他一个做海盗的，甚至一开始还绑架人家，一点都配不上。 这是实话。 想着虽然有些沮丧，但是也更加觉得想要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麻子走过去，觉得老大莫名其妙。以后他要把事实多说些，这选择做海盗了，就不能对不起人家姑娘。 毕竟是都不知道下一天就去死。 大家吃着鱼肉，聊天还吃烤面饼、烤土豆。 就差了点酒，不然真的一切都刚刚好。 这吃饱了喝足了，情绪也都上来了。 先前对沈珍珠很明显都是捉拿人质的态度，如今对沈珍珠已经多了几分仰慕。 特别是白凌飞道：“沈娘子，没想到你是如此义薄云天的好人，对我们每个人都好。” “日后你若是加入我们海盗船，我们肯定能带着你一起，我们称霸海域。” 沈珍珠听着如此……让人尴尬的话语，轻声咳嗽了一下，“白老大，我说你还是多想想，生计的问题还有日后个人问题，总不能当海盗当一辈子。” “说句实话，这海上，你做海盗那么多年，有没有抢劫过有钱人？可曾有过什么人，给你好多金银珠宝？” “……” 沈珍珠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一开始也缺钱，我也是从无到有起来的。我想着去偷去抢。但是我作为一个渔家人，扪心自问，这船上的大家伙，谁不是只带了干粮？” “谁不过来打渔，有一天每一天的，就盼着老天过日子。这海上的霸王，你别说当海盗了。就算是你什么都不当，你想称霸不都可以。” “不是因为别人没本事，是因为旁人压根就不在意。” “……” 不得不说，这沈珍珠说了后面的话，他们才知道先前对他们的指责多么的温柔了。 这后面的话可以说是扎心得紧！ 白凌飞方才才被自己的好兄弟数落了，说是配不上美好的女子。 这会儿又被沈珍珠这么一说，更是沮丧不知道要怎么办。 旁人说得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好，说得是什么天花乱坠也好。只要他不接受的话，其实一切都白搭。 但是问题是，白凌飞这个人，他自己就能够接受啊！ 他甚至觉得沈珍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是他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心中迷茫，不知道怎么走。 但是面上却道：“这个沈娘子不必劝阻了。” “我的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从来也就没想着其他。烂人一个，想做什么做什么。” “也行。”沈珍珠点头，“这段时间教你们打渔，也能有点东西带回家。” “不然你们打渔，我好奇先前你们带些什么回去？” 不愿意赶海，在海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钓鱼，去抢，抢劫的那些渔民全身都扒拉给他们，依旧是没有钱啊！ “好，多谢沈娘子了。” 白凌飞一行人带着沈珍珠和宋惜惜朝着这小岛走。 一开始看着就像是荒岛，说实话，他们说家在这里，沈珍珠觉得还有些不可思议。 这地方看着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但是穿过两个石头，一开始十分狭窄，走着走着倒像是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 沈珍珠他们跨过几个阶梯和小道，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虽然算不得很好，也算不得鲜活。 但是这里的房子建设都很好，周围都整整齐齐的。 这会儿都在家中留了灯，好像是在等没有归家的人。 沈珍珠询问道：“你们是一直都住在这个岛上？” “先辈是从外面流落进来的，而后就开始在这里时代居住。” “咯咯……” “嘎嘎……” 沈珍珠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裤腿就左边一只小鸡，右边一只小鸭子给缠住了。 这就算了，毕竟在村里谁家没养一些鸡鸭。 但是这会儿抬眼，密密麻麻的鸡鸭朝着他们冲过来。 沈珍珠眼里都是钱啊！ 这些家禽若是拿出去卖，估计是能够赚不少的。 “你们这么多东西，可以开养殖场了。到时候把家禽拿出去卖。” 之前在渔船上，沈珍珠还觉得，他们咋舍得拿出那么多家禽。当时说是一部分，非常不在意。 如今她开间，是真的羡慕嫉妒啊！ 白凌飞说道：“不卖，我们这边的山神占卜过了，说是我们不能卖家禽，只能自家吃。还有就是要准备祭祀。” “祭祀？”沈珍珠奇怪，“祭祀作什么？这些鸡鸭全杀了吗？” “不是全杀了。我们这地方不好住，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就是因为巫师和龙母的保佑。所以我们需要每年祭祀。祭祀这些家禽就是陪衬。” “主要还是要选择一个新娘，新娘是全村最尊敬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每一个海盗的脸上都带着希冀还有诚意。 沈珍珠：“……” 一说到这里，她就能够感觉倒是浓浓的骗局。 毕竟鬼神之说，就算是实践到未来五千年后，依旧是没有的。 如今瞧着，估计是不少人在操控。 不过也不能网址下定论，沈珍珠打算先留在这里等着看看。 白凌飞也不想多说了：“这些事情，你是外乡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把你请过来了，就请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教授我们打渔的技术。” “嗯。”沈珍珠想了想，“我要开学堂，你们到时候都过来听就是。知识和讲解鱼的用途在村中，实践的时候我们再出海。” “如何？” 沈珍珠主要是想在村中摸清底细，才给自己加了这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