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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兄弟遭劫

    埋地雷别称下套子。

    在行业里很常见,分区域手法各不相同。

    根据《楚氏鉴法》记载,黑子遇到的榕城周围一圈常见但却是费时费力的高端手法,称作‘钓肥鱼’。

    下套的人,一般在乡下买一套老房。

    当地古时出过名人最好,没有的话就生造,然后以年为单位,忽悠当地人有怎么回事,制造集体记忆。

    等有肥鱼出现,房子主人就以拆房之类的手法,然后不小心挖出个老玩意儿,等肥鱼主动跳到网里。

    有了全村乃至整个乡镇本地人说辞,配上物件造假水平高,往往老师傅都会看走眼,更比别提有钱没处花的肥鱼们了。

    钱一到手,下套人员便会立马消失,肥鱼想找都没地方。

    黑子虽是行业最底层的‘铲地皮’,对这类手法也是有听闻的,此间整个人呆住了。

    “不对,房主正儿八经的华阳口音,在行业滚爬二十多年,不会拿名誉开玩笑的。”

    整整十五万的高息,黑子根本接受不了自己是肥鱼,面色发白,焦急道:“应该是你经验不足,你才入行多久啊!再仔细看看。”

    “没必要,陶瓷经过几千年更新迭代,明清官窑已是技术集大成,从选胚、上釉等都有迹可寻。”

    楚明和黑子摇摇头,接着目光转向

    椅子上刷金漆的神像,道:“看着的确是龙窑制作神像的风格,可仔细看还是有缺陷。”

    “龙窑是北宋陷落后从关中整体移到蓉城,承接唐代大气磅礴,即便经过几百年融合,有西南地区野性但底色依旧,这尊胜光佛眉眼粗看宝相庄严,细看的话有些阴郁,金漆下釉纹也颇有问题。”

    “什么问题?”黑子急迫追问。

    “釉纹太细腻了,不似西北粗犷豪放、西南多情艳丽,更像是江南的婉约轻柔。”楚明回道。

    “这不能说明就是假的!”

    “你说过那位大户祖上是走货人,走的滇缅茶马古道,从没去过中原腹地,那么对保平安旺家业的神像,大户会猎奇吗?”楚明说道。

    其实,华夏大一统千多年,各地融合交流难分你我,要是换个别物件类型,还真不好断定。

    坏就坏在大户的背景,还有楚明有一双能穿透金漆看釉色的火眼金睛。

    黑子可没有火眼金睛,慌乱抓着手电筒,在椅子前蹲下打造。

    楚明很贴心,指着神像肩膀掉漆位置,道“洗掉熏香发黑的地方,就能看见釉色纹理。”

    其实看不看无所谓了。

    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于神像而言何尝不是。

    黑子一想到十五万高息,面如死灰,身体颤抖着,蹲地上

    一声不吭。

    楚明想着缓缓也好,就默默的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打破沉默。

    黑子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接通。

    “李晓,我要死了…在…”电话那头一阵叽里咕噜。

    黑子本就惨白面色都发青了,对着电话大吼:“在哪儿?”

    嘟嘟!

    电话被对面那头的人挂断了。

    “你老舅在东街钟塔炸鸡店外。”楚明提醒。

    黑子闻言抬头目光充满疑惑,自己听半天都听不明白,楚明在几米开外是如何听到的。

    “救人要紧。”楚明说道。

    黑子也是舅舅养大的,现在没有什么比舅舅的命更重要,当即起身朝屋外飞奔。

    楚明立即跟上。

    干铲地皮的天天要走街串巷,交通工具必不可少。

    黑子的摩托车老旧,带两个人还是勉强能胜任的。

    一路狂奔,跨越榕城东西两城区,二人来到东街口。

    炸鸡店边昏暗的巷口前,站着一名老汉。

    摩托车灯光照过去。

    老汉面色发青,右手捂着鲜血不断的左手。

    “老舅。”黑子摩托车都没停稳,就跳下跑过去。

    还好有后座的楚明帮忙。

    黑子询问情况,老舅根本无力说话。

    旁边摆摊人告知,一伙人砍断老舅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

    楚明开着摩托车靠近,让黑子扶着老舅

    上来,自己带他们去医院。

    黑子顿了下,道:“我没、没钱。”

    “我有,快点上来。”楚明吼了一声。

    黑子愣了下后,迅速搀扶老舅上摩托车后座。

    三百米开外就有市二院,虽然收费贵但救人要紧。

    来到医院。

    二人把老舅送进急诊室。

    刚要急诊室外的长椅坐下来,黑子手机就来电了。

    黑子拿出来看了下电话号码,起身走到拐角去接。

    楚明在长椅坐下来,屁股还没捂热,就见黑子跟失魂一样返回,于是询问发生什么事。

    黑子在墙角蹲下,颤声解释:“债主陈豪讨债,十五万本金外加七天五万利息,后天必须如数奉还。”

    楚明不意外本金比自己算的高,为了防止借款人逃跑,民间高息一般会扣下一部分利息,就是不解为什么只借七天。

    不过现在医药费比较重要,他取出那枚宝漳局铜币递上去,道:“下午刚收的,最少能卖到两千块,你拿去市场换现金,给老舅垫付医疗费。”

    “你帮我处理,顺便老舅出院,给他买张车票回老家。”黑子不接铜钱,眼睛流露出决绝之色,站起身来。

    “做什么呢?”楚明喊住他。

    “妈的,没有老舅养育,老子早死在五岁那年,如今老舅被一群畜生欺负,不找回

    场子老子还是人吗?”黑子高瘦的身子爆发惊人煞气。

    “陈豪动的手?”楚明问道。

    “就是那个畜生,日他娘的,期限还没到就……”黑子怒气冲头,咬牙切齿嘶吼。

    楚明起身上前拉住黑子,黑子强烈挣扎着,差点摔个狗啃地。

    稳住身形后,他说道:“事要轻重缓急,民间高息一向就这么暴力,而且条件也是你答应的,那个叫什么豪的做法并无可指摘的,真正害你的是钓肥鱼的那伙人,不搞定这事,你老舅躲到天涯海角也不安全。”

    老舅就是黑子的命,闻言稍微冷静下来,龇牙咧嘴道:“问题是人跑光了,无处找啊。”

    “下套都是有区域地盘的,钓肥鱼这类以年为单位的高段位骗局,绝非普通势力能执行,钓的也是大土豪,你比我都穷,说明一开始不是针对你的。”

    楚明抓紧黑子手腕,冷静分析:“那个拉纤儿的肯定也找不到,你要是愿意可以打电话试试,反正我认为你更应该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过大佬,作为突破口。”

    “嗯,我明白了。”黑子面色缓和不少。

    楚明吐了口气松手。

    黑子走到拐角处打电话。

    不一会儿。

    黑子折返:“拉纤儿的电话果然关机,不过我大概知道是谁动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