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瑟缩着肩膀不肯说话,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
陆书锦拍了拍小翠的肩膀道:“本宫还是想和聪明人打交道,你今天若是老实交代这些事,本宫自然不会让你的家里人受到牵连,可你若不说,那本宫就只好亲自去过问老人家是怎么教养的儿女。”
小翠惊愕的抬头看向陆书锦,而后又视线转移看向一旁的王曦若。
王曦若紧张的捏紧椅子的扶手。
小翠扭头一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道:“此事本就是月蓉自己想要趴床上位,公主勿要误会他人。”
“呵。”陆书锦冷笑一声走到张嬷嬷身边,盯着张嬷嬷道:“张嬷嬷,你今日同月蓉说绣房人手不够,就托我家丫头去拿,是也不是!”
张嬷嬷看着陆书锦,而后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王曦若,小心翼翼道:“是,今日绣房的人手确实不够,平日里头的丫头们都各自忙活,老奴实在找不到人,刚好月蓉姑娘来了,我就嘱托了她,可谁知后面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说到最后就好像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一样。
陆书锦听罢,微微一笑道:“嬷嬷。好好说话,我记得今日绣房的活计事没有这么多的,平日绣房里的绣娘共有八位,其中做杂活的丫头就有十二,怎么人手就不够了呢,莫非是绣娘们怠工,让丫头们代之?”
张嬷嬷身子一抖,这种事自然是没有的,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要知道,绣娘让丫头代工是要家规处置的,扣月钱都是轻的,严重的就要赶出去不再录用。
若是承认,那王大娘子能保下自己吗?可若否认……那家里的老小可如何是好?
在这个人命卑如草芥的地方,谁会在意平民百姓的死活?
如若自己的死能换来一家老小的平安,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思及此,张嬷嬷下定决心道:“老奴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便让丫头帮忙做了几次,因此才误了事。”
说着她又跪下来道:“老太太,是老奴的错!”
陆书锦不依不饶道:“嬷嬷说自己身子不爽利,可我瞧着嬷嬷的气色十分红润康健,不像是身体有恙。嬷嬷可要说实话!”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张嬷嬷又磕了一个头。
老夫人坐在上首一副隐忍恼怒的模样:“孙媳妇,可听明白了,是月蓉那贱婢想要爬床,与他人无干。”
杨夫人听罢立马接话道:“我看就依刚才之言,将月蓉抬给大房的做个贵妾,如此也不算辱没了她的出身。”
“一根烂黄瓜谁稀罕?本宫不松口,谁敢动月蓉,本宫就提剑杀了谁。”陆书锦紧紧盯着杨夫人和老夫人。
“你敢忤逆长辈!”王曦若指着陆书锦道:“你可知你你这样是要被家法处置的。”
“本宫是德昭公主,谁敢,如今是本宫要问罪你们!各位可不要搞错了。”陆书锦不紧不慢道:“各位难道不知,折辱宫廷女使是要受刑的。”
陆书锦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面色各异,特别是杨夫人和老太太更是。
王曦若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悻悻坐回位置上不再说话,本朝冒犯公主也是死罪一条,那自己刚才还指着陆书锦!
半晌,老太太才沉声开口道:“孙媳妇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孙媳妇既是要为月蓉出气,那这两个人便交由你来处置。”
闻言,小翠和张嬷嬷同事抬头看向王曦若,可嗫嚅着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陆书锦却不接茬,自己要是真的自行处置了这两个人,那恐怕往后就给了这些人说文章的好理头。
是以她道:“自行处置就不必了,本宫还是要守着些‘规矩’的,不敢逾越,谁屋里的人,谁自行处置,但得让本宫满意。”
至此众人皆将目光投向王曦若,王曦若连连摆手,被杨夫人瞪了一眼后她才罢手。
本以为事情至此结束,谁知陆书锦又道:“哦对了,我如今倒是好奇了,小翠为何会将月蓉带去书房,大爷又为何刚好出现在书房呢?王大娘子又是怎么知道月蓉和大爷在书房苟且的。”
这话问的王曦若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上来,小翠也是如此。
主仆二人隔着人对视起来。
小翠此刻又鼓着勇气道:“是奴婢向大娘子通风报信,一切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做的,奴婢嫉妒月蓉生的好相貌,又是自小同公主一起长大,奴婢没这个福分就嫉恨月蓉,都是小翠一人的主意!”
王曦若借坡下驴,听见小翠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她立马装出一副气急的样子,三步并两步举起手就往小翠的脸上招呼:“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老娘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要害我!”
小翠不敢再吱声,只一味抽泣。
陆书锦觉得戏看足了,适时道:“嫂嫂也不要生气了,这样的丫头该怎么处置还不是看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丫头不如直接打杀了。”
王曦若不只是气的还是害怕的,她此刻浑身都在颤抖。
陆书锦却道:“若嫂嫂不忍心,那本宫便代劳。”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处置。”王曦若结巴道:“王嬷嬷,将这小贱人提出去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是,大娘子。”王嬷嬷应声便提着小翠出去。
小翠不会真的被卖去做做什么,因为汴京城里人牙子跟王家还是能攀得上的,小翠因着王曦若这层关系在,牙婆们也不敢亏待她。
还剩下一个张嬷嬷,大家视线都转到老夫人身上,老夫人的脸色黑的可怕,自己活了这把年纪,没想到半截身子都进棺材的人却要被一个黄毛丫头摆弄,还不敢反驳一句,真是好得很。
老夫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道:“来人,将这老贱妇打发去做苦役,往后不要叫我看见她!”
张嬷嬷再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一双浑浊的老眼通红如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