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怪谈轶事
的确如她想的那样,在校园里大家都对这样举止得体的情侣见怪不怪,如果不是两人气质的确出众,估计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不过那也只是“如果”。
毕竟夏眠才刚刚在大热的综艺里露过脸,而且还拥有超高的话题讨论度,虽然镜头不多,但是等到了人多的地方,还是稍微被别人注意到了一点,有几个学生好像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不过又出于礼貌,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夏眠本来就对这样的目光不太感冒,更何况这是她自己的母校,而且这些学生的眼神里也并没有带着丝毫恶意,甚至是兴奋或者是自豪的。
梁屿川也注意到了,甚至还配合过来跟她开玩笑:“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应该算是你们学校的知名校友了?”
还没等夏眠说话,他就已经轻笑一声:“那我真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沾了老婆的光。”
也许夏眠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的小紧张,但是在接触到梁屿川的眼神之后、感受到对方不仅没有松开自己,反而挽得更紧的手之后,一颗心完完全全落到了实处。
“那我们现在是要坐摆渡车回去还是怎么样,都听你安排?”
梁屿川主动开口。
“其实到了这边之后,离另外一个门也不远了,我们稍微绕一圈消消食怎么样?”夏眠提议,毕竟刚才自己因为太过怀念学校的麻辣米线而选择了全部吃光,甚至汤都喝完了,之后又喝了一整杯奶茶,现在就坐车,万一遇到颠簸可能还会不舒服,“我带你随便逛一逛吧?在附近随便绕一圈之后再回去?”
“好。”梁屿川侧头看她一眼,眼里的爱意毫不掩饰,“你说了算。”
于是偶尔还是会有目光朝他们两人投来,但是谁都没有在意,如果真的遇上打招呼的,也会笑眯眯的迎上去,客客气气的回应两句。
可能这就是象牙塔的含义。
无关那些哲学的辩题与思考,在这一刻夏眠单纯的认为,学校本身就是一个比外面的社会要美好很多倍的地方,而大学校园更加自由,也更加热烈,尤其是像这样的一所专业的医学院校,愿意选择这里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揣着一颗赤诚的心,因此也会更有同理心和同情心,他们向往以后广阔的天地,但也愿意在此刻脚踏实地的充实自己。
食堂的旁边就是之前夏眠说过的人工湖,不过快到附近的时候,她还是惊讶的睁大眼睛:“之前我毕业那一年有人说人工湖要翻新,我还不信,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连成一片了。”
“我原来的人工湖基本上只有食堂这附近的一片,旁边装了一些装饰用的亭子和桥梁,然后还有一些活动器材,不过那些活动器材其实基本上没人用,或者说都是用做另外的用途……”
夏眠看过去。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人工湖扩大的关系,原本那些称得上拮据的装饰都被移走了,变成更大的水泊, 两边还修了不止一座大理石的石桥,这一次是真的有了湖心亭。
“你刚才说,另外的用途是什么?”
梁屿川一边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偶尔会问一两句。
“用途嘛,在这种学校里面基本上都是拿来给学生们背书的。”
“其实说实话,在人工湖旁边虽然听着有背书的氛围,但是其实并没有那么舒服,肯定是比不上图书馆,所以我有的时候如果能占到位置也不会来这边,”夏眠说起以前的事,总是津津有味,“毕竟夏天的时候虽然靠近湖边是能凉快一些,可是因为没有遮阳伞的缘故,只能听一听bbc,背单词什么的,基本上看不了教材,所以你要是在夏天的时候,在早晨人工湖旁边转一圈,还能听到不少背书的声音。”
“冬天的话就更冷了,不过我在的那几年宿舍还没装上空调,或者说因为电功率的原因,就算有了暖气也不常用上,所以有的勇士真的会来湖边学习,我当时路过都看着觉得冷。”
而现在,夏眠看向旁边的湖心亭。
原本说着没有遮阳伞的地方,早就已经被阴凉庇护,从这边看过去,湖心亭里面坐着的,好像是一群正在准备英文情景剧的学生,甚至仔细听一听还能听到里面的英文单词,大概是一个儿科背景的英文剧目。
再往旁边看,果然有在背书的学生。
此刻那人正戴着耳机闭着眼睛,一边听着耳朵里面的音频,一边背诵,毕竟在这里背书影响不到其他人,大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现在是期末了,人肯定是要多一点,不过大多数都在图书馆。”夏眠指了指远处的一栋高楼,“那里就是我们的图书馆。”
“旁边挨着实践技能教室,还挺方便的,有时候背书背累了,还能去隔壁练一下实操,不过一般都抢不到假人和电脑就是了。”夏眠笑眯眯地说,眼里还带着一点骄傲,“我运气比较好,一般都能抢到。”
“真的是运气好吗?”梁屿川也顺着她的话回答,“难道不是特别早起才能有这样的底气?”
“早起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夏眠回头看他一眼说道,“你是没见识过我们学校真正的期末,尤其是毕业季,那个时候你就算凌晨三点站在宿舍楼阳台上,看着对面百分之八十都是亮着灯的。”
“毕竟医学本科跟其他的本科有一点差别,本科毕业的时候暂时不需要毕业论文,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毕业考试。”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专门用了酣畅淋漓四个字。
“就跟医师执业考试差不多吧,不过题目还要更多一点更杂一点,因为不是按照执业医师的提纲来出题,而是大学五年基本上可能用到的所有内容都会出在里面。”
尽管夏眠当时是保送,但是当时的辅导员也告诉过她,需要能令人信服的成绩,因此她最后还是参与了毕业考试。
“一共要考两天半,有一整天的考试还算有题库,当然了也就六七千道题罢了……”夏眠其实成绩一直都算挺好的,不过回忆起来还是有一些令人发怵,“剩下的一天半就完全从书本里面考了,也不划重点,反正你去问老师,老师就说只要教过的都可能考。”
“尤其是内科学,外科学、诊断学这种砖头一样的科目,每次都觉得自己看完一遍之后能记住一些了,但是结果……”
夏眠叹了一口气,毕竟那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因此也可以玩笑般的说道:“结果翻开书的时候是马冬梅,关上书的时候就是马什么梅。”
“以前也没听你说过这些。”
“读书时候的事……因为我觉得我念书的时候还挺无聊的嘛,甚至都没有进医院之后有意思。”夏眠一边说,一边晃荡着梁屿川的手,跟小孩子似的。
不过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下来。
对啊,自己一向觉得她当年读书的过程十分枯燥乏味,而且乏善可陈,可是居然在面对梁屿川的时候,却能把这样自己都觉得无聊的事情饶有兴致的复述出来。
所以这么看来,无聊其实也是一个相对的词语。
她不需要去担心自己说这些话,梁屿川会觉得枯燥或者没意思,也完全不用去考虑,或者设想,对方听到这样的话题的表情。
因为在爱人之间,分享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
你知道他会理解,明白他会接纳,确认他会懂得。
不需要太多无意义的言语。
于是夏眠在这一刻忽然也明白了之前赵媛说的那些话。
就像梁屿川向来低调,不喜欢在镜头面前抛头露面,而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者建议的时候,对方却一点反对的态度都没有,甚至还是欣然接受的,因为知晓他会支持,也明白他会配合自己,就好像永远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兜底,因此自己可以更加无忧无虑的往前进。
“怎么不说了。”
梁屿川很快也察觉到了她的停顿,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接着说道:“是回想起了什么更有意思的吗?”
“倒也没有……”
夏眠略微放慢了脚步,停下来对梁屿川笑了笑。
“有一次为了占位置,躲在图书馆角落不小心睡着了,被锁在里面一天……算有趣的事吗?”
梁屿川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算可以分享的事。”
“那当时,被关在里面不害怕吗?”
大概是想到这里,夏眠自己都笑了出来:“你别说,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离谱。”
“那时候我本来是想跟室友约定好了一起早点去占位置的,所以我俩当时起的特别早,基本上赶图书馆开门的第一班就冲了进去,然后为了让自己的位置能用一天不被占,就特地选了倒数第二层里最隐蔽的几个位置。”
“你别不信,我占位置可有经验了。”夏眠说到这里,甚至有一种自满的狡黠,朝梁屿川眨眨眼睛,“这可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不过我现在听说学校还专门备了自习室,就是怕图书馆占满之后还有人有自习需求的,可以凭学生证进去免费使用。”
“虽然现在回头看,感觉我当年的大学生活基本上都被学习占满了,但是也没有觉得很枯燥。”
“嗯。”没想到这次梁屿川还真的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认同道,“毕竟我老婆学有所成。”
夏眠都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微微红着耳垂附和道:“那是,毕竟我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知名校友!”
也算是call back了一下刚才的玩笑。
夏眠冲他眨眨眼,继续说:“当时我俩还特别沾沾自喜,跟自己说起的早就是有用的,以后都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图书馆……”
“其实这样也挺好,只不过当时我俩因为一些比较小的问题有了分歧,我们就想着正好在图书馆,不然就直接在馆里面查资料解决,然后就顺着去了更偏的藏书的地方……”
“因为图书馆是不能带外来的食物的,所以我们后面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劝她要不要先去吃饭,我俩就说好了,轮流站岗吃晚饭,一个人出去吃完之后,另外一个人等她回来之后再出去,这样就能保住我们好不容易占到的位置。”
听到这里,梁屿川挑了挑眉。
一般按照故事发展,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要出现转折了。
“结果……”
果不其然,夏眠说道:“结果我室友家里出了事情要临时回去一趟,她给我打电话,我那个时候又是因为手机在图书馆静音没有听到,直到看到她发的消息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过去很久了。”
“因为我们学校图书馆有几层楼是不关灯的,正好我在那个地方是角落,虽然光线不是特别好,但是一直都还算有,结果当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因为坐的位置太偏僻,没有被发现,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大门已经关了。”
“那你岂不是一天都没有吃喝?”
梁屿川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开口问道。
“水还好,图书馆本来就有饮水机,至于没吃东西……反正也就一天而已,倒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该说不说,一个人在偌大的图书馆里面待一整晚,还挺有意思的,只要是开了灯的楼层,想在哪个地方看书就在哪个地方看书,困了还可以在中间的沙发休息一下,效率还挺高。”
“后来我跟我室友说自己一个人在图书馆里面待了一天,她还挺震惊的,隔天就跟探监似的,给我偷偷摸摸带了一些小蛋糕回宿舍。”
“那个时候正好是考试周,不用上课,所以这次真的不用占位置了,我直接选了整栋楼最好的位置在那儿等着,等第二天图书馆的老师过来开门。”
“我原本以为这种老师看到了会骂我一顿,结果对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正好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了。”
“而且老师还跟我说,像我这种学生每年考试周的时候都会有几个,所以只是说了两句以后还是注意一点时间,但也没有批评我,反而还问我饿不饿,还偷偷给我塞了一块饼干,说先垫着。”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反倒是夏眠先看了他一眼:“图书馆有什么好害怕的,更何况类似的故事,我们的解剖老师还跟我们说过不少呢。”
梁屿川听罢虚心点头:“好的,夏老师。”
“从人工湖再走两步就是解剖楼了,跟实验楼连在一起,”夏眠说着,“因为这一片是后面扩建的,所以上大课的时候都是在前面,才会需要坐摆渡车,而如果是要上解剖课或者做实验,这边就算是一条龙。”
说到做实验,夏眠也想起自从自己研究生毕业之后,也许久没有再跟导师做过动物实验了,这些年虽然也参与过一些项目,文章也发过几篇,不过强度和重心肯定都放在临床工作少。
“我当时研究生的时候就在这边做实验,有段时间看着大小白鼠都头疼,还有兔子……”
“关键是那还是我悉心呵护的实验数据,生怕出一点差错。”
梁屿川静静的看着她。
果然跟夏眠自己说的一样,她其实并非讨厌实验室的作业,也的确对这一切依然有兴趣,只不过工作需要取舍,这才慢慢离开实验室投入到临床当中来的。
他想起自己在没有真正跟夏眠好好接触之前,一直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一些认识误区,或者也不能说是误区,只能说是一些普通人视角的见解。
梁屿川虽然出身不错,但因为工作经历的关系以及良好的家庭教育,所以少了一些上流家庭出身的骨子里的傲慢,因此也多了一些同理心。
圈子里的人也有家境优沃的私人医院院长,所以在某一段时间里,梁屿川一直觉得医生这种工作是一个受人爱戴而且社会地位很高的优秀工作,因此也算是认为,所以医生在对待病患的时候应该更有耐心或者更崇高一点,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应该更加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可是在真正的跟夏眠接触过之后才知道,医生并非没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他们恰恰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依然选择坚持,在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的条件下前行。
他的朋友里也不乏金融精英,通常只需要赢在起跑线上,然后用几年的精英教育和市场敏感度上手,就能够获得起步比医生多数倍的工资,更别说以后的发展前景。
诚然金融行业是有风险,而且需要更有敏锐度的人去做,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完成的,可是换一句话来说,或者换一个角度来想,医生本身也是一些足够优秀的人才能胜任的,不管是体力还是智力,以及恒久而持续的耐心。
大家都知道培养一个新的医生周期很长,但也只是知道,当自己或家人临到看病的时候,医生可能会因为工作太忙碌或者太疲惫,没有给到足够的情绪价值,人们依然会给他们贴上标签,说什么敷衍了事,没有耐心,不负责任……总之负面标签远比他们应该获得的正向标签要多得多。
不过夏眠倒是没想到他现在在想这些,反而还在津津有味的跟他介绍自己的学校:“我们学校的解剖室有一整层楼,有系统解剖的和局部解剖的课堂教室,要不是现在没有学生卡了,都想回去看一看。”
在大众的认知里,总是对解剖室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传闻。
而人们总喜欢把这些东西加上一些怪谈,然后流传开来,或者作为一些恐怖文学创作的主题,比如什么练胆、诡事……
梁屿川看着她的眼睛笑笑:“曾经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进过一次,不过应该跟你们医学院的解剖室不太相同。”
夏眠眨了眨眼睛,好像也知道了他在猜想什么:“你别说,我们解剖老师还跟我们说过一些她当年自己遇到过的离奇事情。”
“我们解剖老师看上去是个身材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一些瘦弱的女性,当时我也以为她只是给我们讲一讲标本和素材,结果后面熟了之后才发现她居然什么都干!特别厉害!”
尽管梁屿川也算博学多识,但这方面也的确是他的知识盲区:“……那这样的解剖老师一般都做什么?”
“很多呀,比如说泡标本,处理标本,还有就是……”虽然两人是在一种非常积极的态度下说的一些医学常识,但是可能因为夏眠的语气太过于阳光,而且还对那位老师保持着一种崇拜的心境下,如果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在听他们说话,可能都会觉得有一些诡异。
不过梁屿川当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夏眠在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的光总是比之前更亮。
他想起像夏眠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个学生,也就是后面跟着她上了综艺的那个白小帆,她说当时白小帆跟自己聊了很久,现在想来,夏眠跟对方这么说话的时候,应该也是现在的语气和表情吧?
“还有就是处理尸体。”
夏眠语气非常阳光的把这句话补完。
“…………”虽然梁屿川知道这些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觉得有点想笑。
“反正不是都市怪谈的那样啦!”夏眠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可能是太过活泼了一点,反而让人感觉有点像在听什么故事,这才立刻补充道,“我们学校都是正规流程好吧!”
“不过因为一些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能放进实验室里的躯体确实不太多了,毕竟手续上就是很大的问题。”
“首先需要保证这具躯体是可以用来做医学实验的,有充分的手续和足够的证明,比如说一些病人临死前的文字版委托,以及病人家属的同意书都是缺一不可的,还要确认身份……”
大概是突然说到这里,夏眠也笑了一下:“所以很多时候实验室里能看到的躯体,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年头,尤其是专门做展示的几具,可能看上去都已经不成样了,或者说跟自己想象中的器官和解剖有所差距。”
“我记得我第一次进解剖室,差点没被福尔马林的味道熏得眯起眼睛,当时也没什么经验,就直接往上凑过去看,结果都满眼流眼泪了,发现眼睛睁不开,才意识到好像自己是太兴奋了一些。”
在秋高气爽的傍晚,夏眠拉着梁屿川在自己曾经的学校里说这些事情,实在奇妙又令人兴奋,如果不是他提起,可能自己都会忘记刚进学校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因为这些标本都需要保存很久,而且要一直放在冷柜里面,所以存放整具标本的冷柜基本上都在负一层,只有那些系统的或者说已经拆好了泡在容器里的才会摆在桌面上或者放在展台里,所以负一楼负二楼又不通风,有时候一打开满屋子都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有的时候气味太浓了,还要上一会儿课,出去走两分钟,缓一缓再回来。”
“而且我念书的时候,当时我见到的那一句标本,听我们老师说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了……对,不是十几年前,是几十年前!这标本的年龄比我们都大,而且还经历了很多届的师兄师姐,现在还要继续接受新生的观摩。这些标本因为太过久远确实没有人认领,有一些可能是当年饿死的或者各种各样,确实没有了亲戚朋友无法辨认,兜兜转转就被收过来做了标本。”
“所以才说现在可不一样了,因为从捐献者本人点头,到家属同意再到运输和各种各样的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所以我们当时刚去解剖室的时候,老师教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对标本保持尊重,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对医学事业有着贡献的伟大的人。”
这个时候梁屿川倒是很认真的点点头。
因为具有同理心,所以才会更加凸显出这些人的伟大。
毕竟现在很多人试想了一下,不管是观念的原因或者是心理上的障碍,其实真的愿意有这么无私奉献的人并不多,就算让他现在自己做选择,可能都无法立刻有这样的觉悟。
“而且解剖室里面有一些是已经处理好专门供参观的标本,也有一些需要自己实验亲手上手的过程,比如说让你自己模拟外科手术及剥离皮肤组织,认清楚每一层的结构是什么,那个时候就要用到更多的标本了。不过我听说现在这样的动手能力和机会对于新生来说已经越来越少了,比较珍贵,我当时运气还算好,还是有了操作的机会,现在想来也挺珍惜的。”
尽管现在的夏眠在手术方面已经小有所成,这种最基本的知识在她脑中已经是滚瓜烂熟,但每当回想起来,依然要感谢当时愿意做出奉献的这些可能叫不出名字的标本。
“你还没说当时你们解剖老师说的怪谈是什么。”
“不是怪谈,是真实的事迹!”说到这里,夏眠还认真了起来,“虽然现在听起来还挺恐怖的……不对,也不是恐怖,就是非常巧合!”
“因为刚刚说了,我们解剖老师是什么都要做的,所以在殡仪馆送尸体过来的时候也是要处理的。”
“……完了,”夏眠说着说着都把自己说笑了,“虽然说是真实事件,但是听上去好像真的在讲什么都市怪谈一样。”
“当时当地的殡仪馆运送了一具尸体过来,当时说了好几遍是无人认领,而且无法辨明身份,在公安系统那边也已经报备过了的,然后才送到我们学校来当做医学研究,当时我老师一个人在解剖准备室,就想着既然确认了,那就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把标本先做一些基本的处理。”
夏眠咳嗽了一声:“因为工作需要,正好第二解剖室那边确实还缺了一些其他的标本,因此老师就专门拿了锯子过来……”
好像真的越说越惊悚了。
不过毕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夏眠也说得绘声绘色:“因为想着早点处理早点好嘛,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挺费体力的,我老师就想趁着自己精力充沛的时候,赶紧把任务完成,结果刚把锯子端过来还没下手,被殡仪馆承诺过好几次,不会有问题的尸体忽然就自己坐了起来——”
说到这里夏眠还专门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梁屿川,发现对方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还问了一句:“没吓到你吧?”
“挺有意思的,怎么会是吓到呢。”梁屿川还接着问后续,“这是什么情况呢?”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殡仪馆的人疏忽了,也是他们没有检查仔细,加上那个时候是新来的工作人员,不太了解流程,而且那时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手续,所以走起来还算方便,对方确实是一个流浪汉,也没人认领,发现的时候生命体征确实不好,但因为不是从医院里面送过来的,所以他们缺乏了一些其他的诊断加上各种各样的疏忽,总归就是这么从殡仪馆里拉过来了。”
“我老师可是什么大阵仗都见过的,但是刚拿好锯子发现的人从台子上坐起来的那一刻还是吓了一跳,她当时跟我们复述的时候都在跟我说,到现在还在后怕。”
夏眠一边说一边点头:“毕竟确实是很大的事,要是真的对方晚醒了一点或者有别的什么情况,估计真的得出大事了。”
“当然对方也是惊魂未定,不过确实比较虚弱,说不出什么话来。于是我们老师先叫了领导做确认,然后又赶紧联系公安机关送回去了,后来殡仪馆相关的人员也被惩罚或者撤职,这件事情才这么结束的。”
“不过现在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因为程序和手续越来越严格复杂,所以我老师说,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夏眠把这件事情说完之后,又有点感慨:“这么一想,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了,还挺怀念。”
“要不要去看看?反正现在就在学校。”
夏眠抿唇笑了一下,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啦。”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夕阳,“先不说现在这个点对方应该已经下班了,而且现在我没有去解剖室的学生证,虽然可以去找学校补办一个职工的,但是也太麻烦别人了,来来回回都好几天了。”
“而且我当年上学的时候,她就已经快接近退休了,说不准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了也说不一定。”
“更何况我已经是她很早很早以前的学生了,还是大一的时候上过她的课,后面也没有再继续往基础医学这方面耕耘,她不认得我了也很正常,毕竟她每天都要经历那么多学生上那么多课,还得去做解剖室该做的事……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是不是还真的能挥的动锯子。”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奇怪,但这的确就是她当时的工作日常。”
夏眠说到这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我也确实很怀念她,但是都过了这么些年,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比较好吧。”
有一些记忆留存在自己脑中也会很美好。
夏眠一直这么想着。
而梁屿川已经从她的话语里面听出她的意思,自然是懂她的。
“好啦好啦,今这么多。”夏眠还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开玩笑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就说明他已经老了,现在看来可能我也确实上了年纪吧。”
“这不是回忆,只是我想问你,或者说我想听你说之前的故事而已。”
梁屿川此刻的声音听上去很柔和,带着一点被傍晚浸润的温暖质感。
“更何况这是你的母校,因此跟我说一说也没什么关系。”
“也对啊!”夏眠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内耗的人,刚刚也只是有一点感慨而已,“而且我在学校的校园里面走一走,回忆青春也很正常吧!”
“嗯。”梁屿川看到她果然笑了,“而我只是一个想听故事的听众而已。”
“不过确实很有意思,或者说很惊险,”梁屿川点评道,“有意思的,我说的是图书馆,惊险是刚刚这件事。”
“而且这么听上去,你的校园生活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聊。”梁屿川语带笑意,“这次可真不是我偏心你。是真的这么觉得。”
“你觉不觉得你很有说故事的天赋?”
他还顺便说道。
虽然夏眠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技能点,但想起自己那天捡到白小帆,然后两人一不留神就聊了很久,奶茶都喝完了都没说完,咳嗽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别人问起来,我就会有点话多吧……?”
“但是你的听众都很满意。”梁屿川总结道。
夏眠也抬起头笑了起来:“别夸了,别夸了,再夸我会骄傲的。”
“而且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也只是我读书的时候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而已,其实整体还是蛮枯燥的,或者说挺无聊的。”毕竟夏眠自己也知道,她当年读书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忙着学习,而且说的这些趣事也只是因为自己学习过程中遇到的,比如图书馆,比如解剖室的怪谈。
“照你这么说,万一哪天我真的当不了医生了,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去支个小摊在天桥底下说书啊?”夏眠开玩笑的笑道。
“那我就在你的摊子旁边也支个摊,你要是负责说书,那我就帮你处理一切后勤工作。”
夏眠光是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笑了。
不过两个人都知道,夏眠肯定是不会离开现在的工作的。
开个玩笑罢了。
“虽然我现在回想起来的校园经历基本上都是跟学习有关的,不过硬要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入学的时候吧?”
“那时候你知道的,新生入学总是要经历一个月的军训,基本上经历了一个月之后都得脱层皮,而且我们学校尤其是针对临床专业的军训,还特别严格,学生办的说这是为了以后的专业素养打基础,怕我们以后都站不了手术台……虽然现在想想他们说的话也不完全错,毕竟当了医生之后,有时候确实要在手术台上一站站一整天。”
“我就记得当时我们终于结束了一整个月的军训,大家都想着先休息两天,结果还是周末的时候忽然就被学校以军训集合的方式重新叫到操场,而且迟到的时候还要扣分……”
夏眠说到这里还抬起头看了梁屿川一眼:“不过这方面你应该熟悉。”
梁屿川微微一挑眉,算作认同。
毕竟军训可能只是对学生进行一些体能训练,而他可是一直在救援队的,本来就需要用军事化的作息来保持队伍的完整性和团结性。
“你平时也这么对你的队员吗?”夏眠忍不住问。
不过想了想自己之前跟他打电话,队员们还能在一旁开自己的玩笑,想来关系应该还不错。
听到她这么问,梁屿川也点点头:“这方面还是挺严格的,不过大家都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是工作。”
夏眠点头:“也是。”
这么一看,他们两个人的工作都是如此,都不用定时定点地打指纹。
也许其他一些需要上班打卡的工作,比如在写字楼之类的,有时候实在太累了,还可以停下来摸一摸鱼短暂放松,但他们的工作却不能这样。
就算是累了,困了,不舒服了,遇到紧急情况,只要还能行动,那就一定要竭尽全力,不能怠慢。
而且目的都很明确,都是为了救人。
夏眠挽着他的手,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这么说的话,我们也算是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