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艘大船,连夜出发。
悄无声息,开向水泊梁山。
因那四名眼线幡然悔悟,梁山贼寨底细,被秦明悉数知晓。
如今山上首领,除王伦,还有林冲、杜迁、宋万。
今夜,杜迁带队守卫岸边码头。
一艘艘大船,在探子指引下,绕行梁山一侧,靠近偏僻水岸。
那处其实不适合大船停靠。
数艘小船,依次放落,每次载五六人,来回淤泥污水,百余亲军着甲精锐,趁夜色一一登岸。
正是秦明亲自率领的先锋勇士!
暗夜中的亲军队伍,蛰伏忍耐数月之久,整日操练煎熬,而今春夜破茧。
他们胸间隐藏深沉杀机,举止有度,步伐矫健,尽显训练有素,更是熟极而流,悄然列成九方鸳鸯战阵。
每方战阵之前,更有战将挥刃,向那码头贼营快步逼近。
秦明大步当先,身后一支十二人的鸳鸯战阵,疾行跟进。
索超、武松、朱仝、雷横。
栾廷玉、祝龙、祝虎、祝彪。
八人各领战阵,跟随冲锋。
踏踏步声,扬于夜空。
惊动码头上留守的数十梁山贼寇。
便有乖觉贼子,转身望向黑暗中那一些模糊人影,叫嚷。
“何处鸟人,敢来装神弄鬼,还不给老子……”
秦明怒喝,打断话语。
他身子虎跃冲出,裂阳千齿棒呼啸,撕裂夜风,直直前送。
啪一下,连贼带刀,一棒捅飞。
那贼惨呼,口鼻血喷,便似捅了马蜂窝,临近水贼乱作一团,惊哗示警。
刺耳锣声,响彻夜空。
众贼自是不曾想过,会有一队人马,突从后面杀至。
眼看九方战阵,枪盾短兵齐备。
众将如虎,带动刀枪滚滚,将混乱贼伙砍瓜切菜般成片放倒!
不过数十贼众,禁不住那群虎狼冲锋。
甫一接触,便已损失大半。
秦明只去砸翻三名贼子,就见前后再无敌人站立,只得悻悻收回裂阳千齿棒。
环视亲军,皱眉叉腰,不满斥道。
“跟本将争抢甚么!”
后面士卒心中无奈,他们半个人头也不曾捞到,眼看一颗首级二十贯的赏钱呼啦啦飞走,却也不敢抗议。
屋内。
惊醒过来的杜迁,哪还来得及披挂?
只把酒碗当啷一扔,便去踢翻身前赌桌,拔出随身尖刀,向外冲去。
“何处鸟厮,敢……”
话未说完,见一柄钢刀当头劈落!
杜迁冒头出来,不巧遇上武松。
那打虎汉子,又岂会废话,挥臂挥刀便砍。
杜迁惊骇之余,弯身前扑,勉强避过刀锋,也算他有些肤浅武艺,却送到栾廷玉眼中,呯一记飞锤,可谓突如其来,将杜迁砸翻过去。
武松只得止步,收回追斩钢刀。
就有人道。
“那是摸着天杜迁杜首领。”
栾廷玉难免吃惊,总管之前说要活捉杜迁?
也是不太妙啊,可别一锤砸死了!
赶紧上前去看,倒还有一口气在。
待秦明大步赶来,持火把看时,见身材长大的杜迁四仰八叉,面上一块锤印分明,酒吐尿流,臭气熏天,睡得半死不活。
秦明持棒转身下令。
“先绑了再说。”
眼看多达三四十名水贼,尽被擒获。
受伤倒地呻吟者也被拿下。
座座大船迎风破浪,欺近栈桥。
憧憧黑影成群结队,一众士卒有序登岸。
更见众将持刃挺立,指挥结阵。
早望见不远处梁山?
从上到下,点点火光连绵燃起,整座照得通明。
远近人声呼应,四方火蛇蔓延,向秦明一行汇聚冲至。
数百悍贼嘶吼,当先更有一名贼将,骑在马背,披挂前冲。
战马驰骋靠近,见队队披甲官军,阵列整齐,那人大惊勒马道。
“何方鼠辈,夜袭我梁山,林冲在此,谁敢上前一战!”
晃晃火烛中,见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膀阔腰圆,三十来岁,正是传闻中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是也!
他身后众贼中,又见一人策马舞枪,越前冲出。
“呔呀,宋万在此,还不过来受死!”
众人看那人浓眉凸目,针扎黑髯,倒是不怒自威,一时不敢轻视。
秦明提棒,大步迎上。
战马还在船上,没来得及放下,他也只能以步当骑。
众将见此,俱都鼓噪,一同向前。
李逵更是挥动双斧,向那林冲直冲过去。
“你这厮鸟人,乖乖抻头出来,吃李逵爷爷一斧!”
秦明似要流星赶月,冲在阵前,如山黑棒迎击宋万。
啪!
秦明身子一震,冲势顿止。
宋万长枪脱手,身子猛地后仰,唰的倒栽落马。
秦明怔了怔。
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看着威武,实则武艺稀松。
还不如此刻凭借蛮力,横冲直撞突破贼阵的满六满八。
一队亲军冲近来,将那宋万捆绑。
秦明环视战场,见众军奋勇争先。
那鸳鸯阵谨严,枪盾并起,守便密不透风,刀刃戳斩,攻如狂风霹雳。
一群贼寇,只会欺压良善,岂能抵抗强军?
自从剿灭水贼,经历一场厮杀,亲随营成就军魂,更经数月磨砺,如今锋芒初露,就让一群贼寇倒了血霉。
再有众将雄起,逞尽无限威风。
如同一群出笼的猛虎,飞天的怒龙,生生杀散那些不知深浅的胆大喽啰。
眼看苍鹰列队逐弱鼠,猛虎挥爪扑幼兔。
寒光闪动之间,血水喷涌,众贼惨呼倒下。
原本疯狂呐喊转作仓皇惊叫,各自逃窜保命。
不过河北士卒,与东平府精锐,上千劲旅,士气方盛,岂会罢休?自去紧追不舍,誓要剿除众贼。
大局既定,秦明怒喝,声震全场。
“降者不杀!”
众贼跪地,弃械乞活。
秦明再次向前冲去。
方才,李逵冲向林冲。
被林冲借助马力一冲,将李逵生生震退,踉跄不稳,幸好朱仝雷横已经冲到,合力步战马上林冲。
不过,林冲那一柄丈八蛇矛,威力非同小可。
硬是凭借马力,以一敌二,犹自占些上风!
此时秦明冲近,却是夺了宋万战马,喝道。
“二位兄弟,且去擒贼,秦明来战这厮!”
朱仝雷横闻言,合力招架一击,同去翻身退后。
再看周边贼寇,早已乱做一团,偶尔还有零星厮杀,也根本不用他们出手。
所以梁山水贼当中,也有亡命狂徒,却多是各自为战,岂有战阵合力之说?
反观河北一众精壮,虽说成军日短,但他们以亲军营精锐为榜样,令行禁止,有条不紊,依次杀敌。
本是一群自绝境中走出的汉子,便是生死,在他们眼中,也似等闲。
因此这群河北精壮,比先前亲军营面对丹阳湖悍匪的时候,表现更为出色。
不久前,河北精壮得东平府支持,勉强配齐刀枪,但比之梁山贼众,未见得占优。
如今能够势如破竹,一是众将强军当先,二因他们士气如虹。
其实容易理解。
秦明救民善举活人无数。
乃至后来,他所作所为,多是为一众河北灾民考虑,奔走忙碌,人人看在眼中,感激之情,留在心底。
是以河北精锐,且不论力气大小、武艺强弱,但有气在,便为秦明效死。
那些匪徒,纵是些凶残悍勇之辈,但面对亲兵精锐、大批死士,如何能够抵挡?
如此死志强兵,区区水贼,也配作为对手?
便只稍露狰狞,分军一击,已成摧枯拉朽之势。
此刻众贼哭爹喊娘,溃不成军,纷纷跪地请降!
反倒是秦明那里,有些落后?
林冲看着秦明,面色变幻,只因他听到秦明名字,口中叫道。
“且住,对面可是驰援河北、赈济万民,人称圣甘霖的秦大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