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叫住应角道。
“应大当家且慢,我看也不须让兄弟们离开,便让他们过来见面便是。
由你等,对手下兄弟说明情况,愿意跟随,那自是皆大欢喜。
若他们不愿追随秦明,为顺利实施日后计划,只得将其暂时拘押看管。
待剿除鄱阳湖水匪,再将他们释放。
未知,诸位对此,可有不同建议?”
应角等人对视,道。
“愿听总管之命,小人等必会尽力说服手下一众兄弟,若有人冥顽不化,任由总管处置便是。
有我等兄弟在此,也容不得他们放肆!”
应角自去下令,打出一阵旗语,令两艘大船靠近。
秦明又问。
“未知如今,雷江船帮共有多少弟兄,又有哪些产业?”
应角道。
“小人实在惭愧,如今船帮上下,有兄弟一千六百余人,产业不多,便只有四处码头,一二百名的伙计。所以算下来,共有一千八百三十人。
其中两座码头,在这宿松境内,另有一处,是在望江县。
最后一处码头,位于湖口境内,不过之前咱们从未对外泄露出去。”
秦明有些惊讶。
湖口县是江州治下。
“你们在湖口那边,还有一座码头产业?”
应角点头道。
“确是如此,之前本不该隐瞒总管,如今愿将产业送上。
湖口那边,码头掌柜管事们名下,也都有些产业。
他们算是小人的下属,名下之产业,之前倒不曾重视,未曾统计。
若总管有意的话,小人便让他们一并献出!”
秦明摇头道。
“那也不必,只不过各处地方,须得我亲自过去看一看,甄别人手,方能做到心中有数。
还有,那一千六百多位船帮兄弟,须得让他们对我宣誓效忠,才能让人放心。
可将他们分批召集起来,与咱们见面。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拉拢,防备消息提前泄露出去!
若被鄱阳湖水匪,得知咱们这边的详细消息,想要对付他们,就要事倍功半。”
朗晴道。
“总管所言极是,近期小人也在探听鄱阳湖那边的消息,所有对水匪的情况,大体上也能掌握。
尤其那些水匪,曾劫掠贡物,击败朝廷水军,一直担心总管率兵讨伐。
他们派十数人前来,如今便在宿松县郊外货栈里藏身,与那茅家,来往十分密切。
前日,小人与他们相见,获得五百两黄金赠礼。
更从他们口中获得许诺,事成之后,还有三千两黄金作为谢礼。
那些水匪自己吹嘘,说有数万人马,更有上万水军,足可让官军有来无回!
他们更说,希望咱们在总管向南出兵之际,趁虚袭扰江州,让总管首尾难顾,军心大乱,他们更有取胜把握云云。
而依小人之见,那鄱阳湖水匪上万之说,不过是些大话。”
秦明听得眉头皱起。
鄱阳湖水匪为患已久,周边作乱山民,也是人数众多,说是数万之众,也不全是虚言。
其中最难缠的,还是那些驾驭舟船的水贼。
他们唿哨群聚,劫掠各处,得财四散,隐身水泽山野,可谓来去如风。
官军想要征讨,也未必能够找到水匪踪迹!
之前南康军那边,调集五千水军,南下讨伐。
却被贼众趁夜袭击,结果损失了上千官军,失踪两三千人之多,只有千余官军逃回都昌,舟船更是损失大半!
所以,征讨鄱阳湖水匪,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艰难任务。
想要彻底平定大湖匪患,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当然对秦明来讲,此事也不是不能做到,只不过其中会有许多麻烦。
须得多方筹谋,掌握准确情报。
斩断那些暗中勾结水匪、欲图取利的黑手。
不仅要整顿好作为主力的江州水军,更要整顿饶州、南康各处驻军,说动洪州那边配合,合力施为,才有真正的取胜把握。
不然你到饶州、水匪却骚扰南康。
你到南康、水匪躲进了洪州。
那又要如何征讨?更谈不上平定匪患。
此时,秦明道。
“不想鄱阳湖水匪,已跟附近茅家直接勾连,他们在官府中也有不少耳目,咱们这边的消息,想要瞒过他们,怕是不易做到。”
这就是最让秦明担忧的地方。
水匪们本就狡猾,乃至他们的真正力量隐藏于水面之下。
鄱阳湖畔,那无数渔户、农户、商户,乃至官吏,都可能是那些水匪的眼线,甚至是其中的一员!
这种情况下,不管江州水军做何动作,都会被水匪那边掌握情报。
自何处调集多少粮草?
从那条水路河道进军?
难道这些,能够瞒得过那些水匪?其实根本瞒不住!
若将那些人全部斩杀,那牵连可就太广,得罪之人也都无法计数。
秦明难免落下个暴虐之名。
纵然他一时掌握权柄,也如锦上添花、火上烹油,乃至过犹不及,无法长久。
事后必被上面当做替罪羊,抛出去平息众怒。
想要功成无患,就要给人留下活路,合理分配利益,让众人心甘情愿追随。
取胜之道的根本,便在于改变人心。
朗天道。
“总管深谋远虑,小人等远远不及。
其实不止茅家那边,为鄱阳湖水匪搭桥牵线,还有附近各处大户,都想要咱们出手。
乃至先前钱家那边,也有人记恨马当山杀死他们族人,想要联络咱们出手。
茅家私下联络小人,说是若小人能将马当山匪徒引入舒州、蕲州地界,那临近驻军,皆愿出动,助咱们一臂之力!
到时,马当山劫掠的金银财宝归属我雷江船帮,剿匪的功劳算在各处官府头上。
此外,他们还愿拿出千两黄金,作为给小人的酬谢。”
秦明闻言,心下有些苦涩。
看来征讨水匪之事,已经不能耽搁太久。
因为江面税收,将各处走私大户得罪狠了,一旦让他们从容布置、真正成势,那麻烦也会越来越大!
至于雷江水匪这边,反倒可以将计就计?
秦明思索间。
却见那两艘大船缓缓靠近,船上近百名雷江水匪现身。
有人叫道。
“三位当家,如今可在?方才,兄弟们听这船上有人叫嚷,不知发生何事?”
应角叉腰上前喝道。
“老子在这里,能有甚鸟事!何六,还有舒万,带你们手下,都给我滚过来,老子有要紧事情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