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举杯劝酒，吃些热菜，细嚼慢咽，方道。
“扈通判所言，怕是不妥，讨好太子，恐非良策。倒是你说到辽国局势，我看那金国崛起，将来必成大宋心头大患！”
扈文不由愣住片刻。
这位秦总管，真是刚愎自用，听不进良言。
“其实，在下所言，只是建议。
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储君之位早已稳固，总管欲图长久，也不好过分得罪。
还有，那辽国雄踞北境，更有无数精锐铁骑。
女真人少，侥幸立国。
未知总管，因何如此看好金蛮？”
秦明心下一叹，就知道扈文不会相信。
至于那个赵恒，身子骨康健不假，批斗老爹旧臣也在水准之上，偏偏喜欢投降，葬送大好河山不说，连后宫无辜女子，都去白白送给外敌。
似这种储君，讨好他又有何用？
只怕到时被他卖给外敌，也都没处说理。
“辽宋间多有不合，下民离心离德，权贵奢靡无度、腐败成风，所谓大国，怕只是过眼云烟。如今，辽国内忧外患，根基动摇，覆亡不远。
试想，若他们真有雄兵在手，也不会坐视女真族建国。
至于那位太子殿下，秦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看他只是个亡国的昏君！”
扈文听得目瞪口呆，心下更掀起惊涛骇浪。
秦明这话，又要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扈文方才回过神来，苦笑道
“总管……总管这，可是酒醉了不成？”
秦明嘴角也是划过一丝苦笑，肃容沉声道。
“秦明想着挽回局势，可惜位卑言轻，便是上书朝廷，不过图増笑柄。
今上昏聩，被奸臣蒙蔽，一心只要享乐，甚至遣人联络金国，推波助澜，灭辽资敌，殊不知那金国，才是大宋之患！
这话扈通判多是不信，不过若真有那一日，皇帝被金国掳掠，我等又该如何自处呢？”
扈文张了张嘴，面上几番变化，终是摇头道。
“总管只是说笑。在下想来，绝无此事！听总管所言，可是另有计划？”
秦明轻叹一声。
“扈通判此话，倒也不奇怪。哪怕我说与心腹去听，他们口中说要效忠追随，心底却总是有些不信！
由此可见，欲要扭转这天下大势，让百姓们躲过劫难，何其难也！
如今说到秦明计划，自然是为应对大劫准备。
无非搏取人心，拉拢各方豪杰，聚拢天下好汉，组建亲信精锐，以此自保罢了。
若是大宋颠覆那日，扈相公可愿跟随秦明，一同抵抗外敌？”
扈文听得沉默无语，更是心惊胆战。
像这种事也能随便对人讲？
秦明就这般信得过自己？
他真看不懂这位秦总管的做法！
或者说，秦明今日，就没想着放他扈文离开？
过得片刻，扈文战战兢兢道。
“既然总管有心天下，在下实不知如何相劝。在下对金国了解有限，日后自当留心此事。
若真有那一日的话，扈文情愿追随总管左右。
其实在下手中，还有一些金银，情愿献与总管！”
扈文心中误会，主动提出捐钱，换取秦明信任。
秦明有些意外，转念想通，嘴角不由闪过一抹笑意。
他之前转到蔡娴名下的，主要是产业田地。
至于金银，大部分自己留下了。
像是从项氏手里得到四十多万贯金银，还有各处收取的土产之类，近六十万贯之多，他只拿出一小部分交给蔡娴，大半留在系统空间里面。
所以说，秦明并不缺钱。
当然如今，却可以通过要钱这种方式，让扈文放心为自己出力～
“扈通判果识大义，不知你手中，能拿出多少银钱？”
扈文心痛得很，却不敢表露。
“在下可以拿出三十万贯！不过，总要维持家用，暂时只能拿出二十八万贯金银。”
秦明哈哈一笑道。
“此事不急，若有需要，我再请你出钱。如今还有别事，想要请问扈通判，原太平州知州纪宏，是否也都参与谋划我江州驻军？”
扈文呆了一呆，怎么突然提起纪宏？
“纪宏与在下，的确有些来往。
前任太平州知州，是在下老师，南京留守徐相公。
不过先前事情，纪宏没有直接出面，只在暗中有所联络。
纪家与人合作不假，却不曾插手江面私运。”
秦明道。
“昨日，洪州那边送来一封密信，说纪宏家人参与江面走私，不过手段隐秘，想要找到他们的确凿罪证，并不容易。
因此，我顺便问一问。
先前我安排眼线，去洪州刺探鄱阳湖水匪的消息，也去打探纪家消息，算是一举两得。
还有岳父上任前，遭遇丹阳湖水匪截杀，与那纪宏脱不了干系！
不将此事背后之人揪出，秦明始终不能放心。”
之前在徐州，通判向历投靠秦明，派族内亲信南下，刺探水匪和纪家情报。
如今向家就派出两位亲信族人，昨日傍晚抵达江州，趁着夜色求见秦明。
他们送上有关鄱阳湖水匪的情报，更带来余干县尉向申的亲笔书信。
说是纪家十分谨慎，虽然知道他们参与走私，但想要取得纪宏私通水匪的确凿罪证，还需要继续刺探收集情报。
想到扈文他们，之前谋划江州，秦明怀疑纪宏也都参与进来，因此便有此问。
扈文听得心头一凛，他跟纪宏来往，也都知道双方之间的恩怨。
此时秦明问到这里，便将自己知晓的情况，如实说出便是。
“总管下属精明能干，纪家走私一事，在下也是偶尔得知，不想如今，他们却被总管掌握证据，想来不用多久，必能将那些纪家罪人绳之以法！
在下与那纪宏，虽有些交情，却只一般。
还有在下老师，与丹阳湖水匪更是从无联系。
总管其实不知，老师任职太平州时，曾发兵剿匪，不过水匪狡猾，遁逃潜入江宁地界，使得官军们无功而返。
再后来，水匪劫掠官银事发，那时老师已经离任。
所以说纪宏乃无能之辈，嫉贤妒能，之前他受左丞王黼推荐，方能勉强接任太平州知州。
说到纪宏私下联络丹阳湖水匪之事，在下对此一无所知。
纵然老师与纪宏有过交接，却也不该因此怀疑。
据在下所知，纪宏曾在京师担任闲职，认得不少京官，那时他去巴结的可不止王黼，甚至老太师那里，还有蔡大学士府上，纪宏也都过去拜访！
在下并不知晓，纪宏勾结水匪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