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房门外,嬷嬷静默不语,看了看天空。
在姜国时,哪怕郡主再如何得宠都不曾这样失态,她总是能温温柔柔的面对所有人,淡笑间做着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如今,郡主栽了跟头了。
在大誉这里,一个叫张汐音的女子身上。
惊吓吗?
确实惊吓。
“你发那么大的火气有什么用?”
房间里,宇文宏说道。
伏星郡主看着他,冷笑一句:“我发火没用,那你看着那些画又有什么用?”
这话似是踩到了宇文宏的痛脚,他当即沉了脸色。
“住口。”
伏星郡主可不是吃素的。
以往她要立起名声,要讨好皇后太后皇帝等人,她是那么的听话懂事知心。
可这里是大誉,她面对的只有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窝囊废。
伏星郡主呵呵笑了起来。
“宇文宏,你要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不是为了找个女人谈情说爱。”她说道:“对敌国的女人情根深种,真有你的。”
“我让你住口。”宇文宏起身,掐住了伏星郡主的脖子。
“来啊,掐死我,你有种掐死我。”伏星郡主丝毫不怕。
宇文宏看着她,咬牙半刻后,突然冷笑出声。
“你不是想嫁给我吗?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既然如此,也该坐实了夫妻身份。”
“你要做什么?宇文宏,你放开我。”
“做你该做的事情。”
——
皇宫里。
温皇后听完张汐音说的话,沉默片刻
道:“他们如今在我们的地盘上,生死由着我们,大可以将他们直接抓入大牢处死了,省得废话。”
张汐音笑道:“各国使臣都看着呢,也不是只有姜国有质子在。”
若是杀了宇文宏和伏星郡主,大誉的威信必然严重受损,也坐实了姜国攻打大誉是对的。
做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想杀谁就杀谁吗?
“就按个刺杀你的罪名,不也足够了。”温皇后笑说道。
“娘娘,你就是说着哄我罢了。”张汐音说道。
那倒是,温皇后自然知道杀了宇文宏和伏星郡主带来的后果。
只是这些人胡乱的做这些妖,总是叫人很是不爽。
温贵妃就叹气。
“也就能说这些哄哄你了。”她说道。
虽是皇后,但她能做的其实不多。
不过,她倒是也能把人召进宫来,吓唬吓唬。
当日,宫中的内侍便登门了。
福星郡主坐在室内的浴桶里,搓洗身上的痕迹。
“郡主,再洗,就要脱皮了。”嬷嬷说道。
“他这样,你不知道进来拦着吗?”伏星郡主骂道。
嬷嬷愣了一下,低下头来说道:“郡主,你该知道,你来时是怎么说的?”
来时。
她来时,说的就是要嫁给宇文宏,是来做宇文宏的妻子的。
是啊,她是来嫁人的,嫁人帮助宇文宏的。
怎么就吵起来了?
因为什么?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因为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因为他做质子多年,竟然喜欢敌国的人。
嬷
嬷低声道:“不过是个已经嫁了人的妇人,小王爷难道还能做什么?您又何必跟小王爷置气,大事要紧。”
伏星郡主沉默了。
是啊,大事要紧。
——
箭羽微颤,死死的钉入靶心。
张汐音放下弓。
婢子上来帮她解开臂绳,拿着帕子拭汗。
“王妃,伏星郡主入宫了,皇后请的。”
张汐音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这样晚了,夜里召伏星郡主入宫,皇后娘娘想做什么?
她叫人去打听,自己回了房中,写信寄去西南。
段暄晟过来了,施礼说道:“母妃,明日是信使送信的日子,您给父王写书信了吗?”
张汐音刚摁好蜡印,笑着说道:“这儿呢。”
段暄晟过去,也将自己手里的递过去:“我也写了,父王见了肯定高兴。”
张汐音笑着点头。
这个时间,他们还在路上呢。
不过算着时间,信使赶到西南边境时,段渐离他们已经安顿好在打仗了。
两封信放在一起,张汐音让段暄晟坐下来。
段暄晟施礼坐下,笑说道:“母妃要与我说什么?”
“晟儿,若是有朝一日,父王和母妃都不在……”
“母妃。”段暄晟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面色很是不好看。
“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他不开心了。
张汐音笑了笑。
“有些话不怕说,就怕没机会说。”她说道。
“可孩儿不喜欢听,什么不在了,我们一家四口,自然是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段暄晟说着孩
子气的话。
他其实很是沉稳,总是勤奋努力,说是要向太子哥哥学习。
只是,孩子终究是孩子。
那些不好的,自然是不愿意听。
可张汐音却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不说不想就不会发生。
谁能保证自己当真会一直安然无恙。
张汐音看着他。
段暄晟就很委屈。
“母妃?”
“晟儿,有些事情,不是不想面对就可以不用面对的。”
“是,晟儿知道。”段暄晟低下头。
张汐音叹了口气。
“那你听母妃说完好吗?”她说道。
段暄晟点了点头。
张汐音说道:“如今的世道纷乱,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和平。生死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会不会降临到我们的身上。”
段暄晟听着。
张汐音继续说道:“所以,若是有些话需要说的,早些说出来,也并不是不吉利。”
段暄晟点头。
“你父王在战场上,自然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只是这并不能保证。
段暄晟说道:“可母妃,我们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这样不好听的话,听了也是不喜欢啊。”
“不喜欢难道就不听了吗?晟儿,若是当真有那样的意外呢?”张汐音说道。
喜欢是一回事,要不要听是一回事。
人总不能自己不喜欢的就不听,不喜欢也是要听的。
“孩儿明白了。”段暄晟说道。
明白了,该听的话还是要听。
他听着。
张汐音笑了起来。
听了半日,段暄晟回去了。
张汐音坐在窗边看
着外面的景色,到底心中沉沉。
王爷,您可一定要好好的。
想着,又忍不住笑了。
所以说,到了自己身上,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