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里传来嘚嘚马蹄声,靠着城墙打盹的守城守城卫醒来,贴着墙体听,能听到似乎不止一匹马。
“看那边,有行队。”
有人指着官道喊。
那远处,黑夜中如一条火龙疾腾而来。
“是谁?这大晚上的,如此大阵仗的来?”
不知道城门,到了亥时鼓声息就关城门不得出入的吗?
遥遥望了许久,直到行队来到城墙下,看着为首那匹马上的人举着一面旗帜,守城卫大喜。
“是霁王爷,霁王爷和霁王妃回来了。”
“开城门。”
随着一声叫喊,下方的守城卫疾跑过去,将穿着的铁闸抬起。
哐当……
伴随着铁门摩擦嘎吱声响,为首的马先疾驰进来,后面跟着是一辆辆的马车,还有后面的数十个护卫。
马车里。
张汐音被外面守城卫的欢呼声吵醒,睁开眼,段渐离坐在一旁看着窗外。
“回到了?”张汐音问。
段渐离听到声音回头看,伸手就把她抱起来,让她能看到窗外的灯笼,楼宇。
“你看,是盛京的街道。”
马车速度很快,黑夜中能看到仍旧亮着的灯笼,还有一些人站在楼上的画面。
张汐音笑道:“回到了,也不知道淑柔如今在哪儿?应该在家吧。”
张寿安的马车更快,定然是早几日回到的。
“阿音,回王府吗?”段渐离问道。
张汐音如今的身体已不能动弹,段渐离想听她的意愿。
“回家,我想见爹娘他们。”张汐音说道:“我想,淑柔应该也是在家中。”
段渐离点头,对外说道:“去尚书府。”
马车径自过了王府,一路来到尚书府的门口。
门房打着哈欠,眯眯眼中看到一片的光亮出现,瞪大了眼看去。
“王,是王妃,快,快告诉大人夫人他们,王妃回来了。”
有人匆匆去传。
内室里,温语柔看着已经熟睡的外甥女,笑说道:“长得真好,像寿桦。”
日后定然是个漂亮的美人儿,聪慧美丽,国色芳华。
张寿安愁容满面的坐在旁边,只说道:“也不知道寿桦他们在那边如何?也不见消息回来,若非柔儿,我是不愿意回来的。”
到底是不放心啊。
温语柔看他忧愁的面容,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眉心。
“夫君不必担忧,且不说寿桦吉人自有天相,便是王爷在,也定然不会让寿桦出事的。”
叩叩——
门外传来叫喊声,伴随着下人的叫喊。
“公子,少夫人,王妃,王妃回来了。”
屋内还静坐担忧的两人大喜起身,匆匆出去。
“寿桦就回来啦?那定然是将事情都解决了。”
“回来就好。”
同事,兰康院里。
张永康和黄氏也匆匆出来,六子跟在旁边笑说道:“王妃回来了,这下老爷夫人也该安心了。”
几人急匆匆出去,刚走到二进门,却愣住了。
迈步走来的段渐离怀抱着张汐音,张汐音的手是垂下的,整个人一动不动。
一瞬间,几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寿桦……”
“我的儿?”
几人急奔过去,当看到靠在段渐离怀里的张汐音是睁着眼睛的,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些许。
可……
“到底怎的了?寿桦,你,你受伤了?”黄氏急急问道。
张永康:“王爷,寿桦这是怎么了?”
段渐离面色并不多好看,说道:“岳父岳母,回小竹居再说。”
“好,好。”黄氏让开些,让段渐离抱着人先走。
她回头对招娣说道:“去做些吃的送来,再准备柚子水这些。”
她的女儿风尘仆仆的回来,自然是要接风洗尘的。
招娣和丈夫六子去办了。
小竹居里。
等候了数月的紫苏和香叶等婢子仆妇看到张汐音浑身不能动弹的回来,吓得厉害。
她们细细的帮忙服侍张汐音躺下,又取来温水。
段渐离坐在一旁亲手喂她喝了几口。
“不要了。”张汐音说道。
烛光下,张汐音面色是苍白的,嘴唇透着几分黑紫色。
方才惊吓匆匆看不清,如今才看清楚。
黄氏手忍不住的颤抖,抚上女儿的脸颊:“这是,中毒吗?”
段渐离点头。
“是,是什么毒?她现如今这样,是不能动了是吗?”
段渐离再次点头。
张汐音不能动,却还是能说话的。
她看着家人,说道:“只是毒而已,能解的,不会……”
“你住口。”黄氏喝了声,看向段渐离怒目问道:“王爷,你来说,此毒……此毒如何?”
张汐音被亲娘叱了一声,心中不觉委屈只觉酸楚,眼眶发热忙闭上眼睛。
段渐离起身,跪在了地上。
屋中的仆妇婢子吓得一抖,也都跪了下来,纷纷低下头。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是我没能保护好阿音。诛杀李氏时,阿音中的毒。”
“何毒?”
“死人香。”
死……
黄氏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抓着帕子,咬牙艰难的问:“几成可解?”
段渐离沉默了。
他不知道,他对毒没有了解。
就是苗淼离开时,也一副没有把握的样子。
“……几成?”黄氏喝问道。
所有人不敢呼吸,都在等着段渐离的答案。
段渐离磕了个头,正要回答。
“娘,三成。”
床上,张汐音说道。
黄氏看过去,又看段渐离。
她整个人泄了气一样晃了晃,张永康忙扶住她。
“你总那好听的话来哄我,三成?是一成对吗?”黄氏落着泪问段渐离。
段渐离点头。
“是。”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呼吸停滞了般,伴随着一阵慌怕疼痛的感觉。
张寿安双眼圆睁,他回来时,妹妹还好好的。
“你说什么?”
他上前,抓住段渐离扯了起来:“什么一成?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好好的,你说你会保护好她,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寿安,住手。”
“爹,他……”
“住手。”
房门外,张老太爷沉声道。
他迈步进来时,身后跟着付太医。
看到张老太爷,张寿安松开了手。
他颓坐在一旁,捂着脸无声难过。
段渐离起身坐在床尾。
黄氏靠在张永康的怀里,把期待的目光落在付太医的身上。
她起身不忘施礼,哀求似的说:“付叔叔,你救救寿桦。”
付太医走过去,对段渐离施礼:“王爷。”
又看张汐音说道:“王妃。”
“付爷爷。”张汐音笑道:“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