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叶将温水递过去,随后起身将床帐挂起来。
“都进来。”她扬声道。
丹柳等人陆续进门,将物件一一摆上,随后伺候张汐音起床穿衣。
还挽着发的时候,凌熙来了。
进了门就说:“我也去江陵,衣服我都带好了。”
她肩膀上挎着个行囊,腰间挂一把佩剑,整个人精神又利索,看起来不像个女将军,倒像是江湖侠女。
张汐音有点惊讶。
“你不是还要择婿?”她说道。
凌熙摇头:“择什么胥啊,陛下知道我一个没瞧上,管他呢,我跟你去江陵玩几个月再说。”
凌熙是个执拗的性子。
张汐音无奈的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跟着我。”
“你也别笑我,你就说带不带吧?”凌熙瞪她。
张汐音点头:“带,自然是带的。”
因是出远门,一路上舟车劳累的,头上的发誓不用太累重,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别着几根素雅的簪子。
吃了早点便出发。
黄氏亲自来送她出门,拉着她的手说:“你奶奶昨夜吃多了凉的,正拉肚子呢,便不来了,你嫂子怀着孕,我也让她在家躺着。”
爷爷父亲哥哥都在上值,没来,便让送了许多东西。
有路上吃的,有路上无聊逗趣玩乐的玩意儿。
黄氏还塞给她一个红封:“一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到了之后给我回信。”又给凌熙一个。
“伯母放心吧。”凌熙笑道。
“好,娘,不用送了。”张汐音抱了黄
氏,这才上马车离开。
从盛京去往江陵也需要几日的路程,经过好几个驿站才能到。
护卫一共二十人,粗使的婆子和婢女二十人,厨娘三人,丹柳和心柳负责张汐音院子里的事情,香叶则贴身伺候。
除此之外,还有只负责张汐音安全的姹紫嫣红,以及在暗处保护的影子。
并着苍南军大将军凌熙。
这一路很是安全,七日之后,行队顺利到达江陵。
江陵,大誉南下最富饶美丽的一个地方,富有江陵美景圣地一说。
江陵特色更是不少,在商中出名者有茶业、纺织业、漆器工艺、最出名的还是造船。
这些产业带动了江陵的人流,让其越发的繁华。
闻名不如见面,张汐音纵使经商多年,走过的地方也有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来到江陵。
刚进城,香叶便说道:“王妃,我们是先去宅子还是住客栈?”
张汐音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街道的情况,只是一眼便放下了。
“另外找个院子先住着,让丹柳去探探。”
江陵的产业,这几个月她盘算递来的账本,对照着所有的数据发现还是有问题的。
江陵离京到底有几日的路程,而霁王太妃自然不好亲自出门来打理,置办下来的产业时间久了,总是不见背后的东家。
没有时常查检,人放在外面久了不管束管束,人啊,自然会生出一些疑心。
丹柳虽是二等婢女,却也是照着紫苏的能耐培养的。
丹柳下了马
车,自去了。
香叶则跟一个护卫去了当地的府衙,很快找到一处合适的府邸,一门三进不算小,只是租金不少。
直接去了府邸,里面倒是干净,正常的物件也都有。
住进去之后,婆子婢女们便开始洒扫布置,护卫们跟着帮忙,厨娘去了后厨忙活。
凌熙是个待不住的,便先出去到处乱逛。
屋里。
香叶从箱子里搬出江陵这大半年所有的账目,蹙眉道:“王妃,是都要拿出来吗?”
“把这个月的都找出来给我。”张汐音已经摊开宣纸开始写信,信是写去北境的。
她写了自己来江陵的事,写了一封,又写一封回京的。
写好封了蜡,交给心柳。
香叶把这个月的账本放在书案上,去沏茶。
将这个月的账目又对了一遍,到了晚上,丹柳回来了。
丹柳在外面的几个铺子都逛了一遍,是以王妃女使的身份前来盘查,几个铺子的人都拿出了账本,笑盈盈的跟着对账。
丹柳说:“账目做得很漂亮,后来,我便去问了卖价和购价的对比,购价那边他们做了串通,倒是没什么破绽,卖价倒是没做好。”
张汐音笑着把账本给她看。
丹柳接过账本,将卖价这边的差价标出来,对照之前的数目算好了。
“他们这样做,一个铺子一个月便能贪出一万贯不止。”
看她口渴,心柳给她倒了杯茶。
丹柳接过一饮而尽,继续道:“王妃,他们是从卖价这里做了手脚
,账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怕不好处置。”
张汐音笑了笑:“明面上的假账本做得再好,他们心里的账本却是真的。”
凌熙坐在旁边点心,闻言说道:“自有不服的,抓起来总有办法让他们说真话。”
张汐音也跟着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丹柳一一去了所有的铺子,庄子,还有茶行和纺织行查账,发现都有猫腻,一时间又气又恼。
而张汐音和凌熙这几日则带着香叶,姹紫嫣红闲逛江陵城,喝茶听曲儿,买茶,买衣裳收拾,活像一个外出游乐的富家夫人。
——
相比于张汐音的悠闲,这边的商行和各家铺子的管事都慌了,悄悄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们赚的这些都没有在账目上,数目和标价是对得上的,她便是再厉害也看不出来吧?”
“账目是对的,这么些年,太妃也没有瞧出什么问题来,如今换了个霁王妃,自然也换了主事的,这般派人来查,只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找我们的霉头吧。”
“您的意思是?”其中一人顿时抓住了重点,抬手搓了搓拇指。
那人点头:“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给他们漏点东西,给这个女使送点银子堵住她的嘴,在京中的王妃自然不可能知道。”
天高黄帝远的,怕什么。
“不成,如今那女使还什么都没查到,你们最好别自己露出破绽。”一品茶楼管事冷声道:“你们要作死别连累我,我还想多富贵几
年呢。”
如今霁王在北境征战,少不得都要个三五年才会来江陵就藩,他们还能趁着这几年赶紧多赚点。
不然他来就藩,就没得赚了。
“当真要赌这一把吗?”另一人问。
“富贵险中求,我们的账目做得这么完美,她便是觉得有异样也找不到原因的。”一品茶楼的管事说道。
毕竟他们的账目说是假的确实是假的,但其实也是真的账目,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做第二个账本,怎么查都是一样的。
假的自然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