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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暖楼坐了一会儿,香叶和紫苏回来,还端了朝食过来。

    “去准备马车,我要回家一趟。”张汐音吃朝食的时候吩咐着。

    紫苏:“已经吩咐了,王妃先吃着。”

    吃过朝食,张汐音去换了套干净素雅的衣裳,便直奔家去。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好,因前有提醒,加上女儿重生回来之事都能相信并接受的张家人来说,昨夜的宫变不过是预料之中,无波无澜的。

    “你如何?王府那边没遭难?”黄氏问她。

    “来了人,不过王爷安排的人手都是厉害的,有惊无险。”张汐音说道。

    黄氏一叹:“发生了这样的事,纵使段暄鸣逼宫不成,昨夜到底还是因此不少人丧命的。”

    罪孽深重啊,这些贪恋权势之人,总是不将人命当回事。

    一家人相安无事,张汐音没留下来吃午饭,又直接坐马车赶去东城门。

    去东城门是最近的,张寿安和张永康已经在哪儿了。

    张汐音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分发包子米粥。

    “你怎么来了?”张永康抬手去把她转了个方向,说道:“这里都是血和尸体,你一个姑娘家的,快回去。”

    张汐音已经看到受伤的人了,说道:“我来看看,爹,哥,我也来帮忙吧。”

    张寿安抬手去挡:“去去去,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动手。”

    张汐音:“……”

    父亲和哥哥都不让她在这边,张汐音只能往城门外去。

    墙根有尸体摆放,一具具的尸体没

    有东西遮掩,血淋淋的很是恐怖。

    屋檐下,树荫下,墙根下有受伤的士兵,城中各处的大夫们为其救治。

    哭声,哀嚎声,惨叫声,叹气声连成一片,吵吵嚷嚷的。

    香叶胆子较小,瑟瑟缩缩。

    张汐音:“你回那边帮忙分粥发包子吧。”

    香叶看到旁边有根断手,只能胆怯的点头:“王妃,那我去了。”

    紫苏,姹紫和嫣红则跟着。

    走出城外,是更多的尸体,有男人在搬尸体,有胆子大的男孩收拾地上掉落的兵器,或是扒拉尸体上有没有值钱的物件。

    这些半大的孩子都是城外一些村落人家的穷苦孩子。

    生死的恐惧在穷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张汐音看着其中竟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在搜尸。

    “王妃?”紫苏低声道:“您不是万能的,哪能做到人人富足。”

    有手有脚的人能自力更生。

    张汐音摇头。

    “我不是自责这个,你看那个孩子,她一点儿也不怕。”

    说话间,姹紫已经过去将小姑娘带过来了,动作不算温柔。

    小姑娘尸体都不怕,这会儿却吓得够呛,直挺挺的跪在张汐音的面前。

    “贵人,我,我是看他们也这样,我才跟着想捡点东西的。”小姑娘说道。

    张汐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林花妖,是东城外十里坡林家村的人,贵人饶命。”林花妖说道。

    林花妖?!

    在女子的名字中,有学问的没学问的都不会给人名字

    里添个妖字,亦或是但凡同音的都不会取。

    妖为夭,意为夭折。

    给她取名的人是希望她夭折吗?

    张汐音眉头缓缓的蹙了起来,她没说话。

    紫苏已经懂了她意思,蹲下来问这半大姑娘的情况,家中有什么人?

    林花妖说:“家中爷爷和奶奶,还有阿爹和阿娘,我阿娘怀了弟弟要很多钱,我听着阿爹和爷爷的话跟着同村的哥哥们来,想,想捡点钱。”

    “你爹呢?”

    “阿爹买酒喝去了。”林花妖说道。

    她一开始很害怕,但扒了两具尸体就摸到了银子,阿爹抢了银子就跑了,知道真有银子,便没那么怕了。

    紫苏也是蹙眉:“那是你爹吗?你阿娘怀着孩子还拿钱喝酒去?”

    林花妖低头,喃喃道:“他,是他养我长大的。”

    什么意思?

    张汐音微微歪头,心中多了几分古怪,虎毒尚且不食子,谁会给自己的闺女取名带一个‘妖’字?

    “他不是你爹,对吗?”张汐音说道。

    林花妖:“……嗯,我娘死了之后,爷爷和奶奶就让我叫大伯和大伯娘做爹娘。”

    张汐音眼睛看到远处有军兵回来,她吩咐紫苏带着小女孩,迈步顺着官道往前走。

    军兵骑马奔腾,扬起滚滚尘烟。

    临近之后,张汐音果然看到了段渐离。

    段渐离翻身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看看,我安排了人帮忙善后。”张汐音说着,压低声音问:“人呢?没抓到

    ?”

    段渐离面色中透着几分冷:“跑了,北凉的连其樾带着一大批的人出来拦截,把人带走了。”

    段暄鸣的身份真是不简单,当年李氏换子坐稳后位,野心勃勃筹谋二十年,竟是给他人做的嫁衣。

    “螳螂捕蝉,焉知没有黄雀在后。”张汐音拿出帕子,抬手在他颈边擦了擦。

    段渐离握着她的手,眉眼里的威严和冷色散去,低声说:“不是我的血。”

    “嗯,我知道。”

    段渐离伸手揽住张汐音的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着她一起上马,策马回去。

    身后的人跟着进城,旁边的一些百姓见到是段渐离,都激动的扬声喊。

    “霁王爷,霁王爷英明神武……”

    “霁王爷……”

    马蹄飞奔,很快便没了踪影。

    张汐音坐在段渐离的前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伴随着一声声的高喊,她心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的丈夫是守卫大誉的将军,是人人敬仰的夜狼军主帅,是大誉尊贵的霁王爷。

    她与有荣焉,为其骄傲。

    两人回到王府,段渐离下了马之后,牵着她一路回正院。

    进了正院的堂内,将身上的甲胄取下,段渐离灌了两杯浓茶。

    “我已经让人送饭食过来了,王爷,你要不要先去沐浴?”张汐音说着,去旁边的衣柜拿替换的衣裳。

    后背突然被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段渐离从后面完完全全的抱着她,埋首在香软的颈窝处呼吸沉重。

    “王爷?”张汐

    音低低喊了声。

    段渐离:“阿音,我恐怕要提前去北境了。”

    北凉人将段暄鸣带走,态度多有恭敬,为何会如此?

    答案很明显只有一个,北凉人想要利用段暄鸣做点什么。

    他必须尽早回北境做好准备。

    但他,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