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归乡人》 第1章 我要投诉你 一场淅淅沥沥的夏雨过后，高泉村宛如水墨画般在湿润的空气中慢慢舒展。 雨后的阳光穿透氤氲的雾气温暖而又柔和，为整个村庄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树木经过雨水的洗礼，愈发青葱翠绿，瓦砾上的青苔更显出历史的厚重。 村中蜿蜒的小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净而整洁，泥土散发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村民背着草帽扛起锄头，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不远处，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从雾气中跌跌撞撞地跑来，嘴里喃喃喊着妈妈。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扰了许千程的清梦。 作为荥阳市里一家艺术文化培训中心的带班老师，在这个教培行业高度内卷的时代，今天是许千程三个月以来一个难得的休息日。 “谁呀！” 许千程暴躁地掀起眼罩，双眼的眼角还残留着昨夜的疲倦。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残存的睡意。 当看清楚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时，原本迷离的目光瞬间变的警觉。整个人骤然一震，睡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作为本市的优秀毕业生，许千程毕业后原本有更好的出路。奈何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再加上毕业前夕父亲的尘肺病，他不得不选择提成更高、多劳多得的教培行业。 “妈，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爸的病不好？” 许千程满脸担忧地问道。 “不不不，千程你别紧张，你爸挺好的，按时吃了医生开的药，现在情况比之前好多了！” 许母慌张地回应道。 “那……那是不是您的身体不好？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医生说过，你现在吃的药是不能停的！”许千程嘱咐着。 许母为了供许千程上大学，肾病由最开始的慢性一路拖到了肌酐值飙升，直到在田里劳作时晕倒，病情才算是被许千程知道。 责备母亲隐瞒病情的话许千程说不出来，相反，更多的是自责。 “妈，你跟爸的药可一定要按时吃啊，我手里有钱，你儿子现在非常能赚钱。钱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跟我爸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这些话许千程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跟母亲说一次。 “知道了……” 挂掉电话，许千程这回笼觉注定是没心情睡了。 既然睡不着，不如抓紧时间出去搞钱。 “拼命三郎”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 别人在休假，他在拉客户。 别人下班了，他在打推销电话。 也正是他这种拼命地精神，成就了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快速积累了人生的第一笔存款。 他将存款一半打给了母亲用来看病吃药，剩下的一半他选择了力所能及里一辆最奢侈的轿车。 总车款十二万五千八，首付四万，每月还款三千块。 买车这样的高消费并不是他爱慕虚荣，而是教培行业实在卷的要命，之前就有很多学生家长见许千程坐地铁倒公交来谈入学，对学校的实力产生质疑。 所以就算是馒头就咸菜，许千程也必须要买一辆车。 许千程在床边点了一只起床烟，烟气缭绕，心里也开始盘算起今天的加班计划。 尽管他已经连续蝉联了半年的销冠，但其他同事也并非不努力。许千程知道，只要他稍微一懈怠，销冠的三千块奖金说不定就进了别人口袋。 一支烟还没吸完，手机叮叮叮钻进一条短消息。 “尊敬的许千程先生，今日是您本月贷款到期日，应还金额3348.88元，请按时还款，若已还款请忽略此信息。” 靠！ 本月的贷款钱还没存。 许千程哪里还坐得住，简单的洗漱出门，穿上男人衣柜买的廉价西装，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银行。 一沓不薄不厚的钱被他放进ATM机，这个动作他已经持续了十三个月。 听着机器哗哗哗入账的声音，许千程轻轻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心酸的微笑。 确认金额，退卡。 许千程长舒一口气。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了句：“加油许千程，贷款还剩11期就结束了！”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助教林知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班，我知道您在休息，要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 林知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千程打断了。 “捡重点的说！” 许千程以极快的速度钻进车里，塞上蓝牙耳机发动了车子。 “您最近在中心二小组建的象棋班……”电话那头的林知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退学了还是被翘了？” 这在教培行业是常有的事情。 “可能要被撬！听说新星教育的老师正在跟那些学生家长接触，具体情况我还没了解清楚。您看咱们是不是要争取一下？”林知微试探地问道。 “废话！咱俩这个月的提成可全指望组建起中心二小象棋班呢！” 挂掉电话，许千程油门到底接上半路等候的林知微，朝中心二小对面的马路飞驰而去。 停稳车子，许千程便看到了飞飞妈。一个脸上盖着厚厚粉底，猩红的嘴唇下盯着满口大黄牙。自从接触了飞飞妈后，许千程一看到西红柿炒鸡蛋就…… 而此时，飞飞妈正跟新星教育的赵欣然聊的火热。 许千程走下车，努力地调整好情绪，径直走到飞飞妈和赵欣然中间。 “飞飞妈，您对飞飞可真好，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午休，您这么早就来接孩子了！” 闻言，飞飞妈嚣张地扇动着刚粘好的加长睫毛瞟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嗯！” 作为销冠，许千程怎么可能被面前这样的小场面难倒。 他始终信奉那句“只要你不觉得尴尬，那你指定是不尴尬！” “飞飞妈，这大太阳天儿，渴了吧。喝点水！” 说着，便从林知微手里接过依云矿泉水恭敬地递到飞飞妈面前。 “行了行了，你可别在这献殷勤了，就你们这些卖课的我还不了解，你呀也别在我这儿献殷勤了，你们培训中心我可是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的研究过了，方方面面都不如人家新星。我们飞飞将来可是要当象棋大师的，我们已经决定去新星了。” 闻言，许千程只是微微一笑：“姐，喝水！” 飞飞妈打量了一眼许千程，傲娇地接过矿泉水抿了一口：“你别在我这耗时间了，我说你们这种人也是够可以的，为了那万八千块的卖课提成，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还有，矿泉水我只喝芙丝的！” “就是，姐，您可要擦亮眼睛，这样的黑心机构咱咋能放心把孩子送过去呢！”一旁的赵欣然适时地补上一句。 “赵欣然小姐，您……”林知微开了腔。 “说谁小姐呢，你才小姐呢，你全家……”赵欣然闻言瞬间炸了毛。 “对不起赵女士，我为我助手言语上的唐突向您道歉。但一码归一码，咱们身为教培机构，公平竞争，您这样没有事实依据地诋毁我们不好吧！”许千程将愤怒的林知微拦在身后。 眼看着两方要在自己面前吵起来，飞飞妈不耐烦地摆摆手：“要吵上一边吵去，我没闲工夫听你们叽叽喳喳的！” 随后飞飞妈接上他的宝贝儿子，一头扎进了保姆车里。 眼见着飞飞妈离开，赵欣然冷笑一声：“不好意思啊许先生，您的客户一不小心就溜到我们新星来了呢！” “那可不一定！”许千程冷冷地回应道。 三天后，飞飞妈踩着恨天高气势汹汹地冲进培训中心。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充斥整个办公区。 “许千程呢，你给我出来！”飞飞妈站在办公区嗷的一声。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许千程闻言大步走到飞飞妈面前：“姐，您来了。是最后决定在我们这办学了吗？” 飞飞妈恶狠狠地白了许千程一眼：“你们领导呢？” “我们领导在里面呢，其实给学生办入学这种事情，我就能弄，您还找领导干什么！” 许千程一边引着飞飞妈朝领导办公室走，一边满脸堆笑地解释道。 “干什么？我要投诉你！” 第2章 儿子回来了 “投诉好，您投诉完了，能不能再详细地了解一下我们的课程？我保证我们推出的精品象棋班绝对适合咱们飞飞！” 许千程满脸真诚地看向飞飞妈。 “少跟我扯那些没有用的，赶紧带我去找你们领导！” 飞飞妈不耐烦地朝里面走去。 瞄了一眼门上的牌子，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你就是许千程的领导吧！我要投诉许千程！”飞飞妈双手叉腰，一副虎狼架势。 “这位女士，我是许千程的领导，请问我的下属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惹得您这么不高兴？您说出来，如果情况属实，我马上处分他！您先消消火！” 说着，领导殷勤起身，并给飞飞妈递上一瓶依云矿泉水。 然而水还没到飞飞妈手里，就被许千程一把抢下：“领导，飞飞妈矿泉水只喝芙丝的！”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芙丝矿泉水递给了飞飞妈。 这一路破马张飞地冲过来，飞飞妈接过水吨吨吨地喝了大半瓶。 坐在沙发上喘匀了气便开了腔：“你说说你们这些卖课的，我们没有自主选择权吗？还是我上辈子刨你家祖坟了，你许千程要这么折磨我？不就是万八千块的提成么，你要是实在是差这点钱，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还不行么？” 飞飞妈越说越委屈，强调中充满了心酸和无奈。 “这位女士，您和您的孩子当然有自主择校的权利。我们的授课老师也只是想更加清楚的给您更加详细地解释一下课程。如果沟通中间真有冒犯您的地方，您告诉我，我一定狠狠处罚他！” 领导尴尬地帮许千程打着圆场。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家飞飞已经决定在新星买课了。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但如果你们这些人再没白天没黑夜的缠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飞飞妈便起身要走。 “飞飞妈，飞飞妈，您看您来都来了。现在正好在上象棋课，您就跟我看一下眼吧！就看一眼，我保证，如果您还是想在新星上课的话，我以后绝不打扰您！”许千程拦住飞飞妈，诚恳地说道。 “那你还给不给我家飞飞送棋谱了？”飞飞妈呵斥道。 许千程摇摇头。 “还给不给我没白天没黑夜的打骚扰电话了？” 许千程继续摇摇头。 “走！”飞飞妈无奈地吼了一句。 她实在拗不过许千程的执着。自从上次在中心二小分开之后，许千程不分黑白地给她打电话，堵在学校门口给飞飞送棋谱、买早餐…… 为了自己能有个清静，她不得不妥协。 机会来之不易，许千程卖力地介绍着关于象棋班的一切。 “相比于你刚刚介绍的这些设施，我更关心的是授课的师资力量。如果这上面有欠缺的话，一切免谈！” 一路参观下来，飞飞妈似乎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师资方面您放心，飞飞即将入学的精品班可是咱们的退役象棋国手，蝉联过几次国际赛事的陈东明老师。” “陈老师在象棋方面的造诣您一定听说过吧？”许千程骄傲地说道。 毕竟他推出象棋班时陈东明是他三顾茅庐请来的王牌大师。 “你说谁？”飞飞妈显然听说过这位大师的名字。 “陈东明大师！”许千程重复了一遍。 闻言，飞飞妈轻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你说的陈东明陈大师跟你们签约开课的同时也签了新星的课！这根本不是吸引我的理由！” 许千程愣了一下。 飞飞妈说的这个情况他之前属实是没掌握。 可他也深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是留住飞飞妈这个大客户。 新星教育作为他们的死对头，许千程可以说是很了解。 两所学校无论是从硬件、学费、配置上几乎都是对等的。倘若现在连他们的杀手锏也被人夺去，那他们学校可就真的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不可能，他们一定还有新星教育所没有的优势。 “高泉村！” 许千程的脑子里一下蹦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这个隐匿于山水间的村落，村口一块铭刻着“楚河汉界”的石碑岿然不动。似一位执笔的史官记录着当年刘邦项羽兵分天下的硝烟。如今战争的喧嚣已过，只留下这片宁静的土地和载入史册的传奇…… 高泉村最引人瞩目的并不是自然风光也不是村中的古老建筑，反而是这里浓厚的象棋文化，村口的大树下常年摆放着巨大的石质棋盘，每逢闲暇时光，男女老少便汇聚于此，博弈、闲聊。 “我们近期将组织象棋班的学生来一次游学。据我所知，在这个城市，还没有哪个教培机构能组织学生出去游学的吧！” “游学？” “我们可以邀请飞飞和他那些对象棋感兴趣的同学一起参加，全程免费，并且我可以向您保证，决定不虚此行！如果游学回来，您还是对新星教育的课程更感兴趣，我绝对不再骚扰您！”许千程道。 “真的就不再纠缠我们？”飞飞妈动摇了。 “我保证！”许千程郑重地拍了拍胸脯。 “那好，我们参加！希望到时候你能信守诺言！” 说完，飞飞妈便踩着她那恨天高，咔哒咔哒地离开了学校。 “许千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咱们什么时候要组织游学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领导手里的矿泉水瓶毫不犹豫地朝着许千程砸了过去。 许千程一脸谄媚地走到领导面前，将手里的水瓶恭恭敬敬地摆回领导桌上道：“之前没有，并不代表之后不能有。领导您放心，这次游学，咱们学校只需要出个校车，其他一应费用我许千程全包了。而且保证飞飞班上的十几名同学一定会按时入学咱们中心。这是我给您立的军令状！” “你认真的？” 一听说不用学校出钱，还是壮大学校名声的好事情，领导自然不会拒绝。 只淡淡地甩出一句：“你最好别把事情办砸了！” 随后朝许千程摆了摆手。 得到了领导的授权，许千程下午跟学校请了假。只有三天的时间，他务必将高泉村的一应事物安排妥当。 不然搞砸的不只是这次的游学，更是自己的饭碗！ 原本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许千程开得飞快。不到一个半小时便已经将车稳稳地停到了残破的家门口。 “爸，妈，我回来了！”许千程下车朝院子里喊了一句。 见没人回应，许千程便又喊了一句。 仍然是没人回应。 许千程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都差不多六点钟了，这个时候老两口不在家做饭，还能干什么去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悄地笼上了许千程的心头。 “千程回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许千程回过头，心不在焉地打了声招呼：“六婶儿，看到我爸妈了吗？” “千程是开车回来的？这大轿车看着可真是阔气。要不少钱吧！”六婶儿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许千程身后的汽车上，丝毫没在意许千程问了什么。 “六婶儿！看到我爸妈了吗？” 许千程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 六婶这才缓缓地将眼神挪回到许千程的身上：“你爸妈下地去了，今年天气干旱，地里杂草比往年多，你爸妈已经起早贪黑好几天了。我们都劝他，如今你能赚钱了，别省那仨瓜俩枣的，雇人两天就干完了。可他们心疼钱，宁愿自己去遭罪！” 听了六婶的话，许千程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心酸。 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家田地跑去。 夕阳的余晖下，一对皮肤黝黑，挂满汗珠的农民正弓着腰仔仔细细地清理着麦田里的杂草。汗水打湿的衣衫在傍晚微微的清风中摇摆。 “爸！妈！”许千程隔着绿油油的麦田喊了一句。 劳作的老两口闻言齐刷刷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露出踏实的笑容…… “儿子回来了！” 第3章 回来干什么 许千程小跑着到父母面前，一把抢过锄头，穿着西装皮鞋便抡了起来。 霎时间，偏干的麦田里尘土飞扬，伴随着尘土，许千程的眼眶里也流出了两行温热的泪珠，伴着汗水砸在坚实的土地上。 母亲见状一把抢过许千程手里的锄头：“傻孩子，把锄头放下，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为的就是你能一辈子不再摸这锄头把子！” “我俩虽说身体不如之前，但也不是个废人啊，力所能及的小活干一点，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边说，母亲边取下脖颈上的毛巾，宠溺地擦去汗水，也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花。 “跟妈回家！” 余晖下，母亲还像小时候一样牵着许千程的手在麦田里穿行。不同的是，原本矫健的步伐如今却有些蹒跚。 全程，一旁的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到家洗漱一番，许母便一头扎进厨房张罗起来。 父亲则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从心口的衣兜里摸出一个已经看不出品牌的香烟盒。 “爸！你怎么还抽烟呢！你的病医生不是说过了，不让抽烟么！”许千程皱着眉头，数落起父亲来。 “没抽！”父亲闻言，默默地将烟盒又踹了回去。 眼见着人赃并获父亲还不承认，许千程的无名火瞬间被点燃。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盒药有多贵，就这么点小毛病就戒不掉吗？我赚钱很容易，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 许千程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委屈，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烟盒从父亲的衣兜里拽出来，扔在地上狠狠地撵了几下。 被数落一番的父亲，面色依旧平和，甚至看不出一丝波澜。仍旧说了句：“没抽！” 听到堂屋的声响，许母拎着饭勺走了过来。 看着地上被踩烂的烟，许母也附和着说了一句：“你爸没抽！” 说完，便拉着许千程朝厨房走去。 堂屋的父亲见许千程离开，默默起身，将踩烂的烟盒小心翼翼地收拾了起来。 “妈，你真的不能这么惯着我爸！他的病根本就不能抽烟，你说你还帮着他隐瞒我……” 许母闻言，将锅刷使劲丢到锅里，停下手里的活计，嗷的一声。 “我说你爸没抽就是没抽，我跟你爸多大年龄的人了，还要受你数落！这几年你是过得不容易，但几十年了我跟你爸都是这么过的！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赶紧滚，我们不拖累你！” 边说，许母便将许千程使劲地朝门外推。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让许千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许母推了几下，推不动后，便蜷缩在灶膛口抹起了眼泪。 泪眼惺忪的许母将手揣进黝黑的围裙下，颤抖地嘀咕：“这几年我们老两口接连有病，是拖累了你。但我们不知道钱不好赚吗？你爸在家整天长吁短叹的，连药片都舍不得按医嘱吃两片，甚至快断药的时候一天只吃一次药，难受了就去麦田里偷偷咳嗽。” “我不是每个月都按时寄钱回来么，是寄的钱不够吗？”许千程道。 “那就不是钱的事儿，你爸是舍不得花！”许母吸溜了一下鼻涕。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要担心钱的事情，你们二老就只管好好养身体么！”许千程苍白地为自己辩解着。 这几年，尽管在钱上他从没亏待过父母，但要说关心，他做的确实不够。 “你爸的烟瘾重你不是不知道，他那是早些年干累活解乏落下的毛病了。得了肺病之后，那烟是一支都没敢抽。你爸兜里那烟，还是前年过年你拿回来的！你爸只在烟瘾犯的时候打开来闻闻！” 许千程一愣，父亲有肺病，他怎么可能…… 对对对，他想起来了，那是年前团建的时候，同事送给他的挺老贵的一盒烟。他没舍得抽，拿回家孝敬了老爹。 他真是该死，只为了自己爆棚的虚荣心，居然忘记了父亲的肺病！ 母亲的一席话，简直让许千程羞愧的无地自容。 “妈，对不起！”许千程心虚地说了句。 母亲轻叹一声：“这话，你去跟你爸说去！” 灶上的水开了，许母整理好情绪朝外面喊了句：“老许，好了吗？” “好了！”许父应着厨房里蒸发的水汽，手里拎着个东西走了进来。 “爸，对不起！”许千程起身跟父亲道歉。 父亲放下手里刚宰的老母鸡，朝许千程摆了摆手。 饭桌上，跟小时候一样，老母鸡的两只腿儿不出意外地全都落到了许千程的碗里。 “吃吧！”母亲看着许千程。 “你吃！”许千程将碗里的两只鸡腿爹一个妈一个。 父母见状，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父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要在村里办点事。”许千程回应着。 “对了爸，我记得咱家这儿是当年刘邦项羽中分天下的地方吧！”许千程边嚼着鸡肉边问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你问这干啥？”父亲停下了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没啥，我们培训班，最近要到咱们村组织一场游学，学象棋的，我想着咱们高泉村历来就有楚河汉界的传说，加上现在季节好，适合踏青，再加上点文娱活动肯定不错，就跟领导推荐了咱们这个地方！”许千程答道。 “这样啊！那我明天我领你到村里转一转，你看看合不合适！先吃饭，先吃饭。”许父又朝许千程的碗里夹了块鸡肉。 “对了爸，我记得我小时候，咱们村的戏台子不是还演过刘邦项羽的小戏么，当时我看的多带劲儿啊，满身蚊子包都舍不得回家。现在每年还演么？” 父亲摇摇头：“你也知道是你小时候，你算算我们都多大岁数了。刘邦都拄拐棍儿了，楚霸王脑血栓，说话都不利索，怎么跟虞姬唠嗑？” 独属于村里人的幽默逗得许千程噗嗤一笑。 “那虞姬呢，还在没？”就着欢快的话题，许千程继续追问。 “你虞姬婶子前年就瘫了，现在在家又作又闹的，可是不省心！”母亲说完，往嘴里扒了口饭。 许千程越问越心凉，回来的路上盘算好的一出大戏，现在估计也就剩下个戏台子了。 “那演出的那身行头还在吗？” 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许千程已经不抱希望了。 “那些东西倒是还在，都丢在村西头的旧仓子里，好些年没人去翻了，说不定都被耗子咬烂了！” 一餐饭结束，许母将饭碗推给许父：“你收拾吧，我出去办点事！”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嘛？”外面黑漆漆的，许千程生怕母亲出现什么意外。 “我答应你瘫痪的虞姬婶子了，今晚帮她儿媳妇给她洗洗身子。” 说着母亲便走了。 不多时，父亲也将饭碗推到了许千程的面前。 “我也有点事要办，出去一趟。” 说着，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面前没洗的饭碗，许千程长叹一口气。 拄拐的刘邦，脑血栓的霸王，他这场游学的大戏可还怎么唱啊！ 第4章 演戏的主角 叹气之时，许千程的手机响了，是助教林知微打来的。 大体上就是想高泉村这边的进展，她也好根据这边的情况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在听说许千程这边的进展不是很顺利的时候，林知微也只是安慰了几句。毕竟是在领导面前立了军令状的，事情做不好，以领导的个性，许千程是一定会被开除的。 由于林知微不了解高泉村的情况，因此也根本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挂掉电话，许千程的心情就更差了。 仿佛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失业的边缘。 洗好碗筷，许千程打开碗柜。里面一碟黑乎乎的东西映入眼帘。那是小时候他最不喜欢吃的咸菜。除了咸，根本吃不出其他味道。 再翻翻，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许千程自责极了。 约么过了两个小时，大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啊！” 没有了城市防盗门的保护，许千程的声音有些颤抖。 “出来搭把手！” 是许父的声音，还有好几个人的声音。 许千程翻滚着下床，披件衣服走出房门。 不大的院子里林林总总摆了十几口大箱子。 “这是啥？”许千程开口道。 “老许，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众人便离开了许家院子。 “这可都是好宝贝！翻腾出来，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许父边说，手边抚摸着大箱子。 “你别动了，我自己来！”许千程制止了父亲的帮忙，自己一个人折腾了十几趟才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堆进了堂屋。 呼~ 箱子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只在箱子角留下几个搬台的手指印。 “我把演小戏的衣服给你找回来了。起初你王叔还不愿意借。但咱是谁！我儿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他老子借不到的！” 话音未落，许父便开始咳嗽起来。 “您别弄了，这里灰尘大，你快进屋，我先擦擦灰，等收拾差不多了您再出来！” 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将那十几个箱子上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灰尘清理干净。 “爸，我收拾好了！” 许父出来后，父子二人合力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许千程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楚霸王的衣服。 昏黄的白炽灯下，楚霸王衣服上的金丝还反射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辉煌。 “这可是好东西，你好好整理下，看看还能不能用。至于演小戏的人，我来给你想办法！” 许父边说边咳，越来越厉害。 “你快回房间喝点水，把药吃了。有事明天再说！” 安顿好父亲后，许千程独自一人整理这些戏服到深夜，甚至连母亲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转天一早，天蒙蒙亮。 鸡鸣声音贯穿整个村庄。 属于这个宁静乡村的闹钟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吃过早饭，许父打算带许千程在村里逛一逛。 村口的大树下，收拾完麦田荒草的村民们正悠闲地扯着家常。农闲的时光总是那么惬意。 “千程啥时候回来的！” “千程真是越来越帅气了，简直就像那城里的小孩子，油光水滑的！” 这样毫不掩饰的夸奖，让这个以厚脸皮着称的销冠都红了脸。 “咱们村还谁能演小戏？” 许父在树下找了块不远不近的石头坐了下来。 “你问这干啥？”蔺大娘斜了一眼。 当年就是因为这刘邦项羽的小戏，差点她那脑血栓的霸王就被邻村的老太太抢走了！ “是这，蔺大娘。我们学校象棋班的孩子过几天想到咱们高泉村游学。咱们的刘邦项羽小戏不也算是个老传统文化了么。想看看能不能再重新组织起来，让那些城里娃娃也开开眼界！” 听许千程这么说，蔺大娘的敌意少了些。 面色为难，眼白上翻，嘴里嘀咕了好一会。 “虽然我不咋喜欢那出小戏，但为了孩子们能开开眼界，我就演那个虞姬吧！” 蔺大娘拖着快70岁的身子，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为情的微笑。 “大娘打扰了，我再想想办法！” 转身，许千程给许父使了个眼色，逃离了村口。 “咋了儿子，有人愿意演这不是挺好的！”许父一脸狐疑。 “好什么好，你也不看看蔺大娘几岁了，演虞姬她奶奶都不用化妆。要真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那个瘫痪的演虞姬呢！” 许千程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不行，还有两天半的时间。这样没有目标的瞎乱撞肯定不是办法。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发挥钞能力。 他到村里广播站发布了一条消息。大致意思就是35-50岁的人都可以来面试小戏中的演员。面试上了，酬劳是两百块钱。 通知一出，许家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跛脚要演楚霸王的、200斤要演刘邦的。还有满口不到7颗牙的老太太想演虞姬的。总之海选现场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一番不算严格的挑选下，总算是将配角给凑齐了。 主角的人选可让许千程犯了难。 “你郑叔叔当年演过一次楚霸王。那身段，那嗓亮，真是好！” “有这样的好人选你怎么不早说！” 许千程起身便朝着村东头走去。 许父口中的人叫郑渝，是个退伍军人。早年间在高泉村的一角开了个机械厂。解决了村里好多人的就业问题。 起初，机械厂的销路很好，村民不仅能按月领到丰厚的报酬，郑渝还自己出钱为村里的修了好几条路。 可后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变幻莫测，机械厂在时代的浪潮下渐渐被淘汰。没有技术革新、没有销路。现在只剩下十几个工人在苦苦支撑着。 “郑叔叔在吗？”许千程走进厂房礼貌地喊了一句。 空旷的厂房除了回声以外再没了声音。 “郑叔叔？”许千程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句。 “你找谁？” 许千程的身后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向东？真的是你啊！”许千程激动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说话的人叫郑向东，是郑渝的儿子。高中毕业去当了兵。 “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爸不在，去城里带着那些老职工们检查身体了！” 郑向东掏出一支烟递给了许千程。 “你在部队好好的，怎么转业了呢？”许千程问道。 郑向东猛吸了一口烟，无奈地看了看身后的厂房：“我爸说他年龄大了，工厂他支撑不下去了，想让我回来接手。” “所以你就转业回来了？” “害，不说我了。你小子现在怎么样？”郑向东问道。 许千程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许久未见的好朋友，互相述说这属于各自的不容易。 “楚霸王？你说我爸演过楚霸王？” 郑向东满眼的不可置信。 第5章 一场仓促的游学 “你不知道？”许千程反问了一句。 郑向东挠挠头：“我哪里会知道那些事情！”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得挠了挠头。 “千程哥，你在就好了，村长找你！”同村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许千程面前。 “知道村长找我有什么事么？” 年轻人摇摇头：“村长没说！” 两人从机械厂出来，朝村委赶去。 突然，路中央一辆电动车横在了两人中间。 抬头，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孩子出现在许千程面前。 许千程上下打量着女孩，发现女孩的妆容色彩搭配极为大胆，紫色的眼影配上橙色的腮红呵芭比粉的口红，远远看上去像美术生丢弃的调色盘，混乱而夸张，毫无协调感。 不等许千程开口，女孩便霸气地问了句：“你是许千程？” 许千程有些懵，机械地点点头。 “上车，我找你有事！” 女孩朝自己的电动车后座拱拱嘴，示意许千程坐上来。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许千程哪里敢随随便便上一个陌生女子的车。 “不是，你谁啊，我为什么要上车？”许千程弱弱地回了句。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你，告诉他我是谁！” 女孩的目光落在了许千程身旁的同村人身上。 “许哥，她是赵又红！”年轻人轻轻在许千程耳边嘀咕了一句。 “行了别墨迹了，我知道你叫许千程，你知道我是赵又红，这就够了，赶紧上车，别扭扭捏捏的，我一个姑娘家还能把你卖了啊！” 女孩使劲按了按电动车喇叭，将了许千程一军。 呵！ 身为男孩子，还能吃亏？ 许千程还不信这个邪了。 走就走。 接过女孩递来的安全帽，跨坐到了电动车的后座上。 “扶好，坐稳了！”女孩提醒道。 许千程闻言，紧张兮兮地握住座位上的扶手。 “坐好了！” 许千程闭上眼睛，紧张地迎接着女孩电动车的加速。 一秒、两秒…… 电动车迟迟没动地方。 “不是大姐，你还走不走？我还有好多正经事没干呢！” 许千程皱着眉头跨步下车，将头上的安全帽塞回女孩手里。 见状，女孩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哎哎哎，那个……不好意思哈，电动车忘充电了！我不是坏人，到了你就知道了，你指定不后悔！” 最终，许千程还是没拗过赵又红的哀求，推着那没有电的小电驴走了差不多半小时的路。 “前面就是移民村了，你别告诉我你是移民村的人哈！”许千程一脸防备地看着女孩。 移民村在高泉村的南边，南水北调工程征用了移民村原来的土地，而移民村经过千挑万选，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高泉村南边那唯一一块平整的土地。并在这里建了新村，也因为这块地的事情，两村村民的关系一直不太和睦。 “你怕了？”赵又红反问一句。 “不是怕，是没有必要招惹！咱们两村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对不起，我不能往前走了！”许千程停好车，便准备折返回去。 “来都来了，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想给你看什么吗？”赵又红一把拽住许千程的胳膊。 “我不感兴趣！”许千程摆摆手。 “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赵又红一个箭步拽住转身的许千程，甚至连小电驴都不要了，拼命将许千程拉进了移民村。 移民村北有一排白墙红瓦的村民活动室，但平时村民们都忙于手上的活计根本没有时间来。 赵又红大学毕业回村之后，与村里有着相同爱好的年轻人迅速打成一片，并与伙伴们将这里改造成了他们的据点。 推门进屋，许千程吃了好大一惊。 十多个年轻人，穿着戏服，正在排练着鸿沟为界，中分天下的戏码。 虽然手中的道具粗糙，戏服也不是很精致，但一动一定倒是有些许那样的味道。 “看看我们的戏，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赵又红说话有些腼腆。 许千程从头到尾仔细地端详了一遍，尽管有非常多的不足之处，但若是作为游学中穿插的节目来看的话，那是足够了。 可转头一想，他们可是移民村的人啊。自己将移民村的人带到高泉村去演节目…… “你们演的很不错，但你今天找我要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谈了！” 许千程说完，便准备离开。 “除了我们，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赵又红问道。 的确，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组织一台衔接流畅的节目确实不容易。赵又红他们也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许千程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千程哥，我是做自媒体的。我们带领着我们村的人一起做自媒体的。我们需要这个机会。你们也需要这个节目不是么？咱们各取所需，这不是见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许千程最终在赵又红一遍又一遍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做了妥协。 尽管是同意了将“楚河汉界”这场小戏交给他们演，但演出当天他们必须从另外的路来高泉村，并且要化好妆。绝对不能暴露是移民村人的消息。 尽管这意味着赵又红他们要多走20公里绕路，但为了这次实践的机会，她还是同意了。 敲定了些许细节，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许千程匆匆朝高泉村赶去。 等他赶到村委的时候，村长大叔为了等他已经睡着了。 “村长，村长您找我？”许千程敲了敲门。 “小许啊，进来快进来！”村长热情地起身将许千程拉近了村委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只有两张老式的木质办公桌和一排陈旧的墨绿色卷柜而已。 “听说你要带城里娃娃来咱们高泉村参观？”村长的脸上难掩喜色。 “是！” 随后，许千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自己的构思讲给了村长。 “好哇！好！”村长听得直拍手。 “咱们高泉村有的是故事，就是缺乏你们这样乐于宣传的年轻人而已！” “你整理一下，需要咱们村委提供什么样的帮助，我尽快帮你落实！” “好的村长，我这就回去整理一下，明天将方案交给您！”许千程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村长行了个礼。 回家的一路上，许千程不停地复盘着自己的游学计划，从吃饭到节目再到路线景点。 当晚就写出了一份整整四页纸的详细计划。 有了村委的支持，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便扩充了村口的“楚河”，修缮了“汉界”。还从联系到了一家拆车场，借来大量的废旧轮胎，重新刷漆装饰，在村口和村中重要景点处摆出几盘残棋。 洒扫街道，归置破烂。整个村庄居然在一天之内焕然一新。当然，这样的焕然一新只能是在许千程规划好的路线中。 “小许，你好好想想，咱们还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好，趁着还有时间，咱们再完善一下！”村长显得有些紧张。 “村长你别紧张，我看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多安排些村民在岔路口蹲守，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安顿好一切，许千程给助教林知微打去了电话。 毕竟是关乎自己饭碗的事情，思来想去，许千程决定返回城里，明天一早亲自带着娃娃们回高泉村。 就这样，一场仓促的古文化游学活动即将拉开帷幕。 第6章 等候处理吧 转天一早，许千程西装革履，早早便在学校门口等候。 不多时，领导也赶了过来。 “小许，别忘了你跟我立下的军令状。今天事情办好了，我给你升职加薪。办不好你就给我卷铺盖卷！” “您就等着给我升职加薪吧！”许千程眼神坚定地回了一句。 八点半，已经开课的象棋班小朋友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但以飞飞妈为首的观望班的孩子却一个都没出现。 当着领导的面，许千程的心伴随着腕表上每一次秒针的跳动，越来越慌。 “怎么回事？”领导面露不悦。 “领导别着急，许是他们有事情在路上耽搁了！” 许千程糊弄一句，便掏出手机将电话打给了飞飞妈。 “催什么催啊，已经在路上了！”飞飞妈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 原本定好的九点钟出发，被生生拖到了十点钟。 不过好在最后他们发出邀请函的孩子都到齐了。古文化游学的第一关总算是闯过去了。 “邱老师吧，我是许千程。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预祝咱们合作愉快！”许千程坐到了邱青青身边。 “我们预计多久可以到达？”面对许千程的示好，邱青青并没有搭茬。 “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因为考虑到都是孩子，特地叮嘱了司机师傅慢点开车！” 听到许千程的回答，邱青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车上的两个半小时有什么节目吗？” 听到邱青青这么问，许千程略微尴尬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大意，你指望这些蒜苗高的娃娃安安静静地在车里坐两个半小时吗？” 邱青青首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果然，车子开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有的孩子已经坐不住了。 邻座的抢了前排的玩具。不靠窗的想跟靠窗的换座位。 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哭了起来，带动着车里一大串的孩子都跟着哭了起来。 车厢里顷刻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邱青青站起身，从包里掏出小红花贴纸：“小朋友们，我看谁最先不哭。老师这里的小红花贴纸就奖励给那个小朋友哦！” 果然，有了小红花贴纸的加持，车厢慢慢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邱青青使劲浑身解数，总算是将这些小娃娃糊弄到了高泉村的门口。 “欢迎小朋友们来到高泉村！”村长大伯以平生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跟小朋友们打了招呼。 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路线，许千程带着众人来到了第一个“景点”。 “小朋友们，你们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当年刘邦项羽鸿沟为界，中分天下的地方。鸿沟以西称为汉，鸿沟以东称为楚！” 村长大伯指着村里刚刚修缮一新的“楚河汉界”侃侃而谈。 “小朋友们，想当霸王的咱们站东边，想当汉王的咱们站西边。好不好！”许千程为了带动气氛，也加入了讲解组。 “不好！”飞飞在孩童堆儿里喊了一句。 “为啥？”眼见着这么不配合的小孩子，村长大伯本能的问了一句。 “因为你骗人！这根本不是当年中分天下的鸿沟，真正的鸿沟可大了，我爸爸领我去过！”飞飞一板一眼地说道。 “骗人精！” “骗人精！” 在飞飞的带领下，十几个调皮的孩子朝村长大伯喊起了骗人精。 谁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鸿沟，真正的鸿沟在山里，根本不可能带着孩子过去。 邱青青皱着眉头：“复刻景点要跟孩子说明啊，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了，这不是在误导小朋友么！” “是是是！”许千程被怼的哑口无言。 最终还是邱青青挽回了局面，不仅继续了中分天下的游戏，还在欢快的气氛中让孩子逐渐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许千程安排的第二个人工景点“真人棋盘对决！” 十六个小朋友一组，十六个村民一组，各自在头上标记好自己所代表的棋子，最终看两方谁能胜利。 孩子以飞飞为帅，村民以村长为将。 然而就在游戏马上开始的时候，村民这边却少了个“卒”。为了不耽误游戏的进程，只能随便在看热闹的人堆里抓了蔺大娘这个连字都不认识的老太太充当一下。 村民这边都是些茶余饭后的业余选手，而孩子那边尽管年纪小，却都是些专业赛选手。 几番对决下来，孩子组只损失了一炮两兵，而村民组这边却只剩下了村长大伯和蔺大娘。 “村长别怕我保护你！”蔺大娘说话的时候，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孩子组这边的已经准备平车定胜。没想到蔺大娘这个过河卒居然挡在了孩子组的车前。 “老将快跑，我掩护你！”蔺大娘一句雷人的话语，瞬间让在场会下象棋的和不会下象棋的都懵了。 “老蔺，你走开，你犯规了！哪有卒走退路的！”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耍赖！耍赖！” “耍赖！” 孩子组这边眼见着村民组不按套路出牌，齐刷刷地将手指抵在脸上，比起了羞羞的动作。 而蔺大娘那边听到孩子们的指责大喊一声：“老娘活了六七十年，想咋走就咋走，还能让几个小娃娃管住？” 许千程眼见着场面有些失控，急忙宣布小孩组这边胜利，并颁发了奖品。 邱青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千程，能不能有点专业的东西？” 许千程慌张地点着头。 但接下来许千程安排的景点仍旧是错漏百出。不是被村民引错路走到了垃圾堆，就是临时表演的村民放了鸽子。 邱青青实在受不了这样敷衍的游学，直接叫停了接下来的活动。 “许千程，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校领导反映。至于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对不起，这与我无关！” 眼见着邱青青带着孩子要走，许千程急忙挽留。 “我们还有压轴的节目。准备都准备了，不管怎么样，看看再走吧！” 邱青青看着许千程真诚的眼神，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楚河汉界”这场小戏，赵又红这些年轻人演的非常成功。以至于谢幕了，孩子们还没有从剧情中走出来。 就连邱青青都忍不住赞了句：“这是今天最成功的安排了！如果有可能，我想邀请他们去城里参加演出！” 就在邱青青对这场游学发生一点点转变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由于天气闷热，演员们脸上的劣质油彩脱了妆。 眼尖的村民一眼便认出了是移民村的人。 霎时间，怨怼、咒骂声音响彻戏台。 见此情形，邱青青气哄哄地清点完小朋友的数量后，一头钻进校车里扬长而去。 临走还打开车窗丢下句：“你就等着学校处理吧！” “你听我解释……” 随着一声叹气，许千程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7章 竞争对手的橄榄枝 “千程，吃饭了。” 许母走到大门口，轻轻地拍了拍许千程的肩膀。 今天游学的事情许母尽管没有在现场，但是劳作回来这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她也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 “妈，您跟爸先吃吧，我现在不饿！” 许千程长叹一口气，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今天各种滑稽的场景，以及自己即将收到的解聘通知，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得吃饭！” 说完，母亲叹着气走回了房间。 “千程心情不好？”许父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烟，使劲地嗅了嗅。 “事情闹成这样，换成谁的心情能好。” “你赶紧把烟收起来，待会千程看到该不高兴了。” 看着许父贪婪地闻着烟卷儿的味道，许母连忙提醒道。 “知道了！” 许父闻言，默默地将烟卷儿收回了皱巴巴的盒子里。 在门口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许千程死气沉沉地起身走回了房间，被子一蒙蜷缩成一团儿。 另一边，回城之后的邱青青越想越生气，连夜写了差不多三千多字的控诉书，仔仔细细地将今天孩子在高泉村的种种遭遇如实写了出来。 犹豫再三，还是编辑成邮件发给了学校的领导。 转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许千程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抓起手机一看，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许千程忐忑地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将耳朵贴近手机，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咒骂声。 许千程羞臊地将头别向一边，尽可能地不让那些污言秽语传进自己的耳朵。 终于，手机那头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十几分钟的通话时间，许千程只听清楚了一句话，限他十点之前赶回学校。 起身简单的收拾收拾，许千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钻进车里急匆匆朝着学校赶去。 一迈进学校大门，齐刷刷好多双眼睛便朝着许千程看来。 他知道，这许多的目光中，有同情、有震惊更有幸灾乐祸。 “许老师，您怎么才来，领导在里面发火呢！” 助教林知微在许千程的办公室前不停地徘徊，直到看见许千程，才略微叹了口气，朝许千程走去。 从许千程办公室到领导办公室，短短的两分钟路程，林知微将她所掌握的所有消息一股脑地告诉了许千程。 许千程听后，轻哼一声，毅然地走进了领导办公室。 推开门的一刹那，许千程强迫自己在嘴角挤出了一抹微笑。 “领导，我回来了！” 办公桌后，领导正在翻阅文件。没有领导的吩咐，许千程只能尴尬地站在办公桌前，大气儿都不敢出。 随着领导手中的蓝夹子缓缓合上，许千程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此时此刻的他就犹如古代跪在断头台上的死刑犯，明知道自己今天会死，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样的感觉难受极了。 “回来了？”领导的语气并没像许千程进门之前预料的那样。 相反，却更有些和颜悦色的感觉。 “回来了，领导！” 闻言，许千程赶紧附和了一句。 “昨天忙一天，很辛苦吧！”领导又说了句。 奇怪的是，领导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千程战战兢兢地回复道。 “应该做的？什么是你应该做的？” 听到许千程的话，领导突然多云转晴。 只见他缓缓地将手中的文件夹轻轻抬起，然后使劲地砸向桌面。 “许千程你可以啊，造假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糊弄小孩子是吧，现在的孩子一个个聪明的像个人精似得，就你那浆糊脑袋，还想糊弄人家？” “领导您听我……”暴风雨终于来了。 许千程急忙摆了摆手，随后朝着领导使劲行礼。 这应该是许千程能想到的，最卑微的动作。 然而即便他已经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求饶的好话说了一箩筐，却还是没躲过劝退的结果。 拿到处理结果，许千程即便心中有千万个遗憾，却也不能不接受。 回到办公室，许千程从办公桌脚下掏出了当年入职搬东西的纸箱。 一件件地将自己工位上的东西收到箱子里。 每触摸一个物件，思绪便如决了堤的洪水般涌进许千程的脑海。 生性节俭的许千程，办公桌上实在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小小的箱子竟也只装了不到一半。 收拾好东西，许千程双手伴着箱子，十分不舍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工位。 “大家珍重，我先走一步！”许千程朝着同时聚集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知是急于跟许千程划清界限还是怕领导的怒火株连到自身，平常嘻嘻哈哈的同事面对他的告别居然没有一个人做出回应。 见此情形，许千程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抱着箱子快步朝大门走去。 “师傅，您……” 听到声响，许千程抿着嘴唇，将头轻轻上扬，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同事一场，总算还有一个人愿意送自己最后一程。 但同时许千程也怕林知微这叛逆的举动惹来领导的不快，他连头都没回，只冷冷地说了句：“好好干！” 随后便径直走出了大门。 当脚真正踏出公司大门的一刻，许千程的眼睛像开了闸的洪水，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 无数个拼搏的日夜居然就这样憋屈地划上了句号，说实话，许千程有些不甘心。 但木已成舟，他却也无法改变。 擦掉眼泪，许千程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 在冰冷的大城市，尽管他刚刚拿到了还算丰厚的离职补偿金，但失去工作的他，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正盘算着之后工作的问题，许千程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还未等他转身，那熟悉而又令他无比讨厌的声音便传到了耳朵里。 “许老师，您这是什么情况？” 来人是赵欣然，他的死对头。 许千程没有回头，而是努力地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这不是赵老师么，哪阵香风把您这个大忙人吹到这来了？”许千程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赵欣然轻哼一声道：“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昨天的游学出了纰漏，也知道你今天这幅样子是为了什么！” 虽然赵欣然对于许千程的处境说的非常露骨，但“解雇”两个字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算是给许千程留足了面子。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许千程铁青着脸道。 赵欣然摇摇头：“我有那么无聊么？” “知道我失败了，你这会不是应该欢天喜地的着手撬我的客户么？” 跟赵欣然无数次的交锋，唯独这次她的做法有些让许千程看不懂。 赵欣然闻言轻笑一声：“真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我的竞争对手！行了，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昨天一听说你出事，我就第一时间联系了那两个象棋班的家长。并且，现在那两个班的学生已经全部入学到了新星教育……” 听到这里，许千程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所以，你这是在跟我炫耀？”许千程扶了扶手中的箱子，准备离开。 “我是来邀请你的！”赵欣然的语气突然变的十分正式。 “你说什么？”许千程又问了一遍。 “我，赵欣然，代表新星教育正式邀请你许千程加入！” “开什么玩笑！” 曾经的竞争对手，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相信。 “我没跟你开玩笑！” 第8章 我不是哑巴 尽管许千程不知道赵欣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现在的确是很需要一份工作。 不等许千程拒绝，赵欣然便将自己的名片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电话，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罢，赵欣然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许千程使劲地捏着名片，眼睛却死死盯住赵欣然的车尾。 作为曾经的竞争对手，赵欣然几乎跟他一起进入的教培行业，但就是许千程还在为了三餐奔波的时候，赵欣然已经买房置地，过的好不惬意。 可以吗？ 要去吗？ 整整一个下午，许千程将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反复衡量着去新星的事。 烟一支接一支的抽，但决断却始终没有。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许千程眯眼看着前方，将手中的烟蒂狠狠按进烟缸，仿佛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加油，许千程！” 只见他从桌面上拾起赵欣然的名片，熟练地拨号之后，手却一直悬停在拨通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犹豫了好半天，许千程最终还是将这通最难为情的电话拨了出去。 几乎就是一瞬之间，电话就被接起：“决定了？” 对于许千程的这通电话，根本就是在赵欣然的意料之内，但却比意料来的更快。 “决定了！”许千程抿着嘴唇轻声回应着。 “公司那边我都已经联系好了，从现在开始计时，你需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公司办好入职手续之后赶到民信中学门口。我在这等你！” 赵欣然的语气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客气，甚至都没有例行的寒暄，直接给许千程布置了任务。 挂掉电话，许千程的心里虽说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却是对于赵欣然这样洒脱、干练的女强人的钦佩。 虽说自己已经算是比较拼命工作的人，但跟赵欣然相比，却是还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也就是为什么赵欣然能在短时间内开上宝马，而他却还在三餐挣扎的原因。 回过神儿，许千程看了眼时间。 留给他的只剩下了窘迫的五十五分钟。 凭着对于附近这片地形的熟悉，许千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赶到了新星。 而新星的工作效率再次震惊了他。 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许千程已经办好了全部的入职手续，领到了属于他的员工卡。 来不及寒暄，留给许千程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四十分钟。 新星和民信中学在一东一西两个方向，平常开车最少要一个半小时，现在早高峰还没完全过去，想不迟到就只有…… 只见许千程钻进车里猛打方向，将车一头扎进旁边小区的角落。随后便快步跑向最近的地铁口。 相比于开车，地铁应该可以算是大城市最不会堵车的交通工具了。 之前赶时间的时候，许千程大多数也会选择地铁。 在距离赵欣然给的时限还有三分钟时，许千程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尽管许千程在赵欣然规定的时间赶到了她的面前，但很显然她是不满意的。 “你难道不知道要比我给你的时限提前十分钟吗？”赵欣然不屑地瞪了许千程一眼。 “我……” 许千程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能记住跟我工作的习惯！” 赵欣然摆摆手，便给许千程讲起了今天在民信中学门口的任务。 赵欣然噼里啪啦冲着许千程输出了一大堆，其实说白了今天在民信中学门口的中心工作就是招生。 虽然许千程之前做的就是招生工作，成绩也很不错，但毕竟是换了新的东家，打法还是要按照人家的来。 于是他在认真听取了赵欣然的现场教学之后，便一头扎进刚刚午休的学生堆儿里，认真的工作起来。 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原本应该很顺畅的招生工作，许千程按照赵欣然教的方法做起来却觉得处处掣肘，完全无法施展。 赵欣然在一旁看的异常着急，眼看着最珍贵的午休时间结束，最终还是赵欣然出手，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你为什么不按照我交给你的方法做？” 学生散去，赵欣然语气凌厉地指责起许千程。 “对不起！”完全不能熟悉赵欣然套路的许千程只能唯唯诺诺地回了一句。 “常用汉字五百个，就‘对不起’这三个字最没有用！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无能，咱们一上午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赵欣然仍旧不依不饶地指责许千程。 “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第一次合作就掉了链子，为了表达歉意，许千程主动提出要请赵欣然吃饭。 “吃吃吃，你还有心吃！”赵欣然边埋怨边朝车走去。 车子启动后，看着站在原地的许千程，她愤愤地摇下车窗喊了句：“还愣住干什么，上车啊！难不成你要跑回新星吗？” 许千程略作犹豫，最终还是钻进了赵欣然的宝马车里。 回新星的一路上，两人毫无交流。 在快到新星门口的岔路口，赵欣然猛地踩了脚刹车。 “下车吃点东西！” 说着，便带许千程下了车走进了一家街边面馆。 赵欣然熟练地拿起进门处的小碟儿，盛了满满一盘免费的咸菜，随后招呼许千程坐下。 不到两分钟，两碗飘着油花的清水面便端到了两人面前。 “赶紧吃，下午还有事儿要办呢！” 说完，赵欣然便用筷子挑起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赵欣然嘴里塞满面条，甚至还丢嘴里一瓣蒜。 见到这样的赵欣然，许千程却是有点吃惊。他从没想过看起来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女人，在吃饭这件事上居然可以这样凑合。 好歹是手握宝马车钥匙，月薪上万的人，这样节俭的风格许千程属实是没想到。 “怎么了，看我能顶饱啊？” 许千程迟疑的这一会儿，赵欣然大半碗面已经下了肚。 “哦，没……这面……还挺好吃的！” 一时间，许千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将面吃完，以缓解尴尬。 可还没等两人吃完面，赵欣然的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许千程用余光打量着赵欣然。 很明显，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赵欣然整个人都变的非常不自然。 “喂……李总，我现在就在门口。好好好，马上，我马上就回去！” 边接电话，赵欣然拎起包边示意许千程赶紧跟上。 等到两人慌里慌张地赶到新星，办公室里已经围了一屋子的人。 “站在中间的就是李云帆。你待会不要说话，连表情都不要有知道吗！”赵欣然压低声音嘱咐着许千程，甚至连嘴唇都不敢动。 许千程本想张口回应，转念一想，只能微微点头回应着赵欣然。 可就是这样微小的动作，还是让正在发飙的李云帆精准的捕捉到了。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出来！”李云帆的手朝着许千程的方向指了过来。 许千程闻言一愣，最后还是被赵欣然推着走出了人堆。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李云帆问道。 “李总，他叫许千程，今天刚刚入职。”赵欣然答道。 “你是招了个残疾人吗，他不会说话吗？” 说话的时候，李云帆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许千程。 “对不起，李总！”赵欣然低声回了句。 “你是哑巴吗？还是听不懂我的问题？”李云帆再一次将问题抛给许千程。 “我当然不是哑巴，也能听懂你的问题！” 第9章 接下来的打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李云帆的表情有些吃惊，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他说一不二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敢拂逆他。 “对不起李总，他刚刚才入职，还不懂规矩。” “快给李总道歉！” 闻出火药味儿的赵欣然硬着头皮当起了和事佬，缓缓将头别向许千程的一侧，咬着牙嘱咐许千程。 而此时，许千程也犯了驴脾气，怔怔地站在原地就是不开口。 “现在工作那么好找吗？好找的话你就不会失业了！” 赵欣然又劝了句。 闻言，许千程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自己每个月的房租、车贷、父母亲的医药费。没有一样费用会因为自己的失业而暂停支出。 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的日子他经历过，并且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面子算什么。 “对不起，李总！”许千程认命般闭上眼睛，接近九十度的鞠躬将自己骄傲的自尊深深藏在了身后。 看到许千程服软，李云帆金丝镜框后的眼角微微向上挑了挑。 “想要在这做，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单单是你，你们所有人都一样！” 李云帆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敲打下属的机会。 “是！” 李云帆话音未落，洪亮而又整齐的声音便响彻办公室。 很显然，这样的情况发生绝对不只一次。 接下来的环节便是新星员工每天最难熬的时刻。 为了方便管理，所有的售课老师两两分成一组，每天都需要向李云帆这个售课总监汇报当天的业绩。 一上午的时间许千程和赵欣然铩羽而归，业绩上挂了零，自然就是李云帆的“重点”关怀对象。 “赵欣然、许千程出列！” 李云帆面色清冷，语气凝重地喊了一声。 “你们两个今天业绩垫底，做一下忏悔，再立个军令状！” “？” 闻言，许千程看向赵欣然。 忏悔什么？ 立军令状又是干什么？ 许千程这边还没回过神，赵欣然那边昂首阔步走向李云帆面前，两人之间仅仅留下不到十五公分的距离，声音洪亮且饱满地开始了所谓的“忏悔”。 “我今天的业绩垫了底，我拖了整个团队的后腿，我承诺在今后的工作中努力为新星创造业绩，请允许通过！” 闻言，李云帆只是盯着赵欣然，未发一言。 见李云帆没有回应，赵欣然将声音提高八度，几近破音的边缘，疯狂地将刚刚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请允许通过！” 眼见着赵欣然双眼猩红，噙着泪水，李云帆才回了句：“通过。” 直到赵欣然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许千程才回过神。 “你还好吧！”许千程关心道。 “别说话！”经过刚刚的忏悔，赵欣然嗓音略带沙哑地回应道。 突然，办公室响起了超级振奋人心的音乐声。 所有的授课老师全都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做起夸张的动作。 “我可以、我能行、我要业绩第一！” 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再一次震惊到了许千程。 “你站住！”随着音乐声停止，李云帆再一次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许千程。 许千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总。 “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李云帆的语气显得十分不满。 “我刚来，还不会！”经历过刚刚的一系列，许千程已经萌生了退意。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动作不会，情绪还不会么？”李云帆反驳道。 “不会！” 此时的许千程已经不想再在新星纠缠下去了。 所以也根本没必要再顾忌李云帆的情绪。 闻言，李云帆扶了扶梁上的眼镜：“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反驳我！” “李总，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反驳您。我的能力太弱，适应不了贵公司这样富有激情的表演。” 说完，许千程便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就你这样没有朝气、没有激情的人，连这么一点点压力都承受不住，注定难成大器！” 听着李云帆充满讽刺的言语，许千程轻哼一声，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 晚一秒逃离这里，都是对自己的惩罚！ “许千程！” 刚刚走出新星的大门，赵欣然便追了出来。 “你要不要再考虑下？这里虽然奇葩的规矩多，但薪水却是同行业里待遇最好的了！” 许千程笑着摇了摇头：“能在这么奇葩的公司呆这么久，我真的很佩服你。但我真的不行！” 说完，许千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新星的大门，许千程放肆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倚着车仿佛吐出了今天一天的晦气。 狠狠地碾灭烟蒂，许千程注意到雨刷器下随风飞舞的纸条。 “两百块钱、三分！” 许千程苦笑一声，自嘲道：“白忙了一天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还倒搭了两百块钱，真是倒霉透顶。” 小心翼翼地收好罚单，许千程整理好心情，开上心爱的小车回了出租房。 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钻进淋浴间，洗去今天一整天的晦气。 头发还没干透，许千程家的房门便被敲响。 许千程轻皱眉头，知道他家的人并不多，几乎没有人会上门。 带着这样的疑惑，许千程应了句：“谁啊，稍等！” 打开门，许千程明显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惊讶之余，许千程侧身将来人请进了门。 女人一身剪裁合体的职业装衬得身材高挑纤细，一双高跟鞋将许千程家陈旧的地板踩的咚咚作响。 “师傅！”这甜美又熟悉的声音，来人正是林知微。 他在艺术文化培训中心唯一的、也是最得意的徒弟。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知微虽说是他的徒弟，但作为单身男女，最起码的避嫌他还是明白的。因此林知微只知道他家的大体方位。 “我为了找到你家，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林知微说着，便自顾自地在许千程租住的小屋里里外外的打量起来。 “你找我想做什么？”许千程面色微微涨红。 工作上的接触丝毫不会让他对异性产生尴尬的感觉，但只要是私下里的接触，都会让他莫名的紧张，这也是他整个大学时光乃至毕业之后一直单身的原因。 然而林知微并没有回答许千程的问题，反而是更加细致地打量许千程的出租屋。 眼看着林知微朝卧室走去，许千程一个箭步，慌张地堵在了门口。 俗话说：再干净的单身狗，卧室也免不了邋遢。更何况许千程才刚洗过澡，换下来的衣服还在卧室的地上随意地扔着。 “客厅坐吧！”许千程张开双臂，强行让林知微改变了路线。 看见许千程慌张的表情，林知微默默扬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按照许千程的指引，林知微端坐在沙发上。 浅啜一口许千程递过来的水，率先开了腔。 “师傅，我也辞职了！”林知微将水杯轻轻放到了茶几上。 “什么？” 许千程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脸的愤怒。 “祸是我惹的，我真没想到这些人的心胸居然这样的狭隘，连你一个实习生都容不下！”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您的事情并没有牵连到我。我是主动离职的！”林知微见许千程的情绪不对，连忙解释道。 “你傻了？你知不知道在那实习时多么难得的机会，你就这样放弃了？”许千程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您是我遇到最好的带教老师，您不在了，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林知微解释道。 许千程摇摇头，事已至此，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 林知微耸耸肩：“知道啊，所以我不打算出去工作了。” “不工作？在家当蛀虫？”许千程最不屑的就是年轻人啃老。 林知微浅笑一声：“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10章 这人谁啊 听到林知微这样问，许千程愣了一下。 久久没有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许千程不自觉地叹了好几口气。 “还没有打算吗？”林知微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千程摇摇头：“现在的就业环境。我在教培行业摸爬滚打这么久，大学毕业之后，也根本没做过其他的行业。实在不行，先找个快递小哥或者送外卖的过渡一下吧！” 从新星回家的一路上，许千程就一直在心里盘算这件事。 这或许也是他暂时唯一能想到的出路了。 “那你就没想过再找一家教培吗？”林知微继续试探着。 许千程轻笑一声，将今天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讲给了林知微。 “新星居然这么对待员工！难怪当初赵欣然跟咱们竞争客户就像打了鸡血似得。” 听完许千程的叙述，林知微在一瞬间就理解了赵欣然的许多做法。 “对了师傅，您听过繁星吗？”林知微话锋一转，问道。 许千程点点头：“当然听过了，在咱们这做教培的，谁会没听过繁星的名字啊！那师资力量，那办学环境，都是学生主动上门求入学，根本用不着像咱们这样走街串巷地拉客户！” “那你……”林知微顿了顿。 “我什么？”许千程一头雾水。 “如果有机会去繁星上班，你愿意吗？” 说完，林知微便一脸期待地观察着许千程的态度。 哪怕是一个眨眼、一个皱眉，林知微的心都跟着悬起来。 “我？” “去繁星上班？” “开什么玩笑！”许千程自嘲式地轻笑一声。 许千程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自己很清楚，他之前也不是没把繁星当成努力的目标。 只不过无论从学历、能力、资历还是背景，即便他踮起脚也够不到繁星的门槛。 “我认真的！” 从许千程的反应来看，林知微知道了他对繁星的态度。 闻言，许千程大笑一声：“我今天不仅失了业，还因为违停被罚了两百块钱，咱能不拿我开涮了吗？” “我没跟你开玩笑。” 说着，林知微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早已拟好的合同。 “只要您签字，这上面承诺的待遇会一点不差的都给您！”林知微直接许千程将合同翻到了福利待遇的条款。 许千程半信半疑地拿起已经盖了章的合同，快速扫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一个不吱声。 三十五万的年薪、提供五十平米一居室住房，这待遇简直…… 再看合同第一页，招聘岗位上明晃晃写着招生部总监的名头。 “这、这是……” 许千程激动的已经语无伦次了。 “许总，欢迎加入繁星艺术培训中心。”林知微起身，笑盈盈地朝许千程伸出了手。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繁星？怪不得你要离职，原来是已经找到了这样的好出路！”许千程将手握了上去。 “有没有可能繁星就是我们家的呢！” “快签字吧！” 这震惊程度简直不亚于地球大爆炸。 直到林知微收起签好字的合同离开，许千程还没缓过神儿来。 难不成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繁星的高级职员了？ 这一夜，许千程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合同直到天明。 不到六点钟，许千程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开始收拾自己。 平常十分钟洗漱出门的他，今天足足拾捯到一个钟头。 掏出最体面的那套西装，许千程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 “加油许千程，繁星虐你千百遍，你待繁星如初恋！” 许千程给自己打好气后，出了门。 因为还没到早高峰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便来到了繁星门口。 “早上好许总，林总关照过您今天会过来，这边请！”门口执勤的保安朝许千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这个样的礼遇简直是太出乎许千程的意料了，这也足以看出林知微的让他加入繁星的诚意。 而许总这个称呼也让许千程很是受用。 一路跟在保安身后，许千程悄悄打量着繁星的一切。 许是心情的缘故，他觉得繁星的方方面面都恰好在他异常满意的那个点上。 端坐在朝阳的大办公桌前，许千程捧起崭新的工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 当当当…… 敞开的办公室门被有节奏的敲响。 许千程略有慌张地将工牌套在脖子上：“进。” 来人正是林知微。 “怎么样许总，这样的安排还满意吧！” 许千程连忙起身：“满意满意，对我来说简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多虑了，能到繁星任职总监的人都是人中龙凤，这样的待遇是你应得的。” 跟许千程共事这么久，林知微很清楚许千程的能力。 她也相信招生部在许千程的带领下，业绩绝对会好上加好。 “能不能带我去招生部熟悉熟悉，我想我要对的起你付给我的薪水！”许千程半玩笑地说道。 事实上，许千程的话也不算是开玩笑。 个人能力是一方面，能进繁星的人哪个没有过人的能力。 至于努力，在繁星就根本没有不努力的人。 因此，想要在繁星站住脚跟，带领招生部将繁星的业绩更上一层楼。 目前他能做到的就只有比常人更加的努力。 “不急，你先跟我去开晨会，之后再见见我父亲。他可是对你很感兴趣呢！” 进了繁星，对于林知微的某些安排，许千程只有服从的份。 就这样，林知微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算让许千程正式在繁星高管面前亮了相，也包括林知微的父亲。 下午，前来咨询的学生家长明显增多。 由于许千程第一天来，还不熟悉繁星招生的运转流程，所以先选择在一旁静静观察。 渐渐的，他发现进到繁星咨询的家长跟他之前的单位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似乎并不关心课时费的问题。甚至有的家长由始至终都没有咨询过费用。 “浩浩妈，您看浩浩今年6岁，钢琴、书法、舞蹈、象棋、编程这些课程现在开始就都要有规划地接触起来了。相比于其他的小朋友，浩浩的开蒙已经有些晚了。” 售课助理在这位浩浩家长面前飞快地展示着比书还厚的招生简章。 “这些全部都要学吗？这对一个6岁的孩子来说，会不会有点多啊！”家长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见售课助理轻轻地合上招生简章：“浩浩家长，说句实话，刚刚我跟您推荐的这些课程，在繁星的很多学员从四岁就开始接触了。毕竟孩子现在苦一分，将来或许就多一条路可以选。” “这么说的话，我们浩浩的启蒙确实是有些晚了。那这样吧，我先充三万块钱的学费，至于课程方面，还请您费心帮忙安排安排。” 说话间，这位浩浩家长已经从皮夹里抽出了银行卡。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许千程皱着眉头。 从销售的角度来讲，这位售课助理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她不仅很好地拿捏了家长不想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心理，还根据家长的承受能力给他推荐了价位适中的课程。 但从一个教育者的角度来讲，这却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做法。 这是许千程心里绝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等一下！” 眼见着售课助理已经接过了银行卡，许千程却在一旁厉声喝止。 “这位浩浩家长，关于刚刚我们售课助理给您推荐的课程，我建议您回家仔细地询问一下浩浩的意见。或者可以选其中一两门课程先试着让浩浩体验一下。如果孩子有兴趣咱们再下单，没我们现在有针对试课的单节课程供您选择。” 许千程本着对学生和家长负责任的态度，给出了十分中肯的意见。 家长闻言，上下打量了许千程一眼。 “这人谁啊？” 家长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售课助理。 第11章 售课分歧 “这位是我们新来的总监，许总。”售课助教面带不悦地向家长介绍道。 眼看着马上到手的售课提成很有可能因为许千程的一句话而错失，换成谁应该也高兴不起来。 可毕竟许千程是林知微举荐来的人，就算心里再有不满，也不得不给许千程这个面子。 “浩浩家长，我们许总可是非常有经验的课程推荐官。有他帮您家浩浩选择课程，效果一定事半功倍！”售课助教违心地恭维着许千程。 “原来是这样！” 听完售课助教的介绍，学生家长对于许千程才慢慢放下戒心，同时放下的还有手里那张即将支付学费的银行卡。 “能跟您聊聊吗？”许千程自顾自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在了学生家长的对面。 眼见着许千程掺和进来，售课助教识趣儿地起身站到了许千程的身后。 经过一番仔细的探讨和许千程认真的分析，最终浩浩家长选择了售价仅900块钱的体验课。 而这样挡人财路的事情，许千程一晚上就干了三次。 这也让那些靠着高昂提成返点的售课助教们怨声载道。 而这一切全都被林知微看在眼里。 作为靠学费生存发展的艺术培训学校，许千程这样做不仅仅侵害了那些售课助教的利益，更使得学校平白损失了将近十万块的收益。 不过看在他是第一天上班，林知微并没有当着许千程的面说什么。 可他这样的做法，一天两天没人说什么，时间一长，那些辛苦付出的售课助教们率先对许千程发起了进攻。 晚例会上，许千程将当月的销售预算按照一定的比例分摊到每个员工的身上。 可即便他自己一个人已经抗了百分之三十的任务，分给各个售课助教身上的任务额最少的也将近二十万。 “这么高的预算，怎么完成啊！” “就是，这换成以前或许还可以，现在……” “三个月完不成业绩就要主动离职，这不是变着法的赶咱们走么！” 摊派任务一经公布，下面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看着有些消极甚至沮丧的助教，许千程开口安慰着众人：“我知道压在咱们肩上的任务很艰巨，大家有什么实际困难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益。我……” 还没等许千程的话说完，沉不住气的员工已经率先开了腔：“我们现在最大的困难不就是你么！” “你没来之前我们摊派的任务没比这少多少，但每个月都能完成。你来了就很难完成，这其中的原因就不用我们多说什么了吧！” “就是就是，人家家长眼看着就能买三万块钱的课，被你生生减到了900，你可真是活泼菩萨！” “就这样的做法，任务能完成才怪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矛头直指许千程。 眼看着情绪即将失控，一直在角落里暗暗观察的林知微不得不出来缓和下气氛。 为了维护许千程的权威，她只能硬着头皮取消了本月的销售任务，并且承诺本月提成会参照前三个月业绩取平均值发放。 这样的结果尽管不能使得所有人都满意，但至少也算是堵住了绝大部分人的嘴。 晚例会也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中悄然结束。 待众人散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许千程和林知微两人。 尴尬而沉默的气氛掉针可闻。 最终，还是许千程打破了局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千程道。 “什么？” 林知微本以为许千程会感谢今天自己为他做的事，没想到换来的是许千程的质问。 “我说你为什么要取消这个月的业绩考评，甚至还承诺要按照前三个月的业绩平均值给他们发放提成？”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向他，为他解围，让许千程浑身都不自在。 甚至在许千程的眼里，林知微的做法稀释了他作为部门负责人的权威。 “我这是在帮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林知微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这是在帮我解围，但你真的不觉得他们之前那种无差别授课的做法很有问题吗？” 说道激动处，许千程手中的笔不停地戳敲着桌面。 “我并不觉得他们努力完成业绩有什么问题。相反，我甚至觉得他们非常敬业！”林知微反驳道。 “难不成为了完成业绩，就可以随意地给那么小的孩子安排五六门课程？难道这就是繁星一贯的风格吗？” 他不能理解当初自己一手带起来的林知微为什么会在教育理念上产生这样大的分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繁星一直秉承的理念就是发现孩子的兴趣、引导孩子的兴趣，栽培养孩子的兴趣从而将孩子的兴趣点发扬光大！” “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保证仅仅凭借跟小孩子聊上几句就能准确地找出孩子的天赋。想要做同龄孩子中的佼佼者，付出一点点试错的代价难道不应该吗？” 林知微可以忍受许千程质疑她，但许千程这样编排繁星，她绝对不能容忍。 “试错？你跟这样疯狂敛财的行为叫试错？你知不知道那些工薪阶层赚三五万块钱要多久？你一句试错，他们就要付出几个月甚至是半年的工资？” 许千程越来越不能理解林知微的立场。 总之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绝对不能接受繁星这样的风气。 他甚至下定决心，只要他负责繁星的招生工作一天，他就要整治这样的风气一天。 “那我们的员工呢？你有想过他们吗？900块钱的课时费，他们才拿多少提成？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也是工薪阶层，他们也需要养家吗？” “繁星不是慈善机构，它每一天的运营都是需要钱的！没有课时费，你许大总监三十五万的年薪从哪里来？” 林知微是真的生气了，气到口不择言。 面对林知微的诘问，许千程一时竟然有些语塞。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也同时都在反思自己的问题。 最终还是林知微打破了僵局：“今天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咱们再沟通。” 许千程点点头。 他也清楚，今天的话题再谈下去八成都是争吵。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罢，许千程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回家的一路上，许千程都在想今天他和林知微的争吵。 作为售课导师的他，抱着严谨的态度确实没有错。 可站在林知微的立场，她想要提高繁星的利润似乎也没有什么错。 复盘今天问题的关键点，他们似乎应该和平地商议出一个既可以让自己坚守原则又可以满足林知微利润的平衡点。 只要达到这个平衡点，他们之间的矛盾自然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许千程给林知微发去了消息，将刚刚的想法委婉地表达给了林知微。 巧的是，林知微也正为这件事情发愁。 听到许千程的退让，林知微也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转天一早，两人在繁星相遇，全然没有了昨晚的剑拔弩张。 晨例会上，林知微向众人传达了昨晚她跟许千程商议后的结果。 叮铃铃…… 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暂时中断了晨例会的节奏。 售课助教掏出手机看了屏幕一眼。 “林总、许总不好意思，我上午约见的大客户来了，我现在需要出去处理一下。” 林知微摆了摆手，顾客至上，当然要以客人为重。 许千程那边听说来人是繁星的大客户，身为招生部总监的他自然也想去认识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第12章 你干什么去 因为来人是大客户，许千程他们半点也不敢怠慢。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众人便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专门为VIP准备的课程洽谈室。 走在最前面的许千程深吸一口气，满脸堆笑地推开了房门。 “您好，欢迎来到繁星……” 许千程门推一半，半个熟悉的身影便挤进了许千程的眼中。 火红饱满的嘴唇、宽广的身材再配上标志性的恨天高…… “怎么是你？” 跟许千程一样，飞飞妈一眼便认出了许千程。 只见她将手里精致的小皮包随意地丢到一旁，气势汹汹地朝着许千程就跑了过来。 “你个不靠谱的玩意儿，你说你组织的是什么破游学？我们飞飞胆子小，看到你们村儿那些人打架，回来都吓病了！” 飞飞妈边说边拎着许千程的衣领使劲摇晃。 “飞飞妈，飞飞妈……” 为了避免误会，许千程急忙抬起双手悬在空中。 “这位家长，这位家长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千万别冲动！” 见到这百年不遇的情况，售课助教也有些打怵。 最后还是在众人合理的制止下，才算将许千程从飞飞妈的魔爪中解救下来。 “我告诉你许千程，我现在可是繁星的VIP。只要我还在繁星一天，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微胖的飞飞妈，经过刚刚有些剧烈的运动，虽然大口地喘着粗气，但嘴上仍旧不饶人。 “给她拿瓶儿水，芙丝！”许千程冲着下属说道。 “许千程，我可不会再轻易上你的当了。之前就是因为矿泉水我才同意让孩子跟你去游学的，过后想想我都后悔的要命！” 尽管飞飞妈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从售课助教的手里接过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这位女士，您消消气。您今天不是来选课的么，您看您是需要我协助您，还是让我们经验丰富的许总监协助您呢？” 这个售课助理还算机灵，一句话便将飞飞妈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闻言，飞飞妈恶狠狠地看着许千程一眼，随后道：“就你吧，我不相信他！” 听见飞飞妈这样说，许千程一个眼神示意售课助理将话题接过去。而他便悄悄地退出了课程洽谈室。 许千程离开后，售课助理熟练地从电脑里调出了关于飞飞的全部资料。资料里不仅包含了飞飞的全部信息，甚至包括他都在哪些教培机构学些过那些课程，在课程中取得过什么样的成就。 售课助教便可以根据这些资料，分析家长的培养方向以及消费能力，从而进行更加精准的引导性消费。 “飞飞妈，根据您提供的资料再结合飞飞小朋友在繁星的课业表现，我们现在发现他在专注力和语言表达能力方面有所欠缺，所以我们给出的建议是让飞飞再加一门围棋来提高专注力，再加一门演讲来锻炼口才。” 售课助理对着电脑，用鼠标不停地点。 甚至时不时地皱皱眉头再叹口气。 “行，你觉得这有用的话，就帮我加上吧！”飞飞妈生怕不能全面均衡发展，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只要发现飞飞有短板，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弥补。 另一边，从课程洽谈室出来的许千程并没有着急离开。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他也想看看跟林知微对于无差别售课整改之后，这些售课助理的表现。 “把这个飞飞的资料打印一份给我！”许千程冲着身旁人说道。 不一会，拿到资料的许千程，直呼一个好家伙。 难怪飞飞妈在繁星被称为VIP，单单是在繁星飞飞就有九门不同的课程。 而且根据课程的难易程度，有些课程甚至长达4小时。 想到这里，再看看屋子里准备签字的飞飞妈。 许千程连门都没来得及敲，直接冲进了课程洽谈室。 “这个合约等一下再签！” 不等飞飞妈开口，许千程一把抓起桌上的合同。 “你跟我出来一下！”凌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售课助理。 “再去把林小姐找来！” “许千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管你现在跳槽到繁星是负责什么业务的，但我已经明确说过了，跟我们家飞飞沾边的事情一概不允许你插手，你现在是没把我说的话放在眼里吗？” 飞飞妈叉着腰冲许千程喊道。 “我等会再给您解释！”说完，许千程便带着几人走出了课程洽谈室。 “许总，出什么事了吗？”匆匆赶来的林知微一脸懵。 许千程将刚刚飞飞的资料递给了林知微：“你先看看这份资料有没有什么问题。” 林知微接过资料，认真地读了起来。 “这个飞飞我很有印象，是我们的超级VIP大客户，不仅现在就有九门课程在咱们繁星，甚至还要再签两门课程。怎么了？是谁惹到这样的大客户了吗？” 林知微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眼神从许千程的脸上逐个跳到每一个售课助理的身上。 “你们到底是怎么得罪的大客户，现在说出来我们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不然的话……” 林知微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千程打断：“他们谁也没惹到大客户，相反这个大客户似乎对我们繁花的服务特别满意。” 闻言，林知微长舒一口气。 “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难道你就没看出这份资料上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许千程接过资料，手指快速从课程安排上划过。 经过许千程的点拨，林知微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尽管这份课表的课程安排有些紧，但课与课之间还是有休息空间的。我觉得这份课程表还说得过去。”林知微耸耸肩。 “九门课程，周末两天，每天从早晨七点到晚上八点半，十三个半小时，你告诉我这课程安排没问题？” “那么好，我想请问一下刚刚给飞飞妈推课的授课助理。对于你刚刚新加推的两门课程，你准备如何安排时间呢？” 听到许千程的话，林知微恍然大悟。 一定是这些售课助理疯狂推课的老毛病又犯了。 “把新推的课程取消，再给飞飞妈道个歉。”背对着许千程，林知微疯狂地给授课助理使眼色。 或许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亦或许是单纯的想跟许千程公开叫板，即便出面和稀泥的人是林知微，但这个助教仍旧是不为所动。 “我推课怎么了？推课学校才会有收益啊，推课我们才能拿到业绩提成啊！” 边说，助教还边瞪着许千程。 “闭嘴！”林知微打断了助教的话。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好吗？”眼见着劝和不行，林知微便打算将两边暂时分开来，等两人彻底冷静了再说。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不仅助教没有听，就连许千程都制止了林知微。 “你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自己拿着几十万的年薪，就连我们这一点少的可怜的提成都要压榨，真是不要脸！” “你能不能闭嘴？”眼看场面逐渐朝着失控的方向走，林知微心里着急的要命。 “我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就是因为大家都拖家带口的，珍视这份工作，所以大家心有不满却都不敢说出口。但我不一样，我还没结婚，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怕丢工作！” “大家出来工作都是为了赚钱的，你少跟我在这站在道德制高点扯什么良知底线，钱赚到位我良知底线比你还高！” 面对售课助理突然如连环炮般的攻击，许千程居然有些语塞。 “你干什么去？”眼见售课助理要走，许千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老子不干了！” 助理一把扯下领口的工牌朝地上一摔，扬长而去。 留下许千程和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第13章 辞职了 为了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林知微朝着众人喊了句：“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完，便走到许千程的身边轻声嘀咕了句：“你跟我来一下。” 许千程点点头。 正好，关于无差别授课的事情，许千程觉得还有必要再跟林知微谈一谈。 关上办公室的门，许千程看向林知微：“我们再谈谈吧。” 林知微明白，如果在授课这方面他们两个人不能很好的达成共识，那么他跟许千程也就不能很好的共事下去。同时，如果许千程在这件事上不适当地做出让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当初力排众议向父亲举荐许千程，正是因为林知微看中许千程那种拼命三郎的精神和他手上那些稳定的客户资源。 商人的第一要义是盈利，倘若许千程不能达到她和父亲的心理预期，那么她也是绝对不可能将许千程留在繁星的。 “你想谈什么？” 林知微似乎是打定了某种主意，语气也不似之前柔和。 给许千程倒了一杯水之后，没有选择像昨天那样在会客沙发上谈，而是走到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坐下。 许千程不是傻子，看到林知微态度上的变化，他也猜出了几分。 “身为繁星的招生部总监，我觉得有必要继续昨天的话题，再跟您好好的聊一聊。”许千程说道。 林知微闻言，并没有马上承接许千程的话茬。 只见她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水朱唇微启，轻啜了一口茶水，缓缓地将茶杯放回办公桌后才微笑着看向许千程。 “你想怎么谈？” “我说过，繁星在招生方面存在着很多问题。售课助理也不够专业。不管是昨天的那个小朋友还是今天的飞飞，这样的无差别授课，最后只会让繁星名誉扫地！” “而且我觉得繁星在管理方面也存在着很多的问题，昨天你刚刚重申繁星对于无差别授课的态度，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归根结底，那些售课助理已经被高昂的售课提成蒙蔽了双眼。” 许千程越说越激动。 “想赚钱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售课助理们也要柴米油盐，繁星也要发展。” 许千程能看得出来，林知微在这件事的态度上跟昨天大不相同。甚至从今天谈话的一开始，她就有抵触的情绪。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是做教育的，怎么能把钱看的这么重！”许千程反驳道。 “你当初那么拼命不也是为了赚钱么？” “我……”林知微一句话便让许千程吃了瘪。 话题聊到这，许千程知道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你现在是这样态度的话，我觉得这场谈话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只见许千程缓缓地站起身，将脖子上的工牌轻轻取下放在了林知微的办公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离职？”林知微修长的手指在许千程的工牌上敲了敲。 “没错，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不能改变繁星，那就只有改变我自己。后会有期！” 说完，许千程便转身准备离开。 “现在的就业环境，你当工作那么好找？”见许千程要走，林知微也跟着站起了身。 “不好找就慢慢找，总之这样坑蒙拐骗的事情我不能做!” 许千程边说话，边朝着门口走去。 “那你就没想过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学历不高、资历不深、背景不强，怎么在大城市立足？你那靠药治病，靠钱保命的父母将来指望谁？三十五万年薪或许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至少能保证你衣食无忧。我劝你不要冲动，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许千程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林知微索性也就摊牌了。 她欣赏也认可许千程的能力，她也相信三十五万年薪的诱惑，足以让许千程按照繁星的规矩办事。 所以，她并不急着挽留许千程。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话说开，反而以后的工作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可她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许千程的底线。 即便有三十五万的年薪，却还是没让许千程丢了良知。 “是啊，三十五万的年薪确实不少。我也相信以繁星现在的口碑和这份不错的薪水，你能招到比我资历学识都高出一大截的总监。我就不在这瞎搅和了！” 许千程转身朝着林知微摆了摆手：“希望你能认真想想我的忠告！” 话音未落，许千程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办公室。 林知微看着许千程留下的工牌愣愣的出神，良久才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一定会回来求我的！” 另一边，从林知微办公室出来的许千程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入职才刚刚两天，办公桌上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物品并不多。不到十分钟，便已经全部都打包好了。 在所有售课助理的注视下，许千程昂首离开了繁星的大门。 可出门之后的前程在哪里，许千程不知道。 万幸的是，因为这两天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宿舍还没来得及搬，倒也少了再搬一次的麻烦事。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看着一切都没变的环境，三十五万年薪的总监就仿佛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他又要开始重新找工作了。 可还没等他站稳脚，电话便响了。 “许大总监下班了吗？出来陪我喝点？”电话那头是他大学同学，也是他在这座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以往，许千程怕喝酒误事几乎都不怎么喝。但今天他想放肆一下。 “好，定位发我！” 挂掉电话，换下那套体面的西装，许千程出了门。 “许总、许总……”梁子一见到许千程，便热情地上千打招呼。 “你有毛病吧，什么许总，闭嘴！”许千程呵斥道。 “你们两个今天吃点啥？”路边摊老板笑吟吟地走上前。 “一套老规矩，今天再多点三斤蒜香小龙虾，再来两瓶凉啤酒，今天我们新晋许大总监请客！” 因为是从大学吃到现在的小餐馆，梁子并没有征求许千程的意见，半开玩笑的就点好了菜。 “再帮我们上两个下酒菜，啤酒要一打儿！”许千程道。 “哎呦呦哎呦呦，这当上总监是不一样。平常吃饭可就我自己喝酒，今天晚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你许千程居然喝酒了！” 对于有人陪喝酒这件事，梁子自然喜出望外。 等上菜的空挡，梁子开了腔：“去繁星有两天了吧，怎么样，还适应么？” 许千程闻言轻笑一声，他现在不想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想让自己的失业破坏这难得相聚的好气氛，因此只敷衍地回了句：“还行吧！” 为了不让梁子继续追问工作的事情，他便抢先岔开了话题：“你呢，最近怎么样？” 梁子闻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凉啤酒下肚喊了一声美！ “老子辞职了！”梁子将酒杯重重地墩在桌上。 “你不是吧，什么情况啊，你那工作不是挺好的吗。当年毕业你就找到那么好的一份工作，咱们同学里，就你最让人羡慕了！” 这个消息对许千程来说实在是有些意外，意外到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呸，什么特么的好工作，姥姥！”梁子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么？每天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那都是早的！工作才几年，你看看老子的头顶还剩下几根儿宝贝毛！饮食作息不一律，肠镜胃镜做了一遍又一遍。” “这次是因为我女朋友的姥姥去世了，我跟她回去奔丧，正出殡呢，公司逼着我改方案。” “我就辞职了……” 第14章 考上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千程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后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问梁子，实际上也是问自己。 梁子嘿嘿一笑：“我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先回家跟女朋友把婚礼办了。然后……” 看见许千程的酒杯空了，梁子又给倒上了一杯。 “其实我也没想好。上班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放松过，就连过年都没回家待过几天。女朋友的意思是想让我跟她在家里的小县城先工作看看。虽说赚得少一点，但毕竟守着家里，工作的压力也小一些。乐得自在。” 梁子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嘴上说的风轻云淡，可心里谁又能轻轻松松地就放下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呢！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像你一样自由自在。”许千程说话的时候满脸羡慕。 羡慕梁子从今天开始可以活的潇潇洒洒。 “你瞎扯。咱们勤奋读书为的不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吗？你看看这些同学里，但得有一点点办法的，谁轻易回老家了。那些一毕业就回老家的，不是家里帮忙找好工作的，就是准备考编的。” 梁子的话中尽显无奈。 “你现在回去也不算晚啊！”面对梁子的坏心情，许千程能做到的就只有尽力的安慰和适时地给他倒上一杯酒。 “你说的太容易了！倘若现在刚刚毕业就回家，那么人家会说你志不在大城市，回家时为了编制。就混到我这个年龄，回去就是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了，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诸如此类的话，在今晚，梁子说了一遍又一遍，酒也是一杯又一杯的喝。 将梁子安全送到出租屋交给他女朋友后，许千程也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家。 原本酒意上头是最容易睡着的，可这一晚，他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成眠。 直到天空灰白，他抽掉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才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清梦还是被一阵敲门声打扰。 许千程迷迷糊糊地应了声，起身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看着门外仍旧明艳动人的林知微，许千程轻轻皱了皱眉头。 “什么味儿啊！”林知微捂着鼻子，不等许千程的邀请，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你自己找地方坐吧！”许千程打着哈欠，随意回了句。 林知微看着满地凌乱的衣服，和烟缸里快要溢出的烟蒂，嫌弃地打开了窗子。 “你一晚上没睡吧？”林知微站在窗口，似乎只有窗口飘进来的空气才能让她自由的呼吸。 “是啊，昨晚喝了点酒，睡的晚了些！” 许千程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扣了扣烟盒，又随意地丢在一旁。 “收拾一下，跟我回去上班。” 林知微嫌弃地将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生怕屋子里难闻的气味扑到她身上。 “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从繁星辞职了！”许千程满不在意地说道。 “我还没批准，你就不算辞职。我已经跟我父亲说好了，只要你愿意回去给他认个错，再保证从今以后尽量不干涉繁星的招生工作，年薪我可以再给你涨一点。” 许千程闻言，轻哼一声。 他很清楚，林知微是真心想劝他回去上班。这也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繁星还是现在那个样子，不做出任何改变的话，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走吧！” 许千程起身打开了房门。 “我可以再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年薪可以给到你40万。” 说完，林知微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40万的年薪，实话实说，对于缺钱的许千程实在是太有诱惑了。 但一想到繁星的招生，他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经过两天的慎重考虑，他给自己三十岁之前的人生定下了一个新的方向。 他先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外卖员的工作谋生，又给自己报了一个考公的补习班。 既然不想待在大城市，还不如回家去发光发热！ 时间飞快，转眼五个月的时间已过。 正在送外卖的许千程手机里传来叮当一声。 不是系统强制派单，也不是顾客催单，而是一条他足足等了三个月，也足足为之努力了五个月的消息。 “许千程同志，经考试、体检、考察（政审）合格，请您于限定日期前到录用单位报道，逾期未报道，取消录用资格。可凭此通知书到原单位、学校或相关机构办理人事调动、档案转移等有关手续……”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看着录用通知，激动地泪水打湿了他的眸子。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外卖送完，随后回到站里跟站长辞了职。 然后打电话将梁子约了出来。 “什么事儿啊，高兴成这样！谁家大中午的就喝酒啊！”梁子一脸懵地看着许千程。 “有好事，先点菜，先点菜！” 还是老馆子，还是老三样。 一杯啤酒下肚，梁子开了腔：“你送外卖路上捡狗头金了？笑的这么猥琐！” “我考上了！”许千程极力地压着声音，尽量不让笑声传到邻桌。 “哦。” “不是，什么？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梁子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大声问了好几遍。 “你坐下，坐下啊！”许千程一把拉住梁子，骄傲地点了点头。 “真是好消息，这瓶啤酒我干了！” 说着，梁子便将一瓶新启开的啤酒灌进了肚子。 “什么时候上班说了吗？”梁子问道。 “这几天就要去报道了，准备明天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说到回去，许千程看着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小店，心底隐隐的还有些舍不得。 “回去好好干，你是好样的，哥们相信你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番事业！将来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尽管开口！”作为好朋友，梁子看到许千程能有个好前程，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你呢，怎么打算的？结婚的事情怎么也没有消息呢！”这段时间他白天晚上的忙，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关心梁子的事情。 梁子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别提了，本来我俩计划的好好的，但是到了我女朋友家里那边，她父母一万个不愿意。甚至还放出话来，就算我俩在大城市要饭，也不让我们回去。结婚的事情不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回去的话，总该要找个靠谱的工作吧！”许千程问道。 “我跟女朋友商量的结果还是准备回去。不过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家里说。如果她父母还是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先回我老家。” 梁子说完，灌了自己一大杯啤酒。 “快别说我了，你呢，叔叔阿姨知道你考上了，高兴坏了吧！” 梁子这句话，瞬间将许千程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不知道。”许千程回了句。 “害，什么叫不知道啊！”梁子又给许千程倒了一杯酒。 “我还没把这件事告诉家里。我爸妈现在还以为我在繁星当总监呢！” 梁子闻言：“害，没事。你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就算叔叔阿姨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份，不可能不高兴地，谁不盼着自己儿女过的好啊！” “但愿吧！”许千程叹了口气。 “走走走，别吃了。你考上了，兄弟高兴。咱哥俩逛街去，怎么着兄弟也得送你份大礼。你可不许推辞啊！” 边说，梁子边拉住许千程往外走。 “不用，不用了！” 梁子若还是软件工程师，对于一件礼物他绝对不会推辞。 但现在不一样…… 第15章 前程似锦 最终，许千程还是没拗过梁子的好意，他还是被梁子拖到了那个他们都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商场。 两人望着商场上的牌匾，感慨万千。 “还记得吗，大学毕业，咱们哥几个站在这门口照的相片，当时还……”说到这，梁子有些语塞。 “当然记得，咱们当时在这发誓要出人头地，发誓以后得衣食住行都要在这消费！”许千程轻笑一声。 “我也就这样了，兄弟你一定要加油啊！” 梁子的语气有些落寞，不等许千程说什么，便拉着他走进了商场。 毕业这么多年，生活的担子压在肩上，两人几乎全都忘了当初的豪言壮语。虽说无数次都曾在这个商场门前路过，但却从来没真正的在里面消费过。最多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进里面蹭蹭空调。 “梁子，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礼物还是算了吧。太贵，不划算！” 看着蹭蹭向前走的梁子，许千程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不行，我兄弟考上了，这多让人高兴啊，今天说什么也要送你件体面的礼物！” 话音落，梁子根本不给许千程拒绝的机会，径直拉着他走进了一家店。 其实这家商场里的店铺实在没有必要挑选，里面售卖的都是各种高档服装，都是许千程平时高攀不起的存在。 “欢迎光临，两位先生。请问想挑选些什么？”服务员热情地走到两人面前，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给我这哥们找身好点的西装！”梁子骄傲地冲着服务员说到。 顺着梁子手指的方向，服务员打量起许千程。 “土鳖” 经验老道的服务员在两人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打上了标签。 不过出于职业习惯，服务员还是接待了他们。 “请问您买西装的用途是什么呢？我们这里有适合高端商务洽谈的西装、有搭配奢华婚礼的燕尾服，还有……” “我这哥们考上了，准备上班穿，你给我们挑一件！”此时的梁子还没看出服务员眼中的戏谑。 “哟，考上了！那可真是件开心的事！正好，我们店里才刚刚到了一件西装，无论从面料、裁剪还是身高尺寸，都非常适合这位先生，您看……”服务员指向不远处陈列柜里模特身上的一件西装。 对于这种看起来就不会买单的人，直接指出一件让他们难以承受的衣服，是不伤和气又能劝退他们的最柔和的方法。 “老许，你快过来看，这衣服绝对适合你！”梁子将满身抗拒的许千程直接拉到了衣服面前。 “就这个了，让我兄弟试试！” “您确定要吗？确定要我帮您拿出来试一下！”服务员每天要接待成百上千的顾客，实在不想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这件衣服多少钱？”许千程鼓起勇气问了句。 “一万五千八。”服务员语调平淡。 基本到价格这一步，许多客人就已经知难而退了。 “我……这么贵！”很明显，这样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梁子的接受能力。 “有什么折扣吗？”但梁子咬咬牙还是又问了一句。 “先生，我们家的衣服从来没有折扣！” 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买，服务员嫌弃的表情根本不加掩饰。 “梁子，梁子，算了吧。这衣服这么贵，我也没有场合穿啊！我上班以后基本都在村里，穿这样好的衣裳简直是糟蹋了！”许千程拉着梁子就要走。 “那不行，我已经说要送你了，没关系的。这衣服你先好好留着，将来劳模大会、先进工作者，咱领奖的时候穿！” 说话的时候，梁子已经掏出了银行卡。 “不……不行……” 许千程从来都不是个虚荣的人，他也始终信奉着母亲那句“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有多大肚吃多少饭”的人生信条。远远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他一把抢过梁子的银行卡，拽着他就往外走。 “你看看，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就说不能买，怎么样，这都是经验，好好学吧！”刚刚接待他们的服务员跟一旁新来的实习生低语着。 “你说什么！”已经快要被拉出店门的梁子一听这话，甩开许千程便冲回到店里，指着服务员的鼻子生气地问道。 刚刚服务员的话许千程也听到了，但即便听到又能怎么样。人家说的也没错。 一万多的西装确实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消费的起的。 “算了，咱们走吧！”许千程使劲拉着梁子，往店门外走。 “你站住！”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许千程。 “麻烦你给这位先生道歉！”那声音很明显提高了一调。 听到争辩的声音，许千程回头定睛一看，居然是林知微！ 服务员双手插兜：“你谁啊，跟他们一伙的？” 林知微轻笑一声：“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们这里的VIP就行了。如果你不向这位先生道歉，我不保证会把投诉电话打到总部。到时候别说是买衣服，这么贵的衣服，你怕是连摸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闻言，服务员面色瞬间青紫。 嘴犟的她尽管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儿，但嘴上似乎还想再分辨些什么。 还是旁观的店长察觉出苗头不对，站出来打了圆场。 “实在抱歉这位女士，我为我店员的无礼向您道歉。” 转身，店长又走到许千程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还希望您不要介意。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刚刚您看中的衣服，我可以给您打八折！” 用折扣堵客人嘴，是他们最惯用的伎俩。而用真金白银道歉却也是屡试不爽的金科玉律。 许千程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她说的没错，八折我们也买不起！” 说完，许千程挂着尴尬的笑容，拉着梁子快步走出店门。 “按照他的尺寸把衣服包起来！”林知微将银行卡递给店长，随后拎着衣服快步追了出去。 “许千程！” “这件衣服送给你！” 林知微双手将衣服递给许千程。 “不需要，这衣服太贵，我穿不起！”许千程轻轻将衣服推回到林知微面前。 林知微很清楚许千程的个性，他拒绝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永远不可能接受。 年薪四十万的工作是这样，区区一万块钱的衣服，当然也是这样。 “可以聊聊吗？”林知微挡在许千程的面前。 “聊什么？公事我们不是很早就聊完了么。私事？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私事可以聊！” 面对林知微的邀请，并不是许千程小心眼，还记挂着工作上的不愉快，而是他很清楚林知微找他聊的目的。备考的这几个月里，林知微也不只一次地打电话想让他回到繁星上班。 他只是不想再当面拒绝她罢了。 “我知道你不想回繁星，我也不会再嚷求你这件事。难道咱们做不成同事，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面对林知微的哀求，许千程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两人来到商场的咖啡馆，各自点了一杯咖啡，相对无言。 “听说你一直在备考，怎么样了，结果出来了吗？”林知微尽管心里有些不知名的失落，但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可以听到许千程说没考上，这样她就有把握能让许千程继续和自己共事。 “考上了，这几天就准备去报道上班了！”许千程回道。 这几个字说出口的一刹那，林知微知道，或许她这辈子都没有再跟许千程一起共事的机会了。 整理好心情，林知微起身朝许千程伸出了手：“师傅，那祝你前程似锦！” “也祝你前程似锦！” 第16章 村口的欢迎仪式 转天一大早，将自己这几年来全部的家当塞满后备箱之后，便踏上了返乡的归程。 在县里办好所有手续后，开着自己贷款的小车，许千程满怀期待地朝着高泉村开去。 一路上，许千程放着最嗨的音乐，放下车窗感受着家乡的蓝天、清风和鸟鸣。 不一会，车子便慢悠悠地开进了村口。 奇怪的是，车子才刚从村口露头儿，村口的锣鼓点便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 许千程眉头轻皱，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但狭窄的村道根本不允许他将车子原地掉头，即便是丈二和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车开进去。 可是车子往前蹭了不到十米的距离，便已经被一拥而上的村民围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村民们脸上各个堆笑，甚至有好奇的还趴着车窗往里面看。 许千程也不得不停车熄火，打开车门。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 车门刚打开一条缝，热闹喧杂的声音便涌进许千程的耳朵。 “难不成是村里人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要回高泉村当村支书，特地夹道欢迎？” 来不及多想，村民们已经围了上来。 “切！怎么是你？” “你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当村民们看清楚来人，全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拨开人堆，许千程的父母也在。 看到来人是自己儿子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今天不是星期一么，你不好好在城里上班，跑回家干什么？” 许父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 还没等许千程说话，一旁的村民便开了腔：“老许，你们爷们有话回家说去，眼看着人就要来了，别在这堵着啊！” 许父闻言，点点头：“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别堵着村里的路！” 说完，许父便拉着许母朝家走去。 许千程钻进车里，穿过人群，乖乖地跟在二老后面。 小插曲过后，围在村口的村民们瞬间便恢复了刚刚的热情饱满却又安静的氛围。 另一边，车子在家门口停稳，许千程没敢将后备箱的东西一股脑卸下来。 而是只拎着个手提包进了家门。 “爸，今天……” 许千程刚开口，便被许父的话挡了回来。 “我问你话呢，今天是工作日，你怎么回家来了？是不是上次游学的事情还是拖累到你了？”许父一脸的担忧。 “你这老头子是不是糊涂了，儿子回去不是说过了么，他换了工作，现在在那个叫什么星的地方上班，不仅当了官，年薪足足有三十多万呢！” 说话的时候，许母脸上洋溢着一股压制不住的骄傲。 “我儿子真是有出息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许父脸上也乐开了花。 本本分分在农村当了一辈子农民，只想着将孩子供出农村，将来能在城里有个立足之地，有个轻松的活计，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 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儿子居然这么争气，居然在城里当上了大总监，还能赚那么多钱。 单单工资，别说见过，出了电视剧里，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下好了，有了这么份好工作，我看你也不用担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了，将来这消息传出去，那十里八村的媒人还不踏破咱家的门槛！” 说到激动出，许父随手掏出了上衣兜里的烟盒，使劲地闻了闻。 “是是是，你说的对！” “爸，这件事您没跟别人说吧！” 看到父母这样重视自己在繁星的工作，许千程的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心虚。 “你爸妈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么，你不回来，我们才不跟别人说呢！” “哦哦哦。那就好。这话可千万别跟人说了。我工作有了些变动，现在已经不在繁星上班了。”许千程硬着头皮，准备将事情一点点地跟父母坦白。 “什么？你被开除了？” 闻言，许父瞪大了眼睛，将手里的烟往茶几上一丢，起身盯着许千程。 许千程被父亲犀利的眼神盯的心虚，连忙将头转向另一边。 “我没被开除，是我自己辞职的！”许千程颤颤巍巍地说道。 “哎呀呀，我的亲娘啊！这才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啊！你是不是有钱烧的，三十多万的工作，你说辞就给辞了？” “作吧，你就作吧！你这个孽障啊，这么好的工作，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得不到，你居然主动辞职。你是不是脑袋让门挤了！” 许母激动地站起身，可由于情绪太过于波动，一个踉跄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有了更好的出路！”许千程解释道。 “呸，什么出路能抵上三十多万的工作。不行，你走，你现在就回去，给你的老板作揖认错！这样阔气的机遇，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错过了，可能这一辈子就都没有了！” 许父拉着许千程就往外走。 眼见着事态逐渐往失控的方向发展，许千程轻轻甩开父亲的手：“哎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考上了！” 听许千程这么说，许父一愣。 “考上了？考上什么了？” “是啊，考上什么了？是不是你之前想念的那个研究生？”许母问道。 还不等许千程说话，许父就又开了腔。 平常的事情他不说话也就不说了，现在可是涉及到许家千程的大事，大方向必须由他这个当家人决定。 “不行不行不行，你那个研究生我可是听说过，别说是研究生，就连那个博士后在大城市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人物，毕业了找不到工作的一大把，这事儿还是没有一年三十多万的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你赶紧回去，你听爹的，那个硕士咱不念，咱还是回去当那个总监实在！” 许父说话的口吻完全不是在跟许千程商量，而是一条旁人不可置喙的决策。 看着父母在一旁跟着干着急下猜想，许千程把心一横，决定不在絮叨，跟父母直接摊牌。 “我考上铁饭碗了！” 许千程挣脱父亲的手，站在堂屋。 “什么？” “千程刚才说什么？” 面对之前一丝风声都没漏的消息，许父有些懵，满脸错愕地盯着许母。 “千程说他考上铁饭碗了！” 相比于许父的激动，许母就显得淡定一些。 确认了自己没听错话后，许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捡起桌上的烟盒使劲闻了闻，自顾自地嘟囔道：“这铁饭碗虽说赚的没有总监多，但终归是在衙门口吃皇粮的人了，这辈子也算是安稳。不孬！” “我儿子行！” “几个月没见，居然当皇差了！” 许母也脸上挂笑地轻声嘟囔着。 “谁考上铁饭碗了？” 村长一进许家门，便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见村长来了，许家夫妇急忙起身，笑吟吟地将村长请进了家门。 满脸骄傲地说了句：“这不是么，千程这孩子争气，不吭声不吭气地，自己就考上了铁饭碗。这次回来就是特地来告诉我们老两口一声。” “我说呢，儿子回来，连新上任的村长都不去迎接了。原来是家里飞出金凤凰了！” 父亲将手中烟盒里齁老贵的烟递给村长一支。 “老许，你这娃有出息。这样，你先跟我去把新来的大学生村长娃娃接到村里来，晚上我看看，给咱千程办个接风宴！” 说着，村长起身准备往外走。 “好好好，人家孩子也是杀尽千军万马考出来的，能扎根到咱们村来当村官不容易，我这就跟你去！” “对了千程，你就在家别出去了。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不是还要去报道么！” 临出门，父亲还不忘嘱咐许千程。 “知道了！” “对了千程，你考上的是哪个衙门口儿？”村长回头问了句。 许千程挠了挠头，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没事没事，等晚上大伯上你家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哎……大伯，爸！你们……” 许千程这才知道，村口盛大的欢迎仪式原来迎接的就是他这个新上任的村官！ 第17章 我不走了 另一边，村口的众人从上午一直等到傍晚，始终不见大学生村官的身影。 甚至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许千程以外，就没来过一个人。 经过一整天的风吹日晒，众人也从最初的精神饱满熬到了精疲力尽。 “村长，这都一天没吃饭了！” “是啊，村长，这娃娃要是不来，咱们也不能饿死在这啊！” 村民因为累，抱怨的话渐渐也多了起来。 “吵什么吵，再等会！”村长一边安抚着村民的情绪，一边掏出了手机。 “喂……那个啥，这里是高泉村呐。我们那个村支书娃娃咋这个时候还没到呢，是不是出啥岔头了？”因为紧张和着急，村长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哦哦哦，好嘞好嘞！” “村长，电话那边怎么说？”村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电话那边说，兴许有事耽搁了，明天才能到吧！” 村长边说话边看手表，确实时间不早了。 “大家都散了吧，人今天不到明天肯定能来，明天咱们还是这个时间，准时在村口集合哈！”说着，村长便朝着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闻言如获大赦，只是一瞬间人群便已散开。 “大家伙等一下！”许父怯懦地喊了句。 “老许？他能有啥事儿？” “管他呢，赶紧回家吧，站这一天都累死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把许父的话放在心上。 “对了，大家等一下。有个喜事要跟大家分享一下！”见状，村长忽然想起了许千程的事。 “喜事？难道是老许家那小子要结婚了？” “那不然呢，还能是老许结婚啊！” 村民们笑嘻嘻地开着农村的浑笑话。 “咱们村老许家的千程，对，就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大程子，考上了！”村长放慢语速，压着声音，以一种极其神秘的语调喊道。 “啥玩意考上了？” “神神秘秘的，考上啥了？” 又累又饿的村民对这件事并没有很大的兴趣。 “考上铁饭碗了！以后咱们高泉村也有人吃皇粮了！”村长语调越说越激动。 “村长，您就别卖关子了。千程到底考上啥了？大家都挺累的，早点说完早点散吧！”村民们实在没有耐心了。 “考上啥我也不知道，老许，你说！”村长朝着许父摆了摆手。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那都不重要。俺家千程能有今天，多亏了村长和乡亲们的帮助。今天俺们老两口请客，大家都上我家吃饭去，咱们杀猪，炖鸡，大家伙高兴一下！” 今天的许父显得格外大方，说话也十分有底气。要知道请全村人吃饭这样的决策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做主的范围。 可今天不一样。 甚至就连许母也默许了他越权行为。 “对对对，这对咱们高泉村来说是件高兴的事，咱们今晚都去许家吃饭！热闹热闹，捧个场！” 众人一听，晚上有人供饭，自然很高兴。 更有嘴急的，直接调转方向朝许家走去。 就这样，村口的欢迎队伍偃旗息鼓，浩浩荡荡的村民朝着许家的方向前进。 许父许母跟村长并排走在最前面，这份荣耀可是过去几十年里老两口想都不敢想的。 另一边，正在屋里休息的许千程听到门外熙熙攘攘的声音便冲出了门外。 “爸……这是……” 看着满院子的人，许千程心虚的有些结巴。 “千程，大家伙今天都是赶来给你庆祝的。我们杀猪杀鸡，你跟这几个小子去取些桌椅板凳。都是本家的晚辈，搬搬抬抬的就让他们来，你还得上县里报道呢，千万别累坏了！” 许父嘱咐完许千程，便在许母的指挥下开始了宴席的准备工作。 许千程则是跟着年轻人挨家挨户地收集桌椅。 “哥，你可真厉害。” “哥，以后有什么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尽管说话！” “瓜皮，哥都是吃皇粮的人了，你个泥腿子还想帮啥忙呢！” “就是就是，你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 几个年轻人一边干活，一边互相拉踩的玩笑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等他再回到家的时候，柴火灶里已经传出了阵阵肉香。 在村长的阻拦下，今天并没有杀猪。 只有鸡窝里的鸡遭受了灭顶之灾。 摆好桌子，香喷喷的鸡肉很快被端上了桌。 许千程知道，那是母亲这几年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下蛋鸡，平时卖了鸡蛋换些油盐酱醋的…… 众人落座后，平常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许家父母破天荒地成了众星拱月般的存在。人人恭维桌桌敬酒。 一旁的许千程始终缺少一些说出真相的勇气，因此只能一杯一杯地灌自己。 “千程，千程……你村长大伯问你考上哪个衙门口呢！”许父几杯白酒下肚，面色潮红地喊道。 “咱们县。”许千程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周遭的人能听到。 “你看着怂蛋，说话声音这么小，以后当领导了都让属下笑话！”当着众人面，父亲笑骂起儿子。 村长一听许千程考的是县里，变相成为了他的顶头上司，殷勤地倒满一杯酒来到许千程的面前。 “千程，这杯酒……” 村长刚端起杯子，许父便一把拦住了村长的胳膊。 “千程就算是考到了县里，他也是咱高泉村出去的孩子。你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叔叔，怎么能给他敬酒呢！不行，不行不行！”许父带着三分醉意道。 “爸，你身体不好，少喝点！”看着推杯换盏的父亲，许千程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千程，我的好儿子，通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了吗？”许父问道。 “明天！” 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许千程把心一横摊牌了。 “明天？那你还回来干什么？这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开车走夜路也不安全啊！” 许父一把夺下许千程手里的酒杯。 “我不走了，就在这里上班！”许千程平淡地说道。 众人闻言，瞬间鸦雀无声。 大家伙听到许千程这话本来还想议论些什么，但碍于许父的面子，还是把好奇心压了下去。 眼见着许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吃席众人全都坐立难安。 “你刚刚说不走了，在这上班是什么意思？”许父强压着脾气，将杯子里最后一点白酒灌进嘴里。 许千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父亲和众乡亲：“我就是咱们高泉村新上任的大学生村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一村之长，德高望重、识文断字也就够了，让一个大学生、高材生来当村官，实在是大材小用。 许父强压心中怒火又问了句：“你告诉我你考上了铁饭碗，就这？” 事到如今，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许千程干脆不去解释，只点了点头。 “你在单位得罪人了还是犯错误了？” 许千程将头低下，随后轻轻地摇了摇。 他丝毫不觉得身为一个大学生村官丢人，相反他觉得特别的光荣。 只不过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劝说自己在农村待了一辈子的父母。 许千程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刚想开口。 却看见许父缓缓地站起身，双手扶住桌子的边缘，一把将满桌子的菜掀翻在地。 “你没犯错人家政府会把你一个高材生送到这穷坑里来？” 众人见状，全都不敢多留。放下碗筷，一个两个默默地退出了许家。 “滚，你给我滚！” 随后，许父咆哮着将许千程的行李全都丢到了院子里。 下了露水的夜很凉，许千程就这么呆呆地在院子里站着。 灯光透过窗帘折射出父亲的影子，佝偻着背坐在床边。 咳嗽声伴随着缕缕香烟飘散…… 第18章 坚定的眼神 天边鱼肚泛白，隔壁六婶儿家的鸡叫过头遍。 许父从屋里打开房门，仅一夜的时间，父亲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差了很多。就连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许千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走不走？我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供你吃穿供你上学，为的是你将来能在城里找个好工作，出人头地，不是让你回着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芝麻绿豆的村主任的！” 许千程看着虚弱的父亲，并不想再跟他顶嘴，因此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只要他开口，换来的必然是两父子之间的争吵。 可他越是不说话，许父就越是生气。 最后顺手拿起房门上的小铁锁使劲儿朝许千程砸了过去。 许千程就这么在院子中间站着，一动不动，任凭铁锁砸在自己的额头上。 霎时，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低落在白衬衫上，晕开一朵朵红色的印记。 眼见着许千程受伤，许父本能地向前一步，又缩了回去。 他打心里还是心疼许千程的。 但倘若他现在迈出这一步，就意味着他做出了妥协，那么许千程的千程也就彻底完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回不回去？这样的芝麻绿豆官你不做也罢！城里的那个什么总监不是很好么！你现在马上回去上班，我就当这件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 许父气的使劲用拳头砸着房门。 许千程仍旧没说话，捡起地上的行李转身离开。 “你要是回城就还是我儿子，你要是执意留在这，我就当从来没生养过你这个忤逆的东西！” 说完，不等许千程走出院子，便砰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房间里不断地传出许母的啜泣和许父的叹息声。 关上大门，许千程看着窗子：“爸，妈，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的！” 清晨的村庄，尽管才鸡叫头遍，但很多人家都已经起床做活了。 左邻右舍低矮的院墙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刚刚许家门里发生的事情。 走在村路上的许千程，眼神坚定。 三三两两的村民们窃窃私语。 家暂时已经回不去了，村委会便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容身之所。 推开办公室旁边的门，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毫不客气地朝许千程袭来，呛的他干咳不止。 简单地收拾一上午，最起码算是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下午，许千程便准备投入到工作中去。 昨天报道的时候，县长特地拉着许千程的手嘱咐道：“这几个村属高泉村的情况最为复杂。你已经工作过几年，相比于其他几个村官，你会更加有经验。高泉村的情况尽管复杂，一旦理顺了，它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以及人文资源也将是你腾飞的最好助力。” “鉴于高泉村的特殊情况，县里注册人才库会让你先挑选搭档和给予最大的帮助！” “很好啊，至少你不再是单枪匹马了！”许千程笑着对自己说。 随后打开一本崭新的笔记，将自己备考期间所有的想法一股脑地誊抄到了笔记上。 随后自言自语道：“这上面的每一条只要都做到了。高泉村何愁没有发展！”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中午。 昨晚到现在只喝了几杯酒，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千程在吗？”是六婶的声音。 “六婶，我在！”许千程放下笔，快步走了出去。 “你这娃就是倔，跟你爹说几句好话，他还能不让你回家住啊！何苦在这地方受罪！” 此时的许千程哪里还顾得上六婶说些什么，他的注意力早被六婶胳膊上的柳条筐吸引了。 “快吃吧！” 六婶宠溺地将面递给许千程。 看着狼吞虎咽的许千程，六婶还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许千程也明白，虽说六婶平常热心，但这毕竟涉及到家庭内部的矛盾，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卷进去的。 这样分析下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六婶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他父亲或者母亲的说客。 一碗面下肚，许千程抹了抹嘴：“六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谁来都不会改变。您的面非常好吃，谢谢！” 六婶闻言，尴尬地笑了笑。利落地收拾好碗筷，消失在了村委会。 村长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很多需要向他了解的工作只能延后。目前他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虽说高泉村是许千程从小长大的村子，但毕竟好多年没怎么回来了，村子里的一些设施设备、人员情况还都有待于进行彻底的摸排。 转着转着便转到了村中的小戏台。 面对这残破的小戏台，许千程感慨颇多。几个月前也是在这，他失去了那份赖以生存的工作。几个月后，依旧在这，他又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到现在为止，许千程仍旧觉得自己当初组织游学选到这里是没错的。只不过现在的高泉村还没有什么知名度，也没有多余的钱做基础建设。 知名度、钱…… 许千程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这两个词。 打开知名度的最好方法就是在广告方面投资，很显然高泉村暂时还没有那个实力。想有钱，短时间内传统行业高泉村很难快速完成资本积累。 知名度和钱成了困住高泉村发展的两座大山，不分先后，都很重要。 晚上回到宿舍，许千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一则闹剧般的短视频里，他忽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赵什么绿……” 许千程捧着手机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熟悉身影的名字。 “赵又红，对，赵又红！”许千程终于想起来了。 看着赵又红的短视频账号，突然灵光乍现。 对啊！ 现在可是互联网时代，如果能搭上短视频的快车再配上直播带货，高泉村何愁没有出头的日子！ 因此，转天一早他便开车专门去了一趟县里。 许千程从相关部门要来了人才库的登录权限，许千程越瞧越激动。 省农科院的教授、高级教师职称的老师、行业带头人、学术界的泰斗…… 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他的短视频分类。或许因为短视频是新兴行业，人才库还没有更新？ 即便有这样的担忧，许千程仍旧认真地在人才库里翻找着。 突然，自媒体运营分类让许千程眼前一亮。 里面虽说只登记了十几个人，但许千程很清楚这些人的分量。 他将这些人的资料一一下载，准备回去认真筛选出适合高泉村发展的人才。 同时他也要对高泉村做一个全面的分析，虽说进到县里人才库的各位大佬都是自愿加入并且分文不取，但他们同样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他们认为这个项目并没有开展的价值，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拒绝参与。 想到这里，许千程急急忙忙赶回到高泉村。 一推门，办公桌上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炖鸡肉。甚至鸡肉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妈，你怎么来了？”看到母亲的许千程紧张的有些结巴。 母亲看向许千程的眼神一如既往：“跑了一天，还没吃上饭吧！先吃点东西！” 许千程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饭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折腾一天确实饿坏了。 这边许千程大口大口地吃饭，坐在对面的许母则是不停地长吁短叹。 许千程眉头紧锁，听着叹息声，顿时也没了胃口。 “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留在高泉村发展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许千程的眼神显得无比坚定。 第19章 有关罗专家 吃过饭后，许千程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那沓自媒体运营大佬的资料仔细鉴别着，并根据他们在资料里留下的账号地址，搜索、观看、分析、记录着每一个人的粉丝量，带货数据，以及账号的活跃度、粉丝的活跃度等等。 许千程干脆讲这些分析维度做成了表格，每翻到一个大佬就按照制式表格填写需要的分析数据。 当他翻到一个名叫罗小冉的女孩时，不由的眼前一亮。 这个女孩尽管跟许千程年龄相仿，却是电影学院的高材生，同时又精通英法德三国语言，毕业投身自媒体行业后，靠着自己独特的赛道和犀利的视角，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边坐拥千万粉丝。 并且经她手打造的短视频账号全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迅速爆红，并且账号的持续度和活跃度始终居高不下。 捏着罗小冉的资料，许千程激动地点了一支烟。 这个罗小冉，不正是他和高泉村所需要的那种人么！ 按着资料上的电话，许千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小心翼翼地按到手机上，心里做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心里建设，才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心情忐忑的许千程，在电话接通前的每一个嘟嘟声，都是对他心态的极大考验。 由于紧张，他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刚刚提前准备好的开场白。 “喂……”电话终于接通。 一个沉稳又些许高冷的女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罗总您好，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高泉村的第一书记许千程。我在咱们县人才库里看到了您的资料。经过我们反复的对比，我们觉得您十分契合高泉村的发展需要，我们这边想……” 因为怕被拒绝，电话一接通许千程便自顾自地嘟囔着，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我现在不方便！”电话那边的罗小冉利落地回了句。 “罗总，您……罗总……” 许千程还试图再做一下挽留，哪成想罗小冉第一时间挂断了电话。 “还专家呢！就这个态度，话都不让人说完！呸……” 被拒绝的许千程看着电话，越想越生气。 说实话，他打电话的这个时间点确实有些不恰当。但晚上七点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确实不算不上晚。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出意外，罗小冉这个名字将永远不会出现在许千程的计划名单里了。 却不知，另一边的罗小冉此时正徘徊在一家奢华酒店的门口。 看着酒店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罗小冉深吸一口气，仔细地理了理裙子。 如非必要，罗小冉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在她眼里，面前的大门并不是一扇普通的大门，而是一个血盆大口。但这血盆大口却不用自己捕猎，只需要静静地张开大嘴瞪着猎物自己送上门就好。 罗小冉站在门口就闻到了门内传出的隐隐的、不易察觉的血腥气，仿佛里面正在进行着某场激烈的厮杀、搏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她深吸一口气，秉着气提着神，昂首挺胸地走进那嗜血的魔窟。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商场如战场，如果今晚注定是场战争，那么得体的衣着、精致的妆容就是她的铠甲，满脑子的方案就是她的武器。 拥有着一切，她仿佛又了无穷的斗志。支撑她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作为一名草根网红，一路走来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从当初的寂寂无名到现在的脍炙人口，罗小冉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网络是个双面剑，这一点罗小冉比谁都清楚。一晚上可以迅速捧红一个人，一晚上也能让一个人从云端跌落谷底。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并不是一份体面的工作，甚至一提到网红大家都是满脸的戏谑。但对于罗小冉来说，不论别人怎么评说，此刻网红这个词就是她的成功，就是她的骄傲，也是她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今天，就在今天，这扇门的后面将会举行一场名为“星耀之夜”的网红活动。会有很多像她那样的网红来一起展示自己。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活动、更多的曝光量和粉丝。 同时，这里也是让自己最容易被打压的地方。网红从来不缺少美女和大V，这里会轻而易举地抹杀你的骄傲，摧毁你的动力让你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不过，罗小冉对自己有这绝对的自信，她始终坚信自己会是最终走向成功的那部分人。 进到酒店，罗小冉简单地在前台进行了咨询。将优雅拿捏的恰到好处的罗小冉瞬间俘获了前台小弟弟的芳心。并由前台小弟弟亲自护送她到了会场。 会场外面，罗小冉再次整理了着装，缓缓步入会场。一瞬间，会场内的聚光灯以及航拍的无人机全都朝她涌了过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走进的就是自己今后星光灿烂的人生。 所谓的“星耀之夜”其实就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商业转化的盛会。网红、居间公司、金主资源的大型三方见面会而已。网红将流量转化成带货量、居间公司为两方建立良好的沟通、金主负责将网红的带货量转化成利益…… 作为网红之一，其实罗小冉也不用过多的自我介绍，都是一个圈子打拼出来的，众人都很清楚对方的实力。但作为受邀嘉宾，罗小冉还是登台做了自我介绍以及合作意向。 不过，这样的场合参加多了，罗小冉很清楚，这样的入场方式不过是前菜，真正能让自己一飞冲天的却是随后的鸡尾酒会。冷餐会上倘若能谈下三个五个代言，今年的营业额说不定就可以轻松完成了。 想到这里，罗小冉轻皱眉头，开始寻找目标。 一圈商业吹捧下来，罗小冉优雅的谈吐十分轻松地让自己的名片钻进那些金主的衣兜，相反有些名气不怎么样，转化率稍差的网红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星耀之夜”这一期的活动场面还算融洽，毕竟都是同一行业，又都是先锋人物，彼此年龄都差不多，话题、关注点也大都相同，因此在沟通上并不是很困难。 此时，一个人缓缓走到罗小冉身边，笑吟吟地朝罗小冉伸出手：“小冉姐吧，我叫姗姗，很高兴认识您，以后请多指教！” 罗小冉先是一愣，随后便和善地伸出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星耀之夜”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这些网红逐渐在这些交流会上相识，随后合作，从而慢慢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两人寒暄几句后，姗姗开口说道：“姐姐您真厉害，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做成了那么多粉丝的大V，您真是我学习的榜样！” “哪里哪里，在场比我出色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我也不过是凑巧罢了！”罗小冉在外人面前从不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为努力。 因为她明白“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这句话的含义。 作为行业里的新人，姗姗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她赶紧掏出手机将自己的视频账号展示给罗小冉看，并请求罗小冉这个行业前辈能给出一些中肯的意见。 罗小冉生性认真，即便现在她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助姗姗进行总结归纳，但还是从很多角度给了姗姗很多的可行性意见。 最后甚至在短视频平台上主动关注了姗姗，并承诺姗姗可以随时在线上找自己讨论有关短视频运营的问题。 随着和缓的音乐声响起，最令人期待的鸡尾酒会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20章 我叫罗小冉 既然是酒会，那么喝酒当然是避免不了的。 看着酒水台上令郎满目的酒水，罗小冉的目光聚焦在了莫吉托的身上。鸡尾酒好，这女士莫吉托就更好了。无酒精，完全不会让自己醉。 反观身旁的姗姗，果真是初生牛犊。直接拎起一杯长岛冰茶。这可是一种非常烈性的鸡尾酒，尽管在颜色和口感上跟冰红茶很相似，实际上却是四种基酒调和而成的、鸡尾酒圈里有名的烈酒！ “换一杯吧，这酒不适合女孩子！”罗小冉将手盖在姗姗的杯口，眼神凌厉地提醒道。 “怎么……”姗姗本能地反问一句，随后看到罗小冉的眼神后便在一瞬间领会到了罗小冉的意思，乖乖从旁边拿了一杯偶像同款的无酒精莫吉托。 跟随着舒缓的音乐，这些整日板着脸谈合作，通宵写视频脚本的年轻人逐渐也随着音乐律动起来。 三三两两相谈甚欢。 罗小冉不放心地嘱咐了姗姗几句，随后便分而穿梭在人群中，各自寻找着需要结交的人。 场面一度和谐的宛如一场久别重逢的同学聚会。 然而这样难得的温馨场面却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而彻底打破。 宴会厅的双扇大门被人从外面齐刷刷地打开，门口出现了个身着名牌西装，剃着圆寸，表情十分嚣张的年轻人。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网红精英们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拘谨。目光有些发怯又有些羡慕地盯着男人。 “张浩？他怎么来了？”罗小冉轻哼一声，抿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 泾河实业家的大少爷，掌管家族百分之六十的小商品生意。合作的又是张浩自己的传媒公司。 传媒公司以同类产品百分之五十不到的价格拿到代销资质，又舍得花钱买推广。他传媒公司的成功可以说完全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 小有名气之后，张浩便开始疯狂参加各种招商会，交流会，甚至在各大直播间里发起直播带货挑战，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自己砸钱。 近乎疯狂的洒金举动倒也让他有了如今的成绩。 这样高调的作弊行为，让罗小冉这样真正从零做起的主播们很是排斥。 “呸，什么东西。早知道这只苍蝇在这，我就不来了！”姗姗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罗小冉的身边。 “你们认识？”罗小冉转身看了姗姗一眼。 “简直是太认识了！”姗姗咬着后槽牙说道。 “你为人直爽，这样说还会吃亏的。看不惯的人，转过身不看就好，千万不要起什么无谓的争执！” 罗小冉看着姗姗，就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直来直去的性格让她不知道在创业的路上多吃了多少亏，。如今难得两人相谈甚欢，罗小冉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姗姗听。尽管不是什么金科玉律般的良言，但至少能让姗姗少走不少的弯路。 珊珊也不是小孩子了，面对罗小冉的善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但说实在的，性格这东西也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我明白，谢谢小冉姐！” 二人话音未落，张浩便迈着全场最嚣张的步伐走到了整个鸡尾酒会最宽敞最中心的位置。 目空一切的态度已经表达了他张浩不管到哪里都必须成为全场的焦点人物。 刚刚站定，众位中低段位的带货主播便如苍蝇逐臭般将张浩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张浩对于这样的场景异常熟悉、非常受用。 突然，余光扫视全场。张浩的目光落在了两位格格不入的美女身上。 一向收人追捧的张浩瞬间便对她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只见他起身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朝罗小冉伸出了手：“您好，在下张浩，很高兴认识您！” 在张浩的认知里，自我介绍是非常多余的东西。他不相信也不允许整个会场里有人不认识他，不想结交他！ “张总好，我是罗小冉，很高兴认识您！”罗小冉敷衍地跟张浩握了握手，便松开了。 没有意料中那样的殷勤、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的张浩盯着罗小冉看了很久。 转身，他又将手伸向姗姗。 “您好，我叫张……” “擦，原来是你啊，那个手下败将么！” 张浩认出了姗姗就是曾经那个跟他打PK，被他钞能力打败的人。 手下败将这几个字仿佛刺痛了姗姗的某根神经，眼见着姗姗的情绪就要失控，罗小冉直接将姗姗拽到了自己身后：“张先生，胜败乃兵家常事，实在不值得您这样的任务时时挂在嘴边！我……” 罗小冉的话还没说完，张浩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在跟姗姗小姐说话，你是哪位啊，少在这跟我教条。” “那你听好了，我叫罗小冉！” 闻言，张浩简直一个大无语：“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谁像你这么彪？” 随即坏笑一声，将视线从姗姗转移到了罗小冉的身上。 对于张浩这样的人来说，追随者的恭维远不如罗小冉的臣服来的痛快。 “不知罗小姐从事的是什么行业？”张浩已经铁了心的想碾压一下罗小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自媒体运营及短视频带货！”罗小冉也跟张浩杠上了。 张浩闻言轻笑一声：“既然是同行，不介意咱们坐下一起聊聊吧！” 此时，傻子都能听出张浩的弦外之音。 在场众人不乏跟罗小冉一样看不上张浩的人，他们也都曾血气方刚过。只是渐渐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如今见到罗小冉，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 他们也打心底里为罗小冉捏了一把汗。 俗话说的好，宁犯君子不得罪小人。张浩就是这样的人。得罪了他，莫说是今天，恐怕就连以后都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张总张总，犯不上跟这样的人生气，我们还有许多问题想问您呢！” “是啊，张总。我们……” “张总！” 众人为了帮罗小冉解围，全都涌到了张浩身边。 但张浩可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人。 他再一次将罗小冉叫到面前，亮出自己的短视频账号。 “你给我看清楚了！浩甄选是我的带货账号，看到粉丝数量没有？估计你都没见过这样的数字！看到带货成交额和转化率数据没？估计这是你穷极一生都难以到达的高度！” 罗小冉轻扫一眼张浩的账号，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难不成你的账号能比我的优秀？”张浩急了，低声吼道。 “你自己搜去吧，我的账号就叫罗小冉。”说完，罗小冉转身便准备离开宴会厅。 “罗小冉是吧，狂什么狂。我今天看看你……” 当张浩点开罗小冉的主页，瞬间便没了底气。 为了保住面子，甚至直接灰溜溜地离开了。 “罗小姐，请等一下！” 此时一个年轻人叫住了罗小冉的脚步。 “你们还有完没完，这么点事总攀比来攀比去的干什么？真是讨厌！”罗小冉以为面前的年轻人是张浩的人。 “罗小姐您误会了，我是县人才库的工作人员。想跟您聊聊关于扶持乡村短视频账号运营以及商业转化的问题。您看方便吗？” “哦，方便方便。实在是对不起，我刚刚……”知晓真相的罗小冉赶紧给这位工作人员道了歉。 “没关系的，我们也是今天临时接到了一个村子的求助电话，想要我们指派一名驻村的技术人员对他们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因为资料库里您的转化类型最符合他们的要求，所以我便第一时间到这联系您，希望您……” “没问题，您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将村上的资料发给我。这两天我将公司的事情安排一下，会尽快去村上履职！”罗小冉没有一丝犹豫。 加入人才库的那天，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有这方面的需求，她就一定不会推辞。 “那我代表高泉村的全体村民，先谢谢您了！” 第21章 女汉子 “星耀之夜”后的几天，罗小冉有条不紊地将自己传媒公司的工作交给了公司众人。 “大家下班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的话，今晚咱们出去吃个饭吧！”罗小冉冲着办公室众人说道。 “好！” “我没事！” “我也去！” 办公室的这些吃货，除非天塌下来，不然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 一下午的时间，众人飞快忙完手头工作之后，便聚到一堆儿讨论着晚上的大餐。 他们甚至还在极其仓促的时间里给罗小冉准备了个神秘礼物。 五点半的闹钟一响，众人便簇拥着罗小冉朝着预定好的餐厅赶去。 “老大，现在公司运营的非常好，您就不怕交给我们后出什么事情吗？”同事问道。 确实，罗小冉现在在短视频领域的事业如日中天，公司众人，包括保洁大姐都很不理解罗小冉做出的这个下乡扶持的决定。 “你们都是在公司初创期间就跟我一起打拼的人，我相信你们！再说，我是下乡又不是下葬，乡下也有网络啊，我还能时不时的回来啊！” 罗小冉幽默的语言暂时让焦虑的众人平稳下来。 “罗总，您不然跟您要去的那个村商量一下，您一三五去驻村，二四六回公司处理业务呢？这不是两全其美么！”又一个同事给罗小冉的驻村出了新的主意。 “对对对，这样好！” “是啊，老大考虑一下？” “真的真的，老大，试试！” 看得出来，罗小冉平常跟同事的关系就很好。不然就凭着打工人跟老板的天敌关系，巴不得罗小冉一去不返呢。 “你们都不用劝我了，就几个月的时间，你们坚持一下，等年底我给你们一人封一个大红包！”罗小冉摆摆手。 众人很了解罗小冉的脾气，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多说无益也就没有再劝下去。 酒足饭饱后，同事们跟在罗小冉身后走出餐厅。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货车，货车透明车厢里拉着全套的电影露天放映设备。 “这……这是……”看着车头上悬挂的红色条幅，罗小冉确定这是她亲爱的同事们送给她的礼物。 “老大，您去驻村，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这个礼物估计您到村里能用得上。这也是我们送给您的履职礼物！” 砰砰砰…… 同事们拿出提前藏在身后的纸质礼炮，提前给罗小冉办了个走马上任的仪式。 看着自己栽培过的忠心又可爱的同事，罗小冉流下了感动得泪水。 “我亲爱的同事们，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不在的日子里，公司就麻烦各位了！” 同事们刚想做出回应，罗小冉便摆了摆手示意她还没说完。 “其次，你们这样的做法也太让我感动了！你们每个人差不多万把块的收入，居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一台货车要不少钱吧！” 感动之余，更多的也是惊讶。她做梦也想不到平常节俭的同事这次居然这么大方。 “老大，你想啥呢！我们送的礼物仅限于这套电影露天放映设备。车是租的，这是租车合同，到时候您车费自己付一下！” 闻言，罗小冉觉得自己脸上那些感动的泪水瞬间风干了。 回到家，罗小冉将自己随身的行李一件件地整理好，不知不觉就收拾了四个大箱子。 看着一物不能舍的行李箱，她笑着看向楼下的货车。 若是没有这货车，她这几个箱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呢！ 另一边，许千程下午便接到了县人才库的回复电话，电话那边称已经联系了一位非常出色的大V来高泉村驻村。差不多明天就能到。并且她要求驻村期间要住在高泉村，以便有问题可以随时解决。 挂掉电话，看着简陋的办公环境，许千程犯了难。 老旧的村委会只剩下两间平房，其中一间被改成了许千程的寝室，另外一间便是现在的村委办公室。 既然专家想要驻村，最恰当的方案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将自己的寝室腾出来收拾干净！ 就这样，从挂掉电话的那一刻，许千程一直忙到晚上八点，生怕一个疏忽招待不周，影响专家的心情。 转天一早，为了能给专家留下个好印象，许千程早早便将昨天收拾好的房间开窗通风，自己则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严阵以待。 由于时间还早，许千程便想在村委先忙些其他的工作。但不管做什么，都始终沉不下心。索性直接去村口等专家了。 整整一上午，许千程望眼欲穿的专家始终没有出现。 尽管昨天县人才库的工作人员将专家的联系方式给了许千程，但出于礼貌，许千程并没有打电话去催。 直到下午两点，村口终于出现了一辆货车。 许千程坐在村口的石头上，根本没起身。 他要接的人可是个专家，不坐商务车来最起码也是自己开车，怎么着也不会是坐货车来。 意外的是，车子在即将进入村口的时候停了。 许千程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看着车里打电话的人，许千程急忙起身，整理着衣服。 “您好，我是高泉村新上任的书记许千程，欢迎你的到来！” 许千程的声音难掩激动的心情。 “您好您好，我是……” 不等罗小冉说完话许千程的手便先一步握了上去。 “知道知道，您就是专家库帮我们找来的大专家！” 为表尊重，罗小冉摘下墨镜。 当许千程看清楚罗小冉脸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不是…… 这不就是前几天他打电话被拒绝的那个专家么！ 看着罗专家一袭黑色裙装配上高跟鞋，娇滴滴的样子…… “您的行李呢，我帮您拎着吧！”许千程看了看罗小冉的身后。 “不用，我雇车来的，他会帮我把行李安置好的。您方便前面带个路吗？”罗小冉说道。 “方便方便！” 许千程一边在前面走，心里一边嘀咕。 这专家实在是让人搞不懂，说她不能吃苦吧，她还有助农的意愿。说她能吃苦吧，短短几个月的驻村，她居然拉来一货车的行李。 “这就是村委会？”罗小冉打量着眼前的破房子。 许千程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村子里条件有限，委屈您这个专家了！” “害，这有什么。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罗小冉摆摆手便招呼司机帮忙开始卸车。 行李加上放电影的设备瞬间便将许千程给罗小冉收拾的房间堆满了。 “许书记，我的工作是什么，现在应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可以先给我简单的讲一下吗？” 罗小冉清点行李之后便找了许千程。 “不急不急，您这么多行李，我看今天下午还是先收拾一下吧！” 按照许千程的计划，今天不管罗小冉几点到村里，都是安排她修整。 “不用了，县里派我过来这里是工作的，要是娇滴滴的成什么样子。再说，工作的时候就要工作，收拾屋子是私事，私事就下班再说吧！” 此时的罗小冉已经坐到了许千程办公桌的对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颠覆了许千程对罗小冉的认知。 这哪里还是他印象中的镀金女，这不妥妥的女汉子么！ 既然她想尽快上手工作，的确许千程也想尽快在高泉村做出些成绩来。 “我……” 许千程将高泉村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全都讲给了罗小冉听。 听了许千程的话，也同样刷新了罗小冉的认知。 在这个追名逐利的时代，她没想到还有像许千程这样脚踏实地，无私奉献的人。 罗小冉暗下决心，一定要用自己的长处助许千程一臂之力。 “能先带我在村子里转转吗？我想为咱们之后坐短视频账号规划积累些素材。” “当然可以！” 第22章 出事了 紧接着，许千程便带着罗小冉由村委会开始，边走边介绍起高泉村的风土人情及人文历史。 “你进来路过的就是村口，村口的两颗大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反正还没有我的时候就有它们了。好多年了！”许千程指了指村口站岗的两颗大树。 “大树好粗，看起来足足有上百年了！”罗小冉道。 “太具体的可不知道，但它就是有好多年了！”许千程挠了挠头。 “你现在看到的小溪叫楚河，地图上搜不到，你也别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我也不知道。就记得从小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口口相传下来的！” 看着面前蜿蜒的小溪自村口顺下来，一直流进村子里面。小溪两岸有树有花，特别是在不远处还有一座青石板搭起的桥。桥下溪流潺动，桥面因为长期氤氲着水汽，长着一层薄薄的青苔，不论是远观还是近看都透露着古朴又庄重的美。 “楚河？好有意思的名字，难不成还有汉界喽！”罗小冉指着楚河打趣道。 许千程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这你都能猜到？小溪的对岸我们一直称作汉界。对不起，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其他太具体的我没有问过也不太清楚。” “没关系的！”罗小冉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按照许千程介绍的顺序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地还掏出手机拍拍录录。 对于新媒体运营的手段许千程并不了解，最多只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刷搞笑视频。其他的一窍不通。 不过看罗小冉记录的如此认真，心底不禁充满敬意。 虽然不知道短视频以及直播带货这个点子最后会给高泉村带来什么样的收益，但至少在当下、在罗小冉的认真里，许千程看到了村子发展的希望。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旧轮胎啊？” 罗小冉看着周身涂满颜料的轮胎一时没看出是什么，可仔细分辨，上面还有残留的红色印记。再看轮胎的摆放位置，看似杂乱，可仔细端详下来，她似乎看出了些门道。 “这些是象棋中的残局吗？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高泉村居然还有这么高雅的爱好！” 在罗小冉的眼里，这些都属于是后天的人文景色。特别是清新脱俗的景观，将来都可以当做拍摄高泉村时候的特色素材。因此对于这个部分，罗小冉自然是要仔细记录和拍摄的。 可这些东西在许千程的眼里确实耻辱的象征。地上这些已经掉了色却还未移走的轮胎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当年为了招生做过什么样的荒唐事。 “咱们再往里面走吧！”对于轮胎的事情，许千程没有多介绍，只是含糊其辞地试图掩盖过去。 好在罗小冉已经做好记录，并且目光被村子里的戏台吸引。 “这里怎么会有个戏台子啊？”罗小冉看着年久失修却又制作精美的戏台子，惊喜地问道。 但还没等许千程开口，这次罗小冉却抢先说到：“这个我也不知道，打出生的时候就有了！” 听着罗小冉夸张又可爱的语气，许千程笑了笑。 “你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不过这个戏台子可不是没用过。我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都会由村里的叔叔阿姨们表演楚河汉界的小戏，可好看了……” 许千程话说一半却又戛然而止，游学时在这戏台子边发生的不愉快历历在目，他根本不想去回忆。 “还能看到吗？” 听着许千程的介绍，罗小冉显然是来了性质。 “能，应该是能！”许千程含糊地回答着。 “千程，这都几点了，你还在街上晃悠啥呢！”两人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一个老太太，突如其来又洪亮的声音将罗小冉吓了一跳。 “六婶！不带这么吓人的！”许千程见来人是六婶，便朝着六婶吐槽了一句。 “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六婶，住在我家隔壁。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从小就经常给我送好吃的，我可喜欢六婶了！” 听着许千程的介绍，六婶脸上简直乐开了花。毕竟谁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啊！ “六婶好！”罗小冉看着面善的六婶，跟着许千程的辈分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呀！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人家这城里的小姑娘咋这么会长呢！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管是单拎出来一个，还是摆在一起，就是好看！水灵灵的！” 六婶拉着罗小冉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虽说是夸奖罗小冉长得漂亮，但话传到罗小冉的耳朵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你别介意啊，六婶没读过书，真的就是单纯的在夸你好看！”许千程怕罗小冉生气，急忙解释道。 “这有啥，六婶这样特别的夸奖方式我还真的是头一次听到呢！”罗小冉嘴上挂着微笑，眼睛盯着六婶。 六婶的这一番夸奖，罗小冉的确听起来毛毛的。 “六婶，我们还有事没昨晚，先往那边走了。有机会再聊啊！” 跟六婶告别后，许千程和罗小冉便继续朝前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六婶八卦似的嘀咕了一句，转身便朝许千程家走。 “千程的妈，千程妈在家吗？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村里逛了好几个小时。 罗小冉的笔记本画了足足有二十多页。手机里照片视频更是不知道拍了多少。 “我看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吧！你第一天才来，劳逸结合下。高泉村有点大，一天怎么也逛不完。天儿也不早了，这里不比城里，咱们回去还要自己动手做饭呢！”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罗小冉也确实累了。 点点头便跟在许千程的身后朝村委会走。 下午六点钟，在农村已经过了饭时，村民大都吃过饭在自己门口的石墩上乘凉。 许千程带着罗小冉每经过一家门口，便能传来几句低语。 而他们口中的内容许千程根本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 两人回到村委会已经差不多六点半了。 虽然许千程折腾一天已经很累了，也明知道自己做的饭不好吃，但作为高泉村的村支书，他怎么着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我现在去煮点东西吃。”许千程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小冉摇摇头：“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你不用特地问我。在做饭这件事上，我实在是不擅长，可能驻村期间，我的伙食问题还需要麻烦你了！我可以交伙食费。” “瞧你这话说的，哪里还能要你交伙食费啊！我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基本的菜系还是可以的。今晚咱们就吃的简单一点，小鸡炖蘑菇、红烧牛肉怎么样？”许千程满脸神秘地说道。 小鸡炖蘑菇、红烧牛肉，听起来就很考功夫的两道菜，许千程居然说是简单吃一下。这要是换成复杂的吃一点，还不得吃满汉全席？ 不管了，许千程担任厨师长，她正好回房间收拾一下。来到高泉村便开始了工作，一屋子的皮箱还没拆开呢！ 这边罗小冉进房间还不到十分钟，屋外的许千程便高喊一声：“吃饭了！” 罗小冉闻声走出房间，看着许千程手里端着的两桶泡面，瞬间石化了。 “这就是你说的小鸡炖蘑菇和红烧牛肉？”罗小冉的手指点了点已经泡好的两桶方便面。 “嘿嘿……”许千程心虚地笑了笑。 “今天时间太仓促，只能吃这个凑合凑合了。等明天我在外面垒个灶，就能好好做顿饭了！” 罗小冉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从许千程手里接过一桶泡面掀开盖子吃了起来。 可两人刚将面挑起来吹了吹，门口便慌里慌张跑来一个人。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第23章 你能解决吗 “你别着急，慢慢说，哪里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许千程放下手里的面，抓住来人的肩膀。 “李……李老三家，李老三的媳妇在家要上吊呢！”来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一边讲。 “什么！”许千程丢下手里的泡面便准备跟着来人走。 “罗老师，事情紧急，我需要去一下。您自己……”许千程看了看罗小冉。 “我也跟你去！”罗小冉二话不说，也放下了手中的泡面碗。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静的村庄里只有三人冲进夜色里凌乱的脚步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千程的印象里，李老三是个老实人。李老三媳妇也是个本本分分的女人，能闹到上吊的地步，绝对不是小事。 “我也不清楚，我在家刚吃完饭。就听见李老三家吵了起来。随后就有人喊李老三媳妇上吊了。我一着急就跑来找你了！” “别墨迹了，快跑！”听来人并不了解情况，罗小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身为女人，听到女同胞在家被逼的上了吊，心中自然焦急万分。 许千程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罗小冉体力居然这样好，他们两个男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都落了下风。 转过街角，远远望去，灯火通明的李老三家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许千程三人拨开围观众人进了李老三家的院子。 因为李老三家祖籍并不属于高泉村，是后搬迁到这的，因此分到的宅基地并不大。盖了房子后，院子就显得更小了。 狭小的院子里堆满了柳条，还有各种编织筐的成品和半成品。 屋子里争吵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还没等许千程反应过来，罗小冉便先一步冲进了房间。 一进门，罗小冉便看到堂屋地上正中间躺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面色青白，嘴唇发乌。身旁一个男人使劲儿地摇晃着女人，眼睛里喊着眼泪，声音颤抖。 “起开！”罗小冉一把推开男人，嫌弃地喊了一句。 “现在来这深情劲儿了，早干嘛去了！但得有一点感情也不至于把人逼的上了吊！”罗小冉嘴里边嘟囔边检查着李老三媳妇的情况。 “这人多半是不行了，老三，你准备准备吧！”围观的人见李老三媳妇这么长时间都没醒过来，开口劝说道。 “闭嘴，人还没死呢！”罗小冉闻言，回头恶狠狠地翻了刚刚说话人一眼。 “人还有救吗？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已经不抱希望的李老三听见罗小冉的话，普通一声跪在罗小冉的面前，使劲地朝着她磕头。 “滚一边去！”罗小冉嫌弃地骂了句。 随后便开始检查李老三媳妇的生命体征。 接着，罗小冉用手在李老三媳妇的心口比量几下，随后便开始了有规律的按压。 “一、二、三……” “一、二、三……” 罗小冉的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终于在不知道按压了多少组之后，李老三的媳妇终于有了回应。 一口长呼气后，呼吸逐渐变的平稳起来。 “搭把手！”罗小冉朝许千程说道。 “哦，好……”从没见过这样场面的许千程脑子一片空白，只机械地回应着罗小冉的指挥。 最终几人合力将李老三媳妇抬到了床上，密切地关注着。 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李老三媳妇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自己媳妇醒了，李老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跑到床前，轻轻地摇晃着床上的媳妇。 “银花，你可吓死我了！才多大的事情啊，你就这么想不开！孩子才多大，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三哥，三哥!嫂子暂时没事了！你快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许千程轻轻地扶起李老三，将他拽到一边，问起了事情的缘由。 看到李老三离开，罗小冉将老三媳妇托付给围观的热心大妈后也跟着走了出来。 她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将一个孩子的母亲逼到如此的绝境。 如果捅下这篓子的人真的是李老三，那么她罗小冉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李老三平复了好半天的情绪，才能开口说话。 “该死的骗子，骗谁不好，非要骗我家这傻婆娘！”说到这，李老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有完没完，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赶紧的，把话说清楚！”罗小冉最看不惯的就是李老三这样唯唯诺诺的男人。 李老三被罗小冉一吼，情绪竟然真的稳定了不少，连说话都比刚刚连贯了。 “我家银花的手很巧，从小就会用柳条蒲苇编些小家具小筐篓什么的！那天她上街赶集，碰上了一个出手阔绰的老板。不仅将她带去的二十多个小筐全部高价买走了，还跟银花定了下一批货。” 李老三说到这，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因为害怕被罗小冉吼，李老三并不敢歇太长时间便又开口道：“因为给的价格高，即便是工期比较急，银花还是将活接了下来。这个老板每次都是亲自上门取货，一手交钱一手取货，从来不差事。这次给了一个月的工期，要了差不多十万块钱的货。老板来那天称怕不安全没带钱在身上，货取走后第一时间把钱送来。因为之前已经合作过几次，一直都很顺利，银花也没多想就让老板把货拿走了！这一走就没了音讯，这都十多天了。村上跟着一起做活的三姑四婆们因为没拿到工钱，几次找上门来……” “我家银花脸皮薄，这次又赶上我没在家，一时想不开就……” 听着李老三的陈述，罗小冉才知道她错怪了面前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 “这也太气人了，哪有这么可恶的人啊！大兄弟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帮你解决！” 还不等许千程表态，罗小冉便拍着胸脯给了李老三一个保证。 “罗老师，罗……” 等许千程想开口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您了。不知道您是……”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李老三才想起询问罗小冉的身份。 “这位是咱们县人才库的专家，今天才到村里，是帮助咱们村做宣传扶持的！”许千程介绍到。 虽说他将罗小冉的身份介绍的很详细，但是传到村民耳朵里，只记住了“县里来的”这四个字。 “罗领导，你真的要为我家银花做主啊！大家不容易我理解，但是我们也是受害者啊！这样三天两头的来我家闹，我真怕银花哪天……” 罗小冉点点头：“你放心，既然村里答应给你解决，就一定会解决的彻彻底底，绝对不会再留下隐患！” 说着，罗小冉便拉着李老三和许千程走到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院子外围观的村民和莫名其妙卷进这件事中的村民都在等着结果。看到李老三他们几个出来，瞬间停止了私语。 “我知道大家伙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活被骗了心里不好受。但请大家伙都互相理解下。今天这样的事情多吓人啊！真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罗小冉在这件事上显得异常积极，甚至没等许千程在众人面前介绍一下她的身份便率先开了腔。 “你谁啊？” “对啊，你谁啊！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什么都不懂跟着瞎掺和什么！” 很显然，村民们并不关心罗小冉的身份。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关心的也就只剩下了钱。 “你们不用管我是谁，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从现在开始归我罗小冉解决！你们大家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到村委会找我说清楚，现在请大家各回各家，不要再围着了！” 罗小冉掷地有声的话镇住了大家。 “这件事归你了？” “你真能解决？” 第24章 那个女领导呢 面对村民们的质疑，罗小冉愣了一下。 是啊，这件事的起因在李老三家，罗小冉从始至终都没有牵涉在里面。现在她的的确确没有立场将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我……” “能做主，能做主！这位是县里来的罗领导，她都出面了，你们还怕什么！” 唯唯诺诺的李老三这时候抖起了机灵，一句话便想罗小冉推到了众人面前。 话已出口，不管现在许千程说什么，都很难再把罗小冉摘出来了。 “大家放心，这件事情村委会尽量帮忙解决，请大家再耐心等等。像今天这样堵在人家门口要工钱的事情可千万别再发生了。倘若真的出个什么意外，咱们大家都后悔不是么！” 事已至此，许千程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揽到村委的身上。 “千程，我们真的一句重话都没说。家家都不富裕，我们真的就是来问问工钱的事情。是银花脸皮薄，自己想不开！” “对啊对啊，我们生怕银花出事我们解释不清楚，谁都不敢走。” “既然村上已经出面了，银花身体也没什么大碍。那我们可就走了！” 村民离开后，许千程和罗小冉离开了李老三家。 路上，罗小冉还在为银花的事情打抱不平。 “气人，简直是太气人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啊！”罗小冉冲着许千程说道。 “罗专家，今天的事情恕我直言，您不应该插手！”许千程板着脸说道。 “？” “不是，许千程你什么意思？我是在为你们高泉村的村民打抱不平啊，你居然这么说我？”罗小冉闻言，叉腰挡住许千程的去路，大声嚷嚷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心啊。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村委可以插手的范围啊！他们原本有更好的解决方案。现在这事情推到村委这边，你知道，村委根本就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许千程无奈地说道。 “你的村民被骗了，难道作为村委的负责人，你不应该出面帮忙吗？就眼睁睁的看着？”罗小冉不屑地反问道。 “我……”许千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祸是我闯的，出了事情我自己担着，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许大书记没关系，行了吧！” 罗小冉甩下这句话后便一个人气哄哄地朝村委会走去。 “你解决，你能怎么解决？”许千程跟在后面还在唠叨。 “不用你管，大不了这十万块钱我个人出了！路不平就要有人踩，我就见不得我们独立女性被欺负！” 罗小冉一边说话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随后便砰的一声关死了房门。 随后房间就传出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很明显，是大大咧咧的罗小冉撞到了她满地的行李箱。 “哎呦……” “你还好吧！”许千程走到门口关切地问了句。 “不用你管！”随后，房间里边关了灯。 回到自己房间，许千程躺在临时搭建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罗小冉是好不容易才从城里请回来的专家，合作还没开始边闹出了这样的不愉快，对于后面的配合程度他很担忧。 况且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 事情还没分析完，许千程就因为今天一天太过于折腾，睡了过去。 罗小冉的房间虽然早早就关了灯，但她却根本睡不着。 身为坐拥无数粉丝的大V，她原本应该好好享受短视频带货的红利，坐在公司里舒舒服服的数钱。她抛开自己的事业来到村里，明明是好心，却被这样误解。实在是太生气了！ 转天一早，许千程起床洗漱后，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鼓足勇气敲响罗小冉的房门。 咚咚咚…… 没人回应。 咚咚咚…… 还是没人回应。 许千程有些慌，试探性地推了推房门，居然直接推开了。 床上的被子整齐地折叠起来，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没动过。地上的行李箱比昨天罗小冉来的时候少了一个。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许千程连忙退了出去。 难不成是去卫生间了？ 许千程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那不然是去晨练了？ 可一直等到十点钟，罗小冉始终没有消息。 这下他可慌了，好不容易请来的专家居然只待了一个晚上就被气走了。不光是县里那边没发交代，村里的工作也很难开展了啊！ 许千程懊恼地坐在村委会门前的台阶上。他很后悔，事情已经出了，昨晚倘若他不将话说的那么重，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闹成这样，他连给罗小冉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低沉的心情让他连吃中饭的心情都没有。 没有了罗小冉，高泉村的事情还要继续做。许千程现在只能尽量用工作麻痹自己，免得再继续陷在逼走李小冉的自责里。 晚上六点，忙了一天没吃饭的许千程有些发晕。刚准备找包泡面吃吃，就听见村委会门口有声音。 出门一看，昨天在李老三家门口出现的那群人全都齐刷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千程，银花被骗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千程你别多心，我们不是来逼你的，就是来问问进展。” 村民们的话说的很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许千程再像昨晚银花那样…… “大家放心，事情我们已经在积极跟进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咱们不用每天都到村委会这边来问。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广播通知大家的！” 许千程安抚地说道。 “诶，不对啊。千程，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个女领导呢？今天好像一直没看到她呢！” “是啊是啊，今天早晨到现在我都没见那个女领导露面！” “不会是不想负责跑了吧！” 几人一煽动，原本还算平静的村民瞬间变的躁动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许千程围起来，逼着许千程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就要去李老三家继续问这件事。 眼见着场面有些失控，许千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整天没吃饭，再加上情绪剧烈波动，许千程突然感觉头重脚轻……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制止了还在起哄的村民。 循着声音，罗小冉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眼见着她回来，人堆里质疑的声音少了些。 “这不是罗领导么，我们就是问问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谁知道恰好千程身体不舒服，我们……”一村民站出来急忙解释道。 “闭上你的嘴！”罗小冉低吼一声。 随后双手插兜，眼神阴沉地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刚刚叽叽喳喳的村民瞬间鸦雀无声。 “你们高泉村可真厉害，什么碰巧的事情都能让我遇上。昨天正好赶上银花妹子想不开上吊，今天正好赶上许千程自己身体不舒服。合着你们都是能掐会算的半仙儿是不，啥热闹都能提前来看！” 罗小冉的语气越说越重，声音越说越大。 这下村民再没人敢说一个字。 眼见着罗小冉发怒，全都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罗小冉喊了一句。 村民离开的脚步瞬间停在原地，不敢向前走，也没人想转身。 “钱都不想要了是吧！”罗小冉补上一句。 一提到钱，村民齐刷刷地转身盯着罗小冉。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不远处罗小冉车里还有两个人。 “你们下来吧！给他们做下登记！” 听到罗小冉的吩咐，车里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拎着公文包下了车。 随即将包里早早准备好的纸分发给村民。 “这两位是城里来的律师，发给你们的是被骗的统计表，大家按上面的内容认真填写，律师收集证据后会统一提起诉讼，大家放心，这十万块钱我一定替你们拿回来！” 第25章 精致的小花筐 见他们遇到事情不推脱，村民们也就消停了下来。乖乖的配合律师进行填表登记。 罗小冉简单地翻阅了一下那些填好的表格，被骗的金额从几百、几千到上万。 她知道，这些都是村民们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夜才积累出来的金额，就这么被骗换做是谁想必都不会善罢甘休。 “大家的表格我们都已经登记好了，我希望在律师这边得出结论之前大家能和睦相处，昨天和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我保证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罗小冉手里捏着那沓纸，深深感受到了那些纸的分量。 看着罗小冉是真心想给他们解决问题，再看许千程因为这件事情虚弱地坐在一旁喘着粗气，村民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悻悻地离开了村委会。 “你怎么样？”罗小冉转头看向虚弱的许千程。 许千程轻笑一声：“还活着。我还以为你……” 剩下的半句话许千程没有说，因为罗小冉此刻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还以为我惹完祸跑了？”罗小冉轻笑一声。 许千程摇摇头想解释，罗小冉摆摆手：“解释来解释去的不累吗？” 说着，便让两名律师将许千程扶回了房间。 咕噜噜…… 刚在床上坐下，许千程的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罗小冉问道。 许千程乖巧地点点头。 “等着！”罗小冉挽起衣袖走出了许千程的房间。 “你们先走吧，这些资料你们收好，回去连夜整理一下。这里面还缺少一个人的登记表，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拿到之后拍照给你们。等我再回城的时候将原件带给你们！” 罗小冉郑重地将那沓纸交给了其中一名律师。 “好的罗总，我们这就回去整理！”律师双手接过资料，恭敬地回了一句。 “你们一定要收好，这个东西很……”罗小冉似乎不太放心。 “放心罗总，我们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律师拍着胸脯向罗小冉打着包票。 “你们不知道！” 罗小冉知道她请的这两名律师在业界的好名声，生怕他们嫌弃这件案子的标的额太小，不够引起他们的重视。 “罗总请放心！” 终于，在罗小冉千叮咛万嘱咐中，两名律师连带着几十人的资料离开了高泉村。 罗小冉目送汽车出了村子，才转身走进了厨房。 虽说她在短视频运营行业可以说是叱咤风云，但厨房里的锅碗瓢勺她却不是很搞得定。 好在回村之前她让人帮着打包了几个菜，现在热热就可以吃。 凑合过晚饭，折腾一整天的两人并没有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交流意见，而是各自休息了。 转天一早，经过一夜的修整，许千程活了过来，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罗小冉的面前。 对付过早饭之后，两人带着律师列出的资料清单和登记表赶去了李老三家。 两人隔着大门朝里面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许千程还以为两人不在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铁质的大门从里面传出了生锈门栓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声。 “许书记、罗领导，快请进！” 开门的正是前天晚上上吊的银花。虽说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但低沉的情绪配上还未彻底恢复的身体，还是让她看起来面色苍白。 “就你自己在家吗？李老三呢？”许千程和罗小冉跟在银花身后，四处张望着李老三的身影。 “老三……没……没在家！”银花说话的时候表情显得极其不自然。 不过两人也没有察觉。 进屋之后，罗小冉将登记表递到银花的面前。 “这是……”看着罗小冉递过来的表格，银花有些愣神。 “这是我正在统计的你们这次被骗的金额以及货品数量。你一定要认真填，将来打官司的时候用得上！”罗小冉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递给了银花。 “打官司？不不不！罗领导，我谢谢您的好意，我认命了，真的认了。那个官司就不打了。我……” 银花一听要打官司，急忙将手里的登记表丢回给罗小冉。头也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你没事吧！不打官司，那你是准备自己背上这十万块钱的债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罗小冉实在不能理解。 面对罗小冉的质问，银花没再说话，只默默地将头低了下来。 良久，许千程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打官司的钱？” 罗小冉一脸不解地看像许千程。 银花点点头，却始终没有将头抬起来。 “罗领导，这十万块钱我认了。昨天我跟老三商量过了，明天我们就把家里的鸡鸭鹅猪拉倒市集上卖了，我们两个把孩子安顿到爷爷奶奶家就出去打工。能还上一份我们就还一份，总有还清的一天。” 说到这，银花突然抬头看向窗外。 满院子鸡鸭鹅猪每发出一阵响声便如长针扎肉般刺痛着银花的心。 两行委屈又窝囊的泪水不一会就打湿了衣襟。 “害！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别担心，这个打官司的钱也没说让你出。前天晚上这件事我不就说过会负责到底么。你不用担心！” 罗小冉掏出随身的纸巾递给银花，轻轻地拍了拍银花的后背。 “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千万不能干重活。你乖乖把表格填上，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罗小冉看着老实质朴的银花，打心底里心疼。 听到罗小冉这么说，银花从床上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委屈的泪水犹如决了堤的洪水喷薄而出：“我谢谢你罗领导，我银花虽然穷但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这次要不是您愿意伸手帮忙，我跟我家老三这辈子就毁了！” 听到这，东屋的李老三也藏不住了。冲到西屋也跪到了许千程和罗小冉的面前。 “千程啊、罗领导，我李老三不是人！您二位这么真心实意的帮我，我那天还将事情推到你们的身上，我真是没脸见您啊！” 看着跪地忏悔的李老三，许千程并没有过多计较。 他很清楚李老三的为人，也知道那天晚上李老三面对老婆上吊和十万块钱的巨债是被吓傻了。 “起来起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边还有些律师需要的材料想让银花提供。你俩平稳一下情绪，准备一下这些东西，能多详细就多详细。越详细抓到他们的几率就越大！” 许千程将两人扶起来，耐心地讲解着需要的每一个资料。 在许千程和罗小冉的安慰下，两口子的情绪总算是有所好转。 细心的银花将自己手里能拿出来的，能想起来的东西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许千程。 两人做好记录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 “好了，你们提供的这些东西都非常的关键，我回去整理一下交给律师。你们也好好回忆一下，想起什么就第一时间给我或者给许千程打电话！” 说完，两人便起身准备离开。 “您二位为了我家的事情忙前忙后，时候也不早了，留在我家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 说话，银花便下床往厨房走。 “别忙别忙，我们今天不在这吃。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养着。想请吃饭的话，等这官司打赢，钱追回来再说吧！” 罗小冉拉住银花，宽慰着说道。 “不行不行，您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说什么我们也要表达一下感谢！” 不管许千程和罗小冉如何拒绝，银花就是堵着门不让他俩走。 “那这样，你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吧，这个很漂亮！”罗小冉看到炕桌上一个精致的小花筐。 “这东西又不值钱，再说都旧了，我给您拿个新的！” 说着银花便从东屋掏出好几个款式更加精致的花筐交给罗小冉。 “呀，银花，这些都是你编的吗？你手可太巧了！” 第26章 有了一些想法 从银花家出来回村委会的一路上罗小冉都对银花送给她的小花筐爱不释手。 宝贝似得一直摆弄到村委会。 “你就这么喜欢着对小花筐吗？”许千程忍不住问道。 “你个大男人懂什么，你看看这小花筐的手工，细致反复有干净高雅，如果我不说是出自一个农村妇女之手，估计谁都想不到！” 罗小冉说完，便拎着那对小花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手里的小花筐，突然灵机一动…… 这小花筐如此精致，银花的手艺如此的好，难怪那该死的骗子不骗钱专要骗银花的这批货！ 既然骗子能将小花筐卖出去，她罗小冉为什么不行。 她就不信有银花这么好的手艺，再加上她这个短视频运营强者，会在网络上打不开销路！ 说做就做，罗小冉将小花筐妥善安置在书桌的一角，拎着手机便敲响了许千程的房门。 说是许千程的房间，同时也是村委会的办公室。因此不等许千程回复，她便自顾自地推开了房门。 这一推门，倒是把许千程平白吓了一跳。 万幸此刻的他没在换衣服，不然…… “你……你怎么不敲门啊！”许千程站起身，局促地看着罗小冉。 “切，这大白天的我敲什么门儿啊！再说，这可是村委办公室，我现在也勉强算是村委的临时一员，我进自己的办公室敲什么门！”罗小冉满眼的不屑。 “难不成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许千程闻言，朝罗小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哎呦呵，我说许千程，你长本事了是不？又不是你在县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我来高泉村的时候了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电话是你给我打的！你要是真懂规矩讲礼貌，就不会大半夜冒昧的给一个漂亮的单身女青年打电话！” 罗小冉这不依不饶的利嘴马上将许千程千百句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原来那天晚上的电话罗小冉早就知道是自己打的…… 亏他这两天为了掩饰这件尴尬的事情，都不敢给罗小冉打电话！ “行行行，我好男不跟女斗！你风风火火的闯进办公室到底有事没事？我手头可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做呢！”为了避免罗小冉再提那天电话的事情，许千程急忙转移了话题。 “瞧我这臭脑子，被你这一搅和，差点连正经事都忘了！” 罗小冉拍了拍脑门，随手拽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许千程的身边。 “你坐啊！”罗小冉朝许千程嚷了一句。 “我……我就站这儿挺好。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咱们孤男寡女的，太亲密我怕人误会！”说话的时候，许千程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不是许千程你没事吧！这都什么年代了，都二十一世纪了宝贝儿！我真怀疑你这几年在外面念的是大学还是男德学院！” 然而罗小冉轻蔑的语气并没有让许千程屈服，他仍旧像个木桩子似地咱在离罗小冉一米开外的地方。 “许千程，我这人脾气可不好。我接下里要说的事情可是关系到你们高泉村发展的大事。你要再这这扭扭捏捏的搞事情，我就不说了！” 说完，罗小冉便故作轻怒地准备起身。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大学念的是男德学院。我不该像个老古董一样，行了吧！我的罗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为了高泉村的发展，许千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一箩筐的好话直接朝罗小冉倒了过来。 看在许千程知错就改的份上，罗小冉也不再计较。重新将椅子拽到了许千程的身边。 尽管许千程心里还有些别扭，但面对着罗小冉这个能帮助高泉村腾飞的金凤凰，他丝毫都不敢表现出来。 只见罗小冉掏出手机，在短视频平台上随意搜索了“柳编”这个关键字，跳出来的视频简直一个比一个精彩。 两人随便点开一个视频，各式各样精美的柳条编织工艺品让许千程眼花缭乱。小黄车动辄几百上千的价格更是惊得许千程瞠目结舌。 就这样，罗小冉一句话不说，带着许千程足足刷了大半个小时的同类视频。 生生把许千程从最开始的聚精会神刷成了哈欠连天。 见时机已到，罗小冉关掉手机一脸严肃地看向许千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千程还没从枯燥的视频中回过神，本能地回了一句。 “不是，许千程你是木头吗？我说的当然是视频怎么样！”对于这个灵智未开的木讷大学生，罗小冉简直无语透顶。 万幸许千程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不然就凭他这个榆木脑袋，还不得被社会饿死！ “哦哦哦，视频啊，好，非常好！里面的工艺品也非常好！总之……好！”说实话，许千程看了这么久的视频，脑子早就木了，根本跳不出任何想法。 “服了你了！你觉得这些视频里的柳编工艺品跟我今天从银花家拿回来的小花筐有什么区别？”罗小冉满脸期待地看着许千程。 “哦哦哦，我明白了明白了！”许千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明白了？”罗小冉看着眼神清澈的许千程，忧心地问了一句。 “我当然明白了！你想让银花照着视频里的花样给你编两个对吧！”许千程说话的时候还一脸识破天机的样子。 “癫公……” 罗小冉嘟囔一句，起身将手机踹回衣兜，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她现在眼中怀疑以许千程这样IQ负值的智力水平是怎么通过层层选拔来到高泉村当村支书的！ 面对这样的合作伙伴，罗小冉不得不重新考虑放下一切来扶持高泉村的决定。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想，许千程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罗小冉的身后。 “我猜你现在是在想怎么能摆脱我是不是？” “艾玛！！！”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罗小冉吓了一跳。 “没错！”罗小冉丝毫没有掩饰。 “你给我看第一个视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你想做什么。不过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的这个决定！”许千程突然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意思？” 罗小冉顾不得自己刚刚在办公室被许千程戏耍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知道许千程不看到她决定的原因。 许千程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猛猛地吸了一口。 并不是他烟瘾犯了，而是他在组织语言，他在自己的词库里反复衡量如何能在不打击罗小冉的前提下，将自己的想法讲明白。 “你不用有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罗小冉直接看穿了千程的想法。 “那好。”看着心胸宽阔的罗小冉，许千程便也不顾忌什么。 “你想用银花的柳编手艺为高泉村赚第一桶金对不对？” 罗小冉没有否认：“继续说。” “你刚刚给我看的短视频尽管都有着非常高的浏览量，可视频已经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了。热度早已经过了。虽说银花的手艺非常不错，但完全去复制一个已经渐渐冷下来的赛道，你不觉得会适得其反吗？”许千程分析道。 闻言，罗小冉轻笑一声。 “我可是坐拥无数粉丝的短视频大V，术业有专攻，你觉得你都能考虑到的事情我会考虑不到么？你说的对，我确实想利用银花的手艺为高泉村赚第一桶金。但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复制别人已经成型的作品。” “我要做的，是从来还没有人做过的全新视频模式。我相信在我的运作下一定会成功！” 第27章 等一下 听了罗小冉的话，许千程心里莫名的激动。 倘若罗小冉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成功的时候，便是他回到高泉村打开局面的时候。 他对于高泉村的一连串设想也就能慢慢实现。 “罗小冉，能跟我仔细说说么？” 许千程强忍着自己激动的语气，怯生生地问道。 “我现在还没办法跟你细说。今晚我会将我的想法完善成一个大概的脚本，明天早晨拿给你细细研究一下。如果到时候你也觉得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照着这个计划开始实施怎么样？”罗小冉的语气也认真起来。 虽然许千程此时心里已经好奇的不行，恨不能马上就知道罗小冉的全盘计划，但他还是忍住了强烈的好奇心，冲着罗小冉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就回去写吧，我去做饭，待会饭做好了我叫你！”许千程知道，短视频运营方面他根本帮不上忙，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罗小冉，给她提供最完善的后勤保障。 罗小冉闻言，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忙了起来。 而房间外的许千程，紧张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罗小冉。 就连做好饭，都是将饭轻轻放在门口，给罗小冉发条微信，提醒她。 就这样，许千程在激动与好奇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鸡叫头遍就早早起床蹲坐在房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罗小冉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许千程听见声音，激动地站起身，一脸期待地看向罗小冉。 “怎么样，写出来了吗？” 罗小冉故作难为情地叹了口气…… 随着这一声叹气，许千程的心也跟着跌落到了谷底。 “没事没事，一晚上的时间确实是太仓促了。不着急不着急，咱们慢慢完善。”许千程安慰着罗小冉。 “我罗小冉可是金牌短视频策划！会有我写不出的脚本？”接着从身后将自己的脚本初稿在许千程的面前晃了晃。 “这……这就是你的那个完美计划？”许千程颤颤巍巍地接过策划案，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此时此刻，倘若罗小冉是个男人，他一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先洗洗脸收拾一下，我看看这策划案！”许千程说完便飞快地折回了办公室。 “喂，许千程！我的早饭呢？”罗小冉喊了一句。 “你自己解决吧！中午给你炖鸡肉吃！” 随后，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关上。里面便不再出声。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许千程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他仔仔细细地将罗小冉的初稿读了无数遍，简直越读越兴奋。这当真是个全新的赛道。如果项目可以顺利落地，那么银花、高泉村一定会大火！ “罗小冉，你真棒！”面对着近乎完美的初稿策划案，许千程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走吧！”眼见着许千程对策划案满意，罗小冉说到。 “去哪？”许千程满脸的疑惑。 罗小冉手指轻轻点了点许千程手中的策划案：“这策划案是有了，你可别忘了这里面是需要主角的！主角若是不愿意，这策划案就是再完美也没用啊！” “对对对，走，咱们现在就去银花家！” 许千程甚至连脸都顾不上洗，兴冲冲地拉着罗小冉便朝银花家走去。 “许千程，哎哎哎，说你呢许千程，把手放开！”罗小冉语调清冷地喊了一句。 兴奋过头的许千程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罗小冉的手腕。 反应过来的他急忙松开手，面色尴尬地向罗小冉道歉。 砰砰砰…… 许千程敲门的声音很大，生怕屋子里的银花听不见。 “银花在家吗？银花，银花在家吗？”许千程的语调一句高过一句。 “许千程你大小也是个村官，能不能稳重一些。我要是银花，看到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我都不会同意！”罗小冉提醒道。 许千程快速地将罗小冉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当银花打开门后，他瞬间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千程、罗领导，你们二位怎么来了？是不是那件事有进展了？”见到他们两个，银花暗淡的眼睛里突然变的炯炯有神。 “银花你别着急，事情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其实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向跟你商量一下。”许千程道。 “哦。好，那进来说吧！”闻言，银花侧身将两人请进了院子。 进门之后，银花给两人倒了两杯茶。 两人看着银花泡茶麻利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银花别忙了，坐过来，我们有事情向找你商量。” 银花点点头，局促地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银花你别紧张啊，今天来找你是有件好事要跟你说！”罗小冉轻轻地拍了拍银花颤抖的手。 “好事？找我？”银花有些不敢相信。 “是好事。银花，你做柳编多少年了？”罗小冉问道。 银花想了想：“那可好多年了。小时候围在大人们身边，看着他们编筐，编小物件，慢慢的也就跟着学会了。” “那你愿不愿意把这些东西让我们拍成视频放到网上，让更多的人关注到咱们的柳编，让更多的人关注到咱们高泉村，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你？”罗小冉试探性地问道。 毕竟她的初稿是完全围绕银花这个主角展开的，倘若银花不愿意，那就算策划案再好，也失去灵魂。 “不行不行，我一个农村妇女，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的，你们把我拍上网，那不擎等着挨骂么！”银花听后脑袋摇的想拨浪鼓一样。 许千程闻言，炽热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 “银花，你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从你联系客商组织村里农闲妇女编制花筐的举动就不难看出，你是个有头脑、愿意折腾，并且能折腾成功的人！”罗小冉不想放弃，她觉得凭她的眼光，是不会看错银花的。 “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甚至差点背上十万块钱的巨债！”说到这里，银花又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教训对她来说简直是太深刻了，深刻到这辈子她都打定主意不再瞎折腾。 “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再试试吗？或许你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呢？”许千程适时撩拨了一句。 银花摇摇头：“李老三说过，我就是水坑里的鱼，想的再好也翻不出浪花。” “那是扯淡！银花，你还年轻，不能让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禁锢你，你有这样非凡的手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罗小冉拉着银花的手，一遍一遍地给银花加油鼓劲。 差不多喷了半个小时的唾沫，银花终于被两人说的动摇了。 “你们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眼看着一局死棋突然出现转机，两人激动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其实我们需要你做的很简单，我们会注册一个全新的账号。期初，这个账号只会记录你做柳编的日常。当然，这只需要你跟平常做柳编一样。其他的都由我们来完成。” 银花点点头：“这个容易，我几乎每天都编，你们要是想拍，随时来找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第二阶段，我们会将你做好的作品放在网上进行售卖。当然，扣除掉一些基础的费用以后，收入都会交给你，这个请你放心！” 罗小冉紧紧盯着银花的表情，生怕她出现一点点抗拒的神色。 “接下来就是对于高泉村来说最重要的阶段，我们会让你培训一批手艺合格的妇女一起做这件事。慢慢的将柳编在高泉村形成一条完成的产业链。这笔收入将会是非常可观的！” “等一下！”听到这里，银花打断了罗小冉的话。 罗小冉看了一眼许千程，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28章 柳暗花明 “你们要是想拍视频我没有意见，但是如果做培训的话就还是算了吧。高泉村会柳编的不止我一个，你们去找别人吧！” 银花收起脸上的笑容，就连语气都变的冷冰冰的。 “银花，你是不是担心会发生之前的事情？”许千程试探地问到。 银花没说话，反而眼睛里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放心，这次做柳编从头到尾都会由村委会亲自跟进，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很难让你相信，但是我敢跟你保证万一出了什么事，都会由我们村委会担着，绝对不拖累你！” 许千程决绝地说道。 可即便许千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被骗十万块钱那件事始终是银花心中抹不去的阴影。 这次的事情万幸有罗小冉帮她分担，但谁又敢保证被骗的事情不会出现第二次呢！ 见银花始终不松口，两人着实犯了难。 他们虽说相当于对银花有恩，但这种你情我愿长期合作的事情，也不好强迫不是！ 难不成拍短视频走直播带货这条路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 许千程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可当下这种情形，再继续劝下去也是徒劳。许千程悄悄甩出一个眼神，罗小冉心领神会。 两人又跟银花寒暄几句便悻悻地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如果银花一直不配合的话，这件事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罗小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蔫蔫的。 生性不服输的许千程也只好一边给罗小冉打气一边想对策。 会村委会的一路上，许千程把脑子里能跟柳编这件事联系到一起的所有人全都合计了一遍。 可就像银花说的，高泉村会柳编这手艺的人的确不少。但像银花一样能把传统的东西做出创新并且能够符合当下潮流，吸引年轻人眼光的怕是整个高泉村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你说银花那边咱们还能不能再努努力？”罗小冉试探地问道。 许千程长叹一口气：“劝说银花这件事我估计短时间内应该行不通了。除非……” “除非什么？” 许千程的大喘气让本就难过的罗小冉更加着急。 “除非能尽快抓到那个骗子，把银花的损失追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重新燃起银花的斗志！” “废话，这还用你说！”罗小冉冲着许千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回去的这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不断地做着各种假设和幻想。原本只要十多分钟的路，今天两人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走到门口，村委会的大门敞开着。 许千程皱眉走上前，他离开的时候明明将门关好了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许千程推开门。 李老三两口子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子里。 “你们怎么来了？难不成那些村民又去你家闹了？”许千程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上次这位罗领导帮我们出面解决完，村民们对我们都很和善，再没去过家里！好得很，好得很！”李老三满脸堆笑地解释道。 “那你这是……” 许千程上下打量着这两口子。 李老三虽说满脸笑意，但眉宇间戾气未消。银花怯生生地站在李老三身后，眼睛和脸都红红的。 “我听说你和罗领导刚刚上家去了。银花跟我说您二位要找她拍什么视频。这是多好的事啊，我家这傻婆娘居然这么不识抬举！”李老三边说话边瞪了银花一眼。 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将银花生吞活剥了一般。 “李老三你怎么说话呢？银花是你媳妇儿，你就是这么跟媳妇儿说话的吗？” 罗小冉最见不得男人凶女人，尤其是当着外人面逞威风的人。 “银花咱们进去聊，来！” 罗小冉轻轻牵着银花的手走进村委会办公室。 “你也在外面等着！” 随即关上房门，将许千程也挡在了外面。 “你不用害怕，现在李老三不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罗小冉拉着银花坐在椅子上，温柔地安抚着银花的情绪。 银花怯懦地看着罗小冉，牙齿紧张地咬着嘴唇，话到嘴边由于了良久才开口道：“罗领导，对不起！我家老三说的对，柳编的事情是我不识抬举，我愿意配合村委会拍视频，我也愿意将自己的手艺教给村里的手艺人。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你怎么了？”罗小冉简直不敢相信，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银花居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要说这半个小时里没发生什么，打死她都不信！ 银花闻言，疯狂地摇了摇头：“领导，没……没怎么！咱们还是今天就开始吧！您这边准备准备，我现在就回家取工具！” “是不是你家李老三骂你了？难不成他动手了？” “领导你就别问了，算我求你了，咱们快开始吧！”银花的面色很难看。 “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现在就找李老三将事情问清楚！”罗小冉腾地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银花起身一把拽住罗小冉：“不要……” “你们刚走李老三就回来了。听说你们来找我商量做柳编的事情。就多问了几句。谁知道他听完就……就突然给了我一巴掌！我跟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我动手！”银花委屈地捂着脸，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你？”罗小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说您正在帮着我找那个骗子，我现在不听您的安排，万一您一生气不帮忙了，那十万块钱的债最终还会落到我们俩的头上。他……”银花越说越伤心，泪水哽咽着喉咙，到最后根本就说不出话了。 “反了天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居然动手打女人！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他还真以为咱们女人好欺负！” 说话的空档，罗小冉在办公室里四下寻找着趁手的工具。 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了墙角一截断掉的铁质旗杆上。 只见她拎着半截旗杆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李老三以为谈话结束，谄媚地朝罗小冉走来。 “罗领导，你们都谈好了吧，我……” “你是不是跟银花动手了？” “你过来，你……你给我演示一下，你是怎么动的手！” 俗话说的好，拎着棍子叫狗，狗怎么可能过去！ 盯着罗小冉手中的半截旗杆，怕吃亏的李老三一溜烟儿便跑出了村委会。 李老三跑走后，银花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银花，你放心回家。这个是我的手机号。我这段时间就住在村里，李老三要是再敢跟你动手，你就告诉我。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罗小冉不解恨地将半截旗杆丢在院子里。 “罗领导，真的谢谢你！”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罗小冉嘱咐道。 许千程回来见只有罗小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便开口问道：“银花走了？” “嗯，走了！”罗小冉双手拄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那……” 见许千程欲言又止的样子，罗小冉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可看银花刚刚的样子，很明显就是被李老三逼的。 柳编这条路放眼整个高泉村，除了银花根本就找不出第二个扛大旗的人。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改脚本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罗小冉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回了房间。 看着自己辛苦付出的脚本不能实现，她也只能叹一句可惜后，将脚本丢到了垃圾桶。 摊开笔记本崭新的一页，罗小冉始终没能打开思路。 而窗外的许千程见罗小冉如此挠头，对短视频行业一切不同的他此时能做的也仅仅是不去打扰。 而就在许千程愣神的时候，罗小冉房间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许千程听声直接冲进了罗小冉的房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千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罗小冉激动的在原地直跺脚。 “什么？”许千程愣愣地问了一句。 “抓到了！抓到了！”罗小冉兴奋地摇着手机。 “什么抓……哦？难不成是……”许千程瞪大眼睛满脸的吃惊。 “对，就是银花被骗的那十万块钱，刚刚我接到电话，说人已经抓到了，等他们理清情况后就会通知银花去处理这件事。” 既然被骗的事情解决了，那说服银花拍摄柳编视频岂不是“柳暗花明”了？ 第29章 十万巨款 听到消息，许千程高兴地像个小孩子般手舞足蹈。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能有这么好，事情刚要进展不下去，居然就峰回路转了！ “罗小冉，你真是我的福星！我谢谢你！我替高泉村的村民谢谢你！” 许千程冲着罗小冉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呀行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罗小冉虽然嘴上嫌弃许千程，实际上她自己心里比许千程还要激动。 “既然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你看看咱们是等上几天，等事情彻底解决好了再通知银花，还是现在就去？”罗小冉征求着许千程的意见。 毕竟他才是这高泉村的村支书。 许千程也犯了难。有了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当然是急于跟当事人分享，可如果现在就贸贸然地去找银花，说不定银花就会多想。 即便他们对于拍视频的事情只字不提，也还是会在无形中给银花增添压力。 “等等看吧。这几天你把视频脚本和拍摄的事情再好好完善一下，等事情解决了，咱们就去找银花。毕竟咱们是真心想帮银花解决这次的事情，到时候不论她愿不愿意帮助咱们拍视频，都要尊重她的意见！” 许千程说道。 “听你的！” 在那之后的几天，罗小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许千程一个人不仅要忙着解决村里的琐事，甚至连罗小冉的饮食起居也要一并照顾。 而罗小冉在许千程的精心照顾下，脚本在一个星期之后又了质的突破。 终于，在许千程和罗小冉的殷切期盼下，被骗的十万块钱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由于银花之前在律师的指导下写了委托代理书和一系列的文件。因此这件事情并没需要银花出面。 当两名律师将银花被骗的十万块钱交到罗小冉手上时，许千程心中的大石头才最终尘埃落定。 两人在拿到钱的第一时间便是带着它们赶去了银花家。 “银花在家吗？”与以往不同，这次毕竟手上拎着十万巨款。因此不等屋内的银花开口，许千程他们两个便径直走进了银花家。 见到他们两个过来，银花心里一阵紧张。 她既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关于被骗的好消息，又害怕他们是来纠缠自己去拍视频的。 复杂的心理斗争下，银花草草地将两人请进了客厅。 “银花，你猜猜，我们今天来找你做什么？” 银花闻言，上下打量着许千程。 只见许千程的脸上挂着按耐不住的微笑，怀里鼓囔囔的用双手护住，像是抱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难不成……银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我被骗的那……” “对了！”许千程朝着银花嚣张地打了个响指，随后便神秘兮兮地将怀里的黑色塑料袋郑重地放到了银花家的茶几上。 “这就是你被骗的那批货，整整十万块钱，你好好数数吧！”许千程双手将钱推到银花面前。 看着面前粉灿灿的一片，银花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真的是我被骗的那笔钱吗？”银花仿佛像做梦一样。 “那当然，我们可是一收到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你还不好好数一数？这要是少了一张两张的，我们可不负责啊！”罗小冉打趣道。 扑通一声…… 银花跪在两人面前，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除了这么做，银花实在还能怎么做才能感谢许千程和罗小冉为她做的事。 “快起来，快起来！这么一大笔钱明晃晃的放在这不安全。待会等我们走了之后你一定要藏好。这下事情完全解决了，你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今后做事谨慎些就是了！” 罗小冉将银花扶起来，并极力地安抚着银花的情绪。 “是啊是啊。这时间也不早了，这里有一份收款证明，你看看有没有问题，签字走个流程，我们就不多打扰你了！”许千程将文件递给银花等她签字。 签好收据后，两人并没有再多逗留，而是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千程、罗领导。我……”银花追了出来。 “还有事吗银花？”罗小冉转头问道。 银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刚听说被骗的钱被罗小冉的律师这么快就要回来了。银花还以为他们会借着送钱的契机重提拍视频的事情。 可她万万没想到，两人送钱就是送钱，一句令她尴尬的话都没说，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这钱现在已经追回来了，我想……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村里的大广播？你说的对，这么一大堆的钱放在我家，我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干脆赶紧给他们分掉，也好彻底了结了这件事！” 银花一脸真诚地看着许千程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干脆就送佛送到西，将这件事情圆圆满满做好算了。 就这样，负责搬钱的仍旧是许千程。罗小冉和银花仿佛是押送这笔钱的两名保镖跟在许千程的一左一右。 三人一进村委会，许千程便将广播通上电。 “银花，这件事你才是当事人，不如这个广播由你来播？”许千程将话筒递到了银花的面前。 看着手里的麦克风，银花紧张的双腿直打颤。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处境，还是把心一横点了点头。 “准备好我们就开始了！”许千程将手搭在广播设备的启动上。 在得到银花的示意后，许千程打开了设备。 “喂喂喂，喂喂喂！” “我是高泉村的银花，现在跟大家播送一个通知。咱们之前被骗走的那笔十万块钱的柳编货款已经在罗领导和许书记的密切帮助下成功追了回来。请大家听到广播后，拿好之前的计件工资单到村委会门口领取货款！” 同样的内容，因为银花生怕有人听不清，足足播放了三四遍。 广播一经通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村委会外便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们真的好积极！”罗小冉玩笑一句。 “罗大专家，你是不是太忘记人间疾苦了。这三千两千的货款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你根本不知道！” 听许千程这么说，罗小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许千程快速抬出一张折叠桌安放在了院子里。随即冲着门口喊道：“大家按照先后顺序依次排队，不要乱哈！所有的货款全都已经追回来了。不用担心先后的问题！”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都做完之后，村委会三人也做好了准备。 随着银花的一声喊，村民便井然有序地排队准备领取自己辛苦两三个月的工资。 就这样，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十万块钱现金，除去银花应得的那个部分，其余的全都安全地发放到了本人的身上。 村民们将这来之不易的报酬捧在手心，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又一遍。 等所有的村民全都离开了村委会，银花走进了村委办公室。 “怎么，银花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啊银花，快点把钱装好回家去吧！有什么事情都等到把钱安置好再说！” 罗小冉和许千程劝说着银花。 “我是想说短视频的事……”银花壮着胆子自己提起了拍视频的事情。 因为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和被骗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让银花对村委会这两个年轻人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 “银花，这件事情不着急。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感激我们做出委屈自己的事！” 这次罗小冉没有急于求成，而是想多给银花几天的时间，等追回这笔钱的感激之情慢慢冷却下来之后，如果银花还愿意跟着他们拍短视频，那才是银花发自内心的决定。 “不，我不需要再考虑了。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们。我十分愿意跟着你们拍视频！” 第30章 被放了鸽子 得到银花的同意，后续的事情就可以按两人的计划向前推进了。 这消息让回到高泉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大展拳脚的许千程很是兴奋。 他甚至都幻想着高泉村将来把柳编形成一条爆火的产业链后，村民过上幸福日子的宏伟蓝图。 在银花家约好拍视频的时间之后，许千程和罗小冉便兴冲冲地赶回了村委会。 这是高泉村的第一条视频，所以他们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简直是太兴奋了，咱们应该先做些什么呢？”许千程看着罗小冉。 罗小冉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村委会的环境，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村委会大门口的那颗老槐树下。 “我觉得就那里吧，阳光强的时候不会晕光，拍起来也比较出片！”罗小冉说到。 对于这些专业的事情，许千程始终觉得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罗小冉恰巧就是那专业的人，因此对于她的选择，许千程没有任何意见。 选好拍摄地址，下一步就是着手准备拍摄用到的专业设备。 这个就更不用许千程操心了，当初罗小冉来高泉村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只要是跟拍摄和剪辑有关系的所有设备，罗小冉都带全了。 一切事情似乎都进展的很顺利。 然而一个新问题忽然钻进了许千程的心里。 罗小冉作为短视频大V，她的账号流量自是不必说。 可许千程知道，罗小冉终有一天会离开高泉村。等她离开之后，柳编的事业将如何开展下去也着实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想什么呢？”罗小冉看出许千程有心事。 可许千程还没想好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准确的说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罗小冉说。 “没，没什么！” “挺大个男人，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心直口快的罗小冉轻蔑地嘲讽了一句。 许千程心中有事但不敢说出来也有自己的顾虑。 他怕过早地抛出短视频账号归属问题会显得很市侩。倘若再因为这个激怒甚至气走罗小冉，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最讨厌吞吞吐吐的了！”罗小冉的语气逐渐变得急躁。 可许千程似乎下定了决心，对于账号归属的问题选择了绝口不提。 就这样，一个下午他们都在筹备拍摄短视频的琐事。直到天擦黑，才将第二天拍摄所要用到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 “今天早点歇着吧，明天可有的忙了！”许千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着罗小冉说道。 而罗小冉自从看出许千程有心事又不肯说出来后，心中堵着一口气，因此在听到许千程说收工之后，声都没吭，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见此情景，许千程只耸耸肩，无奈地收拾好手头的工具，也回了房间。 整整折腾了一天，疲惫不堪的许千程甚至连脸都没顾得上洗，直接扑到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闷雷，炸醒了熟睡的许千程。 眼见着要下大雷雨，许千程急忙穿鞋出门准备关窗。 打开房门，微弱的灯光从罗小冉的房间透出来。 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罗小冉还伏在书桌前修改着明天的脚本。 认真投入的样子甚至都没发现许千程的身影。 以往，鸡叫头遍许千程才会微微地睁一睁眼睛。但今天，不等鸡叫许千程便已经穿衣洗漱，早早地做好了饭。 见罗小冉出来，许千程殷勤地打了招呼。 “早！” “早！”罗小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刷牙。 吃过早餐，两人便开始继续整理拍视频的工具。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只等着银花出现便可以拍视频了。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已经过了跟银花约定好的拍摄时间，银花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许千程和罗小冉的心中逐渐笼罩上一层不好的预感。 “你说……” “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样欲言又止。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的眼神碰在一起，只是一瞬便又错开。 “你说银花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许千程有些泄气地问道。 罗小冉闻言，下意识地回头朝着银花家的方向瞧去，却没看到银花的身影。 此刻，她多么希望银花可以遵守承诺出现在自己眼里。 “事情是银花主动答应的，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她家里的琐事多，是不是被事情耽搁了？” 说实话，对于银花今天到底能不能来，许千程的心里也没底。 但当着罗小冉的面，许千程必须沉着冷静。 “可是这都几点了，她还不出现。过一会太阳光变强，再贵的设备也拍不出好的素材来了”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罗小冉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许千程，这银花到底还来不来？”罗小冉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要不咱们去银花家看看？”许千程提议道。 罗小冉点点头。 两人匆匆将贵重设备收好，朝银花家走去。 砰砰砰…… 院子里没人应答。 许千程加大力气又敲了一遍，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这分明就是躲着咱们呢！这都看不出来？” 罗小冉生平最讨厌被人无辜放鸽子。即便这次放鸽子的人是朴素的银花，即便她的遭遇很让罗小冉同情，但心中那股憎恶的情感丝毫不少。 反观许千程，他并不认为银花是放了他们两个的鸽子，相反他更愿意相信银花是被一些事情缠上了脱不开身。 “你不走？那你干脆住在这吧，我可没有时间在这干耗！” 吃了闭门羹的罗小冉赌气离开了。 另一边，银花在家里真切地听到了许千程的敲门声和两人的对话。 但她却不是故意躲着不去拍视频。 因为此刻的她正被五花大绑，在床上不停地挣扎。 “你别白费力气了，今天这个门我是不会让你出的！”李老三嘴里叼着烟，恶狠狠地说道。 “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人家罗领导帮咱们找回十万块钱的事了！”尽管银花被绑着，尽管她知道现在说这些很有可能再被李老三打。可她仍旧没有放弃想要去拍视频的想法。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你是我李老三的婆娘，我说东你就不能往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原来昨天被骗的十万块钱失而复得，李老三一时高兴，约上他那几个酒肉朋友一起出去喝了顿酒。 临走的时候还心血来潮地帮银花挑选了第二天拍视频要穿的衣服。但等到它喝酒回来却变了脸色。 他不仅将银花准备好的衣服撕的粉粉碎，甚至将银花绑起来，以防她偷偷溜出去。 “李老三，我就想知道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银花气急败坏地问道。 “呵，咱们这些没文化的大老粗果真是没有人家省城大学的高材生聪明。这件事昨天我朋友都跟我说了，以你的手艺，这视频谁拍谁能火。火了就能直播带货。将来赚的钱还不都是咱们自己的！” “果然是你那群狐朋狗友出的馊主意，难怪！” 她李老三那些游手好闲的朋友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果不其然！ 既然武斗打不过，那就好好动动脑子。 “我要上厕所！”银花想出了个好主意。 “你少跟我耍花样，你想干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今天啥也不干，就在家看着你。” 说完，李老三便不再理会银花。 被绑在床上的银花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能摆脱李老三的看守。 机会终于来了，李老三昨晚宿醉还没完全醒，坐在沙发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银花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掏出床头柜上的剪刀，挣脱束缚后，翻墙朝村委会赶去。 第31章 分一杯羹 罗小冉气鼓鼓地回到村委会后，便开始一件件地将昨天准备好的道具设备打包收拾。 “你这是做什么？”许千程知道罗小冉生了气，却没想到她生了这么大的气。 罗小冉根本不理会许千程的话，仍旧在收拾东西。 “我说你先别收拾了！万一银花真的有事耽搁了呢！我不相信她会放咱们鸽子，你就耐心再等等好不好？” 许千程一把扣住罗小冉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收拾下去。 “放手！放手听到没？”正在气头上的罗小冉一把甩开了许千程的手。 短视频这个行业，临时被放鸽子实在是太正常了。但罗小冉实在是没想到朴实的银花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能不能相信我，相信银花一次……”毕竟有错在先的是放鸽子的银花，此刻许千程也不知道除了这两句话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要我相信她，除非她现在就出现在咱们面前！否则这件事就免谈！”罗小冉指着大门口说到。 “罗领导，您是在找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仅把罗小冉吓了一跳，就连许千程也吓得不像样。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略微平静下来的许千程问道。 银花看到罗小冉阴沉着脸在收东西，急忙给两人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看到唯唯诺诺的银花，罗小冉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 “既然主角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许千程看了眼罗小冉，客客气气地问道。 正当罗小冉准备从包里再将设备掏出来的时候，银花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咱们……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银花边说话边紧张地四处官网。 察觉出不对劲的罗小冉轻轻地将银花拉倒一旁：“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银花低着头，皓齿轻咬朱唇，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你要是不说，那咱们可就在这准备拍了哈！”罗小冉并不是想窥探银花的秘密。相反她是心疼银花受欺负却不敢说出来。 “没，没事，没什么事啊！”银花眼神闪烁，不敢跟罗小冉对视。 “许千程，换个地方！” 既然银花不想说，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 “那咱们去后山吧，后山的风景更漂亮，还凉快，拍出来的视频肯定更好看！” 说着，两人便在许千程的带领下朝后山走去。 “站住！”还没等走出几步，众人便被一个粗狂又有些无赖的声音叫住。 眼见着李老三朝他们三个走来，银花本能地躲到了罗小冉的身后。 “臭婆娘，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是吧！”李老三眼神清寒地盯着银花。 即便有罗小冉挡在自己面前，但银花浑身仍旧颤抖着。 “李老三我告诉你，你可别犯浑！你要再敢跟银花动粗，我马上报警！”罗小冉不客气地伸出手指，冲着李老三嚷道。 “呦呵，我管教我自己的婆娘跟你有啥关系。你不是爱多管闲事么，信不信老子今天连你一起揍！” 李老三之前一直顾忌罗小冉的身份，因此罗小冉几次冒犯他，他都没吭声。 但今天可是关系到钱的大事，罗小冉要是再敢跟自己呜呜渣渣纠缠个没完，那么他绝对不客气。 说来也奇怪，倘若换成平常人，被李老三这一声吼，不说吓哭知道也会被镇住。可罗小冉就像没听到一样，冲着李老三继续疯狂地输出。 终于，不知罗小冉的哪句话触到了李老三的逆鳞，李老三恶狠狠地朝罗小冉走去。 “李老三你别犯浑！你面前的可是县里的专家。你要是敢动手，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许千程边说话，边将罗小冉护到身后。 气头上的李老三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既然说不过，捏紧拳头便朝罗小冉招呼过去。 眼疾手快的许千程本想将李老三控制住，但不曾想被罗小冉推到了一边。 “这不是你们知识分子该做的事！”话音未落，许千程便被安安稳稳地“请”到了一边。 就在李老三的拳头即将擦到罗小冉的脸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罗小冉一脚便踹在了李老三的胸口。 李老三瞬间被踢得向后一连踉跄了好几步。 “小丫头片子，你……”李老三捂着心口，再一次抡着拳头打了过来。 “砰砰砰”又是几声闷响……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李老三便地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领导打人了，领导打人了！” 李老三见跟罗小冉动手占不到便宜，居然躺地上撒起了泼。 “起来！”罗小冉喊了一句。 李老三眯着眼瞧了罗小冉一眼，哼唧的更大声了。 “我让你起来，听到没有！”罗小冉音量高八度又喊了一句。 随即脚也跟了上来。 眼见着再不起来就要吃亏，李老三一下便蹦着站了起来。 “李老三，咱们之前不是都说的好好的么？你当初也同意让银花来拍视频啊。怎么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能解决的村里一定给你解决！” 许千程也不是傻子，李老三态度前后转变这么大，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事。 “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李老三一听这话，瞬间便来了精神。 “说说看！” “你们让我媳妇拍视频，不是想白拍吧！”李老三贼眉鼠眼地盯着许千程看。 许千程明白了，闹了半天，是奔着钱来的。 “对于拍视频这件事，我们暂时还没有付费的计划！”许千程没说假话，村上确实没有这笔钱的预算。 “呵，多新鲜啊！我媳妇配合你们拍视频，将来火了，你们赚钱。我们出了力一毛钱好处都捞不到，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闻言，李老三的嘴都要撇到天上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罗小冉听不下去了，她还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五百……不，一千！拍一个视频你给一千块，不然我们不做！没道理你们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到！”李老三生怕自己吃了亏。 “三哥，你听我解释，村上真的没有……”许千程无奈地解释道。 “你怎么不去抢啊！”罗小冉实在是太讨厌李老三这市侩的摸样了。 “那好那好，既然你们拿不出这钱，这视频也不用拍了。我现在就带着我媳妇回家，你她要是再敢跑出来，我打断她的腿！” 说着，李老三便伸手准备拽银花回家。 “等等……”许千程叫住了李老三。 “给钱吗？”李老三转头看着许千程。 许千程摇摇头：“不过我可以给你算笔帐，你有兴趣听吗？” 李老三想了想：“你先说，我听听。” “银花嫂子做柳编的手艺确实很不错，这也是我们想找她来拍视频宣传咱们高泉村的重要原因。虽说拍视频这方面我们确实不能给出报酬。可一旦咱们的视频火了，高泉村柳编被大家熟知，那么嫂子的手艺还怕变不成钱吗？”许千程说道。 “这……”李老三犹豫了一下。 “况且许千程作为高泉村的村官，不可能一直把精力放在柳编和拍视频这件事上。我更不可能因为柳编一直留在高泉村。将来高泉村柳编是一定会找个人好好运营下去的！嫂子作为技术能手，还是最早接触短视频的人，你说……”罗小冉适时地补上一句。 “你是说将来会把柳编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媳妇代管？”李老三的眼睛冒出了贪婪的光。 “是啊，将来是一定会找人接手的。银花嫂子是最有希望的人！” 虽然罗小冉将话说的模棱两可，但糊弄李老三足够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拍吧拍吧！” 见有利可图，李老三笑着将银花推到了罗小冉面前。 第32章 微信直销 没有了李老三的阻碍，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 虽然初次面对镜头的银花有些紧张，动作也有些许不连贯，但他们要的就是真实。这样的素材不需要复杂的剪辑便很出片。 “银花姐，你做的很好，不用紧张！” “对对对，就这样，你看着手里的工具就好，不用在乎镜头！” “很好很好……” 在罗小冉的一声声鼓励下，拍摄渐入佳境。 原本计划两天拍摄的素材居然只用了一下午就全都拍好了。 “真的不用再多拍一点吗？”看着草草收场的罗小冉，许千程有些担忧。 这一次拍摄机会来的十分不容易，鬼知道爱财如命的李老三在下一次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是专业的，你就放心吧！” 面对许千程的质疑，罗小冉笑着一遍收拾东西一遍给许千程打着包票。 “银花姐，你的这些柳编都卖多少钱？”罗小冉问道。 “你说这些啊，这些东西不值钱的。我们带到城里卖是十五块钱一个，之前那个骗子老板大批量的收是十块钱一个。这柳条不花钱，就费些手工，你要是喜欢，就再挑几个拿回去玩吧！” 银花说着，在脚下的一堆作品里挑出几个最满意的递给了罗小冉。 看着银花递过来的柳编小筐，罗小冉尴尬地笑了笑。 “银花姐，这些能……都给我吗？” “啊？”银花有些吃惊。 她并不是舍不得这些东西，可她搞不懂罗小冉要这二十几个小花筐做什么。 “可以吗？” 罗小冉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可……可以！你拿走吧！”银花说了句。 “谢谢银花姐！” 在得到银花的允许之后，罗小冉脸上露出放肆的笑容。 一旁的许千程尽管也不知道罗小冉想做什么，但还是将这些花筐帮着罗小冉提回了村委会。 “你要这么多花筐做什么？”许千程犹豫了好半天，还是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你别管，我喜欢！”说话的时候，罗小冉满脸的神秘。 “对了，我发给你一个验证码，你告诉我一下！”罗小冉手里攥着手机，朝许千程说道。 “验证码……什么验证码？” 话音未落，叮叮叮的手机提示音便传了出来。 点开消息，许千程惊讶地问道。 “你这是……” “磨叽什么！”见许千程有些迟疑，罗小冉干脆抢过手机，自己查看起验证码。 又是一连串的操作下来，罗小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微笑。 “好了！” 紧接着便将自己的手机拿给许千程看。 “这是我给高泉村新注册的短视频账号，我会帮你们运营一段时间，等粉丝、账号质量和活跃度都趋向于平稳之后就转交给你。希望这个短视频账号，能够帮到高泉村！” 罗小冉兴奋地说道。 看着罗小冉，许千程脸色羞红。 就在昨天，他甚至还想跟罗小冉讨论短视频账号的归属问题，没想到…… 羞愧啊！ 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 “我饿了，今天能不能吃点好的？”罗小冉问道。 “能能能！我这就给你做！”许千程闻言急忙起身，忙活了一整天，却是该好好吃一顿了。 切菜、洗菜、炒菜…… 许千程一个人在灶台边忙的不亦乐乎，罗小冉却在一旁心安理得地玩着手机。 一直到饭菜端上了餐桌，罗小冉仍旧不舍得放下手机，甚至许千程叫她吃饭都没有回应。 “罗领导，吃饭了！” 憋了好半天，许千程才又喊了一句。 谁料，罗小冉冲着许千程摆摆手：“你先吃，不用管我！还有以后别叫我罗领导，我听着别扭。就叫我小冉或者罗小冉！” 就连说话，罗小冉都没有抬头看许千程一眼。 许千程哦了一声，便独自吃起了饭。 刚吃一口便觉得不太妥当，于是便起身盛了大半碗饭，又从盘子里拨了些菜到碗里，递给罗小冉。 “先吃点东西吧，村里晚上可叫不到外卖！饿了就只能泡面充饥！” 罗小冉这次终于放下了手机，端起饭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 但当手机铃声一响，便急忙放下碗，又捧起了手机。 许千程见状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默默地回到座位上，许千程草草吃过饭便起身收拾碗筷。 看着自己递给罗小冉的饭就刚刚吃了那么两口，再也没动过。 许千程端起碗问道：“你还吃么？” 罗小冉摇摇头。 “那我拿走了！” 罗小冉仍旧没有回应。 许千程皱着眉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收拾好碗筷。 “休息一会，咱们整理下今天拍摄的素材吧！” 罗小冉仍旧没有回应。 许千程坐在石桌边，复杂的眼神时不时地打量着罗小冉。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简直……” 为了怕误会罗小冉，刚刚送饭的时候许千程特地瞄了罗小冉的手机。她在聊天。 “Yes！” 许千程满腔不满的情绪正愁没地方发泄，又被罗小冉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 “你……” 一晚上的隐忍最终到达了爆发的边缘。 但罗小冉毕竟是女孩子，责备的话即便到了嘴边还是生生被许千程咽了回去。 “出什么事了？”没有半点诚意的关心从许千程的嘴里滑了出来。 “成功了，我成功了！”罗小冉兴奋地抱着手机原地打转。 一惊一乍的罗小冉此刻在许千程的心里没有了半点的好形象。 偏这个时候，罗小冉拿着手机凑到许千程的面前。 正巧这个时候许千程心烦意乱，因此下意识地轻推了罗小冉一下。 “你干嘛？”罗小冉的笑容有些凝固，更有些意外。 “罗大小姐，我还想问问你干嘛呢！”许千程的嗓音比平常重了些。 可此时此刻，兴奋让罗小冉暂时没顾忌许千程的态度，又重新凑到了许千程的面前。 “你看啊，你快看！” 许千程抗拒地朝罗小冉的手机瞟了一眼。 不出意外，能让罗小冉如此兴奋的，应该是又吃到了某位明星的瓜。这对于许千程来说，根本就不感兴趣。 嗯？ 许千程眼前一亮。 罗小冉给他看的是一个微信聊天的界面。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转账记录。 “罗小冉，你这是……” 闻言，罗小冉一把抢回手机，吊着许千程的胃口。 “你别以为我是傻子，刚刚对我甩脸子，分明即使嫌弃我！” 此刻的许千程急切地想知道那个聊天界面是怎么回事，可是嘴又笨：“罗小冉，你就再给我看看吧！” “你叫我什么？”罗小冉盯着许千程。 “罗领导！” “嗯？”很显然，罗小冉对这个称呼也不满意。 “小冉姐，小冉姐姐！罗小冉大姐大……” 得到了满意的称呼，罗小冉心满意足地将手机递给许千程。 许千程接过手机，认认真真地将聊天记录从头看到尾。 那兴奋的表情简直跟罗小冉是一模一样。 “你聊天记录是真的吧！你把银花姐送你的小花筐都卖了？还卖了这么多？”许千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罗小冉看到许千程的反应，嚣张地颤动着身体，脖子嚣张地左摇右摆起来。 “钱都收了，肯定是真的啊！刚才我把小花筐的照片发给了我妈，让她把花筐的照片发到了广场舞老姐妹和拼刀刀砍价群里，那些老姐妹都乐疯了。这简直就是她们的梦中情筐啊！又漂亮还结实，简直就是挖野菜的最强辅助啊！不等我说价格，我妈就卖给她们一个50块钱，她们全都在嚷求我妈代购！” “一个50块，十个就是500块，三十个就是1500块！银花姐家少说现在也有百十来个筐，这要是都卖出去，那还不狠狠地赚上一笔！” “走，去银花姐家！” 好消息，许千程一分钟都藏不住，必须马上分享出去。 “银花姐，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您院子里那些花筐能不能交给我们代卖？” 银花闻言，毫无底气地问了句：“能卖到15块钱一个吗？这些筐是我给娃攒的学费……” 许千程轻咳一声：“这些筐我大概给你5000块钱左右可以吗？” “你说什么？” 第33章 麻烦来了 李老三正在家里躺着，听到罗小冉说的价格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难以置信的他又重新问了一遍价格。 当然，为了防止罗小冉再动手，李老三与罗小冉之间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罗小冉斜眼看了李老三一眼，随即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当然可以，拿走，你现在就可以拿走！” 为了防止罗小冉后悔，李老三趿拉着鞋径直走到仓房掏出一捆麻绳将院子里所有的柳编筐全都串起来。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亲自将筐送去村委会。 将筐绑好之后，李老三回到堂屋，直勾勾地看着罗小冉。 似乎在等着罗小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收款码给我，我把货款给你！”罗小冉冲着银花说道。 这筐是银花编的，货款自然不可能交给李老三。 “我们信不着那些东西，能给现金吗？我还是觉得拿现金到手里靠谱些！”李老三挡在银花面前，满脸堆笑地想朝着准备付款的罗小冉说道。 可习惯了移动支付的罗小冉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金。她只能尴尬地将目光转向许千程。 万幸许千程理解了罗小冉的眼神，上前一步朝着银花说道：“银花姐，这筐我们能不能先拿走，明天送到城里之后，晚上就把货款给你？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听见许千程这样说，银花自然是没有意见，反倒是李老三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失望。 不过只要能顺利拿到钱，他也没说什么。 罗小冉虽说不一定靠谱，但许千程毕竟是村里人啊，即便他跑了，他父母还在村里，他家还有地，总不至于像那些骗子一样让他摸不到影子。 沟通好付款事宜，李老三居然真的亲自将柳编筐送到了村委会。 转天一早，罗小冉早早地便准备好全身行头，盯着院子里那一百多个柳编筐。 睡眼惺忪的许千程走出来更是吓了一跳。 “待会车来了，帮我把这些东西装上，我今天要回城里办这事儿！” 许千程闻言，点点头，开始洗漱。 说来也巧，许千程这边刚洗漱完，罗小冉联系的货车便开到了村委会的门口。 两人加上司机便开始将柳编筐往车上倒腾。 村子里的村民起床本身就早，几人从村委会倒腾筐的事情自然被很多人看到了。 “千程，这是要进城啊？”六婶问道。 “不是我，是罗小冉，要回去办点事！”许千程答道。 “回城怎么弄这么些柳编筐干什么？” “这是银花姐编的，我拿到城里去帮着卖掉。”罗小冉此时还没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 “这筐能值几个钱，别到时候连折腾这一趟的运费都不够！”六婶轻笑一声。 “那怎么可能呢，绝对有得赚！” 说话间，车已经装好了。罗小冉跳上货车副驾驶，缓缓离开了村子。 天色渐晚，罗小冉足足折腾了一整天。当她带着银花五千多的货款开着自己车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此刻，村委会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他们举着火把、手电筒，将门口照的亮亮的。 罗小冉下车之后明显有些懵。 “罗领导好！” “罗领导辛苦了！” 村民们见到罗小冉，仿佛见到财神般恭敬、殷勤。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礼貌，罗小冉还是尽量微笑着回应打招呼的每一个人。 “你可算回来了，他们都等你好半天了！” 见到许千程，罗小冉一把将他拽进村委会，关上门，忐忑不安地盯着许千程。 “这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都堆在村委会等我干什么？”罗小冉明显有些慌。 许千程叹了口气：“这不是村民知道你帮银花把柳编筐卖出去了，也想让你帮他们卖么！” 闻言，罗小冉松了口气：“艾玛，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这事儿还小啊！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村民们不会觉得你怎么样，厚此薄彼的罪名全都会扣在村委会头上，到时候我的工作可就很难开展了！”此刻，许千程满脸的担忧。 “那怎么办啊！我朋友虽然不少，但谁也不能拿这柳编筐当饭吃不是！这外面村民加起来，最少不得几千个筐啊！许千程你帮帮我，实在不行给我一个晚上时间想想办法也行啊！” 罗小冉实在没想到随手帮银花个忙，居然给许千程帮出这么大的麻烦。 看着满脸惊慌的罗小冉，许千程决定豁出去了。 打开门，许千程首先朝着众人笑了笑。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各位叔叔大爷，卖柳编筐的事情我已经跟罗小冉讨论过了。但毕竟这么大的数量，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这样，你们今天先回去，等我们把事情研究清楚了，明后天，一定给大家一个答复好不好？” 话虽然说完了，但村民们并没有如许千程设想的那样立时散去。 “千程啊！这个罗小冉怕是压根只想帮银花不想帮我们这些穷苦人把！那怎么银花的筐就能卖出去，我们的筐就卖不出去。我们的筐是掉底儿了还是缺梁儿？这柳编筐之前可全都是我家周斌在帮着大家伙往外卖，后来有人嫌价格低自己找收购商，怎么样，被骗了吧！现在罗小冉又将价格抬的那么高，搞乱行情却又不帮着卖了。把我家周斌弄得里外不是人，好像在卖筐这件事上赚了多少昧心钱一样！” 周大叔站在人群中对许千程步步紧逼。 以往周斌回村收筐的时候，周大叔都会跟着一起帮忙，从中赚点好处费。 被罗小冉这样一搅和，今后如果再想收筐，即便给不到罗小冉那五十块的价格，十块八块的价格却是很定收不到了。 想到这些白白损失的钱，周大叔便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卖筐的消息是早上村民无意散播出去的，但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鼓动村民聚集到村委会的却是周大叔。 “周大叔，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咱凡事不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么！今天银花家的筐卖出去了，以后有机会咱们不是还会卖其他人的么！大家别着急，都会轮的到的！” 许千程极力地跟众人解释，但从村民的眼神中他就知道，这些人对他的说法并不买账。 “你这么糊弄我们可不行啊，你是领导，代表的可是村委会。说话办事可要一碗水端平啊！既然银花家的筐卖掉了，我们的也要卖掉才公平啊！你说一时卖不掉这么多的筐，那你总要给我们个保证吧，这筐怎么卖，什么时候卖，多少钱卖！” 面对周大叔的咄咄相逼，许千程一时有些语塞。 他手上并没有可以销售这些柳编筐的资源，即便他发动身边的所有朋友，一时半刻也不会有准确的消息，许千程现下根本就给不出任何的承诺。 在高泉村，他代表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因此说的每一句都需要谨慎再谨慎。 “我……” “你看看你，根本就没把我们的事情放在心里。”周大叔适时补上一句。 见许千程完全不说话了，周大叔急忙开腔：“你们这些人只顾着眼前这一点小利。银花嫌弃我们周斌给的价格低，自己找销路被骗了。这村委会给的价格高，但就卖出百十来个，终究不保险吧！我劝你们还是把眼光放的长远一点，我家周斌给的价格虽然是低一些，但这柳编框本就是无本钱的生意，赚点就行了！” “你们要是同意，我回家就给周斌打电话，让他准备好钱，这几天就来收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屋子里的罗小冉一直听着外面的对话。 她刚刚还想不通，这件事跟周大叔没有半点关系，他怎么这么积极。现在可是彻底明白了。 这周大叔不仅是想带着周斌继续压榨村民们的血汗钱，甚至还想将许千程在高泉村的威信一并扫除，果真是一箭双雕。 倘若这次让他得逞，那许千程岂不是……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推开门，罗小冉大喊一句：“等一下！” 第34章 干票儿大的 罗小冉的话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罗小冉微笑着走到银花和李老三身边。将提早准备好的五千七百多块钱郑重地交到银花的手里。 “银花姐，这是卖筐的钱，总共五千九百块钱，去掉两百块钱的运费，这里是五千七，你点点数！” 当着周大叔的面，罗小冉高调地在将那沓钱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村民们一见到银花手里的真金白银，心中瞬间动摇了。 明明是能赚五十块的生意，谁会愿意只赚十块八块。 “罗领导，真的是谢谢您了，这下孩子的学费可算是有了着落了！” 银花的话音还没落，村民们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领导，您真的能卖那么多钱么？我们的生活也不宽裕，真的，您能不能也发发善心帮帮我们？便宜个十块八块我们都行，实在买不了那么多，少卖出去一些也愿意啊！” “是啊是啊！” 罗小冉审视着村民的脸，企盼、希望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哀求…… “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这还看不懂么，人家就没真心想帮你们！”周大叔不停地给村民身上泼凉水。 他笃定罗小冉不敢将这件事应承下来，所以不停地打压罗小冉和许千程。 眼见着周大叔气焰嚣张，村民们辛辛苦苦的手艺倒成了他颐指气使的资本，罗小冉嘟着嘴唇，双拳紧握：“今天时间太晚了，你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到村委会找我，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村民们听到罗小冉的话心中很是激动，不一会便全都消失在了村委会门口。 “罗小冉你是不是疯了，这话都敢随便答应？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倘若没办成，咱们就没法在村里立足了！”许千程一时情急，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罗小冉轻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老实人被欺负，我就是看不惯村民们继续遭受损失，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失望！” 说完，罗小冉便跑回了房间。 许千程看着眼下的局面很是挠头，他完全明白罗小冉是好心，但好心却很容易办坏事。 另一边，罗小冉回到房间之后便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机。 她明白，即便是她和她妈妈的所有朋友加在一起，扣掉已经买过柳编筐的人，剩下的人根本就消耗不起那么多。 她必须在一夜之间找到更好的销售渠道。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 作为短视频大V，带货能力自然是不必说。可没有预热的专场不一定会收获到预期的销量这件事她也很清楚。 思来想去，罗小冉想到了个好主意。 “对，要干就干票儿大的！” 她翻身起床到书桌边，将给银花拍的柳编筐视频一帧一帧地处理好，打上高泉村专属水印，在新注册的短视频账号发布了出去。 随后，她熟练地登录上自己的账号，对于高泉村的视频进行了转发。 紧接着，发动自己的所有的力量，呼吁更多的博主帮忙转发这条视频。 并给这些本地博主发出了邀请函。 做好这些后，罗小冉拿着手机敲响了隔壁许千程的房门。 “许千程，你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许千程哪里还睡得着。听见罗小冉叫，马上就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吗？” 罗小冉故作神秘地看着许千程：“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说着，便将手机到了许千程面前。 看着高泉村账号已经发布出了第一条视频，许千程将视频点开认真地欣赏了起来。 风景拍的很不错，视频逻辑也很清晰，如果单从这条视频来看，许千程根本找不到一点瑕疵。 可…… “这就是你想的好主意？现在都半夜了，视频才发出去，明天就想要变现，现上轿子现扎耳朵眼，这可能吗！” 许千程将手机塞回给罗小冉，脸上的表情也从激动变成了失望。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着急呢！我……” 罗小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千程打断：“我能不急么！这还有几个小时就亮天了，到时候跟村民交代不了，咱们就都等着卷铺盖卷儿吧！” 听着许千程泄气的话，罗小冉双手叉着腰：“许千程你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丧气话！” “怎么，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你要是能好好说就说，不能好好说就还不如闭嘴！” 看着即将转身回房间的许千程，罗小冉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自己虽说是好心，但麻烦终究也是自己惹出来的…… “许千程，你相信我吗？”罗小冉语气平静，语调和缓地问了一句。 闻言，许千程停下脚步：“相不相信现在还重要吗？” “重要！” “相信！” 罗小冉点点头：“相信就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罗小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并不是睡觉，因为她还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对接。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也如约亮了起来。 一夜未睡的罗小冉早在许千程起床之前便轻手蹑脚地洗漱完毕。 等到许千程起床的时候，罗小冉已经等在了门口。 “你怎么起这么早？”许千程有些意外。 “快洗脸，待会有人来了！”罗小冉面色平静。 许千程点点头，确实该加快速度了，按照村里人的习惯，天色亮了就是到时间了。估摸着要不了半个小时，村民们就回像昨天一样围在村委会了。 洗漱完，刚好半个小时。 村民们如约出现在村委会门口。 可还没等众人开口，许千程便将罗小冉护在身后准备给村民们道歉。 这一晚上他做了努力，但十个八个的销量简直可笑…… “对不起大家，我们昨天说的……” “我们昨天说的事情，今天将在你们的见证下完成！” 许千程刚说了前半句，罗小冉便接上了话茬。 看着许千程惊讶又略带一丝愤怒的眼神，罗小冉轻轻一笑。 然而此时的高泉村村口，七八台车缓缓地开到了村委会的门口。 “请问罗小冉在吗？” 听到声音，罗小冉拨开人群走到几个人面前。 “都准备好了吗？” 几人朝着罗小冉点点头。 “好，开始做准备吧！” 在罗小冉的示意下，几人全都钻回到自己车里，整理着各自的装备。 “这是……”许千程来到罗小冉身边，满脸的疑惑。 “你就瞧好吧！” “各位叔叔大爷们，你们如果相信我罗小冉，就现在回家整理下各自的柳编筐品类、数量，如果能将筐直接拉到现场的，就直接拉过来。待会专业的货品检测员会对大家的柳编筐进行质量检查，检查不合格的大家也不要生气。” “什么？还要检查？” 周大叔一听，便又开始煽动起村民的情绪：“这你们都不懂么？某些人昨天话说的太满，今天想借着这个由头将事情圆过去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费劲把筐拉过来了，到时候一个不合格还得再拉回去！” “罗老大，这人谁啊，咋这么能作妖！” “千年的狐狸都没有他这操作……” “闭嘴，安心干活！”罗小冉打断了他那些外援的话。 “你们放心，我罗小冉说话算话，但凡有一个筐是我吹毛求疵，我马上滚回城里，绝无二话！” 听着罗小冉的保证，村民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一窝蜂地跑回家收拾柳编筐去了。 “小冉姐，你何必在这受这个委屈呢！”姗姗走到罗小冉面前，一脸的心疼。 星耀之夜上，意气风发的罗小冉可不是这幅憔悴的模样。 “姗姗，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的帮忙！” 罗小冉万万没想到，仅仅在星耀之夜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姗姗也会前来助阵。 “罗小冉，你弄这么大的阵仗，该不会是……”许千程满脸的惊讶。 罗小冉微微一笑：“我不跟你说过了么，我要干票儿大的！” 第35章 逆天的交易额 在许千程和众位村民的注视下，罗小冉找来的七八位外援开始投入工作。 只见他们都十分熟练地整理起自己的装备。 手机支架、露营供电器、直播大屏……一应俱全。 甚至连直播用的桌椅都准备的非常齐全。 “这些人难道都是你找来直播的？”许千程满脸的难以置信。 罗小冉点点头：“没错，你可别小瞧了这些人，他们直播带货的本领可一个比一个厉害！” 说完，罗小冉冲着众人拍了拍手：“兄弟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点点头：“准备好了！” “那咱们开工！” 随着罗小冉的一声令下，七八位主播齐声开始倒计时。 三 二 一 瞬间，围坐在村口大树下的众位主播们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 赶来看热闹的村民见这几个人冲着手机自说自话，不禁撇了撇嘴。 “这能行么！” “我简直就是瞎折腾，就这么几个人，咱们那么多柳编筐呢，怎么可能卖的出去！”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罗小冉没有说话。 “小丫头，你卖不出去，我们也没说你什么。实在没有必要搞这些煞有介事的事情。到最后丢脸的不光是你自己！”周大叔又开始煽动村民。 眼见着村民们的情绪被周大叔越带越激动，罗小冉请哼一声：“周大叔，恕我直言，你自己没见过世面，就别急着否认别人行不行。万一我要是成功了，您到时候多难堪啊！” 顾忌着周大叔的年纪，罗小冉之前一直隐忍，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不是有那么句话说的好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当着这么多老老少少的面，周大叔被一个小姑娘这样下了脸面。瞬间哑了火，只灰溜溜地站在人群中，不发一言。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姗姗那边首先传来捷报。 “十个柳编筐！成交额580元”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成交额声音。 罗小冉拉着许千程眼睛紧紧盯着联机的电脑屏，眼见着交易额成倍的增长，两人都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帮我个忙！” 不等许千程反应过来，罗小冉已经拉着许千程回了房间。 “帮我把这些拿出去，再扯条电源线。”罗小冉指着房间角落里她带过来的电影放映设备。 尽管此时的许千程还不知道罗小冉要做什么，但想着外面蹭蹭蹭的营业额，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尽全力地配合罗小冉的任何需求。 再罗小冉的指挥下，电影放映设备很快便在村委会门口支了起来。 成功连接电脑后，直播平台实时成交额的数据便清晰地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这里是面前八位主播的联机实时成交额，这个框框里是柳编筐的售卖数量，下面的框框是最新的成交额。这边是已付款的所有商品成交额的平均单价，还有这……” 眼前这新奇的东西瞬间勾起了村民们的兴趣，不过更吸引他们的是上面眼花缭乱又明晃晃的数字。 在罗小冉的讲解下，一串串闪动的数字可就是一张张即将到手的钞票啊！ “变了变了，你看比刚才多了！” “哎呀你别说话，看，就说话的功夫，又变了！” 村民们指着面前的大屏，脸上的笑容就没冷下来过。 “你们可要把眼睛擦亮些，这些数字谁都能写，到最后把钱真正拿到手里才是真格的！别激动了一天，一分钱拿不到，那可就是竹篮子打了水！”周大叔轻蔑地环视众人，抛下一句话后，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周大哥说的对，钱拿到手才是真格的！” “你别听老周头在那瞎说，人家那么大的领导，弄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忽悠咱们这俩钱儿？” “反正我相信千程和罗领导！” “对对对，老周头有自己的小九九，咱们别被他带偏了！” 听着周围村民的讨论，罗小冉轻笑一声。 “笑什么呢？”许千程问道。 罗小冉指着大屏幕：“没想到我这块大屏幕还能开灵智呢！咱村民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提高了呢！” 闻言，许千程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样，围拢在村委会门前的村民们有增无减，除了上厕所以外，就没人舍得离开。 一直到天擦黑，村民们仍旧没有散去的意思。 “小冉姐，我们这边结束了！” “小冉姐，我这边也好了！” 直播了一天的主播们纷纷关掉直播，起身活动筋骨。 六婶 “孩子们都累了一天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吧！”六婶将提前泡制好的菊花水拿到了众人面前。 随即，六婶掏出在家刷了一遍又一遍的玻璃杯，挨个倒满一杯菊花水递到众人手中。 “快喝点吧，知道你们城里娃娃爱干净，这杯子都刷过好多遍了，水也是后边的山泉水，绝对可以放心！” 众人接过六婶的菊花水，喝了一口果然与众不同。菊花水汤色微黄、含香略苦、细品之下略有回甘…… “大娘，这菊花茶我们喝了不少，可是这么独特味道的，我还是第一次喝，是跟您泡水的手法有关吗？喝起来真是舒服！”其中一主播对于六婶的菊花茶爱不释手。 六婶见有人如此喜欢自己的菊花茶，笑吟吟地给那人又添了一杯：“我一个乡下老婆子能有什么手法，这就是咱们这特产的怀菊，你们要是喜欢，大娘家还有，待会你们一人带回去点！这怀菊不仅好喝，还能散风清热、平肝明目，对你们这些经常看电脑的孩子再好不过了！” “谢谢大娘！” “大娘我也要！” “那就谢谢大娘了！” 众人喝过菊花水，便开始收拾东西。 许千程和罗小冉在一旁紧张地咬着手指头。 他们几人正在整理今天的交易额。 “怎么样？”罗小冉焦急地盯着珊珊。 珊珊见状长叹一口气：“哎……” “你别叹气啊！这一整天的实时交易额不是挺好的么！咋，都退货了？”罗小冉紧张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小冉姐，你就这么没自信么！”珊珊还在卖着关子。 罗小冉拍了珊珊一下：“成交额多少，那就别逗我了。不瞒你说，我都紧张死了！” “取整数是五十七万六千多。”珊珊说到。 “多少？” 许千程生怕自己听错，使劲地挖了挖耳朵，将整个脸凑到珊珊面前。 “取整数是五十七万六千多。”珊珊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成功了成功了！真没想到咱们居然有这么逆天的成绩！罗小冉你可真厉害！” 此时的许千程激动的已经语无伦次了。 倘若罗小冉是个男人，此刻许千程一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转头，许千程便打开村委会的广播，将柳编筐的营业额一字一句地念了不知道多少遍。 听到数字的村民瞬间沸腾了。 “天爷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发了发了！要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咱们村还不富的流油！” 村民这边正热烈的讨论着，另一边，收拾好东西的众位主播跟罗小冉道别后便准备离开。 “别走别走别走！” 眼见着人要走，村子里的几名大妈加快的脚步。 “罗领导，这些孩子为着高泉村忙活了整整一天，怎么能连顿饭都不吃就走呢！” “就是就是！” “这……”罗小冉有些为难地看着众人。 “让咱们尊贵的客人饿着肚子走，可不是高泉村的待客之道，你们说对不对？” “对！” 在领头大妈的指挥下，众位大妈一哄而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各自从家里端出了自己的看家大菜。甚至有些菜不到年节是绝对不会端上餐桌的！ 看着费工费时的年节大菜，罗小冉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准备的。 这些可爱的村民，根本没想让这些主播饿着肚子离开。 第36章 久违的热闹 席间，村民们不停地感激着几位主播的辛苦付出。 简陋的餐桌上，不简陋的大菜一道接一道地往桌上端。 “喝点酒吧，我家有陈年老酒，可香了！”大爷说完便准备回家取酒。 “大爷大爷，算了，我们都开车了。待会还要连夜赶回去，不能喝酒哇！” “那就装点回去喝！” 总之村民们的盛情让所有的主播都很难拒绝。 怀菊、菌子、山药……只要是村民们觉得好的东西，全都分成若干份堆在了车边。 主播们吃过饭出来时都惊呆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质朴的村民，只是帮了随手的一个小忙，便被这样郑重的对待。 “小冉姐，以后高泉村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们，尽管说话！” 随后，众位主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高泉村。 因为今天实在是太晚了，由许千程做主，将算账分钱的事情定在了第二天上午。 当天晚上，许千程和罗小冉仍旧彻夜难免。 不过跟昨晚的担忧焦虑不同，此刻的他们觉得高泉村充满着腾飞的希望。 转天一早，罗小冉早早便起了床。根据她这段时间的经验，这个时候，村民们肯定已经朝村委会赶来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直到七点钟，并没有一个村民赶过来。 罗小冉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到：“难不成是昨天在这坐一天累着了？” 既然没有人来，罗小冉便准备再回房休息一会。 “早！”许千程的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了罗小冉的面前。 “你……怎么……” 许千程摆摆手：“快别提了，尊敬的罗领导您还真是为高泉村着想。您留在短视频账号上的我的手机号，昨晚足足被打了一个晚上。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关了手机才勉强睡了一会。今天早晨一打开手机就是铺天盖地的短信和站内私信，我……” 尽管许千程的嘴上唠叨着，但却没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耐烦。他的手机之所以被打爆，那完全说明罗小冉的营销是有效果的，这在他看来算是幸福的噪音。 许千程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 为了能让许千程好好清醒一下，罗小冉接过了手机。 “请问您是高泉村的许千程许书记吗？这里是顺达国际小商品公司。昨晚看了村里的直播，我们对贵村的柳编筐很感兴趣，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跟我们见面聊一聊？” 罗小冉听到这话并没有着急。 稳了稳心神，大脑在飞速运转。 由于昨天的售卖数据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因此罗小冉也不敢贸然承诺什么。 “不好意思经理，我现在真的有一些忙。贵公司感兴趣的柳编筐经过昨天的售卖已经没有库存了，我们……” 对方也算是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听见罗小冉这样说，便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价格方面好商量，我看咱们直播的时候售价是五十八，您只要能保证给我们充足的货源，我们愿意出价到七十的单价。我们可以上门取货，这样算下来，您可是省掉很多环节，这多出来的十二块钱完全就是纯利润啊！” 饶是这么吸引人的条件，头脑清晰的罗小冉却没有乱了方寸。 “我能听得出来贵公司的诚意，但是我这边实在有些事情要忙。您稍等我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我一定联系您！” 不等那边说完，罗小冉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罗小冉这波操作属实将许千程看懵了。 “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外贸公司。咱们要是能签下这样公司的订单，那村民们的收入岂不是稳定多了！你这样拒绝别人，这合同多半是废了！” 罗小冉笑了笑：“怕什么，即便没有顺达国际，还会有其他的公司，把心放肚子里！” 如果是前天，罗小冉绝对没有这个自信。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信心满满。 “那倘若其他公司出不到七十这个价格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罗小冉有些不耐烦，但许千程还是想继续问。 “明明就可以签合同。你也清楚，只要你能拿下订单，咱们的村民就是不眠不休也会按时完成订单。我不……” 罗小冉朝着许千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已经属于初级商战的范畴了。跟你解释太麻烦，转换成你能理解的词大概就叫‘物以稀为贵’。” 随后，罗小冉便走到水池边洗漱去了。 “既然都物以稀为贵了，昨天为什么还要上架那么多筐呢？” 罗小冉边刷牙边走到许千程面前：“不单单是昨天，今天乃至于以后，短视频上直播售卖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停下来。虽然到时候咱们还要打包、发货、处理售后，但短视频现在的发展势头这么好，这个板块是绝对不能轻易放弃的！只要咱们高泉村柳编的名声打响，才能有稳定长远的发展。” 许千程一边擦脸一边点头，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对于罗小冉也是越来越佩服了。不枉费罗小冉喷了他一脸的牙膏沫子。 罗小冉洗漱完，正好半个小时。 许千程的手机准时响起。 “您好，这里是高泉村。” 罗小冉知道对方坐不住了。 “我们决定了，再刚刚谈好的价格上再给您加十块钱，八十块钱已经是我们能给出最高的价格了。相信您也能看出我们的诚意。” 罗小冉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您的诚意，八十元的价格我们也可以接受。但同时我们也有两个要求希望您能同意。” 对方见罗小冉松口，急忙让她说说那两个要求。 “货物自提，钱货两清。” 对于这样平常的要求，对方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同意了。 约定好见面细谈的时间后，对方便挂掉了电话。 “今天我们有的忙了。今天不仅要将昨天网上售卖的订单全部清算，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商品挑拣出来。货品质量上绝对不能打任何折扣。至于发货方面，咱们还需要谈下一家可靠的快递公司长期合作。还有打包工人的事情这些都需要咱们尽快落实。” 罗小冉一股脑将面临的挑战全都抛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按照这些问题一件件地解决。 经过两人的深思熟虑，他们准备将货品质量把关的事情交给银花来做。 一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银花算是比较靠谱的人。二来，银花的柳编技术在村里数一数二，倘若有什么共性的质量问题，可以在银花的帮助下第一时间得到解决。 “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我是许千程，我是许千程。请大家尽快到村委会集合，村委计划今天对大家交上来的产品进行质量把控，合格的货品将会在三日内给大家结算货款。请大家尽快到村委会集合！” 关掉喇叭，许千程给银花和村会计还有老村长打去了电话。 毕竟是经手钱款的问题，谨慎一下并没有坏处。 接到通知，银花和村会计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村民们也以极快的速度朝村委会赶来。 为了保证质量，也为了保住高泉村的商誉，银花摊开一块塑料布，坐在上面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经手的每一个产品。 而村会计便负责在旁边清点和记账。 为了保证数据的一致性，许千程还另外安排了一个年轻人和老村长跟村会计分别记账。 以往死气沉沉的村委，今天显得格外热闹。 村民的脸上也挂着久违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可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村会计记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从前的事情是从前，我保证之后会越来越好！” 第37章 签合约的鬼才 柳编筐的品质查验以及结算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但用来发货的快递方面还没有着落。 许千程将手头的事情转交给老村长和银花之后，便带着罗小冉朝城里赶去。 一路上，两人盘算了市面上的几家主流快递公司。 两人一到城里，便马不停蹄地朝着这几家快递公司赶去。一番攀谈下来，快递公司全都或正面或委婉地拒绝了罗小冉的合作请求。 “你说咱们提出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许千程有些灰心。 罗小冉摇摇头。 她可不这样认为。合作本就是双赢的事情，况且高泉村的柳编生意会越来越好，给快递公司带去的经济价值也会越来越多。 “你自己说的话首先自己要相信啊！你自己都不相信，还指望人家快递公司相信你？” 罗小冉轻叹一口气：“别说了，赶紧去下一家吧！” 罗小冉掏出本子，又划掉了一家。 看着原本满满的本子上只剩下这最后一家快递公司，罗小冉的心里也十分的忐忑。 “请问有人吗？” “您好，请问您找谁？” 办公室里走出一个面容俊朗，体型健硕的男人。 “您好，我们有快递想用你们公司发出去，不知道您这边……” 听到生意上门，男人笑了笑：“进来谈吧！” 坐下之后，不等男人开口，罗小冉便率先将自己需要发快递的条件讲给了男人听。倘若这些条件他们都能达到才又聊下去的必要。不然再多的客套也只不过是浪费双方的时间罢了！ “我们现在大概有五千个左右的包裹要发出去。是要在集中的时间发出去！还需要您这边准备收货的车去到我们那边取货。重量也就是一两斤左右，但体积差不多是三十左右，至于这价格方面……” 不等罗小冉说完，男人抿了抿桌上的茶水，直接说到：“价格越便宜越好是吧！” 罗小冉万万没想到，在谈生意上居然有人比她更不喜欢打太极。 “可……可以吗？” 被突然打了个措手不及，罗小冉险些乱了阵脚。 “那你现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说给我听听！” 罗小冉闻言使劲地摇了摇头。 在城里带货，他们公司只需要将信息发给厂家那边，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根本接触不到这方面的业务。她自己本人当然也发过快递，但一两件商品的单价怎么可能跟成千上万乃至于长期合作的客单价相比呢！ 倘若自己将价格压的太低，以这老板的性格估计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就会被赶出门。可倘若自己的价格给高了，他日知道真相岂不是像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这个价她不能开！ “我想先听一听您的诚意！”罗小冉将皮球踢到了快递老板的那边。 男人似乎看穿了罗小冉的顾虑，笑笑之后，认真思量一番，随即从桌边拽过一张A4纸，将决定好的价格写了上去。 当老板将纸推到两人面前的时候说道：“你谈生意干脆我也不墨迹。这个是我能给出的最优价格。一分钱的空隙都没有。您二位要是觉得这个价格能接受，咱们就继续往下谈。如果接受不了，趁着天色还早，我也不耽误您的时间！” 两人看了看纸上的价格，惊呆了。陆东风 那价格比他们之前谈过的所有快递公司都低，甚至低于许千程和罗小冉的最优心理价位。低到连他们甲方都觉得离谱。 “您确定是这个价格？恕我直言，这个价格您应该不赚钱吧！” 罗小冉眼神复杂地打量起老板。 毕竟商人的本性都是逐利，谁会做一件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你说的没错，这一单我确实不赚钱，甚至想要达到你的要求，我可能会赔上一点。不过这都没关系。倘若可以达成合作的话，不光你有要求，我自然也有我的条件！” 罗小冉好奇地盯着男人。不管合约能不能谈成，她现在都已经对老板的商业思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您先说说看！” “这一单，或者说咱们合作的前三单我都可以按照这个单价结算。但你们必须跟我签十年以上的合约。之后你这边所有的快递都只能由我来代理。当然，结算价格我会按照我这边大客户的结算价给你打八折。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罗小冉盘算了一下，即便是按照大客户八折的价格结算也还是比其他快递公司开出的单价便宜，这个合约完全是可以签的！ 但倘若是十年的长期合约，罗小冉就不得不再加一些筹码了。 “我的公司刚起步，咱们合作的头一年我需要你免费给我们提供封箱胶带、订单打印机和订单打印纸。至于包装盒方面我需要你这边按照你们合作厂家的出厂价给我！” 男人盘算了一下，同意了。 同时他也对罗小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面前这个看似简单的女孩在刚刚交谈的每一步似乎都在牵着他的鼻子走。甚至还从自己手里谈下了从来没开出去过的价格。 不简单，果真不简单！ 我这里有一些包装库存，待会各种尺寸的你可以先拿走一些回去试试。之后把尺寸报给我，我联系厂家下订单。 就这样，一份简单的合约，罗小冉和许千程都在上面签了字。 “合作愉快，罗小姐、许先生！” “合作愉快，陆东风先生！” 握手之后，两人便准备带着合同离开。 临走，罗小冉转身看了陆东风一眼：“陆老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东风点点头：“你说！” “你为什么敢跟我们签这个合同，难道你句不怕我们是骗子吗？” 陆东风笑了笑：“你们是代表村上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陆东风笑着拱了拱嘴：“恕我直言，一个衣着时尚的美女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裤子和鞋子上沾满泥巴呢！况且进门之前罗小姐您还叫了他一声书记，这不是很……” 罗小冉笑笑，尴尬地说了句：“那咱们就再联系！” 事情圆满解决，罗小冉心情大好。 等他们赶回高泉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连续折腾这几天，两人都累极了，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就各自休息去了。 转天一早，顺达国际小商品公司的经理便带着合约和装货用的卡车等在了村委会门口。 首单一千个柳编筐昨天罗小冉出门之前就已经吩咐银花单独准备出来了。 “罗小姐，咱们的长期供货协议您看是不是可以……” 看着经理递过来的合约，罗小冉看了看许千程。 许千程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经过在村委会将近两个小时的“友好商谈”顺达国际小商品公司最终跟高泉村签订了一一份极其不平等的合约。 不仅供货量要视高泉村的出品而随时调整，不得设有最低供货量，以后每半年还要将收购价格上浮千分之五。高泉村还享有单方面的随时解除合同权…… 看着垂头丧气的经理，许千程也是一脸的不理解。 明摆着不公平的事情，这公司为什么还要签字呢！ “只要他们愿意跟你签，就证明综合考量下来还是有钱赚的！” 看着满头鬼机灵的罗小冉，许千程傻笑一声。 听着点钞机哗哗哗的声音，真是悦耳…… 首单一千个柳编筐，按照之前谈好的单价八十，单是这顺达国际小商品公司就给村民们带来了八万块钱的收入。 “这钱可不能放在咱们手里，我看还是赶紧通知他们过来取吧！”许千程生怕这些钱在村委会出什么意外。 “取钱着什么急，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跟你聊呢！等咱们聊好了，再发行吗？”罗小冉的心中已经有了第二个计划。 “好！” 第38章 百分之五十货款 对于罗小冉阻拦发钱的行为，许千程十分的不解。 毕竟这笔钱在村委会收货的时候就已经跟村民讲好了。今天顺达公司来取东西的时候村民也都看到了。倘若跟村民第一次合作便延迟发钱，那么势必引起村民们的不满情绪。 “是不是村会计的账目有问题？”许千程问到。 “没有！”罗小冉摇摇头。 “那是结算的价格有问题？”许千程再次问道。 “也不是……” “我跟你直说了吧，我想让你以高泉村的名义注册一家手工艺品公司，主营柳编筐以及柳编工艺品。”罗小冉一脸认真地看着许千程。 “注册公司要好多流程以及需要专业的管理人才，只你我两个人我看不行。再说，高泉村柳编现在才刚刚起步，咱们现在就想着注册公司，这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大了些？”许千程似乎是不太同意罗小冉的想法。 “正是因为咱们的柳编才刚刚起步。村民们还不熟悉收货商以及网上售卖的流程。倘若等到村民各自为战，甚至为了自家货品畅销而搞起对内价格战的时候，再介入就晚了！” 听了罗小冉的话，许千程很吃惊。他能想到的仅仅是尽可能保住村民们眼前的利益，至于罗小冉考量的后面的可持续发展，许千程完全没有那个意识。 “那现在决定会不会有些仓促？咱们甚至连个像样的计划都没有。” 罗小冉知道，许千程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同意了她的想法。 “我只需要你的支持就够了，其余的事情慢慢都会搞定的！” 得到许千程的支持后，罗小冉跟许千程走出了村委会的门。 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满了村民。 一见到两人出来，村民的眼睛都冒着光。 “千程，这拉货的车都走了，咱们那货款是不是……”六婶试探性地问道。 在农村种了一辈子地，六婶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跟城里人做成生意，赚到城里人的钱。 “对呀，这账不是很好算么，我们都等不及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焦急地盯着许千程和罗小冉。 但当他们看清两人手里并没有拿着货款的时候，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到了脸上。 “千程，钱呢，我可看到那个老板给你查的现金，那么厚一沓，该不会……” “是啊，我也看到了。” 眼看着村民们情绪越来越激动，罗小冉跨步挡在了许千程的面前。 “大家别着急，货款今天是一定会给大家发的，但现在村委会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想跟大家商量。商量出结果之后，马上咱们就发钱。” 眼看着钱能到手，村民们焦躁的情绪也得到了安抚。 “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好拿钱。我媳妇还等着我买肉回家呢！” 罗小冉看了许千程一眼，在得到许千程的眼神支持之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次我们总共卖了一千个柳编筐，结回货款共计八万块钱。但村委会计划想先给大家发放百分之五十的货款，不知道大家……” 听到这话，原本逐渐冷静的村民瞬间像点燃的炮仗般噼里啪啦。 “凭什么？” “百分之五十那不就是一半么？” “那剩下的一半怎么地，就不发了呗！” 面对发出的质疑，不等罗小冉开口解释，站在人堆里来看热闹的周大叔便开始煽动村民的情绪。 “你看看你看看。当时还说我家周斌收筐给的价格不合理，压榨村民的利益。现在可倒好，你们直接抽走了一半的钱。你们这生意做的好啊，动动嘴皮子，连手都不用伸，就赚一半的钱！” “我……”罗小冉刚张开嘴，就又被周大叔的声音淹没。 “我说你一个女娃娃好好的城里不待，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村里来。还有老许家那个小子我听说连城里的大总监都不当了，非得考回农村来。感情这农村的钱这么好赚啊！” 果然，在周大叔的煽动下，原本还有些理智想听罗小冉解释的村民一窝蜂地闹起来，他们两个人也根本没有了再说下去的机会。 “许千程我问你，你今天到底发不发钱！” “对呀，快点的，把钱发了，不然我们就冲进去自己拿了！”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许千程急忙让罗小冉先回村委会。 “那你呢？”看着凶神恶煞的村民，罗小冉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毕竟是在高泉村长大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赶紧躲好。万一到时候事情谈不拢，就赶紧把钱发给他们，注册公司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不等罗小冉开口，许千程便直接将她推进了房间。 “许千程，你好歹也算是高泉村走出去的孩子，这样联合外面的人坑乡亲，你咋想的。你对得起我们这些看你长大的叔叔大爷吗？” “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联合外人喝我们的血！” “老许挺老实个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滑头的东西！”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许千程解释的机会。 “你们都把嘴给我闭上！” 突然，村委会大门外传来一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许千程的父亲在许母的搀扶下缓缓朝人群走来。 “老许，你来的正好，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你……”周大叔嘲讽地看向许父。 “姓周的，你能不能把嘴闭上！”许父恶狠狠地盯着周大叔。 这句话简直惊呆了高泉村在场的所有人。 许父在高泉村几十年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形象，别说是周大叔这样在村子里很有话语权的人物，就算是左邻右舍的老太太他都不曾招惹过。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药吃多了，敢跟我这么说话！”见有人公开跟自己叫板，周大叔瞬间来了脾气。 “你们怎么滴，杀人犯还有个给自己辩驳的机会呢，你们连话都不让孩子说完就往人身上扣屎盆子是吧！” 许父边说边朝许千程走去，霸气地挡在了许千程的面前。 “许千程你说，你不想发钱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原因。如果是，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如果不是，你就把原因说出来！” 许父的突然出现，无疑给了许千程一个自我辩白的机会。 “是啊千程，刚刚场面太混乱了，我们也没明白你想做什么。不如你跟我们好好说说！” 许千程朝着父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们留下大家一半的货款确实是有其他的打算，我们准备以高泉村的名义注册一家手工艺品公司。由这家公司负责跟咱们柳编有关的所有业务。将来公司赚钱大家按照比例分红。” 此话一出，村民们又是一阵热烈的讨论。 “那天那几个小孩在网上帮咱们卖的不是很好么！现在又有一个公司愿意收咱们的柳编。只要这两个渠道一直可以卖出去，成不成立公司好像根本不重要吧！” 村民很赞同这样的说法。 可许千程却摇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们口中帮咱们卖货的年轻人可都是短视频行业的大V，说直白点就是平常忙的不得了的人物。这次出现在高泉村完全是看在罗小冉的面子上。咱们高泉村要想发展，也不能总靠着别人的帮助吧！” “至于已经签约的公司，现在看起来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但将来一旦出现滞销或者其他未知因素，这个合约也是他们最快能抛弃的。” “只有咱们成立公司，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能抵御更强的风险，让高泉村柳编走的更远，给咱们带来更高更持久的收益！” 许千程和罗小冉对于高泉村今后的发展规划的非常科学，但很显然村民们并不买帐。 “别说什么发展不发展的，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钱！” 第39章 被鼓动的村民 眼见着村民这样抵触，许千程给罗小冉递了个眼神。 “大家等一下！” 说完，许千程变拽着罗小冉走进了办公室。 “现在怎么办？”罗小冉不明白许千程突然那把自己叫回办公室要干嘛。 许千程耸耸肩：“你看到了，现在或许并不是办公司的好时机！” 闻言，罗小冉轻蔑又无奈地笑了笑：“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 许千程叹了口气：“你也别这么说，高泉村自古就以耕地为生，村民的思想比较刻板。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事情。我看……” 不等许千程把话说完，罗小冉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想把钱全都给他们分了吧！许千程，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不转个，这钱撒出去容易，将来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了！你做事情这样畏首畏尾的，真搞不懂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着村民发家致富！” 面对罗小冉的讽刺，许千程只能苦笑一声。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可终归许千程才是高泉村的话事人，很多决定必须得到许千程的支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分钱吧！我没有意见。”罗小冉气哄哄地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看着闹别扭的罗小冉，许千程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出去给村民们把钱分了。 真金白银拿到手，村民的嘴角都乐开了花。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许千程尴尬地返回村委会办公室，果然不出所料，罗小冉还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罗小冉，对不起。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无奈。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说完，罗小冉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转天一早，伸着懒腰的罗小冉便将昨天的不愉快全都忘记了。 依旧热情地跟许千程讨论着接下来的事。 “短视频的订单已经出了几天了。虽说咱们当时做的是预售，十五天之内发货就可以。但短视频的时效性就是这么可怕。很多事情咱们要抓紧了。我昨晚看了看后台数据，已经有一小部分的客户开始退款了！” 罗小冉将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许千程的面前。 “银花那边我已经让他们抓紧时间赶货了，工期大概十天左右可以完成。除了这件事，咱们还有什么事没做吗？”许千程认真地分析着。 “咱们现有的打包人员根本就不够，这样，你现在马上再去找十到十五个负责打包的工人，现有的已经被银花检查过的小花筐咱们可以准备打包出货了！我计划将这些货分成三到四批发货，这样能将退货的风险降到最低。” 许千程点点头，跟罗小冉又讨论了些事情后，便按照李小冉的要求去村里找打包的工人了。 不到半个小时，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大娘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罗小冉大步将工人带到了村委会临时寄存柳编筐的地方：“各位大娘你们好，我是罗小冉，就不多介绍了。今天找咱们来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下面我给大家示范两遍，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随时打断我，咱们一定要做到包装严实工整。” 简短的开场白过后，罗小冉亲自给大家一遍又一遍地示范。 反复确认他们可以独立完成这项工作之后，两人才敢离开去忙其他事情。 “这怎么了？” 罗小冉觉得情况不是很对劲。 生怕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场，于是两人急忙跑到了围拢的村民中间。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罗小冉冲着许千程轻声问道。 许千程耸耸肩，这样的情况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见许千程也不了解情况，罗小冉索性主动走到村民中间，攀谈起他们围拢村委会的原因。 “各位叔叔大爷，昨天那钱不是已经都分到手了么，咱们怎么……” 听到罗小冉直白的询问，众位叔叔大爷显得有些语塞。 一个两个全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又让人嫌弃的声音穿过人群，钻进了许千程和罗小冉的耳朵里。 “这钱确实都已经分了，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可恕我直言，有些事情村委会做的就不够公平呢！”循着声音，只见周大叔气定神闲地拨开前排村民，站在了二人面前。 “周大叔，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罗小冉都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大家好，如果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您指出来，我们一定改正。” 许千程说话时的态度不卑不亢，他和罗小冉从进村的那一天开始，做任何决定前都左思右想、权衡利弊，生怕有任何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尽管他们是这样想，但人无完人啊，万一工作上有什么疏漏，也好及时查缺补漏。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你今天是不是在村里找了十几个帮村里打包的村民。那我问你，你是根据一个什么样的标准找的这些人，为什么他们都干上活了，其余的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不正是你们村委会按照自己的好恶做决定吗？” 周大叔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该怎样诋毁村委会的名声。 当着村民的面，尤其是当着这些贫苦户的面，帮扶贫苦户的话许千程实在是说不出口。 因此不管周大叔如何的咄咄相逼，许千程就是不发一言。 罗小冉见许千程被欺负的一声不吭，瞬间便来了脾气。 “周大叔，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您家并没有柳编筐，也没有经过村委会向外销售。因此这打包或者招工的事情就跟您没有什么关系吧！” 听罗小冉这么说，周大叔的脾气也上来了：“路不平就要有人踩。我承认你们卖高价柳编筐让村民们得到了实惠，但这招工的事情你们做的是不是就不太厚道了？我身为高泉村的村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还不能说道说道了？” “你……” “好了好了！” 眼看着罗小冉就要跟周大叔吵起来，许千程一把将罗小冉拽住：“柳编打包那边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你，你赶紧过去，这边就交给我处理吧！” 说完，许千程便走到周大叔的面前：“大叔，这件事我可以跟您解释，但能不能换个地方？” 随后又看了看周大叔身后的村民：“各位如果有想知道原因的，也可以进来听。” 周大叔看了看许千程：“走，进去看看！” 众人进到村委会后，许千程将一沓表格递给周大叔：“大叔，表格您先看一下，您应该能明白其中的缘由。我……” 听了许千程的话，周大叔认真地翻阅着表格。 每一张表格都是一个贫困家庭的自然情况登记表。 翻到最后，周大叔有些语塞。 身后跟着的村民也在看过表格之后羞红地低下了头。 “众位叔叔大爷，我虽然是高泉村的人，但离家这么多年，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摸排咱村的具体情况。或许你们会觉得在这件事上我做的不够公平。但我想说的是，我和罗小冉代表村里面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从全局出发，虽然我会尽量顾及到所有人，但难免会有疏漏。村里的活不只这一点点，后面有其他打零工的机会，我一定会尽量照顾到所有人。请大家理解！” 说着，许千程甚至给在场众人鞠了一躬。 看过表格，村民们都有一种被周大叔煽动的羞耻感。 “周大叔，这跟您说的也不一样啊！” 村民们当着许千程的面开始责备起周大叔来。 周大叔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离开了。 “千程，这件事你做的对，我们先走了！” “是啊千程，对不住了，你别往心里去！” 说罢，屋子里的村民朝外面的村民走去，不一会便从村委会大院散开了。 “你跟村民们说了想什么？他们居然就乖乖地走了？” 罗小冉好奇地看着许千程。 许千程笑了笑：“保密！” 第40章 尴尬的味道 罗小冉看着许千程那一脸神秘的样子很是嫌弃，爱说不说，居然还神神秘秘的！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她也没必要太刨根究底。 想到这，罗小冉便走到那些打包的村民中间，一边跟他们干活一边闲聊起来。 这次干活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因为有工钱拿，所有的人干的都非常卖力。 由于村委会的人一直都很多，因此罗小冉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位大叔。 远远望去，大叔干活的利落程度与常人无异，甚至还稍快几分。身旁众人却会默契地将空纸箱和等待打包的筐推到大叔面前。也会默默地将大叔打包好的纸箱推开。 罗小冉轻轻走上前，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十分心疼。 大叔的双下肢天生残疾，挛缩的腿脚就赤裸裸地露在外面。 “大叔，可以跟您聊聊吗？” 大叔点点头。 “我叫罗小冉，是负责给咱们村拍视频的。我会在村里待上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我！” 看着阳光漂亮的罗小冉，大叔点点头。 “俺姓韩，他们都叫我韩瘸子。我知道你，俺们村那些柳编筐听说就是你找人帮着卖出去的！说真的我还要感谢你呢，要是你没卖出去这么多的筐，我一个残废，谁愿意找我干活呢！刚才千程上我家找我干活，我还不相信呢！” 韩大叔说话的时候，罗小冉能看得出来他很激动。 “大叔，你家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吗？” “就还有个瞎婆子，没有孩子。我跟你婶子一瞎一瘸，生出孩子也是受罪，索性……” 眼见着韩大叔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苦难，罗小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索性起身，不再打扰大叔的好心情。 转头当她看到许千程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韩大叔……” 许千程知道罗小冉想问什么：“跟我来！” 说完，便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罗小冉：“韩大叔今年五十岁，天生的双腿残疾，因为腿的毛病三十五六岁才认识眼盲的大娘。两人感情很好，就是日子过的清贫。这几年大娘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一直靠药维持着。” 听着许千程的话，罗小冉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那他们现在靠什么生活？” 许千程长叹一口气：“靠着几亩薄田和老两口的残疾人补贴过日子呗。” 罗小冉再次沉默了。 她实在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的日子过的如此凄苦。 “其实……” “其实什么，你倒是说啊！”罗小冉满脸的焦急。 “其实你刚刚让我找十几个人的时候，我很为难。高泉村像韩大叔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十几个名额根本就不够分。原本这次我是没打算找韩大叔的。是韩大叔自己找上了我，说大婶的药马上就吃完了，我……” 许千程说话的时候满脸的为难。 “你放心，只要咱们两个好好努力，跟村民好好配合，高泉村一定会好起来的！” 再看外面，原本罗小冉规划的是一整天的工作量，这些人居然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做好了。 但他们的表情却很纠结。一方面像表现出自己并不比正常人差，但同时又担心这么快就把活做完，没有干满一整天，拿不到一整天的工资。 看着被摞的整整齐齐的箱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地面…… 罗小冉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各位叔伯阿姨，你们辛苦了。我这就让人给你们算钱。你们在这等一会。待会拿到钱就可以签字回家了！” 众人盯着罗小冉却没有说话，更没有离开。 “这算账怎么也要十几分钟呢，我看你们还是先找一个阴凉的地方躲躲吧！” 众人闻言，仍旧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挪到了阴凉下。 大约十几分钟后，罗小冉带着村会计拿着钱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却早已从树荫凉下挪了出来。 “罗领导，您别见怪，我们都是些没见识没出息的老家伙！穷怕了……” 罗小冉急忙摆手：“快别这么说！” 紧接着在村会计手里接过十五张百元大钞，郑重地将每一张都亲自交到他们手上。 这些人拿着钱，虽然只有一百块，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当天傍晚，陆东风按照罗小冉给的地址亲自带着司机来取货。 看着码放整整齐齐的快递箱，陆东风笑了笑。 “我果然没看错人。这出单的机器我就先留在这吧，免得到时候我还要亲自给你送过来！” 罗小冉看了陆东风一眼，“你就不怕你看错人？这一台机器可不便宜呢！” “就冲这些纸箱子的规整劲儿，我陆东风就不可能看错人！” 说完，罗小冉便想找几个村民帮陆东风装车。 恰好许千程不在，她再村子里的人头并不熟，找人帮忙应该有些困难。 “没关系，这东西不沉也没有多少，我和司机两人多折腾几趟，一会儿就搬完了！” 话音未落，领到钱那波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村委会院儿里，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向货物走去。 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箱子便被工工整整地摆上了货车。 “等你的货款到账再给我们结账吧！” 陆东风说完便笑笑走了。 送走了陆东风，忙了一天的两人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可今天韩大叔的身影却始终印在罗小冉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明天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带我去韩大叔家逛一逛？” “你……”许千程看着罗小冉，心中对这个同情心泛滥的小姑娘更增添了一丝好感。 许千程没有多问，尽管他不清楚罗小冉去韩大叔家想做什么，但凭他对罗小冉的了解，一定是改善罗大叔家生活的好事。 转天一早吃过早饭，许千程按照昨天的约定带上罗小冉朝韩大叔家走去。 “高泉村的风景真是不错，你看这些古朴的建筑，绝对出片儿！”罗小冉兴奋地说道。 “你现在看到的这一排房子都是韩大叔家的。”许千程说道。 “啊？”罗小冉有些吃惊。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那些远远看去古朴又庄重的建筑才露出了真面目。 由于年久失修，屋顶瓦片上都长满了荒草。斑驳的墙面也露出了长短不齐，深浅不一的裂缝。 “我们到了！”许千程停再门前。 “到哪儿了？”罗小冉朝里面张望着。 这院门的破旧程度已经很难用形容词来形容了。罗小冉很难相信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有人住在这样的地方。 “韩大叔在家吗？”许千程一边喊，一边轻轻地推开了没有上锁的木门。 门上的合页由于长时间缺少润滑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谁啊！”韩大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大叔是我，许千程。我带着罗小冉一起来看您了！” “是千程啊，快进来快进来！” 两人得到韩大叔的允许，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一进屋门，一股强烈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罗小冉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为了不让韩大叔难堪，一旁的许千程急忙拦下罗小冉的手。 罗小冉也觉得这样的动作会给韩大叔带来难堪，因此强压住反胃的感觉跟韩大叔打了招呼。 “韩大叔，我……” 可话刚说一半，那股恶心的感觉便再也抑制不住。 罗小冉一个箭步冲出屋子，扶着墙根好一顿折腾。 等到再起身，许千程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且递给了她一杯水。 罗小冉看着满是油垢的杯子，轻轻地推回了许千程的好意。 “我没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罗小冉对于自己失礼的行为很是抱歉。 “没事，丫头，难为你了！” 第41章 被拒绝的好意 万幸，刚刚罗小冉失礼的举动并没有引起韩大叔的反感。 “丫头，快进来坐！” 韩大叔的话刚一说出口，便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屋子里有味道是吧，咱们在外面坐吧！” 说着，韩大叔便转身回屋准备将屋子里的桌椅搬到院子的大树下。 两人见韩大叔行动不方便，急忙跟进屋准备将桌椅板凳抬出来。 可饶是白天，屋子里几乎都看不到阳光，许千程和罗小冉还没习惯在黑布隆冬的地方行走，搬抬桌子的几步路兵兵乓乓撞了好几次。 “真难为你俩了！”韩大娘语气中满是歉意。 “大娘，我扶着您到外面晒晒太阳吧！”说着，罗小冉便走上前帮韩大娘穿上鞋，一路搀扶着朝院子走去。 一路上韩大娘生怕引来罗小冉的嫌弃，只能扶着罗小冉的胳膊，因此并不敢走的太快。 “丫头，真是托了你的福了，不怕你笑话，大娘都有段日子没晒过太阳了！” 话音落，罗小冉才在阳光下打量起面前这个眼盲的韩大娘。 由于长时间不见阳光，韩大娘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惨白色。双腿也因为晒不到太阳有些缺钙，行动并不便利。 “韩大叔，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看看您二老生活上有没有需要村上特殊照顾的。您要是有需要千万别跟我客气，村上以及我个人，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您！” 许千程满脸歉意地看着老两口。 事实上韩大叔生活上的窘境许千程很早就知道，只不过从前村上的生活也比较紧张，并不能给韩大叔神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现在不一样了，村上的日子好过多了，某些方面是绝对能够给韩大叔一些照顾的。 就比如打包快递的工作。 令许千程没想到的是，韩大叔闻言，急忙摆了摆手：“我跟你婶子有国家补助，我们还有几亩地，够吃够喝就行了。就是你婶子吃的药……” “婶子吃的药很贵吗？”罗小冉接了句。 韩大叔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不贵，十五块钱一盒的药就只能吃一个星期。” 什么？ 罗小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五块钱一个星期，折算下来一天才两块钱。 面前这两位朴实的老人，每天两块钱的药钱居然成了不可翻越的崇山。 听到这里，罗小冉已经听不下去了。 急忙翻找自己的衣兜，不过不凑巧的是她身上根本就没带现金。 许千程似乎看出了罗小冉想要做什么，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悄悄递给了罗小冉。 为了不让韩大叔难堪，罗小冉趁着韩大叔不注意，将钱压到了桌面的茶盘下。 “大叔，您跟大娘是怎么认识的啊？”罗小冉拼命地寻找着跟大叔大娘的共同话题。 说到这，韩大叔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 接下来差不多两个小时里，韩大叔事无巨细地讲起与韩大娘相识、相知、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 朴实无华的语言里描述着平凡又可贵的感情。 听完韩大叔的故事，罗小冉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 她下定决心要帮一帮老两口。 可思来想去，现在能真正改善韩大叔两人生活的就只有钱而已。 劳动致富，靠双手奋斗这些方法确实不错，但绝对不适合当下的老两口。 罗小冉想到一个办法，但又不太好意思开口。只能给许千程一个眼神，但愿许千程能理解，并找机会跟他商量一下。 万幸，此刻许千程的智商很是在线，瞬间就明白了许千程的意图。 他借口接电话，叫上罗小冉走到了门外。 “你想做什么？”许千程关门前还谨慎地朝里面看了看。 “我想帮帮大叔！”罗小冉说话时还轻轻地吸了吸鼻涕。 能够让韩大叔过上好日子许千程当然高兴：“你想怎么做？” 罗小冉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敲了敲手机。 “你是说……”许千程恍然大悟。 对对对！ 罗小冉身为短视频领域的佼佼者，粉丝量众多。 只要将韩大叔的故事拍摄下来发到网上，即使这些粉丝每人捐款一块钱，那么韩大叔的生活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你想怎么做，我完全都配合你！”许千程并没有跟罗小冉商量过多的细节。 因为他相信只要罗小冉说出口的事情，她一定能办到，而且可以做的很好。 上次组织直播是这样，这次帮助韩大叔也一定可以！ 等两人再推门回到院子，却发现韩大叔的手上多了五百块钱。 原来刚刚他们两个出去谈事情，韩大叔怕桌上的水凉，准备换点水。这不换还好，端起茶盘便发现了这五百块钱。 罗小冉尴尬地看向韩大叔。 韩大叔眼里噙着泪，攥钱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大叔，您别误会，我……” 罗小冉生怕大叔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慌张地解释起来。 “丫头，大叔知道你是为了大叔好，人穷志短，大叔谢谢你！” 许千程了解韩大叔，要不是为了给韩大娘吃药，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五百块钱的。 “大叔，您和大娘的故事实在是太美了。我是做短视频的，可以给您二位录个小视频吗？” 对于罗小冉的请求，韩大叔虽然并没有听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为了不过多地打扰老两口，平常拍视频精益求精的罗小冉，今天居然只拍了一遍便将桌椅收拾回房间，离开了大叔家。 从韩大叔家出来的一路上罗小冉都没有说话。 回到村委会，更是直接走回了房间。 一下午的时间，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 期间许千程敲了两次门也没有开。 “好了！”罗小冉冲着屏幕自言自语道。 自从接触短视频这个行业以来，这条不到一分钟的视频是罗小冉修改次数最多的一条。 即便是已经将视频发布出去，但视频的剪辑罗小冉仍旧不是很满意。 由于聚精会神地一直盯着电脑看，精神一放松，罗小冉便被困意包裹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罗小冉兴奋地出现在许千程面前。 “你捡钱包了啊！”看着满面春光的罗小冉，许千程打趣道。 “这件事可比捡钱包更加高兴！”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许千程。 许千程看着手机屏幕上，韩大叔那条视频收获的大批点赞和评论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真的么，这是真的吗？”许千程已经在罗小冉这里充分见识过了网络的力量。 他很清楚，这样的播放量和转载量代表着什么。 “罗小冉你太棒了，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紧接着，罗小冉的手机收到了无数条捐款的私信，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电话号码，直接给罗小冉打来了电话。 其中有一个电话最让罗小冉激动。 对方是一家医院，表示愿意免费帮助韩大叔做评估，如果符合手术条件，他们愿意无偿为韩大叔做手术。如果身体评估不适合做手术，那他们将会捐献一辆目前最先进的电动轮椅给韩大叔。 “咱们赶紧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韩大叔吧！”罗小冉拉着许千程朝外走去。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将现在的信息整理一下，然后再告诉韩大叔。现在我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许千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地说道。 就这样，两人回到办公室，一个负责筛选私信和短信，另一个负责合适他们的信息。 足足忙活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整理出了一份三页纸的表格。 “现在可以去找韩大叔了吧！”罗小冉晃了晃手里的表格。 有了这笔钱，韩大叔的生活完全可以实现质的飞跃。 可是当两人将表格递给韩大叔的时候，却被韩大叔给拒绝了。 “我不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帮我谢谢他们！” 第42章 盲人绣花 罗小冉很不理解，明明韩大叔已经算是走投无路了，明明昨天还接受了她的好意。 现在有钱了，而且有很多的钱，几乎可以说韩大叔只要接受了这笔钱，从今往后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轻松养老。 这么大的诱惑，韩大叔居然拒绝！ 想不通。 不单单是罗小冉想不通，许千程也十分的不理解。 “韩大叔，您别着急拒绝，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许千程极力地劝说着。 “是啊大叔，这可不是件小事，您不着急回复我们，慢慢来！”罗小冉也不想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平白弄丢。 可韩大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两人说什么，他就只是微微地笑着，不置可否。 两人无奈，只能再三劝说韩大叔慎重考虑，随后离开了韩大叔家。 两人因为韩大叔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一天的发货进度，今天务必要召集好人手尽快将第二批货发出去。 不料两人还没等到村委会，远远便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银花，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十几岁就做这柳编筐，你才学会几年。我这手艺十里八乡都有名，怎么到你这全是毛病！” 当着众人面，赵大娘丝毫不给银花留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挨骂的银花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一边给即将发货的柳编筐做着严格的质检，一边承受着赵大娘的骂。 赵大娘见银花不吭声，越骂越起劲：“我问你话呢，我这筐你到底收不收？又不是赚你家钱，你这么卖命干什么？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收筐的有一腿呢！” “乡亲们呐，你们看看。我这筐就收口这有那么一点点小毛病。这在柳编里面算什么！这小蹄子就死命地抓住不放。你们给评评理！” 赵大娘越骂越难听，许千程两人眼见着场面即将失控，急忙快跑两步出来打圆场。 “这是出什么事了？”罗小冉走到银花身边，轻轻地拍了拍银花。 “罗领导您来的正好，这银花可真不是个东西。我这筐明明没有问题，她却故意地为难我。” 见罗小冉和许千程都在，赵大娘反手就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听见赵大娘这么说，银花急忙摇头否认。 “不是什么不是，你别在这装无辜。你敢为难人，不敢承认是吧！这乡亲们都在，你可狡辩不了！”赵大娘眼见着银花嘴笨，不断地在许千程两人面前告刁状。 再城市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罗小冉可不是傻子。 不说原因，就单看赵大娘这幅得势不饶人的嘴脸就绝对不是挨欺负的样子。 “大娘，嘟嘟了这么半天，累了吧。先歇歇，不着急。我们先问问银花这件事是什么情况！” 尽管罗小冉语气听起来非常和善，但盯着赵大娘的眼神却逐渐阴冷下来。 她很清楚，这样的老太太，如果不用点特殊手段是绝对不会安静下来的。 果然，罗小冉的眼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赵大娘的连环炮终于熄了火。 她熄火的一瞬间，整个村委会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银花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小冉问道。 银花抹了抹眼泪开口道：“今天按计划是发第二批货的日子，我按照上一次咱们定下的流程，对已经准备打包的柳编进行抽查，结果发现赵大娘送来的柳编质量不合格……” “你少冤枉人，就这么一点小毛病，你就是在挑我的毛病！” 赵大娘将银花退回的柳编递到罗小冉的面前。 罗小冉接过柳编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半天，却没发现有不妥当的地方。 难不成真的是银花…… 不会，绝对不会！ 谨慎起见，她将那个有问题的柳编筐递给了许千程。 同样的，许千程拿在手里端详了好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 “银花姐，这筐是哪里有问题吗？我……” 罗小冉的话还没说完，赵大娘一听急忙接过了话茬。 “你看看你看看，罗领导和千程都看过了，他们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你这分明不就是在为难我老婆子么！” 说着，赵大娘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了一哭二闹的泼妇把戏。 好在银花是个情绪稳定的人，面对无理取闹的赵大娘并没有失控。 反而耐心地给罗小冉指出柳编的问题所在。 “就是这，这个地方是筐收口的地方。这根柳条是要反复别在这个洞里面的，像这个这样直接插进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松散。这个小毛病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我想着严格一些，别砸了咱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招牌啊！” 说着，银花直接抽出柳条，将赵大娘的筐进行了改造。 果然，前后一对比，高下立见。 罗小冉将改造好的柳编筐递到赵大娘面前：“大娘，这样改是不是很好？” 可不等罗小冉接着说话，赵大娘直接甩了甩胳膊：“我编筐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方法！她说结实就结实啊！我没听说过，我不会！” 眼见着赵大娘如此胡搅蛮缠，罗小冉的脾气也上来了。 “没见过现在不是见过了。你不会现在不是有人会么！现在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要么你现在马上跟银花学，把你这些筐都好好改一改，要么现在带上你的筐回家，以后村委会不收你的东西！” 听见罗小冉这么说，赵大娘的语气终于软下来一点。 “总不能她说结实就结实吧！” 眼见着赵大娘不服，围观的村民都听不下去了。 “既然老赵太太不服，那就让他们比赛好了！” 这个主意好，罗小冉第一个赞同。 这场比赛不仅能打压赵大娘的嚣张气焰，更能进一步印证银花在柳编上的实力。 说做就做。 银花拿着刚刚改造的赵大娘的柳编筐。 而赵大娘一心想赢得比赛，在自己送来的筐中好一顿翻找，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满意的。 比赛正式开始。 村民从墙角搬来十几块红砖，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块接一块地往筐里放。 当筐里的砖都装到了五块的时候，赵大娘的最都咧上了天。 正常柳编筐的最大载重量也就是六块红砖的分量。她这个已经坚持到了五块，并没有出现银花说的情况。 眼看着胜利在望，赵大娘又开始碎嘴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编法才是最正宗的。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 赵大娘的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柳编筐的提梁断裂，六块红砖应声掉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经过银花改编的筐完好无损，赵大娘的筐已经稀巴烂。 “大娘，拿着你的筐回去吧。在你再一次通过银花的检查之前，都不要送过来了！” 紧接着，罗小冉兴奋地拉住银花的手：“真是太谢谢你了银花，你保住了咱们高泉村柳编的名声！” “你和千程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你们的期望啊！”银花轻笑一声，转身继续干活了。 回到房间，罗小冉掏出手机习惯地点开了短视频账号的评论区。 突然，一条两条的消息钻进她眼中。 “许千程，你过来一下！”罗小冉隔着窗户喊了一句。 听见声音的许千程应了一句，起身走了进来。 “你看看这几条评论！” 罗小冉将手机递给许千程。 许千程接过手机，草草看了一眼…… “韩大娘的衣服？” “这衣服上的花样……” “我想起来了，韩大娘衣服上的花纹都是大娘自己绣的。从小我就见过，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许千程拍了拍脑门，想起了这个秘密。 这句话可把罗小冉吓到了。 没错，吓到了！ 韩大娘可是个盲人，怎么可能会绣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第43章 神技能 眼见着罗小冉这么震惊，许千程笑了笑。 “蔺大娘，您进来一下！” 自从村委会开始腾出地方给柳编筐做筛选场地，村民们便有事没事来这里闲聊。 正巧蔺大娘在，许千程便将蔺大娘喊进了屋。 “什么事儿啊？”蔺大娘手里拎着扇子，嘴角还挂着刚刚话题带来的笑，疑惑地走进房间。 “你别说话！”罗小冉恶狠狠地瞪了许千程一眼。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韩大娘的事情绝对是许千程在鬼扯。 许千程见状，轻笑一声：“行行行，我不说话，不说话。你想问什么，蔺大娘在这，你问就是了。” 罗小冉笑着看向蔺大娘：“大娘，我有些事情想问您，是关于韩大娘的。不知道您了解多少。” 见罗小冉略带神秘的样子，一向八卦的蔺大娘瞬间来了精神。 “老韩婆子我可是太了解了。想当年我还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就认识她。她能嫁给老韩头那还是我撮合的呢！放眼整个高泉村没有谁能比我更了解她！” 为了让罗小冉相信，蔺大娘使劲拍了拍胸脯。 “那好，大娘我问你，韩大娘有没有什么特殊技能？”为了防止许千程联合蔺大娘一起糊弄她，罗小冉特地没有直接问绣花的事情。 可罗小冉突然这么一问却把蔺大娘问蒙了。 “啥叫特殊技能？上天入地？掐八算命？还是咋？” 蔺大娘的回答简直要把罗小冉他们两个笑死。 倘若韩大娘真有这样的神通，那绝对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不不不，不是这些。我说的是一般人不会的。比较特殊的！技能，技能！”为了防止蔺大娘再把她的话理解偏，罗小冉特地强调是技能！ “啥是技能？” 罗小冉有些无语。 “就是她会你们不会的！就像银花的柳编一样，那个就叫技能！”罗小冉指着窗外认真工作的银花。 蔺大娘闻言，若有所思的嘀咕着。 “技能……技能！艾玛，我还真知道一个，不过不知道算不算！” 罗小冉满脸期待地看着蔺大娘：“大娘您快说，不管算不算您都说给我听一听。” “老韩婆子一个瞎子会绣花，你可信？”说这话的时候，蔺大娘的表情很是复杂。 似乎这件事她知道很久却仍旧很不相信的样子。 “这不可能吧！” 罗小冉听到蔺大娘也这么说，心中便已经知道许千程没有骗她。 “这有啥不可能，这事情当年十里八乡可是都知道。我咋会拿这事情扒瞎么！” 为了使罗小冉相信，蔺大娘说的信誓旦旦。 “行，大娘。我知道了。谢谢您哈！” 打发走蔺大娘，罗小冉申请复杂地看许千程：“行啊，我说许千程，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小的高泉村居然还卧虎藏龙呢！” “快给我仔细讲讲。” 罗小冉眼神冒光，心中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就亲眼看到过韩大娘绣花。当时我也好奇，有些花大娘连见都没见过，只要上手一摸，她就能绣出个八九不离十。就连那没见过的东西，只要能画出样子轮廓，再给她讲讲颜色花纹，她也能绣个大概。” 说话的时候，许千程满脸的崇拜和敬畏。 要知道，绣花本就是一项极其考验眼力的功夫。即便是视觉健全的人穿针引线都可能照猫画虎，但韩大娘一个视盲的老太太，居然能全靠想象就绣出那么多栩栩如生的图案。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见罗小冉眼神翻飞，许千程知道她一定是打着什么主意。 “你是不是……” “闭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能不能领我去看看？”对于韩大娘的特殊技能，罗小冉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罗小冉的不断哀求下，许千程终于决定陪着她去亲眼看看。 “等一下！”罗小冉叫住了正要出门的许千程。 “怎么了？” “把这些吃的东西带上吧！还有这个，这是我一直吃的钙片，韩大娘有些缺钙！” 就这样，为了一饱眼福，罗小冉几乎将自己房间所有能带上的吃的都拿上了。 由于不是第一次见面，再加上罗小冉大大咧咧的性格，一进门她便开始叫嚷着：“韩大叔，大娘，我来看您们来了！” 由于老两口行动不便，一直到罗小冉进屋，老两口都没来得及走出房门。 “丫头，你……怎么来了！”韩大叔的表情很是惊讶。 基于上次罗小冉来家里的遭遇，他们以为罗小冉再也不会踏进他们家。 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会再来。 “大叔，这是我给你跟大婶儿带的吃的。你们可要好好养着身体，将来……” 罗小冉话说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第二次进门，罗小冉才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家徒四壁的家。 除了一桌两椅，还有一张破旧的床。再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 奇怪的是，上次来时那股钻鼻子的气味居然没有那么强烈了。 不知道是自己习惯了还是韩大叔在他们走之后收拾房间了。 “你这丫头真是客气，来就来，还带什么吃的啊！” 看着地上的“高档”食品，韩大叔有些受宠若惊。 “大叔，孝敬您的您就好好收下，吃完了咱们再买！”罗小冉俏皮地向两位老人撒着娇。 韩大叔笑的合不拢嘴，这个狭小逼仄的房间，多少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大娘，您身体还好？”寒暄过后，罗小冉坐到大娘身边，准备切入正题。 韩大娘脸上挂笑：“好好好，你常来，我高兴！” 简单的一句话，将韩大娘对罗小冉的喜爱之情直白地表现了出来。 “大娘，我在村里听说一件事，想跟您求证一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这有啥方便不方便的，你听说啥了，讲给大娘听听！”韩大娘一边摆弄着手上的顶针，一边回应道。 “我听说您会绣花？”罗小冉试探地问道。 “会啊，我从小就喜欢摆弄针头线脑，没事绣着玩玩的。”韩大娘说的很谦虚。 得到本人的肯定答案，罗小冉别提多激动了。 “真的吗，能露一手给我瞧瞧吗？” 罗小冉激动地一把抱住韩大娘的胳膊。 “这有啥不行的！” 说着，大娘便指挥韩大爷取来了她的针线笸箩。 一阵摸索下来，大娘已经从笸箩里取出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一番穿针引线后，大娘抓起笸箩里的一块白绸子。 “大娘要开始了吗？千程把灯打开。屋子里太暗了！”罗小冉一边命令许千程开灯，一边架起手机准备将大娘刺绣的过程拍下来。 此时，罗小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娘的手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许千程脸上的尴尬和韩大娘脸上僵硬的表情。 “我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有啊！” 见许千程没有反应，罗小冉一边说话一边讲目光撇向许千程。 四目相对，罗小冉瞬间反应过来。 脸上大写的尴尬。 “大娘，对不起，我忘了我是瞎子！” “不对不对，我忘了你是瞎子！” “呸！我忘了您看不到……” “哎呀，怎么说都说错！大娘，实在是对不起！” 许千程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大咧咧的罗小冉因为紧张而变的语无伦次。 蔺大娘闻言，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傻丫头，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说罢，蔺大娘左手捻线，右手翻飞。 动作既轻柔又美丽。 不一会的功夫，一朵金黄又精致的小花便赫然出现在白绸子上。 针笔勾勒，十分精美。 仿佛透过针线就能闻到花香。 “这是油菜花吧！”罗小冉难以置信地问道。 大娘听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这城里长大的小丫头，居然认识油菜花！” “大娘，您真是神了！就您这手艺，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简直就是神技能啊！” 第44章 卖出去了吗 “这丫头，哪有你说的那么神！”韩大娘笑吟吟地将绣了花的绸子递到罗小冉手上。 罗小冉将绣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轻轻地用指肚抚摸着针线勾勒出的那朵油菜花。 金黄的颜色配上凹凸有致的线条感，超级震撼。 “大娘，您真的厉害！” 亲眼看过韩大娘的神技能，罗小冉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韩大娘了。 “你要是喜欢，大娘以后给你绣个更好的！” 听见有人如此赞美自己，韩大娘打心底里高兴。 “大娘，我很好奇，您看不到，遇到没见过的东西也能绣出来吗？”罗小冉试探性地问道。 韩大娘笑了笑：“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盲人的触觉和听觉是很发达的！一般的东西，只要能让我上手摸一摸，再有人讲配色告诉我，应该都是可以绣的出来的！” “大娘，您有这样的手艺，怎么没想着绣些东西出去卖呢！现在手工可是很值钱的！” 罗小冉很是不解。 这样的手艺倘若换做城里，绝对可以开一家私人订制的高端店铺。每年只要接上几单生意，按照大叔大娘的开销，绝对还有富裕。只可惜大娘这些年的手艺全都荒废了。 “怎么没卖过。十几二十年前，十里八乡结婚都喜欢上我这让我帮忙绣个盖头，手绢、蚊帐什么的。后来渐渐地，人们结婚都穿上了婚纱，我这老掉牙的手艺也就没人在意了。也是年龄大了，你大叔腿脚也不方便，进一趟城太麻烦，也就不做了！” 大娘边说边叹气，现实生活的无奈逐渐埋没了大娘的才华和天赋。 “大娘，这下好了，您认识了我，我是绝对不会让您的才华再被埋没的！只要您肯做，我就一定负责帮您卖出去！” 罗小冉拍着胸脯跟韩大娘保证。 这可不是说大话，而是罗小冉在亲眼见到大娘恐怖的刺绣实力后做出的保证。 只要视频发出去，大娘的绣品肯定一扫而空。 “真的吗？”韩大娘闻言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 此时，韩大叔也开了口：“丫头说的是真的，我相信这丫头。李老三媳妇你知道吧，现在柳编生意做的可好了！就是这丫头拍了视频放到那个网上，那网上的人可喜欢了。全村的人现在都在忙活这件事呢！就连我前几天给你买药的钱也是从那赚的！” 虽然大娘眼神不好，但柳编筐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 倘若真能像银花那样，靠着手艺吃饭。她跟老头不说大富大贵，起码再也不用为了吃喝以及药钱发愁。 “丫头，大娘相信你，你能帮大娘也在那个网上试试吗？” “当然可以！”罗小冉脱口而出。 “你等着！” 犹豫了一会，韩大娘摸索着打开了床边的破烂柜子。 从里面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 与周围破败的环境不同，那布包看起来很是精致，甚至上面还绣着精美的图案。 大娘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放在床上，一层一层地拆开。 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手绢和包袱皮。 大大小小加在一起能有个十几块儿。 “丫头你看看，这些能不能卖出去。不管卖多少钱大娘都认了，人老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没有用，还不如还点钱来得实在！” 罗小冉翻看着这些精致的刺绣作品，惊讶无比。 如果说刚刚韩大娘随手绣出的油菜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那么此时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就是一件件艺术品。 “大娘你放心把东西交给我！我保证将您的东西卖一个好价钱！” 接了韩大娘的活，罗小冉迫不及待地收好手机和三脚架，拽着许千程离开了韩家。 回到村委会，罗小冉便将包袱里的刺绣掏出来一件件地仔细端详。 并用专业的摄像机将所有的刺绣都拍了照片。 为了保险起见，罗小冉在咨询过律师之后，还将韩大娘的这几幅刺绣作品全都注册了版权。 事情全部做好之后，她将今天拍摄好的作品剪辑成视频，放在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上。 不出罗小冉的预料，有了前面老两口爱情故事的加持，这条关于刺绣作品的视频一经发布瞬间爆了。 几乎所有人看到韩大娘亲手绣出的小黄花以后，都对她的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短视频后台的私信功能瞬间涌进无数条消息。 不过既然是预热，罗小冉并没着急将韩大娘的作品挂出来售卖。 而是在评论区简短地回复了一行字，字意大概就是三天后会有一场直播，到时候请大家准时观看。 处理完短视频的事情，罗小冉给姗姗打去了电话。 在罗小冉的印象里，姗姗的身材很好，长相也很具有东方美。倘若韩大娘的刺绣由姗姗来带货的话，效果一定非常不错。 姗姗在接到罗小冉电话以后，甚至都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上次帮忙售卖柳编筐不仅刷高了她短视频账号的成交额，还让她增长了不少的粉丝。 既然是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为了能尽量衬托出韩大娘的刺绣，罗小冉还特地找了自己形象设计师的朋友，依托刺绣为姗姗设计了专门的发型、衣服，甚至手指甲……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上传审核的版权证书通过之后，罗小冉便能将韩大娘的作品发布在网上。 而这三天，罗小冉的短视频后台全都是等不及要买下韩大娘刺绣作品的人。 第三天下午，版权注册证书终于下发。 罗小冉见时机成熟，电话联系了城里的姗姗。 而姗姗挂掉电话，第一时间带起装备朝高泉村赶来。 罗小冉则带着许千程先一步去到韩大叔家做准备。 见罗小冉来，韩大娘热情地跟丫头打着招呼。 “丫头，我叫个你的东西有卖出去吗？”犹豫了好半天，韩大娘才鼓起勇气问出口。 罗小冉故意在韩大娘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觉发达的韩大娘怎么可能听不到。 嘴角的笑容僵持在脸上，怯生生地问道：“一副都没卖出去吗？” 罗小冉点点头：“到目前为止一副都没卖出去！” 大娘点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就说么，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喜欢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小冉，别闹了！”眼见着韩大娘失望，许千程轻轻地戳了戳罗小冉的肩膀。 罗小冉惊讶地看向许千程：“许千程，你刚才叫我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许千程磕磕巴巴地为自己打着圆场。 “没……没叫什么啊！叫你罗谎话精！你告诉韩大娘吧！免得老人家上火！”许千程朝失落的韩大娘拱了拱嘴。 罗小冉点点头：“哎呀大娘，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作品那么好，怎么可能买出不去呢！” 听罗小冉这么说，韩大娘瞬间来了精神：“那这么说，我的那些东西是卖出去了？” 罗小冉摇摇头：“还没卖出去！” 这云里雾里的话把一旁的韩大叔都说迷糊了。 “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卖出去就卖出去，没卖就没卖。我跟你大娘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苛责你的。” 罗小冉笑嘻嘻地看着韩大叔：“叔，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韩大娘的作品我都帮您注册了版权。将来不管是谁他都不能临摹大娘的作品。” 韩大叔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临摹、什么版权，这些东西他根本不懂。 “至于大娘的作品为何到现在一件都没卖出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那是我们还没开始卖！” 韩大叔挠挠头：“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卖呢？” 罗小冉笑了笑：“就今天，就现在啊！” “现在？” 第45章 让大娘先缓缓 在韩大叔的注视下，珊珊走进了屋子。 “大叔、大娘你们好，我是罗小冉的朋友，今天的绣品将会由我帮着售卖！” 为了衬托韩大娘的绣品，珊珊穿了一袭黑色丝绸旗袍。在昏黄的灯光下，丝绸随着珊珊的动作浮出华贵的光泽。 “那就谢谢你了，丫头！”因为跟珊珊还不熟，韩大娘怯生生地回了一句。 “小冉姐，那咱们现在开始？” 罗小冉点点头，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布置直播现场了。 只见许千程将韩大叔家的桌子挪到院子里摆好。 韩大娘在珊珊和罗小冉的搀扶下也走到了院子里，跟韩大叔并排坐在珊珊的直播位后面。 罗小冉将提前准备好的针线以及素绸摆好。 一切准备就绪，罗小冉盯着手表倒计时…… “开始！” 随着罗小冉一声令下，珊珊准时打开了直播间。 “Hello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星选推荐官姗姗。大家是不是很好奇啊，珊珊今天没有用自己的账号做直播哦！今天姗姗要给大家推荐的就是我身后的视盲老人，一位拥有神奇绣花技能的韩大娘！” 一段开场白后，直播间里涌进了无数人。 由于直播间里的人都看到过之前的预热视频，因此大家都对韩大娘的绣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用过多介绍了，直接上车吧！】 【早就等不及了，能不能快点上？】 【上连接之前说一声，怕抢不到……】 直播间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眼见着直播间里的购买热情已经达到高潮，珊珊趁热打铁将韩大娘的作品一个接一个的做展示。 随后便在直播间将每一件商品单独拍卖。 规则很简单，就是规定时间之内在公屏加价，时间一到价高者得。 不得不说，罗小冉和姗姗这个创新方法果然很牛。 十几件大大小小的绣品最初两人估价只有不到三千块，最后经过拍卖，这些东西加起来成交价居然到了恐怖的五千块！ 尽管大娘的绣品已经卖完，但直播间依旧热度不减。 冷眼在一旁观察的罗小冉突然又想到了更加赚钱的方法—私人订制。 由于都是经验丰富的主播，罗小冉只是将这四个字发到姗姗的手机上，珊珊马上心领神会。 “家人们，韩大娘的刺绣已经卖空，但是看到大家如此热情高涨，我们决定，拍卖大娘的私人订制。专属链接两千块，大家可以抢拍之后，与线下客服沟通定制细节。接单后补齐差价即可。” 因为不清楚顾客会定制什么东西，谨慎起见姗姗只上了三个链接。 很快，这三个链接被一抢而空。 原定两个小时的直播，最后不到一个半小时便草草结束。 “丫头，辛苦你们了，喝点水吧！” 见几人忙完，韩大叔从屋子里特地取出几瓶矿泉水递给众人。 “大叔……”罗小冉接过矿泉水，惊讶地看着韩大叔。 “我看人家电视上的城里人都喝这个，就想着……”说着，韩大叔害羞地挠了挠头。 对于人均收入只有几百块的老两口来说，这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绝对算是奢侈品。 “就这一次，瑕疵绝对不能再买了！”罗小冉故作轻怒的样子说道。 韩大叔浑诃答应，便不再说话。 “丫头啊，东西都卖出去了吗？”韩大娘双目无神地注视前方，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闻言，正在喝水的罗小冉急忙拧好瓶盖回了句：“卖了买了，全都卖空了。大娘猜猜卖了多少钱？” 韩大娘一听东西都卖掉了，别提多高兴。 “五……有五百块吗？”听罗小冉激动的语气，这批绣品的售价应该不低，韩大娘试探性地给出了自己的心理价格。 “哈哈哈……” “大娘，你猜准了吗？您要是不改了，我就给您五百块了哈！”罗小冉撒娇似般地挑逗着韩大娘。 大娘听罗小冉这么说，咬牙将数字提高了不少：“八……八百？” “行了小冉，别逗大娘了，赶紧告诉她吧！”许千程朝着罗小冉摆摆手。 “大娘大娘，您做好！” “坐稳了！” “我可说了哈！” 一连串的大喘气，将韩大娘的心搅的七上八下。 “哎呀，丫头你快说吧，我这心脏可承受不住啊！” 为了不让罗小冉再卖关子，韩大娘摸索着一把攥住罗小冉的胳膊，使劲捏了捏。 “三千块！” “多少？”大叔和大娘听到这个金额，急需一把速效救心丸。 他们想过五百、想过八百，甚至好高骛远地想过一千。但三千块的巨额数字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丫头，你没拿大娘寻开心吧！就拿十几块绣品就卖了三千块？”韩大娘一点也不相信。 罗小冉轻轻地拍了拍韩大娘的手：“大娘，我罗小冉什么时候骗过你。真的，卖了三千。珊珊和许千程都在呢，不信你问问他们！” 饶是罗小冉这么说，韩大娘仍旧心有怀疑。 直到向珊珊和许千程又分别求证一遍，才算勉强相信。 “丫头啊，你真是我们老两口的贵人呐！多少年了，我们老两口辛辛苦苦种上一年的地也没赚过三千块钱啊！” 说话的时候，韩大娘脸颊滑落两滴浊泪。 唰唰唰的一阵声音传进韩大娘的耳朵。 韩大娘的眼泪戛然而止，靠近罗小冉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 这声音听起来怎会如此悦耳！ “大娘，这是卖绣品的三千块。您点点！”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客气呢！” 见罗小冉将钱递给韩大娘，韩大叔先一步伸手接了过来。 只见大叔在手指肚上沾了沾唾沫，一张一张地清点起来。 “二八、二九、三十……” “给我查查！”听到韩大叔查够三十张，韩大娘便从大叔手中接过了钱。 她将钱凑到耳边，一张一张认认真真地数了又数。 “大娘，先别数了！一分都不能差！我还有件事想跟您说呢！” 罗小冉强行叫停了韩大娘的动作。 可韩大娘虽说将查钱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却始终没有停止摩挲手里的钱。 “小丫头，还有什么事，你说！”沉浸在发财喜悦里的韩大娘，说话底气十足。 即便现在罗小冉想要天上的星星，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让大叔去摘！ “刚刚直播间的气氛太火热了，我一个不小心把您也给卖了！”罗小冉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调节一下气氛。 “小丫头你说啥？”韩大叔防备地盯着罗小冉看。 见韩大叔的表情，罗小冉还以为他生气了。 急忙准备开口解释。 “卖了多少钱？”大叔严肃的表情瞬间和蔼起来。 罗小冉这才反应过来，大叔也是在跟她开玩笑。 “说正经事，我刚刚上架了三个链接，将大娘的手艺提前折价收了六千块的定金。倘若私人订制的活咱们做不了，我就把钱退回给顾客，要是咱们能做，咱们就按照定制的难易程度，再聊具体价格！” 听完罗小冉的话，韩大娘彻底破了防。 倒霉了大半辈子，今天也说不上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在一天的时间内赚了九千块钱。 这是要走向人生巅峰了吗！ 韩大娘被惊得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大娘，大娘……怎么了啊？”看着僵硬的韩大娘，罗小冉有些担心。 韩大娘迟疑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丫头啊，你先别说话。这事儿太大了，你让大娘先缓缓，缓缓……” “大叔，您呢？” 见大娘那边问不出意见，罗小冉转头又看向韩大叔。 “丫头啊，你大叔的承受能力还不如你大娘呢！我更得缓缓！” 第46章 两道大菜 有了高额收入的加持，韩大叔大娘的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很快，第一个私人订制订单也找上了门。 对方是一对即将结婚的恋人，上次在直播间听到大爷大娘之间平淡又相濡以沫的感情很是羡慕。因此，想在大娘这边定制一副手绣婚书。 婚书？ 韩大娘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娘，您觉得这个婚书收多少钱合适？”罗小冉握着韩大娘的手，大概比笔画起婚书的大小尺寸，以及花纹的复杂程度。 心里有了谱的韩大娘合计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让罗小冉替她做决定。 罗小冉想了想，最终将手绣婚书的价格定在了1999元。 寓意新人长长久久。 由于之前统一收了2000块的定金，在罗小冉的坚持下还是给客人退回了一块钱。 紧接着，罗小冉跟两位新人反复沟通手绣婚书的内容以及选材。等一切都推敲好之后，交货日期定在了十天之后。 “大娘，手绣婚书的工期有十天左右，不知道您这边可不可以？” 尽管在跟新人沟通的过程中罗小冉已经不止一次地询问过韩大娘的意见，但事情敲定，她还是要最后再跟韩大娘最终确认一下。 韩大娘自信地点点头。 婚书大小的作品她以往做过不少，基本都是三到四天就能完工，十天的时间简直绰绰有余。 “丫头，那材料……” 罗小冉笑了笑：“材料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待会我去城里，一定帮您买齐！” 见韩大娘脸上仍旧凝重，罗小冉随即又开口问了句：“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解决的困难吗？” “丫头，那个婚书是不是上面全都是字啊！大娘不识字怎么办？” 韩大娘的话一出口，罗小冉如遭雷击。 她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大的纰漏。 韩大娘是盲人，即便有摸物识别的本领，但花卉鸟兽与汉字不同。汉字曲折娟秀，仅凭触感辨认都十分困难，更别提要工整地绣出来了！ “大娘您别担心，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我买材料回来之前您先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告别了韩大娘，罗小冉一行人回到了村委会。 谁也没想到韩大娘的第一个订单便是这么大的挑战。 “这下可怎么办，咱们已经答应了顾客，绝对不能轻易的毁约。那样的话韩大娘手工刺绣的名声就毁了！”许千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是自然，好不容易给大娘找了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可不能就这么丢了！”虽然罗小冉现在还没想到解决方法，但口气却十分坚定。 “不然这样呢？听你们说韩大娘不是有摸物识别的本领么，咱们就把婚书上的字写的大一些，写在硬纸板上，每个字都让大娘好好摸一摸。等到大娘心中差不多有了成算，再安排个人给大娘排好顺序不就行了！” 珊珊的头脑很是灵光，这个方法听起来很靠谱。 为了验证珊珊的想法，罗小冉拎起墙角的泡面箱便剪了起来。 一连试验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纸板的表面太过粗糙，使用的剪刀也并不专业。加上绣在婚书上的繁复文字几乎都是繁体，简单的笔画或许还可行，稍微复杂一些的文字根本就实现不了。 “会不会是我们用的材料不行？换种材质呢？” 几人接连换了A4纸、铜版纸、胶纸反正只要身边能找到的材料，他们都实验的一遍。 几番实验下来，这些材质统统都不合适。 一筹莫展之际，许千程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看着自己冬天逛冰灯拍照的屏保，他突然有了主意。 “我想到了！” 许千程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想到什么了？”接连的打击让罗小冉根本提不起兴致。 “这次的方案一定行，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跟我走！” 说着，许千程便开车带着两人直奔城里的广告公司。 “老板，我想要这种亚克力烤漆字，现在可以做吗？”许千程将手机照片递给老板。 老板只随意看了眼图片，便回到：“这简单，把你想要的文章或者句子发给我，尺寸告诉我。半个小时以后就能过来拿！” 许千程问罗小冉要了之前敲定好的婚书内容，发给了老板。 “等一下，老板，您这里有做好的样品吗，我们想先摸一摸，感受一下！”罗小冉说道。 闻言，老板笑了笑：“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做了这么多的亚克力烤漆字，人家都是用来看的，你们这用来摸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了，不行啊！”珊珊觉得老板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不悦地反驳道。 老板摆摆手：“行行行，我就是卖货的，货卖给你们，你们想拿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听老板这么说，罗小冉也很不高兴。 “老板，是这，我们从高泉村来，村里有位视盲的老人家会做一些刺绣的手工……” 许千程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了老板。 老板听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弟，你拿我当礼拜天过呢是不？我虽然不懂刺绣那些东西，但你跟我说一个眼盲的老人家会刺绣，说什么我也不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 珊珊直接将罗小冉发布的视频递给老板看。 老板看后瞬间傻了眼。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震惊之余，老板对众人说：“既然你是用来个老人做触觉的，那我不建议你用亚克力烤漆字。你用这种，这种比烤漆字做的更薄一些，棱角分明，触感会更好。我再加送你们一副激光雕刻的亚克力板，这样老人家便可以同时触摸到立体汉字和平面汉字……” 老板肯定是专业的，于是众人接受了老板的建议。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几人带着雕刻好的汉字模型离开了广告公司。 “小冉姐，你跟许大哥好不容易回城里一趟，我请你们吃饭吧！” 珊珊虽说将罗小冉的名字摆在前面，但目光却一直落在许千程的身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小冉轻皱眉头，却又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珊珊才帮过她的忙。 “许千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吃吗？韩大娘那边还……” 谁料许千程根本没理解罗小冉的话：“这都几点了！珊珊说的对，咱们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吃点好的吧！我还真有些饿了！” 许千程一边拍肚子，一边朝罗小冉的方向看去。 当四目相对，罗小冉那清冷的眼神瞬间吓退了许千程。 “额……还是正经事要紧，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饿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罗小冉面色凝重，恶狠狠地盯着许千程。 就这样，两人婉拒珊珊的邀约钻进了车里。 “咱们为啥不能在城里吃饭呢？” 路上，肚子饿的咕咕叫的许千程终于忍不住问了罗小冉一句。 罗小冉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这都几点了，这可是韩大娘第一次接到订单，工期还这么短。咱们必须为大娘争取更多的时间，一分钟都不能在咱们身上浪费！” 罗小冉严肃地呵斥着许千程。 “再着急也不差一顿饭吧！”碍于罗小冉的气势，许千程只敢小声嘟囔一句。 “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等会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犒劳你总行了吧！”罗小冉不耐烦地说了句。 一听有好吃的，许千程激动的不得了。 “这有超市，要不要买些食材？”许千程指着车窗外。 “不用！”罗小冉说道。 许千程不理解，什么都不买，晚上的大餐该怎么做啊！ “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两道大菜还不够你吃？”罗小冉满脸的坏笑。 “合着就吃泡面啊……” 第47章 山是我家的 转天一早，罗小冉和许千程两人带着昨晚做好的字模来到了韩大娘家。 推开门，就看到韩大娘和大爷正蜷缩在院子里不住地叹着气。 “我说你当时也不拦着我点，这下好了，这可怎么办！”韩大娘的盲杖不甘心地点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听到老伴的责怪，韩大叔也只是闷头抽着烟，良久才憋出一句：“那当时只顾着赚钱，谁想到这东西这么费劲儿啊！” “哎……” “您二老这是怎么了？” 罗小冉提着东西走到两人身边。 “丫头啊，你可算是来了。那绣婚书的活儿可是难为死你大娘了。昨晚你们走后，你大娘愁得唉声叹气一晚上没睡好觉啊！”韩大叔说话的时候看着大娘满眼的心疼。 罗小冉轻抚着大娘的肩膀：“昨天不是还挺高兴的么，出什么事儿了大娘？” 听到罗小冉的声音，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什么，韩大娘居然哭了。 “丫头啊，大娘知道你是好心帮我这瞎眼老婆子找活做。可是大娘没文化，平时绣个花啊朵啊的也许还行，那汉字大娘昨晚试了试，真的是不成啊！你看看能不能跟买东西的人说说，咱把钱给他退了行不行？” 边说，韩大娘边用她那满是皲裂的手擦拭着眼泪。 “我还当是什么呢！就这事儿啊！昨天走的时候不是告诉您等我今天过来再弄么！您看您着什么急！” 说着，罗小冉便将手里的亚克力字体交到罗大娘手里。 “您先别着急打退堂鼓，先摸摸这个！” 说着，罗小冉拉着韩大娘的手，轻轻地在亚克力字体上抚摸。 棱角分明的字体划过韩大娘的手指，一横一竖边缘清晰，长短适中…… 大娘越摸越激动，嘴角的笑容很快便取代了眼窝的泪花。 “这是你们谁想出来的主意，可真厉害！”韩大娘手里仅仅抓着亚克力汉字，显得非常激动。 “大娘，您摸摸这里！” 罗小冉将汉字翻转，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凸起。 “后面的凸起代表的是这些汉字的顺序，一个横就是第一个字，以此类推。旁边这还有一份完整婚书的亚克力板。大叔这就麻烦您了！”罗小冉将整张的亚克力板交给了韩大叔。 “丫头你就放心吧！你大娘眼神不好，你大叔能看见啊！这几天我豁出来什么都不做，就在边上陪着你大娘，绝对不让她出错！” 几人聊天的功夫，韩大娘那边已经开始穿针引线准备开工了。 “大娘，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十天的工期不用特别赶，别累坏了！”罗小冉关照大娘几句，两人便准备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银花满头大汗神情紧张地跑进了韩大娘家的院子。 “嫂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家李老三又跟你动手了？我找他去！” 罗小冉在韩大娘家的院子里四下搜寻，拎起角落里的棍子便朝门外冲。 “不不不，不是不是……”银花一把抢下棍子，磕磕巴巴地说道。 “不是？那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罗小冉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银花这个摇钱树挨欺负，其他的事情都好解决。 “是是是……”银花说话吞吞吐吐的。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 罗小冉的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是……赵强回来了！” “赵强是谁？”罗小冉看了看银花，又看了看许千程。 “赵强是高泉村的村民，没有正经的营生。以前经常在村里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大家看在他去世父亲的份上都没有计较。村民们平常也都躲着他，能不惹尽量不惹。”许千程将自己能想起来的关于赵强的信息都告诉了罗小冉。 “听你这么说，这不就是村霸么！”罗小冉气的上手叉腰，她没想到民风淳朴的高泉村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其实也没有你说的村霸那么严重，只不过是……” 许千程欲言又止，转头看向银花：“嫂子，赵强做什么了，你这么慌张？” 问到这，银花才回过神儿：“刚才我正跟大家伙在山上砍柳条，赵强突然出现在了后山，抢下我砍柳条的柴刀便朝着众人比划，还扬言后山是他家的，山上的柳条也是他家的，谁要是敢不经过他同意砍柳条他就要谁好看！” “什么！” 听见赵强已经在后山动刀，许千程和罗小冉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出了什么事…… “嫂子啊你可真行！说话咋不捡重点的说！人现在在哪，快领我们去！” “我这不是还没匀开空儿说么！”银花满脸尴尬。 说罢，几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后山跑去。 一路上，罗小冉跟许千程心里七上八下的。 只求村民别说什么过激的话刺激到赵强，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刚到山脚下，几人便听到了村民跟一个男人的争吵声。 “快点，快点！”许千程一遍招呼罗小冉和银花，一边喊。 “赵强这个人你不了解，待会少说话，千万别惹他！” “我知道了！” 小跑了一路，当几人看到赵强还在跟村民对峙，便松了一口气。 “强，强哥，你不是在外面赚大钱么，怎么有空回来了……”许千程一边弯腰喘着粗气，一边跟赵强搭话。 赵强见到许千程，脸上的敌意瞬间消减了不少：“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得亏有人告诉我你们砍柳条的事，不然我家山还不被你们给砍秃了！” 赵强的话让许千程捕捉到了个关键信息。 这次赵强回来，显然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顺着赵强眼神的方向，许千程很快便从众多村民中锁定了周大叔的影子。 看到柳编筐可以赚大钱，村民们都很兴奋，根本不可能有人找这个麻烦。整个高泉村能做出这事的，估计也就只有周大叔了。 “强哥，你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聊。都是乡里乡亲的，伤到自己伤到别人都不好对不？” 许千程弓着腰，伸出手，一脸真诚地安抚着赵强的情绪。 赵强看着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许千程，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 可就在他准备将手里东西交给许千程的时候，人群中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传了出来。 “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霸道！后山从来都是村集体的东西，啥时成你赵家的私产了！大家不要听赵强这小子瞎说，该砍树枝砍树枝，别耽误了赚钱才是正事！” 闻言，情绪已经平复很多的赵强突然收回了手，将柴刀紧紧握在手里，还时不时地冲着空气挥舞几下。 “谁！谁说的！这后山就是我赵家的东西，没有我的同意，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眼见着赵强情绪又激动起来，村民将目光全都看向刺激他的周大叔身上。 并全都不在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强哥强哥，你这刚回来咋就这么大火气。你把东西放下，咱们去村委会慢慢聊。我保证把这件事处理好，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许千程试探性地朝前走，而对于他的善意，赵强也并没有做出进一步过分的举动。 就在许千程的手马上要接过赵强手里的家伙时，周大叔又开了腔。 “村里靠着柳编筐，发展势头正好。你居然跑出来胡搅蛮缠。你最好乖乖跟书记回去协商这件事，不然的话……” 周大叔话锋一转，朝许千程说道：“这件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赵强的情绪这么激动，别伤了你，咱们还是报官解决吧！” 说着，周大叔在甩给赵强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后当众掏出了手机。 “你把手机收起来，不许报警，你们……” 赵强在接收到周大叔的眼神后瞬间变的暴怒起来。 连手里的柴刀也不安分地挥舞了起来。 第48章 人呢？ “好好好，不报警，不报！赵强，你把刀放下，咱们有事好商量……” 为了避免情绪激动的赵强做出什么事，许千程一边按着周大叔，一边极力地安抚着赵强的情绪。 “千程，赵强这家伙本身就是个坏种。你不在家的这几年不知道，他当年进去可就是因为……” 见许千程袒护赵强，周大叔还在进一步地拱火。 “大叔，能不能先别说了！” 压制住周大叔，许千程便又开始劝赵强。 “强哥，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听我一句劝，先把刀放下！你有什么诉求咱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你觉得怎么样？” 在赵强面前，许千程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 “你少在这装了！这几年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指着你给我解决问题，简直是做梦！” 赵强边说话，眼睛边瞟向周大叔。 “我保证，只要你的诉求正当，我一定给你解决！” 许千程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朝赵强走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我这刀可不长眼睛！” “你说你能解决，老子现在就要结果。答应了我的要求咱们还则罢了，要是不答应，你们从今以后休想再从这后山上砍掉一根柳条！” 此时的赵强已经红了眼，双手紧紧握住柴刀恶狠狠地扫视众人。 “你闹了这么半天，到底想要什么？”一旁的罗小冉终于忍不住开了腔。 闻言，赵强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除非从今天起柳编收入分我一半，不然免谈！” “你做梦！” 还不等许千程开口，赵强的提议便被罗小冉一口回绝。 “你算干涉什么的，也……” 赵强的话刚说一半，许千程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先将赵强手里随时可能伤人的柴刀夺下来。 然而相比于赵强，许千程最多算是个血气方刚的文弱书生，即便赵强不留神，许千程还是抢夺失败。 甚至许千程的手还在抢夺过程中被划了长长一个口子。 艳红的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千程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千程！” 一旁围观的村民眼见着许千程受伤，一窝蜂地冲上前查看。 “没……我没事！” 许千程朝众人摆摆手，还准备再劝一劝赵强。 可眼看着带领他们过好日子的财神爷被赵强划伤，村民们却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大伙齐刷刷地赵强走过去，愤恨的眼神似乎顷刻之间便能将他吞没。 “大家……大家别冲动！” 许千程怕事情闹大，一边捂着受伤的手，一边劝着朝赵强围拢的村民。 正在气头上的村民怎么可能听许千程的话，纷纷绕过许千程，将赵强死死围住。 此刻，被困在中间的赵强也慌了。 握着柴刀的手疯狂地颤抖着。 “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见村民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赵强的心也越来越慌。 他手里有家伙，若是单挑他肯定不怕。但这么一大堆人，今天注定是要吃亏的！ “我告诉你们，老子贱命一条在就活够了。你们有不怕死的尽管往刀尖儿上撞！” 围拢的圈子越来越小，赵强也越来越害怕。 最终，就在村民们准备动手的前一刻。 只听圈子中叮当一声脆响，赵强手里的柴刀应声落地。 他崩溃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此时，村民们也终于将赵强拎在手里。 泄了气的赵强身子软软地被两个壮汉架住，动弹不得。 “千程，他伤了你，你说要怎么处理？”其中一个村民开口问道。 此时，许千程手上的伤口血越流越多。 “把人放开！”许千程虚弱地回应。 “你说啥？把人放了？” “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家伙不仅伤了你，还来胡搅蛮缠要挡咱们高泉村所有人的财路，不行，说什么都不能放！” “对！” “不能放！” 刚刚还在询问许千程处理意见的村民，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准备听他的话。 “那你们预备怎么办？打死他么？还是打一顿出气？”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打死人和打伤人哪个不用付出代价？” 听许千程这么说，村民也闭上了嘴，不再开腔。 再看赵强，缓过神来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周大叔的身影。 可扫视几圈却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把人放掉！” 许千程冷下脸，口气强硬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村民倒是老实，乖乖松开了赵强。 “强哥，你去村委会等我，我去卫生所包扎下伤口马上回来！” 说着，便叫上罗小冉朝卫生所走去。 路上，当罗小冉询问许千程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时，许千程只叹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简单处理好伤口，当许千程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发现村民们都围在门口，谁都没回家。 “都这么晚了，怎么都不回家呢？”许千程笑了笑。 “千程，我们现在还哪有心情回家睡觉啊！” “是啊，你说咱们这日子眼看就要好起来，偏偏窜出这么个东西！” “你不会答应赵强的要求吧！” 绕来绕去，村民终于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许千程愣了一下。 他确实没理解大伙的意思。 “他们是在问你，赵强说的要分走一半柳编收入的事情，你会不会答应！” 当着众人面，罗小冉直白地将村民的顾虑讲了出来。 “这件事我需要跟赵强谈过之后再做决定。倘若今天的事情是他无理取闹，我自然不会答应。但如果咱们这后山真的跟赵家有什么关系，我确实会考虑这件事。” 对于自己的想法，许千程并没有在众人面前藏着掖着。 “我说千程，你可不能这样啊！” “是啊千程，这事总不能赵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许千程摆摆手，村民们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但他还没有跟赵强谈过，因此什么决断都做不了。 “大家听我的，现在踏踏实实回去睡觉。等我跟赵强谈过，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跟大家分享。” 说完，便叫上罗小冉走回了村委会。 “赵强呢？” 推开村委会办公室的门，正中央的椅子上除了一截绑着扣的麻绳，根本没有赵强的身影。 “我哪知道。你被吵糊涂啦！我刚刚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啊！” 闻言，许千程一个箭步冲到门外，朝着还未散去的人群喊了句：“赵强在哪呢？” 听到这话，四散的村民瞬间围拢回村委会。 “就在村委办公室啊！” “对啊对啊，我们亲自把赵强塞进去的！不可能没有啊！” “等等，你们说什么？”许千程打断众人。 “塞？你是说，赵强是被你们强行塞进这儿的？” 许千程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对啊，我们怕赵强跑，还特地用麻绳将他捆在……” 刚刚负责押解赵强的村民自信地走上前指着办公室中间的椅子。 “哎？真他娘的怪了！我明明把这老小子捆的结结实实，怎么没了呢！” “艾玛，这可咋整！” 村民一听赵强逃了，瞬间慌做一团。 “你看我就说用牲口扣捆他吧，你偏说你系的结实。这下好了，人跑了吧！” “你少说那没用的，肯定是刚刚捆的时候，你没拽紧绳子！” 两名负责捆住赵强的村民互相推脱责任，当着许千程的面吵了起来。 “好了！不要吵了。人已经走了，谁让你们捆起来的！我是要跟他谈谈，又不是给他录口供。你们捆人家干嘛！” 许千程被吵的耳朵嗡嗡作响，头都要炸了。 “你们先回去吧，如果看到赵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千万不能跟他起冲突！” “知道了！” 眼见着事情今晚不会有什么发展，村民便散去了。 “小冉，我……” 对于今天的事，许千程还想跟罗小冉探讨一下。 可罗小冉却转身回了房间：“折腾一天还受了伤，你不累啊！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另一边，一个消瘦灵活的身影趁着夜色翻过高高的围墙摸进了一户的院子。 “老头子，院子里好像有声！” “应该是风声，睡吧！” 静悄悄的夜里，残旧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第49章 被举报了 “老头子你听，真的有声音！” 周大娘慌张地又说了句。 “你闹什么闹，我今天在外面折腾大半天，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周大叔没理会，翻过身闭着眼睛继续睡。 对于刚刚连续两次的奇怪声响，周大娘尽管心中犯嘀咕，但也没多想。 毕竟身在农村，平常野猫野狗多，发出些声响也算正常。 可刚躺下没多久，周大娘的耳朵里又传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下大娘再也忍不住了，悄悄伸手啪的一下打开了卧室灯。 朦胧的眼睛还没等适应骤然亮起的灯光，便隐约见床头站着一个消瘦灵活的身影。 “啊……” 被吓坏的周大娘麻利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摇晃还未睁开眼的周大叔。 周大叔不耐烦地起身，当看到地上站着个人影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来人正是在村委会逃脱的赵强。 此时的赵强冲着床上的老两口怒目而视，手中那不粗不细的棍子跃跃欲试。 “赵……赵强？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应该在村委会么！” 周大叔磕磕巴巴地问道。 赵强站在原地轻笑一声，左手的棍子敲在右手手掌，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多亏我命大，我要现在还在村委会，估计都要被打死了！” “你……你想干嘛？” 眼看着赵强朝自己走来，周大叔蜷缩在床上朝里面挪了挪。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乱来。我侄子你是知道的，他……” 由于害怕，周大叔本能地将手挡在面前。 “我想干吗？你可别忘了是谁给我打电话回来说有好事的！结果呢？” 说话间赵强已经走到了床边，而手中的棍子也轻轻地抵在了周大叔的头上。 “你知不知道他们做的柳编一次能赚多少钱？拿不到钱是你自己没本事，可不是我骗你！后山本来就跟你家有瓜葛，只要你自己咬住这条，我就不信你拿不到好处！” 周大叔毕竟年纪在那，跟赵强只聊了几句话，便已经估摸出他没有伤人的意思。 于是便壮着胆子轻轻将赵强抵在头上的棍子拨开。 “你少跟我废话！现在闹成这样，那许千程的手也被我划破了。他们扭送我去村委会的时候还说要报警。我刚出来，可不打算再进去！” “现在村里我也不能呆了，你之前答应我的好处最好不是顺口胡说，赶紧把钱给我，我今晚就走！” 赵强将手里的棍子拄在地上，朝周大叔伸出一只手。 只见稳住心神的周大叔轻笑一声：“我当初给你打电话让你做这事，是我瞧不惯那许千程坏了我家侄子的发财路，也是念在咱们两家沾亲带故的情分上给你找个出路。既然你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答应你的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以后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说着，周大叔便从床垫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千块钱递给赵强。 “赶紧走吧，成不了气候的东西！” 说着便轻轻躺下，准备继续睡觉。 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赵强听见周大叔这样嘲笑自己，瞬间来了脾气。 “老子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你说现在还能怎么做？” 赵强转身又走到周大叔面前。 “你真敢做？”周大叔轻蔑地笑了笑。 “谁不敢谁是孙子！”赵强答话的眼神异常坚定。 周大叔起身思忖片刻：“那好，我就再给你指条明路。你这样……” “啊？这能行么！”听了周大叔给自己出的主意，赵强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敢就给我滚出去，别耽误老子睡觉！”周大叔躺下翻身对着赵强。 “不是不敢，只是这么一来，事情可就越闹越大了！万一……” 这次，周大叔没搭话茬，算是又将了赵强一军。 看着周大叔的背影，赵强的眼神渐渐眯成一条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后离开了周大叔家。 赵强走后，周大娘起身盯着周大叔：“人家千程带着村里人赚点钱不容易，咱家周斌在城里生意做的不错，又不差这点东西。闹成这样有意思么！那赵强天生就少根筋，你还给他出那样的主意……” 然而面对周大娘的指责，大爷只说了句：“老爷们的事你们老娘们别管！” 随后便蒙上被子不再吭声。 被晾在一旁的周大娘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关上了灯…… 转天一早，许千程早早便起了床。 而罗小冉也很出奇的没有睡懒觉。 “你怎么起这么早？”许千程问道。 罗小冉边伸懒腰边随手将头发挽起：“这不是有人受伤了么，我作为他最忠实的合作伙伴，为了表示关心，准备做个早饭犒劳一下。” 闻言，许千程的表情变的十分复杂。 罗小冉在短视频运营领域甚至是其他很多领域都很出色，唯独这厨艺…… “今天准备的是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啊？” 听许千程这样问，罗小冉请哼一声：“瞧不起人是不是？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着，便一头扎进厨房。 经过了好一阵乒乒乓乓后，几个碟子被依次端上餐桌。 等许千程一脸期待地走到桌边，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珍馐。 “我说罗大小姐，你这做的都是什么，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此刻的罗小冉满脸窘迫却还大声分辨：“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煎鸡蛋、这是鸡蛋羹、这是……” 听到罗小冉的介绍，许千程开始重新审视桌上的食物。 “不错，真是不错！这煎鸡蛋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巧克力派、这鸡蛋羹活脱脱就是焦糖布丁！” 说着，许千程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居然没有一个能入口的。 算了算了，手受伤就已经够可怜了，许千程实在不想再吃出肠胃炎…… 最终，在罗小冉的帮助下，两人的早饭以清水面草草结束。 “吃完饭咱们去韩大娘家看看吧！昨天送过去的亚克力字模也不知道大娘用的顺不顺手。” 许千程提议道。 罗小冉没有反对，两人收拾好残局便准备朝韩大娘家出发。 可还没等两人走出村委会，许千程的手机铃便响了起来。 “许千程你电话响了！”听到声音，罗小冉提醒了一句。 “我听见了！” 许千程的左手因为受伤缠着厚厚的纱布，偏早上起床时他顺手将手机揣进了左面的裤兜。 右手掏左兜儿，尽管许千程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尝试了好几遍，最终却都没有成功。 眼见许千程滑稽的样子，一旁的罗小冉放肆地笑出了声。 “你别笑啊，帮下忙！”忙活满头大汗的许千程不得不向罗小冉求助。 “那你让我笑一会！” 笑着笑着，罗小冉觉得不过瘾，居然掏出手机拍下了许千程这窘迫的摸样。 “姑奶奶，笑够了吧！快点帮忙！” 许千程轻笑一声，报应啊！这都是自己早上笑罗小冉早饭的报应！ 果真是天道轮回啊！ 罗小冉走到许千程面前，将自己手机收好，郑重地说了句：“那我掏了啊！” “掏吧！”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地有些脸红。 “你裤子怎么这么紧！” “别动！” “这边儿，这边！” 而两人在村路上着荒诞的举动瞬间便引来许多村民的围观。 年长些的村民只当看笑话。 年纪轻些的羞臊地捂着脸。 众目睽睽之下，许千程的手机终于被罗小冉掏了出来。 而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对面早已挂断。 “这谁啊？”看着屏幕上的陌生来电，罗小冉问道。 许千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要不我回拨一个？”许千程单手给手机解锁，便准备拨过去。 罗小冉摆摆手：“拨什么拨，对方要是有事就还回再打过来的，万一要是诈骗电话呢！” 听罗小冉这么说，许千程也没有坚持，给手机锁屏后便揣进了兜里。 谁知刚揣进去，电话便再一次响起。 “您好，请问是许千程许书记吗？这里是县办公室，有些事情想跟你核实一下……” “对，我就是，您说。” 许千程一脸的狐疑，县办公室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我们接到村民举报，今天准备去高泉村核实些情况，请你上午待在村委会不要外出……” 第50章 好个屁 挂掉电话，许千程满脸的凝重。 一旁的罗小冉察觉出不对劲，上前问了句：“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许千程没吭声，仍旧愣在原地。 “问你话呢，谁打来的电话啊！” 看到许千程的样子，罗小冉更着急了，使劲戳了戳许千程。 “啊？”许千程吃痛，看向罗小冉的眼神有些空洞。 “谁打的电话啊？” 许千程低头说了句：“县办公室！” 说完，便掉头朝村委会的方向走。 “县办公室？县办公室给你打电话干嘛啊？许千程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罗小冉跟在身后，喋喋不休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待会他们过来你就知道了！”丢下一句话，许千程便回了房间。 被举报了！ 自打回村，他一心想要盘活村里的经济。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村民的经济状况也确实略有改观。 而他在这其中也并没有得到利益。 他想不通，到底是谁能是因为什么事情举报自己！ 正想着，罗小冉推门走了进来。 “瞧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领导来不是好事么！” “好事？”许千程请哼一声。 被举报的事情他不想让罗小冉知道。 他怕因为这件事让罗小冉的心里对高泉村产生什么芥蒂。毕竟村里后续的很多事情还需要她和她的短视频运营多帮忙。 “当然是好事了！你想，领导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咱们高泉村柳编事业如火如荼的时候来。韩大娘的盲人刺绣也火了不是么！说不准就是咱家领导刷到了哪个视频，对你工作的肯定，来褒奖你了！” 罗小冉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拍着手。 如果县办公室的领导真是来嘉奖许千程的，那不也从侧面证明了她这个短视频运营专家的能力也得到认可了么！ 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许千程，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罗小冉上下打量着许千程，连日来的奔波，许千程的衣服上满是污渍，全然不像刚回村那个意气风发的精神小伙。 “快，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待会说不定还要给你拍照呢！总不能这样邋遢吧！” “就这样，挺好！”许千程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罗小冉想了想，不换就不换吧，就这样，说不定还更能体现劳动人民本色呢！ “对了，不是要去韩大娘家看刺绣的进度么，我今天应该是走不开了，你帮我走一趟吧！顺便把墙角的吃食给老两口带过去！”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县办公室的人应该就快到了。 许千程绞尽脑汁地想把罗小冉支开。 “韩大娘家着什么急，抽空不就去了么！再说，那刺绣工期是十天，现在才过了两天，况且我昨天看大娘用起亚克力字模还挺顺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罗小冉回应着。 “你就去一趟吧，万一韩大娘那边遇到问题了呢！早发现不是也能早解决么！这可是大娘的第一个订单，以后养家糊口全指着订单呢！可千万别搞砸了。” 说完，许千程想了想又开口道：“今天做柳编筐的休息，你再帮我去银花家走一趟。顺便敲打敲打李老三。银花这几天赚了钱，可别让李老三扯闲篇儿花没了！” “还有……” “停！” 不等许千程说完，便被罗小冉制止了。 许千程这一连串的安排，摆明了就为把自己支开找的借口。 罗小冉就是再傻，一句两句听不出来，他说了这么多，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许千程你什么意思？不像让我在村委会呆着你就直说，绕老绕去的有意思么？你是怕我在这影响你发挥还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罗小冉朝许千程翻了个白眼，她很失望。相处了这么久，她万万没想到许千程是这样功利和自私的人。 其实也不怪罗小冉想歪，许千程这一连串的操作属实是太反常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事，罗小冉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许千程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言半语。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罗专家，希望你能配合我完成这几件事！”许千程的脸沉了下来。 闻言，罗小冉轻哼一声：“真是不一样了！许书记，我一定配合你！” 说着，便提上墙角的东西转身走出了村委会。 “杀千刀的许千程，就当老娘看错了人！今天帮你做完这些事情，晚上我就回城，你自己在高泉村折腾吧！老娘不伺候了！” 罗小冉一边嘟囔一边朝韩大娘家走。 “罗专家，去找韩老太啊！千程咋没跟你一起？” 路遇村民跟她打招呼，这不问还好，一问正好让罗小冉的无明火有了发泄的地方。 “死了！” “……” 这样的回复任谁都能听出来她现在心情不好，村民哦了一声便朝反方向走了。 站在韩大娘家门口，罗小冉整理好情绪：“大娘，我来看您了！” 边说边推门走了进去。 另一边，罗小冉前脚刚离开村委会没多久，两台县办公室的黑色轿车便停在了村委会的门口。 屋子里的许千程长舒一口气，起身出门迎接。 第一辆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人：“你是许千程许书记吧！” “许书记，这位是县办公室的苗处长、这位是姚书记。”一旁秘书摸样的人冲着许千程介绍起两位领导。 “两位领导好，我是许千程。快请进快请进！”许千程侧身请领导进门。 两位领导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许千程随即问道：“许书记受伤了？” 许千程看了看手上的绷带，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处理点纠纷，不小心划伤的。不碍事不碍事！” “是因为后山的事情弄伤的吗？”姚书记补了一句。 许千程闻言怔了一下身子，这时才注意到两位领导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影。 这下许千程全都明白了。 所谓的举报，应该就是赵强这家伙在村里耍横没占到便宜，跑到县里告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两位领导咱们先进门再说吧！” 事实上，对于后山的归属问题，许千程离开高泉村这么多年，确实不是很清楚。况且昨天的情况，也还没等许千程搞清楚状况，赵强就跑了。 进了门，不等领导说话，许千程便给老村长家打去了电话。 作为一直生活在村里还颇有些威望的人，这件事老村长一定是最清楚的。 “二位领导稍坐，昨天确实因为后山的权属问题这位村民跟村里发生了些冲突，但事情还没搞清楚，他就跑了。这不今天我原打算将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您就打来电话了！” 许千程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手上的伤就是昨天发生冲突的时候划的吧！”姚书记问道。 许千程点点头。 “听这位村民说，昨天你们强占后山不成，还联合村民将人绑起来关在了村委会准备用特殊手段逼迫他承认后山权属村委会？” 苗处长眼神打量着赵强，最终将目光落在许千程的身上。 “领导，这件事我想先解释一下。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当时我只想将两方劝开。手受伤后我就在别人的陪同下去了卫生院包扎。这件事确实不是我授意的。但在这件事上我确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赵强在这件事情上也着实是受了委屈的！” 说完，许千程便起身朝赵强鞠了一躬，算是道歉。 “我说小许，咱们作为基层工作者，事事都要以村民为先。我们……” 这边，许千程小心翼翼地应对苗处长和姚书记的轮番质问。 另一边老村长挂掉电话便慌里慌张地朝村委会赶。 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 “这个遭瘟的小兔崽子，一天不惹事他就闹心。等下我见到他，看我不扒了他的……” “老村长，您这样忙慌慌地是要去哪啊！” 透过韩大娘家的门缝，罗小冉看到步履匆匆的老村长。 “罗丫头，你怎么还在这？” 老村长停下脚步，对于此时此刻出现在这的罗小冉赶到十分的好奇。 “我不在这，那我应该在哪？”罗小冉玩笑道。 “村委会出事了！许千程出事了！” “我知道啊！好事！”罗小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好个屁！” 第51章 你怎么回来了 好个屁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罗小冉琢磨明白，老村长便步履匆匆地走过了韩大娘家门口。 “等等，等等，老村长！好个屁是什么意思？”罗小冉弹簧似的冲出门，几步便追上了腿脚不太灵活的老村长。 老村长一边小跑一边打量着罗小冉：“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罗小冉有些丈二和尚。 “县里来人你不是知道么！还问我干什么！”老村长尽管喘着粗气，但脚步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县里不知来表彰他的么，您这么着急干什么。是不是……” 看着老村长凝重的表情，罗小冉终于明白了点东西。 “难不成县里面来不是表彰许千程的？” 老村长轻叹一声：“千程……千程让人给告了！” “什么！” 听到老村长的话，罗小冉先是震惊，随后便是压不住的愤怒。 “那个挨千刀的没事闲扯老婆舌，许千程这段时间为村里做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告他！脑子让驴踢了吧！” 罗小冉越骂越起劲，不知不觉地已经将老村长远远甩到了后面。 “丫头，我突然想起有个很重要的证据没拿，我去旁边取一下。你跟千程说，让他别着急，我马上就过去……” “知道了！” 罗小冉应付一句，便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朝村委会跑去。 等到她满头大汗跑进村委会办公室时，屋子里压抑的气氛瞬间寒的她闭合了全身的毛孔。 “这两位就是县城里来的领导吧！领导们好，我是县人才库对高泉村定点帮扶的工作人员，我叫罗小冉。” 听了罗小冉的自我介绍，两位领导起身一次跟她握了手。 “来之前就听说高泉村去了位神通广大的短视频魔法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把高泉村拍的风生水起，将来有机会还想请罗小姐给我们这些门外汉上上这拾遗补缺的课啊！” 简单的寒暄结束，苗处长与姚书记一个眼神对视后，姚书记起身走到罗小冉面前：“不知道能不能跟您单独谈一谈？” 罗小冉点点头。 事实上即便她不愿意，也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况且作为许千程的合作伙伴，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帮许千程正名。 “那领导这边请，去我房间聊吧！” 说着，罗小冉便侧身将姚书记请到了自己房间。 “我年长你几岁，就叫你小罗吧！”姚书记首先开了腔。 “领导您随意。”罗小冉答道。 姚书记点点头：“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许千程同志在任职高泉村村支书期间的整体表现。我知道你跟他是合作伙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小冉点定投：“领导放心，这个自然。我也想配合咱们尽快洗掉许千程身上的污点。我们对于高泉村的全盘规划才完成了不到五分之一，我可不想现在就失去这个合作伙伴！” “那好，那就请你说说昨天后山事情的来龙去脉。记住，了解多少说多少，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千万不要艺术加工……” 罗小冉点点头，组织好语言以后，由昨天从韩大娘家得到后山冲突消息开始、再到许千程被划伤、而后就是她和许千程都不了解的将赵强绑在村委会的部分。 “领导，知道的我都说了，不清楚的我一个字都没有夸大。这次有人这样栽赃咱们的基层干部，您可一定要为许千程做主啊！” 闻言，姚书记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人！” 谈话结束，当两人再次返回到办公室时，身为当事双方的许千程和赵强已经吵了起来。 与其说是吵，倒不如说是赵强一个人在咆哮。 “你不用说那些没有用的，我说过，那后山早就是我家的。从前我不限制村民上去，那是我赵强念在大家都是邻居，砍点树枝生火做饭无伤大雅，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你们拿着我家的东西赚钱！赚到了却又不分给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许千程听到赵强的话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从昨天的冲突开始，他一直就是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颠来倒去的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证据。 “赵强，后山是高泉村全体村民的。村民不管是砍柴烧水还是看柳条做柳编赚钱，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你根本没资格管！我还是那句话，你要非得说后山是你的，那就请你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倘若你没有，我也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面对着赵强不断的挑衅，许千程实在忍无可忍。 听许千程这么说，赵强干脆耍起了臭无赖：“我说后山是我的，你让我拿出证据。那么好，你说后山是全体村民的，那我想请你拿出证据！” “这……” 许千程才接手高泉村事务没多久，若是换成日常事务，他或许还能应对。但这很明显就是存在历史遗留问题的纠纷…… 就在许千程被怼的哑口无言时，老村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村委会。 “证据在这！” “老人家，这是？”苗处长起身从老村长手中接过纸条。 “你们都是文化人，后山的问题这张纸上写的很清楚，一看就知道了。” 原来，老村长半路折返去取的是当年赵家祖辈写下的自愿赠与的文书。上面清楚地写着将高泉村后山无偿捐赠给村委会，当时随着文书一同交割的还有一张老式地契。 看到这些证明文件，苗处长和姚书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位老乡，看来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县里帮你核实的吗？” 眼见着事情败露，赵强转身便准备逃跑。 高泉村的村民听说赵强把许千程给告了，全都自发地赶过来准备为许千程说情。 好巧不巧正跟逃出来的赵强撞了满怀。 对于赵强空口白牙的诬陷，村民满腔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大家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只见两个身形壮硕的村民上前一左一右轻松截住赵强的去路。 “许书记！许书记！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被我们抓回来了！” 听到村民的叫喊声，许千程急忙从办公室跑出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被拎在村民手里无精打采还有些瑟瑟发抖的赵强。 “许书记，这种空口白牙诬陷人的畜生您可千万别轻易放过！” “是啊是啊！” 闻言，许千程淡淡扫视全场：“把他放了吧！” “什么？” “我没听错吧！” “这混账东西害你被上面调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 很显然，村民们没有一个人同意许千程把赵强放了。 “许千程，你不用领导面前装好人！像你们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我见得多了！现在你能放了我，待会他们走了你就能再把我抓回来！” 对于许千程的谅解，赵强只当成是猫哭耗子。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自有公断，我根本不需要装！” 最终，在许千程的坚持下，尽管很多人不情愿，但还是将赵强给放了。 将县领导送走后，村委会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许千程虽然包着一只手，但仍旧在院子里忙进忙出。 这一切全都被躲在暗处的赵强看在眼里。 直到天擦黑，赵强才角落走到办公室门口。 站在门口犹豫好半天才敲响了门。 “请进！” 屋子里的许千程正忙着赶一份资料，根本没时间抬头：“我手头有些忙，旁边有椅子，您先坐一下，我很快！” 听许千程这么说，赵强没吭声，而是乖乖地坐在许千程的对面，等着他忙。 大约过了十分钟，许千程扣上笔帽长舒一口气。 “终于赶完了！” 这是他才想起刚刚来找他，此时正坐在对面的人。 “老乡实在是不好意思……赵强？你怎么回来了？” “许书记，我……” 第52章 债台高筑的机械厂 “别着急，慢慢说！” 他似乎看出了赵强的窘迫，因此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能轻松些。 “许书记，我……我是……”冲着许千程，赵强很难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喝点水吧，我给你倒点水！” 说着，许千程便又起身给赵强倒了杯水。 “您别忙了，许书记。其实我回来是专门……专门给您道歉的！我对不起你，举报您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您要是心里有气，就打我吧！” 赵强站起身，直挺挺地立在许千程面前，紧闭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姿态。 “干嘛，嫌我这个村支书做的太长远了？我今天要真跟你动了手，那我可就离卷铺盖卷不远了！”许千程打趣道。 听着许千程的话，赵强根本不知道该则呢么接，只能尴尬地笑一笑算是回应。 “强哥，我知道你是爽快人。过去的事情从现在这一刻就翻篇吧，如果你今天是来找我道歉的，那我接受你的歉意，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那么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 听着许千程干脆的话，赵强有些懵。 进门之前他在脑海中幻想过不止一次进门后的场景，几乎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想到了，唯独现在这样轻松的场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千程，其实我……” 话到嘴边，赵强只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烫嘴，怎么都说不出口。 而许千程就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始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不急也不躁。 “我能从头讲给你听吗？” 许千程点点头，他很愿意当一个倾听者。 “我过去犯了些错误，出来之后发现跟外面有些格格不入。找工作屡屡碰壁，但是我不敢回村，怕被村里人笑话！就这样我在外面游荡了一段时间。有一次在近郊的集市碰到了周大叔。周大叔请我出了碗面，还给我留了些钱和他的电话号。我很感激他……” 或许是讲到了自己的艰辛，赵强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哽咽之后又继续着他的故事。 “有一天我接到了周大叔的电话。他说外面不好混，想让我回村生活。起初我是不愿意的。后来他又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并表示你回了村，村里的生活明显有了起色。随后又说起了后山的问题。他说村里的后山原本是我家的，现在村里在卖柳编筐，柳条儿都是从后山砍的，如果我能搅合进来，一年能轻松分到好几万块钱……” 赵强顿了顿，抿了一口许千程倒给他的水，继续说了下去。 “许书记你相信我，最开始我根本没同意。但不怕你笑话，人穷志短啊！当你三餐都吃不饱的时候还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周大叔跟我说，如果能把柳编的事情搅黄，他就让周斌在城里给我找个安稳的工作足够吃喝……” 话讲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往下说了。 许千程再傻也应该明白了。 只见许千程起身走到赵强身边，伸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 赵强见许千程伸手，本能地用胳膊护住脑袋，身体向后闪躲了一下。 “给！” 赵强接过许千程递过来的烟后，就被许千程搂着走到了门外。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许千程问了句。 赵强轻笑一声：“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好在家里还有几亩地，就准备在家种地了，至少饿不死，就这么混吧！” 许千程笑笑：“会好的！放心吧。” 抽完烟，许千程给赵强端了碗泡面，吃过之后强行将赵强留在了村委会睡了一夜。 转天一早，许千程将自己一身干净的衣服丢给赵强：“洗个澡把衣服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赵强点点头，顺从地做好一切之后，跟在许千程的身后从村里穿行。 清晨，古井的大树下，三三两两的女人一边聊天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柳编筐。 这样的生活她们很满足，既能照顾家，又能赚一笔算得上丰厚的报酬。因此，不管谁遇到许千程，都会热情打招呼。 可今天，当许千程再次经过古井边，众人全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别在意，向前走！”许千程拍拍赵强的肩膀，让他不要在意村民的目光。 差不多十五分钟后，赵强被许千程领进了机械厂。 “千程，你领我上这来干啥？”赵强一看到机械厂的大门便本能地朝后退。 “你这么紧张干啥，昨天听说你会机床我就第一时间想到这这里。郑渝郑叔叔你又不是不认识。他儿子向东现在也在厂里工作。都是熟人，不怕的！” 说着，许千程便将赵强往里拉。 “不行不行不行，我害怕！郑叔叔那耿直的性格我没出事的时候都不一定留我，现在这样更不可能要我了！千程，我谢谢你，咱们走，走吧！” 许千程能感受到赵强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拒。 “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不会出你担心的那种事！” 两人在机械厂门口推拉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赵强妥协了。 然而两人刚走进机械厂的大门便隐约听到里面有争吵声，争吵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激烈，甚至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许千程和赵强顿感大事不妙，飞身朝机械厂里跑去。 果然是出事了。 两人一进门便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手里拎着各色家伙围在厂房里。 仅剩的十几名工人和郑向东被圈在中间。 “上次说好的这周还钱，过桥资金可不兴一欠再欠！你今天给我个准信儿，到底能不能还钱？” 大汉将手里的铁棍轻轻在机器上点了点，是敲打更是警告。 “大哥，我父亲已经去筹钱了，最迟明天，明天一定能把钱还上，您就再宽限一天，就一天行么？”郑向东窝囊的蹲在地上，催债的人根本不让他起身。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子催债多少年了，你这说辞我听的多了。拖来拖去厂子破产了，你让我跟谁要钱去！今天要么给钱，要么我搬机器，没有第二条路，你也不要跟我废话！” 领头的眼见郑向东今天应该是拿不出钱来，便也不再报希望。 一个眼神甩向自己的手下后，一伙人便七手八脚地准备拆机器。 追债的毕竟不是机械专业，拆装机械并不拿手，甚至有些不好处理的地方直接使用暴力。 这可把干了一辈子机械的老工人心疼坏了。 多年的陪伴，这些机械就相当于他们无言的队友，如今看到机械被这样对待，老工人在情感上很难接受。 “停下！” “轻点！”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你们老板要是还了钱，你们就还能见到这堆废铁，要是没钱，这机器就是老子的，老子是砸是卖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领头的甩给手下一个凶狠的眼神：“给我继续拆！” “住手！” 突然，许千程的身后传来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 循着声，众人将目光投向门口。 是郑渝。 多年不见更显沧桑。 如果不是在机械厂这个特定的环境见到，许千程应该都认不出来。 “呦呵，欠债的回来了！” 领头见到郑渝，轻笑一声。 “钱准备好了吗？” 郑渝面无表情地将手提包丢到领头面前：“一百四十万的本金加上三十万利息，总共一百七十万一分不少都在这！” 听郑渝这么说，领头示意小弟捡起手提包开始查钱。 “钱我已经给你了，带上你的人马上从我的工厂里面出去！” “好好好！以后有需要欢迎郑老板再来找我！” 催债的收到钱，兴高采烈地带着小弟离开了机械厂。 “爸，你哪来的钱？” 郑向东满脸疑惑地走到郑渝身边。 “不要管那么多了，先带着工人把机器组装上。” 郑渝一脸疲态地坐到椅子上。 “诶？千程！快进来啊！” 直到此时，郑向东才看到许千程和赵强。 第53章 好好干活 “许书记，机械厂怎么这样了？”赵强小声嘀咕道。 许千程摇摇头，他知道赵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待会看情况吧，不过你的事情我管定了，饿不到你！” “您看，多心了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赵强急忙解释。 两人边往郑向东的方向走边嘀咕。 “你们两人嘀咕啥呢，神神秘秘的！”郑晓东的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这样窘迫的时候，许千程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没，没什么！” “郑叔叔好！”许千程乖巧地跟郑渝打了声招呼。 不善言辞的郑渝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许千程。 “你们年轻人聊，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先上去休息会儿！” 说完，郑渝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了二楼的倒班宿舍。 说是倒班宿舍，其实就是在厂房的一角用钢材和板材搭建的临时休息室。从前机械厂生意好的时候，郑渝几乎每天都窝在厂子里跟工人同吃同住。许千程找郑向东玩的时候也经常跑到上面去。 眼见着郑渝进了房间，许千程才长舒一口气。 “郑叔叔看起来好像老了很多！”许千程感慨道。 “是啊，快六十岁的人了，整天着急上火的能不老么！”郑向东心疼地朝二楼看了看。 “机械厂做出的东西之前不是很受欢迎的么，为啥会沦落到借债的地步？” 许千程跟郑向东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尽管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各忙各的，但感情上却一点不生疏。因此两人都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转弯抹角。 “别提了，市场经济下不进步就是退步。前些年我就劝我爸更新设备，招聘更好的机械工程师和设计师。当时机械厂的经济状况还没有这么窘迫。但你也知道，老一辈人么思想都比较传统。认为当时的设备还能应付那时候的生产情况。后面厂子的效益一年比一年差，技术更新迭代就更不用提了。我们也从市里的明星企业逐渐变成了乡镇企业再到后来，大厂的订单根本接不到，只能接一些村里小作坊的订单。” 郑向东苦笑着掏出一支烟，讲话时眼神缥缈地看向面前的大机器。 似乎在看它曾经历过的繁华与落寞。 “会好的，想开点！” 现在的情况，许千程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郑向东。 “这位是……” 回过神来的郑向东看向许千程身后的赵强。 “这是咱们村的赵强，你有印象没，比咱们大几岁，小时候……”许千程试图勾起郑向东的记忆。 “哦……赵强，赵强！抱歉我真的没想起来！”郑向东尴尬地看着赵强，从兜里又掏出两支烟递给许千程和赵强。 “这大清早的，你来找我有事吧！”郑向东按下打火机依次给两人点上。 两人默契地摇摇头：“没，没事啊！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聊天的时候聊起你来，抽空过来看看你！是吧，强哥！” 许千程疯狂地给赵强递颜色。 赵强的反应也算快，顺着许千程的话茬说到：“村里年轻人少，我们也是想着多联系多走动！” 郑向东点点头：“那既然这样，晚上咱们一起喝酒吧！” 对于喝酒许千程本想拒绝，但耐不住郑向东一遍又一遍的商量，最终将喝酒的地点定在了郑向东这儿。 几人又寒暄了一阵，许千程和赵强便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机械厂。 “千程，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按照机械厂现在的状况，不裁员都算郑家父子是良心企业了，我就别去给他增加负担了吧！” 许千程点点头，他突然发现赵强并没有众人说的那样不堪，相反他的身上还是有闪光点存在的。 “没事，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换条路！只要你不挑活儿肯吃苦，我保证绝对饿不到你！” 就这样，两人一边聊一边往村委会走，不一会便走到了门口。 远远地，许千程就看到村委会院子的石桌边坐着一个气囊囊的女人。 定睛一看，正是罗小冉。 “走走走，赶紧走！” 当看清楚背影是罗小冉后，许千程赶紧拽着赵强掉头。 “站住！” 可还没等许千程掉头，罗小冉清寒的眼神便已经飘了过来。 “许千程，这一大早你不做饭干嘛去……” 话还没说完，罗小冉便瞟到了许千程身后的赵强。 “你来干什么，你这次又想举报谁？” 见到赵强，罗小冉瞬间双手叉腰一副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架势。 “没没没，你误会了！”赵强闻言，急忙摆手。 “许千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两人站的距离，以及冲着自己的角度，如果没猜错刚刚许千程跟赵强应该是一起回来的。 难不成…… 想到这，罗小冉朝许千程摆了摆手：“许千程你给我过来！” “我不过去，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许千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罗小冉一阵死亡眼神警告：“你过不过来，‘劳资蜀道山！’” 许千程闻言，紧闭双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 交代赵强一句后，便随着罗小冉走进了办公室。 许千程前脚刚一踏进办公室，后脚罗小冉便将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许千程我问你，外面是怎么回事？” 许千程还在装傻：“什么怎么回事，赵强啊，你不认识？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长能耐了是不？少跟我在这打哈哈，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罗小冉懒得跟许千程废话。 “其实赵强也是个可怜人，你是不知道，他在外面……”许千程试图让罗小冉也接纳赵强。 “你少跟我废话，东郭先生救狼的时候也觉得狼可怜、农夫救蛇的时候也觉得蛇可怜。到最后是东郭先生有好下场了还是农夫有好下场了？我告诉你许千程，什么事情我都能跟你商量着来，但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罗小冉说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激动到许千程根本插不上嘴。 “我说的是真的，罗小冉请你相信我！” 眼见着罗小冉如此抵触，许千程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劝说。 “许千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外面那个人，害的你昨天还被县领导盘问，你忘了？” 闻言，许千程的脸暗了下来：“这件事他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那你看看你自己手上的绷带，也是他划的吧！”罗小冉指着许千程的手。 “他不是故意的！”辩解的话再一次从许千程的口中脱口而出。 眼见许千程如此坚持，罗小冉只能同意。不过同意的条件确实约法三章。 “别说三章，三十章都行！” 见事情有活动的余地，许千程也不管罗小冉要说什么，直接应承下来。 “第一，他如果再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村委会保留追究她责任的权利。第二和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说着，罗小冉便打开办公室的门，将等在门口的赵强叫了进去。 “你接下来是准备留在村里呢，还是马上就回城里呢？”罗小冉问道。 赵强看了看许千程，又看了看罗小冉：“我不走了，就想在咱们高泉村安安稳稳地给自己谋个生路！” 闻言，罗小冉笑了。 显然，赵强的回答很符合罗小冉的口味。 “村里现在能赚到钱的项目就只有柳编筐这一份。如果你愿意，今天下午我就可以做主安排你去整理原材料、收纳成品以及配合快递的收发业务。” “我愿意，愿意！” 赵强答应的很干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徐书记，罗师傅，我一定好干活，绝对不辜负您二位的一片好心！” “好了好了！跟我俩就别客气了！”许千程一个眼神飘向窗外。 工作时间到，村委会大院里，挤满了前来交柳编的村民。 “那您二位先忙，我出去干活了！” “许千程，你冒这么大的险，但愿他真的不是东郭先生！” 第54章 压垮驴子的稻草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按照跟郑向东的约定，许千程带着罗小冉和赵强，手里拎着几大饭盒的菜悠悠朝机械厂走去。 走到机械厂门口，许千程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向东这两天应该心情不好，待会进去咱们就喝酒聚一聚，千万别提什么不该提的，也别问什么不该问的知道吗？” “放心吧，不该说的不说！” “不该问的不问！” 罗小冉和赵强一个说上半句一个念下半句，和谐的气氛仿佛几人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挚友的状态。 “向东，向东你在吗？” 厂房里没人答应。 “向东你在吗？我们几个进去了！” 连续叫了两次都没人回应之后，许千程壮着胆带领两人走进了机械厂。 就在手即将触碰到厂房门的时候，许千程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向东……” 对对对，万一郑向东在里面开会呢？不能喧哗，要安静地等着！ 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郑向东始终都没有开门。 “向东，我进来了啊！” 思来想去，许千程还是带头拉开了厂房的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三人有些发懵。 只见上午郑向东还极力保护完好的机器，现在已经变成一堆规格不统一的零件了。 现场的混乱程度丝毫不亚于刚刚经历一场抢劫。 “向东！向东！” 边喊，许千程带着两人边往里面走。 “许书记，郑向东是不是忘了今晚你会来找他喝酒啊？” “不会，上午才答应的事，晚上就忘？不会，肯定不会！咱们几个分头找！” 终于，在二楼的休息室里，许千程找到了蜷缩在一起的郑向东，泪眼婆娑。 许千程放下手里的吃食，轻轻地拍了拍郑向东：“向东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向东，向东！” 可不管许千程问什么，郑向东就是不开口。 许千程觉得能造成眼前局面的大概率就是早上那伙人。 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的一刹那，一个平静且又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了声：“出去！” 虽说郑向东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许千程却听的很真切！ “起来，咱们喝酒去！”许千程伸手去拉郑向东。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郑向东开口依旧是那两个字——出去！ “郑向东，你这人怎么这样！千程明明是来找你喝酒的，你这是什么态度！”罗小冉朝郑向东喊道。 “出去，出去，滚出去，我让你们出去听不见吗，马上给我出去！” 罗小冉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郑向东的某根神经，突然像疯子一样起身推搡着许千程。 面对这样的郑向东，许千程并没反抗，任由他将自己一路推到厂房门外。 透过厂房玻璃，许千程眼睁睁地看着郑向东背靠着房门，慢慢地滑下去，蹲在门边，紧紧地靠着门。 这样的状态似曾相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情绪失控过。 他知道，郑向东突然变成这样，一定跟厂房里那被拆成零件的机器有关。 “郑向东，把门打开！” “郑向东……” 不管许千程如何叫，郑向东就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自言自语地在那嘟囔着什么！ 见状，许千程赶紧将耳朵紧紧贴在玻璃上，勉强才听到了几个词儿。 “白费了，努力了这么半天，终究是白费了！” 闻言，许千程朝赵强和罗小冉摆了摆手，让他们提前回了村委会。 现在这样的情况，人太多反而会让郑向东觉得难堪。 索性许千程也转过身，背靠着房门坐到地上。 “向东，虽然我不知道今天一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失败不可怕，倘若就此一蹶不振下去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隔着几公分厚的门板背靠着背。 不说话，也没人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厂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喝点儿？”情绪稍微稳定的郑向东问道。 许千程点点头：“那就喝点儿呗！” 没有多余的废话，许千程推门走进了厂房。 “我有菜，酒也有。那咱们开喝吧！”许千程晃了晃手中的白酒瓶。 “喝这个吧！高度的，你能行吗？”郑向东从二楼拿出一对儿纸包纸裹的白酒。 许千程尴尬地笑了笑：“舍命陪君子！” 推杯换盏间，气氛也逐渐变的轻松起来。许千程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话题。 “向东哥，楼下那堆零件是怎么回事？追债的人我是看着他们离开的，难道他们去而复返故意拆坏了机器？” 闻言，郑向东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轻轻地放下酒杯，目光瞟向那满地的零件。 “这么多年了，该结束了！” “结束？那是什么意思？” 郑向东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整杯白酒一饮而尽。 “我接到老郑电话，让我回来帮他做机械厂。那时我知道机械厂的效益不好，但咱作为一个初生的牛犊根本没带怕的。一心想着自己的理念先进，一定能把这个幕沉西山的厂子挽救回来。期间多次尝试创新我也失败过。但我一再告诉自己，我能成功，我能成功！还记得上午那伙人吗？债是我欠的！我改革厂里欠的！我爸为了帮我还债，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郑向东的脸上满是苦笑。 酒意上头的他，嘴里不停地念叨：“房都卖了！能卖的全卖了！” 许千程不懂商业经营，但他却懂得那种满腔热忱却接连受挫的无力感。 边说，郑向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许千程愣了，他知道郑向东酒量好，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一连几杯的高度白酒下肚居然只能算得上微醺。 或许多少次设想被否定的夜晚他都是这么抱着酒瓶度过的吧！ “兄弟，听我一句，再试一次，倘若再失败了，妥协还来得及！毕竟你已经坚持这么久了！” 许千程不想眼睁睁看着郑向东坚持多年的事业就这么草草收场。 郑向东摆摆手，“不试了！没有钱再试了。反正试与不试的结果都一样，徒增烦恼罢了！” 当郑向东得知上午用来还债的钱是来父亲卖房凑出来的那一刻，被卖掉的房子就成了一根稻草，压垮驴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根本不敢想，继续坚持下去最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但许千程相信像郑向东这样努力的人不可能一直得不到老天的眷顾。 他相信郑向东终有一天会成功。 眼下郑向东缺少的并不是盘活厂子的契机，而是一股劲、一口气儿…… 许千程在心中盘算了一圈之后，计上心来。 “你是个懦夫！” 郑向东喝了口酒之后，冲着许千程淡定了说了一句：“你说谁？” “我，说你是个懦夫！”许千程愤恨地看着周斌。 “你混蛋！老子不是懦夫！老子为盘活这个厂子坚持了这么多年，谁是懦夫老子都不可能是懦夫！” 进郑向东发怒，许千程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果你不是懦夫，为什么不最后再试一次？你不是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吗？还没实施就提前终止，这不就是懦夫的半途而废吗？” 许千程轻蔑的口气更加激怒了郑向东。 只见他举起酒杯，将满满一杯的高度白酒泼到许千程的脸上。 许千程闭上眼睛，任由白酒顺着脸颊滴落。 “敢泼酒就能证明你不是懦夫了吗？想让人瞧得起你就证明你的实力和你的勇气给我看！” 郑向东冷哼一声，“证明给你看？用外面那些老掉牙的零件吗？别逗了！” 虽然郑向东的语气依旧阴沉沉的，但许千程能听出来，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甘心掺杂在里面。 “如果我帮你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郑向东的表情突然凝固，连带着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也凝固了。” 许千程玩味的眼神紧紧盯着郑向东，“如果我帮你拉来投资呢？你还有没有勇气再拼一次？” 郑向东摆摆手，提起自己的酒杯停在半空，“等你真找到钱回来再说吧！” 说完，又是半杯酒下肚。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许千程一脸认真地看着郑向东。 “你相信我？” 第55章 胜天半子 两人边聊边喝，从机械厂出来已经是深夜。 在浓烈酒精的浸润下，许千程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 回想着机械厂往日的辉煌，许千程放肆地对着当空的明月发出咆哮般的感慨。 “老天，你真是不公平！向东是多努力的人啊！怎么就不能给他一次翻身的机会呢！” “作弄人是吧！老子就陪他跟你大干一场，誓要胜天半子！” “胜天半子……” 这边，许千程发着酒疯。 另一边，被提前赶回村委会的罗小冉和赵强正坐立不安地在村委会踱步。 都这么晚了，许千程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出事了？ 人就是这样，越往坏处想就越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终于在村委会担惊受怕地等了好几个小时之后，罗小冉等不住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那郑向东现在就是个疯子，万一发起疯来，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罗小冉一边嘀咕一边拿起桌上的手电筒便准备去机械厂。 “罗专家，你就听我的，他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没事的！” 赵强安慰道。 “你可拉倒吧！就郑向东那体格，真要动起手来，鸡崽子似的许千程怕是都经不住两拳！” 罗小冉越说越担心，也顾不上赵强劝说什么，直接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这大半夜的，赵强哪里放心让罗小冉一个人出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也追了出去。 因为心急，罗小冉走的越来越快，赵强都险些跟不上她的步伐。 就这样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漆黑的树林里发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可把认真向前赶路的罗小冉吓了一跳。 “赵强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罗小冉双手紧紧攥着手电筒，寂静地朝四周照射。 “别怕别怕，兴许是……” “啊！” 赵强的话还没说完，低矮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个黑影。 罗小冉的三魂瞬间吓没了七魄！ “老子就是要胜天半子！”黑影正是许千程，一个没站稳甩摔进了灌木丛里。 起身时，正巧罗小冉被罗小冉的手电筒照到了眼睛，折射出荧绿的幽光。 “你有病啊，许千程！怎么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看着东倒西歪，刚刚还因为摔倒而戳破的额头，一股心疼瞬间划成连环炮般的咒骂。 可骂归骂，她还是和赵强一左一右将许千程架起，叉回了村委会。 “给他冲杯蜂蜜水，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罗小冉嘱咐过赵强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今晚的机械厂发生了什么罗小冉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这是认识许千程以后第一次看到他失态。 躺在床上，回想起许千程耍酒疯的样子，罗小冉甜甜地睡了过去。 转天一早，当许千程猛地坐起身时，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席卷全身。 特别是头，疼的仿佛要炸开般。 “这该死的郑向东，给我灌的是什么酒，几杯下肚就这么上头！” 正嘟囔着，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最美厨娘罗小冉手里端着一碗还飘着热气的白米粥走了进来。 “你干嘛？”眼见罗小冉朝自己走过来，许千程下意思地用胳膊挡住了脸。 “怎么，害羞啊！昨晚喝酒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会失态吗？” 罗小冉生气地挖苦道。 “你……” 面对罗小冉的嘲讽，许千程一时居然有些语塞。 喝醉酒是真、耍酒疯应该也是真，被架到床上躺下也是真…… 尴尬，果真尴尬！ 为了让自己尽快摆脱被罗小冉的嘲讽，许千程接过白粥，咕咚咕咚几口便灌了下去。 粥米下肚，许千程只觉得自己满血复活。 “昨晚跟郑向东聊了些什么啊？那机器到底是不是催债卸的啊？” 罗小冉接过许千程手里的碗，好奇地问到。 许千程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在极力地回想着昨天的场景，以及昨天说过的话。 “果然啊，不能瞎喝酒！”许千程自嘲一声。 “你说啥呢！”罗小冉一脸疑惑地盯着许千程。 许千程苦笑一声：“只记得酒壮怂人胆，却忘了酒还能吹牛！” 昨晚为了安慰郑向东，半醉半醒的许千程稀里糊涂地就将给郑向东拉投资的事情大包大揽到了自己身上。 要知道，在他所能接触的层面中，身价二十万都可以算中上等水平了。动辄百万的投资款…… “许千程啊许千程，喝酒之前你是高泉村支书，喝了酒怕是全世界都是你的！多大的嘴啊，百八十万的牛说吹就吹！” 在许千程自嘲的碎语中，罗小冉东拼西凑出了个大概。 他给了郑向东自信，却给自己挖了个大深坑。 “你说你……”明白了事情原委的罗小冉刚想对她批评教育一番，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千程，你起来啦！” 来人是郑向东。 与昨日失魂落魄的状态不同，牛仔裤白衬衫再搭上一头整理非常利落的短发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来？”许千程朝郑向东摆摆手，示意他进门。 郑向东也不做作，大步迈到许千程面前，恭恭敬敬地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他。 “昨天听了你的鼓励，我决定想要放手一搏！至于拉投资的就全拜托给你了！” 硬着头皮打开郑向东带来的袋子，里面赫然出现的是郑向东昨晚透露出的救厂计划书。 “你什么时候写的？”许千程上下打量着郑向东。 昨晚的两瓶高度白酒许千程最多喝半瓶，剩下的一瓶半一点也没有糟蹋，全灌进了郑向东的肚子。 喝那么多酒，半夜居然还能爬起来做计划书，郑向东果真就是个怪胎。 “这计划书你先放我这，等我好好研究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许千程表面装的淡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短时间之内去哪能给他找到契合郑向东研究项目的出资人。 因为没有目标，许千程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郑向东离开后，罗小冉打趣道：“酒后之言被人记住了，你还不赶紧起床去给人家找投资？” “你们都先出去！” 赶走众人后，许千程开始翻找自己手机的通讯录。 一番认真的搜寻下来，确实没有合适的。 许千程索性将手机朝床上一扔，准备找郑向东挑明这件事。 可还没等他准备好，门外就再次响起了罗小冉的声音。 “穿衣服跟我进城！” 许是酒壮怂人胆，以往听过成百上千遍的话，这次居然觉得有些刺耳。 “我……” 许千程本想拒绝，可奈何罗小冉的手就是快，直接将他拎进汽车副驾驶。 “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去啊？”上车的许千程算是彻底醒酒了。 罗小冉摇摇头：“闭嘴，等会到你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罗小冉的车终于在写字楼门口停了下来。 “我待会带你去的是一家投资公司，老板的老婆是我大学同学。我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至于郑向东写的策划案或者你的舌头能不能成功说服他给投资，就看个人造化了！”罗小冉说到。 这么说也算是给许千程提前打了预防针。 老板的老婆是罗小冉的大学同学这没有错，但罗小冉却没告诉许千程，她和这个女同学的关系并不好。 但这并不影响同学老公是个很成功的投资人。 但凡经过他点头投资的工厂，业绩最少翻一番。 因此，即便厚着脸皮，罗小冉也愿意陪他走这一遭。 听到罗小冉的介绍，许千程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心跳的也比原来更快。 “上去吧，我已经跟他约好时间了，第一次见面绝对不能迟到！” 许千程点点头，整理好衣服，跟在罗小冉的身后走上台阶。 进门之前，许千程特地看了看天。 昨天晚上，灌木丛中那“胜天半子”的豪言壮语萦绕在他的耳边…… 第56章 合作伙伴 三十三层，写字楼顶层。 许千程跟在罗小冉身后，怯懦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密密麻麻的格子间、怀抱资料步履匆匆的人。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一方小天地的打工人…… “您好，请问几位找谁？” 走廊的尽头，实木办公桌后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站起身，面带微笑地问道。 “您好，我找姜总！” 罗小冉双手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女人。 “姜总？”女人接过名片，轻轻皱起眉头。 见女人神情不对，罗小冉问道：“这是天锦大厦A幢3328吧！” 女人点点头：“不好意思，您找的姜总应该是这里之前的租客，他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这里现在是声北对外贸易公司！” “哦，好，谢谢！” 听了女人的话，罗小冉便带着许千程往出走。 姜峰的公司她之前不止一次来过，此时声北对外贸易公司无论是陈设还是装修，甚至是走廊尽头那秘书的实木桌都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那咱们……”听闻公司已经搬走，许千程的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走出天锦大厦，罗小冉示意许千程闭嘴，她要打个电话。 “喂……我罗小冉，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就是徐莹莹老公的公司现在……” “哦哦，好，你说，嗯。天山路488号……我记好了，谢谢啊！” 挂掉电话，罗小冉如释重负：“搞定，上车！” 说完，便朝着新地址出发！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门，罗小冉便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姜峰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平日本该摞的整整齐齐的文件现在散落得到处都是。 “罗……罗小冉，你怎么来了？” “咳咳，还有我！”许千程轻咳嗽一声，走到姜峰面前。 “千……千程！我靠，真的是你！咱都多少年没见了！” “你们认识？”罗小冉狐疑地看着两人。 许千程笑了笑：“何止认识，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见到二人，姜峰连忙起身并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他想在朋友面前留住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 “你还好吗？” 许千程关切的口吻瞬间让姜峰有些崩溃。 整整一上午，朋友关心自己的钱能不能收回去、工人担心自己能不能按时拿到工资、合作伙伴担心自己不能及时止损。 许千程是第一个关心他好不好的人。 一番交谈下来，许千程对于姜峰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只不过在这个当口上，帮郑向东拉投资的事情却实在不适合再说出口。 “你起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姜峰似乎看穿了许千程的心思。 “没……” 他摆摆手第一反应便是否认，但却又怕姜峰误会自己瞧不起他。 “害，你什么时候变的婆婆妈妈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在这跌倒了，换个地方哥们照样站起来！” 想来也是，姜峰大学毕业后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他自己没有能力帮忙。但人脉总归还在。帮忙牵个线搭个桥，最不济帮着出谋划策总比他这个门外汉头脑灵活吧！ “我现在在高泉村当驻村第一书记，我们村机械厂转型困难，但是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合作项目准备寻找伙伴。今天来找你原本是想让你帮忙把把关，但是……” 一听有投资项目，姜峰瞬间来了精神。 “是什么样的项目，你跟我说说！” “关于机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新一版的策划说我觉得很棒，如果实现了里面的设想，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想机械厂会很愿意让你入伙！” 许千程把话说的很隐晦，明面上说的是入伙，其实就是想帮助机械厂雇佣姜峰。 姜峰摆摆手，“你这是想雇我给他打工？你还是先跟我说说是机械厂的什么项目，如果真可行的话哥们也入上一股怎么样？” 见姜峰不怎么在意破产的事情，许千程也壮着胆子打趣起他来，“就你现在这样还想入股？我看你还是先解决温饱再说吧！” 姜峰见许千程不信，便俯身在许千程的耳边低语了句。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种事谁骗你干什么！” 紧接着，姜峰一把拉起许千程，“你起来起来起来，这么好的事咱们换个地方聊，这地方太晦气！”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将许千程和罗小冉拉进了楼下火锅店的包厢。 “这地儿我常来，牛肉新鲜的不得了，在这样的环境喝点小酒，再聊一些高兴的事，简直没比的了！” 点好菜，姜峰把服务员赶出了包厢。 “怎么着啊，都到这了！别踹着了，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项目，能让你带着这个小辣椒一起出来！” 姜峰朝罗小冉拱拱嘴。 许千程见姜峰一脸的认真，便将之前在策划案里看到的计划提前透露出一点。 虽然说的人是机械方面的门外汉，但听的人却很专业！ 三言两语姜峰就已经大概知道那个郑向东搞的是什么领域了！ “千程，这件事情我很感兴趣！不管现在怎么样，你一定要算上我一份。你要是实在不的放心，咱们现在就签合同，我给你打钱！” 许千程摇了摇头，就连罗小冉都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 可自己只不过是机械厂的马前卒，姜峰作为合作伙伴能不能加入还要郑向东点头。 “吃饭！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看这样吧，我给你几天的时间，等你把手头上的事情料理完之后你亲自来一趟高泉村。到时候引荐你和郑向东见上一面……” 姜峰是个特别有商业头脑的人，翻身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能任它从嘴边溜走！ 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只有两个词语他非常认可，一个是“时间就是金钱”，另一个便是“夜长梦多”！ “你……” “你要是真感兴趣，高泉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两人对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快吃，你快吃，吃完咱们马上就走！” 姜峰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催促许千程。 “去哪？” 姜峰冷哼一声，“还能去哪，去见即将成为我合作伙伴的人啊！” 闻言，许千程轻笑，这么多年他终于见到了一个做事比他还要心急的人。 吃过饭，几人直奔高泉村。 “我跟你说，只要我合作伙伴认可我，马上初期款就到位！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对脾气的人放手做就完了！” 下车，姜峰连脚还没站稳便直奔机械厂赶去。 “向东，向东你在吗？” 许千程喊了几声。 正窝在休息室的郑向东听见许千程的声音，直接从二楼窜了出来。 “你回来了！” “你就是郑向东，小郑总吧！” 姜峰一把握住郑向东的手，直接给他冠了个小郑总的称号。 “这位是……” 郑向东惊讶地看向许千程。 “向东，这位是姜峰，之前在市里做投资的。听说你的计划后很有兴趣，我今天先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只要你同意，姜总就会按照你的计划将首批机械款打到账户上！” 听到许千程的话，郑向东嘴角微微上挑，“先进来吧！” 正当几人聊得热火朝天，厂房的门却再一次被敲响。 “请问有人在吗？” 可正因为投资而聊得火热的几人，丝毫没听到有人敲门。 “有人吗？” 外面听到厂房里有人，因此特地提高了音量，敲打木门的手劲儿也更大了些。 听到声音的几人满脸狐疑地从二楼走下来，郑向东上前打开了门。 “向东，就你自己在啊，你爸呢？我有事找你爸谈！”周斌进门便想找郑渝谈事情。 说是谈事情，倒不如说是例行公事。 自从周大叔的侄子周斌盯上机械厂这块地，便一直特别留意机械厂的经营状况。 每当机械厂有困难时，他都会亲自找郑渝谈收购机械厂的事情。 “滚出去！”面对周斌的挑衅，暴脾气的郑向东恶狠狠地喊了一句。 第57章 大师级的作品 面对态度恶劣的郑向东，周斌反倒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你老爸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客人的吗？ 见郑向东不欢迎自己，周斌却并不急着离开，反而悠闲地找了个位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我父亲不在，即便他在也不会把厂子卖给你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因为姜峰在这，郑向东的脾气还是有所收敛的。 不然，就凭他在部队练就的身手，轻轻松松将周斌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行行行，不卖就不卖，你看你这孩子，急什么！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样做生意，生意注定做不大的！” 说这话的时候，周斌的眼神并没落在郑向东身上，反而时不时地瞟向姜峰。 “出去，听到没有，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给我出去！” 此时的郑向东满脑子都是跟姜峰的合作，他也怕周斌这么一搅合，把这好不容易请来的救世主给吓跑。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周斌起身走向那堆散落的零件：“啧啧啧，看来这厂子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们居然都开始拆零件卖了！不然这样吧，你算算这些废铜烂铁多少钱，我直接帮你收了算了！” “你……”此时的郑向东被周斌刺激的脸红脖子粗，如果周斌再多说一句，他怕是就要亲自教教他怎么做人了！ 可周斌偏就是个不怕死的，挖苦完郑向东紧接着就走到姜峰身边：“这位新朋友之前没见过，也是来买厂子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周斌可要多出一个竞争对手了！” 此时的郑向东已经忍无可忍，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噼啪作响。 许千程见状急忙上前拦在两人之间。 “别冲动！这年头不管因为什么，谁先动手谁倒霉！他有多无赖你不是不知道，惹上了他，你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眼看着合作达成，你和这机械厂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千万别因小失大！” 郑向东听了许千程的话，脾气瞬间消了一大半。许千程说的对，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能做！ “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看人家千程多懂事。你啊，且学呢！” 为了刺激郑向东，周斌走到他面前，轻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说来也巧，这唾沫居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姜峰的鞋尖上。 “呦，小兄弟，不好意思。”随后便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姜峰手里。 听着周斌毫无诚意的道歉，姜峰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周斌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可不像许千程那么老实，也没有郑向东那么多的顾虑。我鞋上的这口唾沫你要么给我擦干净道歉，要么我就打到你给我擦干净道歉。我劝你慎重考虑，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冷下脸的姜峰配上杀气腾腾的眼神，冰寒的气势瞬间将周斌压制的死死的。 “我……” 周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什么我，擦干净！”姜峰大力向后一推，算是松开了周斌的衣领。 可弱不禁风的周斌居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姜峰也懒得跟周斌再继续纠缠，虽然他在高泉村确实无牵无挂，但许千程还要在这继续任职，郑向东的工厂也不可能搬走。留下些余地对大家都好。 眼看姜峰朝自己过来，周斌才算彻底慌了。 挣扎着起身，连衣服上沾的灰尘都来不及拍，灰溜溜地朝门外跑去。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跑到大门口，周斌还特地转头回来丢下一句狠话。 可他这滑稽的行为却引得屋内三人哄堂大笑。 “谢谢你！”郑向东对姜峰说道。 姜峰摆摆手，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是兄弟了。我私房钱都准备交给你保管了，还说这种话，不觉得生分么？ 自此，共同经历了周斌事件后，三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彼此的心更近了一步。 “那咱们的投资计划就这么定了？”郑向东有些诧异。 虽说是投资，但毕竟是从自己腰包里真金白银的撒出去。姜峰能这么随意，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当然了，合同我都准备好了！你看看，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今天就能签合同！” 说着，便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拟定好的一式三份合同。 “姜峰，你也太神了吧！从刚刚咱们几个就一直在一起，这合同你是什么时候做好的？” 许千程不禁感叹一句。 “大哥，赚钱啊！能不积极吗？” 郑向东接过合同端详一遍，就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合作伙伴！” “你好，我的摇钱树！”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合同上罗列的投资款项我会尽快找人转到你公司账户上。你在家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北京有个机械博览会，我觉得你有必要去一下，到时候我来接你！” 姜峰交代完事情便先一步离开了高泉村。 看着手里真真切切的合同，郑向东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做梦！ 许千程从机械厂出来之后，直奔村委会。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机械厂的问题，他手头急需处理的事情怕是早已积压成山。 许千程回到村委的时候恰好罗小冉正坐在院子里剪辑视频。 高泉村的账号在罗小冉的运作下，已经有了差不多三十万的死忠粉。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在外面喝酒呢！对了事情谈的怎么样？” 罗小冉一边摆弄电脑一边问道。 闻言，许千程看了罗小冉一眼，随后长叹一口气…… “不是吧！没成？”罗小冉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从城里返回高泉村的时候，罗小冉预感觉这事就已经成了八九不离十。 怎么会…… 思来想去，任凭罗小冉怎么想，也还是想不通。 见罗小冉皱眉，许千程连忙满脸堆笑地看向罗小冉：“成了！” “成了？真的成了吗？” 罗小冉丢下手里的鼠标，激动地跳起来原地打转。 “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说过这次合作肯定能成！毕竟……” “毕竟什么？”罗小冉问道。 许千程摇摇头：“没，没什么！” “对了，这几天咱们风风火火的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机械厂。也不知韩大娘的婚书刺绣那边怎么样了，我有点不放心，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罗小冉点点头。 当两人走到韩大娘家推开门时，却没看到韩大娘的身影。甚至连韩大叔也没在院内。 “有人吗？” “有没有人？” 罗小冉知道老两口的耳朵不好，因此直接走进了卧房。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却让罗小冉惊呆了。 韩大娘蓬头垢面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搭着湿漉漉的降温毛巾。 “大娘，大娘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呢？” 罗小冉站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治好。 “丫头，你咋来了呢？莫不是买婚书的东家将时间提前了？” 罗小冉摇摇头。 “没事，没关系。婚书刚刚已经完工了。你要是不来，晚点我还想让大叔给你送村委会去呢！” “真的吗？这才几天啊就做完了！我不是跟您说过，那婚书有十天工期么！您看看，累病了吧！”许千程站在一旁，，满眼的心疼。 罗小冉则是激动地摇晃着韩大娘的胳膊：“大娘，大娘！婚书在哪里？能不能先给我看一看？如果有问题，咱们尽量配合着做些修改！” 大娘宠溺地点点头，随即摸索着将炕上的柜子打开。 “你看看，字的方面我是按照你们给送来的亚克力字模一点点绣出来的。四周我自作主张绣了一条龙和一只凤，你看看怎么样。如果觉得不好看，你就告诉我，我直接拆了就好！” 将婚书拿在手里，罗小冉反反复复观察了好多遍。 “大娘，想不到您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那这么说，我这张婚书绣的还算不错？”韩大娘的脸上挤出一丝丝微笑。 “大娘，您这就太谦虚了。就您这手艺，简直就是大师级的作品！” “真的？” 第58章 鸡蛋的诱惑 拿到韩大娘绣的婚书，两人一路小跑着回到村委会。 “许千程帮我一把！” 一进门，罗小冉便扎进卧室翻找起来。 “你想做什么？” 许千程呆呆地站在罗小冉的卧室门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帮我搬出去！” “哦！” 在罗小冉的指挥下，许千程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趟才算将罗小冉要用的东西全都帮到了院子里。 紧接着，罗小冉便开始在院子里忙起来。 背景、中景、透视景……折腾了两个小时。 最终，看着电脑里手绣婚书的照片，罗小冉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将手绣婚书的照片发给下订单的客户，随后又将刚刚拍好的照片略加剪辑发到了短视频账号上。 忙完这一切，罗小冉终于安静下来。 “你在想什么？”许千程问道。 罗小冉叹了口气，总觉得肚子里又一大堆话，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 “聊天而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在许千程的鼓励下，罗小冉终于开了腔。 “千程，一转眼，咱们在……不，我在高泉村也折腾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咱们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虽不能说彻底提高了高泉村所有村民的生活水平，但在咱们的折腾下，绝大部分村民的生活较比从前还是有提升的对吧！” 许千程点点头：“确实，咱们折腾这一个多月实实在在地改善了村民的生活水平！”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发展模式是不健康的！咱们的柳编筐生意、韩大娘的盲人刺绣如果都能交给村上集中经营，将来一定会是两个非常赚钱的板块。正所谓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要想高泉村走的远，就一定不能只像现在这样！”罗小冉叹了口气。 接着，她便给许千程讲了好几个脱贫又返贫的村子。 “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曾认真考虑过。但当时我没有立即执行的原因就是咱们高泉村太穷了。穷到村民手里根本没有生活费之外的钱。当时那个环境下，跟村民谈理想、谈可持续发展简直就是笑话。” “那现在呢？村民的生活都好起来了啊！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机会。只有将产业收归村制，才能走上正轨，才能不被社会所淘汰！” 最终，在罗小冉真诚的劝说下，许千程也开始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 其实早在许千程刚回村的时候，就为整个高泉村做了一年、五年、甚至是十年的发展计划。 之前一直没拿出来，是觉得以高泉村的当时的实力还不足以将这些实现。可现在不一样了，也是时候为村民做出一些合理的规划了。 说做就做，许千程掏出手机便在微信群里编辑了一条明天下午两点的会议通知发了出去。 “明天我想用你带过来的大屏幕。能不能帮帮我？”许千程看了罗小冉一眼。 罗小冉点点头。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微信群里除了许千程刚刚的那条消息外，只有寥寥数人回复了消息。 这其中还有几个回消息是为了明天请假。 许千程苦笑一声，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对策。 罗小冉盯着微信群的聊天记录，脑子飞速运转着。 “啊！许千程我想到了！”罗小冉使劲拍了拍许千程的肩膀。 “说说看！” 罗小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这可是绝妙无比的金点子，怎么能这样随意就说出来！这天儿不早了，肚子有些饿了呢！” 闻言，许千程轻哼一声：“我现在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鲍参翅肚……我不怎么喜欢，驼峰熊掌……不太刑！帮我做碗面吧！” 许千程没说话，转身扎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一阵乒乒乓乓过后，香飘飘的一碗面被端到了罗小冉的面前。 “现在能说了吧！”许千程目光紧紧盯着罗小冉。 而罗小冉摇摇头：“啧啧，并非是我不想说，而是这碗面里缺东西！” 难不成是自己忘了放盐？ 许千程掏出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尝了尝，味道都对，挺好吃的啊！ 见许千程憨憨的样子，罗小冉忍不住大笑起来：“蒜！吃面不吃蒜，味道减一半！” “哦哦哦！”许千程二话不说又去厨房取来了蒜。 罗小冉就这样一口蒜一口面，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而许千程坐在一旁，眼见着面条已经被吃了一半，罗小冉似乎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直接端走了面碗。 “哎哎哎……小气鬼！”罗小冉嘴里塞着满满的面条终于开了口。 “你记不记得城里的商场为了吸引客流都做过什么？”罗小冉一边说，一边伸手准备抢回面碗。 许千程皱着眉头，认真地回忆着罗小冉说的情况。 面碗死死地攥在许千程的手里，罗小冉抢夺不成，只能再说一句：“发东西啊！东门领票西门领物，一进一出人流量不是就够考核标准了么！” “啊！对对对！”许千程恍然大悟，使劲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这么常见的方法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一转眼，发什么东西又成了难题。 小纪念品虽然造价低，可现在已经这个时间了，出去买肯定来不及。油盐酱醋倒是常用，但家家喜欢的牌子不一样，又不见得对所有人都有吸引力。 最终还是罗小冉嘴里塞满的鸡蛋给了许千程灵感——鸡蛋！ 恐怕没有人会拒绝来自鸡蛋的诱惑！ 说做就做，许千程拉着打饱嗝的罗小冉便往外面走。 “我这刚吃饱，就不能让我歇一歇吗！再说了，这眼看着就要黑天了，干嘛去啊！” 罗小冉不情愿地被许千程拽着跑。 “买鸡蛋！” “婶子在家吗？”许千程朝院子里喊了声。 “谁啊！”屋子里的人闻声走了出来。 见来人是许千程，女人露出不冷不热的表情；“呦，我当是谁呢，哪阵香风把许书记吹到我家门口来了！” “这不明显挤兑人么！”罗小冉在许千程耳畔嘀咕了句。 许千程尴尬地笑了笑：“婶子，我看咱家养鸡，想问问咱家有鸡蛋吗？” 听到这话，女人的表情更冷了：“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鸡，谁家还没几个鸡蛋呢！不过这鸡蛋……” 女人以为许千程想问她白拿鸡蛋，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婶子您误会了！我是想问问您家大概有多少个鸡蛋，我们明天有个活动，想买点鸡蛋用。知道您家鸡养的好，这不第一个就想上您家买鸡蛋么！” 女人翻脸的速度果真比翻书更快，许千程的话才说了一半，瞬间由阴转晴。甚至一路小跑着过来给许千程开门。 “哎呦许书记啊！您看您也不早说，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两位捯杯水！” 罗小冉都看傻了。 前几十年在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这样的婶子果真是头一次见。 “别忙了，已经渴到不渴了！快查鸡蛋吧！”罗小冉揶揄一句。 “行行行，累了一天了，早买完早回去休息！” 说着，婶子便将家的鸡蛋葫芦捧出来，小心翼翼地查起数。 “总共五十五个，一块二一个，六十六块给您钱！” 许千程一遍查钱，一边问这附近还有谁家鸡蛋多。 女人眼珠一转：“这个简单，这事就交给我，马上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说着，便掏出手机给平时要好的姐妹打去了电话，让他们带着家里的鸡蛋来他家，单价一块一一个。 这波操作简直惊呆了两人…… 不过在都女人的帮助下，鸡蛋不仅买够了，甚至女人还加赠了送货到府的服务。 “村里那么多养鸡的，银花家、韩大娘家不是都有么，你怎么偏挑选那个女人家！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嘴脸！” 罗小冉被女人的所作所为恶心的直鼓腮帮子。 许千程笑了笑：“村里不是所有人都会做柳编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刺绣赚钱……” 第59章 村企是什么 安顿好斥巨资买回来的鸡蛋，许千程便到办公室打开了广播。 “村民通知请注意，村民同志请注意，下面播送一条通知，下面播送一条通知。村上计划明天下午两点在村委会门口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请全体村民踊跃参加，届时有好礼相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为了怕有人听不到，许千程一连播送了三遍。 “哎哎哎，神了！” 罗小冉捧着手机来到许千程面前。 “这鸡蛋的诱惑就是不一样哈，你看看，消息发出去大半天都没人回复，这一说有礼物送，你看看这群里！” 许千程接过手机，看着快速滚动的屏幕，憨憨地笑了。 “这还不是你这个智多星有办法么！” 听到许千程的夸奖，罗小冉面色一红。 随即严肃地问道：“明天的事你真想好了吗？鸡蛋的路数只能用一次，况且村民要是知道你想跟他们商量的事情，万一他们不同意，下次再想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可就难了！” 许千程点点头，实行村企制虽然好处多多，但初期势必要妨害到一些村民的利益，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可村民大都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识有限，明天的计划怕是不太容易推进。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许千程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将明天要开会的资料再过一遍，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至于剩下的……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 可惜天公不作美，明明已经看过天气预报，可转天一早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说是雨，其实根本看不到雨点，整个村子被水汽笼罩，雾蒙蒙的。 许千程焦急地在村委会里踱步。 万里晴空都不一定能保证所有村民全部到场，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的天气。 “不然改一天呢？”罗小冉看着外面仍旧水雾蒙蒙的天。 许千程摇摇头：“在农村，吐口唾沫就是钉。随意更改只会降低村委会在村民们心中的威信！” 可天眼看着还没晴，让村民们在雨里听宣讲也不是回事。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传来滴滴两声。 许千程和罗小冉循着声音走到外面，看到赵强拉着一三轮车的东西正在卸货。 “这是？” 赵强憨笑一声：“这该死的天儿是一点都不成全人。高泉村开会老天爷下雨。这不，我借了邻居家的塑料布，又从院子里找了几根杆子，勉勉强强做个雨棚，好歹能遮挡一下！” 好办法，果然是好办法！ 许千程和罗小冉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不一会，赵强和许千程便挖好了埋杆子需要的坑。罗小冉也将塑料布紧紧绑在了杆子上。 可他们只有三个人，想要将杆子立起来又不扯坏塑料布，实在是有些难。 好在又路过的热心村民伸手，才算是将这个简易的雨棚搭了起来。 接下来，罗小冉将幕布和音响连接好。 又在侧边摆了两张桌子，将昨天收来的鸡蛋摆到上面去。 一切收拾停当，时间也来到了一点三十分。 许千程焦急地朝着村中小路望。 罗小冉笑了笑：“这才几点啊！还有半小时呢！谁会来这么早！” “你是不知道，村里人的时间观念跟城里人可不一样，做事情提前半小时是标配！” 赵强一边帮忙做着最后的整理，一边说道。 听赵强这么说，罗小冉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时间马上就到，可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来。 “村企计划”该不会还没开始就要被这不作美的天气扼杀在摇篮里了吧！ 正晃神儿的功夫便听到许千程激动地拍了拍手。 “看！来了！” 顺着许千程手指的方向，大批的村民打着伞、披着塑料布正朝这边赶来。 人越聚越多，小小的塑料雨棚已经没了下脚的地方。 那些打伞的、穿雨衣的便自觉走到雨棚外，将唯一可以躲雨的地方让给了老弱病残。 “韩大叔、大娘，这大雨天的您二老怎么还出来了！” 许千程见状，赶紧将两人扶进了雨棚。 “我也说，开会跟咋这俩棺材瓤子有啥关系，大雨天的别出去了。可你大娘就是不同意，偏要来！”韩大叔虽然抱怨，但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却掩饰不住他对大娘的宠溺。 “我能不来么！今天是千程在村里开会，我瞎老婆子就算没什么用，也一定要来给他撑撑场子！” 众人惊讶着韩大娘的变化。 从前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婆子，现在补丁的衣服不穿了，面色也红润起来…… “呵，我要是有人帮忙卖刺绣品，几天就卖好几千块钱，我也对他感恩戴德，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我也来！” 和谐的气氛最终被扫兴鬼周大叔打破。 村民闻言三五成群地蛐蛐起来。 眼见着情况不对，许千程赶紧跑出来打圆场。 为避免横生枝节，许千程让罗小冉打开了大屏幕。 “这说好了发鸡蛋我才来的，怎么又看起电视来了！” “要没有这鸡蛋，我才不来呢！” “千程啊，不是发鸡蛋么，怎么看上这玩意儿了？” 许千程笑了笑：“各位村民，今天不管我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能把大家召集到一块来就是我的荣幸。我接下来跟大家说的话，我希望大家能认真地琢磨琢磨，也许今天，就在这简陋的雨棚里，咱们的某个决定就是见证高泉村发展历史的重要时刻！”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发鸡蛋！” 许千程看着刺头周大叔，当着众人面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你要是不喜欢在这待着现在就走，没人愿意让你来！你家要是缺这个鸡蛋下锅，你拎一筐走！” 罗小冉当着众人面，将挑事的周大叔损的体无完肤。 周大叔也万万没想到罗小冉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似笑非笑的嘴角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或许是觉得再待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周大叔双手背后，悻悻地离开来了会场。 少了周大叔搅局，会议很顺利地开始。 罗小冉将剪辑好的视频投放到大屏幕上。 视频的开头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渔村，随后一张接一张的照片也是一个比一个更破烂。 就连现在的高泉村都比视频里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突然，一张繁华的夜景照片出现在众人面前。 华灯初上，灯火辉煌。高楼林立的缝隙中车辆川流不息。 “这就是开头那个小渔村现在的模样！它现在的名字叫深圳！”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 “这个我知道，这个叫小别墅！我儿子就在城里的建筑工地盖的这种房子，听说只有城里的大老板才能买得起！” 罗小冉笑了笑，“我给你们看的都是农村，这个叫小岗村、这个是华西村、这个叫大寨村……” “至于大叔口中的小别墅是村上免费分给村民居住的，只要是村里的村民，都能按人口分到房子。”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罗小冉反复横跳的几张照片引起了众人的强烈好奇心。 “当然是真的，他们当初的境况都跟我们差不多，十几年几十年间他们的改变就有这么大，咱们并不比他们少胳膊少腿，为什么就不行呢！” 一句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趁热打铁？ 罗小拿捏好时间，“回到刚刚的话题，政府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度让你们眼里的高材生回来当一个你们认为特别不起眼的村支书？就是想让新鲜的血液注入到咱们的村上，开阔咱们的眼界，增长咱们的见识！” 见罗小冉渲染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许千程接过了话茬。 “他们这些年的发展中，崛起了不少村企，这些村上的企业为村民所有，所得利益年底全部分红给村民。村民还可以到村企上班，近家守地两不耽误……” 听许千程这么说，“村企”这个陌生的名词才算第一次出现在村民有限的认知里。 “村企是什么？” 虽然还不懂得新名词的含义，但画面中的美好生活却深深镌刻到了每一个村民的心中。 第60章 入股却不用花钱 “大叔问的好，什么是村企？这个村企的名词解释就是自然村或行政村范围内的全体村民投资兴办的村集体企业！说简单点就是村里的企业！” 因为很多村民都是第一次接触到村企这个名词，因此许千程解释的很详细，生怕有村民听不懂。 然而许千程却没想到，经过他的解释，在场的所有村民全都不吭声了。 甚至连小声讨论的都没有。 “兴办村企我觉得是目前能带领高泉村走向好日子的唯一途径。我刚才也说了……” “你还是别说了！”一个看起来略微年轻的村民起身说了句。 “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把许千程说懵了。 明明刚才看照片的时候大家还很高兴，为什么现在…… “为什么？不为什么！谁不知道咱们村的人一年就指着地里的庄家出点钱，这钱还要留着来年种地、供孩子上学，一分余钱都没有，现在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让我们所有人出资办厂给你冲成绩。许千程，你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好了吧！” 他的话简直说出了全体村民的心声。 他们确实想变有钱，但前提是不能降低现有的生活水准。如果变富有的前提是先让他们变的更穷，那他们宁愿就维持现状。 眼见着许千程出师不利，站在一旁的罗小冉急忙走到众人面前。 “大家稍安勿躁，大雨天的来都来了，能不能听我说几句呢？” 罗小冉未语先笑，再加上之前她帮忙卖掉不少柳编筐的缘故，村民对她的抵触情绪并不大。 “罗专家，你说可以，但要还是许千程那一套的话，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罗小冉闻言笑了笑：“我说的好说的不好，大家听听不就行了么！” “村企是一个很好的能让我们变富裕的途径。但许千程刚刚说的全体村民出资我觉得不是可行。咱们总不能为了建设村企让自己的生活雪上加霜对不对？” 说到这里，罗小冉特地停顿下来观察众位村民的反应。 “你要不要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许千程走到罗小冉身边小声嘀咕道。 “你不懂，这叫迂回战术！你就瞧好吧！” 见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罗小冉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说。 “如果我说建设村企不需要大家从口袋里往出拿钱的话，大家会愿意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说这话怕不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吧！” “如果有这样掉馅饼的好事，我举双手赞同！” 听着村民们的激烈讨论，罗小冉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见时机成熟，将自己做好的表格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这上面是我帮大家算的一笔账，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家如果加入村企计划需要投入多少，多久可以回本，多久可以盈利，每一期的分红能有多少。大家感兴趣可以先自己琢磨一下，待会我给大家统一讲解。” 说完，罗小冉便将表格放到最大，拉着许千程回了村委会办公室。 “你就这么给大家晾在那了？”许千程不解地问道。 他甚至试图从门缝里观察村民们的反应。 “不懂就老老实实看着，别说话！” 罗小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随手捡起办公桌上的桃子吃了起来。 “你怎么还有心吃东西啊！万一村民不感兴趣都离开了呢！刚刚你也说过，将村民聚集起来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你就这么随意？” 显然许千程没能理解罗小冉的用意。 “哎呀你就放心吧！给，吃个桃润润喉咙！待会有你话的时候呢！” 随手便丢给许千程一个桃儿。 许千程半信半疑地接过桃子吃了起来。 “他们要是真的走了呢？”许千程咬了口桃子，弱弱地问道。 罗小冉皱着眉头，面色有些不悦：“这样吧，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许千程的桃停在唇边。 “赌村民们一个都不会离开！” 罗小冉说的很决绝。 “你快拉倒吧！你这么长时间不出去，外面能剩下一半的人你就阿弥陀佛吧！” 许千程摆了摆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桃。 “赌不赌？”罗小冉挑衅地问道。 “赌就赌！” 许千程还不信了，以他对高泉村人的了解，这个赌约他多少会比罗小冉占些便宜。 “那好，击掌为誓，赌注咱们过会再说！” 这场赌约许千程自认为必胜，赌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击掌过后，罗小冉手里的桃也只剩一下一颗光秃秃的桃核。 “时机到了，接下里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两人推开门走出去。 许千程瞬间傻眼。 雨棚下、雨棚外，不仅一个村民都没少，甚至比他们进去之前围了更多的人。 “这……” “这什么这，你输了！等我办完正经事再跟你说赌约的事情。” 说完，罗小冉整理好情绪，快步走到众人面前。 “大家看的怎么样？” 村民一见到罗小冉，仿佛见到了财神爷般，纷纷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罗专家啊，你可算出来了！我们这些粗人实在是搞不明白你这屏幕上的东西。我们只看到了投入和收益，却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快给我们讲讲吧！” “是啊是啊！” 罗小冉轻笑一声：“那好，我现在就逐条给大家讲一讲高泉村村企实施计划！” “大家看到的第一条是我给大家按照五十户村民出资三个月的分红产出。三个月的时间按照一份出资额，大家可以领到至多一万五千块钱。” “什么？三个月赚一万五！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就是就是，如果按照她说的，那我家如果弄双份的话，岂不是三个月能赚到三万块钱！” “我家人多，我家有四口人，那岂不是就六万块？” “你们说的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罗小冉带头鼓起了掌。 紧接着罗小冉给大家讲起了一份出资额的收入构成。 “还是以一份出资额为例，三个月后他是怎么变成一万五千块收入的呢？村企计划的第一步是成立一个手工艺品公司。公司下设两个车间。一个是柳编工艺车间，另一个是刺绣工艺车间。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技能或者是感兴趣的方向选择去对应的车间。车间实行雇佣制，只要通过考核的村民，都能领到每月三千元的工资。三个月就是九千块！” 罗小冉的话一出，便再次在村民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三千块的工资，即便是进城打工很多人一个月也赚不到三千块！ “真的能给这么高的工资吗？” 有村民不相信，问道。 “那是当然，村企成立后，每一个员工都是要签合同的，薪资福利都是要写在上面的，半点造不得假！公司还计划实行五天工作制，还会给大家缴纳社保！” “罗专家，啥是社保？” “就是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到时候咱们生病住院也能像城里人一样报销。老了退休了也能像城里人一样领工资！” 听着这样的福利，村民们笑的合不拢嘴。恨不能明天就开始上班。 “大家先不要激动，听我继续讲。之前参与过柳编的人都知道，咱们的柳编销量很好，价格也偏高。剩下的四千块钱便是咱们公司清算后给大家做的分红。” 听起来，这村企实在是个很好的出路。 村民们笑的合不拢嘴，好像幸福生活就在面前！ 可笑着笑着，村民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大饼画的溜溜圆，最重要的出资额和资金来源罗小冉还没讲清楚。 如果拿到这些收入的前提是他们每个人都要提前掏空腰包的话，那这个计划他们自然是不会参加的！ “罗专家，讲讲正经事，你说的那一个份额，需要我们出多少钱？” 罗小冉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么。不需要你们从兜里掏出一分钱！” “真的？” 第61章 财神爷敲门 眼见村民满脸的不可置信，罗小冉笑而不语。 “罗专家您就别跟我们卖关子了。好好跟我们说一说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罗小冉就知道，她和许千程的村企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大家听好，我说的是不需要大家从兜里掏一分钱。但是建立公司是要初始资金的，那么这笔钱从哪里来呢？当然最后的出资人还是各位股东。” 这句话里的弯弯绕太多，村民大多没听明白。 “你这不是糊弄人么！说不用我们掏钱，现在又说我们是出资人。真有意思！” “算了算了不听了。说的热闹，到最后不还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大雨天的，耍人玩呢啊！” 带着不满情绪的村民几句话便煽动的大家都想离开。 “好，如果大家不想继续听，可以现在就找许千程拿上自己的鸡蛋离开！村委会不会言而无信，说给大家发的鸡蛋一颗都不会少！” “罗小冉，你说话就说话，卖什么关子！快说吧姑奶奶，别到时候事情没办成鸡蛋也没了！”许千程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 “不懂就闭嘴，这叫欲擒故纵！”罗小冉双手叉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果然，自以为戳破罗小冉诡计的村民，见罗小冉并没有出言挽留，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座位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都听到这里了，再多坐一会坚持听完好像也不亏什么！ “你继续说！” 村民坐好后，罗小冉再次开了口。 “大家听好，我说的不拿钱，是不让大家动用家里的存款。现在村里柳编生意如火如荼，村里打算截留一部分柳编工艺品的结算资金作为村企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当然，截留多少，怎么截留村里在事情敲定以后会做一个详细的计划给大家公布。” 听到真的不用从自己兜里掏钱，拥有柳编筐制作技艺的村民全都笑的前仰后合。似乎发财的日子近在眼前。 可那些不会柳编技艺的村民不愿意了。 之前村里集中销售柳编筐就已经让他们错失了一次发财机会。倘若村企的事情他们还不能参与进去，那之后二者的贫富差距岂不是越来越大？ “罗专家是不准备带我们这些没有技能傍身的人玩了吗？难不成我们就不是高泉村的村民？还是我们活该一辈子受穷？” 见状，许千程赶紧接过话茬：“大家不要着急，村委会是为全体村民服务的，是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针对暂时没有技艺的村民，我们也做出了入股方案，具体细则将会在确定实施村企计划之后公布。我保证村企计划会平等的对待每一个村民！” 听了许千程的话，村民的情绪算是暂时被安定下来。 眼见着时机成熟，许千程和罗小冉对视一眼，随即问出了最令他们紧张的一句话：“现在向大家征求意见，同意高泉村实施村企计划的轻举手！” 话音刚路，几乎所有的村民全都举起了手。 生怕举晚了。 “好，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正式实施村企计划！” 随着许千程宣布村企计划开始，村民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也就在计划开始的同一时刻，淅淅沥沥了一整天的小雨也停了下来。 雨过天晴，终见彩虹。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请大家走的时候带上小礼物。每人一颗鸡蛋，不成敬意！” 许千程望着村民们散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一颗没少的鸡蛋，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突然，罗小冉从许千程的背后跳起，一把搂住了许千程的脖子。 “你可别忘了，你打赌输了！” 许千程笑笑：“你知道吗，这是我打赌第一次想输。也是我第一次输的心甘情愿！” 闻言，罗小冉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可输了就是输了！” “你说的对，愿赌服输。说吧，赌注是什么？”许千程叹了口气。 罗小冉思来想去：“就罚你请我吃小龙虾！” “？” 见许千程愣在原地，罗小冉面带不悦：“哎！许千程！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帮你做成这么大的事，你请我吃顿小龙虾怎么了！” 许千程见状使劲地摆了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想请！只不过今天已经不早了，不如这顿饭先欠着，咱们改日……”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吃小龙虾！”说着便撅起嘴，转身背对着许千程。 许千程犹豫一会：“好好好，小龙虾就小龙虾！” 讨论好吃什么，两人便准备出发。 刚钻进车里，罗小冉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娜娜，有什么事吗……” 罗小冉讲电话期间，许千程便安静地坐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挂掉电话，罗小冉坐在车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见罗小冉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许千程关切地问道。 可不管许千程怎么问，罗小冉始终不发一言。 “喂，到底怎么了？”许千程使劲推了推罗小冉。 突然，罗小冉哇的一声，紧接着便发出超级大的笑声。 “你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吗？怎么疯疯癫癫的？”许千程的眉头都快要拧到一起了。 “你说哈，真是哈。这运气来啦挡都挡不住！这不就是财神爷敲门——坐以待毙么！” “哈哈哈哈哈哈……” 摸不着头脑的许千程只能罗小冉无奈地摇摇头。 疯了，真是疯了！ “罗大小姐，这小龙虾还吃不吃了？” 见许千程有些不耐烦，罗小冉绷着脸瞬间收起笑容。 “许千程你怎么这么扫兴。我高兴，笑一笑怎么了？” 闻言，许千程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是简单的笑一笑吗？ “就你那放肆的笑，不夸张地说，我连小舌头都看到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许千程稳了稳情绪，问道。 “你知道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吗？”罗小冉满脸的神秘。 为了不再破坏罗小冉的情绪，许千程只能装作神秘的样子，压低声音问了句：“谁啊？” “是……那个珊珊！” “哦，是哪个珊珊？” “好了好了，不跟你卖关子了！她给我打电话问上次在村里做直播时，一个大婶送给他们几个喝的那个菊花茶，能不能再问那个大婶买一点！” 罗小冉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看向许千程。 听了罗小冉的话，许千程轻闭双眼，仔细地回忆着直播那天的所有细节。最终将菊花茶锁定到了六婶的身上。 “我知道了，是六婶！那菊花是六婶家种的。这个好办，明天咱们去找六婶，再问她要一些就是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许千程使劲地拍了拍胸脯，等待着罗小冉的夸奖。 谁知换来的却是罗小冉一脸的鄙夷。 “许千程你是猪脑子吗？要是仅仅问六婶要一点菊花泡茶的话，我至于这样拐弯抹角地跟你说？你就不能再往深一点想想？” 有了罗小冉的引导，许千程恍然大悟，使劲地拍了拍脑门：“瞧我这傻样！明天我就找六婶谈这件事，定个价格把菊花茶卖个他们！你觉得多少钱一斤合适呢？” “许千程，从现在开始，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也别跟我说话。需要帮助的村子那么多，我怎么就偏偏选了你这么个猪脑子的人来帮！” 说完，罗小冉便气鼓鼓地独自下车朝六婶家走去。 “喂喂喂，天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来得及啊！” “罗小冉，那小龙虾你不吃了啊！位置都订好了！” 罗小冉不耐烦地朝许千程摆摆手：“憨货，你自己吃吧！” 第62章 可行性报告 眼见着小龙虾计划泡汤，无奈的许千程只能将车挺稳锁好，一路小跑地跟上罗小冉的脚步。 “我惹到你了？”许千程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罗小冉不开心了。 罗小冉摇摇头，连看都懒得看许千程一眼，更别说回答他的问题。 “你别不吭声啊，你……”对于罗小冉这样的态度，许千程也很是无语，话说到一半便不再吭声。 “你你你，你能不能闭嘴安静一会儿！”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罗小冉大声喊了一句。 许千程轻哼一声：“你走错路了！我也不说吗？” …… “那六婶家往哪里走？”看着许千程的直男憨憨样，罗小冉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这边！”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知道进了六婶家的门，罗小冉才重新开了腔：“六婶在家吗？我是罗小冉啊！” 听到门外有动静，六婶掀开门帘迎了出去。 “是你们啊，快进来！” 两人一进到六婶家，便看到客厅的地上铺着塑料布，上面铺满了珊珊口中说的菊花。 “六婶，这菊花是您种的吗？”罗小冉俯身蹲在满地的菊花前问道。 六婶点点头：“是啊，以前咱们这每家房前屋后都会种上一些，只不过对于咱们这来说也不是赚钱的行当，渐渐的就没有人种了。我也是只在房前屋后种上一些晒干了留着自己喝。丫头，你要是喜欢我装上一点给你带回去！” 说着，六婶便起身在厨房翻找着可以用来装菊花的干净塑料袋。 “六婶，不忙不忙。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刚刚开会的事情。”罗小冉仔细地回想着刚才开会的场景，参会的人影在罗小冉的面前如幻灯片般闪过，却唯独不见六婶的身影。 “开会啊，我家里有事，今天就没去成。不是诚心给你俩拆台哈！” 六婶一遍往塑料袋里装着晒干的菊花，一边略带歉意地回复道。 “没关系的六婶，这不您今天没去开会，晚上我就来了么！我主要就是想跟您讨论一下今天会议的内容。毕竟这是涉及到全村的事情，每个村民的意见我们都要关注！” 接着，罗小冉便将今天开会的内容全部给六婶复述了一遍。 原以为六婶五十多岁的年纪，让她了解新兴事物会费一些口舌，却不曾想罗小冉只浅浅地说了一遍，六婶便懂了。 “这是多好的事啊！我举双手赞成。”六婶笑吟吟地将满满一袋子干菊花交到罗小冉的手里。 “那到时候您可以定要到咱们的柳编车间上班啊，连银花嫂子都夸您的柳编手艺好呢！”罗小冉接过菊花，乖巧地夸了六婶一句。 听着罗小冉的赞美，羞臊的六婶老脸一红：“这丫头，还夸我！” “对了六婶，我看您菊花种的这么好，怎么没采收下来一点拿出去卖呢！虽然不一定价格高，但也能贴补家用啊！” 话锋一转，罗小冉将话题又扯回到了菊花的上面。 六婶摇摇头：“早些年我种的菊花晒干了就拿到县里去卖，确实能补贴家用。后来孩子大学毕业了。你大叔身体不好，家里离不开人，对于钱也没有那么紧迫的需求了，有就多花没有就少花，也就不出去卖着东西了！” 说话的时候，罗小冉能清楚地感受到六婶的无奈。如果能选，她一定会继续出去卖这晒干的菊花。 “六婶，其实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想问您买一些干菊花。娜娜您记得吗？就是柳编筐直播那天您去送菊花茶的漂亮小姑娘。她说您送给她的菊花茶好喝，想再问您买一些！” 罗小冉说着便准备掏钱。 “丫头丫头，快把钱收起来。这都是自己家里种的东西，什么钱不钱的，我再给你装上一些！” 说着，六婶便又翻找起塑料袋。 然而等她再转身的时候，罗小冉和许千程已经悄悄退出了自己家，窗台上两张粉色的百元大钞分外耀眼。 从六婶家出来，罗小冉全程不发一言。 倒是许千程从两人的对话中似乎悟到了些什么。 “莫非你是准备搞药用菊花种植？” 听到许千程的话，罗小冉将满满一兜子的干菊花塞到许千程的怀里，轻蔑地笑了声：“茶能明目，让这菊花的味道好好熏陶你一下，给你的脑子开开窍！” “小龙虾不吃了啊？”抱着干菊花，许千程在罗小冉身后弱弱地喊了一句。 随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一踏进村委会，罗小冉便扎进卧室将房门关紧，不再理会许千程。 而误会罗小冉生气的许千程也没有过多地打扰，草草煮好一碗面放到罗小冉的窗台上便转身也回了房间。 看着自己桌上那浮着幽香的干菊花，他还是没了解罗小冉的用意。 转天一早，许千程早早起床坐在院子里。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想跟罗小冉聊一下。 当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罗小冉蓬头垢面、满脸疲惫的样子。 “小冉，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难不成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许千程起身走到罗小冉面前，由于紧张，手指尴尬地搓着衣角。 “生气？没有啊！”罗小冉一边说伸着懒腰，一边答道。 “那你……”许千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罗小冉笑了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便转头回房间，将自己昨晚连夜写出的《关于药用菊花大面积种植和深入挖掘商业价值的可行性报告》递给许千程。 许千程狐疑地接过报告，草草翻了几页。 越看越惊喜，越看越激动。 “罗小冉，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着些什么！这样牛的想法和计划怕是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眼见着许千程把自己夸上了天，罗小冉尴尬地轻咳两声。 “今天咱们兵分两路，村民已经同意了咱们的村企计划，你尽快准备资料和手续，跟县里领导报告一下咱们的计划。我带着资料去城里跑一下药用菊花种植的事情。” 罗小冉边说话边开始洗漱。 “好，都听你的！”许千程激动地连连点头。 “对了，事情没有眉目之前，你千万不能向外面透露关于菊花的半个字！不然你给我小心些！” 罗小冉说话的时候，牙膏绵密的泡沫喷了许千程满脸。 可现在罗小冉就是这高泉村的金凤凰，就算踩在他头上拉屎，他都不会说什么。更何况是小小的牙膏泡泡！ 吃过早饭，许千程和罗小冉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了村委会的大门。 由于不顺路，两人在进城的岔路口分道扬镳，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一进城，罗小冉便给娜娜打去了电话。 昼伏夜出的主播娜娜自然还没睡醒。 若是换成别人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娜娜必是一通输出。可对方是罗小冉，娜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跟罗小冉约早饭。 但罗小冉此时还有正经事没做，跟娜娜约好午饭后，便开车朝着农研院赶去。 昨晚，罗小冉发动自己的人脉辗转认识了农研院的中药材种植专家党怀生。 党教授现在正好想找一块适合的田地做为他改良种子“繁花三号”的试验田，所以罗小冉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在听了党教授对于繁花三号的全部介绍之后，罗小冉就更加确定了大力发展菊花种植的发展前景。 她准备拿着整套繁花三号的推广资料回去给许千程看看。 告别了党教授，刚一走出农研院的大门，罗小冉便被人叫住。 “小冉？” 第63章 给土地做检测 一个利落又略带些磁性的男声从后面叫住了罗小冉。 罗小冉回头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自己，有些懵。 她的印象中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但既然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愣神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罗小冉的面前。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卢政东啊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你高中同桌！还记得不？” 虽然想不起来，但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熟悉。 罗小冉只能假意想起来，“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刘政东是吧，我知道，同桌么！知道知道……” “卢政东！我姓卢！” 罗小冉尴尬地笑了笑，“老同学，我当然知道记得你！同桌么！刚刚就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好久不见刘政东！” …… 尴尬地打了招呼罗小冉便准备离开。 忽然，她瞟到卢政东手上拿着农研院标志的文件袋。 这瞬间勾起了罗小冉的好奇心。 “你这是……” 卢政东晃了晃文件袋，“啊，你说这个啊！我们公司跟农研院有合作项目，我今天来是取些资料的。你呢，你来这儿是……” “我也是来农研院谈点事情，已经谈完了！” 卢政东轻轻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做短视频账号的么，我可是你的忠实粉。怎么，现在改行做农业主播了？这赛道可以啊，够小众！” 罗小冉轻笑一声，心想着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令人讨厌的同学！ “不是的，我现在在高泉村村委会帮忙，事情也是我替村里谈的！”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卢政东极大的兴趣。 “这是我的名片，我现在在豫农集团工作。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希望咱们有机会能合作！” 豫农集团的名号在当地可谓家喻户晓，罗小冉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你是研发部的负责人？”罗小冉看了眼手上的名片，惊讶地问道。 卢政东点点头。 “怎么，看样子你是对我们豫农集团感兴趣吗？” 罗小冉点点头，“当然啦，豫农集团这么大的产业谁不知道啊！我们高泉村现在正好有这方面的需求，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合作哈！” 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罗小冉很清楚。 说不定这个卢政东和他身后的豫农集团就能在某些方面帮到高泉村！ “这样啊。那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喝点东西，顺便深入了解一下？” 深入了解？ 说实话罗小冉是有些抗拒的，毕竟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面，互相都不熟悉。经过社会这么多年的捶打，谁变成什么样大家都不清楚。 “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公司可是有很多助农政策的。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如果真能合作的话我不是也多了一个客户么！” 见罗小冉有顾虑，卢政东急忙解释道。 听卢政东这么说，罗小冉笑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出什么事！ 卢政东话说的很坦诚，况且这样双赢的事情罗小冉也实在不想放弃。 “那走吧，就这对面有一家咖啡厅很不错，我谈客户的时候经常去，不然咱们就去那吧！” 罗小冉点点头跟着卢政东走进了咖啡厅。 几个小时的攀谈她算是对豫农集团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包括他们的助农计划。 顺带着也算是重新了解了卢政东这个人。 等罗小冉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小冉，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几个小时而已，卢政东对她的称呼已经从罗小冉变成了小冉。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回村里去。改天吧，改天我做东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见罗小冉不愿意，卢政东也就没有强迫。 打发掉卢政东，罗小冉钻进车里赶回了五丰村。 “不是去打听个事儿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罗小冉一出去就是一天，许千程期间多次联系都没联系上，这让他很是担心。 “我今天不是去农研院了么。原本是想让他们帮忙给咱们做一个环境评估和土壤检测，但就是这么巧，我在那里听说一个非常好的项目，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农研院的党博士说那个项目如果成功落地，好像还有一些技术和资金方面的扶持，虽然钱不是很多！” “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那你有没有问问咱们适不适合，咱们能不能参与呢？” 罗小冉点点头，“我当时就想直接拿下这个项目。但党博士的意思是让咱们先做检测，倘若土壤环境合格的话他很乐意让咱们参与这个项目！对了，农研院的技术员明天会来村子里采样。这件事一定要高度保密，你知我知。一切的情况都要等检测报告出来再说！” 此时，灌了一肚子咖啡的罗小冉肚子开始咕咕咕的叫起来。 “那个……有没有吃的啊，我今天一天还没吃饭呢！” “有有有，当然有了。我这就给你拿去！” 许千程乐神秘兮兮地将早就准备好的麻辣小龙虾端到了罗小冉的面前。 “你特地去买的？”看着满满一盆的小龙虾，罗小冉有些惊讶。 “昨天没吃上，今天安排！趁热吃！” 第二天一早，罗小冉和许千程二人又做了明确的分工。 由罗小冉在村委会等着农研院的取样技术员，配合他们在五丰村完成采样工作。许千程则继续去县里跑村企的相关批件和手续。 一直等到差不多十一点钟，农研院的技术员终于来了。 “你们村可是真不好找啊！”采样员下车便玩笑似的抱怨了一句。 “辛苦辛苦！” 毕竟是有求于他们，罗小冉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努力地陪着笑脸。 “您先休息一下吧，屋子里准备的有水果和茶水。我们……” 采样员冲着罗小冉摆摆手，“不了不了。咱们还是赶紧开始吧。这几天我们的任务很重。下午临近的几个村子都等着我们去采样呢！高泉村的采样面积看起来不小，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见地块有些分散。采样工作怕是不会太快完成。” 闻言，罗小冉轻皱了下眉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还有别的村子？也是为了繁花三号在采样吗？” 采样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几个采样员便换上衣服背起采样箱跟在罗小冉身后向前走。 “我们高泉村由村子中央的建筑自然分割成了四块地，这边这块地民居比较多，可利用的大块土地不多，西边之前是耕地，后来批给了移民村建房子，所以这次咱们还是主要检测东面和南面的大块土地吧！” 高泉村对然交通不算闭塞，但平时很少来生人。罗小冉带着几个衣着怪异的人在村路上走自然是很显眼。 “罗专家，您这是……” 几乎在路上遇到的每个村民都会这样问上一句。 但罗小冉为了保密，都只是笑笑，绝不回答。 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帮到底是什么人啊！问她什么也不跟咱们说！” “该不会是闹什么天灾了吧。我之前看电视上就有人穿成这样在大街上撒药！” “我看不像，咱们就别瞎猜了。人家罗专家是政府派来帮助咱们的人。况且人家一进村就给咱们赚了那么大的一笔钱，人家还能害你们不成！” 实际上他们也就是闲来无事说个热闹排解一下，不过好奇却是真的。 村中季大叔正好从罗小冉的身边经过，看到这几个举止怪异的人，在好奇心驱使下比悄悄跟在身后。 眼见着采样员们蹲在地上打开箱子，不仅将地里的土铲到袋子里装起来，甚至连地里的蔬菜根茎都剪下来几只收进了袋子里。 再定睛一看，这块地正是周大叔家的。 季大叔便一溜烟儿地往周大叔家跑。 “四哥，四哥不好了，出事了！” 此时的周大叔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赏花喝茶。 听见季大叔这不太吉利的话，腾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 “你着什么急，有话慢慢说，我这不好好的坐在这儿么！” 季大叔连连摆手，“不是呀，不是呀四哥，这回真的出事了！那个叫罗小冉的小丫头带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你家地里挖土挖菜根呢，那几个人拎着大箱子，里面瓶瓶罐罐的，谁知道在你家地里弄啥呢！” 听季大叔这么说，周老四再也无法淡定，放下手里的茶壶便往外走。 “看看去！” 第64章 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 周大叔前脚刚迈出门，周大叔的老婆就跟了出来，“当家的，当家的！你过去先看看是什么情况，不管出了什么事，跟人家好好说话，别一上来就耍牛脾气！” 周大叔不耐烦地地朝女人摆摆手，“女人家家的老爷们的事你少管！好好做你的饭，我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我今天饿了，早点开饭！” 说完便头也不会地跟着季大叔走了。 等两人赶到自家地里的时候，罗小冉他们在周大叔家地块的取样工作刚刚结束正在整理箱子。 “你们给我站住！在我家地里鼓秋些什么呢？放下放下，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我放下！” 边说边准备上前抢采样员手里的箱子。 “四叔您听我说，他们是农研院的技术人员，对村里的土地进行一个采样工作，我们什么……” 罗小冉拦在周大叔和采样员中间，一边拦着周大叔一边焦急地解释道。 “丫头，你别叫我四叔，咱们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今天你让这几个人把从我家地里挖出的东西好好放下咱们还则罢了，不然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说完，周大叔也不废话，一把推开罗小冉，招呼季大叔便准备直接上手抢。 采样箱对采样员来说就像战士手中的武器，自然不可能随便就让周大叔抢走，一个为了保箱子，一个为了抢箱子，就这样推搡起来。 季大叔见周大叔落了下风，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箱子争夺战。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四哥动手？我今天跟你拼了！” 边吵边动手，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罗小冉知道凭她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这场一触即发的争夺战，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给许千程打去。 万幸的是许千程正准备出门却被事情耽搁住了，不然今天的事情一定会闹的很难看。 “您别吵了，事情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先停手好不好，听我解释！” 罗小冉上手拉不动他们，好言相劝还没有人听她说话。 万幸的是两个采样员还没有失去理智，只默默地抱着箱子，并没有跟周大叔动手。 不然就算是两个精壮的老头子也不可能囫囵过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大叔，你们赶紧停手吧！听我给你们好好解释！这……”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有人停下手听罗小冉解释。 “停手，马上停手！” 许千程挂掉电话便拼命地往这边跑。 见到这样的情况便直接冲上去将几人强行分开。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许千程先冲着几名采样员深鞠一躬，不断地道歉。 随后转过身看着周大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几位就是农研院的采样员，他们……” 许千程的话还没等说完，周大叔便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我再跟你们两个说一遍，我不是你们叔，我周家也没有你们这样一门亲戚！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私自在我家地上挖东西，谁知道你们到底是在挖东西还是埋东西？我的地日后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你们谁来给我负责？我知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早就看我不顺眼，一直想找机会整治我！我告诉你们，我周老四不怕！今天要么把箱子里的东西给我放下，当然后着全村人的面跟我道歉，不然这件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周大叔话说的很强势，甚至没有留下半分转圜的余地。 许千程转头看了看罗小冉，随后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她。 此时，周大叔家地头顺争吵声围拢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当着大家的面他们谁都不好多说什么。 “叔，您是长辈，我只能叫您叔！” 为了顺利做好土地采样，罗小冉含泪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果然，有这么多人围观，对于许千程他们几个叫叔这件事情他已经就没有那么排斥了。 “叔，这几位真的是咱们市农研院的采样员。他们来就是帮我们检测一下土地的质量和成分。当然在您家取样我没有提前通知您是我欠考虑了，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呢？” 其实正常人，即便换上一个比周大叔还刁钻的人听到罗小冉这么说，按道理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但菌柳编筐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横在他和罗小冉的中间。 “不行！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刚刚在我家地里挖的东西必须全都给我交出来，还要当着大家的面跟我道歉！并且保证今年我种在这里的东西不会减产，否则你们必须包赔我的损失！” 周大叔紧紧咬着自己的理不放。 “周大叔，我……” 面对着这么野蛮不讲理的周大叔，罗小冉有些生气还有些委屈，甚至有些冲动。 明明自己做的事情是为了整个高泉村谋福利，反过来高泉村的人却跳出来跟自己作对。 许千程从刚刚开始眼神就一直盯着罗小冉，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罗小冉每做一个动作，许千程都紧张的要命。 “别冲动，交给我处理！” 说完，许千程便大步走到周大叔面前，众目睽睽之下，给周大叔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已经不能用标准九十度形容了，许千程的腰身已经谦卑到快要碰到地。 随后又向身后的两名技术员走去，“两位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导致你们的工作白做了。不过这也是么有办法的事情。刚刚的采样就请交给我吧！对不起！” 地是周大叔家的地，周大叔不同意他们就不能取样。 即便生气，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许书记，您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还给你！” 砰砰两声轻响，技术员的箱子被打开了。加起来一共九袋土壤样本、三袋植物样本。植物样本里只有一根是菜苗根，其他的都是杂草的根系。 许千程接过来之后，细心地找到之前挖土的地方，将那些土又给周大叔填了回去。 “带纸笔了吗？”许千程拍拍手上的土，冲着罗小冉伸手。 “我这里有！” 采样员从箱子里掏出纸笔递给了许千程。 许千程抬起一条腿作为垫板，给周大叔写了一张保证书。 又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连带着保证书一起交给了周大叔。 “叔，技术员挖的土我已经给按照原位给您填回去了，这一钱是补偿给您的菜苗钱。这是我写给您的保证书，今年您的这块地我折价了三千块钱，如果不够我还可以按照您说的数做修改。今天起到秋收，倘若这块地出现问题我照价赔偿给您！还请二叔高抬贵手，这件事情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场围观的众位村民有糊涂的就有清醒的。对于周大叔的事情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周大叔本想正面刚一下许千程，却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反倒是自己闹了这么大的没脸。 他自己也知道，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更加难堪，接过许千程递过来的东西灰溜溜地往外走。 “地是农民的天，你动我的地就是要捅破我的天。今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倘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不善罢甘休！” 临走，周大叔疾言厉色地警告着许千程。 第65章 我家南边有块儿地 周大叔走后，罗小冉恶狠狠地盯着许千程，“你为什么要给他钱？为什么要写保证书？今天的事情明明就是他无理取闹、耍臭无赖！要是以后都遇到他这样的人，那咱们接下来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虽然罗小冉说话句句将矛头指向许千程，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罗小冉在宣泄心中不满的方式而已！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土壤检测做完，再挑出一块好地！” 罗小冉都被刚才的事情给气糊涂了，周大叔家的地在整个东边地块的中心位置，周大叔连个土壤检测都不愿意配合，更别说占地更换农作物了！ 许千程正想办法的时候，采样员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许书记，您要是没拿定主意，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您这边彻底定下里以后，我们再过来！” 刚刚的取样工作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再经过周大叔这样一搅合，他们今天已经没有时间再给高泉村重新进行采样工作了。 “许书记，罗专家。今天我们时间有限，后续的工作是约定好的。我给您留个电话，等村里与村民彻底达成一致后，您给我打电话！” 说完，将纸条塞进许千程的手里后，便拎着箱子走了！ 看着技术员的背影，许千程有些懊恼。仿佛眼睁睁看着马上在高泉村落脚的金凤凰被猎人的枪声吓跑一样。 随着技术员的离开，这场闹剧的两方主角都已经退了场，围观的村民见没有热闹可看，便也都各自散去了。 回到村委会，许千程和罗小冉说都没说话，只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忽然，罗小冉的电话响了，是农研院的党教授打来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党教授的来电显示，罗小冉心头一紧。 她没想到党教授这么快就从采样员的口中知道这件事了。 她轻哼一声，尽管万般的不情愿，却也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起了电话。 “罗队长吗？上午在你们高泉村发生的事情采样员都跟我说了。怎么回事啊，你们事先都不跟村民沟通的吗？我们的采样员时间很……” 党教授的指责才说了一半，便被罗小冉一连串的道歉打断了。 “实在对不起啊党教授。这样的事情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采样员们在我们村受委屈了。您再帮我跟他们转达一下歉意吧！但是关于繁花三号的事情您能不能再多宽限我几天。这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们高泉村是真的对您的实验项目很感兴趣！” 虽然自己的手下今天在高泉村受了莫大的委屈，可大度的党教授仍旧很快便消了气。 “你别误会，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这个意思。繁花三号的推广时间确实很紧，我最多最多只能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工作。倘若一个星期之后你们还不能顺利展开土壤检测工作的话，我们就只能选择别的地方做推广了。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即便你们村做不了育种繁殖基地，我们农研院仍旧会为你们提供技术指导，到时候做成经济作物产业园也是一样的！” 党教授说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只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挂掉电话，罗小冉看着许千程。 “现在怎么办？这个项目对高泉村来说真的是个难得的机遇。听说繁花三号是整个农研院的专家倾尽五年心血才培训出的优质菊种，咱们如果就这样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 罗小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更差了。 “农研院你已经亲自去过了。那能不能告诉我刚才党教授电话里说的育种繁殖基地和经济作物产业园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经济效益上差了多少？” 许千程之前没有接触过农业，因此在这方面是他的知识盲区。 “这个问题我问过党教授。育种繁殖基地说白了就是种苗繁育基地，尽管前期的资金和技术包括人员投入相比经济作物产业园要复杂很多。但是你想想，一把种子撒下去，长出来的每一颗苗都能换成可观的经济收益，从种子到壮苗期繁花三号只需要四十天，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是育种繁殖基地，那咱们每四十天就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进账！而经济作物产业园只能买来种苗种下去等到采收菊花的时候才赚钱。四十天的种苗繁育期和七个月左右的经济作物采收，这中间的差价应该不难算吧！” 经过罗小冉的解释，许千程终于明白为什么罗小冉刚刚会那么激动了。 “还不止这些，咱们有了育种繁殖基地就可以发展咱们自己的经济作物产业园。苗木成本价种植咱们的干菊花进入市场就会非常有优势。在批发市场哪怕一分钱的价格差都有很显着的优势！” 明白了，彻底、完全地明白了。 虽说他们自己明白了，但有什么用呢。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得到乡亲们的理解和支持才能做成。 周大叔家的地是肯定用不成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南边凭证地块的村民了。 正闹心的时候，村委会的门被敲响了。 “秦书记，罗领导你们在吗？” 许千程和罗小冉一听是六婶的声音，赶忙去开了门。 “快闪开闪开！烫手烫手！” 一打开门，韩大娘的怀里搂着一个中号不锈钢盆在韩大叔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韩大娘，你这端的是什么？好香啊！” 韩大娘一脸神秘地打开盖子，一股热腾腾的蒸汽挤了出来。 “是烩面！” 罗小冉这个小吃货高兴地直拍手。 “大娘，手工刺绣婚书现在做的怎么样了？您上了年纪，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许千程关切地看着韩大娘。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我和你大娘能搞定！你们快吃啊，快趁热吃。这可是你婶子亲手给你们做的。你婶子说一定要谢谢你俩帮我们找到的工作。我们……”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韩大叔一提起来仍旧很激动。 “大叔您别说了，我们都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我们也相信咱们高泉村村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韩大叔稍稍稳定情绪之后，突然看了看许千程。 “今天周老四那个家伙是不是又难为你了？我也是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听说。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许千程冲着韩大叔摆摆手，“大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地是人家的，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权利。咱们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去议论人家的不是！” 韩大叔点了点头，“对了，小许。你看看我家南边那块儿行不行。这些年我跟你韩婶的身体都不是很好，种地也很勉强。现在你们又帮着介绍了刺绣的活儿…… 听到这话，罗小冉的眼睛简直冒出了光。 急忙将刚送到嘴边的烩面拨进嘴里，笑呵呵地看着韩大叔。 “大叔，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经过专业的检测。您要是真的想帮我们，我们就联系人帮着做检测。至于土地流转回村委会的费用我一定不会少算给您的！” 韩大叔听了之后连忙摆摆手，“你验你的，地是咱的地，随便验。租金的话就等你用得上再说吧！我要求也不高，能买点油盐酱醋就行！” 韩大叔的话可把两人乐坏了。 不管那块地能不能用上，最起码两人的工作算是有了进展，不至于停滞不前！ 第66章 土壤检测合格 有了韩大叔的话，罗小冉和许千程心里顿时豁亮了不少，大半盆的烩面也在谈笑间被吃光了。 “烩面真是绝了，谢谢您了大叔！” 韩大叔摆摆手，“这点东西跟你帮我们老两口子的比起来算什么呢，不算什么！” 说完便憨笑一声拿着盆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罗小冉掐算着时间，六点半一过便急急忙忙抽出手机给昨天的采样员打了过去。 “我是罗小冉啊，高泉村的。地的问题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再过来一趟帮我们做下检测呢？” 说实话，罗小冉现在心里非常忐忑。 昨天几个采样员平白地被那样对待，今天人家愿不愿意来都是个问题。 不过令罗小冉没想到的是，采样员居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领导，我们今天的采样工作排的很满。不如这样吧，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我们还有一点时间，第一个村子离你们那里也不是很远，我们这就去你们那采样，虽然有点早，但是想要在今天的做检测话就只能是这样了！” 罗小冉哪里还在意这些，今天只要他们能来，即便是等到后半夜她也是愿意的。 “好好好，没问题。你们就赶紧过来吧！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等着我们过去就行了！” 挂掉电话之后，罗小冉显得很激动。 “许千程，许千程你快起来！”罗小冉跑到许千程的窗户外砰砰砰地使劲敲打起来。 罗小冉想打了鸡血一样，起的比许千程还早。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许千程披着衣服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没事没事，你赶紧做早饭，多做几个人的，采样员已经答应我马上来帮咱们做检测了。这么早他们一定没吃饭，咱们……” 许千程一听这话，也是激动的要命。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掏出手机把赵强也找了过来。 从挂掉电话，罗小冉就一直等在村口。 终于，在半个多小时之后，昨天的车又出现在了罗小冉的面前。 “这么早就把你们叫过来，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 罗小冉上前激动地跟几人依次握了握手。 “领导，我们今天任务很重，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咱们就赶紧开始吧！” 罗小冉点点头，带着换好衣服的众人快步朝着韩大叔家的地走去。 整个取样的过程大约是一个小时，中间虽说也有其他人围观，但有了昨天吴老四的事情，村民们虽说还在议论，但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请问这个大概多久能出结果？” 罗小冉显得很紧张。 “高泉村的运气可真好。今天我们要集中检测一个非常重要的数据，一周只检测一次。如果赶得上这个数据监测的话，其他数据应该明天或者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 说完，罗小冉便拽着几人去村委会吃早餐，说什么都不给走。 虽说几人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折腾到现在也已经八点了。如果再吃早餐，那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 “饭我们就不吃了，还要去下一个村子呢！我们先走了！” 一大早把人折腾来，连口水都没喝罗小冉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你们等一下！” 随后便快步跑进村委会，将昨天给他们准备的水果全都装了起来。 “这点水果本来是昨天给你们准备的，今天你们拿走吧，路上解解渴！千万别推辞啊，收下！” 说完，便将满满一兜子的水果塞进其中一个人的怀里。 “送走了？” 许千程在院子里端着碗看向罗小冉。 “送走了！你是不知道，这次采样可顺利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我……” 见许千程悠闲地吃饭，罗小冉瞪了她一眼：“我问你，村企的事情你忙的怎么样了？我这边两天的进展可是不小，你要是半点进展都没有，可别怪我笑话你！” 闻言，许千程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你懂什么，我这叫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管好你自己的土壤检测就行了，村企的事情我保证尽快办好！” 转天，罗小冉便接到了农研院党教授的电话，通知她高泉村的土壤及环境监测报告已经出来了，让她过去一趟。 “你今天怎么还要出去啊？”许千程问道。 罗小冉敷衍地摆摆手：“你这几天不是也经常出去么！” 随后两人便各自上了各自的车开出了高泉村。 一路上，罗小冉的车开的时快时慢，但怎么都甩不掉后面的许千程。 直到车子停在农研院的门口，许千程的车才算真正离开。 眼见着罗小冉走进农研院，许千程才放下心来。 “党教授，我来了！” 罗小冉的心情很是忐忑，甚至可以说有点害怕，生怕党教授否定他们准备种植繁花三号的土壤及环境条件。 党教授一见到罗小冉先是笑了笑，“你别紧张，经过我们全面的分析，高泉村的土地是非常适合建立育种繁殖基地的！” “yes!” 听到这话的罗小冉简直高兴地都要疯了。 倘若现在党教授不在面前的话，她一定会蹦起来大叫一声。 “不过……” 党教授的这一声转折让罗小冉的激动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怎……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呢？” 党教授摆摆手，“跟我来！” 见罗小冉的表情很严肃，党教授补充道，“你别紧张，不是坏事！” 罗小冉长舒一口气，“党教授您别逗我了，我心脏可不好……” 一句玩笑，但党教授却并没笑。 表情严肃地递给罗小冉一张纸。 “这是你们村土壤的检测报告，经过我们对土壤含量的测定，发现你们村并不是所有的土地都有这么优秀的监测表现，只有南边这一片地的检测表现十分优秀。” ？ 罗小冉听的有些懵。 “教授，您的话我有些没听明白，能直白点跟我说吗？” 党教授点点头，“你们村子里，南边这块地的检测数值非常好，已经远超于育种繁殖基地的土壤要求。甚至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地块。相反在其他区块的采样数据虽然也都达标，但却远不及这块地的商业价值。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这块地能做育种繁殖基地，而其他的地只能做经济作物产业园。” 经过党教授这样一说，罗小冉算是听明白了。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党教授看了看罗小冉，“我们现在只检测了一小块地，很难将整个地块做出科学合理的规划。你回去看看能不能做通村民的工作，让我们系统地做一遍采样工作，只有这样才有利于科学地规划高泉村的地块，实现经济效益最大化！” 尽管这件事情对罗小冉来说有些难度，但面对着一块拥有巨大经济价值的土地，再大的困难到罗小冉的眼中都不是困难了！ “党教授您放心，我回去就动员我们的村民做这件事，至繁华三号的育种繁殖基地的事情您是不是也能考虑考虑我们村呢？” 党教授笑了笑，“你还是先回去动员村民吧。如果二次检测的结果跟现在是没有出入的，那么繁花三号的育种繁殖基地我还真的就放在你们村了！”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罗小冉高兴地告别党教授，一个人兴匆匆地开车往回走。 伴随着一路的嗨曲，不一会的功夫罗小冉就回到了村委会。 只不过许千程出去办事还没回来，巨大的好消息只能憋在心里，没人分享。 一直到天擦黑，在外面跑了一天的许千程终于回到了村委会。 一进门罗小冉便神秘兮兮地将许千程拽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许千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劲儿地追问罗小冉。 罗小冉故意板着脸就是不说话。 一通翻找过后，将土壤检测报告的结果告知也拍到了许千程的面前。 “看看！” 许千程立大概扫了一眼，“合格？” 第67章 毫无意义的争论 尽管许千程一时还搞不懂检测报告上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但许千程看罗小冉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件好事。这上面红彤彤的“合格”两个字就是今后高泉村经济腾飞的保证书。 他拿着检测报告从头到尾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激动。 “虽然这里面的很多东西我都没看明白，但直觉告诉我这些都是好词儿！” 许千程的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 听许千程喋喋不休，可罗小冉却没有接下许千程的话茬。反而故作忸怩地坐在椅子上轻咳一声，“忙了一天，我这个土壤检测的大功臣还没喝上一口水呢！” 这摆明了就是…… 好在许千程秒懂罗小冉的弦外之音。 “那咱们高泉村敬爱的大功臣是想喝温水呢还是想喝冰水呢？” 罗小冉娇笑一声，“就来一杯爱思沃特吧！” 闻言，许千程随手在桌上抓起一瓶常温矿泉水递给罗小冉，“您请！” “许千程你糊弄人还要不要再敷衍一点？我说的是冰水，你递过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许千程笑吟吟地从罗小冉的手里接回矿泉水，贴心地帮罗小冉旋开瓶盖重新递给罗小冉，“女孩子喝太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常温，常温最健康了！” 闻言，罗小冉朝着许千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忸怩地轻啜一口水，又故作姿态地将矿泉水瓶放在桌上，拿起盖子慢悠悠地拧着盖子。 这可把在一旁等罗小冉消息的许千程急坏了。 索性从罗小冉手里夺回矿泉水瓶，三两下便将矿泉水拧紧，“我的大功臣啊，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快点说吧好不好！” 罗小冉还从没见过一向稳重的许千程这样急的跳脚，她觉得很有趣。 “嗯……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根据党教授的这份检测报告，咱们村子送检的那块土地也就是韩大叔家的那块确实比咱们村的其他土地表现优秀。党教授说韩大叔家的地品质几乎在全市都找不到第二块。是一块拥有巨大经济价值的土地。倘若运用得宜的话，不单单是韩大叔，就连咱们整个高泉村都能一切跟着飞黄腾达。” 说完话，罗小冉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许千程的反应。 而许千程听到之后，脸上的表情好像被慢放了一般，缓缓地扬起嘴角，眼边细碎的皱纹随着扬起的嘴角慢慢显现，可以看得出来，许千程是打心里往外高兴，但笑容也是实打实的丑！ “好了好了你快别笑了，看你笑简直比看灾难片还难受！” “那繁花三号呢，咱们能种吗？” 罗小冉点点头，“党教授说了，韩大叔的那块地是非常适合作为繁花三号的育种繁殖基地的。他还说，倘若咱们村还能再检测出一块跟韩大叔家一样大的高品质土地，那么它们所带来的经济价值将远远超过做繁花三号的育种繁殖基地！” “什么？” 许千程有点不敢相信。 连成片儿的一块地，蕴藏的经济价值居然差别如此之大，若不是今天亲眼见到检测报告，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韩大叔和大娘贫了这么久，穷了这么多年却浑然不知自己脚下居然一直踩着这么大一片金土地！ “那教授有没有说咱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呢？” 罗小冉点点头。 “党教授说让咱们说服村民做一次全面的土壤检测，必须要了解整个五丰村的全部土壤资料才能做到真正的科学规划！” 许千程点了点头，刚刚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 “你这是怎么了，刚不还挺高兴的么，怎么……” 许千程轻叹一声，“想要让全村的村民同意做土壤检测是何其的不容易，那天周老四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情在有定论之前还不能随意跟别人说。倘若被一些唯利的商人知道那就更麻烦了。” “你指的是周斌？”罗小冉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人。 许千程摇摇头：“是他，又不完全是他！” 罗小冉冲着许千程摆摆手，“你想那么多干嘛。我就不相信村民们不想发财。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愿意拱手交给其他人呢！别杞人忧天了！” 许千程摇摇头，“这些人的心思你不懂。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山村里，虽然只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他们很少有机会走出去。长时间处在闭塞的环境中让他们根本不能理解这样的投资回报。再说，就像周老四那天说的一样，地是他们的天，我想很多人都会跟周老四一样的想法！” 经过这样的分析，两人刚刚兴奋、激动的心情一扫而空。 “那现在要怎么办？踩着金土地继续过穷日子吗？” 罗小冉觉得许千程的话十分泄气。 事情都还没做就想着失败，这不应该是他们这些新时代青年的作风。 “凡事总要试试的么，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许千程犹豫了一会，“那好，明天咱们去试试，成功了最好，不成功再想别的办法！” 看着窗外的月色，罗小冉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半馊不馊的主意。 “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咱们劝说倘若真的行不通的话，咱们就晚上的时候把技术员叫来。一晚上的时间我想怎么也够了！” 许千程赶紧摇头，“你好歹也是县里专家库挂名的专家，亏你想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主意！这不是做贼么！” “贼？这怎么能是贼呢？”罗小冉没想到许千程居然会这么说。 “不告而入是为贼，不告而取是为偷！” 许千程略有些嫌弃地看着罗小冉。 “许千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怎么能叫偷呢！再说你见过哪个梁上君子，江洋大盗上你家菜园子里偷一坯土的！” “再说了，土地公有制，高泉村所有的土地都归村集体所有，你是村集体的负责人，如果硬要钻牛角尖的话，用‘拿’这个字好像更贴切！” 罗小冉随手抓起桌上的水瓶使劲地在桌上砸了一下，借此宣泄心中的不满。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就是不能这么做！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正大光明的好事为什么要做的见不得光呢！” 罗小冉冷哼一声，“你说的真好听，许千程我发现你真的好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怎么了？咱们现在就事论事，你可不要人身攻击啊！” 罗小冉冷哼一声，“你说做好事就能光明正大是吧！那我问你，为什么当初你回村当第一书记的时候是偷偷摸摸回来的？当时你有没有坦坦荡荡的告诉你父母？” 一句话，只这一句话，许千程被罗小冉揶揄的一声不吭，满脸通红。 罗小冉见到许千程这神情，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可能有些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只有这样才能让高泉村的人真正过上好日子，那这个黑锅我去背，这个小偷我去当！” 突然，许千程笑了一下。 “许千程你神经病啊，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罗小冉在那一刻觉得许千程肯定是精神不好。 “咱们在这争论了半天，可是咱们还没有去问村民啊。万一人家爽快的就答应了呢！” “这……” “对对对，罗领导觉得你说的这句话非常重要！” 罗小冉愣了一下，随后也尴尬地笑了起来。 第68章 为侄子通风报信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笑着，虽然只是一场荒唐的争吵，但两人的心里却是真心的为自己高兴，为韩大叔高兴，为高泉村高兴。 “是谁？” 外面突然的一声呵斥打断了二人的狂欢。 罗小冉和许千程闻声快步走出村委会。 “赵强？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来村委会干什么？” 罗小冉出门看到开着手电筒的赵强，狐疑地问道。 “我刚在同学家喝完酒，路过村委会隐约看到你们窗下闪过一个人影。等我走到跟前的时候那人影好像就消失不见了！” 罗小冉笑了笑。 高泉村一到晚上就是漆黑一片，村民们为了省电早早就休息了。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还有人在村子里闲逛呢？ “我也没看到人啊！你是不是喝多了酒眼睛花了。咱们村家家户户为了防老鼠都会养猫。许是只猫吧！” 两人根本没把赵强的话放在心上。 就连赵强自己都没看真切，听见许千程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另一边的村路上，一个男人手里拎着手电筒却不敢打开。步履匆忙地钻进了旁边的民房里。 “这大半夜的还出去干什么？黑灯瞎火的也不打开手电筒照照路。年过半百的人了，摔了碰了可怎么好！” 周婶子抱怨地从周老四的手里接过手电筒，拿起尘拍在周大叔的身上掸了掸土。 “你女人家家的懂什么？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开着灯多费电啊，赶紧去关灯睡觉吧！” 周大叔一脸心疼地催促着婶子。 “好好好，我不懂，就你懂！我们女人家什么都不懂行了吧。我也懒得参与你的事情。大半夜一身黑衣服谁知道你干什么缺德事去了！” 边嘟囔婶子边走进了屋。 “我说你在那瞎嘟囔什么！赶紧给我倒点水，我……” 婶子一听这话，从屋里强势地掀开门上的半截门帘儿，“我们女人家不是什么都不懂么，你自己倒水吧！以后什么事都不要叫我！” 说着，一松手放下门帘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周老四冷哼一声，“除了会耍小性子，还能干什么？” 说完，悻悻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手里攥着老实的直板手机，来回地在客厅里踱步。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罗小冉和许千程刚刚在村委会说的话。 自己无意间听到他们两个在村委会密谋，没想到还真的听到了些干货！ 虽然刚刚在外面听的不够真切，但什么土地呀，巨大价值的这些关键字眼他却听的很清楚。不管是什么，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晚上关起门来讲。 这到底跟高泉村有什么关系呢！ 周大叔一边思考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小手机。 想到投入的时候，下意识地端起水杯往嘴里送。 滚烫的茶水把周老四烫的使劲皱了下眉头，即便这样他都没有丢掉自己手里的小手机和水杯。 只见他轻眯双眼定了定心神，在手机里拨弄出周斌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好半天。 可一想到万一他们密谋的是好事，这个便宜必须得是他们周家占上，绝对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下定决心的周老四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吵，周斌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冲着电话叫嚷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可正当周老四将水杯收好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周斌的电话打了回来。 “叔，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老四轻笑一声，“周斌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应酬吗？真是辛苦！” “害，这不都是为了赚钱么，我也没有办法。二叔，我这边有点忙，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快点跟我说，我……” “好好好，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弟弟妹妹的工作你真的能帮忙吗？” 电话那头的周斌稍稍沉默了一会，“我的亲叔啊！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件事？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给他俩安排。反正我都是要雇工的，自己亲戚用着也比别人放心不是？”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周老四正准备开腔。 “二叔，我这边有点忙，先不跟你说了，有什么事我……” “喂喂喂，我还没说完呢我……” 最重要的内容周老四还没有说呢！ 但转念一想，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说了么。 随即笑笑便准备回房间。 可转念一想，这如果真是件好事的话，周斌做成了不也是他们老周家的脸面么。 想到这里，周老四又将电话打了回去。 “哎呀我说叔啊，你真是我亲叔！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要一遍遍的打电话不可啊！弟弟妹妹的工作我不是……” 周老四顿了顿，“我问你，育种繁什么基地是做什么的？” 周斌听见周老四这么说，刚刚不耐烦的语气一扫而空。 “育种繁育基地？” 周大叔跟着周斌的话不自觉地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词，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二叔，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啊！” 按照他对周老四的了解是不可能凭空说出这么有专业性的词语，更不可能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就为了了解一个词吧。 联想到周老四这两天跟他报告的罗小冉和许千程的动向，难不成…… “是这样，我刚刚是在村委会……” “什么？我的叔啊！您都多大岁数了，还跑去听墙根儿？” 周大叔将刚刚在村委会听到的那些有的没的全都讲给了周斌听。 说的人不明白不代表听的人不明白。 周老四磕磕巴巴的话已经完全让周斌理解了。 “叔，你听我说。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帮我好好看着那两个人。不管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至于我弟弟和妹妹工作的事情你放心，等我这段时间我一忙完，马上给他们两个安排一个让你满意的工作。还有我孝敬二叔的钱也一定不会少的！” 周斌的话算是说到周老四的心坎里了。 能解决儿女的工作，让他们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让他做什么都行。 “你放心吧，这几天我什么都不干了，就帮你盯着这件事。我……” 周老四还忙着给周斌表决心，那边的周斌已经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的周斌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周老四的说法，村里一定是准备做良种种植繁育基地。 再结合周大叔说有穿白大褂的人做土壤采样。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农研院。而农研院最近的新项目只有繁花三号的推广选址在进行…… 既然罗小冉和许千程不打算在弄清楚之前将这件事公布出来，那自己也实在没必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只要能把握好时间，在许千程他们将事情真相公布出来、村民们真正了解到种植繁育基地真正的经济价值之前拿下村里的地，那他岂不是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样…… 第69章 峰回路转 第二天一大早，许千程和罗小冉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在村里闲逛。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村民们接受他们的土壤检测计划。 可这件事越早实施对于村民们来说就越早有更多的收入，因此一天都耽误不得。 “婶子，乘凉呢啊！”罗小冉上前搭话。 女人笑了笑，“呦，这不是罗领导么！往常忙的脚打后脑勺，今天咋这么闲着，还能在村里闲逛？” 听见女人的话，围在一旁的人全都笑出了声。 “婶子，我……” 眼见着罗小冉陷入窘境，许千程一把将她拉倒自己身后：“婶子，我们在村里闲逛不也是为了工作么！正好看到你们几位，想跟你们了解点情况！” 毕竟许千程是村支书，这点面子村民们还是会给的。 “害，啥了解不了解的，你说！” “如果我们把上次的科学家再找过来，帮咱们做一遍土壤检测，你们愿意吗？免费的！” 许千程怕被拒绝，特地将免费两个字说的很大声。 免费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有人拒绝的，但一说到土壤检测，女人急忙摆摆手：“算了吧，算了吧！你看我们这些人，谁不是整天跟土地打交道，一二十年的交情，自己家的地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比谁都清楚，还用得着你们去检测？” “婶子您误会了。咱们做土壤检测是为了对土地做出科学的分析，然后找到土地适合种植什么，将来咱们有针对性的种植不是比咱们靠天吃饭会好很多吗？” 即便许千程掰开馍馍说成馅儿，村民的态度仍旧是不理解、不支持！ “你们今天是很闲吗？要是真的很有空，倒不如帮我们几个也弄点两千块钱的刺绣手工活，不然编点柳条筐赚些零花钱也行啊！对不对……” 紧接着，便又是这群大妈们放肆的笑声。 “许千程咱们走吧！” 听见大妈们的话，罗小冉就知道今天的话题已经很难再继续下去了，与其在这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去。 两人刚走，周老四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你们乘凉呢！” 几个扎堆闲聊的女人见到周老四身体本能地坐直了一些。 这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骄傲老头今天居然主动跟他们聊天，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嗯，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啊？” 尽管心里不喜欢，但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我没事，闲溜溜！” 女人听见这话不自觉地笑了笑。 “今天可真奇怪，书记、队长闲溜溜，周老四也有时间闲溜溜，我们……” 周老四眼珠一转，“我怎么能跟人家书记比呢！人家都是有正经事要做的人，我……” 女人听见这话便冲着周老四摆摆手，“算了算了。这算个什么啊。放着正经事不做，整日里劝我们做什么土壤检测，是说是免费的。天下能有这样的好事？” 周老四笑了笑，“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那不同意了，当我是傻子呢啊！我城里的妹妹都跟我说过这样的套路。这玩意儿就跟城里卖化妆品一样。先给你免费做检测，然后告诉你皮肤怎么怎么不好，目的就是想卖给你们东西！” “这么说，许千程他们……”周老四故作神秘地看着女人。 “这还不够清楚么。先给你们免费检测土地，随后就会说你们家的地不好，接着就卖你们复合肥。要不信我这话就放在这，说的不对你们过来骂我！” 周老四冷哼一声，离开了。 刚到家，正准备给周斌打电话，季大叔他们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周老四赶紧收起手机，笑吟吟地走上前去，“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么闲着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哥，那个罗队长今天在村子里逢人就问要不要做土壤检测，免费的。这些人都闹不明白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这不我们哥俩也叫不准，想来问问你么！” 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但到底还没有问过周斌，他也不敢贸贸然的答应。 “这件事情我今天也听说了。不过现在还叫不准。村口三胖媳妇分析免费检测是为了卖复合肥。既然咱们现在闹不明白就别急着拒绝，也别同意。先抻着，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再说！” 说完，周老四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两人赶走了。 眼见着季大叔出门，周老四赶紧给周斌打去了电话。 “他们两个人现在正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做动员呢。想给村里的土地做免费检测。现在村里人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愿意答应。你说咱们……” 周斌想了想，“这是好事啊！有了检测报告再定向拿地会规避不少风险也能节省不少的成本。但这件事如果由周斌出面的话未免有些太显眼，现在罗小冉他们这么做岂不是正好。等到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抢在他们之前行动就可以了！” “叔这是好事，如果他们来找你，你就同意。村民们如果能听你的，你也帮我劝劝，做检测的人越多越好！” 有了周斌这话，周老四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掉电话，罗小冉和许千程恰巧路过自己家门口。 眼见着机会来了，周老四放下手机赶忙追到了门外。 “许书记，罗领导你们等一下！” 见吴老四这么慌张，两人都很吃惊。 “我听说你们在做免费的土壤检测，为什么都走到家门口了都不进去问我？” “我们……” 周老四冲着罗小冉摆摆手，“别在外面站着了，折腾一早晨了快进来休息一会！” 闻言，罗小冉下意识地看了许千程一眼，在得到许千程的默许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周老四进了家门。 “叔，你别误会。我们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这次土壤检测确实是免费和自愿的。之所以没来问您是因为上次要给您做检测你不是很排斥么。为了不激化矛盾，我们这次就没来打扰您！” 周老四闻言连忙摆摆手，“罗领导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你说我一个农村老头哪里懂得这些。真是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了！这次的检测把我家的地带上吧，我愿意做！” “真的？”罗小冉和许千程两人吃惊地问道。 吃了这一上午的闭门羹，现在终于有了突破，居然还是有他们印象中最难搞定的人。 “当然了当然了！” 说着，周老四从衣兜里取出前几天许千程给他写的保证书，当着两人的面撕得粉粉碎。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二叔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吴二叔笑了笑，“我跟地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虽说对它很熟悉，但你们检测的那些个项目还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这一捧黄土里究竟有些个什么东西咱也不知道。能不能检查完给我一个化验单啥的？” 罗小冉笑了笑，“二叔，不是化验单，是检测报告！” “对对对，就是那么个东西，给我一个看看行不行？” 罗小冉看了看许千程，许千程思索一会点了点头。 第70章 帮手 从周老四家出来，罗小冉狐疑地看了看许千程，“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办得有些太顺利了？周老四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主动找上咱们想做土壤检测，而且一点先决条件都没有，这前后的反差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许千程笑着看了看罗小冉，“你是不是想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罗小冉噗呲笑出声来。 她根本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许千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罗小冉征求着许千程的意见。 “当然继续了。这件事情现在就是咱们两个工作的重中之重！”许千程表情严肃地说道。 “之前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拒绝了咱俩，不到两个小时就再去找他们，会不会有些遭人烦啊！”罗小冉心虚地问道。 许千程决绝地摇摇头：“你相信我，不会的！” 说完便随手推进一家的大门。 “有人在家吗？” 男人不在家，女人正在院子里喂鸡。 “千程来了，还买鸡蛋吗？这几天又攒了不少鸡蛋，要是不够，我再给你找人，保管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到多少。” 眼见着财神爷进门，女人满脸堆笑。 许千程摇摇头，“婶子，今天不是来买鸡蛋的，有些别的事情想跟您聊聊！” 听许千程这样说，女人大概已经猜出他想干什么了。于是抢先说道：“这种事情你还是别跟我说了，我们家都是我男人做主，你等他回来再找他吧！” 说完便端着手里的鸡饲料转身回了房间。 许千程被拒绝当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他若是一直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件事情办好呢！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罗小冉，随后走了进去。 “千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单论你跟我家男人的关系我们应该无条件的支持你。但你也知道咱们村的情况。所有人都不同意，倘若只有我们点头的话，你想过以后我们在村子里还怎么生活吗！” 女人说的绝对是掏心窝子的话。 看着陷入尴尬境地的许千程，罗小冉准备帮他一下。 “婶子，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你们家可不是第一个答应的，即便枪打出头鸟也不会打到你的身上！” 女人冷笑一声，“你说的不就是韩大叔么！这事儿不光我知道，全村人都知道老韩头让你们做了土壤检测。但是我们跟他的情况不一样。你给瞎婆子介绍那么多客户，赚钱都赚到手软，他们站出来帮你并不稀奇，但我们……” 话说一半，罗小冉冲他摆了摆手。 “我说的不是韩大叔，是而周老四。我们刚刚从周家出来，他已经同意我们做检测了！” 女人听了罗小冉的话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周老四那么固执的一个人，上一次你们已经闹成那样了，怎么可能答应你们呢！” 许千程默默地将周大叔刚刚签好的知情同意书递到女人面前。 “这不可能！” “这真的是周老四亲自签的？” 许千程点点头，“我许千程即便是处境再艰难也不会用撒谎的事情骗人的，这点你放心！” 女人虽说没见过许千程几面，但这么多年乡里乡亲住着。如果从人品来看，许千程的确是不至于做出这样的龌龊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没话说。同意！” 说着，女人从许千程的手里接过表格，在上面郑重地签下了名字。 “好了，签完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检测我也不懂，你们自己看着弄吧，别把地里种的东西弄坏了就好！” 许千程点点头，“你放心，不会的！” 接着便准备带着罗小冉离开。 “你等一下！” 说完，罗小冉若有所思地走到女人面前，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个亮晶晶的发卡。 “我看你平时干活的时候碎发总是往下掉，这样多不方便啊。这发卡虽然是我用过的，但没用过几次还很新，送给你吧，希望你不要嫌弃啊！” 说着便将发卡夹到了女人头上。 “你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能平白无故要你的东西呢！” 站到便宜的女人虽然满心的窃喜，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了轻轻的推辞。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进屋在坐会儿吧！我给你们泡茶！” 罗小冉摆摆手，“嫂子，我就叫你嫂子吧！茶我们就不喝了，但有件事情还真的要请您帮忙呢！” 女人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卡，“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么。这发卡我还是还给你吧。能答应你得到事情我都已经做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还想让我做什么，但我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 虽然女人很喜欢罗小冉送的这个发卡，虽有不舍，但还是将里面的东西取了下来。 罗小冉见状急忙双手将发卡推了回去，“嫂子你就怎么想我啊！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呢？我就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小的忙！事情很容易的。你先听听对您也没有什么影响啊。倘若听完之后您真的觉得的做不了，那就没有办法了。但这东西我既然已经送给了你，哪里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听见罗小冉这么通情达理的话，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啊？” 罗小冉笑了笑，“婶子，您待会出去遛弯聊天的时候只需要帮我把周老四同意做土壤检测得到消息透露出去就行！” 女人听完之后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这么简单？” 罗小冉笑了笑，“就这么简单！” “真的不用我再做别的事情了？” “真的不用！” 女人使劲拍了拍胸脯，“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你既然送了我发卡，我也不能让你白送。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罗小冉点点头，“那这件事情就拜托给婶子你了！” 全程，许千程都站在一边看着罗小冉。 从女人家出来，许千程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就知道婶子能做成这件事呢？” 罗小冉神秘地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呢！就许你了解每一个村民家的实际情况，就不允许我了解一两个村民么？” 许千程轻轻地挠了挠头，“你真的相信婶子能帮你把这件事办好？万一她说漏嘴的话，后悔药都没有地方买去！” “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一定会成功的。我罗小冉这辈子没有什么大能耐，可就是这观面相还从来没失手过。这件事情我既然交给她去做就一定有我这样做的道理。别问我是什么道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第71章 罗神仙 眼见着罗小冉信心满满，许千程便也没再说什么，由着她折腾。 等两人逛完村子再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两人又渴又累、已经筋疲力尽。 “今天中午吃什么？”罗小冉问道。 许千程摇摇头，眼看着党教授给的期限越来越近，而全村土壤检测的事情还没有半点眉目，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 可转念一想，以罗小冉泼辣的个性，他要是说中午不做饭，这女子能作翻天。 “红烧牛肉还是老母鸡汤选一个吧，我去做！”许千程灵机一动，打起了坏主意。 而此时的罗小冉正专心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根本没认真听许千程说什么。也万万不会想到这是许千程给自己挖的坑。 一心只以为是自己打破了土壤检测的僵局，许千程想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 “中午就做个简简单单的红烧牛肉吧，老母鸡汤非要文火慢炖一整天才香。等到老母鸡汤做好，说不定我已经被饿死了！” 许千程闻言笑了笑，“不会的，这两样都很快，绝对不会饿死你的！” “快？许千程你是不是对一个小时有六十分钟这件事有什么误解！”罗小冉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千程强忍着笑意：“这你就别管了，保证以最快的时间做好送到你嘴边！” 罗小冉摆摆手懒得跟许千程争辩：“那随便吧，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吃现成的没资格挑三拣四。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休息一会，饭做好了叫我！” 许千程刚想叫住罗小冉，但她已经转身进了房间。 算了算了，别管做什么，总是需要时间的，那就让她先休息吧！ 只见许千程从外面舀了一瓢水倒进电水壶，轻轻按下按钮。 热水壶瞬间便发出呼呼呼的嚣张声响。 而许千程则掏出手机开开心心地打了一把游戏。 随着电水壶咔哒一声脆响，紧接着便传出水烧开后咕噜噜的声音。 许千程合上书本起身走到了墙角。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敲响了罗小冉的房门。 “罗小冉，饭做好了出来吃吧！” 罗小冉听见门外许千程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洗了把脸才刚刚躺到床上。不管是红烧牛肉还是老母鸡汤都不可能这么快！ “许千程你糊弄鬼呢啊！还是你家牛肉是坐火箭炖的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很累想休息。你能不能别闹了！”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门声。 “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许千程居然这样固执。 罗小冉索性将被子掀起来气哄哄地走下了床，“许千程你……” 一开门，眼前的泡面让罗小冉哭笑不得。 草率了。 “因为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红烧牛肉和老母鸡汤我都做了一份，你看看你喜欢吃那个就吃那个，剩下的那个我吃！” 看着许千程手里的两份方便面，罗小冉杀了他的心都有。 整人还想怎么整？ “许千程你家是住竹林吗？这么笋的招儿都能想出来！” 哭笑不得的罗小冉随手接过红烧牛肉面，“我谢谢你，红烧牛肉就好，老母鸡汤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你好好补补身子！”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吃过饭，两人便端着小马扎乖乖地在在村委会等着。 按照女人的说法，只要在大家伙知道周老四同意做土壤检测的事情就一定会争先恐后地出现在村委会的门口。 可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就连一个村民的影子都没看到。 “罗小冉，恕我直言，这次您看人还真的是看走眼了呢！” 说完便自嘲似得轻哼一声。 那架势就宛如一个等着看笑话的旁观者。 罗小冉当然不服，“这可还没黑天呢！我罗小冉从小到大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你要是不相信咱们就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我罗神仙！” 反正现在也是干坐着，许千程索性就陪她耍耍：“好，如果今天天黑之前你真的能靠大婶儿，不，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说服半数以上的村民同意做土壤检测，我就跟你叫罗神仙！但倘若天黑之前没有人来找你，或者我降低一点难度，只要有十个来找你就算你赢。说吧，输了怎么办？” “输……我不可能输！嗯……要是我真的输了从今往后我叫你秦神仙！” 许千程轻笑着摆摆手，他才不想当什么神仙呢。还是来点实惠的最重要。 “不然这样吧，你要是输了，就请我去城里吃顿好吃的怎么样？地点我挑，你不许拒绝！” “不是，许千程你要不要脸，上次你欠我的小龙虾我还没吃到嘴儿呢！” 可转念一想，许千程根本就没有胜算，所以现在的赌注再大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你赢了，我就当着全体村民的面叫你秦神仙，饭我照请！就按你说的办！” 许千程笑了笑，罗小冉居然自己给自己加了这么重的砝码，倘若要是输了…… 啧啧！ 只不过跟一顿饭相比，许千程情愿自己叫她罗神仙。 也许是老天帮忙，又或许是老天诚心作弄许千程。 刚约定好赌注，远处闹哄哄的一群人便朝着村委会走来。 而领头的人更让两人吃惊。 “许千程你看，领头的那个人看着咋那么像周老四？你看你看啊！” 许千程眯起眼睛仔细向前看，“哎呀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正看着呢么！” 可还没等两人看真切，呼呼啦啦卡一大帮人就已经走到了村委会门口。 “你们这是……”罗小冉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眼见着村民们一个个严肃的表情，她总觉得这些人有点来者不善。 此刻神不神仙的名头她已经不在意了，只求千万别再裉节上出什么岔头儿。 周老四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村委会谈谈土壤检测的事情！” 闻言，许千程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周老四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么，难不成反悔了？“叔，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同意做土壤检测么，您在村里德高望重，是不会反悔的吧？” 周老四轻笑一声，走到许千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不是这样的。你满村子里打听打听，只要是我周老四答应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反悔的。中午我吃完饭在外面消化食儿，远远地就看到这娘们儿在帮你们宣传土壤检测的事情。我自认为我正在村子里还有些威望，就想着帮帮你们的忙，这不……” 听周老四这么说，许千程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一点了。 罗小冉更是激动地走到周老四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叔，您这件事办的真的是太酷啦！” 说话的功夫，许千程已经将办公室的空白同意书拿到了众人面前：“各位叔叔大爷，您要是对咱们土壤检测没有意见的话就麻烦您帮我在这上面签个名字。等到村里过半数的人同意之后，我们就能拿着这些东西去找农研院的专家了！” 许千程话音未落，村民们便提起笔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甚至连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问。 十分钟不到，表格上签了字的村民就已经超过了半数，轻轻松松碾压刚才跟许千程的赌约。 许千程见到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 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许千程和罗小冉才算是将这些人数统计做好。 “已经超过半数了，你要不要试试给技术员打个电话提前跟他们约定个时间，这样也能大把地节省咱们的时间！” 罗小冉听到之后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过这件事现在还不是最着急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呢？” 仅仅过去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许千程怎么可能忘呢！ 只见他轻闭双眼，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罗神仙！”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到！” 许千程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瞪了罗小冉一眼：“罗神仙！” 第72章 吃里扒外的家伙 听到了想听的话，罗小冉喜笑颜开。 输了赌约的许千程则是垂头丧气地拧着眉毛。 “神仙也叫了，你是不是该给党教授打电话了？” 罗小冉请哼一声，收起嚣张的笑容，掏出手机给党教授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党教授听见罗小冉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之前态度坚决的村民同意了土壤检测，心中很是惊讶。 “我从事农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深谙乡村工作的丫头！”党教授毫不吝啬地夸奖着罗小冉。 而手机外放的罗小冉听见党教授的夸奖，眉飞色舞地看向许千程。 “党教授，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您看看能不能今天就来帮我们做检测呢！贪点黑没什么，我……” 党教授笑了笑：“小罗啊，今天的时间真的不早了，放出去的采样员都还都没有回来呢！不如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人去高泉村采样，顺便再考察一下你们村的地形地貌。就算提前为中心种植区选址了，怎么样？” 听到党教授明天要亲自挂帅，罗小冉激动的不行。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等着您哈！” 挂掉电话，罗小冉转头看看许千程：“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晚上吃什么？” 突然，罗小冉觉得很轻松。 从进驻高泉村以后，第一次觉得如此轻松。 “什么意思？”许千程憨憨地看向罗小冉。 “许千程，你好歹也是个村支书，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这赌注才几个小时你就准备不认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要慎重考虑一下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了！你这个人真是太不靠谱了！”罗小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中心思想就是许千程言而无信，说出去的话还带不承认的！ “你先别急着说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是怎么说的？”说着，许千程居然掏出手机给罗小冉听录音。 “你听你听，我输了叫你罗神仙！你输了叫我秦神仙加请我吃饭，我没说错吧！” 这波操作可着实惊到了罗小冉：“好你个许千程，感情你这点小聪明都用在我身上了是吧，还录音，可真有你的！” 见罗小冉面露不悦，许千程也不准备逗他了：“开个玩笑而已，录音是刚刚不小心碰到的，其实根本没录全……我请我请，这顿饭必须请！” 尽管工资不高，但偶尔奢侈一下许千程还是能接受的。 “呦，难得啊。许书记要请客吃饭啦，我是不是要敲锣打鼓在村里喊上一圈儿再去吃饭！”罗小冉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觉得许千程这个闷葫芦还挺有意思的。 临近下班罗小冉还没想好要吃什么。 从驻村工作到现在，他们除了工作出去过几次，还从没因为私事出去过。 外面的灯红酒绿、热闹繁华好像已经跟他们隔绝了千年一般。 商量来商量去，两人最终决定去吃上次因为事情耽搁没吃到嘴的小龙虾。 似乎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为他们的狂欢情绪助兴。 终于挨到了晚上，许千程兴高采烈地钻进了罗小冉的车里。 “你自己不是有车么！”罗小冉嫌弃地说了一句。 “费油！”许千程笑了笑。 …… 许千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能开车，开车就不能喝酒了！” 想着面前成堆的小龙虾，罗小冉也没再计较，一脚油门踩到底着实让许千程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拖拉机的推背感！ “您好，两位想吃点什么？” 一个阳光的小伙子拿着菜单走到众人身边。 罗小冉一脸诡异地看了看许千程，“秦书记你点吧，我可不敢说话！” 随后便轻轻地将菜单推到了许千程的面前。 许千程从上大学到工作这几年一直在打工和还贷款的路上，吃的最多的就是大学门口的小餐馆。况且这又是第一次请罗小冉吃饭，想了又想，还是把菜单推回到了罗小冉的面前。 “还是罗神仙点吧。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吃！” 罗小冉看了看许千程，“真的点什么都行吗？” 许千程耸耸肩用一种极其挑衅的神情耸了耸肩膀，“当然！” “四斤的龙虾来一只！” “对不起，没有！” “五斤的大鲍鱼来一只！” “对不起，真没有！” “那……” 两句玩笑下来服务员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到底吃不吃啊？” 罗小冉刚好地看了服务员一眼，“对不起哈，我们就是开个玩笑。给你吧！” 说着，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冷冷地看着罗小冉。 “开个玩笑？” 服务员刚刚还以为罗小冉说的开玩笑是指龙虾鲍鱼。现在把菜单递回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吃不吃饭都是个玩笑吗？ “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 随即便将菜单砸到桌子上，一脸不耐打烦地打量着二人。 远处另一个服务员听到声音急急忙忙地跑到这边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的服务员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我代替他向你们道歉，抱歉抱歉！” 毕竟是许千程请客，刚刚的事情自己做的也的确有些过分，罗小冉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一个海鲜大咖、蒜香、五斤麻辣、十三香小龙虾各来一份、一瓶牛二、两瓶啤酒，啤酒要凉的，谢谢！” 服务员看了看罗小冉：“确定？” “当然确定！” 服务员点点头，“一号桌，大咖、蒜香、麻辣、十三香五斤，一瓶牛二……” 许千程对于罗小冉这样进货似的点菜方式有些诧异，幸好来的是大排档，菜的品种不多，这要是去个正经饭店，这顿饭许千程就是卖血怕是都不够！ 罗小冉并不是铺张浪费，吃不完的东西她已经准备打包带回去了。 可邻座的人却十分看不惯罗小冉的做法，在一旁窃窃私语。 “你看那女的，点那么多吃的，就两个人！” “就是就是，算个什么东西！” “瞅那男的憨样，估计就是个长期饭票！现在怎么说来着，备胎！对，备胎！” 话越说越难听。 甚至已经伴随着他们口中的酒臭飘了过来。 “别理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罗小冉不想在外面惹麻烦，不然就凭她之前的个性，这三个男人必定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第一道菜上来了。 两人懵了。 罗小冉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小哥儿，我请问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我点的是这个吗？” 服务员点点头：“姐，这就是您点的海鲜大咖，八十五公分乘以四十五公分的盘子，十二种海鲜一共二十斤！” 听完服务员的话，罗小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麻烦你一下，其他的菜你帮我看看做了没有，不然就帮我退掉吧！” 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呢，您的菜厨房都已经做上了！” 罗小冉挠挠头再看看许千程，估计他现在撞墙的心都有。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先吃。这顿饭我来买单！” 事到如今，罗小冉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稍稍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可还没等许千程说话，远处刚刚跟罗小冉吵架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除了小龙虾已经出锅了，其他的东西我都帮你们退掉了，这是重新开的单子，你们待会拿这个去结账！” 放下单子，服务员就离开了。 罗小冉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就不干了。 “周松你给我站住，这桌是我的客人，你凭什么私自退我点的菜？” 那个叫周松的年轻人看着服务员：“人家跟你好说好商量，摆明了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东西，浪费了干什么！咱们大排档的生意这么好，又不是卖不掉！” 男人冷哼一声，“我不听你说这些歪理，我只知道你退了菜我今天的提成就没有了，这笔钱你要是不给我补上，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时候老板出来了，其实刚刚在门口他已经听到了前因后果。 “周松啊，你节俭是对的，我支持你。但是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我不需要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周松直接褪下围裙摔在地上，“你这样的老板，就是求我我都不做了！” 说完周松便想离开。 “小弟弟你等一下！” 眼见着这个叫周松的男孩因为自己丢了工作，罗小冉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第73章 工资拿来 “实在是对不起哈，让你因为我们的事情丢了工作！” 边说，罗小冉边掏出身上仅有的一千多块钱现金递给年轻人：“这点钱你拿着，虽然不能顶替你的工作，但最起码留着应应急。这事情属实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了哈！” 说完，罗小冉便将钱塞进了面前这个叫周松的年轻人手里。 “你这钱我不能要，这样的工作我早就不想做了。原本也就打算做完今天就不做了，现在正好，还省的我去找他了！” 说完，周松挣脱了罗小冉的手便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现在已经是月末了，你的工资他好像还没给你，你为什么不找他要工资呢！” 罗小冉一把拽住周松。 周松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这种地方都是这样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不做了，当月的工资都是不会给你的！” “这是什么规矩！不行，今天这工资必须要回来！” 说着，罗小冉便准备带着周松去找老板要工资。 “算了吧，我知道您是好心。但这些开大排档的老板都不是好惹的，咱们犯不着为了那一点点钱去跟他们较劲！” 说完，周松便转身朝外面走。 “周松你站住！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你怕什么。你付出了劳动就要得到相应的工钱，倘若所有的老板都想他这么霸道，所有工人都像你这样选择息事宁人，这社会还怎么进步？你放心，他就算再厉害也总厉害不过法律吧！劳动法上的明文规定我就不相信他敢违背！” 这时候一旁的许千程也起身走到周松身边，“弟弟你别害怕，这种事情咱们在理，咱有理咱怕啥？我们全都支持你！” 周松见几人是真心帮他的，心里也动摇了。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让自己的劳动白白的打水漂啊。 “老板，我有些事情想跟您沟通一下！” 罗小冉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周松和许千程。 “周松？你怎么还没走！不是不做了吗。赶紧走，看到你就烦！”说完便冲着周松嫌弃地摆摆手。 “你……你还没付我工钱！” 周松毕竟年纪还小，说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 “呦，这是萍水相逢的几个人帮你来打抱不平了？工钱？这条街你去打听打听，没干满月就想要工钱？想要工钱是吧，干满月啊！” 老板说话特别不客气，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冲着众人拍起了桌子。 “有话好好说会不会？” 许千程上前一步，盯着大排档老板。 “呦呵，你算是哪根葱啊，也敢来跟我比划？” 许千程冷哼一声：“把工钱结给他，你这样做是违法的懂不懂？如果不结，这件事就没完！”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也为了不让自己的气势被压下去，许千程也学着老板的样子使劲拍了拍桌子。 罗小冉听到这话本能地向后看了一眼许千程。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文文弱弱的许千程居然能说出这么社会的话。 她还真相看看许千程口中的“没完”是怎么个没完法。 不过显然老板并没有把许千程放在眼里。 “怎么着，跟我玩社会上那一套是不是？老子我十八岁出来混社会，别管混得好不好也二十多年了！像你们这号人我见的多了，今天你们要是碰坏我店里的一盆儿一碗儿我一定要你好看！” 这边既然有许千程说话了，罗小冉干脆闭上嘴陪着周松站在一边。 然而，期望中许千程的“不客气”并没有出现。 “你们吃饭就赶紧回座位上去，要是不吃了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影响我心情、妨碍我做生意！” 说完老板便轻轻地将许千程拨到一边，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太嚣张了！ 罗小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样的老板再跟他好说好商量即便是到明天早上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 干脆…… 只见罗小冉掏出手机便拨了出去：“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非法克扣劳动者工资，还威胁恐吓我们，请问您管吗？” 老板一听罗小冉居然因为这点小事报警，脾气瞬间便上来了。 “你瞎说什么，你要是再诽谤我我绝对要你好看！” “警察同志您听听他现在还在威胁我，您们赶快过来吧！”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这些老板才彻底的害怕了，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朝着罗小冉望去。 “不就是几千块钱的工资么，还至于您报警？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老板冷哼一声，已经准备自认倒霉了。 罗小冉看着老板的背影嚷到：“这可不是倒霉不倒霉的事情，该是我们的钱少一分都不行，不该是我们的钱我们也不要！” 话音落，老板正好拿钱走来。 “你查查吧，一共三千八块钱，待会给我写个收条就赶紧走吧！” “那可不行，刚才我要是没记错，是你把周松解雇的吧！按照规定，这是要赔偿的！”罗小冉轻轻颠了颠周斌手里的钱。 “你别给脸不要脸！”老板闻言，狰狞着脸似乎让罗小冉见好就收。 “那好……”罗小冉慢悠悠地再一次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今天算我倒霉！碰到你们这些瘟神！”紧接着，老板又从身上那件乌漆嘛黑的围裙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周松。 虽说老板的态度还是让罗小冉很不舒服，但事情毕竟已经圆满解决了，至于态度的事情也只能暂时不计较了。 周松一张张地将钱查了好几遍，反复确认之后给老板写了一张收条。 “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的话，这笔工资我是说什么都要不回来的！真的特别感谢！” 罗小冉一脸自豪地摆摆手，“这么点小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以后找工作的时候但愿你能擦亮眼睛，店里的环境固然重要，但一个好的负责人就更重要了！” 周松点点头。 “你等一下！” 许千程叫住了周松。 “这么一个海鲜大咖实在是太大了。海鲜打包第二吃外道就完全变了，我看你忙忙活活的，肯定还没吃饭吧！” 毕竟第一次见面，周松怎么好意思跟他们一起吃饭呢。 “不了不了你们吃吧，今天有你们出面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说完，周松冲着罗小冉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你放在心上的！” 罗小冉伸手将周松扶起来，“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们，就赶紧帮我多吃些海鲜大咖。我们许书记的脾气很拧，倘若这东西全都吃完了，他会觉得很值得。但倘若我们吃不完的话，他可是会生气的！” 面对着自己的恩人，周松拘谨地坐在椅子上，“那好吧。” 周松坐下之后，许千程便开了腔。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这个人……” 周松点点头，“您什么都不用解释，看外表就知道是个老实人。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砰的一声，小半杯白酒被周松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多吃点菜！看看你这马上三十的小伙子，居然这么瘦！” 周松笑了笑，“没办法，我们这样的苦命人就只能打打零工补贴生活！” 第74章 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 推杯换盏间几人越聊越起劲儿，无意中提到了高泉村。 “你们是高泉村的人？听口音又不太像啊！”周松开口问道。 “你也知道高泉村？”罗小冉惊讶地看着周松。 周松兴奋地点点头：“我可是土生土长的高泉村人啊！” “什么？你是高泉村的人？你是谁家的？” 回村这么长时间，许千程自认为了解村里的每一户，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村里有这么一个年轻人！ “我爸是周老四，村里人都叫他四哥！” 听见这话，许千程一脸地难以置信，“你说你是周大叔的儿子？那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许千程啊！” “许千程？” 周松下意识地嘟囔了一下许千程的名字。 “难道你是许家那个一直在外上学的儿子，后来当了大总监的那个？” 许千程点点头，“就是我！” “那刚刚我听他们叫你许书记，你这是……” 许千程笑了笑：“对，前一段我刚刚回到高泉村工作。现在是高泉村的大学生村支书！” “村支书？” 许千程笑了笑：“你为什么是这样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周松摆摆手。 “周松，听周大叔说你现在在大城市打工啊，你怎么……” 周松冷笑一声：“他是这么跟村里人说的啊！呵呵！我之前确实是在大城市打工，但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在大城市真的太难了。多少次我跟我爸商量想回高泉村都被他拒绝了。后来即便我说我想回咱们这县城打工我爸仍旧不同意。我差不多已经有两三年没回过家了！” 罗小冉大概已经猜出了周老四的用意，但生怕自己猜错了，还是问出了那句“从你这到高泉村最多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实在不至于三年不回家啊！” 听到罗小冉的话，周松冷笑一声，“你们在村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吧。想必已经跟我爸打过交道了。怎么样？很难搞吧！” 众人听完周松的评价都没有说话。 虽然乌龙说的是事实，但他毕竟是周松的父亲，当着周松的面，他自己说就叫自嘲，倘若换成他们来说都话就有些嫌弃的嫌疑了。 再说，吴二叔尽管之前确实有些蛮不讲理，但最后不还是同意了给地做土壤检测。在这件事情上，许千程始终是要感恩他的。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他们都不能说指摘长辈的话。 “你出来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家，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回去？” 听见回去两个字周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混出个名堂来，我不回去。上次跟我爸闹掰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倘若我不闯出点名堂来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罗小冉看着周松，心底涌起一丝丝的同情。 “我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什么叫闯出个名堂，人人要是都能随谁便便成功，那么成功便会一文不值。再说了，现在国家对农村有很好的扶植政策。所以现在留在农村未必就不是一条能让你闯出名堂的路！” 说完，许千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咱们结账回去吧。明天村里不是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呢么！” 罗小冉也跟着点点头：“确实时间不早了！” “许书记，罗队长，你们做的是好事，我祝愿你们能成功！” 说完，罗小冉随后从桌上扯下半张纸，将自己的手机号洋洋洒洒地写出来交给了周松。 “这个东西你拿好。在外面遇到什么难解的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一般睡觉晚，所以基本上都能接到你的电话！” 周松接过电话号码准备离开。 赶走了几步路，突然原地停在那里。 “你们真的认为回农村也照样能有一番作为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周松，罗小冉点点头。 “当然了。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一样，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听了罗小冉的话，周松在原地站了好久。 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我想跟你们回去可以吗？” 周松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 罗小冉当然是一口答应了。可许千程的脸上却冒出了一丝丝的担忧。 就这样，几人开车回了高泉村。 下车之后，罗小冉看了看周松：“今天太晚了，你爸应该已经睡了，不如你今晚在村委会挤一挤，明天一早再回家吧！” 这话正合周松的心意，他头脑一热贸贸然地闯回来，父亲那边确实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去解释。 安顿好周松的住处之后罗小冉也准备回去睡了。 “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许千程强拉着罗小冉走到了院子里。 “你有什么着急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说吗，我都困死了，明天还有事呢！” 借着狡黠的月光，罗小冉看到许千程一脸的严肃。 “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千程冷哼一声，“你干嘛非要在这个当口把人周松带回来呢？咱们的土壤检测是怎么做到的你心里没数吗？明天就要检测了，倘若一早周松被人在村委会看到告诉吴老四的话，你就不怕生出变数吗？” 罗小冉怔了一下，很明显刚刚自己脑子一热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 许千程想了想，“虽然有些不磊落，但特殊时候只能这样做了！” “？” “明天农研院的人不是一早就到了吗，你委婉点跟周松说一说，最多也就是一上午的时间，让周松在村委会先躲上一躲，农研院的人一走，就让他回家，怎么样？” 罗小冉摇摇头：“这是什么馊主意，你这不是限制人家人身自由吗，我不同意！” “这怎么说是限制呢，我只是让你跟他说一声，如果周松不同意的话，就再想其他的办法么！” 对于在这个当口出这个问题，许千程实在挠头。 就差一天，如果他们晚一天等到土壤取样完成之后再遇到周松，那么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周松闻声走了出来。 “姐，许书记，你们不用为难，我自己父亲什么样子我自己最清楚。你们放心明天一上午我绝对不可露面，不能因为我耽误了村子里的正经事！” 听周松这么说，许千程便放心了。 可罗小冉的心里却心疼的紧。 “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罗小冉催促两人回房间。 “周松，对不起。刚刚我说的话不是在排挤你和议论你的父亲。高泉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多年了，我真的不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影响到大局的发展！” 周松挠挠头，“你千万别真么说，我自己的爹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我非常理解！” 第75章 当农民丢人吗 第二天，许千程一大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许千程甚至将早饭给周松端进了房间。 吃过早饭，周老四突然来到了村委会。 “许书记在吗？” 许千程一听是周老四的声音，心虚的不得了。 “在在在，叔儿，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周老四笑了笑：“这不是高兴么，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许千程心虚地摇摇头。 如果此时周松不在这，许千程当然愿意多一个人帮忙。 但现在周老四的逆鳞就藏在屋里，倘若被他知道周松的存在，别说是帮忙，不拆台他们都烧高香了。 “叔儿，您先回家吃饭吧，等会农研院的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先去南边采样！” 周老四闻言，点头离开了村委会。 “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周松，你想不想上厕所什么的，要是想去就快点去哈，我待会想把门锁上可以吗？” “许书记你把门锁上吧，我不出去了。睡一觉一上午就过去了，很快的，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许千程点点头，咔嚓一声将房门锁上了。 时间转到八点半。 党教授准时带着几名采样员一起出现在了村口。 许千程和罗小冉热情地上前寒暄了几句。 “我们待会还有其他的事情，咱们客套话就不说了，抓紧时间开始吧！” 许千程点点头。 这时候，宿舍的门轻轻地叩响了。 “许书记，许书记您来一下！” 尽管声音很小，但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许千程尴尬地笑了笑，打开了门锁。 “对不起啊许书记，我突然想去上厕所，太急了，不然我就不麻烦您了！” 许千程笑了笑，“没关系，你快去吧，待会我们直接去田里了，你回来之后自己把门从里面插上哈！” 周松点点头。 随后在许千程和罗小冉的带领下，党教授和采样员们赶到了地里。 “这一片就是我们最初拟定建立育种繁殖基地的地块儿，尽管我不是专业人士，但我觉得这块地无论从朝向、土壤、水文环境来看都非常适合做繁花三号的育种基地！” 党教授笑了笑：“这适合不适合可不是咱们说的算，要经过科学的检测！” 说完，便开始指挥着手下开始做采样。 党教授看着地里原本长的蔬菜笑的合不拢嘴。 “你们看这菜的长势，据我估计这土地差不了！” “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许千程听到党教授的话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真能如愿签下繁花三号的育种基地，那高泉村的生活可就有希望了。 采样工作正式开始，三个采样员和党教授一共四个人，利用区块法由四周向中间开始有序地进行采样工作。 采样的工作刚刚开始，周老四便赶了来。 “叔儿，您来了！” 许千程和罗小冉热情地跟吴老四打了招呼。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样的不愉快，但毕竟采样检测这件事情是吴老四一手促成的，从心里往外两人都感激他。 “来了来了！” 整个采样工作似乎进行的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高泉村南边的土地便已采样完毕。 众人又转到东边进行新一轮的采样工作。 同样是半个小时左右，采样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党教授，到村委会喝点水吧！您为了我们村的事情这么早就来了，不喝点水吃些东西我们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许千程殷勤地说道。 饶是一大清早，可热辣的阳光还是让几人汗流浃背，补水是十分有必要的。 党教授点点头，众人跟在身后一起往村委会走去。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村委会门口，许千程突然看了罗小冉一眼。 周老四居然跟着众人一起回了村委会。虽说是取样工作已经结束了，但取的样品还没运走，万一在这个时候周老四看到周松，谁又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许千程的脑子在快速运转，希望能找到一个支开周老四的理由。 可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晚了。 周老四已经跟着党教授一起走进了村委会。 现在只能默默祈祷他们不要这么倒霉，周松不要出现在他爹的面前。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寸。 周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众人刚一走进村委会，周松恰好从厕所往回走。 吴二叔拨开胡教授，跟周松四眼相对。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冰点。 还没等吴二叔说话，许千程便赶紧给罗小冉使了个眼色。 罗小冉瞬间秒懂许千程的意思，带着赵强悄悄地将装着土壤样本的箱子锁进了胡教授他们开来的车里。 等再折回村委会的时候，周老四和周松仍旧站在原地互相盯着看。 “你怎么在这？吴二叔冷冷地问道。 到底是周老四先开了口。 杀气翻腾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周松。 “我回来了！”周松似乎早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多意外，只祈祷不会耽误高泉村的土壤样本采集工作。 “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二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出的这句话。 “我不是早就跟您说过我想回来吗，但是您一直不同意，我……” 周松的话才说到一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耳光的声音听得在场众人心头一惊。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上学上学学不好，去城里打工你都打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你能耐了，翅膀硬了，回村都不用回家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周松，你想回高泉村除非我死了，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回城里去！” 说着，周老四又抬起了手。 “叔儿，叔！有什么事情你们父子两个回家慢慢说。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好！” 许千程一把抓住周老四的手。 这不抓还好，一抓，周老四便迅速调转枪头对着许千程。 “许千程，你早就知道周松回来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怕因为周松回来的事情耽误你那个什么土壤检测是吧！你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办成了你自己的事情，还恶心了我是不是？行！” 说完，周老四便随手在院子里捡起一根棍子，四下寻找党教授他们刚刚用来装采样土壤的箱子。 “党教授对不起，现在这情况我看您还是……” 罗小冉害怕周老四失去理智，赶紧拽着党教授他们离开。 “检测是吧，有我周老四在你们休想！” 说着，周老四便拎着棍子朝外面跑去。 到底是周松反应快，上前一把从后面保住周老四，“你们赶紧走！”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周松摇摇头，“不放！” 眼见着党教授的车越开越远，周松才轻轻地放开手。 砰的一声，吴二叔的棍子狠狠地砸在了周松的头上。 “没出息的东西，我宁可当没生过你，也不让你再回来当农民，我丢不起那个人！” 第76章 意见分歧 周老四正在气头上，这一棍子把周松打的可不轻。 鲜血霎时顺着额头慢慢流向眼角。 那一刻，周老四手里的棍子很明显地抖了一下，脚也向前挪了一下，尽管动作很细微，但许千程却全都看在眼里。 周松也是个犟脾气，头都被打破了就是不动地方。 眼看着周松跟自己杠上了，周老四的邪火蹭蹭蹭地往外冒。 “我问你，你到底回去不回去？” 周松摇摇头，“我说过了，我早就想回来，这次我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挨了一棍子，就绝对不会再回去！” 听到这话，周老四甚至还想会动手里的棍子。 罗小冉怕周老四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把周松打坏了，急忙上前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棍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他可是你儿子，万一你失手真的打死他，到时候后悔药都没有地方去买！” 周老四冷哼一声，“好，你们很好。尤其是你周松最好。我供你吃供你喝，现在联合外人来气我是不是！” 转身周老四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村委会。 罗小冉赶忙跑上前：“周松你怎么样，没事吧。赶紧跟我进去我帮你处理一下！” 周松冲着罗小冉摆摆手，“这一点小伤没事的，习惯了！” 只见周松随手将血迹抹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卫生纸胡乱地抿了抿，然后将纸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周松回房间之后，众人围拢到罗小冉的身边：“这周老四也太狠了吧。还好这次小冉姐机智，不然这事情又被周老四给破坏了！” 罗小冉瞪了赵强一眼，“你给我闭嘴！” 随即用手指了指宿舍。 “先让周松在宿舍呆着吧，左右咱们的你那屋也就你自己住。等周老四消气再让周松回去住吧！” 看着被打破额头也要留在村里的周松，许千程想起了自己说想留在村里的那个晚上。 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被打破了额头，也是被赶到了村委会。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们都呆在村委会呆着。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明天检测结果就要出来了，这是我更新的一版可行性报告。你们看一下提点意见。咱们趁着现在有时间，把能提起做的事情都做好，免得以后临时抱佛脚！” 罗小冉将修改过的报告交给许千程。 许千程捧着报告看了好半天。 许千程在看过修改报告之后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不同意！” 罗小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同意？” 许千程点点头：“我肯定是不认同的。按照你的计划，村委会出资建设中心培植区，村民们从中心培植区向外延伸，由村里和农研院补贴款建设种苗培育区。这样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绝对不适合初期还没有稳定的产业形成。换句话说就是这里面的不可控性太强！我个人认为中心培植区和第一批的种苗培育区都应该由村委会牵头，加上社会资金注册成为村里的集体财产，形成小规模产业集群之后再放开口子向外辐射。这样才能将中心培植区的核心攥在村委会手里，便于把握大方向和集体经济的发展！” 但这样的理由却说服不了罗小冉。 她觉得高泉村村委会的底子太薄，即便有农研院的补贴也会后继无力。村企虽说在手续方面已经做好，但真正产生收益还需要一段时间。两个手工艺品车间还没开始动工，村上缺钱的地方太多…… “你别说了，我不同意！” 罗小冉不想当着他人的面跟许千程争辩，所以即便心里想了这么多，但罗小冉一句都没说出来。 简短而粗暴的拒绝许千程当然不会答应，“你不同意可以，但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能的说服我的理由！” 眼见着两人吵起来，赵强他们识趣儿地退出了办公室。 “许千程，我不想跟你吵，我这么做有我的打算。如果妨碍到了你，也请你包涵！” 罗小冉这句不明不白的话把许千程彻底说懵了。 “罗小冉你什么意思，工作上的事情咱们就是要大大方方的说清楚，别这么吞吞吐吐的！这不是还在讨论中么。我又不是听不得不同的意见，只要你的理由能说服我，我绝对接受。但倘若你就是干巴巴的不同意，我绝对接受不了！” 许千程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罗小冉，那决绝的眼神看的罗小冉心里十分不安。 “我……” “我什么我，你倒是赶紧说啊！” 犹豫了再三，“政绩工程”这几个字罗小冉实在是说不出口。 “咱们换个方法讨论一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我想具体的听一下你的想法！” 不得不说，在这么长时间的基层共同工作中罗小冉也成长了。一手漂亮的太极将问题完完整整地抛回给许千程。 以许千程的智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罢了！ “那好，我先说。村委会出资建设中心培植区的投入村里和农研院的扶持资金完全可以支持。按照你的想法，鼓励村民自建种苗培育区的补贴以咱们现在的经济实力来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一个，种苗培育区的产权如果全部都是村民的，那么村委会以后对这些这些种植或者培植区就只有建议权而没有控制权，到时候一旦村民发现其他的单体经济作物就会放弃繁花三号，无法形成产业集群将会严重阻碍高泉村的发展！” “但按照我的计划就不一样了，繁花三号的培植周期很短，咱们初期的资金可以建设一个中心培植区和两个种苗培育区。两三个月之后卖掉一部分商品种苗咱们完全就有足够的资金再建设两到三个种植区。两轮过后村集体基本上就会拥有一个中心培植区和差不多八个幼苗培育区。到那个时候咱们完全可以将其中的四个甚至六个培育区拿出来承包给经济条件差的村民，其他培育区包括中心培植区的收入用来继续扶持村民大力发展自产权的培育区！” 听了许千程的话，罗小冉还是有些懵。 “你最后的这个想法不是跟我的一样么，既然都是村委会扶持，早一点跟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这话，许千程笑了。 “当然有区别啊。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村集体上最后只有一个中心培植区和它带来的收入。但倘若按照我的想法，尽管发展的会比你稍微慢一点，但几轮过后村委会却能拥有一个中心培植区和八个种苗培育区的产权和收入。村集体有了这些收入做本金，将来完全可以发展村里的其他产业和实行更多的惠民政策，你懂了吗？” 虽然罗小冉的心里此时还有疑问，但不得不承认许千程的想法的确比自己的要成熟很多。 第77章 新时代新农民 “你容我点时间好好想想，等我研究明白了咱们再讨论这件事情。” 罗小冉冲着许千程说道。 在刚刚激烈的讨论中“中心培植区”呵“种苗培植区”的名词已经将她的脑子彻底搅合乱了。 不过许千程的想法也对，毕竟村集体的账面上根本没有钱，而村企又在起步阶段，目前也需要往里面投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打翻身仗的机会有且只有一次，所以他们必出谨慎再谨慎！ 对于罗小冉的想法许千程明白也理解。 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 当当当，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推开门，周松走了进来。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周松头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厚厚一层血痂。 “周松，你有什么事吗？” 周松点点头：“罗姐姐，许书记我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的，我已经休息好了，这就准备回家了！” 听到这话，罗小冉腾地一下站起身：“什么？你这个时候准备回家？你才刚刚回来，你爹还在气头上，你现在回去不是擎等着挨揍吗！” 许千程听到罗小冉的话，轻轻地踢了踢她的脚尖。 “你怎么这么说话，他们毕竟是父子，父子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周松你回去好好跟你父亲好好商量商量。如果你能征得你父亲的同意，我愿意带着你一起在村里做事！” 周松点点头，“那我这就回去了！” “许千程你是疯了吗？周老四刚才的态度你没看见吗？” 罗小冉翻了许千程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老四从小最疼周松了，刚刚那是当着咱们的面，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现在就他自己回家，最多骂几句，绝对不会再出现上午的事情！” 对于这点，许千程很是自信。 周松拎着自己的行李快步走回家，刚一进家门就听见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在争吵。 “妈我回来了！” 周松推门见到周老四连个招呼都没打，径直走到母亲的身边。 “儿子回来了。吃饭了没，妈去给你做饭，做你最爱吃的炒鸡蛋！” 说完，转身便准备进厨房。 “不许去！” 周老四重重地将手里的水杯摔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溢出来灼红了周老四的手。 “你能不能别闹了！孩子在外面干的不好，想回家有什么错，你为什么就非要他们在外面呢！再说了，这个家不光是你周老四一个人的，吃几个鸡蛋我还是能做主的！” 随后走进了厨房。 庭院里现在就只剩下周老四和周松两个人。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回不回去？” 周松摇摇头：“我这次已经打定主意了，回来了就绝对不再回去！” 周老四眼神清冷地盯着周松：“不回去？” 这次还没等周松说话，周老四便抓起桌上的水杯瞄着周松准备扔过去。 “你打吧，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砰的一声，周老四将杯子转弯丢到了墙角。 “你个忤逆的东西。当初要知道你是这么一副不争气的样子，还不如不生你！” 随后在院子里气的直跳脚。 尽管周老四的脾气再暴戾，但自家孩子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沉默了一会：“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去也行……” 周老四的话还没说完，周松一脸兴奋地问道，“真的？” “你着什么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呆着，等我把你周斌大哥的事情做好之后，你大哥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尽管我不想他压着你，但没办法，你不是不争气么！从今以后你就跟着你周斌大哥干，将来自立门户，自己做些小买卖也不错！” 听到这话，周松摇摇头：“我可不跟这他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他。长大之后更是一身的铜臭味，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注定不能待在一起！” 这下周老四就更生气了。 自己已经为了照顾周松的情绪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这周松偏偏得寸进尺！ “你既不想回城里，又不想跟着你周斌大哥学做生意，你想干什么？跟你爹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掉地上摔八瓣的在土里刨食儿吃吗？” 周松点了点头，“我就想当农民，当农民有什么不好！现在的农民跟你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了，我要做的是新时代的新农民！” 说到这里，周松满脸的自豪。 “你赶紧给我闭嘴。什么新农民旧农民，说到底都是农民。你如果继续在这当农民，将来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可不管周老四怎么劝说，周松就好像铁了心一样，就是不为所动。 “你们爷俩可别吵了，饭做好了，赶紧吃饭吧！” 母亲从厨房端出了馒头、炒鸡蛋、大葱…… 尽管父子两个吵得很凶，但饭总是要吃的。 席间，母亲不停地将鸡蛋夹进周松的碗里。 “你真的要当农民？为什么？”周老四仍旧是不死心，还想再劝劝周松。 “对，当农民。我今天在村委会听说村里要建繁花三号的中心培植区，我想跟着秦书记和罗队长一起干。有他们说这件事情是很有前途的，我……” 周松的话还没说完，周老四便将自己酒杯里的高度白酒一股脑泼到了周松的脸上。 “清醒没有？” 周老四之前还在奇怪，他知道周松这些年就一直想着回家，但碍于自己，始终不赶回来。昨天突然那就回来了，甚至还敢跟自己正面硬钢。甚至连生意都不想做，就想着当农民，现在可找到症结了，原来是这两个人给周松灌的迷魂汤！ “爸，你为什么总是想着操控我的人生呢。我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我有选择我自己人生的权利！” 周老四冷哼一声：“我生了你，养了你，不管你多大都是我儿子，我都是你老子，是老子我就能给你做主！你给我记住这句话！别什么阿猫阿狗撺掇你几句你就动心了，谁能为你负责到底？” 对于这样的话周松很是不赞同，“什么叫别人撺掇？阿猫阿狗说的是罗姐姐和许书记吗？人家并没有撺掇我！” “那两个撺掇你的人在我这里连阿猫阿狗的算不上！跟着他们两个当农民？他们那是在坑你！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你周斌大哥把工作给你安排好你就赶紧去上班！” 周松摇了摇头：“你整日就知道周斌周斌的，周斌要是真心想帮我找工作，还用等到现在吗？你是不是又答应他做什么了？你为什么宁愿我被周斌压在身下都不想让我自己闯一闯呢！” 一句话，周老四哽住了。 连孩子都能看通透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透，他何尝不知道周斌是在利用他。从前在村里收柳编筐是、现在在村里搜集情报也是……但为了能给周松换来一个体面的工作，他心甘情愿！ 第78章 男女授受不亲 一旁的母亲眼见着两父子又吵起来，赶忙上前拉架。 “我说你们好好吃个饭就不能不吵吗？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吃完饭再说吗？” 周老四被周松诘问，心中的怒火只能向一旁的妻子发泄。 “女人别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 “周松你想出去闯我不拦着你，但我周老四的儿子绝不可以再当农民！我说的话你要是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滚出去，永远不要再进我周家这个家门！” 周老四知道自己说不过周松，只能用这最后一个方法。 之前几次争吵，周松都因为这句话而做出了妥协。 但他没想到，周松这次居然铁了心，即便自己这么说也无济于事。 只听扑通一声，周松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狠、更重、更响！ 一旁的母亲知道他这次下的决心有多大，但碍于周老四的面子，只是站在一旁捂着嘴抽泣，不敢多说。 磕完头，周松站起身：“爸，妈，不管我在哪都是你们的儿子。但我周松倘若不混出个人样来，以后绝对不再进这个家门！” 随后不等二老反应过来，拎着行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见儿子走了，女人瞬间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周老四原地站了一会，只觉得血气上涌，两手扣住桌角将所有的菜一股脑全都掀翻在地。 瓷盘瓷碗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摔得粉粉碎…… 只见周老四冷哼一声，嘴里喃喃道：“撺掇我儿子当农民，撺掇我儿子跟我对着干，好哇，真好！许千程、罗小冉，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另一边，许千程和罗小冉再次见到周松多少都有些惊讶。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松看了眼两人，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这样的态度许千程瞬间就明白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周松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想搞繁花三号的中心培植，我中专念的就是农校，我想跟着你们干！” 罗小冉点点头，“欢迎！不过我事先告诉你，工资需要等到项目正常运营之后才能给你发，简单点说就是前几个月你很有可能是义务劳动！” 周松摆摆手，“供饭吗？” “当然！” “那我干！” 就在两人达成共识的时候，许千程叫停了他们。 “等一下！周松我问你，你跟着我们干，你父亲是什么态度，他同意了吗？” 周松摇摇头：“尽管我现在还没得到我爸的同意，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同意的！” 听到这话，再看看周松随身的行李，许千程犯了难。 周松这摆明了就是没得到周老四的同意，很有可能两人还吵架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老四很有可能把这账记到罗小冉和他的头上。眼看着项目才刚刚有起色，他…… “欢迎你加入！” 正犹豫的时候，罗小冉已经将周松正式收入囊中了。 再想想，算了算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土壤检测都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更别提是要流转土地建设培植区。通关战只能一关一关打，况且多一个帮手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转天一早，许千程和罗小冉早早就开赶往农研院。 可他们去的时候实在是太早了，早到农研院的人才刚刚上班。 “可能你们需要等一会，有一个关键的检测数据今天需要重新检测一下，时间不长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 党教授跟他们交代完便走进了身后的实验室。 党教授进去之后，许千程和罗小冉便趴着实验室的玻璃紧紧盯着。 “你能看明白里面在做什么吗？”许千程问道。 罗小冉白了许千程一眼：“看不明白又怎么样？很丢人吗？” 许千程摇摇头，“这有什么可丢人的，我也没看明白！” 两人对视着笑了笑。 不一会，党教授手里拿着一摞大小不一的纸张走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实验检测分析数据，待会会给你们一本详细的检测报告。我……” “教授，您快告诉我，怎么样？到底适不适合繁花三号的种植？” 只见党教授板着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许千程和罗小冉都不是傻子，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们很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的。党教授，这份检测报告影响我们村种植繁花三号的经济作物吗？” 见党教授叹气，许千程从中心培植区问到种苗培育区甚至有问到了要求最宽松的经济作物种植…… 党教授闻言仍旧摇摇头。 “你们村的水质和土壤都十分适合成立中心培植区。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倒是我现在有一个担忧！” “您说！” 党教授上下打量二人一眼：“我担心你们拿到检测报告都不知道你们村的土地质量有多么的优秀！倘若被那个农业公司看上了，他们给出的天价可就不是我这繁花三号能给的起的了！” 随后露出邪魅的笑容。 “不会，不会，不……” “党教授，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农业公司也会跟村里合作吗？”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我们农研院每天进进出出的都是跟我们打交道的人？其实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农研院这蹲合作项目和寻找合作项目的人！一旦他们从农研院这里得到消息，他们背后的大公司便会迅速行动，经济实力分分钟能让村里的所有人动心从而顺利拿下合作。” 党教授指着门外徘徊的人，无奈地答道。 “真的？”许千程问道。 党教授笑了笑：“你们这份检测报告一出，估计那些大小的农业公司会闻着味儿踏破你们村委会的门槛！” “太棒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仅仅一分钟之后，成年人的理智让两人勉强冷静下来。 “党教授，您的报告能不能多给我们打出来一份？” 党教授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想要多少份都可以！” 拿到正式的检测报告之后，两人兴冲冲地走出了农研院。 在农研院的门口，罗小冉在次遇见了卢政东。 “小冉！” 罗小冉冲着卢政东摆摆手：“真巧又在这遇到你了！你们这是……” 许千程还以为卢政东是想知道他们来农研院的目的，上前伸出手：“您好我叫许千程，高泉村村支书，今天来农研院是为了我们村……” 许千程的话还没说完，卢政东便一脸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罗小冉当然知道卢政东问的话是什么意思，上前一把拽住许千程的胳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许千程！” 许千程一听这话，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罗小冉。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许千程咬紧牙缝，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听到。 “闭嘴，帮我个忙！” 罗小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许千程一眼。 “对对对，我是她男朋友！” 第79章 豫农集团 为了彻打消卢政东的心思，罗小冉甚至挽住了许千程的胳膊。 “你……” 这举动着实惊到了许千程，可碍于卢政东还在面前，许千程并没表现的太夸张，反而嘴角悄悄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其实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许千程的心里已经对罗小冉产生了一丝好感，只不过这好感还很朦胧，并不明显。 而站在两人对面的人精卢政东，经过多年的商海浸润，两人并不自然的演技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拆穿，不过是因为他此刻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件事。 “小冉，我看你们好像也办完事了，能不能请你们喝一杯？”卢政东表现的一脸真诚。 “大上午的喝什么喝，我们可不像你卢总这样清闲，村里还有事，咱们改天再约！” 说着，罗小冉便拽着许千程准备离开。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喝咖啡！”卢政东轻笑一声。 “咖啡也不行，没时间！”罗小冉摆摆手。 “我还有些关于高泉村的事情想跟你们聊一聊，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后悔！”见罗小冉一直拒绝，卢政东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 这一招果然奏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三人便坐到了农研院对面的咖啡馆。 “小冉，我可是记得你的习惯。冰美式？” 卢政东将酒水单递到罗小冉眼前。 罗小冉闻言轻笑一声：“习惯是会变的，我现在只喝白开水！” 听罗小冉这么说，卢政东并没生气，只轻笑着将酒水单递到了许千程手里。 许千程正要伸手去接，余光便撇见了罗小冉的眼神。 悻悻地将手撤回：“我喝不惯咖啡，水就行！” 卢政东笑着点点头，给自己点杯咖啡后，便将酒水单递还给了服务员。 寂静…… 上午的咖啡馆才刚刚开始营业，整个大厅也就只有他们三位客人，偏他们三个又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 最终还是罗小冉打破了僵局。 “卢政东，你刚刚在农研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卢政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事关高泉村，罗小冉和许千程半点也不敢松懈。 闻言，卢政东轻笑一声：“你们高泉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罗小冉和许千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拘谨地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非常默契地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的态度不出卢政东的预料，可正式这迟疑又统一的回复，让卢政东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小冉，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们豫农集团是做什么的上次咱们已经聊过了，我们每天几乎都安排人守在农研院的门口你以为是在做什么？这一个月，你们两个不止一次地往农研院跑，我都不用打听就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说完，卢政东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随即将头看向窗外。 听了卢政东的话，罗小冉和许千程对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等卢政东再转过头的时候，罗小冉和许千程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卢总，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您这次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卢政东笑了笑：“这样就对了！别的不敢说，豫农集团专注农业这么多年，不管咱们高泉村发现的是什么类型的资源，我都有信心匹配到适合的合作。我也可以说，即便你们找遍合作开发公司，最后适合高泉村的就只会是我们豫农集团！” “这么说，豫农集团是想跟高泉村合作？”许千程问了句。 卢政东点点头：“不错，不仅仅是合作，更是共赢！” 听卢政东这么说，罗小冉谨慎地看向许千程，在得到许千程的眼神授意后，从包里将刚刚拿到手的检测报告递给了卢政东。 卢政东不愧是豫农公司研发部的负责人，审核这样的检测报告简直易如反掌。不到五分钟，便已经将高泉村的检测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恭喜恭喜，高泉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卢政东满脸堆笑地将检测报告递还给罗小冉，便再一次端起了咖啡杯。 一阵沉寂后，仍是卢政东率先打破了僵局。 “坦白说，豫农集团对于高泉村的项目很感兴趣，我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豫农集团也会表现出最大的诚意来促成这次的合作！” 说着，卢政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出去。 可就当罗小冉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卢政东却把名片塞进了许千程的手里。 “小冉，上次给你的名片不出意外已经进了垃圾桶吧！这次……” 卢政东的直白让罗小冉瞬间尴尬不已。 “单已经买过了，你们自便。” 卢政东离开后，许千程和罗小冉并没着急离开。 面对豫农集团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两人都觉得有必要深入地讨论一下。 “你了解卢政东吗？”许千程率先开口问道。 罗小冉摇摇头：“都多少年不见了，我了解他的时候，他还流大鼻涕呢！” “那对豫农集团的事情你怎么看？”许千程继续问道。 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罗小冉沉默了好一会。 “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豫农集团是专业做农业出身的。高泉村虽说现在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土壤资源，可单靠咱们两个的努力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可持续性的规划和变现的。那样咱们不仅白白浪费了资源，也辜负了乡亲们的信任。” 许千程点点头，他似乎很认可罗小冉的说法。 “那万一……”许千程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万一豫农集团的条件苛刻，或者他的合作条件不能达到咱们的心理预期，那么咱们也不是不能背靠农研院自己去发展。只不过在收益变现上表现的可能不会那么优秀。” 这毕竟是关系到高泉村发展的大事，两人半点也不敢马虎。 一路上，两人的嘴角挂着微笑，幸福地憧憬着高泉村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千程哥，你们回来了！”周松面色凝重地迎了上去。 “傻小子，这么热的天儿你不在屋里呆着，跑外面干什么！”许千程轻轻地拍了拍周松的肩膀。 “我……我……” 周松支支吾吾地挡在许千程和罗小冉面前。 “你什么你，热傻了啊！”折腾一整个上午，许千程又累又热，轻轻地推开了拦路的周松。 “千程哥！哥！”周松急忙拉住许千程，说什么也不让他踏进村委会的大门。 看着反常的周松，罗小冉狐疑地问了句：“周松，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松刚想开口，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许千程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村委会的大门。 看着乌泱泱一院子的人，许千程心头一惊。 “周大叔，这么热的天儿您这是……” 周老四闻言，强压心中的怒火，朝许千程伸出手。 “您这是……” 周大叔突如其来的举动，许千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报告，你答应过的，今天是去取报告的日子，我们特地在这等你回来！” 许千程恍然大悟，他确实答应过给周大叔一份检测报告，但没想周大叔居然早早地就等在村委会。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啊！报告在我这，我这就给您复印，您稍等一会！” 说着，许千程便拿着报告钻进了办公室。 紧接着罗小冉也跟了进来。 “你不觉得有些反常吗？”罗小冉问道。 “反常吗？我不觉得啊！”许千程一边给周大叔复印资料，一边说道。 “不对，不对，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的村民，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罗小冉心头。 第80章 姐弟俩的前程 很显然，许千程并没有把罗小冉的提醒放在心上。 检测报告复印完毕，许千程便拿着复印件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周大叔，这是这次的土壤检测报告，您可以看一下。” 说着，许千程便将报告的复印件交到了周大叔的手上。 周大叔笑嘻嘻地接过报告，一句话都没说，原地便翻看起来。 初中文凭的他在那个艰苦时代已经算的上是高材生了。可面对着专业性极强的通篇元素周期表，周大叔还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千程啊，我看不懂。不如你给大叔解释解释？” 心思单纯的许千程闻言并没有多想，接过报告便准备逐条给周大叔解释。 可刚准备开口，却被罗小冉叫停。 “千程，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上面交代给咱们的报告还没有交。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先忙领导的事情呢？至于这报告，涉及到整个高泉村的村民，不如咱们后面找个时间开个村民大会，一起将报告的事情好好说一下，您看这样可以吗周大叔？” 罗小冉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周大叔的身上。 听罗小冉这么说，许千程先是一愣，随即便听出了罗小冉话中有话，便也连忙跟着附和。 周大叔闻言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报告归还给许千程，囫囵着说些场面话，灰溜溜地带着村民离开了村委会。 回到家，周大叔便一头扎进屋子，凭着自己简短的记忆，在纸上描摹着刚刚自己看不懂的化学符号。 随后便给周斌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一阵忙音过后，电话依旧是还没接通便被挂断。 再打过去，还是也一样的情况。 一下午的时间，周老四也不记得自己拨了多少个电话才打通。 然而电话接通后还不等周老四说话，周斌那不耐烦的语气便率先传了过来：“叔啊！您可真直说，到底有多大的事啊，至于您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我不是跟您说过么，我没接就是在忙事情，看到了自然就会给您回的！” 听出周斌的不满，周大叔赶忙跟周斌道歉：“哎呦呦大侄子，我这岁数大了，一时着急没记住你说的话！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毕竟是自己的叔叔，即便心中万千的不满，老人家都道歉了还能怎样。 “说吧，叔，找我有什么事？” “周斌啊，上次叔摆脱你的事……” 周老四的话还没等说完，周斌便不耐烦地说道：“就这么一点点事情，您来来回回打了多少个电话了！您要是没有正经事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事，就……” 眼见着周斌要挂电话，周老四这才想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周斌，周斌，别挂电话啊！土壤检测的最终结果出来了！本来今天就能知道怎么回事的，偏他们要交领导的报表，这一两天吧，他们说会开会跟大家公布这件事！” 接着，周老四便用十分夸张的形容词将他好不容易记住的那几个化学元素表达给了周斌。 敏锐的商业头脑让周斌十分机警地嗅出了金钱的味道。 话锋一转冲着周老四说道：“二叔啊，我爸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总念叨你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情。明天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我家呆几天，陪陪我爸！咱爷俩也一起喝两盅！” 听到周斌的邀请，周老四连犹豫都没有，满口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后，更是催促妻子开始准备明天进城的行头和特产。 另一边，村民们散去之后，罗小冉、许千程还有周松三人召开了一场简短的讨论会。 围绕的中心思想就是农研院的检测报告，以及高泉村后续的发展方向。 “许千程你个二愣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难不成你真看不出来那周老四今天来者不善吗？就像党教授说的那样，这块地蕴含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倘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怎么办！” 面对着罗小冉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许千程一声不吭。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欠考虑了。 一旁的周松虽说跟周老四有隔阂，但罗小冉口中的坏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几句话传到他耳朵里总有一点点刺耳。 在许千程的提醒下，罗小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在第一时间跟周松道了歉。 当然，周松也清楚自己父亲跟周斌之间蝇营狗苟的事情，也明白罗小冉说话对事不对人，因此并没有太计较。 “既然这是整个高泉村的事，自然就要整个高泉村的人共同商量。将来不管这个决定做的对或者不对，你们两个也都不落埋怨是不？”周松率先打开了话匣。 “现在不是开村民会的时候，我觉得首先是要探明村民们的态度，不管咱们后续是跟豫农集团合作，还是咱们自己开发这块地，土地都是要流转的。倘若村民们连这件事都不接受的话，后续的合作就全都没必有必要准备！” 罗小冉一句话就点破了当下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经过几轮的商讨，最终决定在三天后将土壤检测报告公布给村民的同时，一起聊土地流转的事情。 三个人的小会散开之后，罗小冉和许千程便朝着韩大娘家赶去。 最近被土壤检测的事情忙的根本分不开身，韩大娘那边的订单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正好趁着今天闲下来，赶紧去大娘家看看。 送走两人，周松收拾好餐桌便回了寝室。 这段时间在罗小冉和许千程的感染下，他一直都在复习自己在农校学习的种植知识，因为罗小冉答应他以后让他在村里当种植技术员。 昏黄的灯光下，周松轻轻地翻着书页，村里寂静的夜晚，就连翻书的摩擦声也被无限放大。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便是旧合页的吱呀声。 周松闻声，轻轻放下手里的书，摸起墙角的棍子便悄悄走出了寝室。 小心翼翼地巡视一圈，周松惊讶地发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门是他亲手关的，为了防止蛇虫鼠蚁钻进办公室，周松关门的时候都很谨慎，是绝对不可能让门关不紧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正想着，办公室晃过一阵微弱的黄光。 那是老式手电筒发出的光亮，而全村还在用这样手电筒的，除了那几个揭不开锅的贫困户，也就只有…… 虽说自己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仍旧是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他紧握着手中的滚子缓缓踢开了办公室的门。 听到响声，屋子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可眼尖的周松还是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捕捉到了缓慢移动的人影。 “谁！” 周松大喝一声，随即便抡圆膀子将手里的棍子狠狠砸过去。 “你个忤逆的东西，我是你爹！” 随着咔哒一声，灯光亮起，周松这才看清楚周老四的脸。 “您……您怎么在这？” “你手里拿的什么？” 说着，周松便扔下棍子准备抢夺周老四手里的纸单。 “你干嘛！你给我住手！忤逆的东西，查看起你老子来了是吧！”自知理亏，周老四干脆耍起了横。 “你到底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周松才不管那个，边说边一把抢过周老四手里的纸单。 定睛一看，居然是白天复印的土壤检测报告！ “爹！你那这个干什么！”周松手里拎着纸单崩溃地咆哮。 听到周松的声音，周老四一把堵住周松的嘴，生怕引来其他人。 “喊什么喊！老子半夜做贼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俩！”周老四从周松的手里一把抢回报告，小心翼翼地揣进衣服里怀兜里。 “这可不是简单的报告，这是你跟你姐的前程！” 说完，周老四轻笑一声，便准备离开。 第81章 周老四的心思 周老四的话让周松瞬间明白过来，想要这份报告的另有其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他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周斌。 “爸，许主任不是说了么，过几天就会跟大家公布土壤检测的结果。想知道结果过几天就知道了，况且您白天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过报告了么，还至于您晚上过来专门偷吗？” 面对自己冥顽不灵的父亲，周松整个人显得很崩溃。 “你要是不懂就别跟着瞎掺和！马上把东西给我，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你周斌大哥办成这件大事，消消停停去他那里上班，这才是我的孝顺儿子。不然的话你就报警吧！说你爹半夜潜进村委会偷检测报告！” 不得不说，周老四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打的周松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毫无招架之力。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老四已经揣着报告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松知道，以他父亲狡猾的心性，现在追出去，绝对连报告的影子都见不到。 只能失魂落魄地坐在办公室门口，等许千程和罗小冉回来。 另一边，周老四在拿到报告以后，果然没按照原路回家。未免夜长梦多，他甚至连家里准备好的行李特产都没取，趁着夜色一溜烟儿朝着城里周斌家赶去。 当许千程和罗小冉笑眯眯地回到村委会时，便看到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周松。 “小松，你怎么了？”许千程上前扶起周松，关切地问道。 周松毕竟年纪小，经历了这种难以接受的事情后，愣神了好半天，一把扑进许千程的怀里嚎啕大哭。 “许书记，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家！我爹……我爹偷走了土壤检测报告的复印件，我……” “什么！” 还不等许千程说话，罗小冉便快步朝门外走去。 “站住！”许千程快步上前拉住罗小冉。 “你拉我干嘛，今天必须把报告拿回来！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罗小冉一把甩开许千程，继续朝外面走去。 眼见着拉不住，许千程又开了腔：“你现在出去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你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 算了，罗小冉也知道现在追出去必定一无所获。 冷静下来的她一头钻进了自己房间，砰地关上了房门。 “她就是这个脾气，别理他。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许千程尴尬地看了看周松，轻声安慰道。 另一边，经过一整夜的跋涉，周老四已经来到了周斌家的别墅门前。 稍微整理下自己周身的衣物，犹豫好半天，他还是按响了门铃。 “谁啊！”保姆很快打开了房门。 “您是？” 看着衣着朴素的来人，保姆显得有些惊讶。 平日里，出入周家别墅的要么是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要么是妖艳的花花草草，像眼前这样有些落魄的还是头一次。 “请问这里是周斌家吧！”周老四满脸堆笑地问道。 “你有事吗？”保姆没好气地回到。 “我是周斌的叔叔，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周斌！”周老四说道。 “等下！” 转身保姆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等房门再打开时，周斌出现在了周老四面前。 “叔，您来了！” “嗯。来了。直到你赶着看检测报告，这不一拿到手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说完，便从里怀兜里掏出报告递到了周斌的手里。 接着便尾随着周斌进了别墅。 周斌端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周老四。 看报告的半个小时里，整个别墅安静极了。 一夜未睡的周老四甚至不敢大声打哈欠。生怕影响到周斌。 而周老四也并没闲着，从周斌开始看报告，一直到结束，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周斌。 他想从周斌的脸上捕捉到一些东西。 文化程度不高的他虽说看报告有些吃力，但捕捉表情却还是易如反掌。 现在周斌脸上表现出的任何一个表情都很有可能是他日后跟周斌谈判的筹码。 但他忘了，周斌作为一个商海浸润了多年的老油条，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操作。想要妄图在周斌脸上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简直难如登天。 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周斌看了周老四一眼：“叔，您在这稍微坐一会，我上楼打个电话。我爸爸身体不好，就不让他下来了！” 不等周老四说话，周斌便将他一个人晾在了偌大的客厅里。 端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周老四傲娇的表情俨然自己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周斌才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攥着好几个半新不旧的手机。 “叔，这些手机我都没有用过多久，您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面挑一个吧！这可是智能手机，将来再有这样的事情，您只需要给我拍个照就行了，也免得你特地跑这一趟！” 说完，便想打法要饭的一样，随手将那几个手机丢到了茶几上。 可周斌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周老四的心情。 差不多十分钟的挑挑选选之后，终于挑到了个满意的手机。 “就……就这个了！叔喜欢这个颜色！” 周斌点点头，又从抽屉里掏出三沓钱。 “叔，这是咱们之前讲好了的。当是我给您的酬劳也好，当是我孝敬您的都好。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这钱您一定得收下！” 一见到钱，周老四笑的嘴都歪了。 “大侄子，跟高泉村有关的事情你尽管吩咐，只要叔能做到的，一定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周斌将报告攥在手里把玩了好久，反复斟酌后：“这样吧叔，这份报告就先放在我这里。等我有了全盘的计划再通知您。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在我这边立项之前一定要防止村民跟村委会签土地流转协议。最多两天，我就会告诉您我的计划，这件事您要是帮我办成了，我周斌今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说完，周斌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并没有沾染灰尘的衣襟。 周老四虽说是个农村老汉，但眉高眼低还是分的出来。这分明就是在对他下逐客令。 虽然他很清楚周斌的意思，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心里最想得到答案的事情还没得到，肯定是不会轻易离开。 见周老四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周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事吗，叔？” 周老四点点头，随即将周斌刚刚给的三摞钱退回到茶几上。 “周斌，这钱叔可以不要。你看上次你答应我的要给你弟弟妹妹安排工作的事情……” 闻言，周斌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将头歪向一侧挖了挖耳朵：“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之前答应您的事情就一定会帮您办到！只不过公司现在正在进行人员调整，我身为老板不好在这个时候安排人进去的。等到公司调整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一定会给他们两个安排一个好工作的，您放心！” 说完，周斌慢悠悠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周老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那你先忙，家里还一堆活，我就先回去了！” 还算周斌有良心，叫来了自己的司机去送周老四回村。 一路上，周老四的手上都握着那个半新不旧的手机，不敢把玩也不想放手。 快到村口的时候，周老四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小伙子，这车四周的车窗户能帮我打开不？” 尽管司机不理解，但毕竟是老板交办的差事，照做就是。 “对对对，这边，左转左转，然后前面那个地方再右转……” 周老四在车里不停地指挥着司机。 司机可有些不耐烦道：“老人家，我之前送周总来过几次高泉村，好像也去过你家，我记得你家在上一个路口左转60米就到了，您这这样让我七拐八拐的干什么啊！” 眼见着自己的小伎俩被拆穿，周老四满脸涨得通红。 “就这吧，孩子你在这把我放下就行！” 下车的时候，周老四正好碰上邻居。 虽是偶遇，但却是周老四精心策划的偶遇。 “哎呀！哥，你是坐这个汽车回来的？您这也太阔气了吧！” 第82章 项目推进的瓶颈 周老四闻言笑了笑：“我本想低调点，没到家门就让司机把我放下，可还是被你看到了！” 为了给自己立人设，周老四硬着头皮转身朝正在掉头的司机喊了一句：“回去跟你们周总说，他托付我的事情一定给他好好办！” 司机冷眼瞧了瞧周老四，一声不吭地摇上车窗开走了！ “哥，这车是周斌的吧！瞧这锃亮的车漆，一看这车就不便宜。进趟城看您这满面春风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周老四做作地摆摆手：“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过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关系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点消息。我大侄子为了回报咱高泉村，准备回村投资。太具体的东西我就不能给你透露了！” 闻言，捧臭脚的邻居就好像提前窥探到了什么致富秘籍般，瞪大双眼满脸崇拜地看着周老四：“哥，再透露点消息呗。周斌准备在村里投资些什么项目，咱这么多年的关系，我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当然了，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吗！你可不能宣扬出去哈！不过这事情还没最终定下来，村里一直在做土壤检测，想必村委会也在指定什么发展政策，我家周斌不想阻碍村委会的计划，所以投不投资、怎么投资都还在考虑中。” 周老四简直太了解这位“大嘴猴”的个性了。越是不让他说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宣扬出去的。而且村里人相比于大张旗鼓的消息，他们似乎更愿意详细这来之不易的“小道消息”。 “周斌那样的大老板如果真的回村投资，我第一个举双手支持！村委会大张旗鼓地做什么狗屁土壤检测简直就是瞎胡闹，再怎么检测不还是要种地么！”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周老四衣兜里的手机还没好好把玩一下，心里总是痒痒的。 “天色不早了，我这趟一天有些累。你放心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完，周老四便头也不回地朝家走去。 另一边，村委会中三人还在为土壤检测报告以及农研院中心种植项目的宣讲做着准备。 但越是临近宣讲，众人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们都懂。 倘若第一场宣讲没有打开局面，那么后续就更难得到认可了。 正当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周松的一句话更是将几人一次性推入了深渊。 “白天的时候我打听了我爸的行踪，我妈说昨天我爸连夜就进城了，连提前准备好的土特产都没带！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我遇到了家附近的邻居，他们说我爸是坐周斌车回来的！” 原本几人就因为土壤检测的事情焦头烂额，现在听见周松的话就更难受了。 “不好！一定出事了！”罗小冉神情凝重地说了句。 许千程愣愣地盯着罗小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罗小冉见许千程确实没理解她说的话，便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报告！土壤检测报告！” 这下许千程也彻底反应过来了。 报告！ 罗小冉说的对，一定是报告！ 将周松的话跟周老四要报告最后到偷报告联系起来的话，说不定从周老四态度转变，配合土壤检测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他们叔侄二人使出的连环计！ 想到这里，罗小冉的心里就特别堵得慌。这不就是自己辛辛苦苦绣花，到最后成为了别人的嫁衣裳么！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咱们才在村里混多长时间！要论群众基础肯定没有周老四和周斌高。倘若他们知道了这块地的巨大经济价值，那么周斌是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倘若村民错过这次的机会，这块金土地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手中了！” 见两人如此为难，周松拍拍胸脯挺身而出：“你俩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坏。不如这样，待会我回家探探情况。不管能打探出什么，咱们也能提前想个应对之策啊！” 说实话，周松回去打探一下，确实会对他们有帮助，但想到周老四对周松的态度，众人还是不想让他回去。 “算了吧周松，你回去你爹不还得揍你啊！” 周松摆摆手：“不会的，你们放心吧。上次那一巴掌是我故意让他打的，如果不这样，我爸一定会揪住这件事不放，这样多好他也不干涉我了！” 说完，不等两人说话，周松便先一步朝家里走去。 “周松，周松！” 尽管周松这样说，但罗小冉还是怕他会吃亏，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你回来！”许千程在后面一把拽住罗小冉。 “他想回去就回去吧！就算不为了这件事，他们两父子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啊！见面三分情，周松一直不回家只会让周老四越来越生气。这见面的地点也很是重要，如果在村委会的话说不定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但倘若在家的话，说不定误会就能化解呢！” 听了许千程的说法，即便罗小冉不是很理解，但也算是听懂了吧！ “你说那周斌要是真的回村投资该怎么办？” 许千程无奈地耸耸肩：“如果他真的回来投资，对咱们确实是个非常大的挑战。周斌的经济实力，咱们村委会自然是比不了的。咱们种植规划里的很多设想说实话现在是没办法实现的。我之所以着急想召开动员大会，将流转土地的事情敲定，就是害怕咱们村土壤检测报告的事情传出去，盯上这块肥肉的人越来越多。” “你觉得咱们得胜算大吗？”罗小冉叹了口气。 “不大。但村民的土地若是流转到村委会手里，那么今后的所有事情发展方向都可控。咱们所制定的政策也一定是对村民最友好的。但若是土地流转到商人手里，十几二十年的红利期一过，村民或许会在短时间内改善生活，但从长远来看，这并不利于高泉村的长足发展。” 闻言，罗小冉点点头。 “可……就像你说的那样，即便咱们拿到了土地，咱们也并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去推动整个计划。” 许千程苦笑一声：“原本我还想，这一部分的资金缺口等咱们将土地流转到村委会的手里，咱们就有足够的筹码去找外面的投资商谈判。但倘若周斌真的掺和进来的话，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两人的聊天似乎进入了一场无限的死循环，不管话题从哪起，总是围绕着土地、金钱和周斌…… 聊着聊着，罗小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 “我看咱们还是等周松回来再说吧！万一人家周斌回来时投资其他项目，或者根本就没有投资的意思，那咱们这样唉声叹气地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罗小冉故作轻松的安慰着许千程。 尽管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另一边，周松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轻轻地推开远门，往日这个时候周老四都会在藤椅上喝茶，但今天却…… 周松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周老四果然在家，而且正跟母嘀咕着什么。 他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果然听到了屋里的对话。 “你今天去周斌家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帮周斌做了什么，他居然能派车送你回来？” 周老四轻哼一声：“为什么？自然是有求于我。你再看这手机，小一万块钱呢！还有……”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屋子里的母亲发出震惊的声音。 “哪来的这么多钱？” 周老四压低声音道：“自然是周斌给的。他承诺我，事成之后还会再加一倍的钱，就连儿女的工作也会顺带着帮忙解决。” 听到这，周松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来父亲一定是跟周斌达成了某种默契，而这默契八成跟土壤检测报告有关。 想到这，周松起身一把推开了房门。 第83章 放长线钓大鱼 听到声音，周老四连头都没抬，反而是第一时间将散落的钱塞到了身子下面。 再抬头时，见来人是周松，才长舒了一口气。 转而用戏谑的眼神打量这周松：“你不是说不混出人样绝不回来么，莫非我儿子出息了？” 周松轻哼一声：“钱呢？藏起来干什么？” 被周松这么一问，周老四的嘴角莫名地有些抽搐，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老子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面前掉进钱眼儿里的父亲，周松很是无语：“卖消息换来的钱，你拿着踏实吗？” 周松的诘问彻底惹恼了周老四，也让他确定周松这趟回来绝对不是向他认错的。 “你这趟回来如果不准备跟我认错就赶紧给我滚，老子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儿子管！” 事情就跟他们猜想的差不多，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转身，周松没有半刻犹豫，便准备离开。 “小松，饭做好了，在家吃完饭再走吧！” 周松摇摇头：“妈你别忙活了，我不吃！” 说完，便快步朝门外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家门，屋子里便传出哗啦一声巨响，餐具破碎的声音齐齐钻进他的耳朵里。 中间伴随着的还有母亲的啜泣声和周老四的叫骂声。 回到村委会，周松整个人宛如一根被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巴的。 众人见周松的状态也就猜出了个大概。 “小松，还没吃饭吧，给你留出来了。吃饱饭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罗小冉轻轻地拍了拍周松的肩膀。 “小冉姐，你猜对了。我父亲真的跟周斌达成了某种协议。今天回家我听到了我父母的谈话。对不起，是我父亲阻碍了整个高泉村的发展！” 看着眼前自责的大男孩，罗小冉淡然一笑：“没关系的小松。真的没关系。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你现在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剩下的事情有我们呢！” 转天一早，罗小冉吃过早饭便悄悄从许千程的名片夹里透出卢政东的名片进城了。 “小冉！我没看错吧，哪股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罗小冉还没到卢政东公司门口，卢政东便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一见面便冲着罗小冉油嘴滑舌起来。 “卢总，其实我今天来是……” 不等罗小冉说完话，卢政东便笑着摆摆手：“进去，有什么话咱们去我办公室说。总不能咱们就站在大马路上聊吧！” 边说，卢政东边带着罗小冉走进了办公室。 “麻烦泡两杯茶！” 交代完，卢政东便坐到了罗小冉的对面。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卢政东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罗小姐、卢总，您二位的茶！” 秘书放下茶杯后，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一刹那，卢政东的紧张情绪有了些许的缓和。 “你说怪不怪，今天见到你，莫名的有些紧张！”卢政东说话时甚至应景地苦笑了一声。 “卢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这么说，接下来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罗小冉说完话，抬头看了卢政东一眼。 紧接着罗小冉从包里拿过一叠文件递到卢政东手里。 “你先看一下，如果觉得可行咱们再继续往下谈，如果不看好这个东西，今天的见面咱们就权当是叙旧了！” 罗小冉将东西递过去后，紧张的来回搓手。 卢政东接过罗小冉递过来的东西，并没着急翻看。 其实不管东西是什么，只要能见到罗小冉，卢政东就已经很高兴了。 结合上次在咖啡厅见面看到的土壤检测报告，今天罗小冉递过来的大概率是初步的合作意向书之类的东西。 倘若能跟罗小冉达成合作的话，后面岂不是会有很多机会跟她见面！因此，在还没翻看合作意向书之前，卢政东对于高泉村项目的合作意向就已经有了情感上的倾斜。 卢政东不紧不慢地翻看起意向书，越翻越快，越翻越兴奋。 上次在咖啡厅他只是草草地看了眼检测报告，只知道高泉村检测出一块拥有巨大经济价值的农业用地，但并不知道高泉村已经被农研院的党教授选为繁花三号的中心培植区。 “罗小冉，可以啊你！高泉村祖祖辈辈应该都没想到他们世代耕种却勉强温饱的土地居然蕴藏着如此大的经济价值！” 卢政东兴奋地摆弄着手中的报告。 “你今天拿来的这份报告应该只是给我看看这么简单吧！” 见卢政东的态度，罗小冉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卢总，恕我直言，凭借着我们村的优质土壤和繁花三号中心培植区这两块金字招牌，不知道豫农集团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开发呢？” “有有有，那可是太有了！”这样优秀的合作项目，卢政东平常踏破铁鞋都不好找，没想到今天却被暗恋的女神主动送上门了。 “小冉你这样，今天的这些资料我大概看了一下，总体上表达的还算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跟我们豫农集团合作，那就将资料给我复印一份留下。你回去再针对你们高泉村这两项优质项目着重写一份报告出来。待会我发给你几个优秀的可行性报告。你照着写一写，实在不行我再帮你改一改，我觉得问题不大！” 说到这，公事差不多就已经谈完了。罗小冉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卢政东起身绕过办公桌，坐到了罗小冉身边。 “小冉，不管最后你们选不选择跟我们豫农集团合作，作为你的朋友，我都想提醒你们，时机未成熟之前任何事情千万都不能跟村民交实底。村民的见识眼界毕竟有限，很容易被一些公司的手腕迷惑。到最后村民并没得到实惠。这样的事情一定要你们村委会牵头。只有你们参与进去，并有用绝对的话语权，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农民的利益！” 罗小冉点点头。 她相信，卢政东此时跟他说的这几句话都是干货，经验之谈。 眼看着话题终结，罗小冉便准备起身离开。 反观此时的卢政东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小冉，我能不能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罗小冉本不想跟卢政东有过多的私人纠葛，但碍于即将成为合作伙伴，刚刚他又给出了那么中肯的意见，便也没好意思拒绝。 “你问吧！” “那天……那天在……”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卢政东此时居然语塞了。 看着卢政东的样子，罗小冉嗔笑一声：“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我可走了！” 闻言，卢政东急了：“那天在咖啡馆，坐在你边上的男人，就是你们高泉村的村长，应该不是你男朋友吧！” 对于卢政东的问题，罗小冉并没正面给出答案。 一方面涉及自己的隐私，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因为私人感情的事影响合作。 因此只能随意话题岔开。 “你跟我说的那几个需要注意的点我都记住了。今天回去我就着手准备可行性报告。争取尽快给你送过来！” 说完，罗小冉便起身走出了卢政东的办公室。 看着罗小冉离去的背影，卢政东并没因为罗小冉无视他的问题而生气。相反，罗小冉越是逃避，就越是证明她跟许千程之间并没有什么。 况且，只要他能保证高泉村的这份可行性报告顺利签约，他们之间就会有无数次碰面的机会，实在不用急于这一时！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第84章 免费发东西的魅力 当罗冉冉兴冲冲地回到高泉村的时候，许千程正伏在桌前盯着电脑看。 “你回来了！” 许千程没有抬头，问了一句。 罗小冉下意识地点点头，并没说话。 “去见卢政东了？”许千程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罗小冉显得有些惊讶。 许千程跟卢政东只在农研院门口的咖啡厅见过一次，私下里自己也并没有跟许千程讨论过卢政东，他怎么会猜的这么准！ “你……你怎么知道？” 许千程请哼一声，从抽屉里掏出名片夹：“大姐，名片夹都撕坏了，就却那一张名片，除了去见他，还能是谁！” 闻言，罗小冉尴尬地笑了笑。 “豫农集团对咱们村的土地很感兴趣，也愿意跟咱们合作共同发展，同时也不会阻碍咱们既定的繁花三号中心培植区计划。倘若咱们真的能找到豫农集团这样的靠山，周斌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 边说，罗小冉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准备要交给豫农集团的可行性报告。 周斌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罗小冉他们从现在开始务必要争分夺秒。 时至中午，罗小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看着电脑屏幕上初见雏形的可行性报告，罗小冉的嘴角挂上一抹心满意足地微笑。 “吃点东西吧！” 许千程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推到罗小冉面前。 而罗小冉也不客气，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你看看这报告，倘若大方向上没什么问题，我下午继续细化一下方案，争取尽早给卢政东发过去一版！我现在实在是太着急了！” 罗小冉的嘴里塞着满满的面条，呜呜的说话声怕是只有许千程能听懂。 许千程点点头，接过罗小冉的电脑认真查看起来。 高泉村优质土壤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即便没有周斌，很快也会有一大批商人闻讯赶来。 村民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穷苦了一辈子的人，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很容易收到干扰而摇摆不定。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他们面对的问题便会更加棘手！ 因此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跟时间赛跑，准确的说是跟所有觊觎这块土地的人赛跑。 可偏偏就事与愿违，正当他们讨论这份可行性计划的整改方案的时候，周斌已经抢先带着他那独具特色的“可行性计划”赶到了高泉村。 敲锣打鼓的阵仗再加上周老四的卖力宣传，周斌回村发东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泉村。村民们得到消息更是第一时间朝村委会赶去。 等许千程和罗小冉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时候，周斌的车后已经跟着黑压压一片村民了。 看着外面一呼百应的周斌，罗小冉不禁感叹道：“你说哈，这钞能力就是比咱们用大广播喊有用哈！” 当他们看清周斌身后跟着的两辆满载的卡车时，一种强力的不详赶瞬间涌上心头。 “许书记、罗小姐！” 周斌见到二人后，脸上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 “周总，您这是……”罗小冉指着后面的两辆卡车，问道。 周斌笑了笑：“这些年我在外面赚了些钱，也有了些名气。却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作为土生土长的高泉村人，看着我从下长大的村庄还是那样穷、还是那样落后，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是咱们的村民不够努力吗？并不是。我觉得高泉村的父老乡亲各个都是好样的！他们缺的不过是一个可以腾飞的机遇！” 机灵的罗小冉瞬间从周斌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像您这样发达了还不忘乡亲们的企业家不多了，像周总这样有担当的企业家真是想不发财的都！” 周斌闻言，羞涩地摆了摆手：“罗小姐说笑了，愧不敢当！” “叔，你看看人齐没有，齐了咱们就开始发东西！” 随着卡车上的篷布被掀开，许千程朝车厢望去。周斌这次为了讨好村民算是下了血本。两辆满负荷的卡车上不仅有猪肉，甚至就连白酒、牛奶、鸡蛋、米面油…… “人已经差不多齐了！”周老四走到周斌身边低声说了句。 周斌点点头：“那咱们就开始吧！” 只见周老四大步走到众位村民面前，使劲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我大侄子带着这满满两大卡车东西回到咱们高泉村，大家伙高不高兴？” “高兴！” 能免费领到价值不菲的东西，换做是谁都很难不高兴。 “周斌这些面在外面摸爬滚打的出息了，在外面买了车，买了大别墅。但他说他的根永远都在咱们高泉村。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都记挂着高泉村。但他也知道，一味地给钱给物并不能真正地改善大家的生活。因此，周斌最近跟我谈了一个构想。我听着不错，正好趁着大家今天都在，也说给大家听听！” “大家要是觉得也不错呢，咱们就多多支持周斌的工作。咱们要是觉得不可行呢，周斌也保证逢年过节会继续给大家买些实用的东西发给大家，算是年节下的一点心意。” 画完大饼的周老四开始停下来观察大家的反应。 “叔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卖关子，就冲我周斌大哥的敞亮劲儿，不论他准备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这样的人有第一个就一定有第二个。 为了得到卡车上的东西，村民们接二连三地恭维起周斌。 眼见着时机成熟，周老四一个眼神递给周斌，周斌便识趣地转过了身。 “周斌想在咱们村打造一个超大型的养殖种植农场。想加入的村民不仅可以将土地租给周斌，一次性领到可观的租金收入，甚至还能到周斌的农场打工再赚一份工资。你们算算，租金加上工资，双收入，咱们的日子不就渐渐好起来了吗！” 闻言，在场的所有村民瞬间炸开了锅。 双份收入和成为工人领工资，这两个条件加一起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村民们没有几乎没有多想便争先恐后地同意了。 这样热烈的场景就连周老四和周斌他们自己都没想到。 “感谢你们这样信任我周斌。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叔伯兄弟支持我。说实话，今天协议和钱我都没带过来。不如这样，大家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一个星期以后还是这天，还是这个地方，我带着钱和协议等着大家拿钱发财怎么样！” 眼看着周斌的如意算盘只剩一步就能成功，许千程和罗小冉紧张的要命。 “那个……周总，我冒昧的打扰一下。既然这件事关系到高泉村的村民，不知道我能不能代替村民们问您几个问题？” 到底是罗小冉反应快，虽说周斌已经在村民中取得了绝对性的支持，但摸清楚周斌的底牌，说不定豫农集团可以开出更好的条件呢！ “你说。” 当着村民的面，周斌即便心里不情愿，但却没法拒绝。 “既然您想租用土地，那么我想问问您，您准备每亩地的租金是多少，土地的租约的是多少年。租金是按年支付还是一次性支付。农场建成后优先雇佣本村村民，您准备的最低工资标准是多少？” 罗小冉这一连串极有针对性的问题猝不及防。 为了跟村委会争抢时间，周斌的方案也只做了个大概其，这样细腻的问题根本不在协议框架范围内。 “土地的租约期限暂定十年，租金初步拟定是六千块钱每亩，我可以跟大家保证，最终的细化方案做出来后，租金一定会高于每亩六千块这个数字！” 周斌毕竟是商人，临场应变能力强的可怕。 他们出发之前，公司的财务与法务已经联手做出了第一版细化方案。他们拟定的租金是七千块钱一亩。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自己的人设，周斌特地给自己留出了一千块钱的浮动缝隙。 你们能不能不问了，我们还等着发东西呢！ 第85章 珍贵的时间成本 听村民这么说，罗小冉识趣儿地闭上了嘴。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村民们根本就听不进去，说的多了甚至会产生很严重的副作用，甚至会严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就这样，罗小冉皱着眉头仔细琢磨着周斌的话。 小人得志的周老四则围着那满满两大卡车的货物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你皱着眉头做什么？难不成……” 许千程看出了罗小冉的异样，但当着村民的面却又不好问什么。话说一半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回去说！” 外面物资发的热火朝天，可这份热闹却跟村委会的两员大将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在，只会让村民觉得碍眼。 想到这里，罗小冉率先转身回了办公室。 许千程则跟在她后面也走了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因为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吧！” 以许千程对罗小冉的了解，外面的事情绝对不足以影响罗小冉的情绪。 面对许千程的问询，罗小冉仍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反而从抽屉里掏出纸笔写写算算起来。 眼见罗小冉正在思考问题，许千程也不干过多打扰。 悄咪咪地绕到罗小冉的身后烧了一壶开水，随后便蹑手蹑脚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生怕弄出响动打扰到罗小冉。 随着许千程落座，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只能听到罗小冉手中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突然！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越来越沉重，紧接着便是笔尖划破纸张的撕裂声，再后来便是罗小冉暴躁地将纸张揉成一团的声音。 不明就里的许千程此刻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般，蜷缩在自己座位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你能不能小点声！” 果然，即便许千程如此的小心翼翼，罗小冉的邪火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 “我……我根本也没出声啊！”许千程怯生生地答道。 “你的呼吸声打扰到我思考问题了！” 罗小冉恶狠狠地瞪了许千程一眼。 “额……” 闻言，许千程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又过了好半天，罗小冉突然起身，拎起包便朝外走。 “你干嘛去？” 看罗小冉的架势，许千程还以为她要出去找周斌打架。 “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跟你说！” 说完，便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喂……” 等许千程走到门口时，罗小冉的车已经窜出了二里地。 看着摇摇晃晃的车尾，许千程只能轻叹一声。 另一边，罗小冉开车去城里的过程中，无数次地唤醒车机想要打电话，但又几次放弃。 犹豫了一路，终于在快到目的地的红路灯路口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 等待电话接通的每一个盲音都显得如此漫长。 “喂。” 一个极其富有磁性声音从车机系统中传出。 罗小冉眼睛紧盯着红绿灯，一时有些走神。 “喂……是我！”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我知道是你，找我有事？” “张晋，你在公司吗？我找你有点事。” 罗小冉问了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在，你什么时候到？” “现在！” “那公司楼下咱们经常碰面的咖啡厅见吧！” 说着，对面便挂掉了电话。 滴滴滴…… 红灯转绿，直到后车催促地按响车笛，罗小冉才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咖啡厅门口，罗小冉对着落地窗简单整理下仪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调整好心态才走了进去。 远远地，曾经熟悉的背影再次闯进罗小冉的视线，只不过再相见，背影略带着几分疏离。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更显得他高大挺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自信。 转过身，明眸皓齿的张晋目光落在罗小冉的身上。 两年半，时隔两年半，张晋看向罗小冉的眼神依旧热烈。 罗小冉稳了稳心神，走到张晋面前。 “好久不见！” 听到罗小冉说话，张晋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好久不见！坐！” “小冉，你……” 两年半前，也是这家咖啡厅，也是罗小冉主动终结了他们三年的感情。 今天见面，难不成…… “我今天来是有事想咨询一下您这位金融高材生！” 不等张晋开口，罗小冉将一叠资料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桌上的资料，张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 “你先看，看完我再问你。” 为了不影响张晋对这件事的判断，罗小冉便掏出手机自顾自地玩了起来，不再吭声。 反观张晋，即便现在在公司已经是百人团队的领头羊，风头无两，但再罗小冉面前仍旧顺从地像一只小绵羊。 丝毫不敢反抗。 他拿起资料仔细端详起来。生怕一个疏忽看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 张晋推了推梁上的眼镜，轻轻放下资料。 “我看完了。” 闻声，罗小冉放下手机直勾勾地看向张晋：“说说你的看法。” “这份可行性报告写的虽说不是很专业，但从宏观规划再到分步骤实施细则来看，绝对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小冉，看来这几年你成长了！” 毕竟是相处过三年的人，张晋只看了前几百字便猜出这份报告是出自罗小冉之手。 “少油腔滑调的，我让你看的是内容，尤其是后面的手写部分。” 罗小冉将桌上的资料翻到最后，那张她堵着气手写的资料。 张晋怯懦地捧起来仔细研究了好一会。 “这样的方案绝对不是你相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罗小冉清楚，以张晋的实力，一定能解释清楚周斌土地流转方案中她还没发现的猫腻。 “你看，这里面尽管没有几个条款，看起来也很有诱惑力，但这是却是一份十分坑人的报告。况且这应该还是一个高阶选手制定的规则，一般的人是绝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看出这里面门道的！”张晋用随身带的签字笔圈出了他认为有问题的部分。 过程中，罗小冉发现张晋现在用的还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那支签字笔。 而此时，聚神于报告中的张晋半点没发现罗小冉的异样。 为了更方便罗小冉理解他说的话，张晋给她举了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你仔细回想一下，十年前的猪肉多少钱一斤？再想想现在的价格。你想想十年前的房价，再想想现在！” 罗小冉是个聪明人，被张晋这样一点拨，瞬间领悟到了这其中的问题。 她也不得不承认周斌确实是有些手段的，他居然能将自己的赢利点光明正大摆在合同条款里而不被人察觉。 “你指的是时间成本？” 闻言，张晋笑了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 罗小冉摇摇头：“过奖了，真正聪明的人是你！” “打扰一下，给两位上下饮品。”服务员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怎么，这高泉村的土地流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为他们做策划案，你直播间改卖农产品了？” 服务员离开后，张晋轻而易举地说出了罗小冉的近况。 “我现在在高泉村支援，遇到些问题。还好有你这个金融大拿，不然这次可要吃亏了呢！” 罗小冉轻啜一口咖啡，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小冉，其实你一个小姑娘实在没必要浆里来水里去的辛苦，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 听了罗小冉的话，张晋表现出满眼的心疼。 “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咖啡的帐我已经结过了，你自便！” 说完，罗小冉给张晋留下一抹礼貌的微笑，便朝外面走去。 合上咖啡厅大门的一瞬间，记忆涌上心头。 罗小冉长舒一口气，努力地调整着情绪…… 第86章 英雄救美，扶危济困 熙攘的街头，迎面走来一个眼神凌厉的女人。她死死盯着罗小冉，呼吸急促，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的怒火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不要脸！” 女人尖酸地朝罗小冉狠狠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引得周围路人纷纷驻足侧目。 “你有病吧！” 莫名其妙地被人这样恶毒地骂一句，还引来这么多人围观，换成是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见罗小冉如此理直气壮，女人气势更胜：“你勾引我男朋友，你还有理了？” “你等会，谁勾引你男朋友了，你男朋友谁啊！”罗小冉听的一愣一愣的。 此时，咖啡厅里的张晋看到了门外的情况，急忙起身走到咖啡厅外。 “晓丽？你怎么在这？” 听到张晋的声音，女人瞬间没了刚刚找罗小冉叉架的气势，软软地走到张晋身边，一把挽上张晋的胳膊：“哥哥，她是谁啊？” “晓丽，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小冉，我的一个好朋友，很久没见了，今天有事情找我帮忙，就约在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张晋解释道。 尽管张晋已经将两人的关系跟崔晓丽解释过了，但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能使她满意，充满敌意与挑衅的眼神依旧精准地落在罗小冉的身上。 这样不礼貌的态度让罗小冉十分的不舒服，本着有仇必报还必须当场就报的态度，罗小冉眼神轻媚地看向张晋：“张晋你女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 甚至还矫揉造作地朝张晋勾了勾手。 如果今天不是有求于张晋，罗小冉一定会用更加让崔晓丽下不来台的方式结束这样闹剧。 “小冉，对不起了，我……” 当初在连个人的感情里，张晋就一直觉得亏欠于罗小冉，如今再见面，罗小冉平白地被破了一身脏水，张晋的脸上十分挂不住。 “小冉！” 张晋亲昵的称呼和紧张的态度瞬间点燃了崔晓丽的怒火，只见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罗小冉的衣袖：“你还真是猖狂，做出这样的丑事，居然当着我的面还敢这样理直气壮！” 罗小冉闻言，以一种极其惊讶的眼神盯着崔晓丽：“请注意你的措辞！” 崔晓丽之前不认识罗小冉，因此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然而与罗小冉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张晋却清楚这句话是罗小冉暴怒的底线。 “崔晓丽你有完没完，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跟小冉之间就是朋友见个面喝杯咖啡，帮个小忙，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和龌龊！” 崔晓丽整日疑神疑鬼的态度早已让张晋受够了，他早就聊到自己会有爆发的一天。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根导火索居然是罗小冉。 “我疑神疑鬼？你居然说我疑神疑鬼？摆明了就是这个姓罗的勾引你，你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现在才是你唯一的正牌女朋友！” 罗小冉实在忍无可忍，冲着张晋请冷地说了句：“管好你家这玩意，别乱放出来咬人。” 随后侧身冲着崔晓丽：“你说你挺大个人了，怎么也有三十了吧！你整天咬着个舌头，嗲声嗲气，咋，舌头烫卷儿了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三个人的闹剧吸引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而刚才罗小冉犀利的话语也将崔晓丽这头狮子狗彻底惹毛。只见她迅速抬起右手，一个大巴掌直挺挺地朝着罗小冉乎了过来。 罗小冉也不是吃素的，伸出胳膊一挡便拦下了崔晓丽的第一轮进攻。 没得手的崔晓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右手不行马航换成左手。 然而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崔晓丽的巴掌眼看就要打到罗小冉的脸上。 即便张晋有心阻拦却也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刚劲的大手如钳子般死死扣住崔晓丽的手腕。 “你放开，弄疼我了，你再不放开我报警了啊！” 身后的男人重重甩开崔晓丽的手：“小冉你没事吧！” 听着熟悉的声音，罗小冉猛地一回头，卢政东稳稳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不等罗小冉说话，卢政东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清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晋和崔晓丽。 “报警？好，我现在就报。空口白牙地诬陷他人青白，你还有理了！这是你男朋友吧，你要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就买根铁链子把你这小男朋友栓在裤腰带上，千万看住了！” 转头，卢政东的眼神对上了张晋：“你是她男朋友吧，管好你家狮子狗儿，别有事没事出来乱咬人！连女人都管不住的男人，就不配称作是男人！” 说完，卢政东转过身看了眼罗小冉：“小冉我们走！” 这次，罗小冉破天荒地居然没有反抗。任凭卢政东抓着她离开了咖啡厅门口。 未免尴尬，罗小冉率先开了口：“今天的事情……” “你放心，事关你的名誉，今天的事情我会保密的！”卢政东说话时一脸的严肃。 “有什么可保密的，我跟张晋只见清清白白的，不怕别人说！” 看着罗小冉满脸的认真，卢政东意识到今天或许是个近距离接触她的好机会。 于是说道：“我正好在这附近见客户，看到这场面，怎么能不来场英雄救美呢！我刚刚没吃饱，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再吃点？” “嗯！” 卢政东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却没想到罗小冉这次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小店，点好菜后便静静地等着。 “小冉，你今天这是……” 罗小冉也不瞒着：“不还是投资的事情么，现在除了点意外。我们村里有个比较有实力的村民，听说村里土壤检测指标比较好，盯上了即将流转的土地。我跟许千程毕竟在村里的时间短，群众基础不如他。尽管在跟你谈过之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土地流转的事，但似乎还是处于下风……” 卢政东闻言笑了笑：“就为这么点小事啊！可行性报告你不是已经发给我了么。待会吃完饭回去我就安排专人催着项目进程。我还就不相信了，谁还能比我们豫农集团更有实力！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豫农集团合作，这件事就肯定不会落到别人手里！” 话虽如此，但罗小冉心里很清楚，即便有卢政东亲手推进，但豫农集团毕竟是大公司，流程灵活性上肯定不如一言堂的小公司…… “但愿吧！不过看他的架势，估计等不到你们豫农集团的流程走完，高泉村的土地便尽数流转到他的手里了！” 卢政东摆摆手：“不会那么快的，你回去合计一下，留给我们豫农集团的时间最多有几天，我这边尽快推进。即使最后棋差一着，至少咱们努力过，也没那么遗憾了不是！” 罗小冉随着卢政东的话点了点头：“这次回村的时候他说了，最多一周的时间他就会带着钱和土地流转协议到村上。” 卢政东仔细算了算时间，除去周末，留给豫农集团的时间还有不到四天。四天的时间对于一个大公司流程流转确实不是很充裕。 但既然他已经答应罗小冉了，自然会竭尽全力去推进这个项目。 “小冉，待会你回去尽量稳住村民，帮我争取时间，我这几天就专门跑你这件事，我还就不信了！” 听卢政东这么说，罗小冉激动的不行。 “可对方表面上开出的条件特别好，我怕……” 卢政东犹豫了一下：“你这样，高泉村的可行性报告我亲自来改，走完流程我亲自给你送过去。上面的条款你若是能接受，咱们就盖章生效，若是接受不了，协议直接作废，你们没有任何损失，怎么样？” 罗小冉点点头，看向卢政东的眼神也不再似从前那样生冷。 这一刻，卢政东在罗小冉的心中简直就是英雄，先是英雄救美，后是扶危济困！ 第87章 柳编筐退货 吃过饭，两人走出餐厅。 “小冉，你去哪？不如……我送你吧！” 卢政东试探地问道。 罗小冉闻言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这就要回村里了。再说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么，快去忙吧！” “那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卢政东的语气中有些失望，却又含着些希望。 罗小冉钻进车里看着后视镜，卢政东挺拔地站在车前，目送着自己。 回村的一路上，罗小冉不停地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许久未见的张晋，行事作风还是跟原来一样令人失望。 扶危救困的卢政东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九九她也很清楚。 折腾了大半天，看似办成了很多事，实际却是一件也没办成。 作为许千程为高泉村精挑细选的专家，罗小冉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一进办公室，许千程并不在。 以往这个时间他都是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怎么…… “周松……周松！” 这家伙也不在。 村委会空无一人的情况自她进村以来还一次都没发生过，奇了怪了！ 刚走出门，罗小冉迎面便撞上了蔺大娘。 “大娘，您看见许千程了吗？” 蔺大娘闻言，神色慌张地朝前面走：“你不知道啊！现在半村的人都在银花家呢，听说是柳编筐出了什么事，哎呀我滴个娘嘞，那满满一大车的筐都被原封不动地拉回来了！” 一听这话，罗小冉拔腿便往银花家跑去。 柳编筐可以说是她和许千程为高泉村谋到的第一个增收差事，只要按照计划保质保量生产按道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啊。 怎么…… 还没到门口，罗小冉便远远看到银花家门口停着拉货的卡车。 走近一看，几名工作人员正车上车下地倒腾柳编筐。 “许千程，这什么情况啊？” 许千程面色凝重地看了眼罗小冉：“被合作商退货了。人家说部分柳编筐质量得不到保证，花样也过于老旧，销量很差。商品的单价过高……” “质量那部分确实是咱们的问题，他该怎么扣钱就怎么扣好了。款式和价格的问题可是在合同里约定好的。他们这么做就不怕违约？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们这样违约，咱们是可以起诉他的！” 罗小冉掏出手机便准备给顺达国际的负责人，也就是柳编筐的合作商打电话讨说法。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许千程抢过来挂断：“别打了，人家已经把违约金送过来了，还有解除合作协议的声明……” “这……” 听许千程这样说，罗小冉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银花呢，银花做什么呢？” 许千程轻叹一声：“听说顺达国际要退货，银花生怕像之前被骗那次一样被人堵着家门口催债，吓晕过去好几次了。刚刚周松跟六婶已经把人扶回屋了。” “我去看看！” 柳编筐合约现在是小事，银花可以说是柳编筐产业的灵魂人物。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银花，她要是出了什么事，那高泉村的柳编产业就算是彻底废了！ “这个时候咱俩都进去不太好吧，要不要留一个人在外面支应一下？”许千程道。 罗小冉摇摇头：“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退货不就是跟着点个数么，周松就能搞定。咱俩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杵在那里当花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屋内。 “银花，银花我来看你了！”罗小冉整理好心情，微笑着朝屋里走去。 还没进去，便听到银花男人李老三的咒骂声和银花的啜泣声。 见状，罗小冉拎起扫把便冲进了卧室：“李老三，你皮又痒了是吧！” 一见到罗小冉，李老三瞬间没了气势，靠着墙根骂骂咧咧地溜出了卧室。 银花躺在床上，额头还搭着一条毛巾，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六婶，银花姐怎么样了？” 六婶叹口气：“哎，急火攻心。现在倒是没什么大事了！” 看见罗小冉进屋，银花的眼泪犹如泄了闸的洪水，夺眶而出。 罗小冉坐到床边：“没事没事，银花姐，这都是小事，你安心修养，外面的事情我跟许千程都能处理。等你养好了，咱们还是得赚钱啊！” “罗领导，你骂我几句吧！村里好好一门柳编生意被我经营成这样，我……” 懊悔的情绪无以复加。 “别这样，别这样银花姐。你能做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问题谁都会遇到，咱们有问题解决问题，没关系的。” 罗小冉极力地安抚着银花的情绪。 良久，见银花的情绪稍有缓和，罗小冉才问起了事情的始末。 “以往顺达国际的采购量都是起订量的好几倍，最近却越来越少，有几次甚至都低于单次采购量。运输司机说他们还要去别的村子收货。” 银花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附近的几个村子见咱们的柳编筐赚了钱，悄悄联系上了顺达国际那边，听说那几个村的收购价才是咱们的一半，很有竞争力。他们柳编筐的有些花样也是咱们没有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新的花样，可是一直没什么进展，这才疏忽了质量检测，我……” 说着说着，银花的情绪再次失控，疯狂地扇自己嘴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抵消自己心中对于这件事的愧疚感。 罗小冉急忙按住银花的手，避免她再次伤害自己。 “银花姐，你可千万别这样。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今天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真的不怪你，你千万别自责了！” 安抚好银花的情绪，罗小冉和许千程从银花家走了出来。 回村委会的路上，许千程和罗小冉低头不语。 进到办公室，两人仍旧互不吭声各忙各的。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许千程接起电话，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好好好、明白、放心这几个字。 “谁啊？” 罗小冉没有抬头，随口问了一句。 “县里，说要上咱们村参观考察。已经从县里出发了。” “哦”罗小冉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不是，我说，大姐。县里，县里带着人来参观，好多人呢！你就一点也不紧张？” 此时许千程急的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领导来参观，咱们有什么就给领导看什么，做成什么样就展示什么样不就好了！” “你说的轻巧！”许千程的心里仍旧毛毛的。 见罗小冉半点不上心，许千程只能拽着周松开始收拾办公室。正收拾着，领导一行人的车便已经开到了村委会门口。 “走！”相比于紧张的许千程，罗小冉却显得淡定多了。 三人走到门口，外面已经乌泱泱地站了十几个人。 “领导好，我是高泉村村支书许千程。” 领导和蔼地笑了笑：“小许，早就在县里听说过你了！大学生村官，很好！听说你到高泉村没几个月就做出了很好的成绩。我身后的是各个村的代表，如果有什么发家致富的好方法，你待会可不要藏着掖着啊！” “不会不会！”许千程尴尬地笑了笑。 “领导好，我是罗小冉，现在在高泉村做技术扶持！”罗小冉自信地朝领导伸出了手。 “县里大名鼎鼎的短视频达人，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你的名字我可是老早就听说过了！” “办公室准备好了，咱们进去聊？”突然面对着十几个人，许千程紧张的不得了。 本以为将人请进去，开个会，互相分享下心得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谁知…… “不不不，我们今天来可不是坐在会议室里听些个空架子报告的，我们今天特地没有提前通知，就是想实地看看你这小小的高泉村是怎么赚到钱的！” 领导笑着看了看许千程。 “领导能给我们高泉村这个机会，是我们的荣幸，领导这边请！”见许千程方寸大乱，罗小冉上前接过了话茬。 第88章 县里观摩团 罗小冉就这样取代了许千程的位置，引领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朝第一个目标地点——韩大娘家走去。 “领导，咱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刺绣工匠韩大娘家中。韩大娘是一位眼盲心巧的汴绣老人。我们当初发现老人的有特殊技艺后，进行了充分的挖掘，如今韩大娘在短视频平台上已经收获了不少喜爱她的粉丝。” 经过罗小冉简单的介绍，众人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韩大娘都充满了好奇心。 因韩大娘家距离村委会不远，不一会众人便来到了大娘家中。 “大娘，大娘在家吗？”罗小冉推开门，亲切地喊着大娘。 “丫头，是你啊。快进来！” 听到罗小冉的声音，韩大娘放下手中未完成的刺绣，热情地招呼她进门。 “大娘，今天有县里的领导来参观，不知道打不打扰您做活儿？” 罗小冉率先走进了韩大娘家门，征求着韩大娘的意见。 “快，快让大家伙儿都进来。这有啥方便不方便的，你们参你们的，我一个瞎老婆子没什么不方便的！” 听韩大娘这么说，罗小冉便放心地将众人引进了家门。 “这就是韩大娘，后面的几位是慕名跟着大娘学习汴绣的村民。因为她们手上都有些刺绣的功底，因此再过一段，我们高泉村就又能出几位像韩大娘这样优秀的工匠了！” 说话的时候，罗小冉满眼都透露着自豪。 罗小冉找出韩大娘已经完成的作品，一件件地朝大家展示。 “大娘，我是东丰村的，您的刺绣真好看！”队伍中，一个年轻人蹲到了大娘面前。 “呦，东丰村啊！我家远房的一个表亲就是东丰村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听是附近村的，韩大娘来了兴致。 年轻人笑了笑：“您看，这是越聊越近了不是！大娘啊，是这样，我跟我女朋友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也想要一件您的手绣婚书做为纪念，就是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见韩大娘有些迟疑，小伙子赶忙说道：“价格就按照市场价可以吗？” 大娘笑着摆摆手：“害，乡里乡亲什么钱不钱的，就是多动动手的功夫。大娘送你一个。只不过我现在手头的活有点多，你别着急哈！” 见大娘答应了，小伙子激动的不行。 其余人一听，全都对小伙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看着大家饶有兴致的参观韩大娘的作品，许千程一个箭步窜到罗小冉面前，轻声道：“韩大娘这边好应付，之后的呢？你可别忘了，柳编筐还有一大堆烂摊子没有收拾呢！” 闻言，罗小冉耸耸肩：“怕什么，创业路上遇到些问题不是很正常么。有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 两人正聊着，远远看到领导走到了韩大娘身边：“大娘啊，身体还好啊？听说您的刺绣现在很出名，平时每天做刺绣能做多久，累不累？” 韩大娘笑吟吟地答道：“我从小就喜欢针针线线这些东西，以往都只是把这当个兴趣爱好，闲下来摆弄摆弄。没想到老了老了这东西居然还能养家糊口了。真是得感谢小冉这丫头。要不是她，我……” 说着说着，大娘空洞的眼神竟然挂上了些许的忧色。 眼见着大娘的情绪受到影响，领导也不再追问。 随后轻轻朝后面摆摆手，示意大家伙离开。 罗小冉正带着众人朝外面走，还没走几步，迎面便碰上了周老四。 许千程一看见周老四便觉不妙。 “怎么办，周老四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我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许千程冲着罗小冉轻声嘀咕着。 “当然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你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吗？” 听罗小冉说话的口气，似乎根本没把周老四的出现当成是危机。 周老四眉眼含笑地朝众人走来，上前一把握住县领导的手：“听说领导要来我们高泉村视察，我们高泉村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大的官儿呢！鄙村上下简直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周老四的话把领导说的一脸懵：“您是……” “我是咱高泉村的热心村民，是特地来给您带路的！您是不知道呀，我们高泉村在许书记和罗领导的带领下真的是越来越有盼头了。您们刚从韩老太家出来吧。我跟您说，两位领导没来我们村以前，那韩老太家穷的都揭不开锅。这不，弄了个什么刺绣之后，富起来了。不仅穿的衣服不打补丁了，就连气色都好不不少！” 周老四边说话边拉着县领导的手朝前走，一刻也不松开。 领导也只能尴尬地附和着：“是的，他们二位年轻有为，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那您可没看到精髓。两位领导来了以后，在我们村大力发展柳编筐事业，咦……可是了不得！听说那筐都卖到国外去了。想必您还没见过，我一定要带您去看看！” 说着便引着领导朝银花家走去。 当着众人的面，领导也只能顺着周老四的安排，跟在后面朝银花家走去。 “好好好，那咱们可一定要去看看！” 周老四的话听的许千程和罗小冉二人是面面相觑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单凭周老四现在的吹捧，不明就里的人任谁都会以为这些话是提前排练好的。 可…… 顺着蜿蜒的小路，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银花家门口。 远远望去，退货的大卡车还没离开。 “领导您看，我没说错吧。你看看这大卡车，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车就会来收一次成品，村委会的领导就是英明，带着乡亲们可是赚了不少的钱。” 走近大货车，当着县领导的面，周老四又跟司机攀谈起来：“小哥儿，这个月第几次来我们村拉货了？每次都拉的不少吧！” 货车司机哪像周老四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眼子，直接说道：“以往每个月差不多要拉四次。不过以后可能就不用来了！” 边说，司机也没放下手里的活计，继续指挥着车上的工人卸货。 “不来了？那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周老四斜眼看了看县领导，特地扯高了嗓门。 “这我可不知道，公司上面的意思，说是以后不跟这村儿合作了。这不，一大早就吩咐我们把这些货给拉回来！” 闻言，周老四心满意足地轻笑一声，可转身时又换上一脸的尴尬。 “领导，领导您别听这司机胡说，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紧接着便夸张地朝许千程和罗小冉挤眉弄眼：“许书记，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从韩大娘家来的一路上，许千程反复斟酌柳编筐的事情该怎么跟县领导坦白，可是话到嘴边却感觉怎么说都不合适。 眼见着许千程涨红了脸，罗小冉笑吟吟地走到领导面前：“领导，这件事情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掌握，特别具体的细节我们还没有了解清楚。现在只知道一部分原因是我们的柳编筐存在质量问题，第二个原因是附近村庄也做起了柳编筐生意，在跟我们打价格战。可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的柳编筐缺少创新，让客户产生了视觉疲劳。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 领导闻言，点点头：“这可是关系到村民收入的大事，我很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不如今天咱们就来个现场办公，将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绝对不能影响村民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罗小冉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们初步计划从三个方面解决。第一是关于质量方面，我们将会成立一个专门的质检小组，所有的柳编筐需经过三道检验程序检测合格后再出货。至于价格方面，我们准备跟附近村民进行友好磋商，调整各自出货价格，争取达到一个价格平衡点。至于创新方面，我们……” 见罗小冉吞吞吐吐，县领导轻笑一声：“小小的创新问题就解决不了了吗？那县里帮助你们解决可好？” “真的吗？”罗小冉闻言，满眼的不可置信。 第89章 听懂了，你继续 领导笑笑：“当然是真的。县里虽然不富裕，但事关民生问题，不能将担子都压在你们的肩膀上，县里是一定会帮你们分担的！” 说着，便指挥手下的人将提前印刷好的宣传也递到两人手上。 罗小冉接过宣传页，上面大大的标题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 单凭字面的意思，这一定是个好政策，可其中具体的细则，罗小冉一时还弄不明白。 “领导，这计划是……” 见罗小冉一知半解，秘书微笑着上前解释道：“这个方案是为了更好地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及认定、重点培养乡村工匠做出的，像咱们村韩大娘的汴绣手艺以及你们面临发展瓶颈的柳编筐工艺品行业，都包含在这个方案里面。” “那……我们具体能得到什么样的政策利好呢？”许千程激动地问了一句。 “你看这里‘支持创办特色企业。鼓励各地围绕乡村振兴战略，打造一批工匠园区，结合当地实际成立乡村工匠产业孵化基地，打造众创空间。扶持一批基础条件好、有一定经营规模的就业帮扶车间、非遗工坊、妇女手工基地等转型升级、发展壮大。培育乡村传统工艺龙头企业与新型经营主体，推动县域特色产业高质量发展。支持乡村工匠自主创业，领办创办特色企业。健全乡村工匠创办的经营主体与农户利益联结机制，发挥其促进就业、带动增收的作用’。” 两人一字一句地读着宣传页上的文字，越读越精神。 这政策仿佛就是给高泉村量身定做的。 自从上次两人提出村企方案而迟迟无法推进后，村企的设立仿佛就成了二人心中的一块心病。现在好了，有了政策的扶持，相信村企计划很快就能有序向前推进。 “我还想提醒你们，县里人才库可不只你罗小冉一个专家，你们不妨……” 领导一席话，罗小冉顿觉醍醐灌顶。 对呀，自己不就是许千程从县人才库里捞出来的么。只要他们寻找一个有用超凡柳编筐技艺的匠人为他们做培训，相信产品创新问题很快便会得到解决。 “谢谢领导，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罗小冉和许千程此时激动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刘秘书，你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政策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随时沟通，村上解决不了的就找乡里，乡里解决不了的就找县里。总之一句话，你们甩开膀子加油干，乡里、县里给你们做后盾！” 领导一番鼓舞人心的话语，让早上还有些垂头的两个年轻人瞬间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眼见着众人聊得火热，周老四却冷下了脸。 可转念一想，何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将土地…… “领导，领导，我这边有件事助力高泉村发展的事情也想跟您汇报一下，不知道……”周老四故作忸怩，他笃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什么情况领导一定会让他把话说完。 “呦呵，看不出来。你们高泉村还卧虎藏龙呢！好，我就喜欢这样的氛围。大叔您说，我听听。” 领导似乎也来了兴致，随便找了块石头坐定，准备认真分析周老四下面要说的话。 “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村最近在农研院专家的帮助下做了全村的土壤检测。检测结果是我们村检测出了一块具有很高经济价值的地。我们……” 周老四的话还没完，县领导便激动地看向许千程：“小许书记你可以啊！这么大的好事我们县里居然还不知道！” 许千程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刚做出可行性报告，准备报批呢么！” 县领导点点头随即又看向周老四：“大叔您继续说！” “我有个侄子叫周斌，是从我们高泉村走出去的一个很成功的商人。成功后的他一直想找个方法来回馈他的故乡。这次听说高泉村土壤检测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我和咱们村委会。想要趁这个机会回高泉村投资，振兴家乡。” 这几句话，周老四几乎从脑子里搜罗了半年的新闻联播才说得出口。 “推进农商互联，发挥流通连接城乡纽带作用。带动人才、资金、技术、信息等要素资源在城乡之间自由流动、平等交换，为乡村振兴注入发展活力和动力。这是好事啊，我看村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领导笑着达到。 听领导这么说，周老四心里更加得意。但面上却表现出一脸的为难。 “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领导关切地问道。 周老四忸怩了好半天：“但这件事许书记和罗领导似乎都不怎么愿意。已经僵持了好一段时间了！我家周斌也怕村上不配合，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准备放弃了！” “是这样吗？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怎么能不珍惜呢？”县领导闻言，冷下脸看向许千程。 一旁的罗小冉则是略带惊讶地看向周老四，她设想过周老四用各种招数向领导告状，就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将孙子兵法玩的这么溜，一招以退为进，瞬间让她和许千程陷入被动的局面。 “领导，这件事牵扯的东西有些多，不过请相信我们是真心为了高泉村好，为了高泉村的全体村民能持续发展好，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谨慎、妥善的处理好！” 罗小冉郑重地答道。 “好！我等着看结果！”领导激动地站起身，使劲拍了拍许千程的肩膀。 “我们参观的差不多了，就不过多打扰了。不过我会持续关注你们高泉村的动向。做的好了，年底表彰大会我亲自给你们颁奖。如果做的不好……” 临走前，领导笑着看了眼许千程。 “怎么办，你这军令状算是立下了！”罗小冉学着领导的样子拍了拍许千程的肩膀。 两人各怀心事却又默契地故作轻松地朝村委会走去。 相比于柳编筐的退货危机而言，周斌土地流转的事情如今已经摊开在领导面前，这着实让两人感到头疼。 “对了，我去找了我朋友，将咱们村土地流转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跟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绝对不能将土地交给资本运营。他还说，倘若这件事真的让周斌做成了，那么村民不仅不能脱贫，甚至还有可能被合约禁锢，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实现真正的脱贫。倘若土地真的在咱们手上流转出去，那咱俩可就真成了高泉村的罪人了！” 许千程一脸懵。 罗小冉将近一分钟的连环炮轰的许千程除了周斌两个字以外，一句也没听懂。 “你能不能慢点说，给我好好讲讲？” 心焦的罗小冉以为自己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却不曾想就连许千程这个高材生都没听懂，实在是无语至极。 “行，我慢慢给你说。你要是有任何地方听不明白就随时叫停我，免得我白白浪费口舌行吗？” 许千程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罗小冉刚准备张口，许千程便叫停了：“你等一下，我那个本儿去！” 准备好本子，许千程打趣地看向罗小冉：“罗队长，现在是您的表演时间！” 罗小冉闻言恶狠狠地白了许千程一眼，随后便进入了正题。 “就咱们村的这件事，我到了我一个金融和投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朋友。他认真地帮我分析了周斌的整个投资计划。这个计划若是从投资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基本上属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若是站在全体高泉村村民的角度来看，咱们就非常的不划算了。以上，懂否？” “懂了，你继续！” 许千程点点头。 第90章 我管不了那么多 端坐在罗小冉正对面的许千程尽管听的非常认真，笔尖也一直端端正正地放在纸上，但罗小冉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许千程却一个字都没有写。 不是不想写，是根本不知道该写什么。 罗小冉接着拿出自己在餐厅随手记的笔记给许千程讲了起来。 “按照周斌粗略给出的流转计划来算，一年期的土地流转价格是六千块钱上下，咱们也可以大胆一些，按照七千块钱的最高价计算。七千块钱的价格如果是流转普通土地，已经可以说是天花板的价格了。但若是针对咱们村的优质种植土壤却显得很低。我找农研院的专家粗浅计算过，咱们的优质土壤即便是做最平常的蔬菜种植，因为富含多种微量元素，一年的蔬菜产值都不只七万。七万收入比七千租金，那可是十倍的价差啊！” 讲到这里，罗小冉再次停顿了一下。许千程则是唰唰唰地在本子上疯狂计算。 “不用管我，你继续！” “尽管这里面有十倍的价差，但咱们也不能全盘否定周斌的计划。毕竟他的这个计划前期需要的投入不少。这笔钱，现在村委会是肯定拿不出来的。不过咱们也并非完全没有优势。咱们的优势就是时间！” 时间？ 有点意思，但不理解！ “许千程你想想，十年前的房价是多少？十年前的鸡蛋多少钱一斤？现在呢？” 听到这，许千程茅塞顿开。 “你说的是时间所带来的土地溢价？” 确实，十年前的土地租金还不到五百块钱。现在即便是普通土地，租金差不多也到了千八百块钱一亩。短短十年间，价格差不多翻了一倍。 罗小冉说完，正好许千程也算完了。 “等等，你说的固然很科学。但咱们一边挡住村民，一边拦着周斌，可现在咱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咱们根本没有钱去牵头做这件事。那么好的地，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放着吧！” “倘若拿不出这笔钱，可行性报告即便做的再详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罗小冉点点头：“所以我已经接触了一家投资集团，将咱们可行性报告交了上去。倘若他们真的愿意给高泉村投资，眼下的困难不就都迎刃而解了么！” “你等会！集团？”许千程打断了罗小冉的话。 罗小冉笑了笑：“是你想的那个，豫农集团！” 一听名字，许千程便恶狠狠地盯着罗小冉。 “豫农集团？难不成你去找的人是卢政东？” “你可真是疯了！卢政东对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躲都躲不及呢，你还上赶着往前凑。” 许千程的表情非常凝重。 “你在关心我？” 许千程轻哼一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卢政东已经答应我会在周斌回村之前将盖好章的合作文件交到我的手中。如果他们开出的条件对高泉村有利的情况下，何乐而不为呢？” 争执间，处理好柳编筐烂摊子的周松回到了办公室。很快便跟着一起讨论起来。 面对周斌这样强烈并富有冲击力的攻势，想要取胜就务必要赶在周斌带着合同回村前，抓紧跟豫农集团磋商合作事宜。 可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钱也没有周斌那样的资源。有的只是一块随时被流转出去的金土地，和很少一部分村民的微弱支持。 看着眉头紧锁的二人，一阵羞臊的情绪也瞬间包围了周松。 若不是自己父亲联合周斌从中作梗，说不定高泉村的种植计划早已顺利经启动。 “实在对不起，都是我家惹出的麻烦，我……” 话音未落，周松便已经冲出了办公室大门。 “周松你……你回来！” 等许千程出门准备追的时候，周松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千程准备拔腿去追，却被罗小冉叫住。 “你别管！周松是他儿子，人家儿子老子谈事情，你跟着过去掺和什么？” “你说这话欠考虑了不是？周松这段时间吃住都在村委会，刚刚又是从村委会的门口带着气跑出去的。周老四了解周松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不明就里的村民就会以为周松回家吵架是咱们撺掇的！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这个锅村委会不背也得背了！” 许千程认真地分析着。 “那现在怎么办，还要跟上去吗？”罗小冉刚刚并没想这么多。 许千程摇摇头：“现在还去干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边，怒气夹杂着羞愧的周松砰地一声推开了自家的院门。 因为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周松父母正在院中喝茶。 见周松回来，母亲放下手中的茶杯便朝着他走去。 但周松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径直越过母亲，走到周老四面前：“爸，我回来就是想最后再问您一句，你是不是非要掺和周斌的事情？我真就想不通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一个长辈这样为他鞍前马后的效力？” 面对周松气势汹汹的责问，这次周老四破天荒地没有发火，反而平静地说了句：“坐下，你坐下咱们慢慢聊！” 但心中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的周松哪里坐得下，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坐下！” 此时，周老四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见周松仍旧不坐下，周老四轻轻捏起桌上的小茶壶，微烫的茶水径直泼到了周松的脸上。 “年轻人火气太盛，我要是不给你浇灭，你是不会好好跟我说话了是不是？” 微烫的茶水并没伤到周松，反而让他冷静了不少。 不知是周松正在重新组织语言还是就不想跟周老四说话，两人僵持了好半天，周松就是没吭声。 “坐下吧，能不能让你爹我心平气和地跟你聊聊？” 看着周老四的样子，最终周松还是妥协了。 “咱们村发现优质土壤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虽然我看不明白报告上的字，当能让他们两个藏着掖着不公开的一定是好东西。况且你周斌大哥跟我保证过了。只要这件事办成，你大哥就会给你在公司里安排个体面的工作，到时候你拿着工资，可就不是农民了！” 看似周老四的一番良苦用心，实际上周松却不买他的账。 “我可没让你在周斌面前做小伏低的给我安排这些东西，我不领情！周斌也就你觉得他是个好人！他那么大一个老板，之前居然还克扣村里代卖柳编筐的钱。还要不要脸了！这么多年他有事求到你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叔的叫，利用完你了，还来看过你吗？” 在周老四的面前，周松好像撕开了周斌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周老四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周斌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一次看不清，两次看不清，三次五次总有看的清楚的时候。 可为了周松能有一个好的前程、能彻底摆脱农民的身份，他甘愿对一个小辈低眉顺眼、点头哈腰。 “你……你周斌大哥一天多忙啊！再说，既然那个土是好东西，这钱给谁赚不是赚！周斌感兴趣，我也就是帮忙牵线搭桥，有钱让自家人赚也有错吗？” 周老四反驳道。 “您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许书记和罗领导牵头做这件事情，到最后这钱都赚到了村委会和村民们的手里。你大侄子周斌赚的钱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周斌不经常回村，您可还要在这里生活好多年，村里面富起来不好吗？” 周老四冷哼一声：“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管不了那么多。” 第91章 小罗献殷勤 “又是这句话，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周松无奈地笑了笑。 见自己劝说不成，便准备离开。 可周老四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刚迈出两步，周松便又折返回来：“周斌的事情我劝您好好考虑一下。倘若村民真的因为你的引导而跟周斌签下这合约。他们短时间内可能反应不过来，可是一年后呢？三年后呢？五年后呢？等他们反应过来，断他们财路的人是您，今后您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村里！” 周松的话听的周老四心头一震，久久没有反驳。 但最后…… “我活了几十年，怎么做事还不用你个黄毛小子来教！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周斌是咱们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我帮自己家人总比胳膊肘往外拐好！就算别人恨我又怎么样，大不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闻言，周松便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周老四分明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周老四的脾气周松很清楚，他决定的事情，即便明知道是错的，那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您若是还一意孤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撂下话，周松快步跨出了门槛。 跟着周松出门的还有周老四手里的茶壶。 茶壶撞到大门对面的墙上发出一声炸裂的脆响，跟他刚回村那天，父亲摔碎的声音一样…… 此时的村委会，许千程和罗小冉正在屋里焦急的转圈。 尽管他们明知道周松这次回家定然会无功而返，但心中仍旧还带着些许的期待。 虽然他们也又心想跟着周松一起去劝说周老四，但毕竟代表的立场不同，贸贸然的过去，说不定会将矛盾升级。 “哎哎哎，回来了，许千程，回来了！”罗小冉翘脚朝外看，正好看到灰溜溜出现的周松。 “你……这是怎么弄的？”走上前罗小冉便看到了周松身上的茶叶末。 丝毫未察觉的周松轻轻拂掉身上的茶叶：“没事，不小心沾上的。今天有点累，我想休息一下！” 闻言，许千程和罗小冉对视一眼，都已经猜到了结果。 许千程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周松的肩膀：“好好睡一觉，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了。那个……你受委屈了！” 犹豫了好半天，许千程还是将“受委屈”三个字说出了口。 可这几个字在周松听来，实在是有些刺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许千程的关心。 最后只朝着两人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钻回了房间。 办公室又只剩下了许千程和罗小冉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距离周斌给的期限只有两天了！”许千程的情绪有些低落。 “也就是说，在这两天时间里，若是咱们还没找到突破口的话，就只能眼看着村民们签下这明知道坑人的合约了……”罗小冉跟着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别这样，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天么。万一事情就柳暗花明了呢！” 虽然这样的希望十分渺茫，但许千程总觉得还是要心怀希望。 “卢政东答应我的合作计划到现在也没出来。咱们现在手上唯一能拿出来的就只有一个村委会的空名头。虽说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但我觉得咱们已经输了……” 此刻罗小冉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从来没有过的绝境。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想咱们的柳编筐，本来都已经是死棋了，现在不也出现转折了么！所以说，还是要心怀希望！” 尽管许千程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还是搜罗了一大堆劝解、宽慰的话讲给罗小冉听。 见罗小冉不吭声，许千程便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研究起村企计划和土地流转的事宜。 可伴随着罗小冉的叹息声，许千程尝试了好多次，却始终无法凝神静气。 “罗领导，咱能不能不叹气了，阳光一点？” 许千程此时觉得这件办公室的负能量爆棚。 “你不懂就不要瞎说。叹气是一种情绪上的自我调节。深呼吸能让人迅速平静心情调整心态！” 罗小冉一本正经地瞎胡说。 不过，有一点她却说的半点不错。无论是从前上学还是之后工作，甚至是自己创办了公司。每每遇到难以解决的瓶颈、无法跨越的鸿沟，罗小冉都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叹气。 她觉得叹气可以充分的放空自己，有时是几个小时，有时是一整天，每每这样做了之后，她脑海里总能蹦出问题的最优解。 但愿这次也跟从前一样。 罗小冉丝毫不顾及许千程，继续大口喘着粗气。 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罗小冉使劲地拍了拍大腿：“我想到啦！” 话一出口，罗小冉脸上的阴霾瞬间被喜色掩盖。 而大气不敢喘的许千程也终于敢放肆地呼吸了。 “你想到什么了？”许千程满脸疑惑地看着罗小冉。 “不用八百三十，不需要八百三十，只需要一百七十就够了！足够了！” 罗小冉嘴里边念叨数字边朝外跑。 看着神神叨叨的罗小冉，许千程急忙追了出去：“太阳都落山了，你干什么去！” 许千程在后面扯着脖子大声喊，但罗小冉丝毫不理会。钻进车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车上，罗小冉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公司的流动资金。 可是越算越闹心，自己这几个月根本不在公司，公司的经营状况自己也根本没怎么关心。 思来想去她给公司财务打去了电话：“我是罗小冉，下班了么？” 对面迟疑了一下：“老大，你看看都几点了，早就下班了！你忘了咱们公司的优良传统了么？” 对哦，他们公司提前一小时下班的规定还是当初罗小冉亲自定下的。 只因为她不喜欢传统的996工作模式，特地改的。 “哦，那……” 罗小冉不喜欢加班，她也从不允许手下的人加班，因此准备明天再说…… “不过……也可以没下班，老大有什么事您说！” 事情到这个地步，罗小冉也没犹豫：“你现在就回公司核算一下咱们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的流动资金。注意，是流动资金。” “老大，出什么事了么？”对面的语气明显严肃起来。 “你别管了，尽快给我回复！”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两手准备，罗小冉直接将车开到了自家楼下。 “妈，我回来了！”罗小冉开门便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 罗小冉进门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可是妈妈并不在家。 “老罗，看见我妈了吗？” 这个被罗小冉称作“老罗”的男人正是罗小冉的父亲，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着茶。 闻言，老罗轻轻向上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框，朝着阳台外面拱拱嘴。 “那不是在楼下小广场锻炼呢么！” 顺着阳台的窗户望去，果然一群老太太在群情激昂地跳着广场舞。而母亲还是当众穿着最扎眼的那个。 “你俩吃饭没？” 老罗轻轻叹了口气：“不跳完哪里能吃饭呢！我也不会做饭，不然你……” “你可别打我主意啊，我要是会做饭，母猪都能上树了！”罗小冉自嘲道。 说着，罗小冉眉头轻佻，上前一把搂住老罗的脖子：“老罗，你看我都多久没回家了。不然咱们今天不做饭了。等老刘回来咱们三口人出去吃。吃大餐，我请客！” 听罗小冉这么说，老罗放下手里的老花镜：“咱可说好，我退休工资都在你妈那。我一分钱没有！” 老罗曾经不止一次地被罗小冉套路过，现在戒备心强的可怕。 “瞧你这话说的，上次没领你们去吃那齁老贵的撒西米么？”罗小冉撇这嘴反驳道。 “孩子，你快拉倒吧。就那顿大米饭团子，酸唧唧的我跟你妈根本没吃饱。到最后不仅饭钱是我们拿的，顺带还讹走一件三千多的衣裳吧！” “那……那那次呢，我刚发工资不是就孝敬您两瓶好酒么！那可花了我大半个月工资呢！” 不提还好，提起来老罗就一肚子苦水：“你打住啊，我记得那个月的信用卡是你妈帮你还的！” “闺女啊，别绕弯子了，相中啥跟爸直说，爸能买起的肯定给你买。何必我们跟你出去遭顿罪，还搭上一顿饭钱呢！” 第92章 钱够用了！ 机智的老罗早已看穿一切。 倘若换做往常，罗小冉丝毫不介意这样撒娇，但这次不一样，做大事者必须在事成之前的每一步都小心布局。 三十六计必须慎之又慎，决不能功亏一篑。 正当父女俩对视僵持的时候，罗家的中心人物，刘女士踏着凌乱而又矫健的舞步，哼着破锣般的歌喉出现在两人面前。 “丫头……你不是公务繁忙……怎有时间探望你这年迈的双亲……”老刘细着嗓音，伪成戏腔打趣着罗小冉。 虽是打趣，但老刘看着罗小冉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准备干什么去？” 见没人答话，老刘又问了一句。 “你闺女要请你吃饭。”老罗轻笑一声。 “不去不去，没钱啊。说出龙叫唤都不去！”老刘翻了个白眼，捡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一口。 “老刘你是不有点过分了。你们含辛茹苦把我拉扯这么大，做女儿的请你们吃顿饭不应该吗？我知道你们心疼我赚钱不容易，我……” 罗小冉化身PUA大师，粘牙起来。 “相中啥直说，我先声明，我跟你爸没钱，说了也没用哈！” 罗小冉轻哼一声：“老刘，给点面子呗！” “请我们吃饭是吧！行！”老刘突然起身拽着老罗一起蛐蛐了几句，便换好了衣服。 还完衣服，老两口像小孩子一样，将衣兜裤兜掏出来给罗小冉看：“我们可没带钱哈！” 想想，仍然觉得不保险，转身又在出门前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罗小冉见状冷哼一声：“知道啦！”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再回家的时候，罗小冉只觉得肉疼。 换做从前，一顿饭四五百块钱，罗小冉肯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毕竟从小就锦衣玉食，根本没在乎过。 但自从去了高泉村，接触了乡亲们后，即便是给自己父母吃的，她还是有些肉疼。 老两口一回家便窝在沙发上大饱嗝：“你别说哈老罗，闺女的饭就是好吃！” 罗小冉灵机一动，去厨房端了两杯普洱茶：“刚刚的饭有些腻，喝点茶解解腻！” 老罗看着殷勤的女儿实在绷不住了：“行了行了，你可别忙活了。从你一进门就没消停过，说吧，到底想干嘛？” 一旁的老刘则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姜太公的钩子有人咬了！” 罗小冉看着自己的父母，吭哧老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我想跟你们借点钱。这次绝对是借，会还，可写条儿！” 老罗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还什么还，都是一家人。我们老两口有多少钱以后不都是你的。什么还不还的！” 一旁的老刘故意板着脸看向老罗：“刚刚让你少吃点你不听，这鸿门宴不好消化吧！” “找你爸说哈，你爸这个月刚发的退休工资，热乎的，一分都没花呢！” 说完，便又端起了茶杯。 “我这次用途绝对正当，只不过这金额么，有点多。你们能不能借给我？”罗小冉满脸严肃。 老罗闻言，坐直身子将梁上的眼镜郑重地朝上推了推。他给罗小冉当了三十来年的爹，印象中还是头一次看到罗小冉搞的这么郑重。 看来孩子是真遇到关口了。 “说吧，要用多少？” 罗小冉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四十五万。” 刚刚公司那边已经给他回了消息，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是一百零五万，缺口只剩下如今的四十五万。 “什么？” 老罗闻言惊讶不已，眼镜不受控制地滑落到了鼻翼，老刘也被一口茶水呛到了。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在农村犯天条了？” 除了这夸张的理由，老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才下乡三个月的女儿居然需要拿四十五万！ 四十五万，不是四十五块，也不是四十五千。 “没有没有，你们听我说，我借这笔钱也是应应急，等我们的助农贷款审批通过了就还给您！” 罗小冉才说完话，气的老刘直跳脚。 “你下乡是做技术支持还是去做散财童子了？”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我给您细细说……” 这一刻，在老刘眼里，多一句话都不想跟罗小冉说。 “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了，我不同意。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好几十万就敢往出借！那可是我跟你爸省吃俭用一辈子攒下的多钱。” 说实话，老刘的反应全在罗小冉的预料之中。 正当气氛陷入尴尬的时候，突然柳暗花明：“你先别吵，让孩子把话说完！” 老罗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形象，只低吼一声便镇住了老刘。 “小冉，你跟爸爸说实话，这么多钱你要干什么用？” 罗小冉闻言，将包里《高泉村优质土壤开发可行性报告》交到老罗手上。 老罗接过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挺好，我觉得这样的构想很不错！” “好是好，就是缺点钱……”罗小冉挠头笑了笑。 “现在银行都有专对农民的助农贷款，你们为什么不先尝试一下那个呢？” 这一点让老罗最疑惑。 “助农贷款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事发突然，我们村一个老板也盯上了这块地。可我们的土壤检测报告现在只有简版的。资料不全根本无法申请贷款。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即便现在我还没有说服村民，但若是我手里有这笔钱，我就会非常有底气的拒绝不合理的投资。您二老放心，倘若您借给我这笔钱，等到我们呢的贷款下来，我一定按照银行利息给您结算！” 老罗摆摆手，将茶几上的水递到老刘面前：“孩子张回嘴不容易。况且还是做好事。咱们能帮就应该帮一把的对不？” 老刘将水杯墩到茶几上：“你说的轻巧，咱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全部的存款加到一起也不过四十万，这些钱我存的是三年定期，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现在取出来损失不少利息呢！” 闻言，老罗皱了皱眉头：“孩子现在有困难，你就借给她么！怎么扣扣索索的。这件事我做主，就四十万，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办法！” 说着便撺掇老刘去取存单。 “您放心，这存单我先不取出来呢。倘若真有用我再取，用不上你们也没损失不是！” 房间里，一通翻箱倒柜之后，老刘手里捏着三张存单噘嘴走了出来：“这两张是十万的，这张是二十万的。密码你生日！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你个老不省心的，还有你这个小不省心的！” 边说，老刘边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千块钱现金：“这钱拿着，多给自己买点吃的。这才几个月啊，看着都瘦了！” 说完，也不顾罗小冉的推脱，霸气地将钱塞进了她的衣兜里。 “爸、妈，我先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罗小冉拿上东西，风一样飘出了家门。 “这孩子，都几点了！外面都黑天了，在家住一晚上在走呗！罗小冉……罗小冉！” 老刘的大嗓门神奇地将一楼的感应灯都喊亮了。 钻进车里，罗小冉掏出计算器，父母的四十万加上公司的流动资金一百零五万在集上这段时间村上截留的柳编筐分红二十万，总共一百六十五万。 “够了！如果自己没算错账的话，这些钱足够了！” 想到这，罗小冉打开音乐，伴着月色赶回了高泉村…… 第93章 可行性计划最终版 等罗小冉再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透过门缝，昏黄的灯光下，烟气氤氲。 许千程一手掐着烟卷蒸腾着烟气，一手不住地翻看着两人呕心沥血写出的那份可行性报告。 罗小冉知道，许千程在这件事上也跟她一样不甘心。 之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米缸里有了满满一百多万的米。 只听砰的一声，风一样的女子飘到了许千程的面前。 办公桌烟缸里三层外三层叠加的烟蒂，支支都在诉说着许千程心中的苦闷。 “许千程你是不是疯了，一下午不到的时间你抽了这么多烟，你身体不要了？” 伴随着手中最后一口烟下肚，许千程咳的干呕起来。 “我还没问你，这一晚上的时间你干嘛去了？” 许千程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双眼浮动的红血丝随着眼球的转动出现在罗小冉面前。 “许千程，咱们有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么？” “我……” 许千程刚想开口说话，罗小冉却没给他机会。 “不就是投资的事情么！成了就成了，没成就没成。咱们知道自己尽力了就行。人生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翻过山丘回头看，也许难以逾越的一直就是个小土包！即便天时地利占尽，咱们不得人心也是不成的！” 如果不是今天面对颓废的许千程，罗小冉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么多有哲理的话。 “人心？人心咱们怎么就没有！咱们缺的是钱！足以对抗周斌诱惑的钱！有钱，咱们这报告里的设想就能实现！没有钱，即便知道周斌给大伙吃的是裹了蜜糖的毒药，咱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吼叫的时候，罗小冉眼看着许千程眼中的红血丝加深了许多。 “你不用为了钱的事情操心，咱们有钱了。好好准备一下，机会只有一次！” 闻言，许千程惊讶地看向罗小冉。随即激动地站起身：“那可是八百多万啊，你一晚上就弄到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等等…… 许千程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豫农集团那边……” 对，一晚上的时间，能够解决这么大的资金缺口，想来应该也就只有豫农集团这样有实力的大企业了！ 可罗小冉却摇了摇头：“豫农集团那边我还没搞定，但是没关系，我刚刚算了一笔账，其实咱们需要的并不是全部的八百三十万的资金缺口，而是只用一百五十万就够了……” 就这样，两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在办公室四十瓦的白炽灯下反复讨论了一个晚上。 直到鸡叫头遍，两人伸伸懒腰，可行性计划最终版新鲜出炉。 有了这笔精打细算的钱，高泉村可以不再依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企业，他们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业！ 洗了脸，吃过早饭，尽管一夜没睡，但两人仍旧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八点半，刚刚过了上班时间。远远地便传来鞭炮声。 二人循声走出去就看到三辆金杯卡车绑着鲜艳的红绸花缓缓地朝村委会的方向驶来。 三辆车并排停到村委会门口后，周斌从后面的私家车下来。 “早上好许书记，罗领导。今天是什么日子想必大家都知道。不好意思了，今天临时征用村委会门口这块地方，希望不会影响到您二位办公！” 周斌话里看似谦卑，实则充满挑衅。 “欢迎！”许千程稳了稳心神，淡定答道。 许千程的态度着实让周斌有些意外，不过没关系，挑衅继续：“对了，待会签合同的时候，我还想借咱们村委会的几张桌子用用，希望不会太麻烦您！” 罗小冉上前：“当然没问题，待会我亲自给您搬出来。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愿意报效家乡，我们当然应该全力支持！” 说完，罗小冉便准备回屋搬桌子。 “哎哎哎，这种事怎么敢劳烦您亲自动手呢！你们两个去，跟着领导去搬桌子！” 周斌冷下脸，朝自己身后摆了摆手。 不一会，两张桌子，四把椅子就摆在了村委会门口。 听到炮仗声的村民也聚拢了不少。 “许书记，我看人来的不是很多，麻烦您给广播广播？这样的好事咱宁落一户也别落一人啊！” 许千程点点头，按照周斌的要求做了。 许千程、罗小冉、周斌还有周斌的助手端坐在桌前，下面是大半个村的村民。 “叔，帮我看看人来齐了没有，齐了咱们就开始！” 此时绝对算得上是周老四的高光时刻。毕竟在村民眼里，他是周斌这个大财主的亲叔叔。 周老四扫视一圈，朝周斌点点头：“人来的差不多了，开始吧！” 闻言，周斌站起身，吩咐手下从轿车的后备箱抬出两个银白色的大箱子，齐刷刷地摆在了桌上。 彭彭两声脆响过后，紧接着便是全体村民的惊叹之声。 就连许千程和罗小冉都忍不住朝箱子里瞟了一眼。 满满两大箱子钞票，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众人面前。着实让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的村民开了眼界。 “周总，这钱是……” 经受不住考验的村民，率先出了声。 周斌轻轻笑了笑，当着许千程和罗小冉的面缓缓站起身：“这两个箱子里装的是整整三百万现金。是我周斌为咱们高泉村土地流转准备的租金。不过为了你们的安全，这里仅仅是五年的租金。今天跟我在现场签合同的，我一次性支付五年的现金租金，剩下的五年租金大家想要现金还是转账，登记好，三天之内到账！” 村民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整整三百万！ 那可是半夜做发财梦都不敢梦到的数字！ “这还有什么好等的！签合同啊，早签早发钱！” 周斌闻言笑了笑：“大家先不要着急，只要大家愿意，今天都会领导钱。可土地流转毕竟是大事，咱们还是要尊重下村委的意见！” 说着，周斌便将目光瞟向许千程和罗小冉。 不得不说，周斌这招用的真狠。村民见到钱，心底长期压制的对于金钱的渴望瞬间飙升到极点。倘若这个时候有人跳出来反对，那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地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想流转给谁就流转给谁。这是我们的权利！谁都无权干涉！” “就是！” “什么时候我们自家的东西还要别人做主了！” 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率先发难。 这正是周斌想要的结果。 不过看热闹归看热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周斌伸出食指轻轻放下唇边，示意众人先不要说话。 随即冲着许千程摆摆手：“许书记，您对这件事怎么看？我很想听听村委的意见！” 许千程按照昨晚商量好的套路站起身。 “村委做决定前，我想先替村委问您几个问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回答？” 周斌点点头：“别说是几个问题，就是几十个问题我都能回答！” 许千程笑了笑：“我能问问周总您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回村投资吗？” 闻言，周斌的表情僵了一下。 不到十秒钟便恢复正常。 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个常年混迹商场的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大家都知道，我周斌是从咱们高泉村走出去的！但不论我走多远，高泉村始终是我这辈子的牵绊。外出考察时，每每遇到发达的村子，我都心头一酸。咱们这么美的高泉村为什么不行？咱们这么勤劳的高泉村村民为什么不能过上好日子！我不甘心，我相信在做的各位也不甘心！现在我有能力拉扯大家一把，我也愿意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让大家富裕起来！” 说完，周斌快速给周老四递了眼神。 大叫一声“好！” 随后率先站起身，鼓动村民一起鼓掌。 许千程转头看向罗小冉。 罗小冉捂嘴轻蔑一笑，显得十分不屑。 第94章 不行，绝对不行 “难怪周总生意做的大，看来周总的格局更大！”罗小冉顺着周斌的话恭维着。 “第二个问题，我看您这次带来的是三百万的现金。折算下来是六千块钱每年每亩地的租金对吧？” 周斌点点头，狡猾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罗小冉和许千程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面容下，正在编织一张特地针对他的大网！ “说的没错，这三百万折合下来是每年六千的租金。我也只是想让村民过上好日子！” 周斌特地将最后一句话高声强调了一遍。 闻言，许千程起身带头鼓掌：“说的好，周总您说的真好！看来周总的初衷跟我们村委会是一样的！” 许千程和罗小冉的态度让周斌十分的不舒服，他们越是这样顺从，周斌心里就越不踏实。 接着，许千程看了看村民，又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罗小冉。 “大家都知道，我许千程大学毕业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原本我可以继续留在大城市打拼，但我不愿意。每当我看到繁华的城市、林立的高楼、窗明几净的学校，我就在想高泉村。生我养我的地方此时还不是那么的发达，我必须为我的家乡做点什么，所以我回来了。” “坐在我身边的罗小冉，大家都叫她罗领导。大家可能只知道她是县里人才库帮咱们挑选的专家，却不知道她还有自己的短视频公司。罗小冉为什么抛家舍业的来到高泉村驻村，大家不知道！” 转身，许千程看向罗小冉：“能跟大家说说，你为什么来高泉村驻村吗？” 罗小冉有些惊讶，她和许千程原本商量好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一项。 罗小冉缓缓起身：“我来高泉村是你们许书记亲自从人才库挑选的，想让我教会村民一些关于短视频的技能，将来不仅可以有钱花，更要获得赚钱的技能。” 罗小冉的话很简短，但村民也很好理解。 “我们回村的初衷跟周总是一样的，都是希望高泉村能越来越好！” 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许千程今天居然话这么多。 “许书记，我们当然知道您回村是为了我们好。但人家周总这次回村投资不也是好事么，您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就是就是，赶紧的吧，早签完字我们早领到钱。拿到钱我们不是一下就脱贫了么！” 对于金钱的渴望已经让村民渐渐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 “大家先不要着急，钱就在这不会跑的。就像周总说的那样，全村的一等土地流转是大事，我们村委会也很认可这是件大事。所以今天就想着替大家伙跟吴总谈谈条件！” 许千程的话刚说出口，周老四便炸了毛。 “谈什么条件，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家周斌花那么多钱回村投资。这每一个村民能领到最少六万块的地租，将来还能在周斌这打零工赚生活费。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你还在这呜呜渣渣的！” 很明显，周老四现在就是周斌的嘴替，用最粗鄙的话表达了周斌最真实的想法。 “叔，您别生气啊！咱们去市场买颗葱不是还想饶头蒜呢么！这可是好几百万的投资，咱们商量探讨一下也正常不是！” 许千程的这番话，村民没听懂、周老四没听懂，但周斌听懂了。 紧接着，当着大家伙的面，许千程拿出了周斌刚刚交给他的可行性报告。 “这份报告刚刚我跟罗小冉都看了，我们想先说说我们的意见，我们说的不好的，不对的咱们随时补充好吧！” 紧接着，许千程翻开了报告的第一页。 “我们核算了一下，周总给出的土地流转的最终价格是六千块钱一亩，高泉村全村可供流转的一等土地是一百亩，租约十年，总的租金金额就是六百万元。周总真是大手笔！” 大小看着许千程长大的周老四眼见许千程开始算账，心底隐隐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小子的脑子从小就转的比同龄人快，再加上在大城市上学、工作，脑子活泛，再这么算下去怕是要坏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直接说！” 许千程笑了笑：“好，那我直说。村委会在拿到这份报告之前也走访了一些已经签订土地流转协议的村子，他们得到的土地流转租金最便宜的是一千五百块钱一亩，最高的不超过两千五百块钱。那么咱们的周总为什么会给开出六千块钱一亩的超高价格呢？” 说到这，许千程的话顿了顿，环视众人，他在吊众人的胃口，只有调动起所有人的好奇心，他和罗小冉商定的计划才能顺利推进。 “为什么？” “是啊，快说啊！” “大家都等着呢！” “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前一段我们带着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在地里采样，周大叔还跟那些人起了冲突，大家都记得吧！我现在告诉大家，那些人是我们请来的城里农研院的专家。他们帮助高泉村做了几遍全面的土壤水文环境检测。经过农研院科学严谨的检测，在咱们村送检的土壤中发现了一块高微量元素的稀有土地，一块富有极大经济价值的金土地。面积大概一百亩左右！” 紧接着，罗小冉便拿着报告穿梭在村民中间。 “这是农研院的检测报告原件，上面标注的各种微量元素是同级别发现的土地中含量最高的。” 村民们你一把我一把，争相传阅着检测报告。可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是一堆看不明白的英文字母。不过农研院的大红戳他们却认得。 “这地有什么用？” 终于有人问到了点子上。 “问得好，我们不是专业人士，给不出科学的回答。但我们前期做了市场调研，超市里普通的精装小白菜是两块钱一斤，而咱们这样土地种出的小白菜是单独货架陈列，价格是将近十块钱一斤。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大家可以传阅一下。” 许千程将调查的图片交到村民手中传阅。 看着图片上标记的价格，村民惊讶不已。 “这地种出的东西居然可以这么贵！妈呀，真是守着块金土地啊！” “许千程，你够了！”周斌冷下脸，恶狠狠地瞪着许千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可许千程并没搭茬，反而淡定的说道：“现在大家知道周总为什么会给大家这么高的租金了吧！” 在大量的证据面前，一部分村民冷静了下来。 他们再傻也能想明白，周斌给出这么高的价格，自然是能从这土地上赚到更多的钱。 许千程站出来反对，那就一定有反对的道理。 “千程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卖关子！” 不知不觉，村民已经由刚刚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和着急，周斌的目的他们已经了解，现在他们更急于了解许千程反对的原因。 许千程点点头：“那我继续往下说。在座各位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我想请各位回想一下十年前某样东西的物价和现在的价格做个对比。我相信谁都能说出几种来。村委会认可周总给出的六千块钱一亩地的流转租金，但不认可十年的租约。” 物价、十年的租约。 看着台下皱眉的村民，显然他们并没有理解许千程话中的意思。 “十年前的物价对比现在，跟咱们从现在对比十年后是一样的。十年前的东西绝大部分都会比十年后便宜。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第二个问题，时间周期带来的土地溢价问题。” 闻言，村民们彻底炸开了锅。 十年对比的例子谁都能想起来，但明晃晃的租金摆在面前，却有很难有人不动心。 “由于时间周期带来土地溢价的问题，所以村委会想代表村民，跟周总更改租赁周期，将十年的期限改为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再按照当时的市场价重新签订合约。周总一心想为家乡做贡献，相比不会拒绝！” 听到这话，周斌当时就不干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第95章 有些心动了 许千程的话被周斌直接拒绝，没有半点犹豫。 “我是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你知不知道单单土地流转这一项我就要拿出整整六百万的现金。土地拿到手之后，我还要根据种植需要进行土地改造，单单是土地改造这一项，我就要支出差不多一百三十万。三年的租约你简直是开玩笑。三年里我几乎产生不了多少经济价值。三年后，事态发展正好的时候，你们突然不租给我了，你们直接摘桃子，天底下你打听打听，哪有这样的好事！” 很显然，许千程的话已经触动了周斌的直接利益。 但许千程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如果周总不同意我的这个建议，那没关系，我这还有第二套方案！” 听许千程这么说，周斌面上不悦的表情更加明显，几乎不加掩饰。 “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我生意很忙，没有时间听你在这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许千程点点头：“就像刚刚周总说的那样，他回村流转土地是为了回馈家乡。我今天既然是代表村委会、代表村民跟周总谈条件，那我就厚着脸皮跟周总提一个请求。您能不能将这土地流转的钱借给我们高泉村，由咱们村自行发展土地流转以及后续的种植产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千程，你没发烧吧，是不是疯了？”圆滑如周斌，也被许千程的话激怒。 不过很快周斌便觉察出自己的失态，随即给场下的周老四甩去个眼神。 而周老四这次也没让周斌失望，对与周斌的意图也是心领神会。 “许千程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好几百万，你怎么好意思腆着个大脸说出这话的呢！” “我们周斌拿着这么多钱回村帮助村民你不让，反过头来你让周斌借钱给你充政绩是吧！可真没看出来啊，你们老周家世世代代老实，在这一辈儿还出了你这么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 听着周老四的奚落，许千程并不在意。 反而是一旁的罗小冉有些绷不住了：“周叔，现在是在讨论高全村发展的问题。我们提出的任何条件也都只是个建议，同不同意都需要周斌点头，您没必要这样人身攻击吧！” 周老四闻言十分不屑地摆摆手：“你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不过是个外来的，再蹦跶我就不信你能在我们高泉村待上一辈子。在这镀镀金也就走了，关系到我们高泉村发展的大事你最好不要惨和！” 事实上，许千程的话不单单周斌和周老四觉得离谱。就连下面的村民都觉得他们是在无理取闹。 “艾玛，这话咋还能说出口呢！” “老周家这小子是读书读傻了吧！” “到底能不能说出什么正经话啊，可别再耽搁时间了，赶紧签一签字，我好拿钱回家！” “再让他们这么搅合下去，这事不得折腾黄了啊！” 听着下面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周斌觉得自己的摇杆硬了不少。 为了保险起见，周斌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将开过来慢慢的三个金杯车后斗打开。 “各位叔伯乡亲，这是我为了感谢您们对我周斌工作上的支持带来的小礼物，都是些家里用得上的实用物件，大家拿去分一分，也算是我周斌的一点心意。不值什么钱，还请大家不要嫌弃。” 接着，不等许千程和罗小冉说话，便直接招呼乡亲们起身领福利。 这一波礼品助力成功让周斌进一步笼络人心。 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礼品，村民们再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听许千程和罗小冉掰扯。 金杯车前瞬间排起了长队。 满满三大车的东西，村民每户都能领到差不多十样东西。 单单领东西签字差不多就用了一个小时。 周斌走到许千程和罗小冉面前：“说的再多又能怎么样，能抵得过我这三车东西吗？跟我斗，你们还嫩点儿！” 接着甩给两人一个十分不屑的眼神。 看着领取登记表上签字的人越来越多，周斌只觉得自己离拿下高泉村土地流转的十年合约越来越近。 仿佛数不清的金银已经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腰包。 眼见着情况跟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许千程和罗小冉有些慌。 他们还是低估了周斌的手段。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村民就签字了。” “是啊，签了字就谁也更改不了了！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两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实在不行就试试我的方法吧！”罗小冉坚定地看了看许千程。 犹豫半刻的许千程坚定地点了点头，如果现在再不阻止，一切就都晚了。 “你别后悔就行！”许千程对罗小冉说道。 “我有什么后悔的，别纠结了，赶紧的吧！这样做了，倘若最后还是失败，那咱们也没有遗憾了不是？” 两人互相加油打气之后，重新站在了村民中间。 “乡亲们，乡亲们等一等。村里明白你们着急发家致富的心情，但是能不能在签合约之前再听我们给大家算笔账。最多占用大家十分钟的时间。” 罗小冉情真意切地拦住村民。 “丫头，可别再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了。你的设想再好，不能当这白花花的钱用不是！” “是啊，你别跟着掺和了，你又不是我们高泉村的人！”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村民并不想再在许千程和罗小冉身上浪费时间了。 见此情景，周斌缓缓走到罗小冉身边，低头耳语道：“你能在高泉村待几天，犯得上这么拼么！你悄悄那些蠢货，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我劝你在激怒我之前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我听说你在城里还有个传媒公司对吧！” 周斌以为这样就能搞定罗小冉。 但他实在是低估了罗小冉。 停了周斌的话，罗小冉轻哼一声：“我可不是吓大的！” 紧接着便挡在正欲签约的村民面前：“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就连十分钟都不能等吗？” 果然，罗小冉一句话，几乎让所有村民都停下了脚步。 “你这丫崽子，居然敢骂人。这里面哪个不比你年里大？” “行，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四五六来！” “丫头，你说这玩意最好有用！” 听到自己有了十分钟的机会，罗小冉开心的不得了。急忙招呼许千程上前跟自己一起。 “这十分钟的时间，我想给大家算一笔账。一笔一百七十万的帐。” 罗小冉的话勾起了一些村民的兴趣。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为什么是一百七十万呢？根据我和罗小冉还有农研院专家的测算，咱们的初始投入分成十亩中心培植区改造的八十万元和九十亩种苗培育区的改造费用，合计一百七十万。” 见没人说话，罗小冉继续说道：“有了这一百七十万，准确的说是有了这十亩的中心培植区和九十亩种苗培育区咱们能干什么呢？我现在给大家详细的解释一下。我们已经跟农研院的专家争取到了他们新研究成功的繁花三号的培植种植合作意向。繁花三号的中心培植区建成后，每五十到七十天会出产一批种苗，这些种苗将会转移到我们九十亩的种苗培育区。差不多三个月后，这些种苗便会面向市场销售。根据咱们荥阳的气候特点，繁花三号的培植期差不多可以两百天，也就是三轮左右。每轮种苗的净收益在十万元左右，三轮是三十万。而九十亩的种苗培植区每年也可以产出三轮可供出售的种苗，每亩利润在五千到八千元不等。” 听到不流转土地可以赚到这么多钱，村民们有些心动了。 第96章 卢总的加持 “你继续说下去啊！” “是啊，快说啊！” 村民们手里拎着刚在周斌那领回来的福利品，心里却有些向许千程和罗小冉靠拢。 “倘若这计划可以正常实施，村里是这样计划的。咱们还是按照六千元每亩的标准将这一百亩高质量土地流转到村委会便于统一管理。不过村里并没有实力像周总那样一次性支付十年的租金。村里打算跟村民签订长期的流转合约，租金按年按照市场价格浮动。村民可以选择要钱也可以选择以租金入股，年底按照出资额分红。以上是对于土地流转和租金给付的计划。” “中心培植区和种苗种植区村里会统一管理，村民可以在这里做工赚钱，由村里同一种支付工资，缴纳保险。照这样的发展态势，高泉村经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许千程的话说完了，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烈反响。 更多的是沉默和窃窃私语。 “你说的倒是热闹，我问你，这穷的叮当响的村子里，上哪弄这一百多万！”周斌冷笑一声。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众人。 周老四也看准时机在下面起哄。 “没有钱，他这些话也就只能是听听而已。我劝你们大家把能抓住的仅仅抓在手里，别到头来弄个鸡飞蛋打！” 村民看着手里领来的福利，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刚刚才问周总，为了高泉村的发展，可不可以借给村里这一百七十万！周总没同意。” 罗小冉学着刚刚周斌的招数，将村民们的信任危机转嫁到了周斌身上。 周斌冷着脸看向罗小冉，冰寒的眼神仿佛要将罗小冉生吞活剥了一样。 但罗小冉却丝毫不在乎。 又沉默了一会，罗小冉继续说道：“我想问问在场的村民，我刚刚将的所有构想还有没有没听明白的？你们是想放开手闯出一番天地来，还是拿每年六千块钱的租金，大家考虑一下！” 周斌冷哼一声：“没钱，我看你拿什么闯！” 此时，几个稍微年轻些的热血村民想要站出来力挺罗小冉，但听到没钱两个字，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贫贱百事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见此情形，罗小冉笑了笑：“倘若我能借到这笔钱，大家是想继续跟着吴总拿六千块钱的土地流转租金，还是想自己闯一番事业？” 罗小冉话刚一出口，许千程便在众多村民的脸上看到一束一闪而过的光，但随即又消失无踪。 “时候差不多了！”许千程提醒道。 罗小冉打开手边的文件夹，里面夹着三张存单、一张村委会公户的余额回单，以及一张现金支票。 “这三张存单是我昨天回家跟父母借的四十万。这张是村委会账户的二十万余额。至于这张现金支票是我自己公司的一百零五万流动资金。我愿意将这一百四十五万的资金无偿借给高泉村用来发展繁花三号的种植事业。这些钱总共加一起是一百六十五万，倘若咱们勤俭一些，差不多也够用了！” 底下的村民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便全都朝着罗小冉走去。 “孩子，这是你自己的钱，我们不能……” “是啊，你这么为着我们好，我们居然还怀疑你……” 话音未落，一些村民已经行动起来了。 他们将在周斌那领的福利一股脑地放回到车里，随后站到许千程和罗冉冉的身后。 眼看着刚刚还抱团嘲笑许千程和罗小冉的村民现在全都临阵倒戈，周斌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就这么一点点钱，我看你们能支撑多久！”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帕萨特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卢政东高调地从车上下来走到罗小冉身边：“小冉，我来了，希望不要太晚！” 说话的时候，卢政东的眼睛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看。 “不，不晚，应该说是刚刚好！”罗小冉激动地笑了笑。 “卢……卢总！”周斌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 同时心里也打起了鼓，这个罗小冉究竟是何方神圣，一百六十万的巨款说拿就拿出来了。现在居然还认识豫农集团的卢政东。 况且听两人的对话，似乎还是卢政东…… “小周是你啊！你在这干什么？” 卢政东摘掉墨镜，不屑地看了看周斌。 明眼人谁都看的出来，这个卢总认识周斌，准确点来说周斌应该样仗着卢总。 “我来这谈点生意，不知道卢总您来这是为了……” 周斌眼睛一转顿时来了主意，既然高泉村的生意他做不成了，倒不如来个顺水人情，将高泉村发现高质量土地的事情告诉卢政东。毕竟豫农集团做的就是农业相关的产业，相信卢政东一定会很感兴趣。 “卢总，我在高泉村发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这个项目真是……”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便发生了。 只见卢政东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这是我按照咱们事先商量好的方案做出的合作意向书，我们公司已经走完内部流程并盖上了大红戳。如果您这边没有意见的话咱们今天就开始走正式合同流程！” 罗小冉接过合作意向书笑了笑：“卢总您也太心急了吧，这合作意向书我怎么也要看一看，好好研究一下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签字盖章呢！” 说话的时候，罗小冉的眼神不住地飘向周斌。 八面玲珑的卢政东瞬间明白了罗小冉的意图：“我们豫农集团很看重这次跟高泉村的合作项目。在商言商，我这不是也怕有人想抢了我们的合作么！” 接着，卢政东快步走到周斌面前：“我说周斌，你长能耐了是不？连我们豫农集团的意向客户都敢抢，难不成你是攀上高枝看不上每年在我们豫农集团赚的仨瓜俩枣了是不？” 一句话，周斌彻底傻了眼。 这么多年，豫农集团可以说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也是他生意最大的来源。为了高泉村这么仨瓜俩枣的生意丢了豫农集团这个金疙瘩，这个帐他还是会算的！ “不敢不敢，我先前还不知道高泉村正在跟咱们豫农集团接触，我要是知道的话，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刚刚在村民和罗小冉面前还趾高气昂的周总，如今在卢政东的面前竟然是一副蔫头耷拉脑的小人嘴脸。 “现在你知道了，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要说这卢政东也是个怪人，周斌毕竟是他合作多年的伙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一副从骨子里看不起他的样。 “等一下！”卢政东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周斌。 “卢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周斌满脸堆笑地谄媚着。 “你这车上拉的都是什么啊？”卢政东指着面前三个金杯车。 周斌怯生生地答道：“福……福利啊！” “废话，我还不知道是福利。我问你是干什么的福利？” “准备给……给村民的” 卢政东冷哼一声：“给村民的你咋不发呢？你大小也是个公司老总，不会是合作不成准备把这些东西都拉回家去吧！” 周斌听后急忙摆手：“不会不会，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准备给村民的，我怎么可能拉回去呢。就算您不说，我也正打算要发呢！” “嗯，那赶紧发啊！” “麻烦大家给周总搭把手，卸卸车！这是周总给大家发的福利！” 卢政东大喊一声，随后便跟着许千程还有罗小冉进办公室进一步落实合约的问题去了。 第97章 苛刻的条件 卢政东居然在那么多村民面前下了自己的面子，周斌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但挂不住又能怎么样，无论是豫农集团还是卢政东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所以这件事他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且不仅是要吞，还要面无表情的吞。 只见他跟着众人将车上的福利品再一次分发给了村民。 平常仗着周斌的势在村里吆五喝六，如今在众人面前也吃了瘪。 连福利都没领，悻悻地回了家。 窝了一肚子邪火，周老四进门便坐到摇椅上。 端起茶壶，却发现往日不管什么时候喝都是满满的茶壶，今天却反常地空着。 “茶！茶呢？” 偏赶上周婶子的心情也不美丽，就在屋里窝着，丝毫没理会周老四。 “我让你泡茶你没听到是不？”周老四从院子里举起茶壶，朝着屋子窗户的方向。 此时周婶子就盘腿坐在床上：“想喝自己泡去，从今天开始，我不伺候了！” 说完，便往旁边一栽，不再理会周老四。 这样的态度可把周老四气坏了，砰地一声，茶壶再次应声碎裂。 闻声，周婶子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光脚跑到院子里开了腔：“周老四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算算单这一个月你摔几个了？你要是心里憋气窝火，你去找惹你的人去啊，在家摔茶壶算什么本事，你就是把房子点了又有什么用！” 听周婶子如此牙尖嘴利的反击，周老四有些懵。 自打两人结婚到现在三十多年，婶子从来没拂逆过周老四。 “我说你老太婆，今天吃枪药了是不？吵吵什么！” 虽说周老四的声音还是那么大，但气势上却减弱了不少。 此时，周婶子却端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 “你……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哭！”周老四有些慌。 见周婶子不说话，周老四又说到：“你心里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跟我周老四亏待了你似的！” 周婶子扯起衣角擦了擦眼泪：“你就缺的做损吧！为了帮你家周斌，你连底线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人家村里人现在都则呢么议论咱家，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学！你要还要脸，将来还想在高泉村待下去，就少掺和周斌的事，反正儿子现在也被你赶出家门了，要是不听我的，咱俩就一拍两散，你自己当老绝户去吧！” 说完，周婶子起身回了屋子，将周老四一个人晾在院儿里。 周婶子前脚刚进门，后脚周斌便进了院儿。 尽管周斌今天在村里栽了面子，但他还是要来找周老四。 卢政东一向不惯着他，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儿，虽说最后他做出了让步，不算跟豫农集团撕破了脸，但今后再想从豫农集团捞到好处也是不太可能了。 倘若再抓不住高泉村这桩赚钱买卖，那…… “呦，叔，在这乘凉呐！” 周斌的笑容有些尴尬。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刚刚……”周老四只是浅提一句，并没有深说。 周斌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面子不面子的：“我想请叔继续帮帮我，帮我拿下高泉村的土地流转合同。豫农集团那边我已经得罪了，要是再拿不到高泉村这单生意我就完了，我的叔！” 闻听这话，吴二叔有些惊讶。 原来周斌看着热热闹闹的公司背后居然也要仰人鼻息，被自己当了这么多年靠山的周斌居然也只是个仰仗别人当靠山的家伙。 周老四冷哼一声：“刚刚在村口，村民们的反应和许千程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自问已经没有那个本事再去帮你了。你不在村里住，想怎么折腾都行。大不了以后不再回村就是。可是你叔我在这个村还有几十年要住，你就当行行好，给你叔留点脸面吧！” 说完，周老四便不再说话。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但周斌显然没理解周老四的意思。他还以为是周老四见事情难办想要加些酬劳：“叔，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条件吧！对您仍然有效，回去我就先将我周松大兄弟的事情安排好！” 周老四闻言，笑着摆了摆手。 “叔，您就别犹豫了，我保证把当您的事情办妥！” 随后，周斌便从包里又掏出了三万块钱拍到桌子上。 周老四一见到钱，态度又变的犹豫起来。 为了事情出变故，周斌放下钱便起身离开了。 以他对周老四的了解，只要他收下这钱，事情就一定会好好办！ 而周老四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三万块钱，一时间晃了神。 他似乎忘了就在刚刚，周婶子是因为什么在跟他吵架的了。 听见大门的响动，周婶子从屋里出来：“他走了？” 一回身边看到了桌上的三万块钱，周婶子当场炸毛：“这钱哪来的？是不是周斌给的？” 周老四点点头。 “周老四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你居然还有帮着他做坏事？”说完，周婶子再一次回了房间。 而这次，周老四也不在隐忍：“你以为我想这样是不是？我为了谁啊，不还是为了你儿子么！挺大个小伙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不替他打算，多攒点钱，将来拿什么娶媳妇！” 话音才落，周婶子已经从屋里拎着小行李卷出了房间。 “你干什么去？” “我回我弟弟家住，这个家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是不想让人搓脊梁骨！” 说完，周婶子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周婶子这一走，不出半个小时半个村的人都会知道。 这次他的老脸可丢光了。 另一边，卢政东跟着许千程和罗小冉尽到村委会之后便商量起土地流转和商业化投资的事情。 罗小冉和许千程一遍看着他带来的合作意向书，一边皱眉头。 卢政东的这份合约虽说留出的利润点比周斌合约上的利润高一点，但还远远达不到罗小冉当着村民面千的承诺。 似乎看出了罗小冉表情上的变化，卢政东开了腔：“小冉，这份合约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加急做出来的。上面的条款也是我们豫农集团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倘若错过，相信你一定不可能再找到像豫农集团这样合适的伙伴！” 说完，卢政东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 而许千程和罗小冉也放下意向书，互相对视一眼。 二人的意见似乎非常统一。 罗小冉跟卢政东有些私交，因此有些话显然是她来说比较合适。 “卢总，这份策划案我觉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听罗小冉这么说，卢政东突然挺直了腰板：“真的吗？那还等什么，赶紧签约吧。这样我们豫农集团也好有时间做准备！” “但……”罗小冉轻轻皱了皱眉。 “但什么？是不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卢政东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再一次握住桌上的茶杯。 高泉村突然检测的结果集团已经知道了。并且上面很看好这次的合约。卢政东也正在升职加薪的裉节上，倘若此时手里握着一份集助农、脱贫、赚钱，里子面子都有的合约在手上，简直是大大加重了自己的筹码。 如今罗小冉的一个转折，怎么可能让卢政东不紧张。 “小冉，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说出来，能帮忙跟集团那边协调的，我一定尽力。” 罗小冉深吸一口气，笑着将自己抽屉里的文件递给了卢政东。 其实罗小冉自己私下做过一版跟卢政东差不多的方案。 “卢总，您先看看这个！” 卢政东满脸疑惑地接过罗小冉的文件，短短几页纸，上面写的全是干货，因此不到十分钟卢政东就看完了。 他笑着将文件还给罗小冉：“小冉，但从策划案或者是村民的角度，你这份策划案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站在豫农集团的角度上，你不觉得这条件太苛刻了吗？” 第98章 罗丫头名声在外 闻言，罗小冉摇摇头：“我测算过了，即便是按照我这份合约计算的话，贵公司在这单上面的投入产出比仍然非常漂亮，非常拿得出手。而且相对于其他的投资，这份合约的稳健性是无可比拟的，粗略估算它至少可以给贵公司带来将近二十年的稳健收益！” 卢政东轻哼一声：“恕我直言，豫农集团家大业大，既然决定了要投资高泉村的项目，又怎么会差那百八十万的土壤改造金呢？为什么非要你们将土地改造好再加价返租给我们呢！” 说实话，卢政东有些后悔了。之前是他太小看了罗小冉。这样一个经营鬼才，不投身商业简直是太可惜了。 土壤改造完全由高泉村出资，土地不流转给外人。短期看确实增加了村上和村民的经济压力，但从长远看，任何不公平的合约将都不能掣肘高泉村的发展，稳健的租赁方式也能保证高泉村至少拥有十五年以上的正收入！ “还有这条，优先雇佣本村村民工作。这条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我们还要负责技术培训有些过分了吧！用我们租来的地，学习我们的技术，几年之后难不成要用从我们这学到的技术跟我们竞争吗？这合约哪里是共赢，分明是在给我们自己培养竞争对手！” “你再看看这个合作帮扶。我们从你们那租来的地还要再返租给你们的贫困户，我们包全部的种苗、化肥、技术、销售……你们只要负责日常管理，就要抽走收入的百分之三十？” 面对这样一份策划案，卢政东除了佩服也只能是佩服！ 听到卢政东的吐槽，罗小冉尴尬地笑了笑：“纠正您一个小小的错误，是抽走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而不是收入的百分之三十！” “你……” 看着即将发表的卢政东，罗小冉仍旧满面春风。 “卢总，说实话，不管我们提出的条件有多不让您满意，可这样稳健的投资还是建议您考虑一下！” “稳健是好，但并不表示我不能赚钱啊！你这份策划案根本就是推翻了我所有的方案，再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天马行空的瞎改一通！” 闻言，罗小冉淡定地点点头。 “不敢咱们得合作最终能不能达成，我仍然要感谢您在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我、帮助高泉村！” 听到这话，卢政东就更生气了。 什么叫仍然感谢？ 这仍然感谢是什么意思？ 弦外之音就是他们的合约已经没得谈，要告吹了？ 卢政东有些生气。 他现在算什么？ 一颗棋子？ 帮他们赶走周斌之后就弃之不用的弃子？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 “罗小冉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牵线搭桥，我在领导面前可是打了包票的，现在你反悔了？” 卢政东气急败坏地盯着罗小冉。 “您要是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我只是站在高泉村的角度在认真地跟您讨论着我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这样的协商结果不能让您满意的话，那我也只能跟您说声抱歉。希望将来如果有机会，咱们还能达成别的合作！” 从卢政东进门到卢政东发表，罗小冉的态度是一惯的有礼貌。 反而是卢政东的表现多少有些市侩。 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现在这买卖还不知道成不成，但这仁义却是一定不在了。 听了罗小冉的话，卢政东就更生气了。 只不过这里是高泉村，并不是他的主场，他不好发作。 因此是冷冷地句：“小娘们算你狠！不过你记住，我卢政东做不成的事，你一定做不成！” 然而正是他这一句或威胁或警告的话彻底惹毛了罗小冉。 只见她使劲拍了拍桌子，原地从桌上跳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呢！心胸狭隘！你想要报复也要分清楚你要报复的人是谁！我既然敢接下高泉村这桩差事，就一定不会做令高泉村村民利益受损的事情！” 卢政东冷哼一声：“那就走着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全程，许千程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未插一言。 因为他知道，以罗小冉的实力，别说是一个卢政东，就算是卢政东加上周斌一起，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做下吧，人已经走了！” 见罗小冉还在原地站着，许千程打趣道。 接着还给罗小冉倒了一杯水。 “吵了这么长时间，渴了吧，喝点水！” 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罗小冉扶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别说话，我有点迷糊！” 许千程闻言，并没着急碰罗小冉，反而用手机百度起来。 “你这种症状叫呼吸性碱中毒，也叫过度通气综合征。因为你超级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呼吸过深过快，引起血中二氧化碳含量下降儿出现的一系列症状。没事的！” 缓了好半天，许千程看着罗小冉：“现在豫农集团的合作方案也告吹了，刚才咱们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罗小冉闻言冷哼一声：“我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车到山前路必直！” 许千程点点头，心中暗自赞许罗小冉的乐天派性格。 “那你看咱们要不要先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实施计划呢？如果万事都要靠自己的话，咱们的时间可真的不多了！” 眼见着许千程如此担忧，罗小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同志，不要担心么，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现在收拾收拾跟我走！” “走？” “去哪？” 尽管许千程不知道罗小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她上了车。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车上，许千程又问了一句。 “去扶贫办，看看他们有没有面包！” 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扶贫办肖主任办公室门口。 “请进！” 推开门，罗小冉满脸堆笑地走了进去：“肖主任好，高泉村罗小冉带着高泉村许千程向您报道！” 肖主任见人冷哼一声：“那就是罗小冉？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你可是名声在外啊！” 什么？ 名声在外？ 那怕不是什么好名声！ “刚刚豫农集团的卢总给我打电话了，十分郑重地控诉了你的行为。豫农集团作为咱们村帮村扶农的重点单位，居然被你们高泉村欺负成这样……” “肖主任，我那也是为了咱们高泉村的村民好啊！虽然过程是不怎么好看，但结果是好的啊，我看咱就不要再提了吧！” 肖主任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好好，不提了！不过说实话，你这丫头爽利的性格我还真是喜欢！” “驻村专家和村支书一起来找我，怕不单单是想见我一面吧！前几天我跟农研院的党教授见了面，也知道了你们村土壤检测的事情，掐算着日子，你们就该来我这一趟了！” 说完，肖主任冲着两人摆摆手：“坐啊，有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肖主任这样的态度让罗小冉心里暖暖的。 “肖主任，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让您帮忙看看我们的策划案。您主持扶贫工作这么长时间，您是老舵手，帮我们把把方向！” 肖主任接过策划案：“事情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然而此时的罗小冉，不说话也不点头。 肖主任接过策划案便读了起来，越看眼睛越亮，到最后甚至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端详。 面前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不曾想策划案居然做的如此老辣。 方方面面考虑的都很周全。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肖主任问道。 “是我跟我的搭档许千程一起做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肖主任摇摇头：“没，没有。我觉得这策划案写的非常好。完全可以当成是以后合作的模版。倘若其他村子有这样的合作意愿，完全可以拿来套用！” 肖主任的话完全是给了高泉村工作的超高评价。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做的策划案居然还可以做成模版！ 第99章 能贷款吗 见罗小冉沾沾自喜到有些得意忘形，许千程悄悄地捅了捅罗小冉：“说正事啊！别忘了咱们今天来的正经事！” 罗小冉闻言将手伸到了后面，使劲打掉了许千程的手。 “你别瞎操心，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看着在自己面前鼓鼓秋秋的两个人，肖主任清了清嗓子：“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耿直的许千程闻言，使劲地点了点头，生怕错过机会。 可机灵的罗小冉却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们能有什么事，没事没事！” “真的没事？”肖主任笑眯眯地看着罗小冉。 “我们今天来真的就是想让您帮忙看看策划案，提提意见，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肖主任闻言，点点头：“那好，既然你们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先走吧，我十分钟后还有个会，就不留你们了！” “别……别啊！”许千程率先沉不住气了。 见许千程慌张的样子，肖主任轻哼一声：“这丫头说来找我没事，我给你个机会，你说找我到底有没有事？” 面对肖主任的询问，许千程呆再原地。 他们找肖主任就是为了帮高泉村再多争取些扶贫款，可现在罗小冉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不清楚这是不是罗小冉的计划，因此并不敢轻易开口。 此时，罗小冉也生怕老实巴交的许千程瞎说话破坏自己的计划，急忙开口抢答。 可还没出声，便被肖主任制止：“我咋问他，还没让你这个丫头说话。你不许出声儿！” 肖主任的话让罗小冉再没有了开口的理由。 “是……是啊，我们今天来找您其实……其实就是找您看策划案的，没别的事，是吧罗小冉？” 说话的时候，许千程的眼神不住地飘向罗小冉。 看穿一切的肖主任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许千程你看她干什么？她要是能帮你解问题，你俩现在也不会在我面前唱双簧了！” 见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罗小冉装作惊讶的样子使劲摆了摆手：“哎呀呀，肖主任您真是神了！其实吧，我找您还真的有点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 话说到这，罗小冉故意停顿了下，她想看看肖主任的反应。 却不料，肖主任耿直的要命：“只要不跟我哭穷要钱，所有的扶持，只要我能做主的我都给，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都帮！你们难县里也难，你们都是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这么一点点困难肯定都能解决！” 听肖主任这么说，罗小冉肠子都快悔青了。刚刚若是不停顿那一下，说不定…… 算了算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万幸罗小冉出门的时候在心里盘算了两个计划，她还有备选。 “肖主任，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当然知道县里跟您的为难之处。放心放心，我们可不是伸手党，我们今天一来是想让您帮忙指导一下策划案，二来是想看看您手头有没有跟我们村对口合作的大企业。只要您牵个线剩下的我们自己去谈！” 罗小冉今天的表现算是给许千程上了生动的一课。 肖主任听罗小冉这么说，长舒一口气：“你早说你们不是来要钱的啊！我看这样，过几天省里组织的农博会即将开幕，县里拿到了几个参会名额，本来我还不知道派谁去，那就给你们两个名额吧！” “农博会啊！可是我们没有时间……” 许千程觉得农博会跟今天他们要做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于是“没时间”这三个字说出口是根本没过脑子。 罗小冉一听，使劲怼了下许千程。 “你脑子落高泉村了是吗？你知不知道农博会上会有全国多少知名的农业领域大企业参加，这机会……” 随即，罗小冉脸上堆满笑：“谢谢肖主任，我们去，我们可太高兴了。在见肖主任，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肖主任！” 就这样，罗小冉带着许千程退出了肖主任办公室。 “你怎么了？” 在办公室的时候，罗小冉就察觉到许千程的状态不对。 “没怎么！”许千程摇摇头。 罗小冉使劲翻了个白眼：“有话你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咱们今天明明就是找肖主任拉扶贫款的，你为什么不直说？”许千程表示不理解。 “懒得跟你说！” 被罗小冉如此轻蔑，许千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事情没办成，他也没脸回村里。 索性蹲在扶贫办的楼门口，不再说话。 “怎么滴，今天不打算回去了？”罗小冉叉腰问道。 可许千程仍旧不说话。 “那你住这儿吧！” 说完，罗小冉便快步朝车子走去。 见罗小冉真的不理他，许千程快步走上前：“你说，现在还能怎么办？咱们可是跟村民打过包票的，若是不能按照计划开工，到时候咱们的信誉大打折扣，以后再想开展工作就难了！” 听许千程这么说，罗小冉轻哼一声：“这些我当然知道，谁说咱们不会按计划开工？我手里不是有钱么！我就不信，咱们守着这么大片宝藏土地，还能穷死！” “你有注意了？”许千程显得很激动。 罗小冉摇摇头：“没有，不过方法都是人想的，活人还能憋死？” 罗小冉的话似乎给许千程吃了定心丸，他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去银行，扶贫款搞不到，贷款还不能办了？” 说做就做。 罗小冉和许千程很快便来到了一家银行。 “为什么来这儿？”许千程问了句。 “这是肖主任给我的名片！”罗小冉晃了晃手中捏着的名片。 “您好，我找一下廖经理！” “好的您稍等！” 不一会，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便朝两人走了过来。 “谁找我？” “您就是廖经理吧。我自我介绍下，我是咱们县里高泉村的，我叫罗小冉。这位是高泉村的村支书许千程。今天来是想跟您咨询一下助农贷款的事情。扶贫办肖主任介绍我过来的！” “请跟我来，咱们办公室聊！” 两人坐定，廖经理笑吟吟地给两人倒了水：“您二位今天来是……” 罗小冉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资料：“是这样，我们村最近在农研院专家的帮助下检测出一块很具有经济价值的土地，村里计划单独或者与大企业联合开发这块地。刚刚去了县里扶贫办，肖主任给了您这边的联系方式，我们今天也是想跟您咨询一下关于贷款方面的问题。” 罗小冉边说边将资料递给廖经理。 廖经理闻言推了推梁上的眼镜，认真地翻看起罗小冉递过来的贷款资料。 “您这边准备贷款的金额是……” “一百六十万！” “那贷款期限呢？” “三到五年！” 廖经理点点头：“情况我这边大致都已经了解了。我们行确实有针对助农计划的低息或免息贷款。但面向的群体一直都是个体，还从来没有接触过村委会贷款这样的业务。您看这些资料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下，或者我们复印一下。我们这边也咨询一下领导，有消息我们再给您回复？” “您觉得我们拿到贷款的几率大吗？”许千程问了句。 廖经理尴尬地笑了笑：“这个不好说的，要看上面怎么决定。我虽然负责贷款业务，但最终的决策权却不在我手里。我尽力吧！” 罗小冉点点头。 她明白，一般这样说，基本上就算是没可能了。 寒暄几句，罗小冉便和许千程离开了。 第100章 散会 从廖经理处出来，两人又辗转去了好几个银行，但不是被当场拒绝就是得到的回复跟廖经理差不多。 一次次地吃闭门羹，让许千程的情绪有些沮丧甚至有些恼火。 “被拒绝了这么多次，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许千程已经彻底没了主意。 而罗小冉也摇了摇头，一时之间她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咱们先回村吧，先把能做的事情做好。但愿过几天的农博会上咱们能遇到愿意合作的公司！” 闻言，许千程看向罗小冉。说实话，现在像罗小冉这样乐观、不轻言放弃、脚踏实地的小姑娘真的不多了。 一个小时左右，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村委会。 经过简单的休息、调整，罗小冉翻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策划案和一块黑板。 虽然现在村委会就咱们四个人，但我还是想跟大家开个小会。规划一下接下来咱们的工作计划和工作目标。 罗小冉站在黑板前，许千程、周松还有赵强坐在下面。 关于建设繁花三号基地的事情，他们还有很多亟待解决的事情。想要一口气吃个胖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为今之计就只能像打通关游戏一样，一关一关地过。将棘手的问题一个个解决，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然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棘手的不外乎三个问题资金、技术、土地。 “关于资金的问题，我跟许书记今天已经跑遍了县里大大小小的银行。资料暂时也已经提交上去了。现在正在审核中，能顺利审核通过最好，如果实在通不过，那就像我在村民面前说的，我准备好的钱愿意无偿借给高泉村！” 见罗小冉说完，许千程腾地站起身：“村民和土地的问题现在应该是最不好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我认领了，我就算是一家家劝，一家家说，也保证会在一周之内将土地流转的问题解决掉！” 罗小冉看了看许千程：“其实我又仔细的算了算，咱们建成投产的前三个月其实并不需要一百亩，五十亩就足够了。咱们前段时间跟周大叔闹的很僵，做工作的时候先绕开周大叔家的土地，好在他家不在正中间，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你说的没错，倘若项目初期不需要这么多的土地，那咱们最好不要将摊子铺的太大，如果铺的太大反倒不利于咱们政策上做出调整。” “那么两项比较着急的事情现在就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技术上的问题。” “党教授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说农研院最近举办了乡村技术员的培训班。因为咱们有繁花三号的合作意向，所以他建议咱们先去听一听基础课程，后续会针对繁花三号的品种特性再单独给咱们做更加系统的培训！” 罗小冉的话刚说完，周松便举起了手。 “我上学学的就是农学，你们若是不嫌弃，这件事我能做！村里有文化的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想留在村里的不多，我觉得暂时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你真的愿意吗？做技术员很苦的！” 其实自从跟周松接触过后，他就一直是罗小冉心中技术员的不二人选，只不过繁花三号的项目一直没有落成，她也就一直没提过。 周松冲着众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村里就派你……” “我反对！” 罗小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强出言打断。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众人一惊。 自从赵强加入村委会，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来，他一直都是听差办事的角色。 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从来没发表过什么意见。 这次…… 不等罗小冉开口询问原因，周松便沉不住气了：“我跟你可没仇吧，你为什么反对我？” 当着众人面，被赵强跳出来公然反对，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赵强并没有搭茬，反而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周松不适合做跟这个项目有任何关系的工作！” 反对就反对。 周松认了。 但赵强紧接着的这句话基本上就是堵死了他参与繁花三号一切事物的权利。 周松当场就炸了。 “赵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分明就是在针对我！” 周松气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盯着赵强。 “你少这么看着我。你瞅瞅你自己这样，就你，还相当技术员？你可别搞笑了。单凭你表哥是周斌，你就最没有资格当这个技术员！整个项目周斌可是最大的阻碍。没有他横插一脚，说不定这个项目早就稳步推进了！还有，你爹是周老四，周老四就是周斌的特务，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很多事情就是你爹联合周斌搞出来的！送你去当技术员，万一哪天你反了水，那岂不是抓只耗子进米缸？” “平时称兄道弟都可以，但这件事是关系到整个高泉村村民利益的大事，绝对不能有一点点瑕……” 赵强的话还没说完，沉不住气的周松便上前跟赵强扭打到了一起。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你要真没有这个想法，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村委会！是你们随便打架的地方吗？你给我站到那边去！你上我这边来！” 罗小冉突然原地一声吼，刚刚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乖乖按照她的指示分别站到了两边。 转身，当着周松的面，罗小冉训斥起赵强。 “你毕竟年长，刚刚说的话会不会太重了？换位思考，若是你满腔热血地想要做一件好事，却被被人怀疑别有用心，你该多伤心？” 被罗小冉这么一说，赵强瞬间没了脾气。 “道歉，给周松道歉！” 经过罗小冉的点拨，赵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妥，于是心甘情愿地走到周松面前：“兄弟，对不起。我刚刚的话实在是太重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实话，周松心里并没有消气。 但换位思考，倘若别人的堂兄联合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做的说不定比他们还过分。 “我原谅你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接着，周松迅速转换好心情说道：“姐，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了，我什么都不要，什么要求也没有，你那边定好时间我收拾东西就能走！” 罗小冉轻轻点了点头。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姐！” 说着，便跑出了村委会的大门。 眼瞧着周松走远，许千程上前冲着罗小冉轻声说了句：“你这件事决定的是不是太草率了？你明知道周大叔不想让周松留在村里。你现在还要让他去当技术员，看着吧，周大叔知道后，指不定要怎么跟咱闹呢！” 罗小冉闻言摆了摆手：“周松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权利做主自己的人生！” 许千程摆摆手：“行行行，我不跟你争辩。事情已经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在村民面前答应的是流转一百亩土地，现在初期推广只需要五十亩，我怕另外五十亩地的村民会闹起来。倘若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整个计划……” 许千程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但罗小冉却并不这么想：“这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什么意思？”许千程一脸的懵。 “从开工到育种再到培植怎么说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么早讨论一件三个月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你不觉得这实在浪费时间吗？” “那……” “散会！” 第101章 自己做主 另一边，从村委会出来，周松径直朝家里走去。 成功当选村里的技术员，即将离开家，临走前怎么也要跟家里打声招呼。 推开门，周松便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妈，我爸呢？不在家吧！” 周婶子满脸疑惑：“啥意思？” 周松挠了挠后脑：“没什么意思，我爸要是不在家我就跟您多待一会儿！” “怎么，还打算跟你爸老死不相往来啊！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 听着周婶子的捞到，周松也不说话。 “吃饭没？”周婶子板着脸，但还是关切地问道。 周松摇摇头：“没呢！” “妈给你做饭！” 转身，周婶子便一头扎进厨房，乒乒乓乓地忙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家常菜便端到了桌上：“快吃吧！馒头是早上蒸的，我热了热，现在正好吃！” 周松嗯了一声，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对了妈，我过几天要出趟门。这次回来是跟您提前说一声，走的时候我就不专门回来通知您了哈！” 闻言，周婶子的笑容戛然而止。 周松被周老四强行送出去上学、工作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村里。虽说不在家，但想儿子的时候，几分钟的路程便能见上一面。周婶子的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这消停日子还没过几天儿，儿子又要走，这一走…… “妈，您这是怎么了啊！我这次去又不是不回来了！几个月就回来了！” 周松放下手里的馒头，郑重地对周婶子说道。 “出去干什么啊！在村里呆的不是好好的么！”周婶子不舍地看着儿子。 “妈，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村里不是要流转土地种植农研院的新品种么，我被选成技术员了。这次是代表村里去农研院的专职培训班学习。等我学完这几个月，再回来就不走了！” 提到当选技术员的事，周松就显得特别激动。 “技术员啊！听着就不错。有工资拿么？” 周婶子并不知道这个技术员的名头有多少的含金量，只知道儿子不用再离开了。 “当然有，以后村里给我开工资。农研院那边还会补贴一部分。比在城里打工赚的多多了！” “好，我儿子有出息，妈支持你！” 周婶子欣慰地笑了笑，只要儿子喜欢和认准的事，她都无条件支持。 “妈，我跟你说……” 周松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吱呀一声，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见来人是周老四，周松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更是急忙伸手抓起两个馒头匆匆丢下句：“妈，我走了！” 随后不顾周婶子的挽留，夺门而出。 “他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他一日不回城一日就不许回家么！” 周老四面上冷冷的。 “懒得理你！”周婶子起身便准备收拾碗筷。 “我还没吃呢！” 周婶子跟他赌气的这几天，周老四都是自己凑合着吃一口，看着满桌丰盛的菜，五脏庙早就受不了了。 “你也就是占了儿子的光，不然才不给你吃呢！”说话间，周婶子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周老四轻哼一声：“咋地，瞧你那高兴样，你儿子捡狗头金啦？” 面对周老四的询问，周婶子没有丝毫防备，将周松当选村技术员和即将出去学习的事情脱口而出。 闻言，周老四使劲将筷子摔到桌上，浑身气的直哆嗦。 “好你个许千程、好你个罗小冉。我越退步你们越得寸进尺是吧！我跟你没完……” 说着，便起身准备朝村委会走。 却不曾想周婶子提前一步将大门从里面反锁：“待在农村怎么了，我就喜欢儿子待在我身边！今天这事我举双手同意，你少跟着掺和！” 另一边的周松横着小曲儿走进了办公室。 “心情咋这么好，捡钱了？” “没有，我把当技术员的事情回家跟我妈说了。我妈很高兴，还很支持我呢！”周松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晃了晃手中的馒头。 “对了小松，你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刚才党教授给我打电话，说那边准备明天就开课，所以明天一早我就要送你去农研院了！” 周松闻言点头收起笑容：“小冉姐你放心，我到农研院一定好好学习，绝对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说着，便一头扎进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此时，罗小冉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罗小冉么？” “我是，您是……” “这边是荥阳市农博会会务组的工作人员，这边看到有高泉村的两个预留名额，想跟您要一下邮箱地址，将会议进程以及注意事项和资料发给您，希望您准时参加！”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罗小冉将邮箱给对面发过去的时候，许千程恰好从身边路过。 “许千程你来，来！” 许千程挠了挠头，这又是因为什么找他啊！ 只见罗小冉一脸神秘地看着他：“好事，想不想听？” 一听有好事，许千程当然想知道了。 “不过，你要是想听，除非晚上给我做好吃的，不然不给你听！” 许千程闻言轻笑一声，朝罗小冉晃了晃手中的老母鸡：“晚上炖鸡，为咱们即将出门学习的周技术员践行！” 罗小冉对于晚上的安排还算满意，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接到农博会会务组的电话了，参会资料已经发到了我的邮箱，咱们一起看看……” “就这？” 许千程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这还不是值得高兴的事？”罗小冉梗着脖子问道。 许千程摇摇头：“有什么可高兴的，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说完，便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转天一早，许千程早早起床做好饿了早餐，罗小冉也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多小时。 起的最早的就要数周松了。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他总是怕周老四会突然出现横插一杠。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众人吃过早饭，周松已经钻进车里，周老四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是趁着周婶子熟睡，偷了钥匙跑出来的。 见到周松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直接吼道：“周松，你要还认我这个爹就从车上赶紧给我滚下来！” 见周松不理会，紧接着又喊道：“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把这车砸了！” 听到要砸车，周松只能硬着头皮走下车。 见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罗小冉好心上千劝说：“叔，周松当技术员可是个好事。以后不仅可以留在您二位身边尽孝，还有不菲的工资拿，况且国家对乡村振兴又利好政策，将来周松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闻言，周老四就更恼火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周松回村就是你们两个教唆的。你们一个城里的公司不好好经营，一个放着城里高薪行业不留，偏要回着穷山沟里折腾。你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我家周松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带坏我家周松！” 说到激动的地方，周老四的手直指罗小冉。 人在冲动、愤怒的时候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见状许千程一把将罗小冉护在身后。 “叔，周松已经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能不能让周松自己做主呢？” 什么做主不做主的，许千程的话在周老四听来都是鬼扯。 他生养了周松，周松就必须听他摆布、安排。 “我最后警告你们一遍，离我家周松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周老四一把推开许千程，伸手将周松从车里拽了出来。 “跟我回家！”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样对待，周松的脾气也上来了。 车是做不成了，周松一句话也没说，徒步朝村外走去。 “周松，你给我回来！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回来！” 突然，周老四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死死拉住。 不用想，拽他的人不是许千程便是罗小冉。 “松开！” 周老四并没回头，只是使劲一挣，拉他的人一个重心不稳便应声到底。 “这……” 周老四一回头，见自己媳妇赫然摔在地上。 “你这婆娘跟着瞎参合什么！” 闻声，周松折返到周婶子身前，慌张地蹲下身，仔细查看一番。 在确认母亲没受伤之后，缓缓站起身：“周老四，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02章 你能帮忙，对不对 眼见着周松离开，周婶子也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你没事吧！”周老四的脸上略带这些歉意。 当着众人面，周婶子一把将周老四推到一边：“周老四，你那面子跟孩子的前途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周松的事情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今天我就做主了！你要是再明里暗里的搞破坏，我一定要你好看！” 说完，周婶子便大摇大摆地朝家走去。 村委会门口，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被下了面子的周老四狰狞地看着罗小冉和许千程：“我今天丢了这么大的面子，都是拜你们两个所赐，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撂下句狠话，周老四便气哄哄地走了。 “今天可真多亏了周婶子，不然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罗小冉长舒一口气，感叹道。 许千程轻哼一声：“也许从今天开始，麻烦事会更多！” 罗小冉一脸认真地看着许千程，对于之前他的好心相劝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在切实经历这件事后，她彻底服了许千程。 许千程在经商和应变能力上可能不如自己，但在调节村民关系和群众基础这方面，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我们也收拾收拾吧，农博会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有很多重要任务呢！” “嗯！” 几天后，做足准备的许千程和罗小冉准时出现在荥阳的大街上。 阔别大半年，许千程再次站在这片奋斗了几年的土地上，感慨万千。 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再看看找到人生新方向的自己。 虽有感慨，但自己走的每一步却都不后悔。 “这次的农博会跟以往不同，分成三个展厅。一展厅是产品展示。各地的参展商都会参加，这是绝佳的自荐机会。二展厅是农业机具、无人机、种子化肥公司等一系列农业用品用具的展销会。三展厅是咱们需要主攻的地方，肖主任在那里给咱们准备了展位。听说三展厅聚集了很多急需合作伙伴的农业公司和村庄……” “那咱们一刻也不要耽误，先去三展厅吧！”许千程手里拎着一大堆参展资料。 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寻找合作伙伴全靠它，容不得半点意外。 “肖主任说了，这参展第一天，三展厅根本就没有人。至少要第二天以后才会有展商进位。今天咱们就先逛一逛其他地方，万一遇到适合咱高泉村的东西呢！” 闻言，许千程略加思索了一下，觉得罗小冉说的也不无道理。 两人将大大小小的参展工具搁置妥当后，便从一展厅出发，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逛了起来。 “许千程你看，那个展厅，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那么多人！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说完，也不顾许千程同不同意，罗小冉径直挤进了摊位。 “这石榴长得有多好！这么大，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听着罗小冉的夸奖，摊主笑吟吟地扒开一个石榴递到罗小冉面前：“这是我们荥阳特产--河阴石榴。河阴石榴具有籽粒大、色紫红、甜味浓、无核软渣等独特的品种优势，而且果面着色好，果个大，核特软，含糖量较高，品质非常高。您尝一尝。” 罗小冉接过石榴狠狠咬了一大口，果然就如摊主所说，甜汁欲滴，满腮生津。 突然，罗小冉转念一想，既然石榴是荥阳特产，地里气候水文应该差不多。如果可以引种到高泉村的后山…… “美女美女，这石榴是你们自己种的？” 女人点点头：“当然了，我们村的绝大部分土地种植的都是这种石榴。往年石榴的销量很好。今天石榴丰产，收购商趁机压价，不得已才想来农博会上碰碰运气……” 说着说着，女人长长叹了口气。 “罗小冉灵机一动，销售问题可难不倒她，她来高泉村之前可专门是做电商销售的。甭管多少产量都经不住她在直播间吆喝几嗓子。若是能……” 罗小冉计上心来。 “美女，你还有多少石榴等着卖？” 闻言，女人面露惊讶之色。难不成农博会开会第一天便遇到了大买主？ “您对石榴感兴趣？粗浅算下我们差不多还有差不多十万斤。量是多了些，老板您要是诚心想买，价格上咱们好商量。” “这个季节石榴已经进入了集中成熟期，如果不及时采摘的话，果子爆裂，品相上就会大打折扣。农民辛辛苦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就……” 罗小冉共情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美女，我是短视频博主，这是我的账号，您要是放心，这十万斤石榴我负责帮你销售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女人激动地说道。 “佣金呢？咱们谈谈佣金吧！坑位费太贵的话，我们怕是支付不起的！”女人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罗小冉。 罗小冉一边啃着石榴，一边摆摆手：“不要钱，我免费帮你们卖出去怎么样？” 闻听罗小冉说免费，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怎……怎么了？”眼见着女人态度上的变化，罗小冉尴尬地问了句。 “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 罗小冉轻哼一声。 她能有什么企图，好心帮忙居然被人认为别有用心。 我不就是…… 想到这，罗小冉收起脸上的不屑：“确实有点小忙，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女人便抢先说了句：“有条件就好，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答应你，但你可以先说出来！” “其实我是高泉村出来的，我们村在后山有一大片山地，不知道可不可以种植这些……” “等等！你说你是哪的？” 女人打断了罗小冉的话。 此时，一直被拦在外围的许千程也终于挤到了摊位前。 “我说罗小冉你……” 许千程的话才说一半，便看到了站在摊位里的女人。 “你……你不是……” 见到许千程，女人微笑着回应道：“移民村-赵又红！” “对对对，赵又红！”许千程有些激动。 游学表演时候明明是赵又红来帮忙，最后却闹的那样不欢而散，许千程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给赵又红和他的伙伴道歉。 起先是自己工作危机，后面拖的时间越久也就越没有勇气去道歉。 今天既然在这遇到了，索性趁着这个机会给赵又红郑重地道个歉。 “游学表演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 许千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一旁的罗小冉完全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也随着许千程，朝赵又红也鞠了一躬。 “别别别，千万别这样，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这一弄，反倒给我弄的不好意思了！” 隔着摊位，赵又红伸手想把两人拉起来。 “我记得你不是想做一个短视频博主么，怎么出来卖石榴了？” 许千程跟赵又红聊了起来。 滞销的话题也自然又跟许千程复述了一遍。 “价格这么低岂不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这个价钱都没有人去收？” 虽然许千程不是算是农民，但起码在农村生活了这么多年。赵又红说的价格，显然就是赔本赚吆喝。 提到价格，赵又红便是唉声叹气。 “我父亲整日为石榴的销路发愁，在家打了好几天针都不见好。我也是没办法，才嚷求肖主任给我们在农博会上占了个摊位。想再试试看。” 赵又红的脸上满是忧色。 “那怎么样，有戏吗？” 赵又红摇摇头：“看得多，尝的多，虽然有人买，但都是零售，对于十万斤的库存，简直杯水车薪！” 突然，许千程看向一旁啃石榴的罗小冉。 “你能帮忙，对不对？” 第103章 咱们发财了 罗小冉的神通许千程不止一次地见识过。 柳编筐可以、韩大娘的刺绣可以，赵又红的石榴自然也可以。 现在已经不是罗小冉有没有能力将石榴卖出去的问题，而是她想不想帮忙的问题。 “你愿意帮忙吗？”许千程焦急地等待着罗小冉的回复。 面对着许千程的请求，天生热心肠的罗小冉自然不会拒绝。 直接走到赵又红身边说道：“都是农民，你跟许千程又是旧相识，千万不用客气。你这十万斤石榴就包在我身上！” 赵又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整整十万斤啊！ 当初父亲求爷爷告奶奶，找了好几个中间商才勉强吞掉一万斤。 这丫头…… “说说你的条件吧！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赵又红相信无利不起早这句话，即便这里面掺杂着许千程的面子在，但她仍就不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帮另一个人，会无所图。 罗小冉摆了摆手：“条件？等石榴都卖出去以后再说吧！” 说着，便独自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不一会，罗小冉面带笑意地走回到摊位：“我看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吧！红姐，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听我的。我看展厅里的石榴不多了，你这边还有存货吗？如果有的话多拿过来一些。待会可能用得上！” 罗小冉不顾还有些发懵的赵又红，已经着手收拾起来了。 赵又红疑惑地看了看许千程，在得到许千程确认的眼神后，也跟着开始忙了起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小的移民村石榴展位已经焕然一新。 硕大诱人的石榴堆叠着如同小山。展位的灯光也做出了调整。 展位里所有的杂物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老大，我们来了！” 罗小冉正干的起劲，身后便传来嘈杂的声音。 “你们来的正好，先开工，有什么事收工再说！” 众人点点头，分工明确地整理着自己负责的工作。 “老大，产品信息需要跟谁对接？” 罗小冉朝赵又红拱拱嘴：“叫红姐，产品的所有问题都找她对接！”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赵又红还懵着，以至于运营找她对接产品信息的时候仍旧有些语无伦次。 “不要紧张，他们会帮你的，相信我！”许千程走到赵又红身边安慰了几句。 有了许千程的定心丸，赵又红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这是个机会，横扫移民村村民果子滞销阴霾的机会。 “妹妹，我不太会算账。带到这里的果子我都是十二块钱一斤卖掉的。这个价格每斤我们能赚上几块钱，利润就是这么多了！” 闻言，运营点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 “对了姐，咱们这十万斤果子现在是都可以采收了吗。还是分批次的？大概每批次都是多少斤？” 赵又红粗浅地算了算：“现在有差不多五万斤会在三天之内采摘，三万斤是十天之内成熟，还有两万斤差不多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好的姐，我了解了。我现在去核算一下，待会再跟您沟通。” 这边运营刚走，另一边妆造便走到赵又红身边：“姐，抽几分钟时间给你化化妆，换身衣服！” 众人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展位外也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红姐，待会我跟你一起直播，你千万不要紧张。需要你回答的问题我会引导你，你到时候实话实说就行。千万不要紧张，有些没必要回复的问题就当看不见！” 罗小冉走到赵又红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 虽然赵又红之前拍过视频，也直播过。 但那毕竟都是小打小闹，直播间从来就没超出过五十人。 后来看自己实在不是吃这碗饭的，便也就放弃了。 如今再对着熟悉又陌生的镜头，赵又红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 “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结束，直播正式开始。 简短的开场白过后，罗小冉将带货的主场交给了赵又红。 “大姐，听说咱们今年积压了差不多十万斤的石榴。如果卖不出去的话，会有多大的影响？” 赵又红顿了顿：“说句实在的，如果这批果子卖不出去，说影响今年冬天的生计有些夸张，但明年开春维护果树的钱肯定是没有了！” “咱们村种植石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偏今年积压这么多呢？” 罗小冉不愧是运营高手，几句话便成功勾起了直播间众人的同情心，还因为直播间标签问题，官方给了大波流量。 直播间此时差不多涌进了两万人。 “家人们，咱们的河阴软籽石榴产地直发，今天只有两种价位。咱们的5斤特级精品大果售价是九十九元；中等大小的果子是五斤七十五块钱。两种规格大家任意选择。” 听到最敏感的价格，赵又红皱了皱眉。悄悄地掏出手机算起了帐。 精品大果单价居然到了二十块钱一斤，中等果子与十二元的正常售价还多三块钱的价差。 如果按照这个卖法，十万斤果子卖出去，不但不赔钱，甚至有的赚。 想到这里，赵又红憨憨地笑了起来。 “红姐，红姐……” 沉浸在账目中无法自拔的赵又红，丝毫没听到罗小冉的叫嚷声。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赵又红这朴实的摸样逗的前仰后合。 由于直播间助农标签的流量大，就连远在县里的肖主任都收到了直播推送。 看着高泉村这两个活宝，在为自己村找出路的同时还不忘帮助他人，肖主任十分欣慰，并在第一时间给许千程打去了电话表示赞许。 视频的直播推送不单单是肖主任收到了，甚至连高泉村和移民村的很多人也收到了。 但互相瞧不上的两村人，可就显得没有那么和谐了。 “红姐，成熟期最长的两万斤我想做个活动，您觉得怎么样？”罗小冉在直播间里问道。 赵又红此时还沉浸在高价售卖的喜悦中，根本没听清罗小冉说什么，便点头答应。 “最后两万斤，我们决定回馈客户，只需要二十九块九，四人采摘，石榴任采任吃，离开时还能打包三斤。三二一上架！” 巨大的优惠力度，让这个链接的库存秒没。 十万斤的库存，不到一个小时便卖的一斤不剩。 “家人们，今年石榴的售卖到此为止，没买到的家人明年请早！” 随着直播间关闭，小小的展位充斥着掌声与欢呼声。 运营已经统计出了这场直播的全部营业额。 罗小冉扫了眼单子上的数字，神秘地看向赵又红和许千程：“你们猜，营业额有多少钱？” 两人摇摇头：“听好了，成交额是一百六十三万九千三百一十三元！” “艾玛，多少？”赵又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赵又红惊讶，就连许千程也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成交额居然如此恐怖。 见两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罗小冉随后将单子递给两人：“这是统计报表，不信你们自己看！” 总共三个链接，赵又红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营业额。 可由于自己太过于激动，手不停地抖，加了几次得出的结果都不一样。 “姐，别激动，慢慢算！” 最终，赵又红不知道算了多少遍，才算是将这三个数字得出了统一的得数。 “这可让我怎么谢你们好啊！”赵又红激动地抹着眼泪，双腿一软，居然直挺挺地跪倒在两人面前。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东西虽然卖出去了，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可要抓紧啊！” 在罗小冉的提醒下，赵又红掏出手机：“喂，爹！我跟你说你可能不信。咱们遇上贵人了。咱们村的石榴都卖了！你赶紧招呼三叔六舅，村里腿脚能动弹的都去果园摘石榴。我这就往回赶。咱们发财了！” 第104章 银发银须的老者 离开赵又红的展位，许千程和罗小冉走到水吧旁各自买了一杯咖啡。 “你觉不觉得有时候能帮助别人时间好事？当你伸出援手的那一刻，自己心里也豁然开朗？”许千程倚着栏杆，抿了口咖啡。 闻言，罗小冉朝许千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少跟我在这整那些偶像剧里煽情的玩意儿，赵又红的问题是解决了。咱们的问题呢，该咋办？” 罗小冉这不按常理的回答让许千程神情一愣，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你咋不说话？”罗小冉用手肘怼了怼许千程。 许千程皱起眉头：“你不是不让说这些没用的么！” …… 喝过咖啡，两人继续在展厅里闲逛。 “许千程你看！” 罗小冉仿佛发现新大陆般，扯着脖子喊许千程。 这一嗓子，不单单引起了许千程的目光，甚至把方圆十米之内人的注意力也全都吸引过来了。 顶着周围灼热的眼神，许千程走到罗小冉面前，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大的展位里，琳琅满目的都是柳编工艺品。 与高泉村偏实用的柳编产品不同，这里摆的大部分都是装饰性更强的艺术品。 花瓶、灯罩是基本操作，更多的小玩意儿上杂糅了彩色丝线、珠子、羽毛等装饰元素，使整个作品更多了些灵动。 “真好看！”罗小冉捧起一个柳编小公仔。 “是挺好看的！”许千程在一旁附和道。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罗小冉压低声音，将小公仔挡在面前，扭头跟许千程说道。 许千程轻笑一声：“若是绑架不犯法，估计这位手艺人已经被绑到高泉村了！” “果然是你懂我！”罗小冉捧着公仔笑眯眯地说道。 正聊着，展位的负责人走到两人面前：“两位可是喜欢我们的柳编小公仔？这个是我们的十二生肖系列，我们还有很多个系列和很多种用途的柳编工艺品。请问二位是买来玩玩还是想跟我们有深一步的合作呢？” 闻言，罗小冉眼前一亮：“可以合作？” “当然了！我们不仅收单更会放单。因此不管是想代售还是想代加工，我们都是可以的！” 罗小冉捏着手里的公仔，不断地琢磨负责人的话。 代加工确实可以解决高泉村目前面临的柳编创新问题，甚至还能解决产品滞销问题。可代加工所带来的弊端也不容小觑。村民只能赚到加工费，大部分的利润都被工厂分走。 况且代加工的不确定性也很多，一旦经济形势有变化，或者出现更便宜的代加工点，村民们随时都会被舍弃。 与其这样，倒不如开头艰难些，闯出自己的品牌来的一劳永逸。 想到这，罗小冉开了腔：“请问咱们还有其他的合作模式吗？” “您指的是？”负责人轻皱眉头，显然没弄懂罗小冉的意思。 “比如技术指导？技术授课？” 罗小冉试探性地问了句。 不料负责人听到后轻蔑地耸耸肩：“这怎么可能！这柳编最珍贵的就是技艺。我们是做产品加工的，倘若核心技术被学走，那我们工厂还有立足之地吗？” 站在工厂的角度，他说的确实没错。 可话说出口却显得异常刺耳。 罗小冉闻言，轻轻地将手里的公仔放回摊位：“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瞎捣乱！”负责人态度显得十分不满，捡起罗小冉刚刚碰过的公仔使劲掸了掸灰。 “你什么意思？”罗小冉的脾气瞬间被点燃。 许千程见形势不好，一把拉住罗小冉的胳膊：“在外面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有正经事没做呢！” “你瞧他那样，眼高于顶，瞧不起谁呢！”罗小冉肺都要气炸了。 见罗小冉在自己展位前嚷嚷，负责人嫌弃地朝罗小冉摆摆手：“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要不是看你的柳编技艺不错，我才懒得跟你计较。呸！” 说完，罗小冉也懒得纠缠，打算离开。 “还自称是手艺人呢，心胸如此狭隘！” 循声看去，一银发银须的老者双手附于身后，目光嫌弃地看向刚刚趾高气昂的负责人。 “老头，我没招惹你，你最好也别来招惹我！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负责人捕捉到了老者的嫌弃，目光清冷地警告道。 “老爷爷，谢谢您帮我出头。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罗小冉上前冲着老者鞠躬，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老者笑了笑：“我注意你们两个很久了，你们也对柳编工艺感兴趣？” 罗小冉点点头：“是的，我们很感兴趣！” 许千程补充道：“我们是高泉村来的，我们村里也组织了一帮村民编制柳编工艺品，不过……” 往下，许千程觉得说出来没意义。 “跟我走！”老人笑吟吟地冲着两人摆摆手。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许千程和罗小冉有些懵。 “带你们去看看什么事真正的柳编工艺品！” 说着，老者双手背后，阔步朝前走去。 “去吗？”许千程低声说了句。 罗小冉转了转眼睛，脑袋在飞速运转。 “去！万一柳暗花明了呢！大不了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老者不像是普通人！” 许千程点点头，快步跟在老者身后。 兜兜转转差不多十五分钟后，老者停在农博会会场外的一间装修的古色古香的门市前。 “到了，这是我开的小店。随便参观！” 走进门市房，两人彻底惊呆了。 如果说刚刚在农博会上看到的那些精美的柳编是工艺品的话，面前的这些简直可以称作是艺术品！ 跟量产的商品不同，这里的每一件作品都结合了每一根编制柳条的特点进行制作，因此每一件作品都显得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老人家，这些都是您的作品吗？”罗小冉问道。 老人点点头。 “我可以拍些照片吗？” 老人微笑着：“当然可以，不过不需要那么麻烦，我这有画册，可以送给你们！” 边说，老人边从一隅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画册。 画册的封面正是面前的老者。 “孙……鹤……年！” 罗小冉掏出手机按照画册封面上的名字搜索。 “您……您居然是孙老！” 罗小冉激动地将手机递给许千程。 “是我没错。怎么样，这趟没让你们失望吧！” 此时孙老端坐在桌前，招呼两人坐下。 一阵行云流水后，两杯香味扑鼻的茶水递到了两人面前。 “刚才这小伙子的话才说了一半，你们的柳编工艺品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许千程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孙老，我们的柳编工艺品确实遇到了问题。产品质量不过关，缺少创新性。村上大部分妇女的柳编技艺毕竟是自学的，很多编制手法的处理上也显得过于粗糙。前段时间我们送出的商品也被退了回来。我们来农博会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专业的老师，系统地辅导一下……” 老人听完，笑眯眯地抿了口茶。 “原来是这样！” “那找到了吗？” 罗小冉摇摇头：“刚刚我们在的那个摊位，就是想跟他谈下技术合作的事情。不料对方不仅不同意，甚至还……” “我怎么样？”孙老笑吟吟地说道。 “什么？” “您的意思是您愿意帮助高泉村解决柳编问题？” “孙老，您的技术我们肯定是信得过，但是我们村并不富裕，恐怕在费用上……” 孙老闻言，摆摆手：“免费！” 第105章 全力拿下丰旺集团 从孙老店里出来，已经傍晚。 两人折腾一整天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因此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房间休息了。 转天一早，许千程接到了肖主任的电话，让他们严肃对待农博会今晚组织的欢迎酒会，并强调今年农博会上不仅仅有当地的农业企业参加，还邀请了不少外省杰出的企业。 高泉村正在拉投资的节骨眼上，碰上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两人自然丝毫不敢怠慢。 早早赶到会场并领取了全套的参会企业简介后，便找了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开始研究起今晚参加欢迎酒会的企业家们。 经过一阵严谨的查资料、备注、筛选等工作，两人总共选出三家比较符合他们心理预期，感觉也比较容易成功的企业，准备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终于熬到了晚上，鸡尾酒会正式开始。 随着主持人简短的致辞之后，大家端起酒杯开始自由活动。 刚刚还略显拘谨的众人也逐渐变的随和，推杯换盏间气氛也热闹起来。 “许千程你看，那应该就是农云集团的谢农云！我先去看看，你在这盯着我，待会若是聊得不错，我给你信号你就过来，听到没有？” 不等许千程点头，罗小冉便快步朝谢农云走去。 可眼看就要走到谢农云身边，却被人抢先一步。 “谢董，我是小姜啊，瑞丰乡的！之前跟您联系过，正好有些合作上的事情还想再跟您落实一下，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看到这一幕，罗小冉止住了脚步。 鸡尾酒会开始之前，会务组就严肃地提过，今晚的酒会也是村企之间的双选会，严禁村上或者企业之间发生争抢事件。一旦发现，取消参会资格！ 在这样的规定之下，罗小冉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转身失望地朝许千程耸耸肩。 而对面的许千程却显得轻松很多，他端着酒杯走到罗小冉面前：“罗小姐，您这算是出师不利吗？” 闻言，罗小冉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不过出师不利又怎么样，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突然，全场的灯光瞬间熄灭，一束光柱高调地打在门口的位置。 罗小冉明白，全场最炙手可热的助农明星企业家，丰旺集团董事长安丰旺要出场了。 随着宴会厅五米高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双向推开，安丰旺衣着简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状，罗小冉也顾不得仪态不仪态，放下酒杯便朝前跑。 不知是着急还是紧张，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安丰旺面前。 追光灯下，安丰旺的表情有些惊讶，随后急忙俯下身子扶起罗小冉。 “你……你是罗小姐？”安丰旺的表情略带惊喜。 “你是……是你？” 罗小冉白天搜集资料的时候就觉得安丰旺的照片很眼熟，但一时间并没有想起来。 之前他们公司曾经跟丰旺集团有过一场跨界助农活动，当时安丰旺就在现场，但因为安丰旺在活动中一直帮着农民说话，罗小冉还以为他是村民代表。 这下她彻底记起来了。 不错不错！ 她跟安丰旺之间虽只有一面之缘，可毕竟混个脸熟，这样事情就容易办的多了。 安丰旺看着罗小冉，似乎上次对罗小冉的印象不错：“你们公司这次是来农博会助农？” 罗小冉尴尬但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算是吧，只不过现在在村里做技术指导，这次也是来为我们高泉村挣一个出路。” “哦？下乡啦！那我倒是很有兴趣听下去。” 安丰旺对罗小冉现在的工作很感兴趣，也很想跟她继续聊下去。 因此两人边走边聊，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许千程，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丰旺集团的董事长安董！” “这位是高泉村的第一书记许千程！” 两人在罗小冉的撮合之下，握了握手，并且简单地寒暄了几句。 不知是许千程说话无趣还是怎样，安丰旺似乎并不想跟他继续聊下去，反而对罗小冉更感兴趣。 “罗小姐下乡体验生活，城里的公司怎么办。能兼顾的了吗？” 罗小冉笑了笑：“公司那边一直在正常运行。我的同事们很给力，几乎不怎么麻烦我。只不过是村里的工作有些挠头，时间紧任务重啊！所以还需要安总您多多支持啊！” 安丰旺闻言笑了笑：“对不起罗小姐，我今天喝了酒。我这个人喝酒之后从不谈生意。不如这样吧，明天上午十点，我让助理给您二位留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对待生意比较谨慎，希望您能理解！” 罗小冉点点头，她当然理解，并且觉得这样的人十分难得。 起身的时候，安丰旺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罗小冉：“这个给你，明天你来我公司，自然会有人带你们来见我。记得带上你们全部的资料！” 说完，安丰旺便提前离开了会场。 看着安丰旺的背影，罗小冉有些出神。 此时，许千程凑了上来：“所以，罗小姐，咱们是先回去还是继续在这逛呢？” 罗小冉闻言，轻哼一声，随后嫌弃地看了看许千程：“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丰旺集团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与其在这里瞎猫碰孩子，倒不如抓紧时间回去好好丰富一下策划案！争取明天能一举拿下丰旺集团。到时候咱们可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对于投资的事情，许千程自认为不如罗小冉，因此并没有反驳，乖乖地跟着罗小冉离开了会场。 出了门，没有了嘈杂的音乐，许千程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你认准了丰旺集团？”半路上许千程突然问道。 对于他们来说，农博会是他们寻找合作伙伴的最后机会。倘若还是不成功，那就只能按照之前的设想，由村里牵头，独立完成。那样对他们三个来说压力简直太大了！ 罗小冉耸耸肩：“其实参加农博会的这些企业，随便拉上一个都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却不一定适合高泉村！” 回到酒店，罗小冉便抱着一整套资料敲响了许千程的房门。 正在洗漱的许千程愣愣地看着罗小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废话，明天就要去找安丰旺，咱们今晚怎么也要再梳理一下咱们的投资计划吧！安丰旺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严谨，如实咱们到时候回答的含糊不清，很有可能合作就会告吹！” 听罗小冉这么说，许千程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 两人就这样，将自己的投资计划特别是投资收益部分认真地梳理了不知道多少遍。甚至就连讨论到哪个环节应该说什么话都标注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两人跟会务组请了假，直奔丰旺集团。 来到丰旺集团楼下，许千程看了看罗小冉：“你紧张吗？” 罗小冉嫌弃地瞪了许千程一眼：“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我怎么这么紧张！”许千程说话的时候，下颌骨不受控制地敲打着上颌骨。牙齿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罗小冉冷哼一声：“你淡定些，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说着，罗小冉便先一步走上了台阶。 跟在身后的许千程分明看到罗小冉自然下垂的手一直在抖，而且抖的很厉害。 “你不紧张你抖什么？” “我冷不行啊！”罗小冉没好气地回道。 许千程撇撇嘴，看着手机上今天三十度的天气预报感叹道：“这大概就是谎言被拆穿后的气急败坏吧！” 第106章 自力更生 两人出示了昨晚安丰旺给的名片，果然门口的保安并没有为难两人。甚至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到了一楼的迎宾台。 简短地交流两句后，保安离开。 迎宾台的工作人员在了解两人来意之后便开始帮忙联系。 大约十多分钟过后，迎宾台在接到楼上的确认消息后，将两人引领到电梯间。 “许先生、罗小姐，我们已经帮二位联系好了楼上，电梯会直达二十三楼，安总的秘书Susan会在那里恭候二位。预祝二位洽谈成功、事业长虹！” 说完，便冲着二人九十度鞠躬，直至电梯门关闭。 许千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紧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叮一声，电梯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顺利到达二十三楼。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安丰旺的秘书踩着恨天高，以同样的九十度鞠躬恭迎着许千程和罗小冉。 “二位这边请。安总的电话会议延迟了十分钟。需要二位现在会客室略等一下，十分钟后我安排您二位去见安总！” 许千程和罗小冉两人相视笑了笑，局促不安地在会客室等着。 可是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Susan才不紧不慢地引领二人进了安丰旺的办公室。 安丰旺起身致意。 简单的寒暄过后，安丰旺看了眼时间，随后开了腔。 “实在是对不起二位，我今天的行程安排非常满。电话会议延后，看来只好压缩二位的见面时间了。客套的话咱们不用说，您二位给我一份计划书，再将你们想让丰旺的投资预期以及我们后续的回报给我说一下就可以了！” 安丰旺的这句话打乱了两人昨晚精心准备的所有计划。 伶俐的罗小冉，在组织几次语言后也是半句都没说出口。 反而是平常说话挂不上档的许千程，今天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率先开了腔。 “安总上午好，如这份计划书所见，经农研院专家研判，确定我们村发现了一大片富含微量元素的高质量土壤。同时我们村已经跟农研院的党教授达成和合作意向。我们村作为繁花三号的唯一培植、培育基地，将来会产生的经济价值也体现在了报告中。初期的投入资金，我们自行筹措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我们想让贵公司以租金的形式一次性进行投入。协议期内我们的利润分成暂定为百分之四十，您拿百分之六十。同时我们计划对于繁花三号怀菊进行深度开发，将来若是贵公司有意愿，我们……” 许千程的话还没说完，安丰旺已经一目十行地将策划案囫囵地看了一遍。刚想开口便被秘书Susan打断。 只见秘书扭到安丰旺面前耳语了几句。 “实在不好意思二位，我突然那有个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几分钟很快，麻烦二位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管许千程和罗小冉的想法，快步走出门去。 “你猜他干嘛去了？”办公室现在只剩下罗小冉和许千程，因此罗小冉说话也必要再没顾忌什么。 许千程耸耸肩也是一脸的懵：“不知道啊！安总不是说有事情要处理么，别管了，让咱们等，咱们就等等吧！” 罗小冉没说话，只是眼睛不住地朝门口瞟，一股不详的预感悄悄涌上心头。 不多时，安丰旺走回到了会客室。 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没有让许千程继续说下去，而是自己开了腔。 “这份策划案写的非常好，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不过对于我们丰旺集团来说却不是很友好。这么好的策划案，相信我们丰旺集团并不是第一个见到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反思过为什么这样完美的策划案会被拒绝这么多次？” 听完安丰旺的话，许千程有些懵。 罗小冉也有些懵。 两人对视一眼后，又齐刷刷地看向安丰旺。 “安总，您是专家，这里面的问题我们当然是不太清楚了。还请您指点一二。”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小冉料定安丰旺不是想修改利润分成就是合作告吹，因此现在这个情形已经无所谓紧不紧张了。 安丰旺冷哼一声，态度十分不屑地将策划案丢到茶几上：“初始资金你们投资百分之五十算作土地改造的产权方，而我们出资的百分之五十算作租金。将来合作期结束，你们的出资额变成固定资产，我们的出资额打水漂。恕我直言，你们这如意算盘打的比我们这些商人还厉害！” “虽说你们的四六分成很有诚意，但这样不对等的合约根本不符合投资资本利益最大化原则，我们丰旺集团是绝对不会签的！” 安丰旺说的话很直接，丝毫没有给许千程和罗小冉留面子。 “安总，关于合同细节方面咱们还可以再谈啊。我们……” 许千程有些着急了，这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安丰旺根本没有再给许千程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如果你们真是带着诚意来的，一开始就不会拿出这样的合约。我看中的是公平和利益，我也不喜欢这样挤牙膏似的谈判方式。对不起，我待会还有个会，就不多留二位了，Susan……” 安丰旺到底还是给两人留了体面，没有将“送客”二字说出口。 出了门，许千程诧异地看想罗小冉。 以他对罗小冉的了解，刚刚的情形若是她想挽留这次合作的话，就绝对不会一声不吭。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一走出办公室，许千程便谪闻道。 而罗小冉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理会许千程的问题。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先回去吧！”罗小冉悻悻地说道。 然而，他们俩才刚走出丰旺集团，便看到卢政东的车停在大门口。 “你看！”罗小冉捅了捅许千程。 “这不是……这不是卢政东的车么？”许千程惊讶地指着车。 罗小冉之前还奇怪安丰旺的态度怎么会出去一趟便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原来症结在这！ “罗小冉！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是来找丰旺集团谈合作的吧！怎么样？奠基仪式的时候需不需要我送两个花篮给你？” 卢政东戏谑地走到两人身边，满眼的嘲笑。 “是你？”许千程突然反应过来是卢政东搅黄了与丰旺集团的合作。 “许千程，你冷静点，走！”罗小冉一把拽住许千程，生怕他情绪失控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卢政东却不依不饶，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拦住两人的去路。 “别着急走啊！丰旺集团谈不成，不是还有那么多农企么，一家一家的谈下去，估计……” “这样吧，我就委屈点，如果这么企业都谈不成，我卢政东不介意跟你们继续合作，只不过这合约上咱们可就要再好好谈一谈了！” “不用，谢谢！” 就在刚刚，安丰旺指摘高泉村策划案的时候，罗小冉就已经在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而卢政东的出现更是让罗小冉下定了决心。 摆脱卢政东后，罗小冉看着沮丧的许千程：“你能不能开心点？” 许千程轻哼一声：“你可真是没长心，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心起来？” 罗小冉转头冲着许千程笑了笑：“我决定了，这件事咱们就自己做！大不了多辛苦一点，百分之六十的利润留在村里它不香吗！凭什么分给他们！你说呢？” 许千程看着罗小冉自信的眼神，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随着罗小冉的笑容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不就是辛苦一点么，这有什么，咱谁也不靠了，就自力更生！回村，现在就回去！” 第107章 三人的密谋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宾馆。 收拾好东西，两人在电话中跟肖主任说明了情况。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自力更生，那从现在开始就一刻也不能耽误。毕竟这么长时间，节外生枝的事情他们经历了太多。 没有了寻找合作伙伴的烦恼，许千程和罗小冉现在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土地流转的问题。 而按照他们之前的研判，周老四家的土地是最合适建设中心培植区的。但这条路显然行不通。 两人一番商讨过后决定退而求其次，将百亩流转土地一分为二，首先要攻克的便是南边与移民村接壤的五十亩土地。 韩大叔家、银花家、还有许千程自家的土地都在那里。 出去这几家，周老四的两个发小利发叔和老金叔的土地也在那。 两人打印好土地流转协议，便开始了挨家挨户拜访。 他们用一下午的时间分别走访了韩大叔、银花还有许千程自家，在解释完全部的条款之后，许千程和罗小冉出师大捷，不仅顺利签下了土地流转协议，甚至这三家表示现在手头相对比较宽裕，流转租金可以在项目盈利之后再结算。 消息传开，当天晚上周老四便安奈不住找来了利发叔和老金叔。 “周哥找我们有事儿？” 看着周老四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和只有过年才舍得喝上几口的陈年佳酿，利发叔的酒虫早就被引了出来。 “坐！” 周老四面色平和，招呼两人坐下后，迅速给两人的酒盅倒满了酒。 利发叔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周哥，有什么话咱还是喝之前说明白比较好。这话所不清楚，这酒我还真不敢喝！”老金叔伸手挡住了周老四端起的酒杯。 见状，周老四悻悻地收回酒盅一饮而尽，随后说道：“老金啊老金，你就是没有利发敞亮。咱们哥仨从小好到大，你自己说，我周老四什么时候坑过你们！” 利发叔此刻嘴里塞满了肉，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周哥，不对劲。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了比较好！” 显然，老金不像利发那么好糊弄，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 “我这里有一个发财的机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周老四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机会？周哥你这事做的真是大气！有好事果然想着我们弟兄！”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发财的好机会，但利发本能地拍起了周老四的马屁。 但老金却不这样认为。 老话说的好“避人没好事，好事不避人！” 紧接着，周老四从衣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块钱大气地拍在桌上。 “这两万块钱你们哥俩一人一万，就算是哥哥我的保证金。放心，哥哥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做违法的事情。他许千程和罗小冉不是在流转土地么，我也流转，这是土地一年的租金，一万块钱。只要你们签了字，钱就是你们的了！” “真的？周哥，你这次居然这么大气？周斌之前不是给六千一亩么，你比周斌还大方？” 周老四点点头：“这钱都在这了，我还能骗你吗？一万一亩，承包期一年。租不租你们自己看着办！” “那我家有四亩地，一年就给四万？” 利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潦倒了半辈子，这天大的馅饼居然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有钱赚，还是一大笔钱，利发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一万块钱踹进了兜里。 “周哥，合同呢，我现在就签！” 周老四满意地点了点头：“老金你呢？” 老金轻哼一声，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周老四：“周哥，全村的租金都是这个价吗？” 周老四摇摇头：“当然不是了。如果都按照这个价的话，我们周斌还不赔死了！我是看在咱们兄弟关系好，才让周斌给你俩单独抬的价！” 听完这话，老金轻笑一声。 周老四今天的做法他算是彻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满世界打听打听，这一万块钱一亩地可是天价了！这样的机会要是不珍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见老金态度摇摆，周老四补充道。 相比于利发家的那三亩地，老金家的五亩地在许千程他们流转的五十亩地大概正中央的位置…… “周哥，今天人家村委会开始在村南边谈土地流转的事情了。你这个时候帮周斌高价流转我跟利发家的地，甚至主动抬高了地价，要说你们叔侄俩没藏什么坏心思我都不相信！无非就是想让我和利发出面村里土地流转的事情搅黄。等明年周斌来流转土地的时候，恐怕连六千块钱的价格都没有了吧！到时候你跟周斌赚的盆满钵满，我跟利发担骂名。咱们这几十年的兄弟还真是没白当！” 说完，老金直接起身离开了。 全程，利发都在狠狠地喝酒吃肉，丝毫不关心两人在说些什么。 “老金走了，你别光顾着吃啊，你怎么想的？” 利发看向周老四：“周哥，我能怎么想！酒……没了！” 老金已经拒绝了自己，现在要想实现周斌的设想，就只能尽量笼络住利发。好在利发好打发。 周老四起身从厨房又取了瓶酒给利发倒上。 当利发再次端起酒盅时，周老四将手盖在了酒盅上。 “你到地怎么想的啊！” 周老四也不是个傻子，喝酒之前必须先问清楚，免得事情没办成再搭上一瓶好酒。 “我可不像老金那个大傻子。我就要钱，什么都没有钱重要！” 说着便轻轻拨开周老四的手，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签合同吧！” 周老四趁热打铁，掏出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合同。 谁知，利发喝酒归喝酒，人却半点不糊涂。 “周哥，不懂规矩了不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这兜里才一万块钱，就想让我做四万块钱的事儿？” 周老四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憨憨的利发今天在钱面前居然这样功利。 “你家一共就四亩地，刚刚给了你一万，这里还有老金不要的一万也给你。我现在手头就这些现金。只要你签了合约，明天我就给你去银行取钱，行不？” 闻言，利发笑了笑：“周哥啊！别怪弟弟小心谨慎不认人，弟弟真是穷怕了。今天不给那么多也行，但那两万块钱可要写到合同里，这样我才放心！” 闻言，周老四轻哼一声，尽管不愿意，但还是按照利发的说法去做了。 土地流转协议再次回到利发的手里，利发借着院子里昏黄的灯光，逐字逐句地念了一遍，反复确认这里面并么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条款后，才缓缓签上自己的大名。 眼见着合约到手，周老四激动的要命。 “二哥，喝点喝点！” “喝什么喝，明天不还得去银行给你取钱么，不喝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便对利发下了逐客令。 利发也不在乎，拎起桌上刚刚开封的大半瓶白酒便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 出门前还往兜里狠狠揣了一把酱牛肉。 看着利发占小便宜的样子，周老四只轻哼一声并没多说什么。 今晚这么大的事情都办成了，还在乎那一瓶半瓶的酒么！ 接着便小心翼翼收起土地流转协议，哼着小曲儿回了房间。 房间里，周婶子正一个人摆弄着柳编筐。从前十里八村周婶子也是有名的巧姑娘，只是嫁给周老四之后，手艺活才渐渐荒废的。 “周老四，你就不怕你做的这些事将来会让你在村里抬不起头吗？” 周老四冷哼一声：“这年头，有钱就能抬起头！有钱就是说一不二的大爷！就算抬不起头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像我大哥一样，搬到城里去住！” 第108章 棋差一招 做成了这件事，周老四在屋子里不住地哼着小曲， “几点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周婶子嫌弃地说道。 “我乐意，我高兴不行啊！”周老四反驳道。 闻言，周婶子板着脸收拾地上的柳条：“做那么些缺德事儿有什么可高兴的！” “只要能让村委会那丫头片子和许千程不舒服，我心里就痛快！少废话，给我打洗脚水去！” 一旁的周婶子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妻，这段时间因为周松的事情他们已经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摊上了周老四，认命吧！ 周婶子顺从地给周老四打来了洗脚水。 转天一早，罗小冉和许千程带着更多份的土地流转合同出发了。 昨天的效果很好，相信今天一定会比昨天更好！ “到了，就是这家！” 许千程指着村路尽头的双扇木门。 门上赫然钉着三块明晃晃的牌子“光荣之家、遵纪守法户和五好文明家庭”。 罗小冉虽是城里孩子，但也明白这几块牌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意味着什么。 单凭这几块牌子，直觉告诉罗小冉，老金叔家土地流转的问题一定会非常顺利。 推开门，许千程满脸堆笑地朝里面喊了句：“老金叔在家吗，老金叔！” 老金闻言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来人是许千程和罗小冉，脸上不由得露出尴尬的表情。 “是……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 罗小冉率先开了腔：“老金叔，我们是为了村里土地流转的事情专程来找您的！之前咱们村里不是还专门开会讨论过这件事么。如今土地流转工作正式开展，我们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罗小冉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很慢。 这是这段时间的乡村工作积累出的经验。这样十分有利于村民理解她说的话！ 然而老金在罗小冉说完话后，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老金叔，听说您是村里的老党员了，之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村支书？” 提到这两样，老金再也不能装听不到。 这两件事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光荣的两件事。 “我当年是在外面入党的，复员回家后也是满腔的热血。之后被人推选当上村支书的时候我还不到三十五岁！可惜啊！我没赶上像你们这样的好时候。我被人骗了，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就没再做了！听大叔这个过来人一句劝，高调上任平安卸任，别做那些吃不到猪肉反惹一身味儿的事儿！” 听老金叔这么说，罗小冉只当是句玩笑，并没往心里去。 但许千程却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今天的老金叔跟他认识的老金叔完全不是一个人。从前有什么好政策，就算是全村人都反对他也会坚决拥护，不好的政策就算是全村人都同意他也会坚决反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很少有这样模棱两可的时候。 “老金叔，难不成您是知道了些什么？” 闻言，老金叔尴尬地笑了笑：“你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一个糟老头子能知道什么，我不过是看你们年轻，想嘱咐你们几句罢了！就当我倚老卖老的开个玩笑！” 随后，不等罗小冉多说，便一把接过罗小冉手中的土地流转协议，连看都没看便在协议上签了字。 “丫头，我知道村上艰难。这土地流转的租金我急着用，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给！要是没有就算了，当我这个老支书为村里做贡献了！” 眼见着事情已经办妥，罗小冉和许千程一上午还有好多家要走，因此也就没有多留。 “叔，那我们就先走了，还有好几家要去忙。您有什么事就去村委会找我们。打电话也行！” 老金笑着满口答应，并一直将两人送出大门。 “千程，你觉不觉得老金叔今天的态度有点怪？”敏感的罗小冉察觉出了异样。 为了不让罗小冉担心，许千程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你想多了吧！快走吧，还有好几家呢！”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 转过弯，两人便来到了利发叔家门口。 因为昨晚酒喝的很美，以至于今早起床还带着三分醉意。 利发叔此时正蹲在家门口哼着小曲儿！ “利发叔！” 许千程上前喊了一句。 一见是他们二人，利发叔就像见了瘟神一般，慌忙地朝院子里跑，就连手中剩下的大半支烟都丢到了地上。 “大叔，大叔，您把门打开啊！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聊一下土地流转的事情！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强迫谁，只想跟您好好聊一聊！您把门打开吧！大叔……” 见许千程说话不好使，罗小冉挽起袖子喊了起来：“利发叔，利发叔您开门啊！有什么要求您就提，能满足的我们一定满足。您这样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啊！今天见不到您，我们明天还会来，明天见不到您，后天还会来……” 两人好话说尽，里面的利发叔就是不开门。 思来想去，古灵精怪的罗小冉心生一计。 简单地跟许千程交流两句，便故意扯着嗓子喊道：“既然利发叔不愿意开门，那咱们就先走吧，还要去下一家呢！” 只见两人话音未落，便按计划悄悄躲在大门两边。 果然，听到二人离开，利发叔探头探脑地打开大门。 罗小冉和许千程看准时机一人把住一扇门，生生将大门拽了开。 “你……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家，不是村委会，你们这样我就喊人了！” 利发叔厉声呵斥着两人。 “利发叔，利发叔您先消消气。这么做的确是我们不对！可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村里好，我们就是太心急了！这是村里拟的土地流转协议，您先看一下！您看一下！” 罗小冉撒娇卖萌，使出浑身解数。 “叔，咱们村上虽然困难，但你放心，只要流转协议一签，咱们立马给钱。尽管不能像周斌那样一次性支付十年的，但咱们每年随行就市，也不会亏了谁不是！” 见罗小冉很难搞定利发叔，许千程也开始谄媚起来。 谁知，利发叔听到两人的话，不仅没兴趣，反而将流转协议直接丢到了地上：“你们就算再随行就市，能给到一万块钱一亩地吗？” “这……” 闻言，许千程和罗小冉尴尬地对视一眼。 随即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万块钱的价码应该不是利发叔随口说说的，倘若这件事传出去，那势必影响整个高泉村的土地流转工作…… “不可能！市面上就没有这个价码的租金！”罗小冉朝着许千程挤眉弄眼。 万幸许千程秒懂：“就是就是，一万块钱一亩地，抢钱啊！一万块钱都够在外面租上好几亩地了！谁这么冤大头！” 利发叔闻言，再也沉不住气。 “你等着！” 留下一句话便钻进了屋，从屋里翻箱倒柜好一阵折腾，最后掏出一份土地流转协议递给了两人。 “白纸黑字，你们看清楚。一万块钱一亩，签字画押。谁也抵赖不得！” 罗小冉看着协议上的落款，利发叔的大名在左，右边赫然签着周老四的大名。 眼看着事成定局，罗小冉和许千程一瞬间有些语塞。 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准备了这么长时间。 临门一脚棋差一着。 虽然老话说完事开头难，但是他俩这开头实在是太难了！ “许千程，走！” 一瞬间，罗小冉也没了主意。 但倔强的她绝对不会让周老四看到她沮丧的样子。 第109章 赵又红父女 回到村委会，罗小冉径直回了房间。 随之而来的便是她嚎啕的哭声。 丝毫不加掩饰的哭声让站在院子里的许千程听的清清楚楚。 按道理来说，许千程这个时候应该上前安慰一下。 但许千程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了解罗小冉，也清楚她为了这件事努力了多久。眼看着就能看到成果，现在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这件事情换成谁恐怕都很难接受。 此刻的她需要独处，更需要一个宣泄的通道。 差不多半个小时，哭声渐渐小了很多。 “请问，罗小冉，罗领导在吗？” 正当许千程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许千程望向门口，两名穿着异常紧实的人正站在村委会的大门口。 “你们是……”许千程疑惑地问了句，并快步朝门口走去。 “许书记，我们不是坏人，能不能进办公室再说？”来人谨慎地环顾四周。 看着神秘的两人，许千程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数惊心动魄的场面，并在心里将最近做的所有事情都复盘的一遍，在确认自己最近并没有得罪人后，才放心地将两人请进了办公室。 “许书记，把门关上吧！”女人又开了腔。 许千程闻言，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关上了门。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们到底是谁？” 此时，许千程的眼神很犀利，双腿轻轻后移，手放在背后，默默拎起角落里的棒子。 见他如此紧张，女人放肆地笑出了声。 并缓缓将墨镜、口罩、帽子、围巾一件件取下。 “许书记，不认得了？”女人回过身朝许千程笑道。 “艾玛，怎么是你！赵又红啊赵又红，你说你来就来，整成这样干……” 话说到一半，许千程突然机警地朝门口看了看：“你来这干什么？” 此时，跟随赵又红一起的、年长的男人也褪下了全部的“武装”：“许书记，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 “您是？”许千程疑惑地问了句。 “许书记吗，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的父亲赵老蔫，也是我们移民村的村支书。” 接着，转头又朝着父亲介绍到：“这位就是高泉村的村支书，许千程许先生。” 两人再赵又红的介绍下互相握了握手。 简短的寒暄过后，许千程悄悄将赵又红拽到一边：“你应该清楚咱们两村之间的关系，青天白日的被人看到可怎么好？你大摇大摆地来想做什么？” 赵又红闻言：“正因为我知道咱们两村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戴着厚厚的装备来的啊！我们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上次您和罗领导帮我们卖石榴的事！对了，罗领导呢？” 从进到村委会的大门，赵又红便一直东张西望地寻找罗小冉的身影，但却始终没找到。 “在隔壁，你稍等下，我把她找来！” 说完，许千程便快步走出办公室。 刚朝着罗小冉的房间走了两步便又折返回来，再三确认了办公室的大门是否关严。 砰砰砰…… “小冉，你出来下，我找你有事！” 显然，正被情绪包围的罗小冉并没把许千程的话当回事。 “小冉，我真的找你有事！” 屋子里的罗小冉闻言，慵懒地打开门。 平日里水灵有神的大眼睛，如今却泛着猩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我太累了，想歇一歇。这几天有事就先不要找我了！” “我……” 许千程刚想说话，便被罗小冉打算：“待会我收拾收拾东西，回家散散心。不过你放心，高泉村的事情我该管还会管！” 说完，便准备关门。 “哎哎哎，你说完了，该我说一句了吧！”许千程一把拽住即将关闭的房门。 “你说，不过估计我没有心情听！” 罗小冉再次打开房门，慵懒地靠在门边。 许千程关顾四周，上前捂住嘴，神秘地说道“赵又红跟他父亲来了，现在就在隔壁办公室，你要不要见见？” “？” 闻言，罗小冉心头一紧。 虽然她并不知道两村之间的纠葛，但心底却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卖出去的石榴出事了？” 许千程摇摇头：“你自己去看看？” 此时，罗小冉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拔腿便走进了办公室。 一进门，赵又红便冲包里掏出一根精致的红色棍子朝罗小冉走来。 罗小冉本能地用胳膊抵在额前：“有话好说，你这动手可不行啊！在农博会我可是好心，你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听着罗小冉的嘟囔，赵又红并没停下脚步。 “许千程，你就干看着是吧！”情急之下，罗小冉喊了一嗓子。 然而还没等许千程反应过来，赵又红便已经走到了罗小冉面前。 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罗小冉能做的只有紧闭双眼等待着赵又红手里的棍子。 一秒……两秒……棍子迟迟没有打下来。 罗小冉紧张地张开眼睛，却看到赵又红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手里精致的红色棍子也变成了一面鲜艳的锦旗。 “罗领导，许书记，我知道我们两村的关系有些紧张，但我还是受到村民的托付来给你们送面锦旗。村民们知道是您二位你帮忙卖掉滞销的石榴，还说今年卖的价格最高！他们都很感激您！” “快起，快起来！” 反应过来的罗小冉急忙将赵又红扶了起来，不过手却始终没有去接锦旗。 “感谢我们收到了，这锦旗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 见罗小冉拒绝，赵又红直接将锦旗塞到了她的手里：“不管能不能用，收下吧，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随后又从包里掏出几个硕大饱满的石榴外加一盒柿饼！” “罗领导，许书记。这是村民从树尖尖上找到的几个品质最好的石榴，您二位一定要收下！至于这柿饼，您先尝一尝品质怎么样？” 闻言，罗小冉看向许千程：“许书记，这几个石榴和一盒柿饼应该不算犯错误吧！” 见许千程摇头，罗小冉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掏出一个柿饼。 咬上一口肉质肥美、白霜满披、清爽甘甜。 “真好吃，我吃过这么多的柿饼，这个的白霜是真的多，甜味也刚刚好，不会很齁！” “真的？”赵又红和父亲听到罗小冉对于柿饼的夸奖，显得很激动。 “当然是真的了，我罗小冉从来不说假话的！” 紧接着又掏出一个柿饼递到许千程的面前：“真的好吃，你也尝尝。别好像我说假话似得！” 许千程接过柿饼咬了一口。 入口才知道，罗小冉刚刚的话丝毫没有夸张，这柿饼的品质确实…… 正当两人沉浸在美味柿饼中时，赵老蔫的口中却传来一阵叹息。 “老伯您怎么了？”罗小冉满嘴塞的都是柿饼，说话含糊不清。 “孩子，其实大伯今天来是有事相求，但大伯真的不好意思再说了！” 看着手中的柿饼，再看看赵又红和赵老蔫的眼神，罗小冉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大伯，是不是想让我帮忙卖柿饼？” 赵老蔫点点头：“村里人就这两样手艺，一个是种石榴，一个就是做柿饼。这石榴还好，柿饼的销量却一年不如一年，可我们这确实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要是再卖不出去，村里人都要砍树种石榴了！这不是太可惜了么！” 闻言，罗小冉跟着赵老蔫的情绪也皱起了眉头。 “老伯，您先回去。明天，明天我亲自去你们村逛一逛，柿饼我愿意尝试着帮您卖卖看！” 罗小冉拍了拍胸脯。 “真的？” “当然了，您先回去吧！” 就这样两人送走了赵又红父女，转身回到办公室。 “你看看，这移民村的人真是比高泉村的强，只是卖出一些石榴，人家就这样感恩。反观……” 说着，罗小冉将刚刚收到的锦旗展开，炫耀似的走到许千程面前。 本以为许千程回羞愧不已，可许千程却指着锦旗笑出了猪叫声。 罗小冉慌忙翻转锦旗，当她看到上面的字时，也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医德高尚医术精，关爱病患暖人心……” 第110章 李大娘的柿饼 转天一早，按照约定，许千程和罗小冉早早便起了床。 为了不让村民发现，特地开车绕远路抵达了移民村。 “我看导航，前面转个弯应该就到了。出发前我跟赵又红联系了，她兴奋的不得了！” 充当司机的许千程闻言笑了笑：“还得是你罗医生医德高尚医术精！” “闭嘴！” 车子转过弯，赵又红早早便等在那里。 按照她的指引，车子稳稳地停到了村民家门口。 院门口还站着两女一男还有一个小孩子。 罗小冉和许千程下车之后，众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李大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罗领导和许书记。你们就跟着我叫罗领导、许书记就行！” 两个女人中年龄稍长的那个上前一把拉住罗小冉的手：“这丫头长得真面善，看起来就是好相处，性格也好！” “面善”这样的形容词罗小冉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她，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我也叫您李大娘了！”罗小冉冲着李大娘笑了笑。 “好好好，叫什么都好！快，快进屋吧！” 就这样，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 淳朴的农民一般不会说些客客气气的漂亮话，但桌上的花生瓜子，还有热腾腾的茶水却早已表明了态度。 自然少不了的还有石榴和今天的主角——柿饼！ “罗领导，您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们亲手种、亲手摘、亲手晒的柿饼！不是我自夸，我们的柿饼真的好吃！” 罗小冉也不客气，虽说昨天已经尝到了柿饼的香味。但当着李大娘的面还是大口地咬了下去。 跟昨天的口感一样，香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罗小冉险些陶醉在那味道中。 “这柿饼果真跟外面买的不一样！”罗小冉赞叹道。 “大娘，这柿饼是您精挑细选的还是所有的柿饼都是现在这样的品质？” 听罗小冉问话，李大娘长叹一口气：“丫头啊，不瞒你说。这并不是质量最好的柿饼。这几年我们的柿子树进入了丰产期，结出的柿子又大又甜，品质是最好的几年！现在随便在柿饼堆里挑出几个，品质绝对跟这个一样，甚至更好！” 罗小冉点点头。 “那这么好的柿饼，就没有人愿意收购吗？” 听到这个，李大娘就更生气了。 “你快别提了，提起这个我就生气。那柿饼的收购商，我们都合作多少年了！早些年柿饼好卖的时候，他给的价格最高！这几年柿饼不好卖，他就年年压价。今年柿饼马上上市了，告诉我他改行了，改收购苹果了！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柿饼一年比一年不好卖，实在不行明天砍了树，我们也种石榴算了！听说在你们的帮助下，他们那些种石榴的今年都大赚了一笔！” 罗小冉闻言，共情地点了点头。在听到李大娘的夸奖时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大娘，你有没有算过，今年这些柿饼产量，你要卖到多少钱一斤才能保住本钱，还有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 这个问题可把李大娘难住了，收购商给的价格是十块钱一斤，不分等级。但现在柿饼已经晒好半个多月了。放的时间越长品质越不好，根本不能再拖下去了。 思来想去，李大娘咬咬牙：“丫头啊，十一块钱一斤你要是能帮我卖掉，大娘不会让你白忙的。” 罗小冉闻言急忙摆了摆手“大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既然答应来帮忙，就绝对不会收您的钱！您的价格我也了解，十一块的价格您确定还有得赚吗？” 李大娘长叹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敢奢望赚不赚钱啊！不赔钱就烧高香了！往年还有零星的几个收购商上门，今年却是一个都没有啊！我们现在只求能尽快卖出去！” 罗小冉点点头：“大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您办好，对了，您这柿饼总共有多少斤？” 李大娘在心里盘算一会，差不多三千斤左右。 三千斤！ 罗小冉盘算着自己的能力。 “大娘，您带我去果园和柿饼加工的地方看看吧！” 柿饼今天铁定是卖不出去的，但我保证会用最短的时间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闻言，李大娘愣住了。 这俩人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帮忙卖柿饼的么，今天卖不出去是什么意思？ 一直负责陪同的赵又红连忙解释道：“这个叫预热，跟咱们常说的吆喝差不多。那么多的石榴都卖的出去，柿饼你就放心吧！” 听赵又红这么说，李大娘才渐渐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罗小冉分别拍摄了柿子园、库房、烘干房还有李大娘全家期盼的眼神…… 所有的素材拍摄完成，罗小冉和许千程准备离开。 临走时，罗小冉将自己的电话写给了李大娘：“大娘，这是我的电话，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这件事我既然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请你相信我！” 说完，便钻进车里，朝高泉村走。 回村的一路上，罗小冉一句话都没说。 表情也异常的严肃。 不知是因为辛辛苦苦的做出的柿饼没有人买还是李大娘一家人辛苦一年么有回报，反正就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刚刚还没注意，仔细闻闻，车里居然浮动着一股清幽的香甜。 转身一看，后座上放着满满一包柿饼。 按照李大娘定下的价格，这一袋柿饼也就差不多五十块钱。 但对于辛苦一年的李大娘一家来说，这五十块钱的分量却又变的非常重。 “我就不信我卖不出去！” 说完，罗小冉拎着柿饼快步走到自己工位上打开电脑，将刚刚在移民村拍摄的视频素材全部导进了电脑里。 随后便一帧一帧地处理起素材。 直到两个多小时以后，罗小冉将剪好的视频传上网，她才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恰好许千程从外面走回来。 “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许千程点点头：“你说吧，我愿意帮忙！” “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这样高品质的柿饼起码要二十五块钱一斤呢！李大娘现在才要十一块钱。这不是太亏了么！” 沉默一会，许千程突然开口：“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行不行，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呗！” 许千程点点头：“反正十一块钱一斤，加上运费成本差不多十四块钱！咱们能不能准备出一百份样品，在咱们之前柳编工艺品和石榴的客户里筛选出一部分人，我觉得按照他们的购买力，应该可以打开局面！” 许千程的一句话算是点醒了罗小冉。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我觉得不仅仅回咱们之前的客户，我公司、你之前单位、我妈的广场舞伙伴、我爸的象棋群。都邮寄一些给大家尝尝！只要他们尝，我就有信心会俘获他们的心！” 这个方法确实好，不仅宣传了移民村，推广了移民村的特产。关键在成本上，比购买短视频推荐便宜多了！ 当天晚上，罗小冉让银花联系好了快递公司，并让他连夜帮忙设计了柿饼的礼盒。 随后，罗小冉亲自在交易后台筛选出了一百三十名购买力和复购率比较好的客户，作为柿饼邮寄的第一梯队。 贴心的罗小冉甚至还手写了一封长长的感谢信。不仅感谢他们在自己的账号买东西，还请他们在收到柿饼之后，如果觉得质量不错，让他们发个短视频帮忙宣传一下。 复印好感谢信，准备好邮寄地址的表格，将这些东西全部装好，便休息了。 第111章 合作？ 转天一早还不到七点钟，银花帮忙联系的快递就已经赶到了高泉村。 接上许千程和罗小冉，几人还是按照之前的路线，绕路赶去了移民村。 他们到的时候，李大娘家门口停着一辆大货车。 院子里还是不是地传出些许的争吵声。 三人闻声快步走进李大娘家：“大娘，大娘在家吗？” 院子里没有人回应，但争吵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循着声音，几人辗转来到李大娘家的后院。 大娘和她儿子、媳妇正蹲在地上挑拣着柿饼。 而他们对面则叉腰站着一个不到一米七，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男人腰上绑着一个破旧的腰包，抬手指挥着蹲在地上的几人。嘴里还说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 蹲在地上的李大娘，满脸不悦地不时分辨几句。 “大娘，您这是……” 李大娘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柿饼和对面的男人身上，罗小冉不说话，她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们几人。 “丫头，是你啊！快来！” 罗小冉走到李大娘身边：“大娘，这些柿饼是准备卖了吗？” 李大娘摇摇头：“这黑心肝的东西！前几天来还给十块钱呢，今天直接降到了八块，他还说这次不卖下次就给六块钱！” 说完，李大娘一边收拾地上的柿饼，一边抹着眼泪。 一旁的儿子媳妇也是无助地看着母亲。 “你走吧！回去告诉你家老板。这柿饼扔掉都不卖给你们，赶紧走！” 面对这样趁机压价的无良商家，罗小冉半分面子都不想给他们留。 “老家伙，看不出来啊。今天居然还找了帮手！说话这么不客气！不过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她能不能做你的主？八块钱一斤你这三千斤还能有个两万多收入。得罪了我，我看谁还敢收你的东西，你家的破玩意儿就烂在地里吧！” 李大娘虽然明事理，但毕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收购商这样一吓，心里有些毛毛的。 见李大娘不知所措，罗小冉上前一把握住李大娘的手，稳了稳她的心神：“大娘别怕，就算我帮不上你的忙，你这些柿饼我自己出钱也不卖给这个无良的家伙！” 尽管此时罗小冉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卖出去，但两万多块钱她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听罗小冉这么说，李大娘满眼的不可置信。 自己跟这小丫头拢共认识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可打心底就是很相信她。 “你走吧，我不卖了。就算是烂在地里我也不卖给你了！” 话音落，见男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娘刚刚一肚子的火气也瞬间爆发，拎起院中的扫把追赶起男人来。 “老家伙，你可别信错了人。别看她张嘴说的好听，那钱你可还没拿到手呢！你要是……”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大娘已经拎着扫把将人追到了前院儿。 “罗小冉是吧，你这臭婆娘给我等着，挡我财路，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院子里人多势众，男人害怕吃亏，因此撂下句狠话便一溜烟跑了。 赶走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之后，罗小冉跟着大娘进了屋。 “大娘，卖柿饼的事我昨天晚上合计了一下，想出两套方案，我都说给您听听，您好好听听，也好好想想，不用着急答复我！” 李大娘点点头：“丫头，大娘相信你！” “对了，我做了一个柿饼试吃计划。这部分柿饼的运费和柿饼钱我会按照市场价结算给您。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待会东西拉走我就可以给您结算！” 听这话，李大娘连忙摆摆手：“瞧你这丫头说的，我要是不相信你，刚刚就把东西卖给那个家伙了！你跟我不沾亲不带故的，为着我家柿饼的事忙前忙后好几天，就算是送给你一些柿饼也是应该的！” “那我就接着说了？” 李大娘点点头。 “我觉得您家的柿饼质量非常好，十一块钱的价格卖掉有些可惜！这两套方案的第一个就是按照十一或者十二的价格给我出售。当然这部分快递费需要您来承担，不过我可以保证五天之内帮您把东西卖出去。” 李大娘似乎对这个方案很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第二个方案的操作方法就比较复杂。我们计划以均价二十五块钱的价格帮您把柿饼卖出去。当然，这需要您帮忙将柿饼分出三六九等，包装上也需要精致一些。劳动量会比较大，销售周期也会比第一个方案长一些。不知道您……” 罗小冉已经说过不用李大娘着急回答问题。因此他们跟着快递一起将需要发货的试吃柿饼打包好便准备离开移民村。 临走时还特地叮嘱大娘，如果有了决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并将折算好的柿饼钱交给了大娘。 看着罗小冉递过来的钱，李大娘的手有些颤抖。 “丫头，这钱大娘不能要。不管最后我怎么决定，你都是因为要帮我卖柿饼才蹚这趟浑水的。收了你的钱，大娘我良心不安啊！” 边说，边将钱给罗小冉推了回去。 “大娘您收着吧！我们也是为了回馈老客户，您要是不收这钱的话，柿饼我们也不要了！” 一方给钱，一方拒绝。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 最后还是罗小冉上车之后将钱从车窗丢出来，这场拉锯战才算结束。 可车子还没开出移民村，便又被赵又红拦住。 “许书记，罗领导，不知道您们有没有时间，我父亲有些事情想跟您二位谈一谈！” 车上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边请！” 赵又红引领两人来到了移民村村委会。 赵老憨一见两人便快步走上前，跟他们俩依次握手，并十分客气地将两人请进办公室。 “赵书记，您找我们是为了……” 许千程碍于两村之间尴尬的关系，并不想在移民村久留。 “许书记，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我今天找您有两件事，我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许千程点点头。 赵老憨见许千程点头，便说道：“第一，从销售石榴这件事上，我知道您和罗领导是十分有销售能力的。我希望您二位可以帮忙将村里的所有柿饼都一起卖了。价格您说的算，销售佣金也由您说的算！农民种这东西很辛苦的，今年的销路不好，求您帮帮忙吧！” 许千程闻言，下意识地看向罗小冉。 销售农产品的事情一直都是罗小冉出力最多，大部分的渠道也都是罗小冉联系的。因此这件事他必须充分听取罗小冉的意见。 罗小冉明白许千程的用意，仔细斟酌之下，答应了赵老憨的请求。 “第二件事呢？”许千程问道。 “这第二件事……”赵老憨有些难为情。 “有话您直说，不用绕弯子。”罗小冉补充了一句。 “我们……” 见赵老憨迟迟说不出口，赵又红急的：“我来说！许书记是这样的。我们知道贵村做了土壤检测，也知道您这边已经跟农研院谈下了新品种种植计划。也听说了贵村村民比较抗拒的事情。因此我们……” 赵又红的话还没说完，许千程和罗小冉就猜出他们想做什么。 “你们想参与进来？”许千程直接问出了口。 赵又红也不掩饰，直接点点头。 “我知道突然这样说比较唐突，但我们移民村是真的很想发展，也十分看好您谈下的这个项目。您放心，只要您同意，村里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自行解决。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听赵又红这么说，许千程和罗小冉的表情有些为难。 “这件事能不能让我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是投资，应该谨慎些。”许千程道。 “当然，我们只是个请求。即便被拒绝也是正常的。”赵又红耸耸肩，表面上显得很轻松，心里却十分紧张。 “虽然那不确定咱们可不可以合作，但我还是建议你们也做个土壤检测。根据土壤检测报告选择适合的经济作物，一定会对移民村的发展更有帮助！” 第112章 柿饼售罄 从移民村出来，已经过了中午。 两人谢绝了赵又红的挽留，没有留在移民村吃午饭。 回村的路上，许千程和罗小冉各怀心事，谁都没说话。 直到两人走进办公室，确认周边环境安全后，罗小冉才开了腔：“移民村的提议你怎么想？” “我并不看好跟移民村的合作。” 她以为许千程会跟她的答案一样，不料许千程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 许千程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说啊！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呢？莫非……是你有私心？” 除了这个理由，罗小冉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许千程拒绝。 “你就这么想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狭隘的人么？” 面对罗小冉的质问，许千程面露不悦。 “那你为什么不想合作，你倒是跟我说啊！” 罗小冉激动地起身，手指使劲地敲打着桌面。 思虑再三，许千程开了口：“你可能不知道，两个村子之间有矛盾，解不开的矛盾！” “什么矛盾？”罗小冉瞪大眼睛问道。 许千程的这个答案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高泉村南边的土地原本是村里最平整的一块地，几年前因为南水北调工程占用了移民村的原址，而经过千挑万选，移民村的村民看上了高泉村这块耕地，并选在这里建了新村。因为地的事，高泉村的村民对移民村一直有个心结……” 听了许千程的话，罗小冉的眼珠快速翻转。 “这太好了！” “好？你没事吧！这两村的人见面都能打起来，你现在让他们在一起合作？疯了吧！” 许千程实在不能理解罗小冉口中的好从何来。 “听说过鲶鱼效应吗？”罗小冉神秘兮兮地问道。 “不就是渔民为了怕沙丁鱼中途死亡，在船舱里放置几条鲶鱼，以挑起他们之间的摩擦和争端，避免沙丁鱼因为窒息而死亡……” 说着说着，许千程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 他好像明白了罗小冉的用意。 “你是说……” 见许千程的脸上露出笑容，罗小冉知道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想法。 “你觉得怎么样？”罗小冉问道。 许千程激动地拍了拍手：“绝了！这想法绝了！” “那就着手去做？” “做啊！现在就做！” 许千程上前殷勤地帮罗小冉开了电脑，甚至还将李大娘送的柿饼递到了眼前。 吃过柿饼，罗小冉也开始在电脑前编写一份新的可行性报告。 可一下午再加上第二天一上午，这份可行性报告的紧张都不是很顺利。 时间每过去一分，罗小冉的心里就更多一分焦虑。 只听叮咚一声…… 罗小冉手机里短视频账号的订单回复音响了起来。 罗小冉拿起手机点开几条，心里越看越豁亮。 距离他们昨天发货，差不多也就二十四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同城和附近城镇的客户居然就收到了他们寄出去的柿饼。 并且对于柿饼的品质都有着很不错的反馈。甚至他们免费邮寄样品的做法让很多人喜出望外。 后台几十条私信都是催促罗小冉尽快将柿饼上架。 那些账号有一定粉丝量的博主全都录制了开箱视频，并且客观地评价了他们的柿饼。 一时间，移民村柿饼的名头一炮而红。 趁着热度，罗小冉赶忙给李大娘打去了电话。 “大娘，您今天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去村里帮着你们卖柿饼！” 罗小冉的话让李大娘有些懵。 “你们？” “是啊，你们。你们整个移民村的柿饼我都一起代卖了！” 在李大娘的错愕中，罗小冉挂掉电话又给赵又红打了过去。 交到了一些需要统计的数据，以及直播前需要做好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许千程和罗小冉早早便赶去了移民村。 经过之前的视频预热和其他博主的置顶推荐，罗小冉的视频账号一开播便瞬间涌进将近一千人！ 紧接着三千、五千…… 人数随着直播的时长越来越多。 没有华丽的语言，也没有声嘶力竭的推销。 罗小冉语气平和地介绍着移民村柿饼的优点。 而许千程则配合地坐在直播间一角，不停地吃着柿饼。 柿饼链接上架之后，后台热闹的提示音预示着今天他们的柿饼大卖。 原本预计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长也随着最后一份柿饼的售出而提前结束。 整个移民村将近四万斤的柿饼全部售罄。 李大娘和围观村民也终于见识到了互联网的力量！ “罗领导，今天真是谢谢您了。不然村里这么多的柿饼我们真是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作为村长的赵老憨今天最高兴也最激动。 “是啊丫头，今年这行情，十二块钱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不赔钱我们就已经烧高香了！” 闻言，罗小冉愣了一下，随即问到：“等等，大娘，谁跟你说柿饼是十二块钱一斤卖出去的？” 柿饼售罄，大家都很高兴，罗小冉也调皮地跟大娘开起了玩笑。 “不是十二块？” 看罗小冉的表情，大娘和众位村民的笑容凝固了下。 但不到半分钟却又全部消散。 不管多少钱卖出去的，总比无良收购商八块甚至六块钱的价格高。 “没事没事，不管多少钱，卖出去就好。至少今年我们没受那些收购商的气！” 说完，便爽朗地笑出了声。 只不过这笑声里却夹杂着些许的苦涩。 笑着笑着，大娘还是忍不住问道：“孩子，别跟大娘卖关子了，到底卖了多少钱一斤？” 罗小冉一阵坏笑，随即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块？” “丫头啊，这玩笑可不好笑，你别吓大娘啊！” 村民听李大娘这么说，全都以为柿饼被两块钱卖掉了。 “我说咋卖的这么快呢！感情跟不要钱似的！” “还互联网呢，我看就是坑人的网！” “还不如卖给收购商了，还能少赔点！” 听到村民的抱怨，赵老憨厉声呵止：“住口！人家小丫头辛辛苦苦帮咱们卖柿饼帮出错来了？两块钱就两块钱，那东西本身就不好卖。忘了人家帮忙卖石榴的时候了？石榴你们多赚了多少钱！” 看着这个明明吃了亏，三观还特别正的老支书，罗小冉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开这个玩笑。 “赵书记，别生气了。移民村的柿饼我是按照二十五块钱的价格卖出去的！去掉包装盒邮费差不多二十三块钱一斤！” “？” 在场众人，包括许千程在内，听到价格后全都愣在了原地。 二十三块钱的价格，这些村民自打种柿子以来就根本没听过这个价格。 “大家先别激动，我已经帮忙联系了快递公司。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就会来送包装。大家在打包的时候一定要剔除质量不好的果子，在重量上也一定要让出来一些，这是关系到移民村柿饼口碑的大事，一定要守住，明白吗！” 众人点了点头。 “还有，因为是网上售卖，因此只有对方确认收货我们才能收到钱款，整个周期差不多十天左右。我会分批将钱转给村委会，大家到时候按照出货的重量领钱！” 交代好这些事，许千程和罗小冉便准备离开。 毕竟高泉村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 村民千恩万谢地将两人送出门，直到汽车消失，才各自散去。 另一边，端坐在办公室的周斌一脸坏笑地放下手机。 许千程和罗小冉帮移民村卖东西的直播录屏已经发到了周老四的手机上。 “帮我推掉明天的所有行程，我要回高泉村！” “收到，周总。请问明天回去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 周斌摇摇头：“什么都不用准备，咱们回去看……热……闹！” 第113章 “鲶鱼计划”成功 “许千程，出来！” “罗小冉，出来！” 天还没亮，村委会门口便聚集了半个村的乡亲。 他们各个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些许怒愠。 还在睡梦中的两人听到声音，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换便各自走了出来。 见门口围着这么多村民，两人瞬间清醒，并在第一时间钻回了各自的房间。 两人一边换衣服一边打着电话：“许千程，外面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许千程也是一脸的懵。 突然，罗小冉想到了什么：“你说会不会是……” “是什么？” “会不会是最近去移民村的事情被发现了？” 罗小冉觉得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让村民一大早便围攻村委会。 “那怎么办，土地流转计划才刚刚开始，要是因为这件事被搁置，是不是有点太得不偿失了！” 电话那边的罗小冉沉默一会：“别慌，待会看我眼色行事，别忘了鲶鱼计划！” 挂掉电话罗小冉给赵又红发了条消息，随后便与许千程一前一后出了门。 村民见两人出现，叫嚷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许千程，你为什么这么做！”村民中传来一声质问。 许千程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别骗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你不仅联合这丫头帮移民村卖石榴，这几天是不是还帮着他们卖柿饼了？” 许千程闻言轻笑一声，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村民们满意，甚至引起了更多村民的不满！ “你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对高泉村的背叛！” “自己村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你倒去别的村献殷勤了！莫非你是看上了隔壁村村长的女儿？” 眼见着村民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谱，罗小冉终于开了口：“你们能不能……” 可她才刚开口，便被村民怼了回去：“你闭嘴，现在讨论的是高泉村的事。你不是高泉村的人，还轮不到你插嘴！” 罗小冉笑了笑：“真当谁愿意管你们高泉村这些破事儿呢！” 她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对村民的不恭敬，而是她事先就跟许千程商量好的鲶鱼计划中的一环。 按照他们的设想，鲶鱼计划应该很快见效。 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愿意管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循声看去，正是周斌。 依旧是上次的阵仗，不过比上次少了那几台装满慰问品的金杯车。 罗小冉有些愣神。 周斌的出现并不在她的计划里，饶是临场应变能力再强，估计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新的破局之法。 趁着罗小冉愣神，周斌抓住机会：“大家看到了，毕竟不是咱高泉村土生土长的人。眼见着在咱们村占不到便宜，拿不出政绩，忙不迭的就跑去了隔壁村献殷勤。” “想要让高泉村长久稳定的发展，这个领头人就必须是咱们高泉村人！” 说着，便又让手下将那两箱子的现金搬了出来：“今天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她罗小冉背叛高泉村，触动高泉村的利益，但我周斌不会。虽然我跟大家之前闹了些不愉快，但我今天还是带着我最大的诚意回来了！我承诺，只要现在跟我签订土地流转合同，之前谈好的一切待遇不变，我每亩地再给大家加上五百块钱。算是我周斌回馈高泉村的父老乡亲了！” 随后便跟上次一样，让手下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两个装满钱的箱子。 “丫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相信丫头会做出这样的事！” 村民中到底还是有愿意相信罗小冉为人的。 面对指责、疑惑，罗小冉始终面无表情。 既然选择了唱红脸，那做戏就要做全套。 “周斌说的没错，我确实帮助移民村卖了石榴，而且石榴的价格不错，大概卖了一百六十多万。我也确实帮他们卖了柿饼。而且柿饼的收益也不会太低。” 听罗小冉亲口这么说，那些选择相信罗小冉的村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看，看看，真没看出来！在高泉村这么长时间，弄了点破柳条筐，帮老韩婆子卖了点刺绣。小打小闹的，这么长时间的营业额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到一百六十万吧！”周斌笑道。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大家说！而且，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还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 话说一半，罗小冉顿了顿。 接下来便是重头戏，这件事说出口便有且只有两种结果。第一，村民接受土地流转，种植计划顺利开工。第二，村民排斥土地流转计划，那么按照她对村民的了解，绝大多数都会在第一时间跟周斌签约。 若村民选择了后者，周斌没有了村委会的牵制，必然会重新修改流转合同…… 可事已至此，现在即便想回头也不可能了。 “什么事你说啊！” “难不成是你要调到移民村去了？” 罗小冉笑了笑：“既然你们不喜欢村里的土地流转计划，经村委会慎重研究，我们决定将高泉村的百亩良田流转计划分割出一部分，由跟我们村接壤的移民村做。” “什么！” “又是移民村？” “移民村究竟给了她多少好处！”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罗小冉简短地编辑一条短信发给了赵又红。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赵老憨和赵又红便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高泉村众人面前。 “这……” “这都不掩饰了？” 见到移民村的人，村民们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 “赵书记，又红你们来了！欢迎欢迎……” 两人环视围拢在罗小冉身边的村民，得意地笑了笑。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开了腔：“村民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赵又红。十分感谢你们抗拒高泉村百亩良田流转计划，是你们的自私和固执为我们移民村的飞黄腾达造就了希望。是你们的贪婪和自私给了我们移民村二次腾飞的机会！十分感谢你们！” 赵又红的话虽然简短，但字字刺耳。 村民被羞臊的面红耳赤，各个如霜打茄子般蔫蔫的。 “许书记，罗领导。经过我们昨天村民大会的商议，我们移民村所有的村民都十分看好土地流转的计划。他们希望可以扩大经营规模，增加移民村的土地流转面积。并且适当延长土地流转期。” 赵又红说话的时候，高泉村的村民就一直在旁边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移民村的人都是傻子，居然……” 为了进一步刺激高泉村的人，赵又红直接从包里掏出了几十份已经签好字的假合同递到罗小冉的手中。 “为了表达我们移民村的诚意，村民已经单方在流转合同上签好了字。至于流转期限、土地租金等关键信息您可以斟酌后自行填写，移民村的村民绝对不过多参与，并且会全力配合土地流转计划以及繁花三号的种植计划。” 看到白纸黑字已经签好的合同，村民彻底不淡定了。 他们再笨也能想明白，移民村一个、两个人是傻子，但总不至于一村子的人都是傻子吧！ 再说，仔细算下来，罗小冉给高泉村的土地流转方案相较于周斌的，确实有很多的优势…… “罗领导，我觉得土地流转计划既然已经定下咱们高泉村的一百亩了，就没有必要做调整了吧！” “是啊，我们愿意按照之前的条件待遇签合同！” “同意！” 眼见着村民态度发生了改变，罗小冉表面淡定，可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你们千万不要勉强，周总开出的条件也不错的！” 罗小冉越是这样说，村民就越是想尽快签合同。 而站在一旁的周斌眼见着自己即将成功的离间计划再次落空，愤愤地收起箱子离开了高泉村。 临走，周斌道：“你们不会成功的！” 另一边，许千程适时将提前准备好的土地流转合同分发下去。 村民当着赵又红、周斌这两拨竞争对手的面前，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看着手中厚厚一沓合同，罗小冉和许千程相视而笑。 “鲶鱼计划”宣告成功！ 第114章 过街老鼠 “许书记，罗领导，我跟父亲先回去了！” 赵又红见罗小冉的计划成功，便准备回村。毕竟他们村也正在做土壤检测的前期准备工作。 “看到了吧，我们村的人都已经签字了，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一百亩我们凑一凑就全了！” 说着，村民代表接过罗小冉手里的土地流转合同，开始核对起来。 经过差不多十分钟的核对，“罗领导，全村这一百亩可供流转的土地，除去利发叔家的四亩和周老四家的五亩现在总共有九十一亩签了字。” 罗小冉点点头。 “你们还有事？”罗小冉已经接过了合同，眼见着村民并没有散开的意思，便开口问道。 “现在才签合同不会影响咱们村的土地流转计划是不是？” 听村民这么问，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许千程终于开了口：“从始至终罗小冉都没有放弃过高泉村的土地流转计划！她……” 或许是怕许千程作为当事人，说话没有说服力。已经准备离开的赵又红开了腔：“罗领导确实免费帮我们售卖了石榴，但前提是要帮助你们高泉村的空闲土地做技术指导，并提供种苗。柿饼也是一样。” “至于土地流转，我们确实跟高泉村有合作意向，但还要视你们高泉村的土地流转情况来定！” “你们的罗领导和许书记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弃高泉村，你们有这样为你们着想的领导，希望你们珍惜！” 了解了所有事情真相的村民，瞬间觉得自己先前做的事情有多么离谱。 “这利发叔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签字了就他不签字！”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这可是影响全村的大事！” “拿上协议，咱们去找他！” 众人从村委会离开后，便决定一起去找利发叔。 当当当的敲了好半天的门。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利发叔心惊肉跳。 跟周老四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料到会是如今的局面，万一…… 现在这样的情形，自己算是激起了民愤，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村民中，理智的一部分只是敲敲门，而激进的却已经开始对着利发叔的院门口破口大骂。 村上不成文的讲究，谁要是能惹得四邻站在大门口臭骂，那一定是做了什么神鬼不容的缺德事！ 因此，站在大门口子指着鼻子骂他，远比打他一顿更难受。 终于，他受不了了。 掏出柜子里一万块钱和自己跟周老四签的合约放在自己面前。 思忖良久，缓缓打开了大门。 他甚至做好了被迎头痛击的准备。 但刚走到大门口，叫骂声却停了。 原来是许千程来了。 见到六婶，听六婶说起这件事，害怕村民根本利发叔之间发生冲突，许千程慌慌张张地跑来，果不其然…… 利发叔躲在院子里靠着门，一声都不敢吭。 “都散了吧！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村委会好。为了大家的利益！但土地流转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咱们谁也不能强迫任何人。利发叔的工作我来做。都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你们大家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听了许千程的话，村民们渐渐散去。 听着嘈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利发叔这才敢打开大门。 一开门，正看到许千程正在拿纸巾擦拭大门上残留的唾沫。 “许书记，我对不起你跟罗丫头。我对不起大家！我是猪油蒙了心，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钱阻挡大家的利益！我愿意把钱退回去，我也愿意把地流转给村里！我这就去找周老四！” 说完，利发叔左手掐着一摞钱，右手拿着合约快步朝周老四家走去。 进门的时候，周老四正在喝茶。 见利发叔手里拿着钱和合约便猜出了他的目的。 “喝了我的酒，这么快就反悔了？” 周老四端起茶杯像模像样地喝了一口。 “哥……你不知道。这件事咱们做的确实不太合适。这一万块钱我一分没动，都还给你，我不能这么干了！” 说着，利发叔将钱轻轻放在了小茶桌上，合约也当着周老四的面撕掉了。 周老四见状，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钱收起来。你别忘了，那合约你一起签了三份，撕掉一份有什么用？再说，就算你想单方面解约，你拿来的钱也不应该是这一万啊！” 说完，周老四轻蔑地看了看桌上的一万块钱。 “你总共就给我一万块钱，我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利发叔有些急了。 真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咱们的合约上写的清清楚楚，如果违约了，你是要赔偿我十倍损失的。一万块钱定金，十倍就是十万。想解约，拿十万块钱过来！” 利发叔傻眼了，彻底傻眼了。 “你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违约要赔你十倍了！我可不认啊！” 周老四笑了笑：“你认，就赔我十万块钱。你不认，那我就上法院，你照样得陪我十万块钱！” 利发叔见周老四说的这样笃定，心里也没了谱。 酒这东西真是害人，当晚要不是贪杯多喝，也不至于签下这违约十倍赔偿的合约啊！ 十万块钱！那可是整整十万块钱！ 利发叔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说句不夸张的话，这辈子他都没见过十万块钱摆在一起。 看来，周老四是铁了心想要他这块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利发叔失魂落魄地从周老四家出来，甚至连桌上的一万块钱都没拿。 回家路上遇到了老金。 “利发啊利发，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六千和一万是差了不少，但你也要从大局考虑啊！你太糊涂……” “十万啊！整整十万！不是一万，是十万！” 听这话，老金还以为他还要坐地起价。 “你是不是疯了！四亩地你居然想要十万块钱！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后面，利发根本不管老金说了什么，嘴里始终念叨着十万！ “做你的十万块钱大梦去吧，等我们生活都好起来，看你眼热不眼热！” 即便老金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利发叔的嘴里仍旧念叨着十万！ 回家的一路上，村民全都冷眼盯着利发叔，也都听到了他嘴里念叨的十万！ “呸！缺德玩意！咱们村怎么出了这么一号人呢！” “就是，自私透顶的东西！” 利发叔就犹如那过街的老鼠，所到之处一片骂声。 他自己就真的听不见吗？ 当然能！ 但他做的事情确实侵害了村民的利益，他又能反驳什么呢！ 一边是十万块钱的天价赔偿，另一边是村民恶毒的咒骂。 利发叔太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他现在就算是把骨髓砸出了油，怕也赔不起这十万块钱。 所以，骂就骂吧！ 回到家，紧闭房门，利发叔尽量让自己与外界隔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院墙外面那些不堪的事。 入夜，利发叔还在昏睡着。 大门发出砰砰的敲门声。 利发叔爬起身，生怕…… “谁……谁啊！” “大叔是我，罗小冉和许千程！” 听来人是他们俩，利发叔不安的心也安稳了几分。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利发呆坐在屋子里朝大门望去，却没有勇气开门。 “大叔，今天的事情我们听说了。我们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想来跟您商量商量！” 罗小冉说道。 “没什么可商量的，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全村人。但十万块钱我真的赔不起，你们要怪就怪我太贪心吧！” “不是的大叔，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帮您解决这件事的！您……” 听罗小冉这么说，利发激动的连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跑出去打开了大门。 “你……你真的有办法解决？” 第115章 魏总在吗 其实罗小冉今天来并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而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他们生怕利发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利发叔，我会积极帮您解决的。您手里的合约还在吗？在的话拿给我看看，我咨询一下专业人士，看看有没有正规的解决途径！” 利发叔摇摇头：“当着周老四的面，我把合约撕掉了。不过合同总共有三份，另外两份应该在周老四手里！” “这……” 罗小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靠着利发叔跟周老四的对话推断出一些合约条款，可推理就只能算是推理，当不得证据。 “利发叔，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那你要是还能想起什么就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这边也尽量帮您联系着看看。” 说完，罗小冉和许千程便准备离开。 “丫……丫头，实在是对不起，因为我的贪财给村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 罗小冉朝利发叔笑了笑：“叔，想多赚钱并没有错啊！您放宽心，事情终归是能解决的！” 两人回到村委会后，看着桌面上那一摞已经签好字的流转合同，罗小冉长长地叹了口气。 “临门一脚，永远是棋差一着。你说现在这情况咱们还能做点什么？” 许千程闻言不语，低头看着面前的合约，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唉，我跟你说话呢！” 见自己说的话没有回应，罗小冉捅了许千程一下。 “啊？”愣神的许千程茫然地答了一句。 “我在跟你讨论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许千程闻言点点头：“我在想……利发叔家的地在南边不算是正中的位置，咱们能不能先做下规划？倘若初期的施工不受影响的话，咱们可不可以先行规划施工，然后慢慢解决利发叔的问题呢？” 许千程说完话便看向罗小冉。 罗小冉皱着眉头不说话，眼睛直盯着土地流转协议看。 突然，罗小冉突然伸手使劲拍了许千程一下：“哥们儿，你这脑袋瓜终于开了一把大窍，你这主意想的不错啊！” “来来来，咱们好好计划下！” “我觉得首先咱们应该把我借来的钱挪到村里的集体账户，土地改造期间的所有支出全都从公户出，这样即便今后有什么疑问的话，咱们这两牵头的人至少也能说的清楚！” 许千程点点头，他十分认同罗小冉的提议。 涉及到钱的问题，越谨慎越好。 至于其他的事情，连发生都还没有发生，现在商量着实过早了些。 迫在眉睫的是土地改造的工程项目应该尽早定下施工单位。 放眼整个乡里、甚至市里，能达到农研院项目改造的施工单位就只有那么一家，每一项的工程造价也几乎都是透明的。 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在这几乎毫无压缩空间的工程造价里再省出来一点。 至于怎么省，那就只有在人工成本上动手了。 土地改造的无非就是刨坑挖土、搬搬抬抬的工作，至于掌握核心技术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出苦力的活，城里施工队能做，村里人只要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自然也是能做的！ 倘若跟施工单位将这件事情谈妥，那分分钟便能节省出不少的钱。 “要不咱俩现在就去一趟？电话地址不是都能查到吗！” 算过这笔账后，罗小冉再也坐不住了。 “走走走！” 其实许千程的情绪也很激动，只不过没像罗小冉那样表露出来。 按照查询到的地址，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星宇基建公司。 “您好，我想找一下你们魏总！” 闻言，前台十分礼貌地起身，并朝两人露出职业微笑：“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预约？ 罗小冉摇摇头，来基建公司是他们临时起意，哪里会想得起提前预约！ “没有预约吗？那实在是对不起，我们魏总的行程每天都排的很满，如果二位想见魏总，那我先帮您预约？” 一向守规矩的许千程点点头：“那麻烦您帮我们预约一下！” 前台小姐姐掏出排期表并记下了许千程的名字和手机号。 “好了许先生，我已经帮您预约好了！” “是哪天？” 前台小姐姐微笑着说：“是五天之后的下午两点到三点！” 什么？ 五天！ 倘若是一天半天之后的预约，罗小冉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倘若是五天之后，那守规矩的许千程也就只好不那么守规矩了！ “我们跟贵公司可是合作伙伴，我们从高泉村来，大老远的折腾一趟十分的容易，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倘若魏总真没时间的话，我们马上就走，绝对不再打扰！” 前台小姐姐见帅气中带点中二的许千程这样厚着脸皮求自己，也就没拒绝。 破例给魏总的秘书打去了电话！ 不巧的是，魏总秘书不在。 接电话的居然是魏总本人。 “魏……魏总，我……我这边是前台。这边来了两位自称是高泉村项目的负责人，想跟您见一面，谈一下合作，不知道您这边……” 前台的话还没说完，魏总便开了腔。 “我的规矩你不知道吗？如果你知道，就不会打这个电话。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就不配在星宇基建工作！” 说完，便准备挂电话。 一旁的罗小冉见前台的表情不对劲，便猜出了事情可能不太顺利。 只见她突然一把抢过话筒：“魏总您好，我是高泉村罗小冉。之前咱们的项目都已经沟通的差不多了，现在有一些新的工程要求想跟您探讨一下，只稍微占用您一点定的时间可以吗？” 罗小冉说话时，前台小姐姐都吓懵了。 抢电话这个行为很有可能害自己失业。 因此，前台小姐姐不止一次地试图抢夺电话。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重规矩的魏总这次居然为了罗小冉破了例。他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挤出了半个小时来接待他们。 终于，在罗小冉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电话被小姐姐抢了回去。 本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小姐姐接过电话：“魏……魏总，对不起，我……” 魏总今天的宽容实在令她意外，不仅没骂她，甚至连一句不好听的都没说。 挂掉电话，前台恭敬地将两人带进电梯：“您乘电梯直达九层，杜总的秘书会在电梯厅等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许千程轻笑一声：“罗小冉，真没看出来啊！你说瞎话的功夫都能拿奥斯卡了！” 闻言，罗小冉尴尬一笑。 “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项目已经谈过了？咱们可连人家魏总的面都没见过呢！” 罗小冉撇撇嘴：“他们公司每年那么多项目，意向客户就更多了，哪能都记得住！我不这样说他怎么可能见我？况且我说的也没错啊！项目……咱俩确实商量的差不多了啊！” 诡辩！ 许千程没说话。 电梯很快到了九层。 只不过，电梯门一开，原本应该出现的秘书却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绅士，戴着金丝眼镜，裁剪合体的驳领西装显得沉稳又大气。 “您……您是魏总吧！魏总您好您好！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百忙之中还抽时间见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魏总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客套话咱们就不说了。你忙我也忙！咱们会客室谈！” 罗小冉笑着走在面前，许千程紧跟其后。 “杜总，真没想到您人这么随和！” 一句话的功夫，众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亲手给许千程和罗小冉两人倒了水，魏总坐到了两人面前。 “我今天时间确实不多，客套的话尽量不要说，咱们直接捡重点的谈！” 第116章 质保三十年！ 两人点点头，接着许千程看了罗小冉一眼：“你说！” 罗小冉长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魏总，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我们查询过贵公司的公开报价，我们村的体量比较小，事业也才刚刚起步，就连工程款都是东拼西凑的。说句不怕您笑话的，一块钱恨不能掰开八瓣花！工程材料上自然是不能打折扣，您看人工成本方面能不能节省一点呢？” “不能！我们公司的报价都是有据可查的。工程进展到哪一步，需要多少技术工人多少操作工人都是有定数的，少了一个都会耽误工程进度。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在魏总这里，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唯独涉及到工程质量方面的东西，他是一丁点都不会让步的。 毕竟他们公司主打的就是一次施工，质保三十年！ 倘若在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将来影响的都是他们公司的声誉。 “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村民都很勤劳，我是想让村民帮您做力工，有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能做。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在费用上尽量帮我们减免一些呢？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听到罗小冉的话，魏总沉默了一会。 轻轻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缓缓将茶杯放回到了原位。 期间，魏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许千程和罗小冉的心里七上八下。 “我相信许书记和罗小姐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各个公司都有各个公司的章程，这想必您二位都知道。我们公司之所以能获得农研院的认可，就是因为我们无论是技术工人还是普通工人都是经过系统培训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我们的工程质量。倘若这每个工程都提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的工程质量是很难得到保障的！不知道我这么说您二位是否能明白？” 闻言，许千程和罗小冉对视一下。 二人都清楚，这是魏总转弯抹角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谁都知道质保期是个多么重要的东西，没有质保的东西跟垃圾没有什么区别。 眼见着削减费用的事情行不通，罗小冉和许千程都闭上了嘴。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的很压抑。 或许是魏总着急去做其他事情，亦或许是魏总被他们的诚心所打动。 “我看……不如这样吧！” 魏总一句转折，瞬间让已经绝望的两人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简单、重复性的劳动力我们需要十五个人左右。这些人的费用我们不负责支付，我只要求整个施工期内他们需要按照我们的要求随叫随到。至于费用方面我们可以在原本的人工成本基础上削减百分之十五。但相应的，工程质保期由原来的三十年削减到二十五年。不知道这样的条件你们愿不愿意接受？” 经过简单的计算，罗小冉当即便拍板同意。 虽然只是人工成本的百分之十五，但总体算下来也能节省小十万块钱。 他们准备出十五个壮劳力，每人每天按照一百块钱的工钱计算，也能节省下差不多五万块钱呢！ 土地改造项目的整体施工周期是一个半月。中心地块也就是二十亩繁花三号的中心培植区域将在十五天之内完工。 魏总也是爽快人，他们几个谈妥之后便直接通知了公司法务按照新的合作计划修改工程合同。 两人拿着更改后的合同走出星宇基建公司。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不为了钱这样小心翼翼呢？” 罗小冉脸上并没有成功后的微笑。 “哎，贫贱村支书百事哀啊！”许千程自嘲道。 话音刚落，肖主任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罗小冉接起电话：“下午好肖主任，您找我是……” “你在哪？”肖主任的语气很严肃，并没有往日的笑意。 罗小冉闻言一愣，随后脑子里快速过了一下近期做过的所有事，在确认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后，怯生生地回复：“我在城里啊！刚刚谈完高泉村土地改造的工程计划，准备回村呢！” 肖主任一听：“许千程呢，在你身边吗？” “在！” “那正好，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到新农合作社来一趟！” “好的，收到！” 挂掉电话，许千程疑惑地问：“肖主任找你干嘛？” “肖主任让咱俩去趟新农合作社，新农合作社不是银行么。难道说……” 罗小冉边说边笑，凭她的直觉，应该是好事！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新农合作社。 肖主任早已等在了门口。 “快跟我进去！” 肖主任拉着两人便往里面冲。 刚进门正巧碰上一群人从里面往外走。 “周行长，老周！”肖主任叫了叫走在最前面的人。 “老肖！你怎么在这！” 两人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有件事想让您帮忙啊！” 周行长笑了笑：“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老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能让你张口的事情，绝对是符合政策！我赶着去市里开会，但现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咱们长话短说哈！” 肖主任点点头，转身递给许千程和罗小冉一个眼神。 两人瞬间心领神会。 拿出刚刚在星宇基建公司谈合作时准备的资料，侃侃而谈。 周行长听着两人的介绍，表情逐渐舒展。 “周行长，以上是我们的初期计划。不知道您……” 周行长点点头：“这个项目是助农项目，十分贴合我们行里的低息助农计划。这位县里支行的王行长，贷款涉及的手续和资料您直接找王行长。这件事我会亲自督办。放心，没问题的！” “谢谢周行长，谢谢周行长！” “王行长幸会，以后请多关照，王行长！” 此时，两人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从银行走出来，肖主任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能做的我可都帮你们做了。回去好好准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定一定，我们一定努力，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肖主任离开后，罗小冉激动地看着许千程：“许千程，你听到了吗？咱们有钱了！” “听到了，听到了！罗领导，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回村了？” 回村的一路上，罗小冉像个话痨般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然而两人的车刚进村口，六婶便忙慌慌地迎了上来。 “千程，罗丫头，你们快去周老四家看看吧！你俩从村里刚走，利发就拎着个破凉席直挺挺地躺到了周老四家门口。” “什么！”许千程和罗小冉一听，便急急忙忙地朝周老四家赶去。 “利发平常就爱喝酒，听他们说，这次拎着好几瓶白酒，在周老四家门口喝的脸煞白，说话都直流口水，一会明白一会糊涂的，可吓人了！” 六婶跟在两人身后，边走边说。 “没发生什么冲突吧？”许千程表情凝重。 “我来等你们的时候还没有，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不到五分钟，几人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周老四家。 远远望去，看热闹的村民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人群中还不时地传出声泪俱下的控诉。 拨开人群，许千程和罗小冉终于看到了利发叔。 只见他身上的白色汗衫因为咋地上打滚沾满了灰尘，脚上的黄胶鞋也只剩下了一只。 脸上鼻涕眼泪混做一团，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光…… “利发叔，利发叔我不是说过会帮忙解决的么，您怎么……快起来，快起来！” 罗小冉和许千程急忙上前想将利发叔扶起来。 不料满身酒气的利发叔直接推开了二人：“不……不起！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联合他侄子坑害我！十万块钱啊！你知不知道，我跟他可是从小长大的发小啊！他想坑我十万块钱……” 第117章 利发叔的道歉 院子外面，许千程和罗小冉一直在劝说利发叔。 院子里，周婶子木讷地看着周老四。 “让你闹，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过，闹吧，现在闹成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听到这话，周老四也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利发居然会跟他来这一手。 “老娘们家家的，别掺和老爷们的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去管他！他喜欢坐着喜欢躺着随他去好了，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我就不信他还能反了天！” 周老四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他跟利发可是从小玩到大大的发小，利发有几斤几两、何种手段他简直再清楚不过！ 眼下比较麻烦的是，利发这样一闹，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脸面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看！ 周婶子因为手里还有活，便也没多说什么。 将准备交给银花的柳编筐收拾到小推车上便出了门。 然而她刚打开院门，门口看热闹的无数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盯上了她。 外人面前向来不善言辞的周婶子此时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可眼下这样的情形她能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开了。 到了银花家，院子里还站着几个同样来交柳编筐的村民。 见到周婶子来，几个女人便阴阳怪气起来。 “这真是哈，不怪人家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万把块钱包地！” “哎呦你可别这么说，人家的钱也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呢！” “我要是也有这么个会坑人的老公，我还编什么破筐啊！” “哈哈哈哈……你家男人要是有这么多心眼子，你晚上睡觉都得留一只眼睛站岗，免得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周婶子听着众人阴阳怪气的挖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事情确实是自己老公做下的，她也实在没什么能反驳。 人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的出来，每个人都拿到了结算的条子和新的柳编筐材料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终于，在熬走院子里最后一个人之后，轮到了周婶子。 “银花，我来交筐了，这次我编的可……” “放下吧！等我检查完再给你开条子！”银花语气中夹杂些不耐烦。 随后便拿起周婶子编好的筐一个个认真地检查起来。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婶子，你这东西做的质量太差了！你看看，这里应该压一勾一，你这根本没压上！” “还有这里，这地方的蕾丝花边胶水都溢出来了，这太粗糙了！” “这个筐的提梁有木疖，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们交上来之前好好检查一下。现在咱们注重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你这批东西质量太次了，我一个都不能收！你拿回去好好改改吧！” 周婶子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实银花也并没说什么难听的。 “你这分明就是难为我！我的柳编筐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从前的质量根本不如现在的！再说，手工做出来的东西，难保有一个两个质量有问题的。别人怎么差不多就行，怎么到我这里，一点点的小问题都要拿回家整改？我看你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听周婶子这么说，银花也来了脾气：“我可没有针对你！你这一万块钱的大帽子也别往我头上扣！今天这些东西，要么你就拿回去改好了再回来，要么你就放在这里，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来领活了！反正你家又不缺这点钱！” 确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银花这样做就是在故意针对周婶子。 “我不干了，你现在给我结账！” 周婶子知道，只要土地流转的事情没解决，自己不管将筐改多少遍都不会合格。 与其到时候一遍遍地受气，还不如自己识趣一点！ “要钱？要什么钱？你把东西做坏了我还没找你赔钱呢！你倒反过来跟我要钱了？想要钱，把这些东西按要求修改好了啊！” 说话的时候，银花不客气地拍了拍桌子。 银花这里没压多少钱，相比起自己的脸面，周婶子宁愿不要这个钱！ 银花男人就站在里屋，周婶子一走便冲出来说道：“我说你至于么！你就算不看那周老四的面子，也总归要估计周斌的脸吧！那可是他亲婶子，你就这么针对人家，将来不怕……”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男人干出那么缺德带冒烟的事情，我还不能说了？一方面我确实是在为许书记和罗领导打抱不平，另一方面，周婶子的技能属实是不咋地。倘若她不改，将来这些东西就得我改！” 从银花家房门到大门，距离其实并不远。 但周婶子却走的很慢。 她也想好好听听别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议论他的。 果不其然，就连银花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这样气愤，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也正因为是听到了银花的话，周婶子回家的一路上都尽量低着脑袋。似乎这有这样才能暂时逃避全村人盯着自己的眼神。 家门口，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相比于自己出门时，现在等着看热闹的人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围观的人都清楚，利发跟周老四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身在农村，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这样的热闹简直百年不遇。倘若就这样错过了，岂不是失去了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婶子羞臊的捂着脸，穿过人群钻进了院子。 推开门便看到周老四正在院子里喝茶。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压制了一路火气的周婶子瞬间暴怒：“周老四，你究竟长没长心？外面都什么样了，你还有闲心喝茶？” 周老四轻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被利发挑唆罢了，也就敢在门口躺一躺、骂一骂！有能闹进院来！你看我报不报警就完了！” 周婶子一听这话：“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是不是？要是继续这样闹下去，咱以后在高泉村还住不住了？周老四我警告你，你愿意去城里是你的事，我就要在这住到死！你能不能就听我一句劝，把人家那合同给利发！都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怎么就这么一点点情分都没有呢！” 周老四冲着周婶子冷哼一声。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人已经得罪成这样了，你现在还给他们也没人记得你的好。还不如就死扛到底，说不定能得些实惠！” 院子里正吵着，院外忽然一阵骚乱。 “有糖水吗，有没有糖水？” 外面的人疯狂地拍打着门板。 周婶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眼见着情况危急，还是急忙跑到厨房冲了一碗白糖水。 村民端着白糖水走到虚脱的利发叔面前，谁知利发叔一把掀翻了水碗，恶狠狠地瞪着周老四。 “周老四，你终于出来了！你哄骗我跟你签合同，让我遭受全村人的排挤，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 “哎哎哎，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钱是你自己拿的，字是你自己签的，怎么能说是我强迫你呢？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心，怨不得别人！” 说完，便嚣张地关上了大门。 周老四盛气凌人的嘴脸让所有村民都很反感，但碍于周斌的面子却又没人敢当面说什么。 利发叔见状，当着众人面，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我郑重地跟大家道歉，因为我们见利忘义，贪小便宜才耽误了整个高泉村的发展。是我对不住大家，可是那十万块钱的赔偿我是真的给不起！我知道这道歉现在听起来就是一句空话。等到一年后我的地收回来，我愿意无偿流转给村委会免费试用十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利发叔的道歉可以说是很走心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周老四了。 戏已至此，村民也准备各自散去。 “叔，我送您回家吧！” 第118章 父子决裂 结束了一天的闹剧，太阳下山，高泉村的夜也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转天一早，许千程和罗小冉刚刚洗漱完毕，村口远远的便看到一个年轻人提着皮箱由远及近。 “许千程，你看，看那边是谁？”罗小冉使劲拍了拍许千程。 顺着罗小冉手指的方向，许千程定睛一看，心中自觉不妙。 “他怎么回来了！” “我觉得回来的正是时候！”看着走进门的周松，罗小冉轻笑一声。 “难不成是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罗小冉幸灾乐祸的表情很难不让许千程多想。 闻言，罗小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有那么无聊？” “许书记，小冉姐，我回来了！” 阔别两个星期，周松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都不一样了。 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气。 “你培训不是还有好长时间才结束么，怎么……” 许千程狐疑地问道。 “党博士这几天在北京有个良种改良的学术研讨会，所以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原来如此。 明白了事情真相的许千程，愧疚地看了罗小冉一眼。 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了。 “还没吃饭吧！进屋进屋，我们也刚做好，一起吃一点吧！” 许千程从周松手中接过行李箱便将人朝屋里拽。 而周松则摆摆手：“许书记，不用客气了。我不吃！好长时间没看到我妈了，我想先回家看看！” 说着，便准备朝外走。 “周松！” 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平息，许千程生怕周松跟周老四之间再生嫌隙。 “许书记，有事？” 许千程挠挠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 一旁的罗小冉似乎看出了许千程的窘境，开口说道：“高泉村的土地流转已经差不多了，你最近在党教授那里都学了些什么，我们能不能考考你？” “真的？我爸都同意了？”周松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是这样，我们对于繁花三号的种植计划做了微调，我们计划从村南边的五十亩土地先做，随后再辐射到北边的这五十亩。不过南边这五十亩地现在有四亩还没有签流转协议，我们正想找一个明白人瞧瞧，这四亩地如果不流转，会不会影响繁花三号的种植品质……” 罗小冉拽着周松的胳膊，一边说一遍将人朝办公室里面带。 “小冉姐，疼疼疼……” 周松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听周松说话，罗小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周松的衣服里。 “哦哦……哦，你瞧我，光顾着说话，手劲儿使大了！” “怎么样，周松。有没有信心帮村里先勘察一下？” 周松稳了稳心神：“我试试吧！不过勘察比较快，我还是想趁着工作没开始，先回家看看！” 见周松还是要回家，罗小冉急了，伸手使劲拍了下周松的后脑勺：“你这小崽子，跟党教授学了这么长时间还分不出轻重缓急吗？是你回家重要还是村里的发展计划重要？就你这样的还想帮村委会做事？要我说，你根本就没把村委会和高泉村放在心里！” “啊……这……” 周松没想到，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小请求居然让罗小冉这么生气。 他甚至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罗小冉说的那样，不懂得奉献！ 琢磨了一会：“小冉姐，听你的，我现在就拿东西，咱们去村南边的地里考察！” “这才像话！” 说着，两人便簇拥着周松朝南边地块走去。 “这边、这边，这边近一点！” 路上，罗小冉和许千程都尽量带着周松走小路。 “不对吧，应该走这边啊！这边近一点，路也好走些！” 看着许千程指的路，周松反驳道。 “让你从这边走，自然有从这边走的道理！你多长时间没从这边走了？这边的水文、气候、杂草种类你都了解吗？会不会对后期繁花三号的种植产生影响？这些资料你不是应该搜集的越详细越好么！” 一路上，两人变着花样地忽悠周松，终于有惊无险地将他带到了地里。 可就是这么不巧，二人怕什么来什么。 几个村民迎面朝他们走来。 关键是看周松的眼神，不屑中还带着嘲讽。 “瞧瞧人家，老子英雄儿好汉！” “爹唱红脸儿唱白脸，一唱一和就把高泉村攥到手里了！” “你羡慕你也上啊！说不定也能拿到一万块钱一亩的租金呢！”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那利发被坑的还不够惨么！” 村民见到周松，并没有停下脚步。 反而是连着周松主动打招呼也没有回应。 人走后，周松冷下脸：“许书记，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许千程尴尬地笑了笑：“没，没有啊！” “小冉姐你说，是不是我爹……” 周松问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他多希望惹出祸端的并不是他的父亲。 “小松，你别多想。没什么事，挺好的！” 周松请哼一声：“那利发叔家的地是怎么回事？利发叔是贪心，但也是最随大流的。如果村民都签了土地流转协议，他不会不签！” “那一万块钱的租金又是怎么回事？” 周松越说越激动，再联想到村里人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小松，你听我说，我们……” 罗小冉的话还没说完，周松已经扔下手里的东西怒气冲冲地朝家走去。 “小松……小松，周松！” 见叫不住周松，许千程和罗小冉便快步追去。 可满腔怒火的周松脚步很快，两人一路小跑却还是生生被落下了一截。 眼见着周松走到家门口，连门都没敲。 砰地一脚便踹开了院门。 院子里正在喝茶的周老四，乍一听到声，吓了一跳。 见来人是周松，欢喜之余又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一大段路程的快步行走让周松有些大喘气：“周老四，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做什么缺德事了？” “你放肆！周老四也是你能叫的？” 周老四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缸便朝着周松扔了过去。 “周老四，你什么时候能听我一句劝？” 周老四嘴唇颤抖着：“老子活了五十多年眼看六十年，怎么做事用你教？” 话音刚落，许千程和罗小冉终于追到了门口。 见两父子剑拔弩张的样子，急忙上前拍了拍周松：“小松，毕竟是父子，有话好好说！” 周老四一见两人，气便不打一处来。 “周松好好的在城里培训，我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肯定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以为把我儿子找回来事情就能解决？别做梦了！” “我告诉你，你俩再挑唆，父子也终归是父子，没有隔夜的仇！” 周老四指着鼻子朝两人一通输出。 “你闭嘴！”周松挡在许千程和罗小冉面前。 “别说不是他们把我找回来的，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说你怎么就喜欢跟人家作对呢？我小时候你选不上村支书是这样，现在帮不上周斌你还是这样！我看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我……” 周松越说越激动，一不小心将周老四的老底当着众人面揭了出来。 当年村支书落选的事情成为了周老四一辈子不能触碰的逆鳞。 周松无意间提起，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重重的耳光便打在了周松的脸上。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供你吃喝供你上学，养了你二十年，居然养出个白眼狼！帮着外人指摘起他爹来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听好，你要不愿意当我儿子没人逼你，你现在就给我滚，从今以后我周老四就当没生养过你这个儿子！” 周松闻言：“好！周老四，我周松没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爹！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我爹！”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第119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周松捂着脸，一路小跑着回到村委会。 砰地一声将自己关进宿舍，任谁叫门都不开。 “这下怎么办？你说周松会不会因为周老四的原因而离开高泉村？”眼见着最近发生的事，许千程显得有些担忧。 罗小冉笃定地摇摇头：“放心吧，以我对周松的了解，他是不会离开高泉村的，尤其是现在！” “但愿吧！” 许千程长舒一口气。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会有事的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罗小冉不屑地瞪了许千程一眼。 许千程将手里的烟蒂丢到地上狠狠踩灭：“我是担心那孩子在屋里一直不给我开门，今天晚上我要住在哪儿！” 一直到深夜，周松都没开门。 许千程无奈只能勉强在办公室的条椅上凑合一晚。 转天一早，周松趁着大家都没睡醒，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村委会。 他掐算好时间，知道母亲都会在这个时间起床喂鸡，风雨不改。 果然，当他悄悄摸回家的时候，周婶子也刚刚起床，正拿着盆准备喂鸡。 “妈，妈！”周松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 然而此时的周婶子满眼都是面前的小鸡，丝毫没察觉到周松的叫喊声。 在尝试了多次之后，周松无奈只能朝母亲扔了个小石子。 石子掉进搪瓷盆里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循着石子飞来的方向，周婶子终于看到了周松的身影。 “妈，这边！这……”周松站起身，朝周婶子摆摆手。 周婶子将鸡食盆轻轻放到一旁，轻手蹑脚地走到了周松身边。 母子二人一起出门后，周松开了腔：“妈，爸做出那么离谱的事情您怎么就不拦着点呢？” 周婶子叹了口气：“拦着点？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你爸的脾气？我想拦倒是得拦得住才行啊！” 周松苦笑一声。 确实……这么多年，只要是周老四认准的事，还没有谁能强行改变他的想法，当然，周斌是个例外。 “我这段时间不是在农研院学习么，别的村知道咱们高泉村拿到繁花三号的培植指标都羡慕的不得了！这确实是一件利于村里发展的好事。你看村民的态度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真因为父亲被搅黄，将来他就是村里的罪人！” 周松盯着周婶子，一个不太磊落的计划涌上心头。 “妈，这件事您可不能由着我爸胡来。如真出了什么事，将来后悔可就晚了！” 周婶子盯着周松：“孩子，但凡这件事我要是能做主，那我指定按照你说的办！可是现在事情是你爸决定的，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听母亲这么说，周松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既然您没有主意，那不妨听听我的！” 周松伏在母亲耳旁，将自己的计划一字一句地讲给周婶子。 周婶子闻言：“不行不行不行！你父亲本身就有高血压。他要是知道咱们两个人合起伙来骗他，不得把你爸气死。” “妈，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觉得您千万不能再犹豫了。趁着还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也是咱们唯一的退路了。如果真等我爸把合同交给了周斌，那一切可就都来不及了！” 周松一遍一遍地试图说服母亲。 周婶子看着周松严肃的表情，再联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把心一横：“你等着我！” 说完便转身回了院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喂鸡！ 周松则躲在离家不远的草丛边，等待着周婶子的凯旋。 虽然周婶子手里端着鸡食盆，眼睛却不住地往屋子里瞟。 没一会便听到屋子里传来周老四起床的声音。 按照周婶子对他的了解，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点烟、拿纸然后去卫生间。 等周老四出屋，周婶子便悄悄地摸进房间。 一通小心翼翼地翻找过后，周婶子似乎进展的并不顺利。 她将平常周老四放东西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到合约的影子。 “你干什么呢？”周老四从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惊的周婶子浑身一颤。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拂逆丈夫的决定，周婶子心虚的要命。 “我找件衣服。就是儿子大学毕业给我买的那件，马上入秋了，我想把衣服找出来洗洗，我还挺喜欢那衣服呢！” “那你小点声！我再睡会！最近总是觉得累！”周老四并没多想，转身躺床上继续睡了起来。 周婶子轻嗯一声，最终还是在柜子深处的角落里翻出了另外两份合同。 保险起见，周婶子还将合同翻开瞧了瞧。 确认两张纸上都有利发的签名后，才轻轻关上柜门，快步走到外面。 “哎呦，哎呦我的天哪！你是不知道，我刚才找东西找到一半，你爸突然进屋了。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拿着赶紧交给许书记他们，千万别再生出什么事来！” 说完，周婶子慌张地将合同塞到周松的手里。 周松拿到东西翻看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后，一路小跑着朝村委会赶去。 “小冉姐呢？”周松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出去晨跑了！”许千程答道。 “那……这个给你。千万收好，这是我爸让我交给你们的。他也想为了先前的事情跟你们道歉，但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拉不下脸。希望这件事能就这么算了！” 许千程缓缓打开那几张纸，居然是利发叔之前签的流转协议。 “这真是周叔让你交给我们的？” 周松点点头：“那是当然了，你也不想想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他的同意，我们谁能拿到手？” 许千程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许书记，昨晚接到通知，我们的假期提前结束了。待会我收拾下东西就走了！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看着手里轻而易举便拿回来的合同，许千程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周松钻进屋子不到十分钟便收拾好东西，小跑着离开了高泉村。 罗小冉晨跑回来看到许千程站在院子里：“你干啥呢？一大清早就这么魂不守舍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许千程的话才说一半，罗小冉的目光便被他手上的几张纸吸引。 “这什么啊！” 抢过几张纸，定睛一看，罗小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来的？”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件事大概率跟许千程没什么关系。 许千程将早晨周松的话一字一句地讲给了罗小冉。 罗小冉眼睛一转，瞬间便猜出了七八分。 “小冉，我总觉得周松今天早晨的表情不是很自然，你说会不会……” 许千程的话还没说完，周松便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你……你不是已经走了么？”许千程惊讶地问道。 “我又回来了！” 接着，周松当着许千程和罗小冉的面将两份合约撕的粉粉碎。 为了防止有心人捡到纸屑大做文章，周松干脆又找来打火机和洗脸盆，将原本就碎的不成样子的合约又烧成了灰。 眼见着火苗升起又熄灭，周松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大功告成！” “小冉，你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万一这合约是周松抢来、偷来、骗来的，咱们现在……” 听许千程这么说，罗小冉不屑地笑了笑：“你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可不知道什么合约不合约的事。起开……” 罗小冉回屋后，许千程反复琢磨起罗小冉的话。 终于，他悟了。 同时也不得不感慨罗小冉的聪明才智和变通能力。 “小冉，咱们现在要怎么做？” 罗小冉正在化妆：“你赶紧换身衣服，咱们要进城一趟。魏总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签好合约当天他就会派工程队进驻村里，咱们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工了！”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罗小冉对着镜子笑了笑。 许千程也跟着笑了笑：“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第120章 施工队来了 两人来到星宇基建公司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才刚刚上班。 跟上次不同，这次两人非常顺利的便被带到了魏总办公室。 “你们来了？是准备签约吗？” 魏总的会客桌上早已倒好了两杯清茶。 “魏总，是这样。上次见面后，我们已经准备了全套的资料。只不过资金的问题还想跟您协商一下！” 罗小冉边说边将资料递给魏总。 魏总接过资料并没着急翻看，而是直接摆摆手交到了秘书手里：“交给法务部看一下，没问题就将上次拟定的合同拿过来！” 等秘书带着资料出门后，魏总的眼神便再次落到两人身上：“资金？你们该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 魏总的语气中带着些玩笑。 许千程急忙摆摆手：“不不不，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想跟您协商一下账期的事！” “魏总您太会开玩笑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空手套白狼的事还能做？”罗小冉一句话便化解了尴尬。 闻言，魏总哈哈大笑了几声。 “你们说我听听！” 见魏总不是特别反感，那这件事大概率是有可谈的空间。 罗小冉接过话茬：“魏总，按照上次拟定的合同，我们初期就要先行支付百分之三十的款项，工程交付后需支付第二笔百分之五十的工程款。最后质保期内每年支付不低于百分之一的工程款。是这样吧！” 魏总点点头：“你想要怎么改呢？” 罗小冉轻笑一声：“我们想初期先行支付百分之二十的款项，工程交付期间，我们按照工程进度分成两笔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工程款，其余百分之三十款项我们将在第一年和第二年各支付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会在质保期内按年百分之一的比例支付，您看这样可以吗？” 话音落，魏总并没有接茬，整个办公室突然鸦雀无声。 许千程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在时间持续的并不长，随着魏总一阵爽朗的笑声，两人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就这么点事？没问题！” 魏总大手一挥，随即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您……您同意了？” 许千程和罗小冉本以为这件事应该颇费唇舌，却没想到这样顺利。 “为什么不呢？农研院的党教授、县委肖主任都为你们高泉村担保，不过是十几万早收到晚收到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 “您是说党教授和肖主任……” 许千程的话还没说完，魏总秘书便捧着调整后的合约走进了办公室。 “魏总，新合约已经准备好，签约室也准备好了，您看是都现在签约呢？” 魏总闻言，朝秘书摆了摆手：“先给他们二位过一下合同，没问题就通知签约。” “对了，通知工程队现在收拾东西，签约仪式之后就出发！” “总工程师记得找咱们最有经验的黄伟，告诉他们，这个项目顺利完成之后，施工队所有人涨薪百分之五！” 听魏总这么说，秘书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要知道，从前魏总只管谈合约、签合约，像安排工程队或者调整合同细则的事情从来不会过问。 这次…… 罗小冉和许千程欣喜之余，还是细致地查看了修改后的合约。 确认没问题后，便跟着魏总和黄伟工程师一起走进了签约室。 签约的过程说快也快，就是互相签几个字。 说慢也慢，摄像、拍照仪式感是一点也不少。 两人在星宇基建公司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办妥所有的事。 装满建筑材料的两辆卡车以及几名先期的驻村工程师浩浩荡荡地跟在两人的车后。 由于车里装的都是贵价材料，所有人都不敢开的太快。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次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进村。 “黄工，麻烦大家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们安排下手里的工作，咱们就去实地考察！” 黄工点点头：“许书记，冒昧地打扰一下，我们这几个工程师将会从工程开始一直跟到工程结束，还请您能帮我们找个地方扎帐篷！” 许千程闻言急忙摆手：“不不不，工期差不多一个多月呢，哪能让您一直住帐篷呢！这样，您先等一等，我安排下，看能不能找到老乡家住！你们帮我们做工作，绝对要吃好喝好休息好！” 黄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十分激动。 在外施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郑重地对待。 许千程和罗小冉钻进办公室，现在手里有一大堆棘手的问题等待他们解决。 “驻村工程师总共有四位，你觉得韩大娘家怎么样？他家地方大，离施工的土地还近。”许千程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便是韩大娘家。 “吃的呢？”罗小冉紧接着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六婶？到时候咱们在村委会院子里搭上大灶，村里再批出些费用，六婶负责施工队所有人的午餐以及这几位驻村工程的早晚餐。差不多一个半月的工期，咱们就按照三千块钱的工资支付你觉得怎么样？” 许千程处理这两个问题的速度着实让罗小冉有些惊讶。 “许书记！罗丫头！” 两人正商量着，门外便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以及搬搬抬抬的叮当声。 “难不成……” 两人生怕是村民与施工队产生了什么冲突，急忙跑出去查看。 谁知，眼前的景象却着实震惊了两人。 只见二十几位村民，手里全都拎着东西。 小到杯盘碗盏、大到炒菜的锅、木头桩子、遮雨篷布…… “你们这是……”许千程问了一句。 “我们不是在树下乘凉么。看到你们俩带着门口那些人进村。我们好奇就上去问了下。” “是啊，许书记。我们都是粗人，施工队我们不一定能帮着做些什么活，但力所能及的还是可以做的！” “我们决定就在这搭一个大棚子，这段时间干完活就来这吃饭喝水。” “对对对，我们都是庄户人，饭菜不一定精致，但绝对可口。现在还没入秋，菜园里什么菜都是现成的，也不用花钱买。” “我们这些老骨头每天轮流做做饭，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很快便将一应事情都安排好了。 许千程和罗小冉看着眼前这些可爱的村民，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 村民各自简单地分配好任务后，便各自忙活开了。 不到一个小时，临时的棚子、两个大锅灶、还有桌椅板凳收拾的井井有条。 工程队还被热情地邀请到棚子里遮阳，一众妇女全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几位远道而来，咱们这的规矩，上车饺子下车面，各位第一次来高泉村，这碗下车面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黄工激动地点头：“感谢，感谢各位！” 说着便起身找到了许千程：“许书记，我们的餐标有限，每人每天50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许千程摆摆手：“帮我们村做活，吃饭是绝对不会收费的！” “这不好，这不……” 话还没说完，许千程便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杀气腾腾地朝这边走来。 “罗小冉，罗小冉！” 许千程叫上罗小冉快步迎了上去。 “周叔，周叔您怎么来了？”罗小冉挡在周老四的身前。 周老四冷着脸：“周松呢，周松那小兔崽子在哪？让他滚出来见我！” “叔，周松今天早晨已经回城里了。您要是有着急的事就给他打电话吧！”许千程说道。 “你们这是……”周老四看着两人身后热热闹闹的施工队和村民，心中的怒火更盛。 “哟呵，土地流转还没结束就开始施工了？看来是教唆我儿子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成功了，心里有把握了是吧？”周老四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