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有毒,禁欲太子别害怕》 第1章 刚穿越就被送去留种 身为法医的雁未迟,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送去留种。 没错,就是留种! 给九黎国命不久矣的废太子上官曦,留下最后的血脉。 她是二十七世纪的一名法医,一个时辰前穿越而来。 在灵魂这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契合的情况下,就被换上粗糙的喜服,送到了天牢。 “请吧,大殿下在里面等着你呢!”一个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雁未迟看向面前的牢房,发现偌大的牢房里,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蜷缩在干草中, 他就是先皇后之子,废太子上官曦么?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身后就传来巨大的推力,砰的一下将她推进了牢房! 咣当!哗啦! 牢房门被从外面上了锁,公公站在牢房外面开口道:“你有两个时辰,能不能活命,全看你能不能留下大殿下的种了。” 雁未迟站在距离上官曦最远的地方,略显紧张的看着眼前呼吸微弱的人。 都快死了,他还能做那种事儿么? “还不过来伺候?”上官曦忽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吓得雁未迟呼吸一紧。 只见他缓缓翻过身,面向雁未迟。 此刻的上官曦,蓬头垢面,满脸胡须,雁未迟实在看不出他有半点九黎国第一美男的样子。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亮的吓人。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冷声道:“就算孤落魄如斯,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来嫌弃。” 上官曦大手一挥,雁未迟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竟是唰的一下就把她吸过去了。 砰! 一声巨响,雁未迟直接摔在了上官曦的怀抱中,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令雁未迟脸色陡然一变。 她双手撑在上官曦的肩膀上,努力坐起身,开口质问:“你干什么?!” 上官曦双手扣着她的腰,嘲弄一笑:“你是来干什么的?” 雁未迟没多想,只是继续道:“你身上这么多伤,还让我压着你,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一句话,竟是问的上官曦愣住了。 他以为面前这个少女,是在羞恼他的无礼举动,没想到她竟然开口便是关切之词。 雁未迟感觉手掌下泛出黏腻之感,连忙抬起手,果不其然,她刚刚按在了上官曦的伤口上,满手都是鲜血。 雁未迟心里一紧,下意识扯开上官曦的衣服,胸前锁骨的位置,有两个深不见底的血窟窿。 雁未迟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说道:“锁骨钩?他们居然对你用这种刑?” 上官曦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盯着自己的胸口看,竟是也本能的不自在。 他夺回自己的衣襟儿用力合上,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轻笑一声:“呦,刚刚是谁把我吸过来的?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迟了?” “你……”上官曦想骂什么,可转念一想,他已经是将死之人,还置什么气呢? 雁未迟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曦,见他不说话,忽然开口道:“论内力,我不行。可眼下论体力,你不行。怎么样啊太子殿下,女上位你受不受的住啊?” 雁未迟挑眉嘲弄,气得上官曦咬牙切齿:“从本太子身上滚下去!” 雁未迟不为所动,嗤笑道:“滚下去?今日本小姐拿不到你的种,回去就是死。与其我死,那还不如让你死,你放心好了,我深谙此道,定然让你欲仙欲死!” 第2章 做与不做由不得你 什么……什么叫深谙此道? 这女人莫不是风尘女子?上官曦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然而言出必行的雁未迟,此刻已经去扯上官曦的衣带了。 饶是上官曦被乱发遮了脸,眼下也暴露了慌张的神态。 他用力去抓雁未迟的手腕,怒斥道:“贱人,别碰……” 一句别碰我,还没说完,上官曦便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垂眸一看,那雁未迟不知何时,手上捏着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身体。 “你是来杀孤的?”上官曦死死的盯着雁未迟,他已经命悬一线了,实在想不通,谁还会多此一举的,派个刺客来。 雁未迟从上官曦身上退下来,一边脱上官曦的衣服,一边开口道:“杀了你,我也活不成,你现在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上官曦咬牙道:“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 雁未迟顿了顿,随后丛袖口里取出一个针包,又拿出许多上官曦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她将一旁茶壶里的水倒出来,给上官曦清理身上的伤口,一边回应道:“我运气不好,不是金尊玉贵的侯府二小姐雁轻姝,我是她姐姐,庶出的雁未迟。” 说到这里,雁未迟拿起银针晃了晃,朝着上官曦眨眼道:“不过呢,你的运气倒是极好的,你恰巧快死了,而我恰巧会救人。”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在上官曦身上,刺了几针。 上官曦只觉得一直淤塞难行的真气,竟是开始舒缓了。 五内俱焚的感觉,也开始渐渐消散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雁未迟,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雁未迟手上扎针的动作未停,只是无奈的说道:“往大了说呢,我是一个大夫,见死不救的事情,有悖医德。往小了说呢,做一次是很难怀孕的,我得留着你,跟我夜夜笙歌,才能确保怀上你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我就能保住性命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朝着上官曦眨眨眼,调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不知羞耻!”上官曦满脸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雁未迟勾唇一笑,浑不在意的说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你还有骂人的力气,可见你还且活着呢。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说不定很快就日……久生情呢?” “本太子不用你救!”上官曦讨厌被一个女人这样调戏。 雁未迟将银针一一收回来,随后开始对伤口进行上药包扎,一边做一边继续道:“噢,生男生女,由不得我,做与不做,由不得你!” 这边雁未迟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那个公公的说话声:“这怎么这么安静,莫不是大殿下已经死了?那还怎么留种啊。” 听到这话,雁未迟急忙趴在上官曦身上,抱着他一个翻滚,钻进了茅草堆里。 细碎凌乱的茅草,遮盖住两个人的身形,却遮不住他们的声音。 雁未迟戏精上身,开始喊道:“殿下,殿下不要,殿下您轻点。” 上官曦感觉备受羞辱,可他此刻全身都不能动,只能说话。 然而雁未迟早就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有口难言。 “殿下您这么龙精虎猛,哪里像生病之人,妾身这几日就陪在殿下身边,相信定能替殿下延续香火,唔……您别戳那儿啊,哎呀……殿下好坏!” 雁未迟叫的千娇百媚,门口的公公听了听墙角忍不住嗤笑道:“废太子果然荒淫无道,临死都要做个风流鬼!走吧,咱们去相府复命吧。” 听着外面的人走远了,雁未迟才微微松口气,她正要从草丛里钻出来,忽然腰间一紧竟是整个人被上官曦抱住了。 “你怎么能……” “我怎么能动?”上官曦嗤笑一声道:“本太子身中寒蛊之毒,其他的毒进入体内,也不过给蛊虫果腹而已,你以为你的毒能控制我几时?” 雁未迟倒抽一口凉气,对于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开始后悔。 然而上官曦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机会。 他当即抱着雁未迟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放开我!”雁未迟用力去推拒身上的人,可上官曦却啪啪两下,点了她的穴道。 撕拉一声,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雁未迟只觉得自己胸口一凉,衣裙已经成了片片破布。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白皙如玉的肌肤,玲珑有致的锁骨,还有那红色小衣也遮盖不住的沟壑万千,勾唇一笑道:“现在,生男生女,还是做与不做,都是孤说的算!” 第3章 本太子就要荒淫无道 雁未迟瞬间就慌了! 她哪知道这病恹恹的废太子,居然体内还有什么蛊毒啊。 “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好歹我也救了你啊!” 上官曦脱下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露出健硕而不突兀的一身肌肉。 虽然此刻这具肉体千疮百孔,可却莫名的带着几分凌虐的性感。 雁未迟脸色一红,下意识别开脸。 上官曦俯下身,捏住雁未迟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随后继续道:“没错,你救了我,所以,我也要救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 话音刚落,上官曦便朝着雁未迟伸出手。 伴随着指尖从小衣上沿的深入,上官曦已经感觉到雁未迟温暖的体温,滑腻的肌肤,和柔软的触感。 只要扯掉这块布,他这个废太子,那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荒淫无道?呵,既然所有人都如此谩骂于孤,那孤何不在临死之前,就将此事做实了!给她一个孩子,也算救她一命。”想到这里,上官曦不再犹豫用力去拉扯那件小衣。 千钧一发之刻,雁未迟大喊一声:“我救你出去!” 什么? 上官曦的手,停在雁未迟的胸口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雁未迟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却急切的说道:“我救你出去,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出去!” “相信你?凭什么?”上官曦反问。 雁未迟心跳的极快,因为这家伙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她咬牙道:“你把手拿开,听我解释。” 上官曦狞笑一声,非但没有挪开,反而捏紧了几分:“就这么说,孤摸着你的真心,才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谎话。” “你无耻!”雁未迟被捏的一声轻哼,脸色比眼眶更红。 上官曦咬牙道:“你刚刚摸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耻?” “我那是为了救你!”雁未迟厉声反驳。 “我现在也是在救你,你不是想要个孩子么,本太子深谙此道。”上官曦勾唇冷笑,整个人显得阴郁又恶劣。 雁未迟欲哭无泪,只好忍着屈辱继续道:“太子殿下风华万千,乃是九黎国,第一美男。您身边从来就不缺谄媚邀宠的美女,又怎么会觊觎自己的庶母。” 听到这话,上官曦渐渐放开了手上的力道,却也没有挪开手掌,而是定定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见他冷静些许,急忙趁热打铁:“据我所知,太子之所以被废,是因为花朝节那一日,被众人撞破您强暴了徐美人,而且在徐美人宫中,杀了她尚在襁褓的孩子,也就是您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件事已经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听到雁未迟再次提及,上官曦还是忍不住怒声道:“我没做过!” “是,是是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雁未迟急忙应声。 “你相信有个屁用,你一个小小庶女,如何能翻动这滔天的冤案。少拿这付眼神看着孤,孤不需要你的同情!”上官曦说的咬牙切齿,整个人从冷静,又要变得癫狂。 雁未迟见状急忙大喊道:“我能!我真的能!” “凭什么?!” “就凭我会验尸!我的验尸技术,五国之内无出其右!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救你出去。”害怕自己的筹码给的不够多,雁未迟忍不住加了一句:“我还可以替你找出幕后凶手,让陛下还你清白,复你太子之位!”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雁未迟,他相信这世上有人不怕死,可他不相信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不怕羞辱。 如今他握着她的柔软的弱点,她若是还能巧言令色编出这么一套说词,那只能说命中注定,天要亡他上官曦了。 想到这里,上官曦收回手,冷漠的询问:“你要怎么做?” 第4章 太子殿下不举? 雁未迟皱眉看着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上官曦听不懂,“什么意思?” 雁未迟继续道:“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解释给你听。” 此刻二人的生死命运,可以说是紧密相连,上官曦不怕雁未迟话里有诈。 他若死了,她就得陪葬。 所以上官曦当即解开了雁未迟的穴道。 然而雁未迟刚刚重获自由,便反手一针,刺入了上官曦的大腿。 强烈的晕眩感再次袭来,上官曦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艰难开口:“你……你骗孤,你果然是杀手!” 雁未迟坐起身,将上官曦推倒在地,再次变成女上位。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皱眉道:“我杀你个头!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你不死,哪来的生?不过你体内既然有寒蛊之毒,那就别怪我下点猛料了!” 后面雁未迟还说了什么,上官曦已经听不见了,因为药物的作用,他已经彻底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而雁未迟整理好衣服之后,则继续说道:“身犯滔天大罪,一个将死之人,陛下居然还要留下你的血脉。看来要么是你的血脉非比寻常,要么是当今陛下对你还有一份父子亲情。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够珍贵,我就一定能带你,逃出生天!” 话音落下,雁未迟用力捏了一下上官曦的脸颊,似乎在报复他刚刚摸她胸口的事情。 捏够了之后,她才大喊道:“殿下,殿下你醒醒啊,殿下,殿下你怎么没气儿了啊,来人,快来人啊!” 远处的两个小太监,听到这话急忙跑了回来。 太监甲惊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雁未迟拢着衣襟儿,一副惊恐的模样:“殿下,殿下他没气儿了。” “那……那你们事成了吗?”小太监的关切语气,让雁未迟知道,他们确实很在意上官曦是否留下血脉。 这是为什么呢? 雁未迟暂且想不通,便将此事放下,而是回应道:“成……成什么啊,太子殿下他……他根本就不举!” “啊?!”两个小太监齐声惊呼。 太监乙焦急的追问:“不举……那就是没留下了?种没留下,人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太监甲也着急的喊道:“你问我,我问谁啊,快,快去请太医,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不行不行,陛下有旨,不许给他找大夫啊!”太监乙摇头拒绝。 “你是不是傻,如果太子不举,那强迫徐美人的,就不可能是太子啊!这事儿……这事儿得告诉陛下!” 雁未迟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给那个小太监点了个赞。 聪明啊!太上道了啊!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俩都学会抢答啦! 雁未迟哽咽道:“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却没做成,我……我上哪说理去啊,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去请太医,你进宫去禀报陛下!” 两个小太监话音未落,便急匆匆离去。 不消多时,便带回了一大堆人。 而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康武帝。 皇帝都来了? “快,快,快去看看!”康武帝看到上官曦没了生气的模样,显得十分焦急,立刻吩咐随行太医上前查看。 雁未迟跪在一旁,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康武帝,发现老皇帝脸上的担忧,毫不作伪。 既然担忧是真的,那又为何要将自己儿子置于死地呢? 也罢,管他什么原因,只要皇帝心里还有这个废太子,那她就有办法,帮他逃出生天。 “陛下!太子殿下是冤枉的啊!”一声哭喊,响破整个牢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5章 引火烧身了 “大胆!”皇后娘娘上前半步,目光冷冽的看向雁未迟,怒斥道:“你是何人?竟然敢质疑陛下的决断!” 判上官曦有罪的是陛下,废上官曦太子之位的,也是陛下。 说太子冤枉,不就是质疑当今陛下么? 皇后娘娘这话,表面上倒是也没说错。 可雁未迟却觉得,这当今陛下,整张脸都写满了“有苦难言”四个字。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能说话的机会很少,所以她必须要在皇后下令打杀她之前,先把要紧的说了。 于是雁未迟口不择言的大喊道:“陛下明鉴,太子殿下身患不举之症,试问问一个不举之人如何能强迫徐美人啊?太子殿下是冤枉的!” 此话一出,简直平地惊雷。 众人都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喟叹声!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皇后震惊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一本正经的回应:“我没胡说啊,我是陛下送来给太子殿下留种的,刚刚所言,全是亲身经历。皇后娘娘若是不信,要不……您自己瞧瞧?” “荒唐!”皇后厉声训斥。 雁未迟撇撇嘴,转头看向康武帝:“陛下,臣女所言非虚,皇后不好意思看,要不您让太医看看?” “人都已经死了,看那些还有什么用?”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上官璃,忍不住白了雁未迟一眼。 雁未迟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太子就算是死了,那只要证明他是清白的,他也可以以太子之礼厚葬,我好歹跟他风流了一半,也能混个太子妃不是?” “你是谁家的小姐,简直不知羞耻,来人,给本宫拖出去!”皇后立刻下令,试图阻拦喋喋不休的雁未迟。 雁未迟连忙后退几步,拉开和皇后之间的距离,随后继续道:“皇后娘娘,您别岔开话题啊,我是不知羞耻,可您得懂规矩啊。既然案情查出重大疑点,不得发还重审吗?啊?陛下,您说对吗?” 康武帝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上官曦的脸,直到听见“发还重审”四个字,才声音有些哽咽的开口道:“没错!此案,发还大理寺……” “陛下,人都死了,还有这个必要么?再说了,当日他手持凶刀,双手染血。那是所有人都看见的。岂会有错?”皇后极力阻拦。 “嘿!接着!”雁未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众人弄得一愣。 而与此同时一个荷包朝着皇后扔过去,皇后娘娘下意识伸手接住,荷包瞬间落在她手中。 “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打本宫?”皇后娘娘简直难以置信。 雁未迟轻哼一声:“皇后娘娘,现在我的荷包,也在你手上了,难道你就是偷我荷包的小贼吗?” 二皇子上官璃怒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分明是你把荷包扔给我母后的。” “噢,有道理噢,我可以把荷包扔给皇后娘娘,真正的凶手,就不能把凶刀塞入太子殿下的手中吗?你们只看到案发之后的现场,可有谁看到案发过程?有谁看到太子持刀行凶?”雁未迟的话,让众人哑口无言。 沉默许久的康武帝,当即开口道:“没错!此案疑点重重,传朕旨意发还重审!” “陛下……”皇后还要劝阻,可那太医先一步开口道:“陛下节哀,太子殿下他……他薨逝了!” 此话一出,皇后和二皇子上官璃,都露出得意的神色。 而康武帝则脸色瞬间煞白,险些站不住。 “查!查!就算初景死了,朕也要还他一个清白!谁再敢多说一个字,就下去陪初景一同上路!” 皇后和二皇子对视一眼,二人都不敢再开口。 雁未迟则心中暗道:“果然,只有真正失去了,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才会不遗余力的弥补。呵!” 就在雁未迟得意自己的计划,成功一小步的时候,皇后恶狠狠的说道:“案件可以发还重审,可这个口无遮拦的贱人,立刻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得!引火烧身了! 第6章 太子妃 虽然情况有些危及,可一切尚可拿捏。 雁未迟当即开口大喊:“不行,你不能杀我!” “不能?!”皇后震惊的看着雁未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居然敢跟六宫之主你你我我的,还说不能? 就在皇后愣神的时候,雁未迟急忙看向康武帝,继续道:“陛下,我可是唯一能证明太子殿下不举的人,那我就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证啊。案子发还重审,这还没审呢,就杀人证,不合适吧?” 康武帝皱眉看向雁未迟,一时间思绪混乱的不知她是哪家姑娘。 不过这姑娘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对皇后娘娘说不行,还真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 越过雁未迟娇小的身影,看到她身后那毫无生气,全身是伤的上官曦。 康武帝心中的悲愤,达到了一个顶点。 他怒声道:“来人,带她去协助调查,这个案子,朕一定要还初景一个公道!” 雁未迟一挑眉,觉得事情成了一半了。 陛下可说了,要还太子一个公道,那就不是发还重审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定要审出一个陛下满意的结果。 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押着雁未迟离去。 临行前,雁未迟回头看了一眼上官曦,心中暗道:“一个时辰后,你自然会醒,到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 雁未迟跟随侍卫去往大理寺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上官曦就睁开了眼睛。 上官曦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雁未迟离去的方向,心中也说了一句:“笨蛋,都说了孤身中寒蛊之毒,又岂会被区区假死药桎梏。” 雁未迟的毒药,虽然没有对上官曦作用太久,可雁未迟的争取来的好局面,对上官曦却十分受用。 所以他屏气凝息,不动声色的任由小太监们将他抬走。 —— 九龙殿。 从牢房离开之后,雁未迟并未被带去大理寺,而是一路被带到了九龙殿。 这里是上朝的地方,可眼下却变成了临时的公堂。 大理寺卿庞禾煜应召而来,看着跪在一旁的雁未迟,忍不住有些疑惑。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康武帝沉声道:“平身。” 庞禾煜站起身,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雁未迟。 雁未迟见状,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笑得庞禾煜打了个哆嗦,不知怎的,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康武帝下一句话便是:“庞禾煜,你可知罪?!” 知罪? 庞禾煜身子一凛,急忙又跪下:“陛下息怒,微臣……微臣惶恐,不知所犯何罪?” 康武帝冷哼道:“太子谋害庶母,谋杀胞弟一案,是你亲自督办的,可如今太子的……” 康武帝不知该如何说雁未迟的身份。 雁未迟倒是不客气,直接接话道:“发妻,发妻!陛下,臣女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 康武帝想了想,这上官曦已经死了,总不能让他独自上路。 所以康武帝直接开口定下雁未迟的身份:“如今太子妃,亲口承认,太子身有隐疾,不能……”康武帝有些语塞。 “不能人道!”雁未迟再次插嘴! 高座上的皇后怒斥道:“住口,陛下说话,你岂敢三番五次的打断?太没规矩了!” 雁未迟撇撇嘴道:“皇后娘娘,陛下是体面人,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可臣女死了夫君,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些话,自然要臣女来说。” 康武帝也直接烦躁的开口:“你来说!” 雁未迟当即开口:“庞大人,简单的说,太子殿下不举,他不具备侵/犯徐美人的能力,所以这个案件有问题,现在我要求案件重启调查,先给徐美人和小皇子验尸!” “什……什么?验尸?”庞禾煜难以置信的看着雁未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7章 验尸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验尸,你不会啊?没关系,我来!” 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庞禾煜,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 庞禾煜皱眉道:“你……你这是疯了吗?徐美人和小皇子已经故去数日,眼下尸体已经封棺,等待安葬,你又何故去打扰死人安宁?” 雁未迟不以为然的回应:“大人此话差矣,在我看来,只有查明死因,给死者一个公道,才能让死者得到真正的安宁。再说了,按照宫中规矩,有过子嗣的妃嫔,需要在寝宫里停灵七日,方可下葬。眼下算算,今天刚好第七日!” 换言之,现在正是验尸的好时候。 高座上的皇后娘娘与自己儿子上官璃对视一眼。 上官璃微微点头,表示雁未迟说的没错,眼下徐美人的尸体,尚未安葬。 皇后眉头紧锁,正想着要如何阻拦一下,康武帝那边已经厉声道:“那就去验!” 话音刚落,康武帝就站起身,看样子打算亲自去观望验尸。 —— 清和宫。 清和宫的主位是娴妃娘娘,徐美人住在偏院。 康武帝没有理会前来迎接的娴妃,直接奔着徐美人的寝宫就去了。 此刻寝宫白帆高悬,香烟袅袅,依旧是一副灵堂的模样。 徐美人的棺椁半开半盒,只露出肩颈以上,供人瞻仰遗容。 而早夭小皇子,早已经封棺,送去了城外的慈航寺超度。 众人走入灵堂,那庞禾煜先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无论是徐美人还是小皇子,都是被利刃割喉毙命,致命伤十分明显,实在无需再验啊!” 康武帝没理会庞禾煜,而是看向雁未迟:“你去看看!” 雁未迟点点头,快速走向徐美人的棺木。 虽然徐美人已经过世七日,但是三月的天气,气温尚且凉爽,而且尸体周围洒了防腐粉,所以眼下尸身还算完整,而且并没有太多异味儿。 雁未迟上前艰难的去推那半开的棺材盖,却怎么都推不动。 康武帝冷声道:“来人,去帮帮她。” 清和宫里的宫女太监,齐刷刷的看向皇后娘娘。 很显然,在众人眼里,似乎皇后的命令,比皇帝的更重要。 雁未迟觉得很奇怪,可眼下也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怒声道:“你们一个个都聋了吗?没听见陛下说什么?还是说你们想抗旨?想跟随徐美人一起去啊?” 众人身子一凛,面露畏惧。 皇后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她就奇怪了,这死丫头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这么看不清局面呢? 就在皇后还想阻拦的时候,二皇子上官璃凑近她低声道:“母后,让她验吧,上官曦已经死了,别为了一个死人,跟父皇产生龃龉。” 皇后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上官璃的意思。 这太子已死,那么接下来就要册封新的太子,皇帝子嗣繁茂,换言之能跟上官璃竞争的人很多。 眼下,确实不该得罪陛下。 皇后白了一眼雁未迟,随后没好气的开口道:“来人,开棺。” 宫里的太监立刻上前把棺材盖彻底打开。 雁未迟站在棺木旁边,一眼便看到了徐美人脖颈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入肉三分。 表面看来,确实是致命伤。 只是这伤口…… 雁未迟伸手去拉扯徐美人的领口,试图再仔细看看伤口周围。 如此举动不仅仅令在场众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也让暗处的两个公子,忍不住挑起了眉。 一个身穿粉衣容貌清隽,却有点娘娘腔的男子,伸手卷着自己的长发,挑眉笑道:“呦,这是哪家姑娘,怎么一点也不怕死人啊,啧啧啧,也不嫌脏啊!” 另外一个身穿金色长袍,一脸英气的男子皱眉回应:“鲁莽的丫头,害得大师兄的计划功败垂成。我真想掐死她!” “呵!掐死她?就凭你?她可是会用毒的!”粉衣男子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起来对雁未迟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就在二人讨论雁未迟的时候,雁未迟那边,也已经有了结论。 “启禀陛下,这徐美人不是死于割喉!” 第8章 中毒 “什么?你说什么?!”康武帝疾步走向雁未迟。 雁未迟指向徐美人脖颈上的伤口,平静的回应:“这人身体上的伤口,分为生前伤,和死后伤,这生前造成的伤口,皮肤会有明显的收缩现象,伤口周围会有紫黑色凝血块,出血量大的时候,还会有血肿。此为生活反应。而死后造成的伤口,则伤口处皮肤平滑,且无血凝现象,也不会出现血块和血肿,就如眼下这般。” 康武帝和大理寺卿庞禾煜都凑近观看,果不其然,正如雁未迟所言一样。 雁未迟继续道:“如此浅显道理,稍微有点经验的仵作,都应该能看出端倪。怎的就没有一人说出来呢?” 庞禾煜微微一怔,随后眼神回避的低下头。 雁未迟嗤笑一声,没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陛下,既然徐美人身上的伤口是死后伤,而她真正的死因,是‘中毒’而亡。” “中毒?有人在朕的后宫下毒?”康武帝冷眼看向皇后。 皇后身子一僵,故作镇定的回应:“你……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就中毒了?仵作验尸,早已经银针入腹,她……她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雁未迟一边拿起徐美人的手臂,一边淡淡开口道:“有些东西,甲之蜜饯,乙之砒霜。” 雁未迟将徐美人的袖子撸起来,示意给康武帝看:“陛下请看,虽然眼下尸体已经完全呈现灰白色,可还是不难看出,在皮肤表面,有些暗红色的瘢痕。” 众人伸头观望,果不其然,确实有些肤色不匀的状态。 康武帝询问道:“这是为何?” 雁未迟回应:“过敏现象。” “过敏?”康武帝对这个词有些不理解。 雁未迟解释道:“就是癣症,吃某些特定的东西,会爆发癣症。” 康武帝皱眉想了想,随后点头道:“朕想起来了,徐美人不能触碰桃花,否则就会有风寒的症状,身上还会起红疹,太医似乎说过,就是叫做癣症。” “这就是对桃花过敏。”雁未迟放下徐美人的手臂。 “可即便是过敏,也不至于让人暴毙吧?”庞禾煜疑惑的询问。 雁未迟继续道:“过敏一事,可大可小,倘若轻微过敏,自然就像陛下说的那般,只会流鼻涕,打喷嚏,或者身上瘙痒,起红疹。若是严重过敏,就会呼吸困难,气管痉挛,晕厥,虚脱,最后窒息而亡。” 康武帝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桃花,害死了徐美人,然后栽赃给初景,是不是?” 初景是上官曦的表字。 雁未迟看得出来,康武帝急于给案件定性,还上官曦清白。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 “不可能!”皇后开口打断道:“陛下,您别忘了,发现徐美人尸体的时候,她全身赤/裸,且体内有痕迹,整个后宫,除了陛下,那都是太监,唯有这位能自由进出后宫的太子殿下,才能办得到此事!” 二皇子上官璃也帮腔道:“没错,花朝节那日,只有大哥进入后宫了,其他所有人都在百花园赏花。除了他,还能有谁?” 雁未迟嗤笑一声:“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嘛。就算是从徐美人体内发现了什么东西,那也未必是太子的啊。若是有人在宫外取出,然后带回后宫,在徐美人死后,放入她体内。也不是不可能啊!” …… “噗……”暗处的粉衣男子没绷住,险些笑出声。 “哎呀呀,这小丫头,真是口无遮拦,有趣,太有趣了呢!” 金衣少年皱眉道:“她虽言辞无状,却不无道理。她到底是谁?怎么懂得这么多?” 第9章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在场其他人,心里也有这个疑惑。 这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死丫头,到底是谁? 怎么懂得这么多? 皇后厉声道:“胡说八道,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你懂什么?不要无端揣测!” 雁未迟撇撇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不是破案基本法么?再说了,你们只发现徐美人体内有,也没人看到那些东西,是太子弄出来的啊!” 此话一出,在场男子都脸色尴尬,女子都忍不住低下头。 这雁未迟说话,真是毫无顾忌! 眼看皇后还要争辩,雁未迟忽然继续道:“没有定论的事儿,咱们争来争去,也没有意义。眼下知道徐美人是因何而亡的,那我只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就可以还太子殿下清白了吗!” 康武帝激动的询问:“你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雁未迟点点头,继续道:“陛下,让一个人严重过敏,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点桃花,而是需要很多。亦或是浓度很高的桃花制品。比如桃花精油,桃花醇酿,亦或是桃花点心。” 康武帝看向房间里一个守灵的宫女,厉声质问:“你们宫里,可有这些东西?” 那宫女名唤芬儿,她急忙跪下回话:“回陛下话,徐娘娘不喜桃花,房间里没有任何桃花做的东西,就连院子里本来栽种的桃花树,都被挪去百花园了。” “听见了没有,这院子里没有桃花!”皇后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 雁未迟不以为然,继续道:“陛下,这徐美人已经死了,那么凶手得手之后,自然会消除所有关于桃花的痕迹。” “如此说来,那就是查不到了?”康武帝皱眉看向雁未迟,面露失望。 雁未迟摇头道:“非也,非也,俗话说,雁过留痕,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说到这里,雁未迟开始在灵堂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 “这桃花本无毒,所以我猜想下毒之人,在捣腾桃花或者桃花制品的时候,一定没有带手套。所以此人双手,必然会留有桃花的痕迹。” 一旁的庞禾煜皱眉道:“事情已经过去七日之久,就算双手染了桃花香,眼下早已经洗干净了啊。” 雁未迟微微点头:“庞大人说的没错,所以我说的痕迹,并非指花香。在桃花里面,有一种物质,叫做‘花育素’,此物先遇白醋,再遇碱水,就会变为蓝色。而这种东西却不溶于清水之中。换言之,哪怕过去十天半个月,想要通过洗手来除掉,那也是除不掉的!” 康武帝想了想接话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让徐美人宫里的人,先用白醋洗手,再用碱水洗手,谁的手变成蓝色,谁就是凶手了?” 雁未迟点头:“回陛下话,正是如此。徐美人对桃花过敏,那么必然责令宫里的人,不许接触桃花。倘若有谁违背主子的命令,刻意接触了桃花相关的东西,那自然就是凶手无疑了。” “来人,拿白醋和碱水!”康武帝圣旨一下,这清和宫的宫女太监都噤若寒蝉。 雁未迟不着痕迹的观察众人,随后勾唇一笑,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 不多时,侍卫就端来了一盆白醋,和一盆碱水,放于桌面上。 雁未迟指向那些下人,开口道:“来吧,你们依次过去,先将手放入白醋,再将手放入碱水,完事儿之后,答案自然明了。” 众人站起身,低着头,排着队,怯懦的朝着水盆走去…… 第10章 都没有变色吗? 众人伸长了脖子,不错眼的看着那两个水盆。 皇后娘娘更是双手拧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紧张。 然而一群宫女太监,依次走过去之后,竟然没有一人手掌变色。 暗处的粉衣男子皱眉道:“唉,她这法子不灵啊!” 金衣男子轻哼一声:“我还当她有多聪明,坏了师兄的计划不说,眼下自己的性命,也要搭进去了。” 果不其然,他这边话音刚落。 那边皇后就对雁未迟发难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愚弄陛下和本宫。你自己看看,他们何人的手掌变色了?你简直一派胡言!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 不等皇后把话说完,雁未迟就挖了挖耳朵,有些不胜其烦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咱们站的这么近,您不必这么大声,臣女又不是聋子。” 说到这,雁未迟也没给皇后继续骂她的机会,而是指向站在一众下人最边缘的芬儿,开口道:“陛下,她就是凶手。” 什么?! 芬儿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随后急忙跪下开口道:“不,不是,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奴婢的手没有变色啊!” 芬儿将双手伸向前,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旁的皇后也急忙道:“没错,她的手根本没有变颜色,你在胡说些什么?” 雁未迟走向芬儿,攥住她的左手腕,将她的手心翻转向上。 随后冷笑一声道:“她的手没有变颜色,可她的袖口却变了颜色。” 众人看过去,果然发现芬儿那淡蓝色的袖口,有一块变成了灰蓝色,就好像衣服褪色了一般。 庞禾煜有些好奇,走上前翻转芬儿的右手腕,却发现右手袖口,没有变色。 随后他看向其他下人,开口吩咐道:“把手都伸出来!” 众人纷纷伸出双手,大家发现,其他的人的袖口,都没有变色,只有浸湿的状态。这么多人当中,竟是只有芬儿的左手袖口褪色了,这是怎么回事? 康武帝皱眉道:“你把话说清楚。” 雁未迟点点头,开口解释道:“回陛下话,宫女和太监的衣服,用的都是靛蓝帛,此面料都是用菘蓝草染色。而菘蓝草遇到碱水,就会迅速褪色。而碱水又会被白醋中和碱性。简单的说,这些没有做亏心事的人,他们都会乖乖的先浸泡白醋,再浸泡碱水。那么袖子上就会先浸染白醋,再浸染碱水,如此一来,袖子只会变湿,不会褪色。” 一旁的庞禾煜皱眉道:“芬儿的袖子褪色了,就说明她的左手,不曾触碰白醋,只触碰了碱水?”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试问问,如果她不是心虚,那为何不敢如旁人一般,先用白醋,再用碱水?而是要右手触碰白醋,左手触碰碱水呢?” 芬儿一听这话,瞬间脸色一白。 她惊恐的辩解:“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忘了!” “忘了?”雁未迟轻笑道:“好啊,忘了没关系,再试一次不久行了?来人啊,拿一盆清水,让她把手洗干净了,再试一次!” 一旁的康武帝见雁未迟开口下令,也没有阻拦,只朝着侍卫点点头。 片刻后,侍卫端着铜盆走过来,雁未迟连忙上前将铜盆接过来,亲自端到芬儿面前。 她笑眯眯说道:“芬儿姑娘,洗吧,本太子妃亲自伺候你。” 第11章 要雁未迟陪葬! 芬儿紧张的满头大汗,她怯懦的看向皇后,却得到皇后的冷眼。 “看什么看,让你洗,你就痛快的洗!”皇后开口训斥。 芬儿打了个哆嗦,极不情愿的将双手深入清水里洗净。 擦干后,又走向白醋和碱水。 伸入白醋的时候,双手还一切正常。 可当她的手深入碱水的时候,竟是迅速变成了浅蓝色! 众人震惊不已,康武帝惊呼一声:“混账,还真是你!” 芬儿两腿一软,直接摔坐在地上。 她哭喊道:“陛下,陛下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花朝节那日,众位宾客都是饮用桃花酿,唯有徐美人喝梅子酿,可不知哪个下人将两种酒的酒封贴错了,奴婢……奴婢也是一时失手,拿错了啊!” “拿错了?”雁未迟嗤笑一声:“徐美人刚刚产下小皇子不久,尚且正在哺乳,她岂会饮酒?”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康武帝,继续道:“陛下,既然她不愿意说实话,那不如送她去慎刑司吧。臣女听闻慎刑司有一百零八道刑罚,这一路走下来,总能撬开她的嘴。” 此话一出,芬儿脸色惨白如纸,惊恐的几度晕厥。 她转头看向皇后娘娘,惊慌失措的大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啊,皇后娘娘……” 皇后厉声道:“你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错,本宫如何能救得了?你若乖乖承认,也不过就是一人受罪。倘若执迷不悟,小心陛下诛你九族!” 康武帝皱眉,雁未迟挑眉,二人都听出了这言语之间的威胁之意。 果不其然,听完皇后的话,芬儿双眼里,瞬间没了生气。 她还有家人,她不能连累自己的家人。 芬儿趴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开口道:“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奴婢……奴婢只是在徐美人身边受了气,所以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不见得吧。”雁未迟开口打断了芬儿的话。 随后继续道:“你先是制作了桃花纯度很高的桃花酿,随后又用特殊手法祛除了桃花香,然后还要准备一个野男人的精/元放入徐美人体内,最后还要引太子来到后宫。这一环又一环,足见你心思缜密,怎么可能是一时糊涂?除非……你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芬儿慌乱的摇头:“不,不不不,没有,没有,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是奴婢杀了徐美人,是奴婢陷害太子,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芬儿看向皇后,嘴里却喊着陛下:“还望陛下,放过奴婢的家眷,奴婢愿以死谢罪!” 芬儿话音落下,便忽然起身,朝着徐美人的棺木撞过去。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忽然袖子被谁拽了一下,让她没能成事。 雁未迟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身后都是木然的侍卫,也分不清是谁刚刚拉她一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芬儿已经撞棺身亡了! “啊!”众人一声惊呼,都有些不忍心看那脑浆迸裂的场面。 皇后也有些紧张,她攥了攥手心,开口道:“陛……陛下,既然凶手已经伏法,那……那这案子也算查清楚了。” 上官璃也急忙道:“没错,终于可以还大哥清白了,真是太好了!” 康武帝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开口道:“看来皇后也同意,初景是清白的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皇后一脸假笑,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康武帝长吁一口浊气,朗声道:“传朕旨意,徐美人遇害一案,已经查明真相,与太子上官曦,毫无关系。即日起复其太子位……” “陛下!”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忽然在院中响起。 雁未迟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浓眉大眼,虎目圆睁的中年男子,阔步走了过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安国公。 也是如今朝堂内外,最有话语权的当朝首辅。 康武帝看到安国公,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沉声问道:“安爱卿,你觉得给太子复位,有问题?” 安国公回应道:“回陛下话,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给他复位当然没有问题。老臣进宫,是想提醒陛下,按照本朝律法,太子妃膝下无所出,理应给太子殿下……陪葬!老臣特意进宫,来送她一程!” 安国公攥紧腰间伏虎刀,目光狠厉的看向一旁的雁未迟! 第12章 伏虎刀 暗处的粉衣的男子,用手肘推了推金衣男子,挑眉道:“喂,你还不去救人?你这逍遥王世子,多少能说上两句话吧?” 原来金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逍遥王世子鱼飞檐。 而他身边这个娘娘腔的粉衣公子,是他的二师兄,叶天枢。 二人都是上官曦的同门师弟。 鱼飞檐双臂环抱于胸前,不屑的轻哼一声:“师兄让我们进来看看情况,又没有让我救人,何必管她的闲事。” 叶天枢卷着自己的头发,故作心疼的说道:“哎呀,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有趣呢,而且……也不像个短命的人。” “既然不是短命鬼,那就更无需你我出手了,好了,出宫复命了!”鱼飞檐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叶天枢回头看了一眼雁未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也跟上了鱼飞檐的脚步。 然而他们刚走,就错过了一出好戏。 眼看着安国公攥着伏虎刀步步逼近,雁未迟当即叉腰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嗯? 众人齐刷刷看向雁未迟,都觉得她的胆子,好像更大一些。 这朝堂内外,谁敢对安国公这么说话? 雁未迟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脸色,继续怒斥:“公里有规矩,任何人不得携兵刃入宫,你竟然公然带着一把刀,你想干什么?行刺陛下吗?” 此话一出,康武帝无奈的叹口气。 一旁的皇后则嗤笑道:“也不知是哪跑出来的黄毛丫头,竟然连伏虎刀都不认识。” 二皇子上官璃也接话道:“这伏虎刀乃是我九黎国开国之君,御赐给安家的。伏虎扞江山,明君驭群臣。人人都知道,伏虎刀可进入皇宫,你这死丫头,真是毫无见识。” 雁未迟微微一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怪只怪她一直被她爹扔在庄子上,所以京城的事情,也记得不大清楚。 不行,输人不输阵啊! 雁未迟轻哼一声:“哼,那又如何?皇家赐你伏虎刀,是让你耀武扬威的?是让你目无尊卑的?是让你杀当朝太子妃的?就算我要殉葬,那也得等太子下葬之日,我锦衣华服高高兴兴的躺在太子身边,几时轮得着你对我下杀手?”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大理寺卿庞禾煜,继续道:“庞大人,你来告诉他,谋害太子妃,当以何罪论处?” “呃……这……这……”庞禾煜语塞,根本不敢吭声。 雁未迟皱眉道:“你好歹也是大理寺卿,九卿之首,竟是连本朝律法都背不下来吗?那你还当个什么官,回家去种地啊!” “你……”上官璃刚要训斥雁未迟。 雁未迟便继续道:“你什么你?我好歹也是你长嫂吧,你跟我说话竟是毫无规矩,你你我我,你的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你大胆!”安国公吹胡子瞪眼,气的不轻,他已经多久没见过这么不服软的人了。 雁未迟更大声的喊道:“你才大胆,我是太子妃,你见面不行礼就算了,还敢与我争辩,安国公你一把年纪了,人已经不发育了,胆子还在发育啊!来人啊,给我拿九黎律法,我倒要亲自翻翻看,给你定个什么罪,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哼!”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雁未迟,简直以为这个女人疯了。 谁不知道这安国公就是当朝九千岁,整个安家权倾朝野,几乎把控了整个朝局。 别说其他的皇子大臣了,就算是当今陛下,在安国公面前,都要退让三分。 这雁未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没有人去给雁未迟拿律法,大家都纷纷看向沉默不语的康武帝。 然而康武帝看向雁未迟,眼里却泛出一些意外中带着些许欣赏的意味。 安国公见陛下那个表情,瞬间怒火中烧。 谁敢忤逆他,他就一定要立刻取她性命! “牙尖嘴利的贱丫头,今日本官就要送你立刻去陪太子,我看谁敢阻拦!” 话音未落,人已经持刀刺向雁未迟的胸口! 第13章 舍身相救 雁未迟知道安国公嚣张。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大臣,居然能嚣张到这种程度。 好歹陛下还活着呢,他真敢当众杀人啊? 雁未迟手心一翻,两枚银针出现在指尖。 然而就在她准备反击的时候,一道残破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猝不及防的将雁未迟护在身后。 他护着雁未迟后退两步,可雁未迟还是听到噗呲一声! 是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 “初景?!” “太子?!” “大哥?!” 随后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没错,这替雁未迟挡了一刀的不是旁人,正是那遍体鳞伤的太子——上官曦! 安国公震惊的看着眼前人,发现自己伏虎刀的刀尖儿,已经刺入了上官曦的肩膀中。 上官曦擦掉嘴角流出的鲜血,冷笑一声道:“安国公,行刺太子,你好大的胆子啊!” 安国公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拔出佩刀,拱手道:“老臣不敢!” 杀雁未迟没事儿,毕竟雁未迟还没有被正式册封,康武帝也不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真的与他翻脸。 可杀上官曦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是四国双城都知道的九黎国太子。 若是真的死在他手上,旁的不说,那上官曦麾下数十万大军,就饶不了他们安家! 所以行刺太子这种事儿,只能暗中操作,决不能摆到明面上。 伏虎刀被拔出来,伤口瞬间鲜血翻涌。 本就身负重伤的上官曦,也脚步虚浮,险些站不稳。 雁未迟急忙伸手搀扶,康武帝也跑上前,欢喜又担忧的询问:“初景,初景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上官曦苦涩一笑道:“儿臣不好,让父皇担忧了。儿臣确实快死了,气息游离,才被太医误诊。”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啊!”康武帝大喊道。 上官曦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他只问道:“父皇,案件,都调查清楚了吗?” 康武帝重重点头:“清楚了!清楚了!都调查清楚了,我儿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上官曦笑了笑,转头看向皇后和上官璃。 那没有温度的目光,让母子二人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神。 上官曦又垂眸看向面黑如炭的安国公,冷笑道:“国公大人不必紧张,本太子知你无心之过,自然不会计较。只是望国公大人以后莫要再带伏虎刀入宫,伤了本太子事小,若是伤了父皇,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安国公有些理亏,当下也不敢反驳。 康武帝见状立刻帮腔:“没错,伏虎刀乃是御赐之物,理应放在国公府好生供奉,以后不要再带出来招摇了。” 康武帝说完话,也不看安国公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吩咐道:“来人,送太子去桃清苑。” 康武帝想送上官曦去治疗伤口,可上官曦却知道他们不能留下来。 后宫危机重重,他眼下的体力,只能自保,不足以保护雁未迟。 所以他强撑着精神,开口道:“父皇,儿臣没事,儿臣想带……”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没记住她的名字。 雁未迟倒也不计较,很好说话的开口道:“殿下叫我爱妃就好!” 上官曦一阵无语,继续道:“儿臣要带她回太子府!” 康武帝也知道上官曦的担忧,思来想去便点头道:“好,朕派人送你回太子府!” 皇帝派来的侍卫,也未必都是忠心于皇帝,所以上官曦再次婉拒了。 “父皇只需要给儿臣备一辆马车即可!” 康武帝见上官曦如此小心谨慎,心中不免满是酸楚。 他拍了拍上官曦的肩膀,语气满是无可奈何的开口道:“好,回去养好伤,朕……等着你!” 这句等着,意味深长。 雁未迟的眼神在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来回游弋,总觉得他们在暗中交流着什么。 第14章 放开孤的亵裤 太子府。 雁未迟扶着上官曦下了马车之后,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一片荒芜,杂草重生,连匾额都只剩下一半的院子,是太子府? 这真的不是地府? 雁未迟侧头看向身边脸色苍白,满脸病态美的上官曦,忍不住询问道:“这……没走错吧?” 上官曦没理会她,只是语气有些虚弱的回应:“看不上此处,可以不必跟进来!” 话音未落,上官曦已经抬步朝着内院深处走去。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她确实有点看不上,毕竟她以为跟着太子是有肉吃的。 可眼下看来,怕是吃糠都成问题。 但是她不进去,又能去哪呢? 眼下太子妃的身份,就是她的保命符,她也不能指望自己亲爹能护住她一命了。 除了太子,她无人依附。 雁未迟连忙跟上太子的脚步,一边伸手去搀扶他,一边开口道:“哎呀,我也没说看不上啊。我觉得这里蛮好的嘛。一片原生态的景象。你瞧瞧这草,长得多高啊。你瞧瞧这花,开的多艳啊。你瞧瞧这屋子,破的多有岁月感啊!嗯,不愧是太子府,烂都烂的这么特别。” “所以也特别的烂!”后半句雁未迟只敢腹诽,不敢吭声。 上官曦皱眉看向胡诌八扯的雁未迟,十分想把自己手臂抽回来。 可他眼下实在没有力气,也不知这雁未迟吃什么长大的,竟是抱的他,无力反抗。 那两团丰/满的柔软,在他手臂上被挤成各种形状,让上官曦的心,比脑子还乱。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妄为,不知羞耻,满口胡言,令人发指! 上官曦迫不及待想甩开雁未迟。 可当他看到暗处的鱼飞檐和叶天枢的时候,又改了主意。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又阴差阳错帮他洗清冤屈。 眼下他定然不能贸然赶她走。 既然不能赶她走,那总得试试她到底有何居心,到底是敌是友。 想到这里,上官曦不着痕迹的朝着暗处二人微微摇头。 二人心领神会,谁也没有露面。 眼看着上官曦和雁未迟相扶走进卧房,暗处的叶天枢眉眼弯弯的一脸坏笑道:“啧啧啧,这拜堂册封都免了,直接就奔着洞房去了啊。大师兄可真是猴急!嘻嘻嘻!” 鱼飞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大师兄才不是你这种人!” “哎?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叶天枢叉腰质问。 鱼飞檐冷哼一声:“轻浮,不知羞耻!” “哼,人不风流忹少年,谁像你,假正经!”叶天枢也冷声反驳。 鱼飞檐正要再继续争辩,忽然耳朵一动,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他低声道:“嘘!有人来了!” 二人急忙闪身躲在暗处,果不其然看到两个黑衣人朝着上官曦刚刚进入的卧房走去。 鱼飞檐当即开口道:“他们要行刺师兄。”话音刚落,鱼飞檐便要出去制止,却被叶天枢拉住了手臂。 “等等,你猴急什么,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从宫里跟出来的,大师兄定然心里有数。你我不要贸然露面!”叶天枢显然比鱼飞檐冷静许多。 鱼飞檐想了想自己尴尬的身份,也叹口气,点头应下。 然而鱼飞檐猜错了,这两个人,不是来暗杀的,只是来监视的。 来监视上官曦的,一举一动。 二人趴在屋顶上,悄悄掀开瓦片,本以为会看到太子与什么人密谋,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看到太子衣不蔽体的样子! “雁未迟!你适可而止!放开孤的亵裤!”上官曦的语气里,羞愤交加! 第15章 那么计较大小干什么? 雁未迟拉着上官曦的裤腿,有些无奈道:“太子殿下,您瞧瞧自己这一身的伤,再不处理你真的会死的。” 上官曦咬牙道:“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你要是死了,那我怎么狐假虎威啊?”雁未迟倒是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思。 上官曦有些无奈,大量的失血,和伤口的炎症,让他渐渐开始发热。 他确实急需处理一下伤口。 可宫里的人,都无法信任,就更别提太医院的大夫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心想这女人会用毒,说不定真的也会医术?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你只需要帮本太子处理一下上半身的伤,下半身的……不用理会。” 雁未迟撇撇嘴:“大哥,要不我帮你找个铜镜,你自己看看你的屁股?这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住疼,还能坐马车的。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伤口都要处理,不然这继续拖下去,伤口腐烂生蛆,你全身都爬满虫子,到时候可……” “闭嘴!”上官曦觉得自己眼下头痛欲裂,他生性洁癖,听雁未迟这么形容,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道:“好啦好啦,不吓唬你了,有我在,岂会让你被蛆虫占据身子。你的身子,那可是我的!” 雁未迟朝着上官曦挑眉,那副登徒浪子的模样,让上官曦感觉自己,像个被人调戏的姑娘。 雁未迟见他一直别扭着,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这样好了,我转过身去,你自己脱光衣服,趴在那榻上。这样你把小曦曦压在身下,我也就看不到了,等我给你后背以及屁股上的伤口处理好了,我就出去,你再穿上裤子。” 小……小曦曦? 上官曦震惊的看着雁未迟,怒斥道:“你……你怎的如此口不择言?!” 这女人到底哪来的?不是平役侯府的小姐吗?怎么如此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雁未迟见上官曦一副满脸抗拒,大受震惊的模样,有些无奈道:“你们男人也真是的,那么计较大小干什么?行吧行吧,大曦曦可以了吗?” “滚出去!”上官曦忍无可忍! 他计较的是大小么?他是不想跟别人讨论大小! 雁未迟撇撇嘴道:“曦曦大不大我还不知道,你这脾气倒是挺大的。不过姐姐我呢……” 上官曦看向她,疑惑她还想说什么。 只见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随后素手一挥,一股子甜香瞬间充斥了上官曦的口鼻。 事后便听雁未迟继续道:“姐姐我,专治各种不服!”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上官曦瞬间站不稳了整个人朝着身后倒仰过去。 雁未迟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将他放倒在床榻上。 “你……你又用毒!”上官曦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雁未迟一脚踹飞出去。 雁未迟一边用废弃的床幔把上官曦的四肢,绑在床架上,一边开口嘟囔着:“谁让你不听话啊,不听话,还百毒不侵,真是没见过你这么难搞的患者。” 她已经知道毒药对上官曦的作用,只能持续一小会儿了,所以要尽快控制住他。 上官曦无力抗争,只是心中忍不住对雁未迟的身份好奇。 一个侯门小姐,哪里学的医术、毒术?对,她还会验尸。 上官曦探究的看着她,心中想着,等下她若是妄动杀念,他一定要先发制人。 然而上官曦的确过虑了,雁未迟怎么会对他动杀念呢?顶多就是当他一丝不挂的时候,动了一点色念罢了。 白皙的皮肤,健硕而不突兀的肌肉,线条感十足的腰腹,还有那身体上斑驳的伤口。 真是哪哪都透着一股子凌虐的美。 雁未迟咽了咽口水,那咕咚一声,让上官曦愈发恼火。 “看什么看!挖了你眼珠子!不许看!” 第16章 老夫的道心都乱了 雁未迟收回眼神,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的开口道:“咳咳,这男人跟男色果然不一样,老夫的道心都被你搞乱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雁未迟走到一旁,拿起清水先给上官曦清理身上的污渍。 待清理干净之后,她又走向出宫时候,皇帝赏赐的那些灵丹妙药,想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 然而她刚打开其中一个锦盒,那上官曦就语气无奈道:“不要碰,宫里的东西,都不能用!” 雁未迟拿着一罐药膏转头看向上官曦,疑惑道:“为何不能用?我看过了,都是上好的药材,外面可买不到。哦,就算能买到,我也没有银子。” 上官曦闭上眼睛,语气愈发悲戚的说道:“时间长了,伤口自然就会愈合。你不必理会!” 虽然他不欲多做解释,可雁未迟心中早已了然。 她走回床榻边缘,单腿踩在床边上,一副吊儿郎当江湖匪类的模样。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一脸的嫌弃。 雁未迟不以为然,挑眉笑道:“不就是一点让伤口永不愈合的腐肉散么,不就是一点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么,不就是一点会让人流血不止的西红草么?这点东西,搁旁人眼里,那是毒药,搁本小姐眼里,那就是个乐子!” 雁未迟朝着上官曦挑挑眉,随后当着他的面,开始将各种草药混合调配,有的煮一煮,有的烤一烤,然后搅一搅,拌一拌。 不多时,那些瓶瓶罐罐,就都被雁未迟收拾利索了。 她拿着一罐淡绿色的药膏来到上官曦身边。 一边用手指蘸取药膏提上官曦处理伤口,一边语气不屑的嘟囔着:“都是本小姐玩剩下的,他们还当自己多聪明。真没意思!”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一丝丝凉意,和一阵阵刺痛。 这种轻微的刺痛,并不难以忍受。 让上官曦觉得难以忍受的,是雁未迟柔若无骨的手指。 指尖儿划过肩膀只觉得伤口痒,划过胸口,却令人心痒。 当它划过小腹的时候,上官曦感觉自己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上官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他心里越是不要,有些感官越是无限扩大。 就好像人越是不想去想什么事儿,就越是会想起一般。 在他心里喊了无数个“不要”之后,该竖起来的地方,还是竖起来了。 雁未迟正要给上官曦翻个身,给他背后上药,忽然看到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上官曦紧闭双眼,恨不能自己真的晕死过去。 然而雁未迟却很淡定,只是嘟囔了一句:“这么坚挺,让你趴下,会不会压断它啊。” “你闭嘴!你……你到底还是不是女子?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上官曦忍无可忍。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着他:“大哥,现在昂首挺立着的又不是我,咱俩谁不知羞耻?” “你别碰孤,你若不碰,岂会……”上官曦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难受。 雁未迟撇撇嘴道:“什么咕咕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鸽子呢。你确定不会压断,那我给你翻身了啊!” 雁未迟不理会上官曦抗拒的眼神,用力将他翻个身,随后不忘去将他的手脚重新捆绑。 然而还不等她捆好呢,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竟是被上官曦抱住了。 雁未迟呼吸一滞,一抬头就看到上官曦那双烈焰灼灼的双眼。 这眼里的火,也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 第17章 偷梁换柱 “你……你这抗药性,也太……太强了。”居然这么快就能自己活动了。 上官曦冷声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我……我怕什么,我又没害你!”雁未迟努力别开脸,心虚的不敢与上官曦对视。 上官曦看向一旁的瓶瓶罐罐,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屋顶缺失的瓦片,心中暗道:“她今日已经暴露太多,不能让她继续治疗了。倘若她会解寒蛊之毒,那必然会成为安国公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里,上官曦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治疗了。你现在离开这个房间,自己找个地方呆着。” 雁未迟大眼睛看向上官曦,“药还没上完呢!” 上官曦收拢手臂,将雁未迟紧紧桎梏在怀中,把她的胸都压扁了。 上官曦咬牙切齿的威胁着:“你若不想自己休息,那我们就一起休息!” 雁未迟觉得被抱的呼吸都困难了。 她急忙点头道:“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还不行吗!” 上官曦没好气的推开她,险些让雁未迟摔坐在地上。 雁未迟看着明明很虚弱,却一脸抗拒的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上官曦不知道雁未迟去做什么,只是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听到雁未迟嘟囔着:“我以为侯府小姐睡猪圈就够惨了,没想到当朝太子居然还睡牢房。同是天涯沦落人,还内讧个什么劲儿!唉!” 上官曦眉头微蹙,她刚刚说什么,侯府小姐睡猪圈? 说的是她自己么? 不等上官曦想清楚,强烈的睡意便渐渐袭来。 他强撑着精神看了一眼屋顶,发现屋顶监视他的人已经离开了。 想到院子里还有鱼飞檐和叶天枢,上官曦放心的沉沉睡去。 …… 雁未迟离开房间后,也没闲着。 她看着满目萧条的院子,长嘘一口气之后,撸起袖子,开始打扫。 拔草、修园、洒扫、清洗……一气呵成。 看着雁未迟,忙碌的跟个小兔子一般,跳来跳去的模样,暗处的叶天枢忍不住勾唇一笑。 “不仅仅是个厉害的丫头,还是个勤快的丫头。” 鱼飞檐也微微点头道:“还很乐观!” 面对这么破败的景象,她竟是没有一点怨言,有条不紊的把院子渐渐清理出来。 若说她攀附太子吧,太子眼下也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攀附的。 难不成,她对太子一见钟情? 鱼飞檐和叶天枢一起好奇的看着雁未迟,显然都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二人不知道的是,虽然这个环境很糟糕,可跟雁未迟之前的住所相比,那简直好太多了。 做人嘛,最重要是知足。 知足常乐! 而此时此刻,对雁未迟好奇的人,远远不止他们两个。 —— 后宫,凤仪宫。 此刻安国公尚未离去,正在凤仪宫同皇后和二皇子上官璃,一同等待探子的消息。 不多时,两个探子从太子府回来复命。 其中一人开口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已经带着那女子回到了太子府,府上没有其他人。陛下赏赐了许多名贵的药材,但是并未给太子留下伺候的人。整个太子府只有他们二人。” 皇后皱眉道:“你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上官曦此番回京,竟是没有带一个心腹?” 那人回应道:“回皇后娘娘话,确实没有其他人。太子府一片萧条,属下离开的时候,那女子正在打扫庭院。” 一旁的安国公急忙追问:“可有查清那女子的身份。” 探子继续道:“回大人话,已经查清了,是平役侯庶长女,雁未迟。” “雁未迟?”安国公念叨着这个名字,疑惑道:“陛下确实曾有意,将平役侯的女儿指婚给太子。可老夫记得,指婚的事平役侯的嫡女,叫……” 一旁的二皇子补充道:“雁轻姝。京城第一美人,雁轻姝!” 因为有第一美人的称号,所以当初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二皇子还嫉妒了许久。 可那时候雁轻姝尚且年幼,所以此事一直拖延。 没想到今日竟是被她姐姐抢了先! 安国公双眸微眯,随后冷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平役侯雁寒山那个老狐狸,舍不得自己嫡出的女儿,去给太子留种,所以才偷梁换柱!呵!好啊,我正愁没理由弄死那个死丫头呢!” 第18章 最大的秘密 安国公说风就是雨,当即带人离去了。 连身后呼唤他的皇后娘娘,都没理会。 “大哥,大哥!”皇后叫了几声都没能叫住安国公。 很显然,他此刻正在气头上,迫不及待想弄死雁未迟。 因为还从未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叱骂。 看着安国公愤愤离去的背影,皇后娘娘无奈道:“你舅舅还是那个臭脾气。” 二皇子上官璃笑道:“母后不必担忧,那平役侯眼下手上已经没有兵权了,舅舅惩治他,还不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皇后看向上官璃,皱眉道:“怕只怕那蚂蚁捏不死,反而被蚂蚁蜇一口。” 上官璃疑惑道:“母后的意思是,担心那雁未迟会反扑?” 皇后无奈道:“我是担心你舅舅杀人泄愤的目的,未必会达到。” “怎么会?舅舅贵为国公,那雁未迟不过就是个侯府庶女,还能治不了她?”上官璃不以为然。 皇后微微摇头道:“雁未迟被送去给太子留种,那是她父亲的决定,她一个小小庶女如何能忤逆父命?这件事要追究起来,那也是追究平役侯雁寒山的过世,追不到雁未迟头上。再说了,太子显然是要维护那个贱丫头的。” 上官璃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他开口道:“那我跟过去看看,别让舅舅过于冒失。” 皇后开口道:“不必着急,你舅舅虽然是个暴脾气,但是他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本宫猜他,至少要先摸清事情来龙去脉,才会去发难。且等明日吧。” 上官璃点头应下。 —— 太子府。 雁未迟忙活了一整个下午,黄昏之际,才将上官曦眼下栖身的院子整理好。 虽然还是有些破败,可总算已经十分干净整洁了。 雁未迟叉着腰看着院子,满意的点头道:“一整天阳光都这么好,太适合种菜的了吧。东边种青菜,西边种草药,以后自给自足,也不怕饿肚子了!完美!” 暗处的叶天枢忍不住笑道:“还真是个乐观的丫头,居然还要在大师兄院子里种菜。” 鱼飞檐皱眉道:“她确实有点奇怪,你在这盯着,我去打探一下她的背景。” 叶天枢点点头,示意鱼飞檐可以离去。 而他则飞身上了屋顶,半躺在那,饶有兴致的看着雁未迟继续忙碌。 雁未迟收拾好庭院之后,又去收拾了厢房。 “唉,幸好幸好啊,虽然院子破败一些,这房间里的东西,倒还算干净整洁。不然今晚睡哪都不知道了。见过混的惨的,还没见过一国太子混的这么惨的。啧啧啧,我这是什么命啊!” 雁未迟的碎碎念,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叶天枢的耳中。 叶天枢勾唇浅笑,继续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雁未迟沐浴更衣的时候,叶天枢才摸了摸鼻子,闪身离去,来到上官曦的房间。 也正是因为他这点君子之风,让他错过了雁未迟最大的秘密。 雁未迟靠在浴桶里,任由温热的水汽席卷她的全身。 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沿着那白里透红的脸颊,一路滚落。 它放肆的在雁未迟身上游走,不错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修长的脖颈,纤细的肩膀,玲珑的锁骨,再坠入那胸前的沟壑。 完美的身体,让水珠都不忍错过。 也让雁未迟,十分满意。 她拿着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这具年轻的身体,忍不住感慨万千。 第19章 奇怪的手镯 她是未来世界的全能医者,在资源越来越匮乏,科技越来越发达的世界中,每一个人都恨不能让自己无所不能。 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拥有更多的资源。 她也不例外。 所以她沉浸在医学领域将近三十年,临死之前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哦,死男人除外。 没想到今日刚穿越,就差点晚节不保。 哦,也不算晚节不保,毕竟这具身体,才刚刚十六岁。 虽然眼下的局势不太好,可毕竟重新活一次,雁未迟还是十分高兴的。 尤其是她还带来了她的空间手环。 在未来世界,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金属质地的空间手环,里面可以存放各种无生命的物资。 空间也不大,两三个平方,主要用来存放自己常用的物资。 雁未迟穿越之后,第一时间就想知道自己的手环有没有带过来,可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右手腕上不是那冰冷的手环,而是一枚白玉的手镯。 只是这个手镯…… 雁未迟摩挲着手镯,疑惑道:“你怎么形状这么奇怪,有的地方圆,有的地方扁,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该不会是什么残次品吧?” 虽然手镯形状很奇怪,可幸好功能并未受损。 一样可以存放东西,只可惜里面并没有未来世界的高科技产物。 跟随她一起穿越过来的,只有一些银针啊、草药啊,这种符合眼下社会环境的东西。 雁未迟摸着手镯,虽有几分失望,更多的还是庆幸。 今日若不是有它在手,她就不能给上官曦下假死药,争取了案件重审的机会了。 也不能在清水里动手脚,揭穿了芬儿的假面具。 雁未迟叹口气道:“唉,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姐姐我活人生意死人生意都能做,还怕活不下去吗?哼!” 咕咕……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还不等她展示自己的无双才华时,她的五脏庙已经开始闹翻天了。 雁未迟揉着肚子,皱眉道:“一整天没吃过的东西了。这太子真是混的太惨了,偌大的太子府,竟是没有半颗米粮。不行不行,明天得出门,弄点小钱钱。” 然而雁未迟不知道的是,她在这边饿肚子的时候,上官曦那边,已经好酒好菜的吃起来了。 …… 鱼飞檐出去跑了一趟,打听清楚了雁未迟的底细。 回来不忘带来了十里香的六菜一汤。 眼下师兄弟三人,正在推杯换盏。 叶天枢见上官曦拿起酒杯,皱眉伸出手,压下他的手腕。 “大师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不能饮酒!” 上官曦垂眸看看自己,随后略有疑惑的说道:“那丫头不知给我用了什么药,竟有奇效,身上的伤口好的七七八八,就连锁骨钩留下的洞,都没有那么疼了。” 叶天枢惊讶道:“竟是如此神奇?” 上官曦点头,朝着一旁宫里送来的草药呶呶嘴道:“那些东西,都是父皇命人送来的,几乎每一样都被人动了手脚。可经过她的手之后,毒药却变成了良药。” 叶天枢和鱼飞檐对视一眼,二人都惊讶不已。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询问道:“你出去打探了一圈,有何收获?” 鱼飞檐放下筷子,回应道:“说来也奇怪,这丫头的背景,其实平平无奇。甚至还是罪臣之后。” “罪臣?”上官曦十分好奇。 第20章 罪臣之后 鱼飞檐点头,继续道:“她爹是平役侯雁寒山,她的生母,是当年镇守北定城的归德将军,月从罡的亲妹妹。叫月从容。” “啊?”叶天枢有些惊讶的询问:“不对啊,她不是庶出么?倘若母亲是边疆大将的亲妹妹,又怎么会沦为妾室呢?” 鱼飞檐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她六岁那年,生母就死了,之后嫡母不待见她,就将她送去了庄子上。自打那以后,这丫头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叶天枢点头道:“那是自然,庄把头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当家主母不喜欢的庶女,他们自然就会苛待。” “她一直睡猪圈么?”上官曦忽然插嘴问了一句。 鱼飞檐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应:“大师兄怎么知道?” 上官曦抿了抿嘴,没想到雁未迟那不着调的样子,竟是没有说谎。 身世坎坷,多灾多难,她倒是长成一个乐观的性子,也是不易。 上官曦继续询问:“她的医术毒术,还有验尸的技法,都是跟何人学的?” 鱼飞檐连连摇头:“这就不知道了,那丫头一直睡在庄子上的猪圈里,平日里就是喂猪,放羊,割草,浣洗。夏天猪圈臭气熏天。冬天猪圈四面透风。别说侯府小姐了,就算是平头百姓家的丫鬟,都比她过得好。唉!” 看得出来,鱼飞檐动了恻隐之心。 叶天枢勾唇一笑道:“呦呦呦,还心疼上了,怎么,你想跟大师兄抢啊!” 鱼飞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放屁!我只是觉得平役侯雁寒山,太不是人了,好歹也是自己闺女,简直当牲口养。” 上官曦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努力回想平役侯夫人是谁。 片刻后他挑眉道:“我知道了。” “师兄知道什么了?”叶天枢好奇的看向他。 上官曦继续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雁寒山年轻的时候,曾经随军北伐过。许是那时候与月家小姐结缘,生下了雁未迟。” “照你这么说,那雁未迟应该是嫡长女啊!”鱼飞檐接话道。 上官曦微微点头,继续道:“但是雁寒山回京述职之后,又迎娶了长信王的亲妹妹,明阳郡主。试想想,郡主低嫁,岂会做妾。所以那雁寒山,必然是贬妻为妾,琵琶别抱。” 鱼飞檐眉头紧锁,怒斥道:“真是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 叶天枢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唉,越是高门子弟,越是薄情寡义。”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父王一生只娶了我母妃一人,至今后院连个伺候起居的丫头都没有。”鱼飞檐为自己的父亲逍遥王鸣不平。 叶天枢也没跟他吵,而是继续说雁未迟。 “大师兄,那你父皇给你赐婚的,应该是雁未迟,还是雁轻姝啊?” 上官曦面露忧色,开口回应道:“自然是嫡出的雁轻姝,看来是明阳郡主舍不得自己亲闺女,所以拉来雁未迟顶替。这件事……有些麻烦。” “麻烦?”鱼飞檐听不懂:“大师兄眼下已经沉冤昭雪了。还有何麻烦?” “我说的麻烦,不是说我自己,是说雁未迟。她今日得罪了安国公。你们能查到的事情,安国公也能查到。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安国公一定会以‘李代桃僵’为由,对雁未迟发难。” 听上官曦这么说,鱼飞檐皱眉道:“老不死的,对一个小丫头都这么计较。” 叶天枢笑道:“她可不是个普通的丫头。大师兄,你得帮帮她呀,依我看,她医术毒术都不错,说不定能帮你解开寒蛊之毒呢?” 第21章 夜探香闺 听叶天枢这么说,鱼飞檐急忙道:“她若真能帮大师兄解开寒蛊之毒,那她破坏我们计划的事儿,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上官曦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飞檐,明日正大光明的进京,把动静闹得大一点,就说因我而进京的。我需要你在明处,给安国公府施压。” 鱼飞檐是逍遥王世子,而逍遥王一家的封地是姑苏城。 按照律法,逍遥王一家,无召不得入京,所以鱼飞檐跟随上官曦进京之后,便一直隐藏在暗处。 如今上官曦让他走到明处来,他自然高兴,当即应下。 随后上官曦又看向叶天枢,继续道:“你回红袖楼去,明面上不要与我有牵扯,暗中……暗中保护一下雁未迟。” 红袖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 因为朝堂之上,都被安国公和长信王把持着权利。 所以上官曦只能在江湖上,下一点工夫。 这红袖楼,就是他用来收集消息的,情报机构。 红袖楼楼主,便是他三师弟,叶天枢。 叶天枢听到上官曦的吩咐,娇俏一笑:“哎呀呀,大师兄的心思,人家自然明白。你放心,绝对不让你的小爱妃,有半点闪失。嘻嘻嘻!” 叶天枢的一脸坏笑,让上官曦有些无奈。 可上官曦却出奇的没有反驳。 甚至脑海里下意识回想起雁未迟那张脏兮兮,却还有几分稚气未消的小脸。 在宫里的时候,他忘了她的名字。 她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笑眯眯的说道:“爱妃,殿下叫我爱妃就好!” “呵!”上官曦摇头浅笑,一脸无奈。 …… 吃饱喝足之后,他上官曦便将两个师弟都赶走,而他则拿着一小盒糕点,来到了雁未迟的厢房。 只是此时,雁未迟已经鼾声如雷的睡着了。 有人推门而入,她都毫无察觉。 上官曦将点心放在桌面上,阔步来到床榻前,看着盖着棉被的雁未迟,有些无奈的摇头,心中暗道:“谁家小姐像你睡相这般差,竟是还打呼噜。” 上官曦在房间里寻觅了片刻,他想知道雁未迟那些毒药银针什么的,都藏在何处。 然而找了一圈,除了一身晾晒在房中的旧衣服之外,竟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重新回到床榻边,皱眉打量着她,心道一声:“难道藏在身上,贴身存放?” 想到这里,上官曦隔空一点,直接让本就沉睡的雁未迟,彻底昏迷。 随后他拉起被子的一角,唰拉一下,将她身上的棉被掀开了。 然而上官曦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棉被下面的身体。 竟然…… 一!丝!不!挂! 少女美好的身体跃然于眼前,修长匀称的双腿,不盈一握的细腰,平坦白皙的小腹,还有那粉白相间,饱满莹润的/胸/口。 许是受了冷风侵袭,本来蔫蔫的红果,竟是也俏皮的挺/立起来。 似乎它们也想看看,是谁这么放肆,竟然敢窥视它们的主人。 上官曦彻底僵住了。 他虽贵为太子,可因皇后和安国公的迫害,导致他幼年便已经从军。 十年来,他都在征战沙场,身边全是男子,何尝见识过这般女儿香。 上官曦双拳紧握,喉咙发紧。 在牢房里,他试图吓唬雁未迟的时候,他还可以给自己找借口,只是权宜之计。 可如今他看着雁未迟挪不开眼,明知非君子所为,却竟是难以自控。 色令智昏,果然是色令智昏啊! 第22章 她不是故意裸睡的 上官曦急忙将棉被放下,当即转身离去。 他来到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忍不住抱怨道:“该死的丫头,怎么睡觉不穿衣服?” 险些破了他多年的“童子功”。 上官曦捂着胸口,努力压下凌乱的心跳,可那全身燥热发痒的感觉,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也不知是正在愈合的伤口痒,还是难以自控的心里痒。 哗啦啦! 一阵春雨落下,渐渐浇灭了上官曦心头的欲/火。 他回头瞥了一眼雁未迟的房间,自欺欺人的说道:“本太子虽然看了你的身子,可你也占了本太子的便宜。你也……也不算吃亏!” 上官曦阔步离去,人走了,心思却留在那棉被之下。 —— 次日晨。 雁未迟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香。 许是因为过去一直睡猪圈的原因,难得有张大床,没有猪粪臭,也没有猪叫声。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身上的棉被顺势而落,露出她上半边身子。 雁未迟低头看了看自己,忍不住挑了挑眉。 “虽然吃喝不济,身材瘦小,可这该胖的地方,却一点没耽误发/育啊。” 雁未迟双手拖住自己,轻轻颠了颠,继续念叨着:“看来我得搞个内衣穿穿!” 雁未迟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她一边垫着脚,去拿自己晾晒的衣服,一边无奈的嘟囔着:“可怜我连一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要不也不至于裸睡。幸亏这院子里,也没有旁人……” 话还没说完,雁未迟就看到了桌面上的食盒。 这……这这这? 这可是昨天晚上没有的!什么鬼?有人进来过? 雁未迟急忙穿好衣服,紧张的走向食盒。 她伸出一根手指,挑开食盒的盖子,然后又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怯怯的走上前。 看到食盒里面两碟精致的小点心。 雁未迟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她是真的饿了。 只是……这是谁送来的? 上官曦? 可她昨晚裸睡啊!!上官曦该不会…… 雁未迟瞪大眼睛,也顾不得吃东西了,急忙走出房间,朝着上官曦的卧房走去。 “上官曦,你……” 雁未迟推门而入,却发现上官曦仍旧平静的躺在床榻上。 他呼吸绵长,好像根本没有醒来过。 雁未迟质问的话卡在嗓子里,愣是说不出了。 她缓步走到上官曦身边,发现他脸色有些异样的红,可嘴唇却干裂的厉害。 雁未迟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伸出手,去试探上官曦的额温。 入手的温度滚烫的吓人,果不其然,他发热了! “怎么会这样?”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 她昨日明明已经将他的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即便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上药,就被上官曦打断了。 可她也都做了清创处理,没道理会发炎发热啊! 雁未迟拉住上官曦的手腕,替他诊脉。 片刻后微微松口气道:“还好,情况不是很严重。” 她端来一碗清水,小心的喂上官曦喝下。 “太子殿下,醒醒,喝点水!” 上官曦迷迷糊糊的,并未睁开眼,就着雁未迟的手,喝了几口水。 随后雁未迟解开他身上的里衣,寻找哪出伤口没处理好。 果不其然,肩膀上那一处刀伤周围,红肿的厉害。 而这一处伤口,正是在清和宫的时候,上官曦替她挡下安国公的那一刀。 雁未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没好气的咒骂:“安国公那个死老头,人讨厌,刀也特别的脏。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非得用你那把破刀,砍你的百八十刀来泄愤不可,哼!” 处理好上官曦的伤口,雁未迟站起身,有些无奈道:“外伤好办,可你发热还是要喝一些药的。我出去看看能不能用皇帝赏的东西,换点有用的草药。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上官曦昏睡不醒,无法给她回应。 雁未迟叹口气,从那一堆有毒的东西里,挖出一盒问题不大的珍珠粉。 随后转身离去。 然而她刚出门,就看到麻烦找上门了! “雁未迟!你好大的胆子!”安国公一声怒斥,带着一众侍卫,站在了雁未迟面前。 第23章 冒充太子妃 雁未迟眨眨眼,疑惑的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外面大门的方向,随后蹙眉道:“你这老头真是蛮不讲理,你带着人乌泱泱硬闯我太子府,还说我好大的胆子?我看你的胆子更大啊!” 老头? 她居然叫他老头?! 安国公咬牙道:“雁未迟,你冒名顶替你妹妹雁轻姝的太子妃之位,眼下事迹败露,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冒名顶替?”雁未迟明白安国公的来意了。 谁会冒名顶替旁人,去牢里给人留种啊。 这事儿根本非她所愿好吗? 雁未迟白了一眼安国公,没好气的开口道:“安国公,冒名顶替,首先得有‘冒名’二字吧,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雁轻姝。” “少跟本官胡搅蛮缠,今日这冒充太子妃的罪名,你是逃不掉了。来人,把她给本官拿下,押入大牢!” 雁未迟略显疲惫的叹口气,心想这护国公也太难缠了,难怪连陛下都让他三分。 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眼看侍卫已经朝着雁未迟扑过来了。 雁未迟下意识攥住自己的右手手腕。 而这个小举动,并未引起侍卫们的注意,却也没能逃脱叶天枢的眼睛。 叶天枢本是暗中保护雁未迟的,正想着要不要出手,什么时候出手,就看到雁未迟这个小动作。 他朝着身边的鱼飞檐说道:“小飞飞啊,你看她的动作。” 鱼飞檐疑惑道:“怎么了?傻愣愣的,要被抓了也不知道跑。” 叶天枢白了一眼鱼飞檐,继续道:“你不觉得她有点奇怪么,从昨日她出现在大牢里开始,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拿出一些东西,银针,毒药,还有芬儿洗手水里的药粉。” 鱼飞檐惊讶的开口道:“你是说芬儿是被她设计了?她是冤枉的?” 叶天枢翻了个白眼道:“也就你这种傻子,会相信七日前接触的东西,能留到七日后。那芬儿不是被冤枉的,看她第一次洗手时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但是她确实是被设计的。” 说到这里,叶天枢摩挲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雁未迟的手腕,继续道:“那丫头手里,肯定有奇怪的东西。” 果不其然,叶天枢话音刚落,雁未迟那边儿,便伸出双手,佯装害怕的在身前摇晃。 她故作惊恐道:“哎呀呀,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啦!人家好怕怕啊!” 侍卫不明所以,继续靠近,却忽视了雁未迟手心里挥舞出来的细碎粉末。 “阿嚏!” 一个侍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随后其他侍卫,接二连三的打喷嚏。 “阿嚏,阿嚏!” “阿嚏!” 眨眼间的工夫,靠近雁未迟的侍卫全都涕泪横流。 那喷嚏打的停都停不下来! 雁未迟捂着口鼻,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哎呀呀,这生病了就好好去治病嘛,还要跑出来抓人。我说安国公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你就是早期的资本家啊!” 安国公听不懂什么叫资本家。 但是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安国公怒声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押走!” 其他侍卫见状,也连忙上前。 雁未迟扫了一眼人数,忍不住犯了难。 她心道一声:“穿过来的时间太短了,虽然有这个奇怪的手镯帮忙,可我并没有准备那么多毒药啊。该死的上官曦,你真的不打算出来救一下你的爱妃吗?亏我还要出去给你买药呢。” 第24章 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儿呀 雁未迟步步后退,哐当一声,靠在了门板上。 安国公知道上官曦就在房间里,可上官曦并未出现,想来对雁未迟,也不甚在意。 亦或是,上官曦眼下听到她不是雁轻姝,所以也对她厌弃了? 想到这里,安国公嗤笑一声,阔步朝着雁未迟走去。 看样子打算亲自擒拿了? 暗处的叶天枢翻了个大白眼道:“这老头真是睚眦必报,为了出口气,一张老脸都不要了。还真要对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动手啊!” 鱼飞檐皱眉道:“师兄不出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我们怎么办?” 叶天枢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而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这太子府又来人了。 “爹,我不去!我不去!”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姝儿,听话,咱们只是去认个错,道个歉。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太子不会再纠缠你了!”这个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 二人似乎以为太子府里没人,说话也没个顾忌。 没想到一转弯进入内院,竟是看到满院子的侍卫。 雁未迟见到来人,眉心一跳,原来是她的便宜爹啊! 没错,来到太子府的正是平役侯雁寒山,和他的嫡女,雁轻姝。 看到安国公站在这,雁寒山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连忙谄媚的开口道:“下官参见国公大人,不知国公大人,怎么会在此处?” 安国公冷眼打量着雁寒山,又瞥了一眼怯怯的雁轻姝,冷笑一声道:“怎么?知道太子将死,就用庶女换嫡女。知道太子翻身了,又想用嫡女换回来?雁寒山,你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本官的脸上了!” 雁寒山身子一凛,急忙辩解:“安国公误会了,这……这其中有些缘由。” “哦?缘由?那你倒是说说,是何缘由?你这两个闺女长得也不像,你总不能说是出门时候,搞错了人吧?” 说到这里,安国公厉声道:“你这分明是,故意欺君!” “没错没错,他就是欺君,国公大人快把他抓起来吧!”雁未迟笑眯眯的火上浇油,根本不管雁寒山的脸色有多难看。 “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雁寒山恶狠狠的瞪着雁未迟。 一旁的雁轻姝也皱眉道:“大姐姐,休得胡言。侯府若是被扣上欺君之罪,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雁未迟不以为然:“谁说我要独善其身了?反正都是要死的,那就大家一起死好啦!杀全家这种好事儿,简直可遇不可求嘛!”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雁寒山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雁未迟摊摊手道:“拜托,不是我说胡话,而是这位安国公不依不饶啊。” 安国公当即反驳:“不是本官不依不饶,是你们父女二人,不可饶恕!来人,一并带走!” “且慢!”一个夫人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雁未迟循声望去,便看到衣着华丽的明阳郡主走了进来。 这明阳郡主韩子渲,是当今长信王嫡亲的妹妹,也是雁寒山的妻子,雁轻姝的生母。 可在雁未迟眼里,她只是一个后来居上,鸠占鹊巢的恶毒继母。 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雁未迟的生母不会沦为妾室,最后被逼自尽,雁未迟也不会从嫡长女,沦落成庶长女。 想到这里,雁未迟忽然眼睛一亮。 心道一声:“对啊,我本来是嫡女来着。” 雁未迟眼珠子转了转,计从心头起。 第25章 又要开撕啊? 另外一边,雁轻姝看到明阳郡主走进来,急忙乳燕投怀一般,撒娇道:“娘亲,你可算来了,他们说爹爹罪犯欺君呢!” 明阳宠溺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长发,随后看向安国公,皱眉道:“国公大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不请家兄来与国公大人,详谈一番?” 安国公冷哼一声,这明阳郡主搬出她大哥长信王,不就是在给他施压么? 如今这朝堂内外谁不知道,文臣都听安国公的,武将都以长信王马首是瞻。 二人一文一武,在朝堂分庭抗礼,几乎架空了当今陛下。 这也是为什么雁寒山有胆子,让庶女去顶替嫡女。 因为他背靠长信王府啊! 果不其然,安国公听明阳郡主这么说,也确实略有收敛,并未一口咬定雁寒山欺君。 可他也不曾放弃,而是开口道:“这件事长信王怎么可能知道?最了解内情的,应当是当今陛下。既然你们不服气,那我们进宫面圣好了。听听陛下怎么说!” 安国公相信,就算长信王跟他一样,不怎么把康武帝放在眼里。 但是当着众人面,是绝对不敢忤逆陛下的。 只要当今陛下认同雁寒山李代桃僵,那么就算雁寒山不死,雁未迟也一定活不成!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略作思忖后,觉得让陛下决断也好。 看在长信王府的面子上,陛下是绝对不会判雁寒山欺君的,顶多把所有罪名,都让雁未迟一人抗下。 那个小贱人,就不用她操心了,死了最好! 安国公和明阳郡主,在让雁未迟背锅这件事上,竟是不谋而合。 明阳郡主恶狠狠地白了一眼雁未迟,随后开口道:“好,我们一道进宫!” 雁未迟一阵无语。 她穿过来没吃过东西呢,这怎么又要去撕啊,古代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雁未迟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怨他,倒也怨不起来。 毕竟那上官曦还发着烧呢,眼下怕是都还昏迷不醒、神志不清。 罢了罢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是靠自己吧! 雁未迟抬步朝着雁寒山走去,显然是同意一同进宫了。 眼看众人乌泱泱的朝着皇宫而去,暗处的叶天枢催促道:“小飞飞,你还不赶紧进宫?忘了昨日师兄的吩咐了?” 鱼飞檐皱眉道:“我本想着今日一早,先来看看师兄的情况,再去觐见陛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一出大戏,你说那雁未迟能脱身么?” 叶天枢摇头道:“不好说,不过师兄没出面帮忙,多半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你且先进宫去,以你逍遥王世子的身份,走了明面,总能在众人面前,护她一二。” 鱼飞檐点头认同,当即飞身离去。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那上官曦不是不想帮忙,他是真的还在昏睡不醒。 因为他昨晚在院子里淋了雨,雨水渗透了纱布,刚好让伤口发了炎。 怪只怪,他看了不该看的人间美景,选了不该选的降火方式。 —— 众人很快来到宫门口,一边传递消息进去,一边等候陛下召见。 雁未迟见状凑到雁寒山身边,眉眼弯弯的笑着:“爹,借一步说话?” 雁寒山皱眉看着雁未迟,眼里是雁未迟看不懂,却也不在乎的厌恶。 他没好气的回应:“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雁未迟看向不远处的明阳郡主和雁轻姝,想了想直接说也没问题,便当即开口道:“爹,今日之事,怕是有些麻烦。”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胡说八道?自己死就算了,竟是还要拉整个侯府做垫背。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如此歹毒?!”雁寒山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掐死雁未迟一般。 雁未迟搞不懂自己亲爹哪来的这么大仇恨。 可她现在没兴趣修复这毫无价值的父女关系。 她另有目的。 第26章 不谈银子谈感情吗? 雁未迟笑道:“哎呀,气大伤身,爹您别着急嘛。我有办法,可以让整个侯府全身而退。不仅如此,我还能顺利成为太子妃,让爹爹以后的仕途,不仅可以依靠长信王府,还可以依靠太子府。这里里外外都是一个‘赚’字,爹您不会不愿意吧?” 雁寒山微微一怔,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明阳郡主背靠长信王府,可这么多年,也就只让他成为平役侯而已。 空有爵位,在六部中的权利却很小。 这太子毕竟是太子,虽然眼下无权无势,可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成为帝王呢? 眼下攀附一二,倒也无伤大雅。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啊。 想到这里,雁寒山朝着远处走了几步,雁未迟见状连忙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跟上去。 二人和人群拉开了距离,雁寒山才质问道:“你有何办法?” 雁未迟朝着雁寒山伸出手:“五百两!” 雁寒山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你跟我谈银子?” 雁未迟眼睛瞪的更大,诧异的反问:“不然呢?咱父女俩不谈银子,还谈感情啊?你也不像对我有感情的样子啊!” “你……哼!”雁寒山气的脸色铁青,当即就要转身离去。 雁未迟见状立刻道:“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人死,不如全家亡。爹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可就胡说了。我住那个庄子上千亩良田,您好像也没缴粮税吧。这么多年下来,这些银子去哪了?哎呦,该不会是给长信王豢养私兵了吧?” 雁未迟只是随口胡诌,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可雁寒山的反应,却无比强烈。 他忽然惊呼道:“住口!” 雁未迟吓得一哆嗦,不是怕他,而是他声音太大! 周围人也立刻看向他们父女二人。 雁寒山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才朝众人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只是在训斥女儿。 见众人不再盯着他看,他才走回雁未迟身边,冷声道:“死丫头,若是不能顺利脱身,那你就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否则的话,我非但不会给你银子,我还要扒你一层皮!记住了吗?!” 雁未迟对于雁寒山的威胁浑不在意,她只是确认道:“那你这是答应啦?” 雁寒山冷哼一声,没再回应,看起来便是默认了。 恰巧此时传话的小公公出来了,说是陛下宣众人觐见。 —— 九龙殿。 康武帝看着乌泱泱进来一大群人,忍不住叹口气。 他就知道,以安国公霸道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上官曦和那丫头的。 康武帝摆弄着手上的玉佛珠,心中想着该如何应对。 要不要顺了安国公的心意,弃卒保车,平息这场风波呢? 这卒,当然就是雁未迟了。 众人站定之后,康武帝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国公府、平役侯府、就连明阳郡主都来了?” 明阳郡主上前一步,语气撒娇的开口道:“小妹参见陛下。” 康武帝和长信王,曾在年少的时候,结义金兰。 明阳郡主身为长信王的亲妹妹,自称一句小妹,倒也不算僭越。 康武帝微微点头,开口笑道:“明阳啊,你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太后她老人家……” 不等皇帝把话说完,那急性子的安国公便开口道:“陛下,叙旧的事儿不妨等下再说。老臣今日进宫,是要揭穿平役侯偷龙转凤的罪行。陛下给太子选定的佳人,分明是身份贵重的二小姐雁轻姝,可平役侯雁寒山,竟然敢用身份低贱的庶女雁未迟,来以次充好。罪犯欺君,其心可诛!” 这世上除了安国公之外,还没有人敢如此打断康武帝的话。 而康武帝似是习惯了他的跋扈,只能厌恶的皱眉,却并未责罚。 康武帝看了看躲在自己娘亲身后的雁轻姝,又看了看站在雁寒山身边的雁未迟,随后开口问道:“雁寒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雁寒山急忙开口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微臣绝对没有以次充好的心思,实在是小女未迟,不服管教,嫉妒她妹妹的好姻缘,趁微臣不备,顶替了轻姝去的牢房啊!” 第27章 被赐婚的到底是谁? 这就是把所有罪名都扣在雁未迟头上了? 雁未迟嘴唇翕动,正要说什么,那安国公忽然开口道:“你胡说!本官已经调查清楚了,这雁未迟自打六岁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从未回过京城。她如何知道这个消息,又如何知道,该何时出面顶替?你若不接她回来,怕是她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 雁未迟满意的点点头,这安国公,还真是难得说了一句人话。 雁寒山眉头紧锁,却也无力反驳,他将矛头对准雁未迟,怒斥道:“混账东西,你自己说,你是如何得知你二妹要去见太子的,又是如何冒名顶替的?” 雁寒山朝着雁未迟眨眼,示意雁未迟把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明阳郡主见状也开口道:“是啊,未迟,你就招了吧。陛下念你年幼无知,定会从轻发落的。” 还没怎么着呢,就让她认罪了? 雁未迟翻了个白眼,随后朗声道:“启禀陛下,安国公所言不虚,我就是被我爹强行拉回来,送去天牢给太子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国公似是没想到,雁未迟这么痛快的认罪了。 雁寒山是惊讶于雁未迟怎么出尔反尔? 说好的将所有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呢?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雁寒山怒气冲冲走向雁未迟,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然而雁未迟却继续道:“可即便如此,我爹也没有罪犯欺君啊,这不是按照陛下的旨意来的么?” 康武帝微微一怔,疑惑道:“朕的旨意?” 安国公开口反驳:“你胡说,陛下赐婚的从来就是平役侯的嫡女,什么时候轮到你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雁未迟丝毫没有因为安国公的恶劣态度而恼火,而是睁大眼睛看向他,确认道:“安国公你说什么?陛下赐婚的是何人?” “是平役侯嫡女!怎么了?我还说错了不成?”安国公吹胡子瞪眼,满脸凶相。 雁未迟则勾唇一笑道:“哪能啊,您可是国公大人,怎么可能记错呢,自然就是平役侯的……嫡女!” “那你还不速速跪下认罪,莫名顶替,其罪当诛!”安国公迫不及待想杀雁未迟。 雁未迟却嗤笑一声道:“陛下说是嫡女,可平役侯府并不是只有一个嫡女啊。我也是平役侯府的嫡女。” 一旁的明阳郡主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白了雁未迟一眼,冷声反驳:“我可生不出你这样忤逆不孝的丫头。” 雁未迟不理会她,而是看向宣武帝,询问道:“请问陛下,您是何时赐婚的?” 康武帝皱眉思考,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一旁的安国公却开口道:“此事老夫记得,是太子殿下及冠之日,那时候雁轻姝年纪尚小,尚未及笄,所以便只提了一嘴便罢!” “错了!”雁未迟当即反驳。 “错了?哪错了?”安国公皱眉看向雁未迟。 康武帝也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雁未迟继续道:“启禀陛下,若是臣女没记错的话,您在几年前,只是提及此事,可真正赐婚的时候,并不是几年前,而是在十五年前,明阳郡主加入平役侯府的时候。” 康武帝微微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瞬间想起了原委。 当年明阳郡主不知看中了雁寒山什么,死缠烂打非要嫁给雁寒山,把她哥哥长信王气得不轻。 毕竟平役侯没有实权,这明阳郡主嫁过去是实打实的下嫁。 而且当时平役侯还有一个结发妻子,这事儿在民间闹得还挺不好听的。 康武帝为了安抚长信王,便下了一道赐婚圣旨,将平役侯的嫡女,赐婚给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上官曦。 没错,赐婚不是在几年前,而是在十五年前。 康武帝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此时应该有记载。” 雁未迟笑道:“那就对了啊,十五年前,二妹妹在哪还不知道呢。当日的平役侯府,可就只有我一个嫡女。那陛下赐婚的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第28章 形形色色 这么说…… 好像也没错。 毕竟当日赐婚圣旨上,并没有言明那嫡女的名字。 毕竟明阳郡主还没生嘛! 陛下当年的意思是,倘若明阳生了女儿,那就是太子妃,若是生了儿子,那就等下一胎。 总之这恩典,是给明阳郡主的。 可圣旨上,自然不会写的那么详尽,只是写赐婚嫡女。 一旁的明阳郡主听到雁未迟这话,当即不乐意了。 她怒斥道:“小贱人,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陛下那是看在我大哥的面上,才下这道圣旨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雁未迟反驳道:“明阳郡主,您当年嫁入侯府的时候。我娘还是当家主母,你后进门的就算是平妻,那在民间,也叫妾!我不是嫡女,难道你那个还没受孕的肚子,是嫡女吗?” 明阳郡主猛地怔住,似是没想到雁未迟竟然敢如此当面驳斥她。 她正要继续叱骂,雁未迟却开口道:“你们母女二人还真像,旁人不要的,你们也不要,旁人要了,你们就非要争。行吧行吧,不就是太子妃么,左右太子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如果二妹妹喜欢,那就一切嫁过来咯。二女侍一夫,各凭本事吧!” 此话一出,明阳郡主瞬间语塞了。 她不怕雁未迟,可她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 这天下间谁不知道,太子上官曦,身染寒蛊之毒,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好说。 再说了,太子没有母族助力,在整个京城孤立无援。 比任何一个皇子的处境,都尴尬。 这大黎国的江山,终究也落不到太子手上! 既然雁未迟想去守活寡,那就让她去好了。 明阳郡主冷哼一声,不再辩驳。 一旁的雁寒山见状,也连忙开口道:“对对对,没错没错,当年明阳都没有受孕,这陛下赐婚。微臣受宠若惊,自然以为是赐婚小女未迟、所以昨日才将她,送去天牢,给太子留下血脉……” 安国公怒斥:“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哎呀安国公,老夫年事已高,这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实在是有些糊涂,糊涂了啊!幸好小女还记得。这赐婚一事,相信定有记载,只要翻阅一下陛下的起居注,定能查到当日圣旨写的是什么。” 安国公气的直喘粗气。 这还用翻么? 当年明阳郡主也没生孩子,那圣旨上自然不会有名字,只能是嫡女二字! 眼看安国公也不吭声了,康武帝长吁一口,朝着雁未迟,满意的点点头。 雁未迟俏皮的眨眨眼,看的康武帝微微一怔,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他心道一声:“这丫头出身乡野,与初景配婚,确实身份低微了一些。可也正因如此,她与安国公和长信王,都没有半点纠葛,放在初景身边,朕也安心些。而且,她确实有些小聪明。” 想到这里,康武帝继续道:“雁未迟,既然你已经跟太子有了夫妻之名和夫妻之实,那明日早朝,朕就会宣告百官,册封你为太子妃,至于你们的婚事,等太子身体好一些,择个吉日再……” “陛下……”安国公又不满意了,再次开口打断康武帝的话。 雁未迟见状也开口道:“安国公,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总是打断人说话。” “你!混账,你不是也打断了本官说话?” “哦,那我本来就没礼貌啊,怎么了?毕竟我有爹生没爹养嘛!” 雁未迟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气的安国公吹胡子瞪眼。 也气的一旁雁寒山说不出话。 雁未迟见状,嘻嘻一笑道:“好啦好啦,您老人家怎么气性这么大呢?这世界上啊,有形形色色的人。可咱们可怜的太子殿下呢,眼下只能形形,不能色色了,一个不能色色的人,您老揪着不放干嘛呀!没来由给自己添堵嘛!”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愣在原地。 虽然雁未迟的话很奇怪,可众人感觉,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能形形,不能色色…… 是那个色色吗? 第29章 你什么货色,我什么脸色 康武帝无奈的浅笑摇头。 雁寒山厌恶的白了一眼雁未迟。 安国公倒是若有所思。 “这死丫头说的倒也没错,既然太子不能人道,那他就没有子嗣了。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日后如何能继承皇位?为了这个废人,跟陛下闹出龃龉,实在不划算。说不定还会影响陛下对二皇子的好感。” 想到这里,安国公冷哼一声:“哼,陛下,老臣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话音落下,也不等康武帝有所回应,便拂袖离去。 康武帝也习惯了他这么目中无人,只得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 雁未迟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拿着长剑,怒气冲冲的逍遥王世子鱼飞檐,翻身下马。 鱼飞檐是打算进宫帮雁未迟解围的,没想到竟然在宫门口看到平役侯一家。 他看着完好无缺的雁未迟,微微一怔。 雁未迟被他这个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鱼飞檐,疑惑道:“我们……认识?” 鱼飞檐回过神,急忙道:“在下唐突。” 一旁的雁寒山见状走过来,他仔细想了想,询问道:“这位小公子,你是……” 雁寒山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无法确定眼前人身份。 鱼飞檐拱手道:“逍遥王世子鱼飞檐。” 雁寒山瞬间露出谄媚的笑容:“原来是世子爷,失敬失敬。轻姝,快来参见世子爷。” 雁轻姝有些不情愿的走过来,虽然这鱼飞檐也是一表人才,可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的世子,跟这整个大黎江山,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他自然不是雁轻姝的目标。 雁轻姝敷衍的行礼道:“小女轻姝,参见世子爷。” 鱼飞檐微微点头,没有多言,而是再次看向雁未迟。 确认她没事之后,才开口道:“我还要进宫觐见陛下,就不打扰雁大人了,告辞。” 鱼飞檐阔步离去。 明阳郡主走过来,白了一眼雁未迟,冷声讽刺:“还真是看不出来,才几年的光景,就这么会勾引男人了。勾引一个太子还不算,眼下刚刚进城的逍遥王世子,竟是也被你勾了半个魂魄去,你还真是厉害啊!” 雁未迟都无语了,只是一面之缘,谈何勾引? 这明阳郡主站在宫门口说这种话,不就是要坏她的名声么。 雁未迟一脸假笑的说道:“郡主过奖了,都是您教育有方!” “关我什么事儿?!”明阳郡主急于撇清关系。 雁未迟挑眉道:“您可是平役侯府的当家主母,是我的嫡母啊!那我有什么出息,都离不开您的教导啊!您就别客气了!” 雁未迟笑眯眯的阔步离开,朝着雁寒山走过去。 她伸出手:“爹,银子!” 雁寒山白了她一眼,耍赖道:“什么银子?每个月没有给你份利吗?” 雁未迟双手叉腰:“您这是要赖账了?” 雁寒山冷笑一声:“进宫之前,我跟你说让你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如此这般,我才给你银子。可你并没有照做。既然你没有照做,那银子的事儿,自然就不算数了!” 雁未迟似笑非笑的说道:“果然是树老皮多,人老皮厚啊!” “你放肆!”雁寒山厉声怒斥。 雁未迟勾了勾嘴角:“爹啊,我这人啊,脾气古怪的很。简单的说,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既然您跟我这耍无赖,那咱们就走着瞧咯。” 雁未迟说完,便阔步离去,没有半点纠缠。 可她留下那句话,竟是让雁寒山心里有些不安。 明阳郡主走过来,疑惑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雁寒山没有隐瞒,将事情告知给明阳郡主。 明阳听完之后皱眉道:“这丫头怎么稀奇古怪的,上次见她,还唯唯诺诺,一附小家子气的模样。几年过去了,怎么竟是变得敢顶嘴了?” 雁轻姝凑上前,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嫁给太子了,嫁给一个废物,还真当自己多厉害。” “嘘!轻姝,不得胡言!太子再不济,你也不能口不择言!”雁寒山开口训斥。 雁轻姝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却也点头应下。 雁寒山转头看向雁未迟离去的方向,想了想开口道:“这丫头确实古怪,我要调查一二!” 第30章 他真的不能内个了? 想要展开调查的,不仅仅是雁寒山,还有安国公。 安国公离开九龙殿之后,并未立刻离宫,而是被皇后叫去凤仪宫询问情况。 听完安国公的叙述,皇后忍不住疑惑的拧紧了眉。 她开口道:“难道上官曦,真的不能人道了吗?” 安国公叹口气:“倘若他真的不能人道,那么我们倒是不必咬他太紧了。陛下一直疼爱他,我们若是咬着他不放,难免会伤了陛下和你之间的和气。如此一来,倒是连累了二殿下。” 皇后点头道:“兄长所言极是。这上官曦自幼从军,至今已有十年,在战场受伤也说不定。” “没错,而且他身中寒蛊之毒,虽然有高人帮他压制了毒性,但是谁又知道,那种毒会不会造成不举之症呢?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找人试探一二。” 听安国公这么说,皇后点头道:“兄长想的周道。不过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圣医族的血脉,是不是彻底断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圣女了吧?” 安国公冷笑一声:“没有就没有,我们没有,其他几国也没有。什么得圣女者得天下,都是一派胡言。想要一统八荒还得靠实力!” 皇后莞尔一笑道:“有兄长在,本宫和嘉荣,就什么都不怕了。” 嘉荣是二皇子上官璃的表字。 …… 就在安国公和皇后讨论上官曦的时候。 刚刚回到太子府的雁未迟,也从一个老嬷嬷口中了解到一些上官曦的事情。 老嬷嬷两鬓斑白,看到雁未迟回来,十分有礼的开口道:“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看着她微微一愣,疑惑道:“你是……何人?昨日这府上并没有下人啊!” 老嬷嬷笑道:“回太子妃话,老奴是逍遥王府的下人,跟随世子爷进京的,世子爷听闻太子已经回府了,身边没有个人照应,便让老奴带着几个下人过来帮衬一二。您叫老奴张嬷嬷就行。” 逍遥王世子? 就是宫门口见到那个一身戎装的小将军啊! 还真是个好人。 雁未迟笑了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昨天我自己打扫庭院,累的不行,你带了多少人来?” 张嬷嬷伸出两个手指:“加上老奴的夫君,一共两个。” 雁未迟的笑容僵在脸上。 合着来了两个老人家啊,那这是来帮忙,还是来养老啊? 许是看出雁未迟脸上的质疑神色,张嬷嬷笑着开口道:“娘娘你一定饿了吧,老奴已经张罗好饭菜了,您先吃点?” 不说还好,这一说,雁未迟感觉自己饿得都快眼冒金星了。 她连忙跟随张嬷嬷来到正厅,发现这里果然被清理干净了。 虽然还有些残破,但好歹有地方落脚了。 然而最让雁未迟满意的,可不是这环境。 而是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白米晶莹剔透,鱼汤浓稠香甜。 天啊!这是天堂吧?! 雁未迟急忙坐下,大快朵颐。 吃到半饱的时候,才想起来询问:“啊,对了,太子吃了吗?” 张嬷嬷笑了笑:“太子殿下还睡着。” 雁未迟叹口气道:“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发热呢,不知现在如何了。我先去看看他!” 雁未迟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急忙来到上官曦的卧房。 她推门而入,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 绕过屏风来到床前,果不其然,上官曦还没醒。 雁未迟走到他身边,先是试了一下他的额温,然后又捏住他的手腕。 确认已经没什么大碍之后,才开口道:“都已经不热了,怎么还这么贪睡。你要起来吃点东西呀。” 上官曦没有回应。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哎呀,行吧,看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让你再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还不醒,我就要叫醒你了噢!” 话音落下,雁未迟轻佻的摸了一把上官曦那俊秀的脸颊,随后笑眯眯的转身离去了。 殊不知她前脚刚转身,后脚上官曦就睁开了眼睛。 上官曦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发现指尖上,满是油腻,还透着红烧排骨的香气。 上官曦一阵无语,恨不能自己没有醒来! 第31章 太子的悲惨童年 雁未迟回到前厅继续吃饭,一旁的张嬷嬷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前半生辛苦,能娶到娘娘这么人美心善的姑娘,后半生啊,一定享福了!” 雁未迟啃着排骨,转头看向张嬷嬷,好奇的询问:“辛苦?他不是太子么?还辛苦?” 张嬷嬷叹口气道:“娘娘有所不知,太子八岁就失去了母亲,十四岁便被陛下送去从军。当时陛下还不允许他暴露自己的身份,硬生生从一个大头兵,熬成了三军主帅。十年过去了,其他皇子都是锦衣玉食。太子殿下,却没有安寝过一日。” 雁未迟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好像听说过这回事,哎嬷嬷,你坐下来说!” 雁未迟示意张嬷嬷坐下。 张嬷嬷不敢:“不不,老奴不敢。” “哎呀怕什么,这府上就你我二人,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聊。你站在那,我还得仰着头,岂不是辛苦!”她想更多了解一下上官曦的处境。 毕竟眼下他们也算夫妻一体了,上官曦过得不好,那她也一样遭殃啊! 张嬷嬷见雁未迟这么说,只好坐在她身边,一边帮她把鱼刺都挑了,一边继续说道:“娘娘想知道什么,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雁未迟点头询问:“我听说,太子身中寒蛊之毒,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点头道:“没错,确有此事。太子八岁那年,随着先皇后出宫,在路上遇到了山匪。那场劫难之后,先皇后被杀,小公主不知去向,太子殿下也被暗器刺中,身中寒蛊之毒。” 原来上官曦还有个妹妹啊。 “那小公主后来找到了么?” 张嬷嬷摇头叹息:“并未找到,只在河道里发现了公主的襁褓。襁褓上都是血渍,小公主十有八九……” 后面的话张嬷嬷没说,雁未迟也明白了,看来凶多吉少了。 雁未迟想了想继续道:“寒蛊之毒,我没见过,倒是有所听闻,此毒无解,毒发之时全身血液都会被冻住,应是当场暴毙。为何太子还能活这么久?” 张嬷嬷继续道:“当年出现一个得道高人,名唤拂衣道长。正是此人救了太子殿下,用独门内功,帮他压制了毒性。” “原来如此,嬷嬷怎么知道的如此多?”雁未迟有一些疑惑,她不只是一个逍遥王府的下人么? 不等张嬷嬷回答,门口就传来了鱼飞檐的声音:“因为张嬷嬷是本世子的奶娘,而拂衣道长是我和太子殿下的师父。” 张嬷嬷站起身:“世子爷,老奴先退下了。” 鱼飞檐点点头,示意她离去。 雁未迟看着张嬷嬷的背影,又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鱼飞檐,开口问道:“是你让她跟我说这些的?” 鱼飞檐微微一怔,随后有些尴尬的开口道:“也……也不是。老人家多嘴!” 雁未迟笑了笑:“行啦,我还看不出这点猫腻。看来你跟上官曦关系很好啊,这么怕我虐待他?” 把这些悲惨往事都告诉她,不就是想让她对上官曦,同情心泛滥么。 鱼飞檐连忙回应:“张嬷嬷说的可都是真的。大师兄身边危机四伏,你若留下,自然应该了解情况。你若要走,现在也还来得及。” 走是走不了了,如今她不仅得罪了安国公,还得罪了自己亲爹。 她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权无势无银子,也不会武功,在这个世界能走到哪去? 只怕没有太子妃的身份护着,她前脚刚走出太子府,后脚安国公的伏虎刀就要砍过来了。 所以说,她是不会走的。 雁未迟放下碗筷开口道:“别搞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就是争权夺利嘛,小事一桩。你们太子娶了我,已经赢了一半了!” 雁未迟朝着鱼飞檐挑眉笑笑,笑得鱼飞檐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无奈道:“你……你可真是……”后面的话他不好意思说。 雁未迟帮他说:“大言不惭是不是?” 鱼飞檐抿了抿嘴默认了。 雁未迟笑了笑:“空有嘴皮子,没有真本事,那叫大言不惭。像我这种实力和口才并存的,那叫……你懂的!”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成语了。 鱼飞檐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别的优点没看出了,为人乐观倒是真的! 把她放在冷面如霜,不苟言笑的上官曦身边,或许会给上官曦,增添许多乐趣吧。 鱼飞檐想了想,打算考考雁未迟。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这破败的太子府,你也能修缮一二吧?” 第32章 我可要用嘴喂你了噢 “啊?我修?”雁未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鱼飞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没错,你是太子妃,这里是太子府,太子殿下重病未愈,那自然是你来张罗修缮太子府。” “张罗是没关系,可我没有银子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雁未迟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鱼飞檐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师兄身边,可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道:“他是太子,你是世子,合着你们俩都不给我银子,还得让我修缮太子府?” 鱼飞檐故作苦恼的回应:“这件事我要解释一下,师兄他是被骗回来的,所以离开时候匆忙,八百里快骑,不眠不休的跑了半个月,才回到京城,他平日俸禄不多,此番也没带回来,确实没有多少银子。” “那你呢?你不是什么逍遥王世子么?”雁未迟看这人穿的珠光宝气的,不会也没银子吧? 鱼飞檐搓了搓眉心,语气尴尬的回应道:“逍遥王府呢,确实富甲一方。可我呢,是背着我爹跑出来的,虽然带了不少银票,但是我爹为了逼我回去,把银票都作废了。实不相瞒,今日若不是来太子府,我连晚饭都没有着落。” 雁未迟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说好的皇亲贵胄呢?说好的高门大户呢?这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穷光蛋啊? 她苦恼的开口道:“我以为我只需要貌美如花,没想到还需要赚钱养家啊!这太子妃当的,太心酸了。” 鱼飞檐忍不住笑道:“你说话倒是有趣,不过提起貌美如花,我师兄乃是四国双城第一美男,他可以当如花,你可否养家?”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着:“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我早就跑了。” “你说什么?”鱼飞檐故作没听清。 雁未迟挤出一抹假笑:“我说,不就是修缮太子府么,交给我好了!” 鱼飞檐挑眉道:“那真是……太好了!不知小嫂嫂能否先给在下安排一个住处?” 这个容易,这偌大的太子府,到处都是空院子。 …… 安顿好鱼飞檐之后,雁未迟就着陛下哪些赏赐,选了一些能用的,煮了一副药,端到了上官曦房间里。 此时上官曦恰好醒了。 只是听到雁未迟推门而入的声音,上官曦本能的闭眼假寐。 似是不想面对这个把他从头到脚都看光的女人。 雁未迟端着药碗走到床榻边,看着双眼紧闭的上官曦,轻笑一声道:“装睡啊,那就别怪我上下其手了。” 上官曦一阵无语,他睁开眼,有些幽怨的看着雁未迟,没好气的训斥道:“你怎么如此口不择言。” “我说什么了就口不择言?”雁未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 上官曦有些头疼,捏了捏自己酸痛的眉心,不再理会她。 雁未迟将汤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后伸手去搀扶上官曦起来。 上官曦抗拒她的靠近,轻轻推开她,自己坐起身。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真是好心没好报,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懒得理你,药在那,自己喝。” 上官曦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眉头拧的更紧了。 很显然,他不想喝。 雁未迟见状皱眉道:“我昨天明明把你的伤口处理的好好的,一晚上你就给折腾发炎了。现在给你熬了药,你又摆出一副死人脸不愿意喝,你到底要干嘛?不想活直说啊,也省的我进宫去给你翻案了啊!” “放肆!竟然敢这样对本太子说话!”上官曦怒斥道。 雁未迟双手叉腰,歪头道:“是啊,我说了,刚说的。你怎么着吧?以你现在的体力,也就只够凶一凶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呢?” 上官曦一阵晕眩,也不知是被雁未迟气的,还是确实病的严重。 雁未迟见他那副脸色惨白,眼眶却泛红的模样,忍不住有些上头。 真是美色误人啊! 这家伙但凡长得难看点,她都能更狠心一些。 眼下这副凌乱孱弱的美,简直让人太有保护欲了。 雁未迟想了想,语气威胁的质问:“你确定不喝是吧?” 上官曦别开脸,全身都在抗拒。 雁未迟挑眉笑道:“那我可喂你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端起汤药碗,毫不迟疑的就喝了一口,随后鼓着嘴,扣着上官曦的双肩,便突然俯身而下! 第33章 赚钱养家 上官曦都吓傻了啊! 他从未见过哪家姑娘如此……如此不成体统!毫无规矩!行为放荡!言语粗鄙! 眼看雁未迟的嘴都要怼上来了,上官曦却因为病重,而全身无力,根本推不开她。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曦急忙道:“我喝!” 咕咚! 雁未迟把嘴里的汤药咽进去,随后站直了身子,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非得让我牺牲色相,你可真是难缠!” 上官曦气得个倒仰,眼前这个丫头,真的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他无奈的接过雁未迟递过来的药碗,满脸抗拒的将药一饮而尽。 即便是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还是露出了许多痛苦。 雁未迟挑眉笑道:“原来你怕苦啊!” 上官曦不理会她。 这药苦的简直让人想哭,这死丫头怎么喝的面不改色? 雁未迟见上官曦不吭声,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兴趣。 只是开口叮嘱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尤其是身上的伤口,万万不能再沾水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 雁未迟说完就往外走,上官曦见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雁未迟头也没回,只是挥挥手道:“赚钱养家!” 话音未落,人已经开门离去了。 上官曦皱眉回想着她刚刚那句话。 “赚钱养家?本太子还用得着她赚银子?”上官曦白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也不知自己这是惹上怎样一个女子。 …… 雁未迟并没有跟上官曦开玩笑,她是真的打算去搞银子。 因为上官曦身重寒蛊之毒,所以寒气侵体之后,他会病的比普通人严重数倍。 一直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他需要更好的药材! 想到这里,雁未迟来到鱼飞檐的院子。 鱼飞檐看向她询问道:“小嫂嫂,找我有事?” 雁未迟笑了笑:“你叫我未迟就好,不必如此客气。我找你呢,是借一套衣服。” “借衣服?”鱼飞檐疑惑道:“我这……都是男子的衣服。” 雁未迟点头道:“我就是借男子的衣服,但是要借你所有衣服当中,最贵的那一套。就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是土豪那种。” “何为土豪?”鱼飞檐对这个词有点好奇。 雁未迟想了想:“啊,就是富甲一方的意思。你不是说你们逍遥王府富甲一方嘛?” 提起这个,鱼飞檐略显得意的龇牙一笑:“哈,那倒是。你等着!” 鱼飞檐去找了一套宝蓝秀金色祥云纹的衣服。 旁的不说,就这些金色的祥云纹,那可都是实打实的金线啊! 虽然颜色招摇了点,可这暴发户的气质,让雁未迟很满意。 雁未迟开口道:“行,就这身了!多谢!” 雁未迟拿着衣服就往外走,鱼飞檐见状急忙追问:“哎?你要这衣服作何用啊?给大师兄吗?大师兄不喜欢艳丽的颜色。” 雁未迟没有回应,而是一路小跑,离开了鱼飞檐的院子。 鱼飞檐探究的看着她的背影,终究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跟了上去。 …… 雁未迟先是朝张嬷嬷借了针线,将那套衣服缝了几针,腰身改窄,长度改短。 好在这古代的衣服款式简单,她很快便将它改的比较合身了。 随后她便换做一身男装,走出了太子府的大门。 鱼飞檐见状急忙跟上去,恰巧遇到来送银子的叶天枢。 叶天枢见鱼飞檐鬼鬼祟祟的,开口调侃道:“呦,你这是干嘛呢?背着大师兄,偷情呢?” “胡说八道什么!我正要出门!”鱼飞檐开口反驳。 “出门?大师兄身子还没好,身边可离不得人,你要去哪?”叶天枢追问。 鱼飞檐不耐烦的说道:“哎呀,我先不跟你说了,你进去看大师兄吧!” 鱼飞檐脚尖一点,飞掠而起,朝着雁未迟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叶天枢看了看太子府,又看了看鱼飞檐,最后还是决定追上去看看。 “本公子可不能错过好热闹!嘻嘻!” …… 二人悄咪咪的跟在雁未迟身后,发现她居然来到了京城最负盛名的绸缎庄——绫罗坊。 这丫头去绸缎庄干什么? 第34章 全都包起来 旁人来绸缎庄,那自然是买料子,做衣服。 可雁未迟,却不同。 只见她阔步走进绸缎庄,摆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随意游走。 店小二见状急忙迎上前,笑呵呵的接客:“呦这位公子,您选料子啊,是给自己选,还是给家中女眷选啊?” 雁未迟冷漠的回应:“来绸缎庄不选料子,难道选下酒菜啊?” “呃……”店小二脸色讪讪的笑了笑,倒也没有恼火。 他成日里迎来送往,这脾气不好的客官,他见得太多了。 店小二继续道:“那公子需要什么料子,小的给您介绍一二。” “我要最好的!”雁未迟寻了位置坐下来。 店小二急忙道:“好嘞,您稍等!” 他一边吩咐旁人给雁未迟倒茶,一边从货架上取下几匹料子的样板,有花有素,种类繁多。 然而雁未迟只瞥了一眼,便怒声道:“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本公子要最好的!” 店小二苦着脸道:“这……这就是本店上等的料子了,公子您说最好的,是哪一种啊?” 砰! 雁未迟拍了一下桌面,怒声道:“是你做生意,还是我做生意?你问我哪一种?” 内间的掌柜的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走出来查看情况。 听小二的诉苦之后,掌柜的笑呵呵的看向雁未迟。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雁未迟,随后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呦,贵人啊!” 雁未迟瞥了他一眼,继续喝茶,模样高傲的不得了。 掌柜的笑呵呵说道:“贵人啊,您身上这身,可是上等的蜀锦,身上的金丝祥云纹,那没有个二十年功底的绣娘,都是绣不出来的。您这身料子,小店可真没有。这得是……” 掌柜的抱拳,朝着皇宫方向行了个礼。 换言之,他觉得这料子得是贡品。 雁未迟也没否认,而是继续道:“你倒是个有眼光的人,就算没有这么好的,那差不多的有吗?” 掌柜苦笑道:“在下是真想做您的生意,可实在不敢跟您身上的料子做比。要不在下把店里所有好料子都拿出来给您瞧瞧,您相中哪个,就买哪个。” 雁未迟叹口气道探口气到:“行吧,若不是急用,我也不会来这儿买东西。” 掌柜的听雁未迟这么说,顿时心下欢喜。 看来这是个不差钱,而又急需料子的主。 那这生意,不就成了一半了么? 掌柜的急忙吩咐店里的伙计,把店里所有最好的料子都搬出来给雁未迟看。 雁未迟走在所有料子中间,一边点,一边说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下就选了五匹最好的料子!掌柜的笑得跟朵花似的。 急忙开口道:“快快快,快给公子包起来。”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雁未迟皱眉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急忙迎合:“公子还想要点什么。” 雁未迟微抬着下巴,摆出一副桀骜的模样:“刚刚点的,都不要!剩下的,全包起来!” “啊……啊?!” 掌柜的,加上店里的伙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全……全包起来?”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雁未迟皱眉道:“怎么?你们不能送货?” “能!能能能!京城方圆十里,都能送货!”掌柜的眉开眼笑,欢喜的不得了。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那不就成了?把货装车,把账单写给我,跟我去府上拿银子!” 雁未迟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许多大户人家,都是送货到府上,再去账房结算银两的。 掌柜的高兴的手舞足蹈,跟着伙计们一同装车。 暗处鱼飞檐和叶天枢都看傻了呀。 鱼飞檐挠头道:“她买这么多布干什么?这些料子,少说也得有两三千两银子了吧?” 叶天枢卷着自己的长发,皱眉道:“你应该问,她哪来的银子,买这么多布。” 是啊,她身无分文,哪来的银子?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疑惑。 第35章 疯狂买买买 一炷香后,绸缎庄装满了足足五车的面料。 掌柜的递给雁未迟一张账单,上面注明一共五千两白银。 这个价格,显然是往高了报的。 然而雁未迟浑不在意,也没多看,直接将账单放在袖袋里。 掌柜的见状霎时眉开眼笑,心道一声:“不仅是个有钱的主,还是个外行人。” 雁未迟看着车队开口道:“你们随我走吧,我还要采买一些其他东西,然后一道回府。” 换言之,他们可能回来的不会那么快。 掌柜的急忙道:“好好好,不急不急,你们几个一定把公子伺候好了!听到没有。” 几个赶车的伙计纷纷点头应下。 随后雁未迟便带着那满满五车布料,继续朝着京城的繁华街道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到处看,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暗处的鱼飞檐疑惑道:“她这到底要干嘛?” 叶天枢摇摇头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鱼飞檐撇撇嘴道:“怎么看着像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 叶天枢勾唇一笑道:“这被人揭穿了,才叫招摇撞骗,没被人揭穿,那叫足智多谋!我倒是觉得这丫头,极为有趣!” 叶天枢话音落下,再次跟上雁未迟的脚步、 鱼飞檐见状,也只好抬步追上去。 …… 走了大半个时辰,雁未迟终于选好了下一个目标。 众人抬头一看,这是一个首饰铺子,名唤——玉满堂! 雁未迟看向那几个绸缎庄的伙计,开口道:“这是我二叔的铺子,我进去打个招呼,你们在这等一下。” 那几个伙计见状纷纷点头,忍不住发出阵阵开感慨! “这小公子真是个有钱人啊。这么大的首饰铺子居然是他家的!” “谁说不是呢,你看他买料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猜啊,他一定是刚举家搬来京城,所以才大肆采买。掌柜的真是好运气啊!” “是啊是啊,等下货送到了,不知道能不能多给咱们一些赏银。” “嘿嘿,一定会的,小公子大方的很!” …… 暗处的鱼飞檐和叶天枢,听到众人的讨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雁未迟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倒是脑补了不少。 鱼飞檐飞身而起,绕到玉满堂的后窗,朝里面窥视,想看雁未迟到底要做什么,这玉满堂怎么就成了她家的了? 只见雁未迟进入玉满堂,也不着急看东西,而是寻了位置坐下来。 店小二一样客气的接客,雁未迟则开口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要选一个你们这里最好的镯子。” 店小二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外面她随行的车队。 当即认定这是大户人家,不敢怠慢,急忙进去把掌柜的请出来。 雁未迟看到掌柜的,一改刚刚的傲慢,而是十分亲近的站起身,欢喜的大喊了一声:“二叔!” 掌柜的微微一怔,面露疑惑。 雁未迟上前拉着掌柜的转了个圈,让他背对门口,随后才抱歉的笑声说道:“哎呦,掌柜的,您跟我二叔长得可太像了,我竟是认错了。” 如此站位,外面的伙计,只能看到雁未迟脸上的亲切笑容,倒是看不到掌柜的疑惑神色了。 掌柜的干笑一声:“呵呵呵,无妨,无妨!小公子是要买点什么?” “来,咱们坐下说!”雁未迟拉着掌柜的手腕,一副很亲密的模样,一同落座。 看在外人眼里,这可不就是叔侄俩在叙旧么。 落座之后,雁未迟继续说道:“掌柜的,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是来京城提亲的。” 雁未迟朝着门外呶呶嘴,示意掌柜的看过去。 掌柜的看到那满满五车上好的绸缎,忍不住有些惊讶,这刚刚提亲,就送这么多料子啊? 这可真是大手笔! 随后雁未迟继续道:“那些料子,是送给未来岳家的,在下还想选一对玉镯,单独送给未来的岳母。” 雁未迟露出一个憨憨笑容,摆出一副愣头青,想要讨好丈母娘的模样。 掌柜的心领神会,当即开口道:“明白明白,来人啊,把那一对羊脂玉镯拿来给公子瞧瞧。” 第3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片刻后,店小二拿上来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对上好的羊脂玉镯。 色泽通透莹润,的确不错。 然而雁未迟却微微皱眉。 掌柜的见状急忙询问:“公子,是不满意?” 雁未迟开口道:“太便宜了!” “便宜?”掌柜的笑道:“小公子,这对玉镯,京城独一份啊,至少要这个数!” 掌柜的竖起一根手指,表示要一千两。 雁未迟挥挥手道:“不行不行,太便宜了,本公子送料子,都送五千两的,这玉镯可不能掉了档次。” 雁未迟的这一挥手,袖子里的账单就掉出来了。 店小二急忙上前帮忙捡起来,恰巧就看到了上面的金额。 店小二一边将东西还给雁未迟,一边不着痕迹的朝着掌柜的递了个眼色。 掌柜的霎时明白,这雁未迟刚刚没说谎了。 他想了想道:“公子稍等!” 这一次,掌柜的亲自去内间拿东西。 片刻后带回来两套头面。 一套金丝攒白玉的,一套紫玉镂金的, 两套头面,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掌柜的笑呵呵说道:“小公子,这两套头面,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无论是色泽,还是款式,都十分适合年长的夫人佩戴。这可比一对玉镯子,要体面多了啊。” 雁未迟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不错,这两套还算凑合,只是不知我那岳母,喜欢哪一套。” 掌柜的急忙道:“白色素雅,紫色矜贵,看看她老人家平日着装,偏向哪一类了。” 雁未迟故作苦恼的说道:“唉,实不相瞒,我与那岳家没见过几次,人家是京城大官,有些瞧不上我这种暴发户。” 掌柜的陪着笑脸:“理解,理解。” 雁未迟想了想道:“罢了,我拿回去,让我娘帮忙选一下。同为女子,眼光一定比我好。我家就住在城东,我去去就回,外面都是我家伙计,让他们在这等候一二,不知可否?” “这……”掌柜的面露难色,开口询问道:“不知可否让灵堂,移步至此呢?” 雁未迟摇头道:“不行,我娘不良于行,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你借我一匹马,我去去就回,你若是不放心,大不了找个伙计跟着我。” 掌柜的陪着笑脸道:“不用不用,那倒是不用。” 这住在城东的非富即贵,再加上外面五车上好的绸缎,掌柜的对雁未迟,几乎没有了什么戒备之心。 他这两套头面,成本价满打满算也就值个三千两,还不及那五车绸缎呢。 掌柜当即命人将两盒头面都给雁未迟包起来,还牵来一匹好马。 雁未迟拿着东西,满意的点头道:“那我速去速回。有劳掌柜的给我家伙计送点茶水点心,等下一并结算给你。” 掌柜的笑道:“公子对下人都这么好,果然是慷慨之人啊!” 掌柜立刻吩咐去准备茶点,而雁未迟则走到绸缎庄伙计面前,低声道:“国公府定了两套头面,我二叔这里挪不开人手,让我去帮忙送一下货,你们在这吃点喝点,等我一下,至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这些伙计自然不会拒绝,有吃有喝还能休息,谁不乐意啊。 大家纷纷点头致谢,十分欢喜。 雁未迟拿上两套头面,策马离去。 片刻后玉满堂的掌柜的,拿来上好的茶水点心,招待这些伙计。 小伙计们吃的个开心,纷纷称赞雁未迟。 “公子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公子对我们太好了!” 玉满堂的掌柜的听到这些话,也笑呵呵的点点头,一边朝着铺子里走,一边念叨着:“自家的下人都这么感恩戴德的,看来这有钱的小公子,还出身于一个积善之家啊!难得难得!” …… 暗处的鱼飞檐和叶天枢都无语了。 他们的大师兄这是娶了个什么女人? 这不是个江湖骗子吗? 鱼飞檐瞪大眼睛看向叶天枢,忍不住问道:“她……她会不会身份都是假的?她会不会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不是平役侯家的小姐啊?” 叶天枢也嘴角抽搐:“你问我,我问谁?你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这坑蒙拐骗的事儿,不知道做了多少了!” “那咱们怎么办?揭穿她?”鱼飞檐询问道。 叶天枢想了想说道:“再跟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雁未迟到底要做什么! 第37章 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赌鬼? 雁未迟骑马,二人轻功。 虽说二人武功不错,却也追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追上的时候,发现雁未迟居然进了一家当铺。 当铺?她去把那两套头面给当了? 这还真是个骗子不成? 鱼飞檐当即皱眉道:“不行,不能让她这样祸害百姓,我得去揭穿她。” “哎呀等等!”叶天枢拉住性格冲动的鱼飞檐,开口安抚道:“我总觉得,那丫头挺聪明的,不像会做出这种混账事的人。再说了,她缺银子,可以问大师兄要啊,何必出来招摇撞骗。” 鱼飞檐皱眉道:“唉,都怪我,是我给她出了个题目,想考考她的本事。” “题目?什么题目?” 鱼飞檐继续道:“我让她想办法,修缮一下太子府。” 叶天枢惊讶道:“太子府那么大,真要修缮一下,没有个万八两白银,能修好吗?你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鱼飞檐也有些后悔:“我只是想看看,她靠自己能不能赚到银子,能不能活下去。我没想到,她会招摇撞骗啊。不行,不能让她玷污了太子府的名声。” 鱼飞檐话音落下,便要冲进当铺去抓雁未迟。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行动,雁未迟便走出来了。 她手上赚着一叠银票,得意的挑挑眉。 鱼飞檐气的不轻,怒声道:“你看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行,我不能由着她胡来!” “哎呀你等一下!”叶天枢再次拉住鱼飞檐,无奈道:“她当了那两副头面,手上也不会超过三千两银子,三千两也不足以修缮太子府啊。我猜她一定还有后招。” “还能有什么后招?又要去骗谁?”鱼飞檐横眉怒目,一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模样。 这个问题,叶天枢也回答不上来,只是二人转头一看,那雁未迟竟是直接左拐,进入了不远处的四圣赌坊。 这雁未迟不仅会招摇撞骗,竟然还是个赌鬼?? 二人对视一眼,这下子不是惊讶了,简直就是瞳孔地震! …… 雁未迟进入赌坊,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不是在绸缎庄的眼高于顶,也不是在首饰铺的亲和可人。 而是摆出一副好心旺盛,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推牌九的看看,摇骰子的看看,赌大小的看看,猜单双的也看看。 她这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手上还攥着银票,瞬间就吸引了赌坊老板的注意力。 那老板朝着一个荷官递了个颜色。 荷官急忙招呼道:“呦,小公子,您脸生啊,头一次来?” 雁未迟傻笑:“嘿嘿,是,来开开眼。” “光开眼有什么乐子啊?赌两把,开心才是乐子。”荷官勾住雁未迟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将她带到赌牌九的地方。 雁未迟顺势过去,随后摇头道:“不行不行,太难了,我看不懂。” 荷官急忙又带雁未迟来到另外一桌,开口道:“那赌大小,这个简单!” 雁未迟没有过多迟疑,当即开始赌大小。 几轮下来有输有赢,输赢不大。 荷官看着雁未迟手上那厚厚一叠银票,心里有些着急。 然而他这正着急呢,雁未迟突然站起来不玩了。 荷官见状急忙问道:“小公子手气不错啊,怎么不玩了?” 雁未迟摇头道:“没意思,我想看看那个!” 荷官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发现她指着一旁赌分摊的桌子。 所谓“分摊”,就是赌数字。 庄家随机在一麻袋蚕豆里,扣出一碗来,随后四个一组,四个一组的分开,最后剩下几颗,让众人猜。 比如一共十个豆,那四个一组,四个一组,最后就会剩下两个。 一共十一个豆,那就剩下三个。 最后只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这四种可能。 而闲家只能猜其中一种可能。 换言之,雁未迟的胜率,只有四分之一。 这个好啊。 一定会让她输的很快! 荷官当即开口道:“好说好说,来来来你们都让让,今日给小公子单独开一桌,一定贵客玩的尽兴!” 经常来赌坊的人都知道,一般单独开一桌,不是对方来砸场,那就是赌坊要宰羊。 眼前的局面,显然就是要宰这头羊了。 大家笑呵呵的让开,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38章 赌大点! 大家笑,雁未迟也笑,那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一看就是一头小肥羊! 荷官站在了赌台后面,雁未迟坐在了他对面。 雁未迟拨弄着那一堆蚕豆,询问道:“这个怎么玩呀?” 荷官开口道:“简单,我闭着眼,随机扣住一碗蚕豆,然后分摊四个一组,最后剩下的几个,公子来猜,猜对了,一赔二。” 雁未迟想了想,心中暗道:“一赔二,换言之,我下注一百两,输了就输一百两,赢了可以得到两百两。看起来还行,但是有点慢啊。” 她龇牙傻笑:“行啊,试试吧!” 荷官眉开眼笑,当即跟雁未迟玩起来。 雁未迟也不多下,一次就下一百两。 几个回合下来,输多赢少,三千两赌资,瞬间就只剩下两千两了。 雁未迟摇头叹气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眼看雁未迟要走,荷官急忙道:“哎哎哎,小公子别走啊,再玩一会儿,一定能捞回去的。” 雁未迟撇撇嘴道:“你当我傻啊,四个数字,我只能猜一个,显然赢的概率很低啊,哼,不玩了!” 荷官笑道:“呦,公子可是聪明人,我们怎么敢说公子是傻呢。要不这样,你说玩什么,怎么玩,在下一定陪您玩尽兴了。” 雁未迟微微皱眉,开口道:“这样啊……那简单点,猜单双吧!” 猜单双? 雁未迟指向那一堆蚕豆,开口道:“咱俩闭上眼,伸手抓蚕豆,我猜你的,你猜我的。一局一百两吧!” 这个倒是简单快捷。 这抓蚕豆跟摇骰子不一样。 摇骰子是要靠技术的,可以操控点数。 这抓蚕豆,要靠手感。 经常抓蚕豆的,自然一伸手便知道自己抓了几颗。 若是出千,那就要拼手速了,看看能否在摊开手掌的时候,朝着里面多加一颗,改变数字。 荷官自认无论是手感,还是手速,那都远远在雁未迟之上。 自然不会畏惧这般规矩。 只是一局一百两,未免太慢。 荷官笑了笑道:“这规则呢,可以听小公子的,不过这赌资,咱们是不是玩大点。您一看就是不差银子的人,小打小闹的没意思。” 雁未迟好像上头了一般,当即开口道:“那是!我爹可是江南首富,你说吧,赌多大?” 荷官勾唇一笑:“一次,五百两!” 这样四轮下来,就能把这小肥羊宰干净了。 雁未迟面露迟疑。 荷官继续激将:“五百两对于江南首富的公子来说,还不就是一顿茶钱?” 雁未迟摆出一副把心一横的模样,立刻撸起袖子开口道:“哼,五百就五百!” …… 暗处的鱼飞檐和叶天枢,都忍不住扶额摇头。 鱼飞檐皱眉道:“这雁未迟不是个傻子吗?明显要被坑了啊。” 叶天枢也若有所思的说道:“骗人的时候挺机灵的,怎么赌博的时候,这么容易上当呢?” “不行,我得去阻拦她!”鱼飞檐又忍不住了。 叶天枢再次拉住他,一定要让他把戏看全了。 …… 另外一边,雁未迟和荷官已经开始博弈了。 荷官把袖子撸到手肘上面,这样可以展示自己没有作弊。 他闭上眼,伸手去撞蚕豆的麻袋里抓了一把,随后拳心向上来到赌台中间。 众人不错眼的看着荷官的手,雁未迟则开口道:“我猜,是单数!” 荷官伸开五指,摊开掌心,众人急忙伸长脖子看。。 一颗,两颗,三颗……九颗! 是九颗,还真是单数! 雁未迟欢呼道:“哇,我赢了我赢了!” 周围的人纷纷捧场:“哎呀小公子厉害!” “小公子好运气!” “小公子是鸿运当头啊!” …… 荷官也笑道:“公子,这是您的银票,您收好了!”他痛快递过去五百两银票。 雁未迟满脸傻笑着接了,随后便也将袖子卷到手肘上面,伸手去抓蚕豆。 荷官不知道雁未迟到底抓了几颗。 可无论几颗,结果无非就是单双两种。 所以荷官认为自己的胜率是五成。 而下一把开始,荷官会让雁未迟一把也猜不中,换言之,雁未迟的胜率,就会变成零。 如此一来,雁未迟自然是必输无疑啊。 第39章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雁未迟看着面前胜券在握的荷官,忍不住心里冷笑。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害人者人恒害之,这算计旁人者,也是一个道理。 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雁未迟将抓好蚕豆的手,放在赌台中间。 示意荷官猜。 荷官随意猜到:“双数!” 雁未迟张开五指,哗啦,掉出来三颗! 荷官微微一怔,可仍旧笑眯眯的奉承道:“小公子果然时来运转了!” 话音落下,荷官再次递给雁未迟五百两。 两局下来,雁未迟已经收获一千两了。 旁边有好心人,劝雁未迟见好就收,可雁未迟却好像二傻子上头一样,非要赌个尽兴。 那荷官自然是高兴,连忙去抓蚕豆。 这一次他只抓了两颗,如此比较容易出千。 他将手拿到桌面上,开口道:“小公子,请吧。” 雁未迟开口道:“我猜,双数!” 荷官脸上笑容僵硬片刻,随后并没有立刻伸开手,而是试图将手指缝里的另外一颗蚕豆,挤到掌心里,再伸开手。 然而就是他迟疑的片刻,雁未迟伸出手,打了一下他拳头,开口道:“快开呀!” 荷官急忙伸开手,众人看到,他掌心里赫然只躺着两颗蚕豆。 荷官目瞪口呆,下意识惊呼:“这怎么可能?” 他刚刚明明把指缝里的那个挤进去了啊,应该是三颗啊! 雁未迟叉腰皱眉:“你这叫什么话?我运气好就不可能了?” 荷官急忙控制表情,笑眯眯道:“没有没有,在下失言了,来人,拿银票!” 眨眼间,五百两又到手了。 这荷官怎么可能知道,雁未迟有个可以存放物品的白玉手镯呢? 只要是她直接或间接接触到的无生命物品,她都可以靠意念,将它们收入手镯里。 刚刚她拍荷官那一下,便将他手心里所有的蚕豆都收走了,而一瞬间的工夫,又给他放回去两颗。 简而言之,她只要碰到荷官的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掌控他手里蚕豆的数量。 她自己手心里的蚕豆,自然也可以通过手镯来掌控。 无论对方猜什么,她都可以改变数字。 所以荷官的胜率才是零,而她的胜率,是十成! 眼看着雁未迟已经赢了一千五百两了,暗处的鱼飞檐都开始有些激动了。 “差不多了吧,现在她手上有三千五百两,去把头面赎回来,把东西都还回去,还能剩下五百两呢,我算她通过考验便是!” 叶天枢笑道:“我看这丫头可没这么容易收手。说来也奇怪,她怎么猜的这么准啊?” 鱼飞檐摇头,他也看不出猫腻。 这雁未迟袖子撸的老高,整个小臂都露在外面,一点也看不出出千的痕迹。 难道说她手速特别快? 可即便是再快,也只能控制自己掌心的数量,如何能连对方的数量都掌控呢? 这不合理啊! …… 二人觉得不合理,荷官也觉得不合理。 然而荷官派了好多人,无死角的盯着雁未迟,愣是没有发现半点猫腻。 一来二去,荷官竟是输了五千两了。 雁未迟手上已经有七千两了。 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没有人注意到,雁未迟总是会时不时的碰一下荷官的拳头。 眼看差不多了,雁未迟把银票收好,当即开口道:“好了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娘都做好饭等我了,改日再玩!” 雁未迟作势要走,荷官当即变了脸色,怒声道:“站住!敢在四圣赌坊出千,你不想活了吗?!” 周围的看客急忙让开,眨眼间雁未迟便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护院围住了。 雁未迟看向荷官,皱眉道:“你这是输不起啊。你找了这么多人盯着我,谁看到我出千了?拿出证据啊!” 荷官冷哼一声:“不需要证据,我说你出千,你就是出千了。把银票交出来,放你一条生路!” 雁未迟勾唇一笑道:“呦,您这是要耍无赖了?大家伙都看看啊,四圣赌坊真是输不起啊!” 众位赌徒看到如此场景,纷纷朝着门口涌去。 一来是不想被殃及,二来也是觉得这赌坊确实不靠谱。 才输了五千两,就要杀人灭口了。 荷官见状,立刻急了,他不该当众这般说的,应该放这臭小子离开,暗中再下手。 想到这里,荷官立刻笑道:“小公子误会了,我是觉得不甘心啊。要不这样,您再跟我赌最后一把。你要是赢了,我给你一万两,你要是输了,就交出身上所有银票,如何?” 第40章 金蝉脱壳 雁未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心道一声:“是你自己找死的,那就怨不得我了!” 雁未迟走回赌桌,开口道:“行吧,那是你抓,还是我抓?” 荷官当即开口道:“自然是我抓。” 雁未迟点头同意。 荷官将手深入麻袋里,却一颗也没抓,而是空手而出。 他自以为是的耍了一个诈,这样无论雁未迟猜单还是双,他都一定能赢。 荷官一脸狞笑的开口道:“公子,猜吧!” 雁未迟一边伸手点了一下荷官的拳头,一边开口道:“单数!” 荷官哈哈大笑,一边张开手,一边开口道:“你猜错……”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傻眼了。 因为他掌心真的躺着一颗小小的蚕豆。 周围一阵惊呼! 哦豁! 赢了! 牛哇牛哇! 天老爷嘞! 荷官僵在原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 这一万五千两输出去,他的饭碗怕是也要砸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作弊,你出千!” 雁未迟摊摊手道:“大哥,是你去抓的蚕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是要不认账啊?!哎哎哎,大家看看啊,他不认账啊!” 荷官看着周围的客人,决定把这口气先忍住,等着小子落单的时候,再收拾他。 荷官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来人,拿银票!” 片刻后,雁未迟心满意足的,怀揣着一万七千两银票,走出了四圣赌坊。 暗处的叶天枢忍不住为她鼓掌。 啪啪啪! “妙!妙!妙哇!她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比我扶乩卜卦算的还准啊!”叶天枢是擅长扶乩之术的,眼下却算不透雁未迟用了什么手段。 鱼飞檐可没心思感慨,他皱眉道:“四圣赌坊不会罢休的,等下必然对她出手,看来我们要帮忙一二了。” 叶天枢笑道:“我看未必,她既然敢进赌坊,心里必然有所盘算,不信咱俩打个赌,我赌她定然能全身而退。” 鱼飞檐挑眉道:“赌什么?” 叶天枢笑眯眯说道:“赌你来红袖楼,陪我的姑娘喝一杯花酒!” 鱼飞檐洁身自好,不染脂粉。 叶天枢就喜欢拉他下水,看他不自在的模样。 鱼飞檐冷哼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叶天枢挑眉道:“那我三个月,不沾女儿香。” 鱼飞檐白了他一眼,显然是看不上他那副轻浮的模样。 不过他倒是没拒绝,当即开口道:“一言为定!” 啪!二人击掌为赌! …… 四圣赌坊的人,确实不打算放过雁未迟。 可他们也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动手,所以他们尾随着雁未迟,离开了赌坊。 雁未迟并未走远,而是直接进入了刚刚那家当铺。 当铺掌柜的惊讶道:“小公子,这么快就来赎东西啊。” 雁未迟赧然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掌柜的,我本来是要离家出走的,可被我兄长抓住了,还是决定回家待嫁了。” 雁未迟拿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秀发。 掌柜的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原来是个逃婚的小姑娘!唉,不过就算你只当了一个时辰,我这还是要收一成费用的。” 雁未迟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她急忙拿出三千三百两的银票,把那两套头面,赎回来了。 随后又在当铺里选了一对儿小发钗。 把一头秀发,梳成了两个小发髻。 最后又朝掌柜的要了一个包袱皮,把身上的长袍和那两套头面都包裹在里面。 进门时候的翩翩公子哥,出门就变成了邻家小丫鬟。 门口守着的那些赌坊打手,压根儿就没看出来雁未迟的身份。 雁未迟瞥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翻身上马,朝着玉满堂走去。 …… 暗处的鱼飞檐和叶天枢,又是一阵喟叹。 鱼飞檐感慨道:“难怪她要借我的衣服,原来一边虚张声势,让别人觉得她很有钱,另外一边,还能金蝉脱壳!” 叶天枢嘿嘿一笑道:“小飞飞啊,你输了噢,这丫头,可真是太有趣了!” 第41章 圈粉儿啦 二人跟着雁未迟,一路回到玉满堂。 发现她的身份,已经从刚刚公子哥,变成大户人家的丫头了。 雁未迟低着头,怯生生的把两套头面递过去,语气抱歉的说道:“掌柜的,实在对不住了,我家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把我家少爷都关起来了。这两套头面只能退回来还给您。我家公子说了,让您挑两匹料子,算是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的补偿。” 玉满堂的掌柜,虽然有些不悦,可人家白白送他两匹这么好的料子,他还有啥可说的。 掌柜的点头道:“小公子真是个敞亮人,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掌柜的去五车绸缎上,选了两匹花色的,眼看就是给家中女眷的。 虽然生意没做成,可得了便宜,还是十分高兴的。 …… 随后雁未迟又带着这五车绸缎,回到了绫罗坊。 绫罗坊的掌柜的,也是一脸茫然。 雁未迟依旧低着头,怯生生的重复着刚刚的话:“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家少爷是打算去提亲的,可这官家小姐,瞧不上咱们这些做生意的,愣是把我家少爷赶出来了。这些布只能退给您了。刚刚我家少爷拿了两匹布,送给我家二老爷了,也不知那两匹布具体多少钱。这里是五百两,多出来的,就当给伙计们的辛苦费了。” 五百两,买两匹布? 绫罗坊的掌柜,简直惊喜的不得了。 这小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他连忙开口道:“这……这不好意思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用不了,用不了这么多!” 雁未迟摇头道:“这都是我家公子吩咐的,掌柜的别忘了给这几位大哥赏银就好,那婢子就此别过了。” 绫罗坊的掌柜笑呵呵的目送雁未迟离开。 虽然白忙活一场,可两匹布卖出五百两银子,那简直就跟捡钱一样啊。 掌柜的心情颇好,拿出一百两银票,让五个伙计平分了。 那五个伙计心情更好了,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白忙活。 要知道,他们一个月的工钱才五两,这足足是四个月的工钱啊。 总之就是,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四圣赌坊的人不开心。 …… 暗处的鱼飞檐和叶天枢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笑出声。 叶天枢感慨道:“瞧瞧,瞧瞧,还是我的眼光毒辣吧。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鱼飞檐也喟叹道:“她这脑子怎么长的,出门一下午,居然能赚这么多银子。有这本事还当什么太子妃啊,直接做首富啊!” 叶天枢白了鱼飞檐一眼,继续道:“你懂什么,黄金万两,也比不上如花美眷啊。大师兄那容貌,哪个姑娘看了不迷糊?” “行了行了,大师兄可是喜欢女人的,你别瞎惦记,我们跟上去看看她还要做什么。”鱼飞檐打断叶天枢的话,带着他继续跟上雁未迟的脚步。 …… 雁未迟离开绫罗坊之后,也没有立刻回太子府。 她先去药材铺子,买了一大堆草药。 然后又去成衣铺子,给自己置办了一些衣服。 最后才满载而归的,回到了太子府。 而此时鱼飞檐和叶天枢,已经在上官曦的房间里,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还有些虚弱的上官曦,靠在床头上,疑惑的看着二人。 他询问道:“你们说,她赢了一万七千两银子?” 鱼飞檐开口道:“准确的说,是赢了一万四千两,有三千两是她的赌本。” 叶天枢接话道:“没错,她先去骗了玲珑坊五车绸缎。” 鱼飞檐接话:“又去骗了玉满堂两套头面。” 叶天枢继续:“然后在当铺换了三千两赌资。” 鱼飞檐急忙插话:“最后在四圣赌坊,赢了一万四千两银子啊。” 上官曦看着面前两个激动不已的男子,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两个师弟,一下午的工夫,就好像变成了雁未迟的仰慕者了? 若是雁未迟此刻知道上官曦所想,一定会点头道:“没错,他们俩被本姑娘圈粉儿啦!” 第42章 街头卖艺 鱼飞檐和叶天枢,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情。 无外乎就是雁未迟的机灵和狡猾。 而上官曦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喃喃开口道:“这四圣赌坊,好像是老二的产业。” 鱼飞檐和叶天枢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二人大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四圣赌坊就是二皇子上官璃的产业。哎呀这丫头,误打误撞的,竟是刚好坑了大师兄的敌人啊!”鱼飞檐笑得捶胸顿足,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叶天枢也哈哈哈大笑:“哈哈哈……她可,她可真是个福星啊!” 鱼飞檐看向叶天枢,摇头道:“你啊你,你这人真善变。之前你还说她是灾星呢。” “我可没有!”叶天枢激励反驳道:“大师兄回京之前,师父让我给他卜一卦,卦象显示九死一生。能破解凶险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上官曦之所以陷入谋杀的陷阱,而又不曾反抗,就是想借死遁之法,由明转暗。 而雁未迟的突然出现,显然是打破了上官曦原来的计划。 鱼飞檐叹口气道:“如今九死一生的卦象是破了,可大师兄不能由明转暗,还得跟皇后和安国公继续纠缠了。” 叶天枢接话道:“这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大师兄现在还是太子,有这个身份在,虽然有危机,可也有权利。朝中那些大臣,碍于储君的面子,也不敢公然去支持上官璃。只是……” 叶天枢看向上官曦,担忧的询问:“师兄,我们在京城,只有一个红袖楼,既没有兵权,也没有人脉。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上官曦手指轻轻敲着床面,思忖片刻后开口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也说过。” “嗯?什么?”叶天枢疑惑道。 上官曦回过神,后知后觉的询问:“你们说什么?” 叶天枢坏笑一下:“哎呦,我的好师兄,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竟是连我们说什么都没听见啊!” 上官曦刚刚在想雁未迟,可他自然不会承认。 他不理会叶天枢的打趣,而是继续道:“安国公那条老狐狸,不是容易对付的。既然我不能由明转暗,那就继续跟他斗法便是。飞檐留下来帮我,天枢,你还是努力找晴儿的下落。” 上官曦口中的晴儿,不是旁人,正是那十几年前就已经不见的上官晴。 虽然大家都认为上官晴一定已经死了,毕竟一个刚满月的孩子,掉进了冰冷的河道里,几乎不可能生还。 可没有见到上官晴的尸体,上官曦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 当年的事,若不是因为他,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上官曦面露哀伤,显然又陷入了自责。 鱼飞檐和叶天枢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鱼飞檐想了想开口道:“雁未迟那丫头应该快回来了,她十有八九会去找我,我先回院子等她。天枢你也赶紧回你的红袖楼去。” 叶天枢没有拒绝,叮嘱上官曦好好养伤之后,便离开了太子府。 他前脚刚走,后脚雁未迟便带着一马车的物资回来了。 她先是吩咐伙计把东西安置好,随后拿着银票,来到了鱼飞檐的院子。 “鱼世子,鱼世子,你在吗?”雁未迟敲门询问。 鱼飞檐急忙去打开房门,故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哈兮!是小嫂嫂啊,怎么了?开饭了?” 鱼飞檐抬头看天色,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 雁未迟也不介意,直接进入房间,从怀里掏出一万两白银的银票,递到鱼飞檐面前。 “喏,这里是一万两,我估摸着应该够修缮太子府了,要是不够,你就先修缮一些常用的地方。这京城我实在不熟,这事儿只能委托给你了。” 鱼飞檐拿着银票,开口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雁未迟早就预判了他会有此一问,当即开口道:“街头卖艺!” “卖艺?!”鱼飞檐瞪大眼睛看她胡扯。 第43章 九亿少女的梦想 雁未迟想了想,她也算是卖艺吧,谁说忽悠人不是一种才艺呢?一般人至少没有她这么好的演技! 雁未迟笑眯眯重复:“对,就是卖艺。哦对了,我去钱庄打听过了,这些银票都是通用的,不会存在被停用的风险。你放心揣着。”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丫头还想的挺周到。 他说自己银票被停用了,她就记得去查一下这些银票会不会被停用。 其实他都是胡扯的啊! 鱼飞檐笑呵呵点头道:“行啊。交给我吧,一定收拾妥当。” “那就多谢啦!”雁未迟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鱼飞檐看着面前一万两银票,想了想今日雁未迟的收获,有些好笑道:“小丫头,还藏了私房钱,难道说你还想跑不成?” 鱼飞檐没猜错,雁未迟是在为自己做打算。 可她不会傻乎乎的现在就跑。 在这个古代世界,一个女人独立支撑门户,有多困难她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她打算乖乖留在上官曦身边,除非上官曦彻底败了,那她才会给自己找后路。 否则的话,当太子妃很好呀! 而且……她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上官曦帮忙。 雁未迟笑眯眯的回到上官曦的院子,从今日买的一堆东西里,挑选了一些,拿到小厨房去。 半个时辰后,一万浓黑的汤药被她端到了上官曦面前。 “呦,你醒了啊!” 雁未迟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上官曦坐在书桌旁,似乎在写什么。 上官曦放下笔,皱眉道:“毫无规矩,进门为何不敲门?” 其实他已经听见雁未迟的脚步声了,但是就想训斥她两句。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醒了啊?再说了,你全身上下我什么没见过,你有何可怕的!” “你……”上官曦被她说的又忍不住红了脸。 许是他本就皮肤白皙,一副病娇模样,所以那脸红就显得尤为明显。 雁未迟歪头看向他,还是忍不住心中感慨:“长得真好看,这要是放在我那个世界,不得是九亿少女的梦想啊。” “看什么看?!”上官曦不喜欢雁未迟那种……那种色眯眯的目光。 雁未迟收回眼神,将手上的汤药放在上官曦面前,开口道:“到时辰了,喝药!” 上官曦厌恶的别开脸,显然不想喝。 然而雁未迟却绕到他另外一边,摊开手心,示意他看。 上官曦看到,雁未迟那柔弱无骨的小手里,躺着几颗白白胖胖的莲子糖。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吃了糖就不怕苦啦!” 上官曦冷哼一声:“孤不是小孩子!” “啧!费什么话呢!”雁未迟捏住上官曦的脸颊,直接塞了一颗莲子糖在他嘴里。 上官曦愣在原地。 好歹他也是一国太子,在边城那是三军主帅,何尝有人敢如此放肆? 就在上官曦发愣的时候,雁未迟将药碗端起来递到他面前道:“快喝,趁热喝,喝完再给你吃糖。” 上官曦眉头紧锁,明明应该生气的,可口中甜蜜软糯的滋味四散开来,竟是让他发不出火。 这种软软甜甜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想到昨晚看见的画面。 那个雁未迟一丝不挂的画面,那个莹润丰满,可爱诱人的画面。 嗖! 血液开始朝着上下两头涌动,吓得上官曦急忙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他需要喝点药冷静一下! 一旁的雁未迟见状愣了愣,随后无奈道:“唉,喝的这么痛快,原来你喜欢吃糖啊,早说啊!改天再给你买点!” 说到这里雁未迟把怀中一整包莲子糖都拿出来,放在了上官曦面前。 “喏,这些都给你,不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你可不能贪嘴噢!”雁未迟拿着空药碗,欢快的离去。 一直到雁未迟离开房间,紧绷的上官曦,才彻底松口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被支棱起来的长裤,忍不住懊恼的捏了捏眉心。 他这是怎么了?过去二十几年,从未这般失态过。 军中也有将士狎妓,可他根本不感兴趣。 怎的会对一个疯丫头,总是想入非非。 上官曦催动了一下体内真气,总算是将那不该抬头的地方,压下去了。 “师父教我千秋雪来压制寒蛊之毒,我却用来压制内心妄念。若是让师父知道了,非要打折我的腿不可!唉!” 上官曦无奈摇头。 第44章 自学成才 晚膳时间,雁未迟和上官曦以及做客的鱼飞檐,一起用膳。 雁未迟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忍不住感慨道:“张嬷嬷可真有本事,烧的一手好菜啊!” 鱼飞檐与有荣焉的开口道:“那是,张嬷嬷可是本世子的奶嬷嬷,洗衣做饭,针织女红,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雁未迟撇撇嘴,心中腹诽道:“所以就把你这大少爷养的跟废物似的,没了银子还得来太子府蹭饭。” 鱼飞檐看向上官曦,询问道:“大师兄,你身体好些了么?” 虽然嘴上不想承认,可上官曦仍旧不得不点点头,因为他发现雁未迟那两碗苦药,还真是利于病。 雁未迟那边也开口道:“不用担心,一点风寒而已,有我在,还能治不好他?” “哎?说来我有些好奇了,你是从何处学的医术?师承何门、何派、何许人也啊?”鱼飞檐在打探雁未迟的底细。 雁未迟似是早有所料,一边不紧不慢的吃着,一边敷衍着回应:“我啊,自学成才。” “自学?”鱼飞檐显然不信。 雁未迟轻笑道:“是啊!我打小住在城外平役侯的庄子上,那庄把头瞧不上我,让我住在猪圈中。那我闲来没事,就学点有用的东西嘛!”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继续道:“咋?跟猪学的?” 雁未迟挑眉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猪是杂食性动物,跟人的结构差不多。这小猪会生病,我就学会了治病。母猪会生崽。我就学会了接生。老猪会翘辫子,那我就学会了验尸嘛!猪不会教我,可我会用猪练手啊!这凡事,不就是怕一个熟能生巧嘛!嘿嘿!” 还嘿嘿?! 鱼飞檐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他瞥向一旁冷面如霜的上官曦,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是拿我师兄,当猪在治啊?!” 雁未迟挑挑眉:“别计较细节!” 啪! 上官曦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有些愠怒的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鱼飞檐急忙端起碗,哗啦哗啦的扒饭。 雁未迟看了看凶巴巴的上官曦,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的鱼飞檐,忍不住摇头叹息。 好端端一个美男,总是绷着个脸,真是暴殄天物啊! 上官曦听到雁未迟叹气,转头看向她,冷声训斥:“雁未迟,不要以为你胡诌八扯,本太子就会相信你。你的事情,本太子自然会派人去查,但凡有所出入,本太子扒你一层皮!” 上官曦说完便起身离去,看样子都不想多看雁未迟一眼。 鱼飞檐见状,连忙安抚:“小嫂嫂,你别介意,我师兄那人吧,就那样,外冷内热。这跟他修炼的内功心法也有关系。” 雁未迟可不懂什么内功心法。 不过她认同外冷内热这句话。 她看着上官曦笔挺伟岸的背影,喃喃念叨着:“没错~没错~……再冰冷的男人,直肠也是温暖的!” “呃……啊?何意?”鱼飞檐一脸茫然。 雁未迟回过神,发现自己又色心大起了。 她眉眼弯弯的一笑:“哈,没什么,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了。跑了一天,快累死我了!” …… 雁未迟是跑了一天,那四圣赌坊的人,是跑了一整夜。 当二皇子上官璃,得知今日四圣赌坊,被坑了一万四千两银子的时候,接连摔了三个茶杯。 “废物!都是废物!人呢?人在哪呢?”上官璃怒斥四圣赌坊的老板。 老板跪在地上,苦着脸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手下人还在街上打探呢,不过那人实在狡猾,竟然知道男扮女装逃走,他最后的踪迹,就留在当铺了。” “一群蠢货!”上官璃一脚踢飞了面前团凳,继续怒斥:“找不到踪迹,你还不能去查他当了什么东西吗?知道当了什么东西,不就能顺腾摸瓜了吗?这还要我来教你?!” 老板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是是是,还是二殿下英明睿智,奴才这就去派人追查!” “滚!” “呦,让我瞧瞧,是谁惹二哥发这么大火气啊!”四皇子上官珏背着手笑呵呵走进来。 第45章 醉生梦死 上官璃挥挥手,示意赌坊老板退下。 随后看向上官珏疑惑道:“这天都黑了,你怎么来了?” 上官珏寻了位置坐下,笑眯眯说道:“怎么?二哥不欢迎我?我可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 上官珏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上官璃心情不好,瞥了一眼那个东西,没好气的说道:“少卖关子!什么东西?” 上官珏笑道:“此物名唤醉生梦死。” 上官璃皱眉道:“又是一些助兴的东西?我说你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女人裙子底下转?” “哎哎哎,你别着急训我嘛,你听我说完啊!” 上官璃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上官珏继续道:“我听说太子此番回京,单枪匹马一个人都没带,如今太子府百废待兴,父皇一定会给他播一批下人。而选人这件事儿,肯定是落在皇后娘娘手上。” “你什么意思?”上官璃没听懂。 上官珏指着那醉生梦死,“外面都在传太子是个废物,不能人道。我倒是不怎么相信,所以想给他送点好料,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 “无聊!”上官璃没兴趣。 上官珏笑道:“二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耐心。这醉生梦死涂在女子身上,就算是得道高人都得动凡心。可它也有个缺点,那就是……令人毫无节制!” 上官珏虽然笑着,可眼里却分明迸发出杀意。 这下子上官璃明白了。 他惊讶道:“你是所说,此物可以让上官曦,马上风?” 所谓马上风,那就是过度纵/欲,脱阳而死。 上官珏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我倒要看看,当朝太子死在床笫之间,父皇还会不会对他念念不忘了,呵呵呵呵!” 上官璃这下露出了笑脸:“还真是个好东西,我这就进宫见母后!” “唉,二哥,这都什么时辰了,明日再说吧!来来来,咱兄弟俩,喝两杯!”上官珏拉着上官璃把酒畅谈。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刚下朝上官璃便迫不及待来到皇后宫里。 恰巧看到安国公也在此处。 上官璃疑惑道:“舅舅也在这?这么早是有什么事么?” 安国公笑了下:“二殿下也这么早,看来我们舅甥二人,应该想的是同一件事。” “哦?”上官璃笑道:“舅舅是想往太子府上安插自己人?” 安国公点点头道:“没错,那个雁未迟说上官曦不能人道,可未经证实,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所以决定送几个美人给他。若是他依旧雄风不倒,那美人可以是暗桩,也可以是刺客。若是他真的不能人道,那他便也不足为惧,老夫就带领群臣,劝谏陛下,更换太子。” 是啊,一个不能人道的男子,岂能做当朝太子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上官璃点头道:“舅舅想的果然周道,只是……我还是想让他死!” 安国公叹口气道:“舅舅何尝不想让他死,把太子的位置,给你腾出来。可你也知道,你父皇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提起这件事,皇后娘娘就忍不住拍桌子! “那个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陛下还对她念念不忘。不就因为她是圣医族的圣女么。说什么得圣女者得天下。她跟在陛下身边快十年,也没见四国双城,都归顺我大黎啊!” 安国公冷哼一声:“要我看,这不过就是个噱头。当年那先皇后以此噱头糊弄陛下,娶她一个乡野村妇为妻。后来陛下又以此为噱头,一次次保住太子的性命。这一次太子的死刑都已经板上钉钉了,陛下还非要送一个人进去给他留种。没想到送进去一个麻烦!” 提起雁未迟,皇后娘娘忍不住追问:“大哥,那个死丫头,厉害的很,她真的是平役侯的庶女吗?” 安国公点头道:“没错,确实是她,不过她的出身,也不简单。” “不简单?有何不简单?”皇后追问道。 第46章 月戎罡 安国公继续说:“她的母亲叫月从容,舅舅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归德将军月从罡。” “月从罡?就是后来大破北胤国数座主城,被父皇册封为定北侯的月从罡?”上官璃追问道。 安国公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啊!” 安国公的语气里,不乏欣赏之意。 皇后想了想皱眉道:“本宫记得,月家是罪臣,被满门抄斩了。就算外嫁的女儿不受株连,可雁未迟也是罪臣之后,这种出身,有什么不简单的?” 安国公摇头道:“皇后娘娘,罪臣,只是一个身份。血脉,才是一个家族的传承。月家人都能征善战,当年的月从罡,能在千军万马之中,直取敌将人头,这般胆识,这般心智,这般武艺,那都非常人所能比拟的。这雁未迟有一半月家血脉,自然比其他娇娇小姐,多出几分血性。不然她怎么敢跟老夫对着干?看到伏虎刀都浑然不怕!” 这倒也是。 皇后冷哼一声:“一个睡猪圈的贱丫头罢了,不必理会。眼下试试那上官曦,到底能不能人道,才是要紧事。” 说到这,皇后看向上官璃,继续道:“嘉荣,这件事就交给你和你舅舅去操办了,母后就不参合了。” 上官璃当即应下。 —— 太子府。 雁未迟那乌漆嘛黑,苦的要人命的汤药,已经被上官曦喝了第三碗了。 三碗药喝下,今日的上官曦,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微微运行真气,体力和内力都在恢复当中。 上官曦自言自语道:“医术不凡,怎么可能是自学成才。雁未迟,你嘴里没一句真话!” “大师兄,张嬷嬷说你找我!”鱼飞檐笑呵呵从门外走进来。 上官曦点点头,一边将桌案上的书信叠好,放入竹筒中,一边开口道:“既然我们的第一个计划失败了,那只能顺势而为了。” 鱼飞檐眨眨眼:“大师兄的意思是,留在京城做太子?” 上官曦微微点头:“没错,不过不能虚有其名,我需要在京城站住脚,就得想办法,进入六部。这封信送去军中,传轻舟、重山和琴相濡进京。” 鱼飞檐拿着竹筒,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大师兄,这轻舟和重山都好办,这都是你的贴身影卫。他们自然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可琴相濡他……他只是一个江湖游医啊!” 上官曦继续道:“当年他与孤打赌输了,立下誓约,要在孤的军中,为军医三年。至今才过去两年而已,还差一年。如今既然决定留在京城争权,那么孤的战场,就在京城。他身为军医,自当随行!” 鱼飞檐点点头道:“没错,有个信得过的大夫在身边,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我这就去传信!” “派去平役侯庄子上的人回来了么?”上官曦对雁未迟的事,也十分关注。 鱼飞檐开口道:“还没有,那庄子距离不近啊。” 第47章 来者不善 上官曦点点头,正要示意鱼飞檐离去,忽然张嬷嬷从门口走进来,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二殿下带了一批下人来到太子府,说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上官曦皱眉道:“奸细来了。” 鱼飞檐撇撇嘴:“说不定还有刺客。师兄,我帮你退了他们。” 上官曦摇头道:“没用的,退一次,还有第二次,若是强行拒绝,定然会被安国公扣上抗旨不遵的帽子。也罢,让他们进来吧。” 张嬷嬷询问:“那……老奴带他们进来给殿下看看?” 上官曦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不必,本太子没空理会他们。带他们去给太子妃看看。” 这雁未迟不是一心想要做他的太子妃么。 既然是太子妃,那自然要持家有道。 上官曦想看看,雁未迟有没有本事,应对这些飞禽走兽。 张嬷嬷连忙领命离去。 而鱼飞檐也兴致勃勃的跟了出去。 上官曦见状叫住他:“等等,你去做什么?” “看戏啊师兄,那雁未迟的戏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我要看看,她怎么安排这些牛鬼蛇神!” 鱼飞檐一脸的跃跃欲试,兴奋的模样,让上官曦也忍不住产生了好奇。 那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引得他两个师弟,都对她另眼相看。 他也想去看看了。 雁未迟一觉醒来,才知道上官曦从这个院子里搬走了。 这里名唤若初院,留给她住。 太子搬到更里面的霜寒院,比邻他的书房。 “嫌弃之意,还真是不言而喻啊!” 雁未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嘟囔着。 “亏本小姐还把正房给他收拾出来,小没良心的!” “娘娘您起身了啊,真是太好了。”张嬷嬷笑呵呵的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雁未迟伸了个懒腰,随后询问道:“开饭啦?” 张嬷嬷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随后连忙道:“回娘娘话,这早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午膳还在准备着,娘娘若是饿了,等下老奴去给您做些小点心吧。” 原来是她贪睡,错过了饭点。 雁未迟赧然一笑道:“无妨,无妨,午饭一起吃吧。我先去看看那神憎鬼厌的太子殿下,身体好了没。” 神憎鬼厌? 张嬷嬷嘴角抽了抽,她可不敢接这话。 她急忙岔开话题:“娘娘放心,太子殿下正在书房跟世子爷叙话呢。他吩咐老奴来找娘娘,去看看宫里赏赐的下人。” “宫里赏赐的?”雁未迟有些惊讶。 张嬷嬷点头道:“没错,是二殿下亲自送来的,好多人呢。现在还在外院等着呢。” “为什么要我去看?”雁未迟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啊。 张嬷嬷苦笑道:“您是太子妃啊,是这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啊。” “呃……”雁未迟无力反驳。 “行吧,那就去看看吧!” …… 雁未迟来到外院的时候,并未看到任何人。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也是一脸茫然。 “许是二殿下等的不耐烦了,所以离去了?”张嬷嬷猜测到。 雁未迟撇撇嘴:“走了更好,他带来的,能有什么好人。太子殿下搬去哪个院子了,我去瞧瞧他的病情。” 张嬷嬷正要回应,忽然远处传来了鱼飞檐的叱骂声:“上官璃!你不要太过分了!” 第48章 蛮横无礼的上官璃 “呵,过分?本王来看看自己的好大哥,哪里过分了?” 砰!上官璃话音刚落,便一脚踹翻了书房里的圈椅。 鱼飞檐愤怒的想阻拦,却被上官曦拉住了手臂。 “师兄,你……”鱼飞檐咽不下这口气,可上官曦却只对他摇摇头。 上官璃见状勾唇冷笑道:“真没想到,如此破败的太子府,竟然还有这么一间规整的书房。看来我勤勉好学的好皇兄,真是走到哪,都笔耕不辍啊!来人啊,给我砸!” 上官璃的侍卫立刻冲上前,毫不留情的将书房一番打砸。 鱼飞檐护着上官曦站在角落,只能任由他们放肆。 “住手!”一声女子的高喝从院子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雁未迟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上官璃看向雁未迟,眼里流露出些许惊讶。 心道一声:“这丫头原来长成这个模样,那日从牢里出来,蓬头垢面,也看不出个姿容。如今洗干净了,倒是真的有些倾城之姿。都说那雁轻姝是京城第一美人,我看这雁未迟,倒也不差。难怪上官曦对她另眼相看了。” 上官璃舔了一下嘴角,一脸狞笑的开口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威风八面的太子妃啊!” 雁未迟冷声回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狗仗人势的二殿下啊!” “放肆!你说什么?!”上官璃怒声质问。 雁未迟大喊:“放肆?再放肆还能有你放肆么?这里是太子府,你进门不给皇兄皇嫂请安便罢了,竟然还敢随意打砸。上官璃,你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亏吗?!” “你……你!雁未迟!竟然敢对本殿下直呼其名?”上官璃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雁未迟嗤笑一声:“多新鲜啊,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我还是你的长辈呢,你不是也连名带姓的叫我?” “你还敢以长辈自居?雁未迟你疯了么?!”上官璃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雁未迟叉腰道:“长嫂如母,你没听说过吗?有空多看看书吧,省的出门丢人现眼!” 上官璃何尝被人这般数落过,整个人怒火冲天,压都压不下去。 他看向雁未迟,怒声道:“今日不打你,你都不知道这京城到底谁说的算!” 话音未落,他已经朝着雁未迟的脸抽下去! 一旁的鱼飞檐瞪大了眼睛。 上官曦也拧紧了眉头。 眼看那一巴掌就要招呼在雁未迟脸上了。 雁未迟非但不畏惧,反而上前一步,大喊一声:“你打!你敢碰我一根指头,我立刻喊非礼。堂堂嫡出的二皇子,竟然公然觊觎长嫂美貌,行侮辱之事。我看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满朝文武,去见大黎百姓!”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上官璃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你胡说!” “是,我是胡说,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猜猜众人是愿意听你的真话,还是愿意听我口中香艳无比的绯闻啊?!” 这还用问么。 自古以来,这种花边新闻,自然是最受欢迎的。 第49章 现在是变态! 上官璃愤懑的收回手,怒斥道:“雁未迟,你可真是不知羞耻,你可知这番话传出去,你自己也名声扫地,勾引小叔,你就不怕浸猪笼?” “笑话!”雁未迟哈哈大笑:“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我雁未迟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名声扫地?” “噗……”一句话说的鱼飞檐险些笑出来。 然而雁未迟还没说完呢,她继续道:“说我勾引小叔?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你哪点值得我勾引?是你这可憎的面目,还是这无耻的品行啊?!” “你放肆!”上官璃被气得语塞,他从未见过如此尖牙利嘴的女人。 雁未迟冷声道:“滚!立刻从太子府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去街上喊,说你冲进我太子府上强/暴我!我雁未迟敢不要命,就看你上官璃,敢不敢不要脸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忽然去扯自己的裙带。 这下子别说上官璃了,就连鱼飞檐和上官曦都愣住了。 鱼飞檐急忙道:“小……” 一句“小嫂嫂”还没喊出口,那上官璃竟是退怯了。 眼看雁未迟的外衣都要脱下来了,上官璃咬着后槽牙开口道:“走!” 二人擦肩之际,上官璃冷声道:“雁未迟,你给我等着,你不怕死,我有的事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雁未迟冷笑一声:“等你能做到再说,做不到,就少放屁!” “哼!”上官璃拂袖离去。 上官璃离开后,雁未迟看着满地狼藉,忍不住眉头紧锁。 她缓步走向站在墙角的上官曦和鱼飞檐面前,忍不住开口质问:“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不反抗啊?” 鱼飞檐尴尬的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转头看了一眼上官曦,显然是自己解释不清。 上官曦则没理会雁未迟,而是默默的将散落地上的笔墨纸砚,一个个捡起来。 鱼飞檐和张嬷嬷见状,也连忙帮着收拾。 雁未迟走到上官曦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皱眉质问:“上官曦,你不是很厉害么?你对我不是挺凶的吗?为什么别人骑在脸上欺负你,你连个屁都不放啊?你身份贵重,武功高强,手握重兵,你怕他什么?” 上官曦平静的看向雁未迟,许久之后,才淡淡说道:“我怕父皇为难。” 一句话,说的雁未迟愣在原地。 上官曦抽回自己的手,继续收拾残局。 鱼飞檐则开口解释道:“从小到大,以上官璃为首的那些皇子,都没少欺负师兄,可他们从来不会受到责罚。尤其是上官璃,他有皇后和安国公在给他撑腰。就算师兄去找陛下说理,陛下也只能安抚、劝慰。根本做不到公道二字。” “飞檐,住口!”上官曦阻拦鱼飞檐继续说下去。 雁未迟明白了,这康武帝自己都被大臣压制着,他又如何能给上官曦一个公道? 而上官曦也不是没有反抗过。 他也曾反抗,只是孤立无援,根本没有用! 久而久之,自然就放弃了。 雁未迟看着面前平静的上官曦,和这满目狼藉的书房,心里堵得厉害。 她咬牙道:“我雁未迟这辈子,什么都吃得下,就是不吃亏。我什么都受得了,就是不受气!” 第50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朝着门外走去。 鱼飞檐见状急忙道:“哎?小嫂嫂,你要干嘛去啊,你可别真去大街上坏自己的名声啊。” 雁未迟不予理会,快速离开。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焦急的开口道:“师兄,咱们得去看看,她可不像闹着玩的。” 上官曦淡淡回应:“有掀起风浪的本事,就得有平息风波的能力。” 换言之,他不管! 他要看雁未迟自己有几斤几两! “哎呀,你不去,那我去看看,可别真闹出什么乱子来!”鱼飞檐紧张的追出去。 而上官曦则若有所思的看向他们二人消失的方向。 脑海里回想起刚刚雁未迟的最后一句话“我雁未迟这辈子,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亏。我什么都受得了,就是不受气!” 上官曦皱眉道:“奇怪,她为何会这样说?她分明已经吃亏受气了十六载,不是么?” 是啊,雁未迟在猪圈睡了十六年呢,什么亏没吃饱,什么气没受够啊? 为何眼下会有这般情绪和态度?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这里交给嬷嬷了。” 张嬷嬷连忙点头:“殿下您去休息吧。” —— 京城街道。 鱼飞檐追着雁未迟,一路来到京城最繁华的玄武大街上。 发现雁未迟手上拿着一根刚抽芽的柳条,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走着。 他好奇的追上去,开口询问:“小嫂嫂,你这是……要去哪?” 雁未迟恹恹的回应:“不去哪啊,随便逛逛。” “你……不会去找二殿下麻烦吧?”鱼飞檐追问。 雁未迟哼笑一声:“呵,不会啊,我有什么本事找人家麻烦?” “哎?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从来不吃亏,从来不受气的!”这变的也太快了吧,鱼飞檐有些看不懂。 雁未迟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吃亏受气的又不是我,是你那位好师兄!皇上都不急,我一个太监,跟着瞎操什么心!” 鱼飞檐瞪大眼睛,急忙道:“嘘嘘嘘!不可乱说,不可乱说,这话让旁人听去,还当我师兄要弑父夺位呢!” 雁未迟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鱼飞檐见她不说话,好奇的询问:“小嫂嫂,你真的决定,就这么算了?” 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毕竟刚刚雁未迟可是信誓旦旦的。 雁未迟不理会他,而是路边买了一袋糖炒栗子,嘎嘣嘎嘣的吃起来。 鱼飞檐真是有点摸不透雁未迟的心思了。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发现雁未迟还真没有去二皇子府的打算,只是在街上随便买点东西。 然后都交给他提着。 好好一世子爷,眨眼间变成小厮了。 直到傍晚时分,雁未迟才彻底逛够了,满载而归的,回到了太子府。 鱼飞檐把东西给她送回去之后,捂着肚子步履蹒跚的来到正厅。 此时张嬷嬷正在往饭桌上端菜。 鱼飞檐见状苦哀哀的嚎叫:“啊,快快快,快给我点吃的,我真是要饿死了!”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第51章 夜半偷窥 上官曦端坐于前,看着鱼飞檐不等菜上齐就开始嗷呜嗷呜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疑惑道:“你们出去一整日,什么都没吃?” 鱼飞檐嘴里还含着饭菜,吐字不清的说道:“不对!逛了一整日的是我们,可什么都没吃的,只有我自己。她的嘴可没闲着啊!” 鱼飞檐咽了嘴里的饭菜,继续道:“糖炒栗子,八宝甜糕,糯米红枣团,琥珀核桃仁……一路上嘴都没闲着。你看看,她这不是回自己院子,晚饭都不吃了么。” 上官曦微微皱眉:“都是甜食。” 鱼飞檐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对,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吃一些零嘴儿。” “那也不能不吃饭!”上官曦眉头紧锁,当即开口道:“张嬷嬷,你……” 话到嘴边,上官曦停住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会关心雁未迟的身体。 这可不像他。 上官曦微微皱眉,话锋一转,改口道:“你给飞檐,盛一碗汤。” 鱼飞檐急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嬷嬷你再给我加两个菜啊,饿死了!” 张嬷嬷笑呵呵去忙活。 上官曦则有些食不下咽了。 因为他想不通雁未迟到底要做什么。 “她今日出门,真的就只是买东西,旁的什么都没做?”上官曦追问。 鱼飞檐点点头,把自己能记住的对话,都告知上官曦。 上官曦听完之后,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愈发担忧。 因为那个女人,实在不像会咽下这口气的人。 她到底在算计什么? —— 是夜,三更。 上官曦辗转难眠,想了想,还是来到若初院,想看看雁未迟的情况。 然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已经三更了,雁未迟却并未休息,房间里灯火通明。 她在忙活什么? 上官曦走到门口,本想抬手敲门,可转念一想,却飞身上了屋顶。 他在屋顶掀开一块瓦片,垂眸看下去,发现雁未迟正在伏案急笔,写写画画。 “她在写什么?”上官曦满腹疑惑,却因为角度和距离,无法看清内容。 索幸雁未迟写了片刻后,便伸着懒腰离开了。 她拿起换洗的衣服,转身去了耳房,看样子打算沐浴睡觉了。 上官曦见状飞身而下,轻轻推门,走进了雁未迟房间。 他来到桌案前,拿起她的写写画画的纸。 一张纸上满是文字。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上官曦忍不住勾唇浅笑,心道一声:“不入流的打油诗,竟是还有些朗朗上口。看来今日老二是真的把她气着了。” 放下那张纸,上官曦又拿起一旁的图画 说是图画,可上官曦也看不懂她到底画了什么。 一些线条,一些祥云纹?还有一些,纵横交错,好似街道。 乱七八糟,看不懂。 上官曦放下纸张,打算就此离去。 可好巧不巧的,一回头,竟是撞见雁未迟从耳房里走出来了。 “啊!你……你怎么在这?”雁未迟抱住自己,下意识惊呼。 第52章 对不能动的男人特别感兴趣 上官曦也有些尴尬,主要是雁未迟那个表情,好像看到色狼一样。 上官曦微微皱眉,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出现,索性把心一横,冷声道:“孤不该在这?” 雁未迟瞪大眼睛,诧异道:“你说呢?这是我的房间!” 上官曦冷漠回应:“这里是太子府,孤是太子,你是太子妃,夫妻同寝,有何不对?” “啊?这……”雁未迟被说的竟是有些还不上嘴。 可是……可是这家伙不是躲着她么? 雁未迟表情纠结,想开口赶人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上官曦有些玩味的打量着她,他发现这个雁未迟…… 似乎是个纸老虎。 她好像只对不能动的男人,特别感兴趣。 想到这里,上官曦一挑眉,径自走到床榻边。 他双臂横展,开口道:“宽衣!” 宽衣?!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家伙要在这留宿?还要她伺候宽衣?是这个意思吗? “上官曦,你……你没事儿吧?”雁未迟紧张而局促的看着他。 上官曦侧眸瞥向她,平静的重复道:“孤说,宽衣。” “你让我给你宽衣?”雁未迟难以置信。 上官曦反问:“不然呢?孤可没有穿衣睡觉的习惯!” “你要睡在这?”雁未迟声调拔高,愈发惊讶。 上官曦则微微皱眉,依旧平静:“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雁未迟一边拉开彼此距离,一边开口道:“上官曦,你搞搞清楚,我们之间……之间只是互相帮助,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睡在一起的程度。” 上官曦放下手臂,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看着她质问道:“哦?是吗?你脱本太子衣服的时候,为何不这般说?” “那能一样吗?上不避天地,下不避大夫。我那是为了救你!” 雁未迟有些烦躁的挥手道:“总之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你也不许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上官曦平静的看向眼前人,想知道雁未迟这番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欲拒还迎。 许久之后,上官曦忽然阔步离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雁未迟看着打开又被关上的房门,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自言自语道:“他……他这是生气了么?可我也没做错什么啊!一没拜堂,二没成亲,三也没有感情交流,上来就要滚床单,这谁受得住啊?而且他还一脸嫌弃,好像他吃了多大亏一样,哼!” 雁未迟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随后拴上门闩,又拿了一把椅子抵住大门,最后才放心的去沐浴更衣了。 整个过程她完全忘了思考,上官曦为何会突然出现了。 同样困惑的,还有回到自己院子里的上官曦。 他看着桌面上的一封封密函,却怎么都看不进去,脑海里不停的出现一个问题。 “是她非要做太子妃的,是她总是对孤手脚不老实的。眼下孤愿意成全她,她怎么还如此抗拒?这女人到底想要什么?不是荣华富贵么?” 第53章 命该如此吗? “唔!”刚想到这里,上官曦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手掌表面,却泛起一层冰霜。 寒蛊之毒发作了! 上官曦一边提气运功,一边心中暗道:“毒发的时间越来越频繁的,难道真如师父所言,没有九阳金鳟,我就活不过二十五岁么?” 上官曦催动千秋雪内功,将体内寒气逼出体外。 寒气在他身上渐渐凝结成冰霜,让他迅速化作一个冰雕。 失去意识之前,上官曦脑海里竟是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幸好,幸好她今日拒绝了我,没有夫妻之实,他日她也好另结良缘,改嫁他人。”上官曦缓缓闭上眼,陷入昏迷。 —— 次日晨。 “师兄,师兄你醒醒,师兄!” “大师兄,你醒醒!” 耳畔响起鱼飞檐和叶天枢的呼唤声。 上官曦缓缓睁开眼睛,略显茫然的看向二人。 二人长吁一口气,鱼飞檐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还好你没事。师兄,你的寒毒怎么如此来势汹汹?你可知今日一早,你这整个房间里面,都犹如冰窖一般。” 叶天枢上前将上官曦搀扶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上官曦坐直了身子,摊开掌心,众人看到,他的掌纹已经有三分之二,都变成了蓝色。 鱼飞檐和叶天枢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鱼飞檐开口道:“师父曾言,千秋雪内功,可以压制寒蛊之毒。可不能频繁使用,否则真气耗尽,武功尽失,成为一个废人的。” 叶天枢也接话道:“没错,寒蛊之毒一直被压制在体内,靠的都是师兄深厚的内功,万一哪天你武功尽失,那寒蛊之毒便会犹如长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届时……” “届时,我就会死……”提起死亡,上官曦依旧十分平静。 鱼飞檐拉住上官曦的手,开口道:“师兄,千秋雪不能再用了,至少短时间内不能再用,要等你掌心蓝纹褪去再说。” 上官曦凄然一笑:“不用千秋雪,寒蛊毒发,我会死。用了千秋雪,真气耗尽,一样会死。看来……我命该如此。” “师兄!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们不会让你死的!”叶天枢不悦的打断上官曦。 上官曦苦笑道:“生死有命,我本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圣医族的仇没有报,母后的死因尚未查清,生死未卜的小妹也没有消息。还有一心护我,我却无法报答的父皇君恩。飞檐,天枢,我还有一年的时间,你们说……我能做到么?” “说什么胡话呢?!”鱼飞檐眼眶都红了。 他怒声道:“师兄,我不许你这么想。这寒蛊之毒虽然世间罕见,却也并非没有化解之法。师父不是说了么,只要找到九阳金鳟,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上官曦笑了下,眼里没有半点希冀。 是啊,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线索。 可是这么多年来,哪有一丁点九阳金鳟的消息? 他们甚至连九阳金鳟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第54章 难辨忠奸 叶天枢皱眉道:“我回去加大赏银,黑白两道都放出消息,一定会在一年内,替师兄找到九阳金鳟。师兄,你下次若是毒发,一定要通知我们。我们二人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你,你也可以更好的控制千秋雪。” 鱼飞檐也连连点头:“没错!师兄,师父让我们跟你一起下山,不就是为了保护你么。你跟我们俩还客气什么?” 上官曦浅笑点头。 他不是客气,他是来不及。 寒蛊之毒最初毒发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可最近几年,毫无规律。 而且每次毒发,根本让他来不及通知旁人,次次都是措手不及。 看来此毒,已经深入脏腑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两个师弟担心,上官曦还是应声道:“好,下次,一定叫你们。” “启禀太子殿下,宫里又来人了。”门口响起了张嬷嬷的声音。 上官曦开口道:“昨日上官璃来送下人没送成,看来皇后娘娘不死心,今日又来了。天枢先回去,飞檐,随我去看看吧。” 二人点头应下。 …… 上官曦来到前院的时候,正好听见乔公公在念叨名单。 “一等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十六人,三等丫鬟若干。一等侍卫八人,二等侍卫十二人,护院长工若干……” 洋洋洒洒,竟是有近百人。 虽然相对于一个皇子府邸来说,这样的配置并不算太多。 可这样的人数,却给上官曦,带来不小的麻烦。 因为人越多,奸细和刺客,就会越多。 好坏参杂,难辨忠奸。 上官曦走出来:“多谢父皇、皇后娘娘赏赐。” 乔公公笑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了,这些丫头,您先用着,要是不喜欢,来日再帮您挑新的。” 乔公公暧昧的笑容,让上官曦明白,送来的那些丫鬟,看来不仅仅是下人,而是要做他的通房。 “让我看看,有多少丫头啊!”雁未迟的声音忽然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雁未迟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阔步走过来。 那一脸不屑的表情,带着一身来者不善的气息。 上官曦见状,不知怎的心情竟是有些好了。 他下意识退后半步,也示意鱼飞檐不要多嘴,看来想看看雁未迟要如何应对这些女子。 乔公公看向雁未迟,心中有些不情愿,却也开口道:“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站在那的那些丫鬟。 一眼看过去,还真是看不出好坏。 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低眉顺眼的模样,仿佛都没有暗藏野心或杀意。 雁未迟看向众人,随后笑笑道:“不必多礼,你们来的正好,我这太子府要修缮,正缺人手呢。你们呢,都听张管家指挥,拔草修园,扛砖砌瓦,把这些粗活都干了。工期嘛,十日好了!事情做好了,到时候本姑娘……本太子妃,有赏!” 一众下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那些长工也就罢了,一等丫鬟,和侍卫,怎么能去做粗活呢? 第55章 舔干净 那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上前半步,缓缓行礼道:“奴婢书客,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挑眉看着她,询问道:“你有话要说?” 书客点头道:“是,回娘娘话,奴婢姐妹四人,是皇后娘娘亲自选拔出来,在内院侍奉太子殿下的。实在不会做什么粗活。” “不会就学啊!你也不是一出生就会说话的吧,现在不是也叭叭叭,说得挺利索的么?”雁未迟冷笑着看着她。 书客微微一怔,眉头紧锁,面露不悦。 身后的另外一个姑娘也站出来,语气有些不客气的开口道:“太子妃娘娘这是何意?我们是皇后选出来,侍奉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将我们赶去干粗活,是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吗?” 书客见状急忙拉住她:“川红,住口!” 原来这个丫鬟叫川红。 雁未迟冷笑一声:“呦,听你这话头,你们都是皇后的人了?” 川红性子急,想也没想便开口道:“那是自然!” 雁未迟脸色一沉:“进了我太子府,那就是我太子府的人,觉得自己是皇后的人,那你就滚回后宫去。”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其他人,继续道:“你们也是,太子府不养闲人,更不养心有二主之人。要么乖乖听话,咱们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谁敢跟我耍心机,动心思,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有苦难言。” 川红见状皱眉道:“太子妃,您未免太善妒了吧?太子身边,岂能只有你一人伺候?” 雁未迟走向川红,川红略显紧张的眼神乱飘,不敢与之对视。 然而雁未迟却忽然抬起手,毫不迟疑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竟是直接将川红打翻在地。 众人愕然的看着雁未迟,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好歹是皇后亲自选的人啊。 雁未迟看着满脸泪痕的川红,冷声道:“我不仅善妒,我还擅长打人,打腻歪了,我还擅长杀人,杀够了,我还擅长让人生不如死。你大可以继续挑衅我的底线,看看我能不能让你后悔莫及!” “奴婢……奴婢……奴婢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这般欺辱奴婢,就不怕皇后娘娘责罚么?”川红还想用皇后来压制雁未迟。 然而雁未迟却勾唇一笑道:“笑话,就算我不欺辱你,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我。既然我注定不能痛快了,那我为什么要让你痛快?!放心,在皇后娘娘弄死我之前,我一定先弄死你!”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张管家,开口道:“张管家,今日就让她去刷茅房,把里面的污秽之物都掏干净了,将茅房重新建造,明天这个时辰,我要去看,但凡有一点破旧脏污,就让她给我,舔干净!” 川红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在后宫也是皇后的近侍,什么时候做过粗活? 现在竟然要洗茅房?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川红站起身,躲在书客身后。 雁未迟嗤笑一声:“不去可以,立刻从太子府滚出去,永远不得再进我太子府的大门。” 第56章 要变天了 说到这,雁未迟看向其他下人,继续道:“你们也是,不服从命令,就立刻滚蛋!” 大家纷纷看向乔公公,乔公公却只皱着眉撇撇嘴。 他的任务是将人送进来,务必让太子府留下。 至于其他的,他可管不了。 乔公公朝着上官曦和雁未迟行礼之后,便带着自己人离去了。 剩下的众人,便只能留下来了。 有了雁未迟的下马威,大家显然变得老实了许多,都乖乖跟着张管家,去协助工匠们,修缮太子府了。 雁未迟看着众人离去,叉腰感慨道:“真不错啊,多了这么多人手,太子府很快就会焕然一新了。还省了不少工钱!” 鱼飞檐上前一步,苦笑道:“小嫂嫂,你也过于乐观了,这一百号人,得有九成都是皇后和安国公的人。剩下一成,也是各宫的眼线。以后这太子府,只怕不会太平了。” 雁未迟挥挥手,不怎么在乎的开口道:“不让他们进门,还不是一样不太平。放在眼皮子底下,至少还能知道何处不太平。” 鱼飞檐微微一怔,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他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只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雁未迟也转头看向上官曦。 她目光随意的上下打量他,随后开口道:“虽然能走动了,可是脸色为何还是这般差?好好回去休息吧,不然还不等皇后使劲儿,你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上官曦沉默不语,似是不知如何回应。 雁未迟也没打算等他的回应,话音落下,便阔步往外走。 鱼飞檐见状询问道:“哎?你要去哪?” 雁未迟头也没回的开口道:“随便逛逛,不必等我吃饭!” —— 接下来几日,整个太子府热火朝天的翻新。 上官曦则一直在养伤,恢复元气。 而雁未迟则早出晚归,每天还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不知在忙碌什么。 这天夜里,鱼飞檐实在忍不住有些好奇,来到上官曦的书房,询问情况。 “师兄,你知不知道雁未迟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她已经好几日没在家中吃饭了。” 上官曦正在看六部官员的名册,对于鱼飞檐的话并未过多在意。 听到他提问,也只微微摇头道:“不知。” “不知?你就不好奇吗?”鱼飞檐追问道。 上官曦淡淡回应:“有何可好奇?” “呃……”上官曦的冷漠态度,鱼飞檐早就习惯了。 他一直将他这般性格,归结于那千秋雪内功上。 毕竟修炼此内功心法,人的心绪要古井无波,性情也要冷若冰霜,不可大悲大喜。 可是……可是雁未迟实在是很奇怪啊。 一个养猪的庶女,怎么性格如此泼辣,还懂得那么多。 鱼飞檐开口道:“不行,你不好奇,我好奇,我得去问问!” 鱼飞檐刚要走,上官曦便放下名册,开口阻拦:“你去问了,她也未必会说。只要知道她对我们没有恶意,便随她去吧。” 鱼飞檐正要争辩,忽然外面打起雷来。 轰隆!咔嚓! 鱼飞檐开口道:“春雷阵阵,这是变天啊了!” 第57章 她大概是个傻子吧 上官曦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还未曾下雨,却已经电闪雷鸣的天空,喃喃说道:“京城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鱼飞檐看向上官曦,满脸跃跃欲试的询问:“师兄已经选好目标了?” 上官曦开口道:“吏部侍郎,杨云峰。” 鱼飞檐明白,上官曦打算从吏部开始渗透,将六部权利,逐步收拢。 然而具体要怎么做呢? 这个杨云峰,又有何特殊之处呢? 鱼飞檐正要继续询问,忽然张管家从门外走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出门了!”张管家面带忧色。显然有些担心。 上官曦微微蹙眉,抬头看了看天色。 虽然只是傍晚,可眼下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 不仅天色黑透了,远处还电闪雷鸣,这个时候,她出去做什么? 上官曦询问道:“可有说去往何处?” 张管家微微摇头。 轰隆!咔嚓! 电闪雷鸣的愈发厉害了。 鱼飞檐见状开口道:“这也太危险了,师兄,我去看看吧!” 上官曦想了想,回应道:“不必,孤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放在她身上。把这封信交给天枢,他知道该怎么做。” 上官曦拿出一封信递给鱼飞檐,随后便转身回到桌案前,继续忙碌。 鱼飞檐也觉得正事要紧,便没再去想雁未迟。 然而上官曦嘴上说不理会,可重新坐下之后,却已经静不下心继续谋划。 他转头看了看雁未迟之前塞给他的那包莲子糖,又看了看外面阴郁的天气,终究还是没忍住,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离开了太子府。 他倒要看看,那雁未迟鬼鬼祟祟,是去做什么了? …… 京城很大,想找一个不知踪迹的人,并非易事。 可是想找一个行为古怪的人,却也并非难事。 上官曦刚来到玄武大街上,就听见一对母子在对话。 “娘亲,我也要纸鸢,我也要纸鸢!”小男孩缠着母亲要东西。 那母亲拉着他的手,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开口道:“乖别闹,快下雨了,不能玩纸鸢,明日天晴了,娘亲再给你买。” “那刚刚那个姐姐为什么可以玩?”小男孩不服气。 那母亲苦着脸道:“她……她大概是个傻子吧,好了好了,别闹了,快回家,这场雨一看就不小!” 是个傻子? 上官曦微微挑眉,竟是觉得这个形容,跟雁未迟很匹配。 他顺着那母子走来方向,逆向寻找过去。 果不其然,没走多久,就看到空中飞着一个方形的纸鸢,纯白的颜色,毫无美感。 眼下狂风阵阵,所以纸鸢飞的非常高。 上官曦拿出面具带在脸上,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朝着纸鸢的方向飞掠而去。 几个起落之后,他看到了一边走路,一边放纸鸢的雁未迟。 这丫头干嘛呢? 如此恶劣的天气,竟然出来玩纸鸢? 上官曦有些看不懂她的行为。 但是他却看懂了雁未迟的行动轨迹。 只见她一步步走去的方向,不是旁处,正是二皇子上官璃的府邸。 第58章 她到底在干嘛? 上官曦脸色一凛,虽然他还猜不透雁未迟的心思。 但是他总觉得雁未迟,不是要做什么好事。 上官曦耐着性子继续跟着她,发现她绕到了二皇子府邸的后巷,来到一颗大树旁边。 随后她将纸鸢的线轴,别在腰间,手脚并用的开始爬树。 她虽然动作不算灵活,可是不难看出,她对这棵树很熟悉。 竟是三两下就爬到树干中间了。 这丫头到底要干嘛? 此时此刻,不仅仅上官曦觉得疑惑。 还有一个神秘紫衣男子,也觉得疑惑。 那男人正躺在树上睡觉,睡的就是雁未迟爬的这棵树。 只是树冠很大,遮住了他的身形,所以无论是近处的雁未迟,还是远处的上官曦,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垂眸看向下面的雁未迟,好奇的挑了挑眉,心道一声:“好生奇怪的小丫头,怎么爬到树上来放纸鸢?” 然而还有更奇怪的事儿,在等着他们。 只见雁未迟站稳之后,拉扯了一下线轴,确认纸鸢还好好的飞着。 随后她手心一翻,一个弹弓出现在掌心。 暗处的上官曦距离较远,自然看不出雁未迟的动作,也不知她从哪掏出的东西。 可头顶的紫衣男子看得真切,他分明看到雁未迟这是“无中生有”。 紫衣男子来了兴趣,侧身专注的看向雁未迟。 只见雁未迟拿出弹弓之后,又不知从哪拿出来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软球。 那软球看起来,似是用羊肚做的。 她将软球放在弹弓上,瞄准了上官璃的府邸。 这又是要干嘛? 暗处的上官曦嘴角抽搐,自言自语道:“她莫不是想用弹弓,砸上官璃的窗户?真是……无聊至极!” 上官曦显然猜错了。 只见雁未迟将那一个个软球,都射在了上官璃府邸的屋顶上。 而且她十分会掐算时机。 看到闪电,才射出一颗球。 球落在屋顶上的时候,刚好打雷。 轰隆咔嚓的巨响,遮盖了软球落下的砰砰声。 而软球落在屋顶,啪嚓一声瞬间摔碎,流出一些看不清颜色的液体。 她到底在干嘛? 上官曦和紫衣男子都想不通。 二人默默的观察着雁未迟的一举一动。 眼看着雁未迟将所有球都射出去之后,她掏出小刀,将纸鸢的线切断了。 随后她又将断线的尾端,绑住一块小石头。 最后将小石头用弹弓,射向了上官璃的屋顶。 咔哒一声之后,小石头带着纸鸢线,落在了屋顶上。 纸鸢扯着长线,在空中飞舞,飞不走也落不下。 几乎被固定在上官璃的房顶上。 雁未迟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确认无误之后,才手脚并用的爬了下来。 这就完了? 这……她在干嘛? 就在上官曦和紫衣男子都看不懂眼前一幕的时候,空中电闪雷鸣的愈发厉害了。 雁未迟一路小跑,冲到了二皇子府对面的暗巷里,抬头看着那纸鸢。 既然她没走,上官曦和紫衣男子,也不打算走。 三个人,都在各自的暗处,看着空中的纸鸢。 第59章 天降正义 不多时,空中被一道紫白相间的闪电劈开两半。 一瞬间巨大的光亮,照的京城黑夜如昼。 暗处的雁未迟激动的双手攥在一起,伸长脖子看自己的纸鸢。 轰隆!咔嚓! 斯拉! 那闪电竟是不偏不倚的劈在了纸鸢上。 滋滋啦啦,那电光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顺着纸鸢线,直接劈向了上官璃的屋顶。 咔嚓一声巨响,屋顶都给掀翻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终的效果。 只见那屋顶轰的一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场面骇人! “天啊,快来人啊,房子被雷劈了!” “来人啊来人啊,着火了,着火了!” “快去通知殿下!快救火啊!” …… 二皇子府邸瞬间乱成一团。 一旁的雁未迟,打了个响指,笑眯眯说道:“成了!天降正义!这样上官曦,就不怕老皇帝为难了吧!” 暗处的上官曦,听到这句自言自语,不知怎的,竟是心头一阵悸动。 原来……原来她大费周章,还是要为他出口恶气。 原来她这几日的忙碌,都是在设计引雷劈上官璃的屋顶。 原来……原来她竟是如此,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上官曦微微皱眉,不知该如何描述心中感觉。 眼看雁未迟欢天喜地,蹦蹦跳跳的离开。 上官曦勾了勾嘴角,竟是忍不住浅浅一笑。 夫妻二人都离开后,刚刚那树上的紫衣男子,也从树上飞身而下。 可他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二皇子府上救火的下人看到了。 那人惊呼一声:“是你放火!” 紫衣男子掸了掸头上的土,没好气的开口道:“我看是你放屁才对,小爷我又不是雷公电母!哪来的本事劈你家屋顶?” 紫衣男子不理会他,脚尖一点,飞身离去了。 一边走一边不忘嘟囔着:“好厉害的丫头,桐油、硝石、银线。竟是会如此巧妙的纵火方式。小爷我倒要看看,你是何许人也。” —— 太子府。 雁未迟刚走到太子府门口,空中便落下大雨点了。 雁未迟抬头望天,嗤笑一声道:“下的太迟了,那场火,少说也能烧掉他一整个偏院吧。” 雁未迟十分满意,上官璃砸她一个书坊,她就烧上官璃一个院子。 礼尚往来嘛! 雁未迟欢欢喜喜的回到自己房间,一推门却看到上官曦坐在书桌前, 雁未迟愣在原地,语塞道:“太……太子殿下?” 上官曦放下手上的图纸,抬头看向有些局促的她,语气平淡的询问:“去哪了?” 雁未迟抿了抿嘴:“我……出去散步啊!”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你出去散步?”上官曦没有拆穿雁未迟的谎话,却也明显在试探她。 雁未迟故作镇定的回应:“是……是啊,这不散步到一半,发现下雨了,我就回来了嘛!” 上官曦站起身,步步靠近雁未迟。 许是做了一点亏心事,雁未迟竟是有点心虚,步步后退。 眼看就要退到门板上了,雁未迟下意识举起双手,掌心向外,摆出一个抗拒的姿势。 “殿下你想说什么就说,别靠那么近!” 第60章 要送她离开 上官曦本来还想逼她说两句实话,可当他垂眸看到雁未迟双手上那些细碎的划痕时,竟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这些伤痕,都是爬树造成的吧。 上官曦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心情极为复杂。 二人对视许久,谁也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就在雁未迟有些受不住这种尴尬气氛的时候,上官曦忽然开口道:“雁未迟,孤送你离开可好?” “啊?离开?”雁未迟疑惑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认真的点点头。 他的身边并不安全,皇后、安国公、长信王、还有他那些兄弟,每一个人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远在军营的时候,都遭遇了无数次暗杀。 如今回到京城,更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尤其他的寒蛊之毒,发作的越来越没有规律了。 他深知自己的时日无多,只想尽快完成未完成的使命。 而这所有使命当中,并没有雁未迟的这一环。 既然他的规划中没有雁未迟,那他就不能连累雁未迟。 所以他想送她走。 雁未迟定定看着上官曦,忽然有几分委屈。 她才刚刚去帮他出了一口恶气,这事儿得不到上官曦的感激和笑容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要赶她走? 雁未迟沉默少许之后,忍不住询问:“为什么?” 上官曦皱眉道:“你我并无夫妻之实,只是情势所迫。孤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孤的身边……不需要女人。” “我这是被他讨厌了?”雁未迟看向上官曦,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下一刻,她却莞尔一笑道:“好啊,那既然太子殿下放我自由,我可就不客气了。明日天亮之后我就走!不用你送!现在太子殿下请回吧!” 雁未迟觉得自己已经答应的够痛快了。 没想到上官曦竟是咄咄逼人,又来了一句:“现在收拾,即刻离京!”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绕过雁未迟,直接阔步而去。 雁未迟愣在原地,听到上官曦在院子里吩咐张管家,准备马车。 雁未迟真是有些搞不懂状况了。 明明白天还好端端的,她只是出去了一圈,怎么回来之后,上官曦就翻脸不认人了? “难道是因为,我挡了他的美事,没有让那四个女婢,对他近身伺候?” 想到这里,雁未迟不免有些生气,咬牙道:“走就走!谁稀罕!” 雁未迟转身就要去拿衣服,可一回头,却看到一个湿哒哒的紫衣男子,坐在她的窗台上。 那男人笑眯眯的挥手:“嗨,你好吖,小姑娘!”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雁未迟刚要惊呼,那人隔空一点,竟是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雁未迟紧张的站在原地,心道一声:“皇后送来的人当中,原来有这么厉害的。是我低估了敌人的能力。” 那紫衣男子看着雁未迟,笑眯眯继续道:“用银线引雷,用硝石打火,用桐油助燃,小姑娘,你好厉害啊。可你知不知道,刚刚那场火,把哥哥我的衣裳都给烧了。” 第61章 被掳走 紫衣男子示意雁未迟看他长袍下摆上的洞。 看起来确实像被灼烧的。 他是上官璃的人? 雁未迟的脸色愈发紧张了,可她眼下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期盼着上官曦能快点发现她这边的异常。 紫衣男子看了看雁未迟身后的房门,继续开口道:“我看你那个小郎君,也不怎么喜欢你嘛,不如你跟我走。以身相许,算是你赔了我这件衣裳!” 紫衣男子话音刚落,便直接上前,将雁未迟扛在肩膀上。 随后在雁未迟震惊的目光下,夺门而出,飞身而去! …… 上官曦吩咐完备车之后,就回到书房写信。 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安顿雁未迟,可他必须将雁未迟送走。 雁未迟自以为手段高明,却不知也漏洞百出。 连那路上的母子二人都看到她放纸鸢了,上官璃若是有心调查,她岂能跑得掉? 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扣下来。 他未必护得住她。 上官曦提笔疾书,刚好信写完的时候,鱼飞檐顶着大雨回来了。 “豁,这大雨,来的也太急了!”鱼飞檐一边拍打头上的水汽,一边朝着上官曦走过去。 “师兄,我跟你说,刚刚回来路上,可听见了一个大好消息,嘿!你猜是什么?” 上官曦不猜也知道,一定是二皇子府被雷劈的消息。 他没兴趣啰嗦,急忙将信递给鱼飞檐,开口道:“再去一趟红袖楼,让天枢派人,将此信送去风陵关,给乌天诚。” 乌天诚是风陵关守将,也是上官曦在军中时候的副将。 听上官曦提起此人,鱼飞檐也紧张起来,急忙问道:“南滇国来犯了?风陵关有战事?”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不是,我要送雁未迟,去风陵关。” “啊?为什么啊?”鱼飞檐有些不明白。 然而还不等上官曦解释,门口就传来的张管家的呼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妃不见了!” 上官曦和鱼飞檐急忙来到若初院。 发现雁未迟房门大氅,房间里的纸张被大风吹散了满地。 房间中俨然已经没有了雁未迟的踪迹。 鱼飞檐疑惑道:“她就这么跑出去了?这么大的风雨,为什么啊?师兄,你跟她吵架了?”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后看向敞开的窗户,和窗台下面的水脚印。 他皱眉说道:“她不是跑出去的,她是被人掳走了。” “什么?掳走了?”鱼飞檐大惊失色。 张管家也点头道:“老奴一直在前院备车,确实没有看到太子妃出门。刚刚打算过来请人,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备车?又是为什么啊?”鱼飞檐一头雾水。 上官曦已经没心思解释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雁未迟一个大活人掳走,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刺客。 难道是上官璃身边的高手? 可是此刻二皇子府刚刚才燃起大火,他们应该自顾不暇才对,没道理这么快就查到雁未迟身上。 那会是谁?是皇后?是安国公?是她爹雁寒山?还是她嫡母明阳郡主? 第62章 狗都比他有良心 上官曦眉头紧锁,发现树敌众多,竟是一时间无法准确推测。 他当即也不再多想,直接冲进了茫茫大雨之中。 鱼飞檐见状一边追上去,一边开口道:“哎,师兄,你等等我,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能淋雨啊!” —— 次日晨,某山洞。 雁未迟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 山洞宽敞干燥,还扑了一些干草。 此刻她躺在干草上,而不远处,就是那呼吸绵长的紫衣男子。 他似乎睡着了? 看到此人,雁未迟瞬间一个机灵,急忙坐起身。 这一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解开了,她能走动了。 那还等什么?跑啊! 雁未迟想也没想便急忙朝着洞口走去,然而她刚走到洞口,就愣住了。 “这……这也太高了!”雁未迟看向脚下的万丈深渊,这才意识到,这个山洞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峭壁上的。 难怪昨晚那么大的雨,这山洞里面依然干燥。 雁未迟小心的看着洞外,想知道是不是有路可走。 就在她一无所获,无奈转身的时候。 看到了紫衣男子侧躺在山洞里,单手撑着头,笑眯眯的望着她。 雁未迟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洞口掉下去。 “哎?不能再退了啊,再退你可就要翘辫子了!从这掉下去,再好看的人,都摔得没眼看了呦!” 雁未迟也知道掉下去必死无疑。 她小心往里面走了走,却也始终保持着与那男子的最大距离。 她皱眉质问:“你……你抓我做什么?” 紫衣男子挑眉道:“小姑娘,你好健忘啊,哥哥我的衣裳,被你烧毁了啊!” 紫衣男子抖了抖长袍。 雁未迟皱眉道:“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我赔给你便是,你放我离开!” “呦,说的轻巧,这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这是我娘亲手给我缝的,意义重大。这可不是银子能解决的!”紫衣男子故意刁难。 雁未迟咬着嘴唇看着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然他长得不错,可容貌里带着几分妖艳,让人感觉不像个好人。 雁未迟垂眸,低声询问:“那……那你说怎么办?” 紫衣男子眉眼弯弯的一笑:“简单,以身相许啊!” “神经病啊!”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显然不乐意。 紫衣男子看向她,摇头叹气道:“你那个小郎君,分明不喜欢你,姑娘又何必痴心错付呢?倒不如与哥哥我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雁未迟没接这话。 上官曦喜不喜欢她,她才不在乎呢。 他们在一起,又不是因为互相喜欢,只是当时互相需要罢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就没来由的生气。 好歹她也是上官曦的救命恩人吧?这家伙竟然对她用完就丢! 眼下身体康复了,竟然这么急着赶她走。 狗都比他有良心! “哼!”雁未迟愤怒的踹了一块石头下去。 然而这石头许久都没有落地的声音,这愈发证明,此处真的真的非常高。 第63章 在下,花榆 雁未迟瑟缩的又往里面站了站。 紫衣男子勾唇一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雁未迟凶巴巴的怒斥:“看什么看,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她下意识攥住自己的手环,里面还有她用来防身的毒药。 如此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那男人的眼睛。 他眼珠一转,开口道:“既然你不愿嫁给我,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什么交易?”雁未迟戒备的看着他。 紫衣男子朝着她的手腕呶呶嘴道:“你告诉我,你手上那个奇形怪状的镯子,是从何而来。然后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雁未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神经,谁稀罕你叫什么名字!” “哎?这话就不对了,你若知道了我的名字,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不会伤害你,兴许,还会帮助你呢?” 雁未迟刚想说,也不稀罕他的帮助。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外面的悬崖。 雁未迟抿抿嘴,她还真需要这人的帮助,不然她咋下去啊? 思来想去,雁未迟开口道:“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我娘留给我的,不值钱。” 其实雁未迟并未说谎,这东西从原主记事起就存在了,确实原主娘亲留给她的。 只不过眼下似乎跟她的储物手环,融合了。 那紫衣男子嗤笑一声:“普通的镯子?那你告诉我,什么普通的镯子,能从小带到大,竟是还没有勒断你的手腕啊。”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有些惊讶的看向紫衣男子。 是啊,他说的没错啊 这镯子她从小带到大,可似乎一直是保持一个合适的尺寸。 镯子也会长大吗? 雁未迟急忙低头看手镯,她试着将手镯拿下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取下。 紫衣男子站起身道:“别费劲了,要是能拿下来,我昨晚上就拿下来了!”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合着这家伙还想窃取她财物,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哥哥我可没有窃取财物的习惯,我只喜欢,偷香窃玉!”紫衣男子瞬间猜透了雁未迟的心思,一句话说的雁未迟有些发愣。 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紫衣男子轻笑一声:“看你傻乎乎的,估摸着,你也是真的不知道,次为何物了。也罢,不难为你了。” “你要送我回去?”雁未迟惊喜的追问。 紫衣男子浅浅一笑:“在下花榆,姑娘有礼了。” 雁未迟撇撇嘴,昨晚掳走她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客气。 她敷衍着回应:“我叫雁未迟。” “我知道!”花榆勾唇一笑,忽然猝不及防的扑向雁未迟。 雁未迟瞪大眼睛,惊恐的看向他,而下一秒她便被花榆扣住的腰身,二人纵身跳入了万丈深渊。 “啊——”雁未迟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花榆的鼓膜了。 花榆难受的摇摇头道:“别喊了,落地了!” 雁未迟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二人果然落地了。 只不过她手脚并用的,挂在花榆身上。 第64章 抱得哥哥都痛了 雁未迟急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迅速拉开彼此距离。 花榆叉着腰,看着雁未迟局促的模样,开口调侃道:“小胳膊小腿的,还挺有劲儿,抱得哥哥我都痛了。” 雁未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肉麻。 只不过就抱一下,哪里就能痛了?他又不是纸糊的! 雁未迟皱眉道:“这是哪啊?我要回去了!” 周围都是树林,根本分不清方向。 花榆正要回答,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异响。 果不其然片刻后就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头,他昨晚真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快走,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伴随着两个男人的对话声,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花榆脸色一沉,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麻烦!” 随后他直接扣住雁未迟的腰身,再次带她飞掠而起。 雁未迟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惊呼一声:“哎?你带我去哪啊?” 花榆急声道:“闭嘴!” 雁未迟连忙捂住嘴,她还没见到花榆这么凶的样子。 然而即便是她捂住嘴,还是为时已晚,身后那些追逐花榆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手下人大喊道:“头儿,人在那!” 为首之人当即开口道:“追!” 不消片刻,一群黑衣人,就将花榆和雁未迟,包围在内。 黑衣人当中有个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阔步走出来。 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 他沉声道:“中了穿心透骨钉,你还能跑这么远,果然是条汉子!” 花榆勾唇冷笑一声:“什么小孩儿的破玩具,也想伤小爷?做你的春秋大梦!” “哦?是么?没有伤到你?既然没有伤到你,你又如何会被我们追上呢?当初你逃出北胤皇陵的时候,轻功可比眼下好多了!” 雁未迟愣在原地。 她听见了什么? 北胤?皇陵? 这家伙是个盗墓贼?还去偷皇陵? 哎不对,等等! 北胤国? 那眼前这些人,都是北胤人了?是渗透到黎国的奸细吗? “完蛋了完蛋了,我不会被灭口吧?”雁未迟面露惧色。 花榆瞥了她一眼,想了想开口道:“小爷我不就是顺手拿了个陪葬品么,大不了我还给你咯!呐呐呐,你们放她走,然后我就带你们去拿东西,如何啊?” 面具男冷声道:“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们蠢?东西交出来,她可以走,你也可以有个全尸。若是不交出来,你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啊?关我什么事啊?我也是被他抓来的啊!”雁未迟心里苦。 面具男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拔出佩刀,指向花榆。 花榆撇撇嘴道:“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打打杀杀的,真是粗鲁!太不体面了!” 话音落下,花榆便从怀中扯出抹淡紫色的帕子,不由分说的系在了雁未迟的脸上。 雁未迟伸手要挡:“哎?你……” “别动!”花榆一边系帕子,一边开口问道:“小时候玩过捉迷藏么?” 雁未迟觉得他这话题来的莫名其妙,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第65章 你输了,跟我浪迹天涯 花榆似乎也并不在乎她的答案,只是轻笑一声道:“站在原地数到一百,然后来抓我。你赢了,我就送你回家。你输了,你就跟我浪迹天涯,若是摘下帕子,也算你输!” 花榆话音落下,也不等雁未迟回应,便转身看向一众黑衣人。 只是那眼神,瞬间从玩味不羁的笑意,化作阴狠嗜血的杀意。 一众黑衣人都被他这个眼神震慑了。 花榆却只开口道:“大声数!” 雁未迟一个激灵,急忙道:“一!” 伴随着雁未迟的数数,花榆已经飞身冲向黑衣人。 一柄长剑刺向花榆,花榆却直接用掌心接住剑尖。 叮当咔嚓! 长剑刺入花榆掌心,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剑身寸断,碎了一地! 这是什么外家功夫?铜皮铁骨吗? 黑衣人大惊失色,然而想跑却为时已晚。 花榆扣住黑衣人的脖颈,用力一捏,直接拧断了他的颈骨。 接下来便是一阵血雨腥风的厮杀。 一个黑衣人躲在面具男身后,紧张的开口道:“头,他有如此铁爪,某不是飞鹰门的铁爪功?” 面具男攥紧大刀,摇头道:“铁爪功也没有如此血腥。” 那花榆每一次出招,都能将人半个脖子的肉撕掉,直接露出颈骨。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用手抓的,旁人只会以为被猛兽一口咬断了脖子。 就在雁未迟数到三十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只剩下面具男和他的小弟二人了。 二人见状,当即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花榆当即要抬腿追,可突然胸口传来猛烈的刺痛,让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花榆扶着地面,喘着粗气道:“什么狗屁透骨钉,还挺厉害的!” 他抬头看了看还僵在原地数数的雁未迟,勾唇一笑,嘟囔了一句:“蠢丫头!” 他走到一旁的小河边,用清水洗掉了双手上的血渍,随后才走回雁未迟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腰。 雁未迟全身僵硬,刚要挣扎,花榆便开口道:“别动,送你回去,若是乱动,就把你丢回山洞里。” 雁未迟准备拿掉蒙眼巾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又不是傻子,刚刚的打斗声音和惨叫声,以及周围的血腥气,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是不畏惧血液和尸体,可也不代表她喜欢看到那样惨烈的场面。 既然此人承诺送她回去,她还是乖顺一些好。 然而花榆带着她才飞掠了没多远,便将她放下了。 难道说,到京城了? 并非如此,而是花榆撑不住了。 他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不许拿下蒙面巾,继续朝前走,一百个数之后,再取下。你就能看到官道了。立刻走!” 雁未迟不敢有违,立刻缓慢朝前走去,只是她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雁未迟脚步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回头看看。 可她是被花榆掳劫出来的,这来历不明的花榆,又跟北胤的杀手有纠纷,她若是去看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第66章 这该死的医者仁心 雁未迟继续往前走。 然而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停下来。 那男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刚刚他杀人,还特意遮住她的眼睛,事情虽小,却也足以证明,他不想伤害她。 而且……他好像认识她手上那个奇怪的镯子? 想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还好吗?我……我走了啊!” 回应雁未迟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雁未迟又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拿掉了蒙面巾。 她一转身,便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花榆。 而此刻他的嘴角,还在不停的流着鲜血。 雁未迟瞪大眼睛,一边跑向花榆,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混蛋,我这该死的医者仁心啊!” 她终究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雁未迟跑回花榆身边。 却见到花榆并未完全昏迷,只是一开口,便全是血渍。 雁未迟皱眉道:“你……你不是挺厉害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她一边数落花榆,一边急忙拉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惊讶道:“伤的如此严重,你还跑跑跳跳的,你是不知道疼么?” 花榆想露出一个笑容,却两眼一黑,彻底昏迷不醒了。 雁未迟看了看周围,费劲儿将花榆拖到一个隐蔽之处,随后她解开花榆的衣服,便看到他身上七个血洞。 每一个血洞都不算大,只有婴儿手指粗细。 可每一个血洞都还在流血,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伤。 雁未迟看了看花榆的衣服,发现他里衣都是血渍,外衣倒还干净。 这家伙明显就是没处理过外伤,便随便换了身衣服。 难道说昨晚见到他之前,他就已经受伤了? 真要命,他可真是能忍啊! 雁未迟一边从手镯里拿出外伤药和银针,一边念叨着:“谁让你好端端的去偷人家墓地,你说你缺不缺德。撬寡妇门,挖绝户坟。你可真够可以的!” 雁未迟给他的伤口清创,却发现那些流出来的血,根本没有要凝固的意思。 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便用手指蘸取血液闻了闻。 随后瞬间脸色一凛,惊讶道:“嗜血草!” 嗜血草严格说来,不算一种毒,只是会让血液流速加快,控制血凝。 但是如果体内有太多的嗜血草,而他刚好身上又有外伤的话,就会如眼前这般,流血不止。 雁未迟忽然想起刚刚那些黑衣人说的话。 “他们说什么来着,穿心透骨钉?” 雁未迟看向花榆身上的血洞,当即明白这些伤口是什么造成的了。 她手心一翻,从手镯里拿出磁石,随后又拿起银针,准备给花榆取钉子。 “算你小子运气好,姑奶奶我前几天到处买硝石,没想到却买到一块磁石,若没有这个磁石,你得遭更大的罪!” 雁未迟话音未落,便已经在花榆胸膛上,扎满了银针。 确认封住他的穴道,不会流血不止之后,她才用磁石,小心翼翼的将他伤口里的透骨钉吸出来。 铛! 一颗透骨钉被吸出来,花榆直接疼醒了! 第67章 光天化日之下苟且? “啊——”花榆脸色惨白,瞳孔涣散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抱歉的说道:“我知道很疼,可我手上没有麻沸散,你必须要忍一忍。再不将暗器取出来,你的血会流干的!” 花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要说什么,却不等开口,便再次昏迷过去。 雁未迟见状叹口气道:“也好也好,昏迷不醒,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随后雁未迟便继续帮花榆取透骨钉。 就在她忙着救人的时候,上官曦带着鱼飞檐和叶天枢,都在忙着找她。 叶天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皱眉道:“昨晚下了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踪迹,会不会方向搞错了?” 鱼飞檐摇头道:“不会,只有这北城门的守卫,说天黑之后看到一个黑影飞出去了,那个时辰,恰巧与雁未迟失踪的时辰差不多。他们一定是走的这个方……哎?” 鱼飞檐忽然不说了,上官曦急忙看向他:“怎么了?” 鱼飞檐指向官道旁的草丛,开口道:“好像有血渍!” 众人走近,果然看到有血渍,不仅有血,还有拖拽的痕迹。 上官曦心里一紧,不敢去想这血是不是雁未迟的。 他屏气凝息,小心的沿着拖拽痕迹,朝着不远处走去。 可当他绕道巨石后面的时候,却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一个容貌容貌不俗的男子,赤裸着上半身,虚弱无力的靠在石头上。 而雁未迟则覆盖在他身上,正面相拥。 这…… “雁!未!迟!”上官曦一声怒吼,吓了雁未迟一跳。 她急忙转头看向来人,当她看清是上官曦和鱼飞檐的时候,瞬间松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们啊!” 上官曦双唇紧抿,一时间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 亏他还担心了雁未迟一整夜,原来她竟然另有相好,与人私奔? 居然……居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 上官曦只觉得一阵脑充血,瞬间眼前景物就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一旁的鱼飞檐和叶天枢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二人齐声道:“大师兄!” 雁未迟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边这个还没好呢,那边又晕倒一个。 合着这古代的美男,就主打一个病态美呗? 鱼飞檐转头怒视雁未迟,冷声质问:“雁未迟,你到底在干什么?” 雁未迟双手拿着绷带,手上还有血渍,诧异道:“这……很难理解吗?” 她当然是在给花榆捆绑绷带啊! 一旁的叶天枢看了看花榆满身的绷带,又看了看雁未迟身上的血渍,随后叹口气道:“唉,大师兄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了?误会什么了?”雁未迟一头雾水。 鱼飞檐焦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看看大师兄的情况!” 雁未迟无奈的撇撇嘴,没见过求人看病,还这么凶神恶煞的。 可她到底也没拒绝,连忙走到上官曦身边,去给他诊脉。 第68章 野男人? 片刻后,雁未迟皱眉道:“他发热了。明明吃药已经好了,怎么还反复发热。” “那还不是因为你!”鱼飞檐的态度有些不好:“你大半夜的跑出去,害的我们师兄弟三人找了你整整一夜,我跟天枢也就算了,大师兄本就旧伤未愈,昨晚还淋了一夜的雨。你说不怪你怪谁?”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的看向上官曦。 她没记错的话,昨日上官曦赶她走来着。 既然要赶她走,又为何要找她? 还要冒雨找她。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情有些复杂。 一旁的叶天枢见状,开口圆场:“哎呀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叶天枢笑眯眯的看向雁未迟,挑眉道:“你好吖,小美人我叫叶天枢,是太子殿下的三师弟。” 雁未迟勾了勾嘴角,想礼貌的笑笑,却终究笑不出来。 鱼飞檐将上官曦背在身上,随后便要离去。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哎,等等,他怎么办?”雁未迟指向花榆。 鱼飞檐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关心你的野男人?” 雁未迟皱眉道:“你这话说的未免太难听了,首先,他不是我的男人。其次,他也不是野人。最后,我跟你们太子殿下有名无实,昨晚还是他赶我走的,就算我此时此刻与旁人私奔,那也是拜他所赐啊!” “赶……赶你走?”鱼飞檐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随后走回花榆身边,一边帮他穿好衣服,一边继续道:“我们遇到了北胤的杀手,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如此严重,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丢下他。你们要么带上他,要么自己走吧。” 雁未迟心里有气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她也确实不能离开花榆。 谁知道那些北胤杀手,会不会卷土重来。 而且她还有些疑惑,想要问他 听到这话,鱼飞檐和叶天枢都脸色一凛。 鱼飞檐惊声询问:“你说什么?北胤杀手?真的假的?” 雁未迟指向花榆:“他都快死了,你说真的假的。” 鱼飞檐看向花榆,随后道:“天枢,带上他一起回去,此人身份不明,十分可疑。” 叶天枢撇撇嘴道:“哎呀,他那么人高马大的,人家哪里里背得动嘛。” “那你背师兄?”鱼飞檐皱眉看着他。 叶天枢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朝着花榆走去。 —— 次日晨,太子府。 上官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一早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海中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忽然感觉手腕很沉。 上官曦垂眸看过去,便见到雁未迟坐在床榻边,趴在他手旁沉睡。 而雁未迟的手,此刻正拉着他的手腕。 看样子,像是在诊脉。 所以…… 这丫头是诊脉诊到一半睡着了? 上官曦的视线落在雁未迟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脏污的裙摆上。 记忆渐渐回笼,他想起昨日发生什么了。 第69章 放肆! 看样子,雁未迟跟他回太子府了,而且,她似乎都不曾沐浴更衣,一直守在他身边么? 小几上的冷水盆,不远处红泥小炉上的药罐子,还有雁未迟另外一只手上,攥着的已经半干的手帕。 都在向上官曦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照顾了他一整夜。 上官曦心情复杂的看着雁未迟,忍不住暗道:“你既心系他人,又何必在孤面前,屡献殷勤?太子妃之位,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可你是否知道,太子妃后面站着的,不是一世荣华,而是万丈深渊。” 上官曦无奈的抽回自己的手,这个微小的举动,惊动了沉睡的雁未迟。 雁未迟一个激灵坐起身,紧张的看向上官曦。 那双睡眼朦胧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许迷糊,和些许担忧。 看到她这个眼神,上官曦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心中另有他人。 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关心他。 除非……除非是她演技太好。 上官曦皱眉别看脸,不想去看她。 然而雁未迟却直接伸出手,覆盖在他额头上:“太子殿下,你可算醒了,我看看你还发热么?” 上官曦厌恶的推开雁未迟的手,冷声训斥:“放肆!”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双手叉腰,皱眉道:“你昨晚昏迷不醒,我给你泡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你不嫌我放肆?你高热不退,我用烈酒给你搓五心,伺候了你一整夜,你不嫌我放肆?眼下人醒了,有力气了,又嫌我放肆了?” 上官曦也愣在原地,他急忙坐起身,果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换了。 这个……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没规矩,竟然敢给他洗澡? “你……” 不等上官曦把训斥的话说完,雁未迟就不耐烦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毫无规矩,不成体统,行为放荡!你不用几次三番的重复。可若是没有我这个,让你讨厌的人在伺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上官曦被雁未迟的话噎住了。 他脸色阴沉,却不知如何反驳,一低头,竟是看到自己的右手臂被吊在脖子上。 这是什么? 上官曦试图将手臂拿下来,却被雁未迟按住了:“哎,你别动。” 上官曦向后躲闪,似乎很厌恶雁未迟的触碰。 雁未迟无奈道:“大哥,你肩膀上的刀伤,又裂开了。那个位置在关节处,你若是一直活动,它就会一直不愈合,它一直不愈合,你自然就会屡屡发热。别以为发热是小事,若是烧坏了脑子,那你以后就成傻子了。” “与你何干?”上官曦用着最虚弱的语气,说着最硬气的话:“你既已经离去,就不该再回来,本太子的死活,与你毫无关系。” 雁未迟定定的看向他,那脸上的愠怒表情,让上官曦忍不住去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 果不其然,雁未迟继续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走了?” 上官曦别开脸,不予理会。 雁未迟继续懂道:“我真的走了?这次走了,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第70章 全身上下嘴最硬 上官曦仍旧不看雁未迟,只是藏在袖子里的左手,竟是下意识攥成拳。 雁未迟见状,点头道:“好,告辞!” 雁未迟将手上帕子扔在地上,阔步朝着门口走去。 上官曦急忙抬头看向她的背影,可却怎么都说不出挽留的话。 他没有能力在京城保护她,他连自己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都不知道。 既然她另有良缘,他……当然应该放她走。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荒唐的意外。 雁未迟绕过屏风,随后便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仿佛也关上了上官曦的心。 上官曦重重叹口气,心情压抑的,仿若大雨将至。 他僵坐在原地许久。 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今日要做什么,去打探一下二皇子府的消息? 去调查一下他目标人物的动向? 还是先肃清内院,把府上的下人都分门别类? 或者……他应该就躺在床上,先把身体养好? 还是……还是调查一下,那雁未迟到底跟何人走了,那人……可否是她的良配? 上官曦只觉得一阵头痛,向来条理清晰的他,此刻却思绪混乱的不知如何自处。 他叹口气,垂眸看到地上的帕子,那是雁未迟刚刚丢下的。 他莫名觉得,雁未迟丢下的,好像不仅仅是帕子,还有他。 他跟那帕子,一样可怜。 上官曦走下床榻,来到那帕子面前。 他缓缓弯腰,伸手将帕子捡起来。 只是还不等他站直身子,一条沾满污渍的裙摆,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 上官曦猛地抬头,就看到雁未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回来了?” 上官曦下意识后退半步,本能怯场,竟是藏也藏不住。 雁未迟撇撇嘴道:“因为我看到某些人,一见到我就两眼放光,根本不想我走呀。” 上官曦皱眉道:“胡说!” “呦,太子殿下对号入座了啊?我可没说是你啊!”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 笑得上官曦有些羞恼。 雁未迟叹口气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你根本就不想我走,你若真的想要赶我走,那你前天夜里,又怎么会找我一整夜呢?都说好看的女人口是心非,我看俊俏的太子,也不遑多让啊!” 上官曦有些回避雁未迟的眼神,因为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雁未迟也没继续调侃,而是走上前,扶住了上官曦的手臂。 上官曦身子僵了僵,终究还是没躲避。 雁未迟见他乖巧,笑眯眯道:“全身上下,嘴嘴硬!” “你说什么?”上官曦皱眉看着雁未迟,他很努力想让自己有威严一些,可那惨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实在是看着柔弱不堪。 雁未迟扶着他坐下,随后蹲在他面前,拉住他左手腕,一边诊脉,一边开口道:“我说,我知道太子殿下在担心什么。” 上官曦微微一怔,诧异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继续道:“给你诊过几次脉了,早就发现你体内寒毒深入脏腑。所以太子殿下是担心,倘若你死了,我会无人庇护,对不对?” 第71章 你很好 雁未迟抬眸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洞察一切一般,让上官曦的坚强背后的脆弱,无所遁形。 他眉头紧锁,双唇紧抿,不肯说一个字,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雁未迟也不为难他,而是继续道:“我虽然对寒蛊之毒并不了解,过去也从未接触过,可我相信万变不离其宗。这世上呢,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好人,就有坏人,有毒药,就一定有解药。” 说到这里,雁未迟松开手,把上官曦的袖子,缓缓放下:“在找到解药之前呢,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雁未迟站直身子,笑望着上官曦。 上官曦看着她那个温柔而极具安抚力的眼神,竟是忽然想起自己的先母。 他的母亲也是这般,温柔而强大,美丽而坚强。 沉默许久之后,上官曦才缓缓突出一个字:“好。” 他要把雁未迟留下! 雁未迟歪头看向他:“什么?” 上官曦别开脸,皱眉道:“你很吵!” 雁未迟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开口道:“我是很吵,但是……你很好!” 是个嘴硬心软,人美心善的好人吖! 雁未迟伸手勾了一下上官曦的下巴,像个调戏姑娘的轻浮公子。 随后她摸完就跑,不给上官曦再训斥的她的机会。 看着雁未迟逃命似的离开了房间,上官曦无奈的摇头浅笑。 这疯丫头,还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然而上官曦的好心情,就停留了片刻。 因为他忽然响起了雁未迟的那个“姘头”,没错,那个男人是谁,他还没来得及问呢! 想到这里,他急忙拿起一件大氅披上,朝着鱼飞檐的院子走去。 —— 太子府,柴房。 鱼飞檐带着上官曦来到柴房。 此刻柴房地面上只扑了一张席子,而席子上面躺着的,正是那重伤未愈的花榆。 上官曦询问道:“他一直没醒?” 鱼飞檐点头道:“没错,一直没醒,听雁未迟说,他中了七枚北胤的透骨钉。失血太多,才昏睡不起。我也找大夫来看过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确实很虚弱。” “可知道他的身份?”上官曦追问。 鱼飞檐微微摇头:“雁未迟说,他叫花榆,但是具体身份并不知晓。是花榆突然出现,把她掳走的,说是让她赔偿衣服。但是二人在路上遭逢北胤杀手的围剿。随后花榆便舍身相救,最后便是我们见到的那番场面了。” 说到这里,鱼飞檐不忘解释道:“噢对了,师兄你昨天气晕过去了,没看到后面。其实雁未迟并非与他相拥,只是在帮他缠绕绷带。” “谁说本太子气晕过去了?”上官曦极力辩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鱼飞檐忍不住想笑,这语气,分明就是很生气好不好? 上官曦垂眸看着花榆,发现此人装扮并非北胤人士。 他继续追问:“他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鱼飞檐摇头道:“什么都没有,连个碎银子都没有。估摸着可能是打斗的过程中,都掉了吧。” 第72章 麻烦来了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吩咐道:“将他送去客房休息吧。” “客房?”鱼飞檐有些意外:“大师兄,他身份不明,还惹上北胤杀手,我没给他放在牢房里,已经是看在他重伤未愈的面子上了,眼下去客房,合适吗?” 上官曦回应道:“你看他衣服完整,却身中七枚透骨钉,这说明他和未迟在遭遇杀手之前,他就已经负伤严重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仍旧没有丢下雁未迟,也算以命相护。我猜他,至少没有恶意。姑且以礼相待吧。” 鱼飞檐觉得也有道理,当即点头道:“好,我来安排。” …… 师兄弟二人离开柴房后,鱼飞檐忍不住询问道:“师兄,我听雁未迟说,你赶她走?” 上官曦沉默少许,随后道:“我只是想将她送去风陵关。” 鱼飞檐明白了,上官曦想保护雁未迟。 他笑眯眯说道:“呦,这才几日啊,师兄就已经关心她的生死了?” 上官曦不理会鱼飞檐的调侃。 只是淡淡说道:“她胆子太大了,行事也没有章法,事事随心而为,会惹上大麻烦的。” 说到这里,上官曦看了一眼二皇子府的方向。 鱼飞檐心领神会,瞬间瞪大眼睛:“啊?你是说……” “嘘!”上官曦缓缓吐出一个字。 鱼飞檐抿了抿嘴,半是惊讶,半是惊喜。 他忍不住感慨道:“这丫头还真厉害,她怎么办到的?” 上官曦摇头道:“怎么办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被旁人知道。可她昨日出门的时候,并未隐藏自己,做事还是不够谨慎。” 许是为了验证上官曦的担忧,这边话刚说完,那边张管家就急匆匆走过来。 “启禀太子殿下,京兆府来人了。” 上官曦和鱼飞檐对视一眼,随后开口问道:“何人?所为何事?” 张管家回应道:“回殿下话,是京兆府的捕头江漠,他说是前来调查二皇子府上纵火案一事。” 上官曦心中无奈的叹口气,随后道:“把人请到正厅。” …… 上官曦在应付江漠的时候,雁未迟刚刚沐浴更衣结束。 前天夜里被掳走,昨天一整夜都在照顾上官曦。 所以眼下雁未迟打算好好补个觉。 然而还不等她躺下,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下人的对话声。 婢女甲:“哎,你听说了么?前天二殿下府着火,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婢女乙:“我今日出门买菜的时候,倒是听他们说起了,不过明明是雷劈上去的,这人如何能控制雷电啊?” 婢女甲:“是雷劈的没错,可我听闻,那场大火,可不是雷劈的那么简单,二殿下府邸三分之二的院子,都化作焦土了。差一点就把正院给点燃了。倾盆大雨都浇不灭的火,你知道为什么吗?” “快说快说,为什么啊?” 婢女甲继续道:“因为桐油,油浮于水面,把火带的到处都是。啧啧,真是危险。”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别在这影响太子妃休息,扫完了地就赶紧去除!”张嬷嬷的训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第73章 哎呀,谁这么坏吖! 房间里的雁未迟愣在原地,雷是她引的没错,桐油也是她放的没错,可不至于这么大火吧?三分之二的府邸都没了? 雁未迟忽然没了睡意。 她急忙换好衣服,打算出门打听一下情况。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张管家走过来。 张管家开口道:“呦,太子妃娘娘,您没睡可太好了,府衙来人了,说是要请你过去问几句话。” “府衙?”雁未迟也有些惊讶,难道说她做的事,被发现了? 张管家点头道:“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也在前头呢,不会让您吃亏的,不过太子殿下叮嘱了,娘娘您说话一定要小心,概不承认!” 上官曦也在前面呢? 听到这话,雁未迟立刻加快了脚步。 她才不在乎二皇子有没有发现是她动的手脚。 就算发现了,他们也没有证据。 她此刻在乎的是上官曦的身体,这家伙,怎么又跑出去了,就闲不住吗? …… 前厅。 雁未迟刚走入前厅,就看到三个身穿府衙官差衣服的男子。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恭敬的开口道:“下官京兆府捕头江漠,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微微点头,没有接话,而是快步走向上官曦。 上官曦坐在那,不知为何,被雁未迟看得竟是有些许紧张。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已经放下的手臂,皱眉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曦轻咳两声:“咳咳,不……不方便穿衣服。” 他总得衣着得体才能离开房间啊。 雁未迟眉头紧锁,想要开口训斥两句,又觉得在外人面前,似乎不合适。 只能叮嘱道:“那你不要乱动手臂。” 上官曦点点头,竟是难得的乖顺。 一旁的江漠看得有些迷糊,这太子不是统领三军的主帅么,他怎么看着……好像还有点惧内? 江漠摸摸鼻子,开口插话道:“不知太子妃可曾听闻,前天傍晚二皇子府失火一事?” 雁未迟看向江漠,点头道:“听说了啊,被雷劈的嘛!啧啧,这得做了多少亏心事啊,让老天爷都看不下眼了!” 这话江漠没发接,只能抽了抽嘴角,继续道:“呃……是这样的,起火的原因,确实是因为雷电。可雷电之后便是倾盆大雨,照常来说,是不会让火势蔓延的那么快的。经过事后调查,发现是有人在二皇子府衙洒了助燃的桐油,才造成如此惨烈的场面。” 雁未迟故作惊讶道:“天啊,真的啊,谁这么坏啊!快点快点抓住他啊!” 上官曦无奈扶额,这雁未迟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些。 江漠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道:“二皇子的意思是,怀疑此事,与太子妃有关。” “啊?我?”雁未迟指着自己的鼻子,震惊的瞪大眼睛。 江漠点点头继续道:“二皇子说,前些日子与您产生了一些矛盾,然后事发之前,还有人曾经看到你出现在太子府附近,所以……” “所以就怀疑我?”雁未迟嗤笑一声,丝毫不畏惧。 江漠继续点头。 雁未迟开口道:“江大人,您刚刚也说了,那助燃的可是桐油啊,桐油在咱们大黎国,可是严谨私下买卖的,百姓私自囤积一升,那都是重罪。我哪来的本事,买到桐油啊?再说了,有人说在街上看到我,那他亲眼看到我提着桐油了?” 第74章 敬你是条好汉 “就是就是!“鱼飞檐也帮腔道:“他说看见就看见了啊?这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说不定看错了呢!” 江漠无力反驳。 他也觉得二皇子的指认,有些站不住脚,所以才到太子府询问,而不是直接将人带到京兆府去。 听雁未迟这般辩解,江漠点点头道:“太子妃所言,也有道理。那不知太子妃那日,可否去过二殿下府邸附近?” 这个问题就需要谨慎了。 如果说没去过,那么当日看到她的人证不止一个,最后证明她故意说谎,那岂不是有些心虚之嫌。 如果说去过,那大晚上的,她去干嘛? 一旁的上官曦见她不回话,便决定替她说:“她……” “我去过!”雁未迟果断应下。 上官曦皱眉看向雁未迟,他不是让张管家叮嘱她,概不承认吗?她怎么回事? 江漠也显得很意外。 他开口询问:“你……你去过?” 雁未迟点头道:“是啊,不行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有谁规定我不能去那附近转转吗?” “可当时天色已晚,风雨将至,你为何去那边?”江漠继续追问。 雁未迟开口道:“因为吵架啊!” “吵架?”江漠听不懂。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皱眉道:“因为太子殿下跟我吵架,我一时生气就跑出去了,那我在气头上呢,也没注意自己朝哪跑了,跑累了我就回来了呗。” 上官曦微微叹口气,心道一声:“这丫头,还在记我的仇呢。” 上官曦开口道:“确有此事。” 江漠看向雁未迟,眼里流露出七分惊讶,三分赞许。 雁未迟看懂了那个表情,他在说“我敬你是条好汉,居然敢跟太子吵架!” 雁未迟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江漠开口道:“此处距离二殿下府邸确实很近,出门散心,路过也实属正常。好了,下官已经了解情况了,就不过多叨扰了,下官告辞。” 上官曦点头道:“送江捕头出去!” …… 江漠离开后,手下的小五忍不住询问道:“头儿,真的跟太子妃无关吗?” 江漠点头道:“前天那个火势有多大,你们见识到了,咱们府衙所有人,再加上水龙队和天降大雨,都无法将火舌熄灭。你想想看,那得多少桐油啊!” 小五想了想了然道:“啊,我知道了,太子妃一人,是弄不到那么多桐油的。” “就算她能弄到,她也提不动,就算她能提动,她也没办法不动声色的,将所有桐油,分别洒在每个院子里啊!二皇子府也是有侍卫的!” 小五挠头疑惑:“咱们能想到,二殿下也应该能想到,可他还执意让我们来查,这是为何啊?” “唉!”江漠叹口气:“还能为何,还不是针对咱们太子殿下吗!走吧,神仙打架,咱们小鬼儿靠边吧!” …… 关于桐油的事,上官曦和鱼飞檐也十分好奇。 鱼飞檐一步步靠近雁未迟。 有几分心虚的雁未迟则步步后退。 鱼飞檐探究的看着他,雁未迟眼神略显躲闪。 直到雁未迟退到椅子边上,鱼飞檐才站定脚步。 “小嫂嫂,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说点什么?” 第75章 桐油是怎么回事 雁未迟抿了抿嘴:“说……说什么?你们不是都猜到了么!” 鱼飞檐轻哼一声:“猜到归猜到,你不说清楚,让师兄如何能护你周全?” 雁未迟瞥了一眼上官曦,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她。 那个平静中带着些许穿透力的眼神,让雁未迟感觉自己有些无所遁形。 雁未迟无奈道:“好好好,我说,是我做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死人了么?” 这才是雁未迟最担心的。 如果是二皇子上官璃死了,那也就罢了,恶有恶报。 可如果是无辜的人死了,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上官曦开口道:“据江漠所言,有人在救火过程中受伤,但是并未造成任何人死亡。” 雁未迟拍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知道后怕了?你本事可真大,哪里弄得那么多桐油?”上官曦冷声质问。 说起这件事,雁未迟也觉得奇怪。 她站起身,走到上官曦面前,表情严肃的说道:“太子殿下,我觉得上官璃那个混球有问题。” 此刻雁未迟双手撑在圈椅扶手上,将上官曦困在双臂之间,这么暧昧的姿势,这么亲密的距离,让上官曦聪慧的大脑都要罢工了。 他皱眉道:“你……你说话就说话,别靠的这么近!” 雁未迟站直身子,没理会上官曦的话,而是一边踱步一边道:“我当日确实带了桐油,可我的桐油是自己用桐树果来压榨的,因为实在是费劲,所以我也就弄了一点点。大概也就七八个鸡蛋大小的容量。”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表情严肃的开口道:“那些分量,确实可以助燃,但是顶多烧他一间房,算是不错了。根本不可能烧了三分之二的府邸。” 听到这话,上官曦和鱼飞檐都微微一怔。 鱼飞檐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将火势蔓延开,贼喊捉贼?” 不等雁未迟回答,上官曦就皱眉道:“不是,她的意思是,二皇子府,可能本就囤积了大量的桐油。”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聪明!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咳咳咳!”鱼飞檐被雁未迟的话给呛着了。 上官曦也无奈的别开脸,转头看向鱼飞檐继续道:“桐油乃是军中之物,上官璃私藏桐油,不知意欲何为,此时要暗中调查一二。” 鱼飞檐点头道:“没问题,我等下就去找天枢。” 说到这里,鱼飞檐看向雁未迟,忍不住称赞道:“小嫂嫂你可真不错啊,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这一次,能把上官璃搬倒呢?” 雁未迟可没有那么乐观,上官璃身后站着的是谁,那可是皇后娘娘,和权倾朝野的安国公。 想要搬倒他,何其困难。 雁未迟开口道:“搬倒上官璃,还有些困难,不过可以趁机折他羽翼。” 此话一出,鱼飞檐和上官曦下意识对视一眼。 二人都觉得雁未迟,确实有些不寻常。 若说她小女孩心性,气性大,有仇必报,那倒也算正常。 第76章 太过聪明惹人戒备 可如今她能说出“折他羽翼”这种话,就让人感觉她心思有些深沉了。 难道说,权谋之事,她也懂? 鱼飞檐试探着询问:“折他羽翼,是何意?” 雁未迟看向他,撇撇嘴道:“你这人,长个聪明相,怎么这么笨呢?眼下的安国公和上官璃一党,那在京城是树大根深,无法撼动。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独木难支。我们既然不能一下搬倒他,那就一点点砍断他的枝杈,直到他们变得独木难支,那这京城的权利,就要重新洗牌了,不是吗?”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望着鱼飞檐,鱼飞檐则是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上官曦。 上官曦站起身,走到雁未迟面前,忽然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雁未迟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聪明了,惹人戒备了? 上官曦皱眉道:“一个从小不曾接受过教育的庶女,一个自幼与猪为伴的孤女,你是如何习得一身本事,又懂得诸多道理的?雁未迟,你可否愿意,与本太子说一句实话。” 雁未迟挠头道:“我……我没说过谎话啊,我真的是自学成才,至于道理……外面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讲的么!我……我说错了?”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她,实在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人。 她摆明了就在敷衍! 他脸色微沉:“等你想好了,再来找孤回答。” 他不想听谎话。 话音落下,他便阔步离去,显然有些不高兴。 鱼飞檐也连忙抬步追了上去。 雁未迟无奈的叹口气:“这家伙,怎么这么多疑,我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 许是桐油的事情,关系重大,当日雁未迟再没能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 二人离开了太子府,不知去忙碌了什么。 直到深夜时分,张嬷嬷来禀报道:“太子妃娘娘,王爷带回来的那个人,他醒了,吵着要见你。” 花榆醒了? 雁未迟拿着一袋药递给张嬷嬷:“我去看看他,你把药煮好,送过来。” 张嬷嬷领命离去。 片刻后,雁未迟来到客房,看到花榆靠在床榻上,伸手向去够茶杯,却动作艰难。 雁未迟连忙上前,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开口道:“别乱动了,好不容易伤口愈合了,再弄裂开。” 花榆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才笑笑道:“你关心我啊?” 雁未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别胡说八道了,你现在是阶下囚,你知道吗?” 花榆不怎么在乎的挑眉:“太子府的阶下囚?” 雁未迟点点头。 花榆轻笑一声:“太子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工夫关我一个江湖浪客?” 雁未迟皱眉道:“自顾不暇?” 花榆点头道:“是啊,这四国双城,何人不知,上官曦的太子,就是个名头而已。要不是老皇帝死命护着他,要不是他血脉特殊,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眼下回到京城,不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嘛!” 雁未迟探究的看向花榆,疑惑道:“你倒是颇为了解,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77章 花榆认得那个镯子? 花榆避开了雁未迟的询问,而是继续道:“这些事,稍作打听,便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个上官曦的生母,是圣医族人,而且是当时圣医族的圣女。在四国双城之中,一直有个传言,那就是得圣女者,可得天下。” “所以康武帝才娶了上官曦的母亲?”雁未迟追问。 花榆点点头:“多半是如此吧,不然皇子结亲,自然要选能给自己助力的,至少也得是门当户对的,岂会选一个全族覆灭的孤女?” 原来圣医族已经覆灭了,换言之,当年圣医族只剩下上官曦的母亲了。 而如今,圣医族只剩下上官曦一人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眼睛一亮:“啊,难怪了,难怪上官曦已经被判了死刑,陛下还要送一个女人进去给他留下血脉,原来是希望将圣医族的血脉传承下去。” 花榆点头道:“没错,时至今日,四国双城,还都做着得圣女者,可得天下的美梦呢。” “美梦?你倒是不认同这个说法?”雁未迟好奇的看向花榆。 花榆嗤笑一声道:“自然不认同,你想想,如果此话当真,那你们黎国的康武帝,不早就应该一统天下了?可眼下,不仍旧是四国双城的割据模式么。” 这倒也是。 花榆见雁未迟认同,便继续道:“据我所知,自从先皇后去世之后,你们这位太子,就屡屡遭遇各方暗杀。老皇帝无奈之下,将他送去军中,如此这般才保住他的性命。谁知道他怎么忽然回京,这才差点死了吧。毕竟他在京城无依无着,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呵呵!他这般自顾不暇,还想困住我?”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少得意了,现在躺在这不能动的是你,要不是太子收留,你早就曝尸荒野了。” “呦呦呦,你还为他鸣不平了?”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到底要干嘛?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花榆想了想,开口道:“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留在太子身边!” “啊?!”雁未迟一头雾水。 花榆伸出手,指向雁未迟的手腕,开口道:“你认得那个镯子么?” 雁未迟下意识按住自己的手腕,随后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你……是因为这个镯子,才掳劫我的?” 花榆笑道:“不然呢?真为了一件衣服啊?” “你认得这个镯子?”雁未迟追问。 花榆想了想,开口道:“那是月家的传家之宝。” 雁未迟的生母名唤月从容,是北定城守将月从罡的亲妹妹。 此物正是月从容留给雁未迟的,所以花榆这番话,雁未迟并不怀疑。 雁未迟攥着手环,探究的看向花榆:“你……难道也是月家人?” 雁未迟记得年幼的时候,她的母亲时常提起月家人,每每提及,便都是满腹愧疚。 她说的最多的,便是舅舅月从罡,和舅舅的三个儿子。 看看年纪,难道花榆是舅舅的三个儿子其中一个? 第78章 比翼双飞镯 花榆轻笑一声:“别胡思乱想了,月家当年并无幸存者,所有人都被斩杀殆尽。我不是月家人。” “那你是何人?又为何来找我?”雁未迟戒备的看着他。 花榆伸出手,解开头上发髻,雁未迟惊讶的发现,花榆用来束发的玉环,竟然也是一个玉镯。 那玉镯跟雁未迟手上的白色,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形状极为不规则,有粗有细,有圆有扁。 两个镯子看起来,倒像是一对! 雁未迟惊讶的看着花榆,等待他的解释。 花榆继续道:“这是花月两家的定亲信物,名唤……天赐良缘,郎才女貌,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比翼双飞的……比翼镯。”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道:“你可真是能胡扯,哪有这么长的名字!” 花榆笑了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未婚妻。” “啊?!”雁未迟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从床踏上站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雁未迟表示无法接受。 花榆耸耸肩道:“我可没胡说八道,我尚未出生的时候,花月两家就定下姻亲,这比翼镯是你舅舅亲手送给我娘亲的。敲定了两家姻缘。只可惜,你舅舅膝下无女,只有三个儿子。那这亲事,自然就落在你头上了啊。我可是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奔赴你而来啊。” 虽然花榆摆出一副十分情真意切的模样。 可雁未迟就是不相信他的鬼话。 许是他长相太过于妖媚惑人了吧? 看着像个男狐狸精一样。 雁未迟撇撇嘴道:“少胡扯了,我又不姓月。” 花榆叹口气道:“你可以不认账,可双飞镯是物证,带上此物,你我注定是夫妻,若不不能阴阳相合,你这辈子都拿不掉这手镯。” 雁未迟瞪大眼睛,指着他开口道:“你……你你你,还说不是胡扯?刚刚还比翼镯,现在又双飞镯,你当我傻是不是?” 花榆微微一怔,随后略显懊恼的说道:“哎呀,别计较细节,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拿不掉手镯?” 这……还真是。 她从小带到大,手镯也渐渐长大,但是她从来就拿不到。 奇怪。 雁未迟戒备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不相信你的鬼话,你伤势痊愈之后,最好立刻离开,若是等太子殿下回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往外走,花榆见状也没阻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喊道:“你不相信我的鬼话,那你相不相信,当年月家通敌叛国,是被冤枉的?” 雁未迟脚步一顿,随后又抬步离开了客房。 花榆见房门关上了,撇撇嘴,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绷带,挑眉道:“小丫头还挺有本事,透骨钉都能取出来。本来要疗伤个半年,现在倒是好办多了。” 说到这里,花榆看向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个有些危险的笑容:“这么有趣的小丫头,我怎么能让给上官曦那个病秧子呢?呵呵!” 第79章 一起睡 雁未迟嘴上说不信花榆的话,可心里终究还是被他掀起了波澜。 旁的不说,就说“月家是冤枉的”这句话,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就听到了无数次。 原主和生母月从容相处了六年,这六年当中,她几乎没有见过月从容笑。 月从容寡言少语,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一句:“未迟,你要记住,月家是冤枉的,月家满门忠良,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雁未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镯,心情有些复杂。 她是穿越而来的,这些本不是她该背负的爱恨情仇,可她每每想起自己的母亲,都十分难过。 这也是她决定留在上官曦身边的原因之一。 或许有朝一日,她可以借助上官曦的权势,来查清月家当年的案情,让月从容九泉之下,能得到安息。 “在想什么?”上官曦的声音忽然想起,吓了雁未迟一跳。 雁未迟看向他,语塞道:“你……你你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上官曦微微蹙眉:“敲过了,是你没有听见。” 雁未迟嘴角抽搐,心想许是她自己刚刚走神了。 上官曦看向她:“你去看过那个叫做花榆的男子了?” 雁未迟点点头:“我去给他送了一副药,他毕竟救了我一命。” “他不是救了你一命,他是连累你,差点丧命!”上官曦不认为那是施救,如果不是花榆把雁未迟掳走,雁未迟也不会遇到北燕杀手。 这么说倒也没错,雁未迟撇撇嘴,没有反驳。 上官曦见状询问道:“你真的不认识他?” 雁未迟点点头:“初次相见,真的不认识。不过听他和那些北胤人的谈话,他似乎是个土夫子。去北胤挖了人家祖坟,偷了什么东西。” 偷东西? 上官曦还记得鱼飞檐说过,没有在花榆身上搜到任何东西。 看来那东西他多半是藏起来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叮嘱道:“此人来历不明,以后不要与之接触。” 还有一句话上官曦没说,那就是花榆跟北胤人有联系,他们若是跟花榆牵扯太多,搞不好就会被旁人抓住把柄,说他们太子府,勾结北胤,意图叛国。 雁未迟也觉得花榆不太靠谱,便没有反驳上官曦的话,只乖巧的点点头。 话题说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可上官曦杵在那儿,又好像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雁未迟疑惑的眨眨眼:“太子殿下,还有事儿?” 上官曦嘴唇翕动,有几分难以启齿。 雁未迟歪头打量着他。 上官曦皱眉道:“睡觉。” “哦!啊?”雁未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官曦站起身,走向雁未迟,开口道:“孤来找你,一起睡觉!” “一……一起睡觉?太子殿下,你要不要这么直白?!”雁未迟双臂环抱于身前,脸上是紧张和尴尬!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说道:“孤的贴身侍卫尚未抵达京城,眼下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为了避免你再被劫走,只能让你待在孤的身边,最安全。” 第80章 好色之徒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呃……原来是为了保护我啊。” “不然呢?”上官曦皱眉看向她,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雁未迟干笑一声:“没……没事,我觉得……我觉得我可以保护自己,太子殿下,还是回去睡吧!” 上官曦不理会她的拒绝,而是展开双臂开口道:“宽衣!” 还要她伺候宽衣? 雁未迟抿着嘴,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曦瞥向他:“还愣着做什么?!” 雁未迟无奈,缓缓走上前,伸手去扯上官曦的腰封。 她动作极为缓慢,仿佛在故意磨蹭时间。 那一双小手在上官曦胸前腰侧反复摩挲,摩挲的上官曦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略显烦躁的推开雁未迟:“笨死了!”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经常给男人脱衣服,不会脱不是很正常吗?倒是经常给猪刷毛,太子殿下要不要试试?” 上官曦解衣服的手微微一顿,缓慢抬眸看向她,目光冷冽,仿佛没有温度一般。 雁未迟瞬间又怂了,连忙干笑一下开口道:“我……我去给殿下准备热水沐浴!” 上官曦继续宽衣,不再理会雁未迟。 等他宽衣之后,来到二房准备沐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浴桶里冒着热气的水中,竟是飘着一些草药。 雁未迟站在耳房外面的开口道:“太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放些草药,有利于外伤愈合,你慢慢洗啊!” 上官曦抿了抿嘴,没回应。 门外的雁未迟撇撇嘴:“真是高冷,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才懒得伺候你。唉,谁让你长了一张容冠四海八方的脸呢!” 上官曦听到了雁未迟的碎碎念,他垂眸看向水面上的自己,忍不住念叨一句:“好色之徒!” 嘴上虽然对她诸多嫌弃,可上官曦终究还是不想让雁未迟再出事了。 所以他今晚要跟雁未迟一起睡,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等他沐浴之后出来的时候,发现雁未迟竟是已经睡着了。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还装模作样的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床榻中间。 看样子,还是有些在乎男女之别的。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心怎么这么大,你对孤,就一点戒备都没有吗?还是说,你对任何男人,都没有戒备?” 想到后面一种可能,上官曦的心情有些不好了。 上官曦叹口气,走到一旁的柜子前面,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崭新的棉被和铺盖。 原来他压根儿没打算跟雁未迟同床共枕。 然而就在他把铺盖放在地面上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雁未迟竟是开始梦中呓语。 “上官曦……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我不想回猪圈了……” 上官曦拿着被子的手微微一僵,竟是觉得自己被这句话刺痛了。 是的,他不该没有一句解释,就让雁未迟离开。 她自幼丧母,无依无着,与他的经历何其相似。 他至少还有父皇,在为他苦心谋划。 第81章 温暖又柔软 可雁未迟呢,怕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任何关怀。 虽然不知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她到底从哪学来的一身本事。 可时至今日,她都在帮助他,救治他,从未加害他,不是么? 上官曦垂眸看着雁未迟,心中暗道:“或许……孤应该给她,多一点信任。” 上官曦看了看手上的棉被,果断将它们放回衣柜中,随后躺在了雁未迟身边。 本以为这中间隔着一个枕头,雁未迟又已经睡着了,二人定然能相安无事的过完这一夜。 可上官曦怎么也没想到,雁未迟睡相如此不安分。 她不知何时抱着那枕头,忽然翻了个身,将枕头直接拿到床榻里面了, 如此一来,二人中间,便毫无阻碍了。 若是一直这么睡倒也罢了。 可那雁未迟睡着睡着,把枕头也抛弃了,一个翻身又把他抱在怀里了。 上官曦身子微微一僵,皱眉看向雁未迟,十分怀疑她是不是趁机故意占便宜。 然而雁未迟睡得很香甜啊,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 上官曦无奈,轻轻拿开雁未迟放在他身上的手臂。 然而雁未迟却不依不饶,非但将手又放回去了,还伸入上官曦的衣襟儿,直接覆盖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上官曦呼吸一滞,垂眸看向雁未迟,忍不住低声道:“雁未迟,你是不是故意的?别以为本太子,真的就是君子!” 雁未迟已经连续两晚没睡好了,眼下睡得正香甜,所以无论上官曦说什么,她都是不会醒的。 眼看着雁未迟没有丝毫反应,仍旧沉睡,上官曦也是满心无奈。 他再次攥住雁未迟的手,想推开她,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由着她去了。 轻轻推开,她势必还要缠上来。 用力推开,又会把她吵醒。 也罢,明日还是不要一起睡了!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缓缓闭上眼。 —— 次日晨。 次日一早,上官曦是在一阵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中醒来的。 他睡得有些迷糊,不知身处何处。 只觉得有软软的而温暖的东西,将他从身后包裹住。 他有些贪恋于这样的感觉。 常年被寒蛊之毒困扰,又修炼千秋雪那样至阴至寒的内功,他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体会到“温暖”二字了。 哪怕仲夏的烈日炎炎,也没有眼下这种暖意融融的感觉。 奇怪,怎么这么暖,怎么这么软? 上官曦缓缓睁开眼,便看到搭在他腰间的手臂。 手臂白皙如藕,柔若无骨。 这是…… 上官曦猛地睁大眼睛,记忆开始回笼。 他昨晚于雁未迟一起睡的,那这是……这是雁未迟的手臂。 可是……她怎么没穿衣服? 睡觉之前,不是穿的好好的? 倘若雁未迟没穿衣服,那他此刻后背这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又是什么? 上官曦呼吸一紧,竟是紧张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缓缓拿开雁未迟的手臂,试图从她怀抱里挣脱出来。 然而雁未迟习惯抱着东西睡,刚被挪开的手,又稀里糊涂缠绕上来。 而此时上官曦已经转动了身体,面对向雁未迟了。 当他看到眼前景色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 第82章 非礼勿视啊 那种晕眩感,跟当日他掀开雁未迟被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许是因为她侧身躺的关系,锁骨下面的沟壑万千,愈发令人挪不开眼。 小小年纪,竟是有如此……好身材。 “咕咚……”上官曦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该死的! 他的心思又乱了! 上官曦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抽身离去,可他的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如此分裂,大脑是理智而清醒的,身体却是贪婪而失控的。 能不能碰一下? 不行,非君子所为。 可他们不是夫妻么? 那也不行,尚未行拜堂之礼。 可他们已经坦诚相见了,他只要能负责任,又有何不可? 不行就是不行,碰一下,就想第二下,碰两下,就想衣衫尽退,碰三下,就想抵死缠绵。 人只会想得寸进尺,绝对不会适可而止! 他不能!他不能这么做! 上官曦感觉自己快被雁未迟逼疯了。 他急忙抽身而出,抱起自己的衣服,逃似的离开了雁未迟卧房,一股脑跑回了他的霜寒院。 春季的凉风,还带着些许晚冬的寒意。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无法吹去上官曦内心的燥/热。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千秋雪的内功,努力压下那难以自控的情绪。 “哎?大师兄,这么早起来练功啊?”鱼飞檐的声音突然想起,吓得上官曦手上的衣服都掉了。 上官曦一边捡衣服,一边略显尴尬的说道:“呃……是,是啊!你也这么早。” 鱼飞檐疑惑的眨眨眼:“你怎么不穿好再出来?别又染了风寒。” “对……对啊,那我先进去……进去穿衣服!”上官曦开门走进卧房,那神色慌张的模样,让鱼飞檐忍不住挠头。 “大师兄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他昨晚干嘛了?”鱼飞檐疑惑不解。 …… 上官曦和鱼飞檐都有晨起练功的习惯,所以二人都起的很早。 雁未迟可没有那种好习惯,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一个翻身,想抱住点什么,忽然扑了个空。 雁未迟瞬间睁大眼睛,心里惊呼一声:“我枕头呢?” 枕头可是她用来跟上官曦划清界限的重要工具啊! 雁未迟腾地坐起身,发现枕头在内侧,外侧空空如也。 雁未迟又忍不住惊呼:“太子呢?” 不等她想清楚,身上的棉被渐渐滑落,冷空气裹挟住她的身体,让她再次惊呼:“我衣服呢?!!” “啊——” 雁未迟急忙抱住自己,惊慌的看向房间里。 “太子妃娘娘,您起身了吗?发生何事了?”门口传来张嬷嬷的关切的询问声。 雁未迟听到这个声音,渐渐冷静下来,她急忙追问:“太子殿下呢?” 张嬷嬷回道:“太子殿下刚刚练完功,此刻正在前厅等着太子妃一起用早膳。” “刚刚练完功?”雁未迟想了想,心道一声:“看来他昨晚应该没有留宿在这。对对对,一定没有!” 雁未迟没有看到上官曦留下的任何痕迹,床笫之间也没有他的温度,所以雁未迟固执的认为,上官曦一定是昨晚就走了。 第83章 不打自招 她轻轻拍着胸口,竟是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 雁未迟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无奈道:“我这裸睡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睡觉之前明明穿的好好的,睡着睡着就都脱了。这古代人都会武功,悄咪咪进入别人房间如履平地,万一被人看去了,那我可真是要晚节不保了!” 殊不知,她那副模样,早就被上官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 正厅。 鱼飞檐伸出手,再上官曦脸前晃了晃。 上官曦皱眉推开他:“你这是做什么?” 鱼飞檐疑惑的看着上官曦:“师兄,你今日一早有些不对劲儿啊,魂不守舍的,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昨晚…… 上官曦略显紧张的抿了抿嘴,胡扯道:“没什么,有些担心桐油的事。” 这件事果然分散了鱼飞檐的注意力。 鱼飞檐开口道:“我昨天调查了一下,二皇子府邸,最初屋顶着火的范围确实不大,但是有火星飞溅到隔壁院子,点燃了窗棂,然后窗棂又引燃了房间里的物品。就是那个房间燃烧之后,大量的桐油顺着雨水飘向四方,险些让整个二皇子府,都付之一炬。看来那个房间,就是用来存放桐油的。” 上官曦皱眉道:“桐油是重要的军中物资,怎么会被囤放在他私人府邸?” 鱼飞檐摇头道:“这就要看他准备谋划什么了,不过不管谋划什么,现在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嘿嘿!这雁未迟啊,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我做了什么好事了?”雁未迟刚好走进来,听到了这句话。 上官曦看到雁未迟,瞬间呼吸一紧,竟是略显心虚的低下头。 雁未迟还在那傻乐呢,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鱼飞檐也没隐瞒,急忙将桐油的事情,详细告知。 雁未迟拍了一下桌子:“我说嘛,我才那么点油,怎么可能烧了他那么大的府邸。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殿下,您说对吧?” 上官曦故作镇定,平静回应:“嗯……” 雁未迟观察着上官曦,总觉得他好像在回避她的视线。 想到自己今天一早的情况,雁未迟忍不住有些紧张了。 她试探着询问:“太子殿下,你昨晚……” “昨晚孤见你睡着了,不想打扰,便离去了。你睡得可还好?”上官曦故作镇定的胡扯。 果然已经离去了啊! 雁未迟暗暗松口气道:“好,好,好着呢!” 然而这边雁未迟刚说完,张管家就走进来,开口道:“太子殿下,霜寒院的床,已经换好一张大的了,您今晚可以跟太子妃搬回去了,不必挤在若初院了。” 咔嚓! 上官曦竟是下意识,捏断了手上的筷子。 众人瞬间僵在原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 鱼飞檐的眼神在雁未迟和上官曦身上来回瞟。 他脸上笑容渐渐放肆,开口道:“哦~~~~你们昨晚……” “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干!” 二人默契的回答,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第84章 男女之事他无师自通 上官曦瞥向雁未迟,发现那丫头脸红的都要滴出血了。 两只小手拧在一起,攥的指节发白。 上官曦心思一团乱,当即拉起鱼飞檐的手腕:“吃饱了就跟我出门!” “哎哎哎!大师兄,饭菜还没上呢,我吃什么了啊?!”上官曦不理会鱼飞檐的抱怨,直接将人拖拽,离开了前厅。 而僵在原地的雁未迟,则无限尴尬的捂住自己的脸。 苍天啊,她都干了什么啊! 上官曦拉着鱼飞檐离开了太子府。 他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觉得刚刚那种场面,如果留下来,雁未迟会更加尴尬。 鱼飞檐一直打量着上官曦,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师兄,你都二十好几了,那雁未迟又是陛下宣告百官的太子妃,就算做了什么,也实属正常。不必这副心虚的模样!” 上官曦皱眉看向他:“你再说?” 鱼飞檐嘿嘿一笑:“好好好,我不说。这男女之事啊,我也不太懂。师兄若是有什么困惑,还得去问天枢。” 叶天枢可是个久经风月的男人。 上官曦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攥成拳。 男女之事,他可以无师自通好不好?还需要去问? 他现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他若不碰雁未迟,那雁未迟以后,或可另寻良配。 他若碰了她,等他死了之后,雁未迟又要如何自处?就算她有了孩子,也未必能母凭子贵。 若是没有孩子,那也无法另嫁他人,到时候,岂不是连累她一生。 上官曦叹口气,满脸烦躁。 “哎,你们听说了么?刚刚回京不久的太子殿下,其实是个病秧子!”路旁的茶寮里,坐着几个闲聊的百姓。 因为话题是关于他的,所以吸引了上官曦的注意力。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鱼飞檐心领神会,走到老板面前:“掌柜的,上一壶好茶!” “好嘞,客官您随便坐!” 二人落座之后,竖起耳朵,听隔壁的讨论。 百姓甲开口道:“听说了,听说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还记得很多年前,陛下就发出告示,向四国双城,求解寒蛊之毒的解药。说是愿意倾尽所有,救太子一命呢。” 百姓乙摇头道:“我说的啊,可不是这个事儿。那个寒什么毒,不是已经被一个世外高人给化解了么。我说的是太子的隐疾。” 百姓丙好奇的询问:“隐疾?什么隐疾?” 百姓乙嘿嘿一笑:“嘿嘿,你们没听说么,最近京城都流行一句话。说是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可咱们的太子殿下,只能行行,不能色色了。哈哈哈!” 不能色色? 其他二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窃笑起来。 看来都瞬间领悟了。 百姓甲追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靠不靠谱啊!” “绝对靠谱,这可是太子妃亲口说的,有她以身试法,还能有假?” 百姓甲担忧道:“呦,这可不好办了,一国储君,不能人道,膝下无子,那咱们大黎国,岂不是要断了血脉了?” 百姓乙叹口气道:“所以说啊,这太子虽然回京了,可回京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做太子,啧啧啧,说不好啊!” “嘘,闲谈勿论皇事。喝茶喝茶!” …… 第85章 晴儿 三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上官曦和鱼飞檐耳中。 上官曦脸色阴沉,鱼飞檐则是憋笑憋的有些难受。 上官曦起身离去,鱼飞檐急忙放下碎银子跟上去。 “师兄师兄,你别生气啊,当日那种情况,雁未迟也迫不得已。”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奇怪,什么只能形形,不能色色,这种话也是能说出口的?毫无规矩!不成体统!”上官曦甩了一下袖子,满脸都写着无语二字。 鱼飞檐笑道:“是是是,雁未迟是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她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师兄,雁未迟这番话,只在宫里说过。照理来说,不会传的这么快,尤其此事还关乎于一国储君的隐疾。如今消息传出来,这背后,多半有人推波助澜。” 听到鱼飞檐这话,上官曦也冷静了下来。 他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是安国公。” “安国公?” 上官曦点头:“他想以此消息,逼迫父皇易储。” 鱼飞檐瞬间脸色凝重起来,一国储君无法绵延子嗣,确实是易储的一个好理由。 想到这里,鱼飞檐急忙道:“师兄,这么说来,你就更不能放着雁未迟只看不吃了啊,赶紧跟她生个小皇孙,才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啊!” 生个……小皇孙? 上官曦愣在原地,他可没想那么远。 “胡……胡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若是与她行夫妻之礼,那岂不是证明了她之前在御前说谎,这可是欺君之罪!”上官曦皱眉反驳。 鱼飞檐叹口气道:“唉……这倒也是。那可怎么办好啊,总不能让着谣言,越传越离谱啊!”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本太子要让他们无暇再肆意造谣!” “师兄要如何做?” 上官曦正要回答,忽然被一道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天生的贱骨头,拿这么点东西都拿不稳,要你有何用?” 上官曦和鱼飞檐循声望去,便看到四个婢女打扮的人,站在路旁。 另外三人手上,什么都没拿,而摔在地上的那个,双手都拿不下了,还在捡地上的东西。 鱼飞檐仔细看了看,开口道:“哎?这不是皇后送来的那四个美婢么?” 果然是她们几个。 开口骂人的,似乎叫川红。 站在她身边的,叫书客,另外两个,上官曦还没了解过姓名。 上官曦本不想理会她们,可那书客忽然开口道:“好了好了,别骂她了,晴儿妹妹,快起来吧。我来帮你拿!” 晴儿? 这个名字瞬间吸引了上官曦的注意力。 上官曦连忙转头看向那叫做晴儿的姑娘,发现她也就年约十五六岁。 这不是跟他失踪多年的妹妹上官晴,年纪相仿么? 上官曦想了想,还是阔步走上前。 “你们在做什么?” 四个婢女见到上官曦,连忙有些紧张的行礼。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上官曦没有让众人起身,而是询问:“孤在问你们话!” 第86章 可以闲着,不可以绿着 书客身子一抖,急忙回应:“回太子殿下话,是张嬷嬷让我们出门采买一些东西,用来修缮太子府。” 上官曦皱眉道:“既然让你们四人一起采买,为何所有东西,都在她手上?” “这……”书客有些语塞,不是如何回答。 一旁的川红开口道:“回太子殿下话,这不过是奴婢之间的游戏而已,她打赌输了,便要帮我们姐妹几人拿东西。” 说到这里,川红看向跪在那的晴儿,开口问道:“晚晴,你说是不是?” 原来她叫晚晴。 晚晴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忙点头:“是……是是,只是在做游戏。” 上官曦垂眸看着四人,冷漠的继续询问:“那现在,游戏做完了么?” 书客急忙道:“做完了做完了,奴婢这就回府。” 书客连忙弯腰去帮晚晴拿东西,川红和另外一个婢女芙蕖,也急忙帮晚晴拿东西。 四个人拿好东西之后,纷纷朝着上官曦行礼,随后快步离去。 众人走远之后,鱼飞檐上前提醒道:“师兄,她们都是皇后的人。”换言之,那个晚晴,不可能是上官晴。 上官曦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找到晴儿。” 鱼飞檐皱眉道:“师兄,别说丧气话,我们一定能找到九阳金鳟的。” 上官曦虽然点头应下,可看样子,似乎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 太子府。 雁未迟一整天,都在为昨晚同塌而眠,衣衫不整的事情纠结。 因为她实在搞不清自己到底对上官曦做了什么。 也搞不清上官曦对她做了什么。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她的清白应该还在。 不过这事儿也挺令人懊恼的。 她这么一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衣服都没了,清白还在,难不成这上官曦,真的是只能形形,不能色色? 想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敲自己的头:“哎呀,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那叫君子之风!” 雁未迟前脚刚说上官曦有君子之风,后脚就听见外面的婢女怯怯私语。 “你听说了么,太子把晚晴叫去霜寒院了!” “听说听说了,咱们这些宫里出来的,从来没人能进入霜寒院,太子怎么对她如此另眼相看啊!” “谁知道呢?许是有什么咱们都学不来的狐媚手段吧!” “嘿嘿嘿!” …… 雁未迟叉腰站在门口,心中忍不住觉得奇怪。 这古代的丫头嘴碎也就罢了,怎么还总是大声密谋啊。 她想听不见都不行。 她们说什么?上官曦找个丫头去霜寒院伺候? 合着今日张管家换了一张大床,就是给那丫头的? 这怎么行?! 她这个太子妃,可以是闲着的,但绝对不可以是绿着的! —— 霜寒院。 雁未迟来到霜寒院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彻底翻新了,就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新栽种的。 本来一片萧索,眼下却变得生机勃勃,多了几分春意盎然。 看来皇后送来的这些人,且不说心思是不是纯善,这手脚倒是挺利落。 第87章 投怀送抱 雁未迟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那侍卫开口道:“卑职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正在忙碌,还请娘娘留步,容卑职进去通报一声。” 雁未迟诧异的看着他:“通报?通报什么?我回自己的院子,看自己的夫君,还用得着你通报?是太子殿下让你在这拦我的?” 那侍卫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他敢贸然阻拦,可以说是尽职尽责。 但是他不敢信口雌黄,不然雁未迟朝着上官曦一问,便能拆穿他的谎话。 雁未迟冷笑一声,没理会他,阔步走进了霜寒院。 房间里掌着灯,房门也没关,雁未迟心知房间里的二人,多半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晚晴朝着上官曦怀里靠。 “啊,殿下!” 上官曦竟是也没推开她,只是询问道:“你怎么样?” 晚晴连忙从上官曦怀中退出来,羞怯的摇头:“没……没事,奴婢不该冒犯殿下,奴婢知错了。” 上官曦点头道:“无妨,没事就好。” 上官曦话音刚落,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雁未迟。 不知怎的,那一瞬间,上官曦竟是觉得有几分心虚。 他皱眉询问:“你何时来的?” 晚晴看到雁未迟,连忙拉开和上官曦的距离,紧张的行礼:“奴婢……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您千万别误会,奴婢刚刚……” “我要误会什么?”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晚晴。 晚晴微微一怔,抿了抿嘴,有些紧张的说道:“误会……误会奴婢和太子殿下……” 雁未迟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拿起茶壶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开口道:“论样貌、论身材,论家世、论本事,你哪点儿值得我误会?说来听听!” 雁未迟笑眯眯的模样,却说着令人通体发寒的话。 晚晴委屈巴巴的掉了几滴眼泪,开口回道:“奴婢不敢跟太子妃比,奴婢知错了。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责罚。” 上官曦走过来,淡淡开口道:“你退下吧!” 晚晴急忙点头:“多谢太子殿下宽恕,奴婢告退。” 竟是完全不理会雁未迟了,连个招呼都不跟这太子妃打,便急忙离开了。 雁未迟摇头叹息道:“恃宠而骄,恃宠而骄啊!” 上官曦走到雁未迟面前,沉声道:“你来……找孤何事?” “没事儿啊,没事儿我不能来?耽误太子殿下红袖添香了?”雁未迟阴阳怪气的询问着。 上官曦微微皱眉道:“房间里窜进来一只老鼠,她刚刚只是被吓着了。” 雁未迟不回话,而是双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你这是什么眼神?” 雁未迟挑眉道:“没什么眼神啊,我只是想仔细看看,太子殿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上官曦脸色微沉,不予回应。 雁未迟继续道:“一只老鼠而已,房间这么大,她哪不好躲,非要往你怀里躲?她什么时候往你身上贴不行,非要听到侍卫阻拦我的声音,才往你身上贴?” 第88章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 上官曦轻哼一声:“你既然看得出她心思不纯,又何必与孤在这里阴阳怪气!” 雁未迟站起身,叉腰说道:“太子殿下,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纵容她靠近你,但是我得明确的告知你,我雁未迟不受这份气。你可以欺负我,但是你不可以绿了我。这阖府上下,都是看你眼色下菜碟的。你不给我尊重,他们就会有样学样,一个个巴巴的上来打我的脸。那我这日子还能好受了吗?再说了,这要是传出去,还当我雁未迟比不上皇后的丫头呢!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欺负你?如何……欺负?”上官曦忽然上前一步。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雁未迟下意识躲闪。 可身后就是八仙桌,她退了半步,便退无可退。 雁未迟向后弯腰,拉开彼此距离,继续道:“我……我说的是,你可以跟我闹别扭,也可以跟我吵架,但是你不能给我带绿帽子!”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抓不住重点呢? 上官曦垂眸看着她,目光深邃的让雁未迟不知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上官曦才继续道:“这种欺负,本太子不屑去做,可否还有别的方式,让孤来欺负你?” “别……别的方式?”雁未迟有些听不懂上官曦的话。 上官曦继续靠近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将她困在双臂之间。 “没错,别的方式。” 雁未迟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她急忙推开上官曦,语塞的回应:“神……神经!我为什么要让你欺负我?” 上官曦微微蹙眉,故作疑惑的说道:“明明是你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竟是不承认?” 雁未迟想了想,她刚刚说什么了? 噢,她刚刚说“你可以欺负我,但是不能绿了我”。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洗洗睡吧!” 雁未迟的前脚刚要踏过门槛,忽然觉得腰身一紧。 “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雁未迟竟是直接被上官曦打横抱起来了。 雁未迟下意识勾住上官曦的脖子,略显紧张而疑惑的看着他。 上官曦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姑娘,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说道:“没有说完就跑的道理,在本太子这,每一句话,都要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抱着她朝着床榻走去。 雁未迟感觉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她确实嘴不老实,喜欢开口调戏上官曦,那是在他不能动的情况下。 她就过过嘴瘾嘛! 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她……她还真是个门外汉。 上官曦将她放下,随后大手一挥,哐当一声,房门竟是被他隔空关上了。 这下子雁未迟更紧张了,急忙道:“太子殿下,你冷静点,我……要不我把晚晴给你叫回来!” 上官曦一边宽衣,一边淡淡回应:“孤很冷静,眼下不冷静的是你。” 雁未迟确实不冷静,因为她不知道上官曦要对她做什么。 第89章 为何要坏本太子好事 她可只是跟上官曦开玩笑,但是上官曦跟她,却未必只是开玩笑把。 想到这里,雁未迟连忙就要从床榻上站起身。 上官曦没阻拦她,只是淡淡说道:“你若走得出去,本太子这个位置,就给你坐!” 雁未迟呼吸一紧,紧张的看向上官曦:“殿下,你这是干嘛啊?你是恼了我么?” 上官曦继续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下一身里衣之后,才坐在床榻上开口道:“乖乖听话,我们就只聊聊天。” 换言之,你若使劲儿折腾,那本太子就要折腾你了。 雁未迟眨眨眼:“真的就……盖棉被,纯聊天?” “你还期待别的?”上官曦反问。 雁未迟急忙低下头,连连摇头道:“没……没有。” 上官曦伸手将她推进床榻里面,也不理会她的局促,径自躺在她身边。 雁未迟真是搞不懂上官曦到底在想什么了。 可是她知道,玩火要把握好尺度,玩大了就引火烧身了。 尤其是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上官曦又身强体健的情况下,她还是老实一点好。 雁未迟没脱衣服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上官曦身边,开口问道:“殿下……想聊点什么。” 上官曦闭着双眼,淡淡说道:“你觉得孤叫晚晴过来,是为了什么?” 雁未迟眨眨眼,这叫什么问题。 她仔细想了想道:“肯定不是为了泄欲!” 上官曦侧头看向她,那眼神分明就在训斥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雁未迟干笑一声,继续道:“别,别生气啊,我猜猜啊!最近外面传太子的谣言,传的挺厉害的,太子一定是想平息谣言。那平息谣言的最好方法,肯定就是掀起一个更大的话题。” 上官曦微微挑眉,眼里流露出些许意外,些许赞许。 雁未迟看到这个眼神,立刻侧身躺着看着他,笑眯眯说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上官曦没夸奖她,而是说道:“继续。” 雁未迟来了兴致,继续说道:“这谣言肯定是宫里传出来的,那必然就是皇后啊、安国公啊、二殿下啊这些老混蛋了。而晚晴又是皇后送来的人。所以我猜,殿下应该是想将计就计,借晚晴的口,传个消息给皇后他们。嗯……让我猜猜,殿下要传递什么呢?”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饶有兴致的等她说出答案。 雁未迟也没有让他失望,思考片刻后便说道:“啊,我知道了!桐油!殿下一定是想让晚晴告知他们,你在调查二皇子府的桐油。如此一来,他们必然着急隐瞒事实真相,便无暇再去散播殿下的谣言了。然而这事情,越捂着,就越会引人好奇,届时殿下再去百姓中间,散布一两个二皇子府上囤积桐油的消息。那这朝堂内外,讨论的可就都是桐油了,谁还记得您那点儿花边新闻啊!” 上官曦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可心里却泛起层层涟漪。 “这个丫头,果然聪明。平时看起来咋咋呼呼,稀里糊涂的,原是她给自己的保护色。实则心思缜密且活络。” 上官曦转过头,平躺着看向床顶,继续道:“你既然猜得到,为何还要坏本太子的好事?” 第90章 谁说我不能色色 雁未迟鼓鼓嘴:“我可没想坏太子殿下的好事,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投怀送抱。” 她的男人,岂能让旁人染指? 后面这句话,雁未迟没说,可上官曦却感觉到了。 他不着痕迹的勾唇浅笑,随后又立刻收敛笑容,故作生气的说道:“你的一句看不惯,就把那晚晴吓着了,再想通过她传递消息,未免显得有些刻意。你说吧,此事怎么办?” “殿下这是……怪我咯?”雁未迟眨眨眼,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上官曦侧头看向她:“不然呢?是谁说本太子只能行行,不能色色的?”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听到这话,竟是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她连忙平躺在床榻上,不再看上官曦。 大眼睛眨啊眨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曦也不催她,同样平静的看向床顶。 许久之后,雁未迟才开口道:“想要让外人不传殿下的绯闻,殿下就得弄点动静出来。” 上官曦疑惑道:“动静?什么动静?” 雁未迟有些尴尬的嘟囔着:“摇床!” “什么?”上官曦没听清。 雁未迟皱眉道:“上官曦,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们这些做皇子的,不是十三四岁就有教习宫女,教你们男女之事了吗?弄点什么动静,还用我教你?” 上官曦微微一怔,好半晌才明白雁未迟说的是什么。 他脸色微沉,没好气的说道:“雁未迟,你很懂啊??” 雁未迟别开脸:“我……我可不懂,我觉得你应该懂。” 上官曦皱眉道:“荒唐!本太子自幼从军,洁身自好,哪里来的什么教习宫女。再说了,本太子让你想个办法,把桐油的事情,散布出去,没有让你想办法,毁本太子的名节!” 名……名节? 雁未迟转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上官曦,却见到他一脸愠怒的模样. 雁未迟忍不住想笑,心道一声:“原来上官曦还是个处/男啊。难怪长得这么可爱。” 上官曦疑惑的看着雁未迟:“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孤?” 雁未迟收敛笑容:“没……没什么啊!我相信你。哎呀我们换个话题啊,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老皇帝……呃,我说陛下他,对你既看重,又轻视啊!” 没错,就是这种矛盾的感觉。 她总觉得康武帝对上官曦是有几分舐犊情深的。 可是既然心疼自己儿子,为何将堂堂太子殿下送去边关。 又为何在太子遇难的时候,不曾出手相助呢? 听雁未迟提及此事。 上官曦也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雁未迟以为上官曦睡着了,正要抬手去戳一下他的脸颊。 便听见上官曦说道:“如今大黎国的朝政大权,掌握在安国公手上,朝中文官,皆以他为尊。军中大权,掌握在长信王手上,除了北定城的边防军,和南边风陵关的边防军之外,其他兵权,有六成都在长信王手中,另外四层,也都是他的门下。而长信王和安国公又彼此勾结。父皇在朝中,早已经被架空了权利。” 第91章 卧榻畅谈 “这是为何?陛下可是皇帝,怎么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雁未迟再次侧身,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雁未迟笑眯眯道:“没事没事,长夜漫漫,我们慢慢聊。” 上官曦瞥了她一眼,询问道:“为何对朝局之事,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要帮太子想办法啊!” 上官曦疑惑:“想办法?” 雁未迟点点头:“太子殿下不是决定留在京城了么?既然留在京城,咱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啊!眼下我们发现了二皇子私藏桐油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好好加以利用。所以太子殿下,你将京城事情多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想到比散布谣言,更好的法子呢?” 上官曦对雁未迟其实没有抱太多期待。 毕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她能懂什么? 可是上官曦却很愿意跟雁未迟聊天。 听着她银铃一般的声音,看着她清纯可爱的容貌,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上官曦感觉十分温暖。 对,就是温暖,不知为何,有她在身边,总感觉体内的寒毒都要被融化了。 她就像个热情浓烈的小太阳,在试图照耀他身体的每一分。 想到这里,上官曦继续看床顶,他不想让雁未迟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然而却没有拒绝雁未迟的询问。 上官曦开口道:“这件事,要从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说起。父皇出身不高,皇太后只是宫中的一个婢女。以父皇当年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按照上官曦的说法,当年的康武帝自知在朝堂上无法立足,便在南滇国来犯的时候,亲自请缨上了战场。 在战场之上,康武帝结识了三个至交好友。 一个是当年的南滇守将,鱼战鳌,也就是现如今的逍遥王,是鱼飞檐的父亲。 第二个是当年随他从军的长信王世子,韩潇,也就是现在继承爵位的新的长信王,是明阳郡主的哥哥。 第三个就是当年的军师安之远,也就是现如今的,安国公。 上官曦继续道:“当年他们四个人,焚香结拜,以天地为证,结为异性兄弟。四个人有文有武。互补不足,很快便将失去的城池,一一收复。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南滇国。” 雁未迟惊讶道:“啊?这么说来,安国公还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上官曦十分客观的回应:“在当时的局面来看,安国公确实一心为国,不藏私心。可时移世易,局面在变,人心也在变。父皇大败南滇之后,可谓是一时间风头无两,满朝文武皆属意他为储君。可先皇并不看好父皇。反而觉得父皇有结党营私之嫌。” 雁未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做皇帝的怎么都这么小心眼。” 上官曦看向她,皱眉训斥:“不可妄言!” “噢噢,不说不说,你说!”雁未迟双手托腮,继续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实在是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好奇心那么重!” 第92章 少女心泛滥 雁未迟笑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上官曦,这一晚还真是被雁未迟勾搭的,打开了话匣子。 他继续说道:“父皇带着三个兄弟回京城之后,先帝对他们各有封赏,而其中一个,却是明奖暗罚。” “何人?” “当年的平南将军鱼战鳌,他在军中威名赫赫,颇得人心。先帝忌惮他功高盖主,便夺了他的兵权,册封他为顺谨候。”说到这,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你可明白这封号的意思?” 雁未迟想了想,点头道:“千依百顺,谨言慎行?” 上官曦勾唇浅笑:“还不笨!” 雁未迟轻哼:“那是!” 上官曦继续说道:“鱼战鳌被册封为顺谨候之后,便被先帝安置在姑苏城。那是一个人杰地灵、物产丰饶的好地方,却也天高皇帝远。远离了权利的中心。等父皇继位之后,又加封了鱼战鳌为逍遥王,爵位世袭罔替。” “可这些跟安国公和长信王有什么关系?”雁未迟不太明白。 上官曦叹口气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正是因为看到鱼战鳌的境遇,所以安国公和长信王,才由彼及此,担心自己的情况。” “然后呢?” 提起然后,上官曦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他沉默许久,才继续道:“然后安国公就逼迫父皇娶了他嫡亲的妹妹,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安知娆。只有两家结下姻亲,安国公才不怕被父皇当做弃子。父皇当年在京城受到的支持并不多,想要争储,就离不开安国公和长信王。于是便顺了二人的心意。不仅仅娶了安国公的妹妹,还给了安国公和长信王,最大的权利。最后他们二人也算信守承诺,将父皇推上了太子之位。” 雁未迟点头道:“我明白了,陛下继位之后,才发现他们二人手上的权利已经太多了。都是在帮助陛下继位的时候,招揽的朝中大臣。可此时发现,情况已经难以控制,只能怀柔安抚,不能强行镇压。”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雁未迟皱眉道:“我还有个地方不明白,既然长信王跟安国公沆瀣一气,那他为什么不把他的宝贝妹妹明阳郡主,也嫁给陛下,怎么会嫁给我爹那个废物啊!” 上官曦伸手敲了一下雁未迟的头,没好气的训斥:“子不言父过!” 雁未迟揉着脑门:“迂腐!他都没当过一天正经爹,算哪门子的父亲!” 听雁未迟这么说,上官曦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想想雁未迟的童年经历,只怕比他好不了多少。 上官曦下意识伸出手,覆盖在他刚刚敲过的地方,轻轻揉了起来。 如此温柔的举动,瞬间让雁未迟僵在原地。 上官曦一边揉,一边道:“孤不让你说,不是觉得你说的错了,而是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会影响你的名声。为了不值当的人,不值得搭上自己。” 雁未迟眼睛亮亮的看着上官曦。 呜呜呜,这么好看的人,这么温柔的话,这么宠溺的举动。 她的少女心都要泛滥成灾了好吗? 第93章 让她摸一会儿好了 上官曦缓缓收回手,却看到雁未迟亮晶晶的双眼。 他疑惑道:“孤也没有用力,你何至于还流泪了?” 雁未迟连忙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道:“我才没有。殿下说的事,我大致明白了。你给我一日时间,我一定能想出一个好计策,安国公无暇再造殿下的谣。” 上官曦并未对雁未迟抱有太多希望。 只是有些话,与她说说,也能让她明白太子府的窘迫局面。 出门在外,行事待人,都能多加小心。 她若不愿承担这份压力,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开。 上官曦隔空一点,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 他淡淡说道:“睡吧!” 说是睡吧,可雁未迟哪里还睡得着。 虽然上官曦对先皇后只字未提,可听他描述的过往,雁未迟就不难想到,这先皇后的死,怕是也诸多内情吧? 先皇后不死,安国公的妹妹又如何能做继后? 所以上官曦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有家国重任,还有深仇大恨。 也难怪他一直隐忍,如此局面,硬碰硬,只会是鸡蛋碰石头。 蚍蜉撼树,需得徐徐图之。 雁未迟缓缓闭上眼,也陷入了沉睡。 —— 次日晨。 次日一早,上官曦是被热醒的。 热? 上官曦觉得这个感觉真是陌生又熟悉。 因为寒毒和他修炼的千秋雪内功,导致他一年四季都不觉得热。 哪怕是三伏天里,也不曾有过燥热的感觉。 冬季更是要穿好几件衣服,才能勉强御寒。 可今天竟是觉得热的睡不着。 上官曦缓缓睁开眼,便看到雁未迟的手脚,都搭在他身上。 她就像个小树懒一样,恨不能直接趴在他身上。 上官曦看向她,忍不住微微松口气。 还好,这丫头昨晚睡觉没脱衣服,虽然折腾了一夜,有些衣衫不整,但是好歹还都穿在身上。 看来是睡梦中,脱不下她自己的外裙吧。 上官曦忍不住摇头浅笑。 他伸出手,将雁未迟的手臂挪开。 然而雁未迟迷迷糊糊的又缠绕上来,而且直接将手深入他的衣襟儿。 上官曦忍受着胸前异样的酥麻,转头看向雁未迟,心中暗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占孤的便宜。” 回应上官曦的,只有雁未迟的咕噜声,她还睡得香甜呢。 上官曦有些无奈,再次攥住雁未迟的手腕。 然而这一次,他却迟疑了,并未立刻将雁未迟的手拿走。 因为他发现,雁未迟的掌心,热乎乎的。 捂着他的胸口,也暖意融融。 罢了……让她摸一会儿好了! …… 雁未迟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上官曦的身影。 可这一次她能确定,昨晚确实跟上官曦一起睡的。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穿的还算完整,微微松口气道:“还真是个谦谦君子。” 想到这里雁未迟站起身,开口道:“行吧,你来做君子,我来做小人!” 她已经想到办法,怎么利用桐油的事件,来打击安国公了。 雁未迟刚走出卧房,就看到晚晴在院子里浇花。 第94章 什么办法 见到雁未迟出来,晚晴恭敬的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殿下他去了鱼世子的院子。” 倒是个机灵的,不等她问,就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雁未迟没兴趣难为一个下人,微微点头之后,便回到自己院子梳洗更衣,然后便去鱼飞檐的院子找上官曦。 却不曾想,却扑了个空。 张管家开口道:“娘娘,殿下他们去客院了。” “去看花榆了?”想到这里,雁未迟也朝着客院走去,却恰巧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走过来。 鱼飞檐一边走,一边皱眉道:“这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逃了,真是不简单。” “啊?你们说花榆走了?”雁未迟迎上来。 上官曦看向她,微微皱眉道:“怎么?你舍不得?” 雁未迟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觉得奇怪,他的伤还没好,跑出去做什么,这里好吃好喝的,不好吗?” 听雁未迟说没有舍不得,上官曦脸上的神情舒展了些许。 他继续道:“他走了也好,身份不明,还惹上北胤的杀手。留在此处,只会招惹麻烦。” 雁未迟没有反驳,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惦记花榆。 因为她还没搞清楚,花榆口中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关于月家的事儿,她也想了解多一些。 还有那个手镯,虽然他胡诌八扯的那么多,可他手上的镯子,跟她的确实很像啊,这也不能是巧合吧? 唉,可惜眼下人既然已经走了,所有问题,都只能先放放了。 雁未迟走到上官曦身边,开口道:“殿下,我想到办法,给安……” “先用膳!”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腕,朝着前厅走去。 雁未迟瞬间心领神会,没有再多言,乖乖的跟随上官曦,前往前厅。 而他们一行三人,才离开没多久,暗处就走出来两个婢女,一个是书客,一个是川红。 书客看向川红开口道:“你打听清楚,客房里是什么人了么?” 川红摇摇头道:“他们说话的时候,我都不敢靠近。毕竟太子殿下武功不俗,稍微靠近几分,便被他发现了。你呢,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书客也摇头道:“我也无法接近太子,眼下只能看晚晴的了。” 川红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便宜她了,太子殿下天人之姿,容冠九州,能爬上他的床,真是这辈子都值了。” 书客调侃道:“瞧你,说话一点不害臊。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川红轻哼一声:“任务归任务,享受归享受,我这身子,只有太子殿下,才能碰得!” —— 前厅。 三人落座之后,鱼飞檐一边吃一边抱怨:“小嫂嫂,你是不知道,你不起床,师兄都不让我吃饭。这把我饿的,都眼冒金星了。” 上官曦皱眉道:“刚刚练完功,不能立刻进食,说了你多少次了?” 鱼飞檐撇撇嘴:“是是是,你不是为了等着她,你就是为了折磨我!”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没接这话,而是转头看向雁未迟:“你刚刚说你想到办法了,什么办法?” 第95章 此消彼长 雁未迟不答反问道:“太子殿下会下棋吗?” 上官曦疑惑的皱眉。 鱼飞檐急忙道:“师兄可是太子,什么不会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六艺,样样精通。” 雁未迟点头道:“那这下棋最讲究的是什么?” 上官曦想了想道:“贪不得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 雁未迟摇头挥手:“不不不,没那么复杂。在我看来,下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此消彼长。将棋盘上所有的黑子,都换成我的白子。” 上官曦无奈道:“你说的也没错。”是他把雁未迟这肤浅的丫头,想的复杂了。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所以我觉得,权谋一事,也当如此。” 权谋?她还懂权谋? 上官曦平静询问:“把话说清楚些。” 雁未迟继续道:“殿下,二皇子囤积那么多桐油,肯定不是为了炒菜吧?他一定另有所用。如今桐油没有了,想必会耽误的他的大事。我们不妨借此机会,以兜售桐油为名,引蛇出洞。想来他势必会派人出来购买。” “这根此消彼长有什么关系?”鱼飞檐不明白。 雁未迟继续解释:“买卖桐油可是大罪。无论是何人出面,只要我们证据确凿,并且直接宣之于众,那么二皇子就算想保住他,只怕也是不成事的。据我所知,二皇子眼下掌管兵部。那他派出来的人,多半也是兵部的人。此人被我们除掉,兵部就会空上一个缺口,到时候,按插上我们自己人,这不就是此消彼长了吗?” 鱼飞檐和上官曦都被雁未迟说愣住了。 这听起来,好像还真是不错。 鱼飞檐略显激动的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师兄,我们安插何人去兵部好呢?” 上官曦无奈道:“眼下八字还没一撇,你现在思考人选,未免太早了。” 上官曦又看向雁未迟,继续道:“而且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测,上官璃未必会再买桐油,就算再买也未必会选兵部的人。” 雁未迟不在意的开口道:“嗐,这怕什么。左右太子殿下,只是想用桐油的消息,掩盖自己的绯闻嘛。我们假意兜售桐油的时候,就散布二皇子买桐油的消息。管他买还是不买,谣言总是会有的。” 说到这雁未迟喝了一口粥,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万一他来买了,就算不是兵部的人,那也是他信任的人吧?我们除掉一个他信任的人,也算折其羽翼啊!殿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想要搬倒安国公和长信王,咱们得慢慢来!” 鱼飞檐瞪大眼睛,惊讶道:“你还要搬倒安国公和长信王?”这丫头野心这么大么? 雁未迟眨眨眼:“是啊,都是太子殿下的敌人嘛,那就一个个除掉咯!” “呵……呵呵呵,你当这是园子里拔草呢?说得倒是轻巧,真是大言不惭!”鱼飞檐一点也不看好雁未迟。 雁未迟轻哼一声:“尺蚓降龙,讲究的,就是一个以弱博强!” 第96章 把责任推出去 上官曦看着信誓旦旦的雁未迟,竟是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他自然不会将赌注押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他上官曦也不是一个靠女人来庇护的人。 可有人为他殚精竭虑,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冥思苦想,他又如何能不动容呢? 上官曦夹起一个肉包子,放在雁未迟碗中:“先吃饭!” 雁未迟拿起包子,嗷呜咬了一口,毫不矜持,却吃的极香! —— 安国公府。 上官璃目光呆滞的坐在国公府的正厅里,安国公则焦急的来回踱步。 上官璃开口道:“舅舅,您就别走来走去了,我这头都晕了。” “老夫的头才晕呢,殿下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把桐油囤放在自己府邸啊?”安国公焦急的询问。 上官璃撇撇嘴道:“还不是因为老四。” “此事跟四殿下有关?”安国公显得有些惊讶。 上官璃点头道:“这批桐油,原计划是十日前,就让老四送出城,可这不是恰巧赶上太子回京出事了么。我……我和老四都想亲眼看着太子倒霉,这事儿就耽搁了。没想到也就多放了这么几日,竟是出事儿了。” 说到这,上官璃又急忙道:“不过舅舅你放心,我已经放出消息,说有人泼油纵火,眼下京兆府已经在追查了。不管结果如何,反正说有人泼油,那这件事父皇就不会怀疑我。” 安国公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泼油纵火,听起来好像顺理成章,可谁会带着那么多的桐油去纵火? 谁又会在下雨天纵火? 当今陛下只是软弱,又不是傻子,岂会想不明白。 安国公继续来回踱步,思忖许久之后开口道:“此事,要做两个打算。” “舅舅您说,我都听您的!”此刻的上官璃,对安国公十分依赖。 安国公继续道:“第一,那边的事儿不能耽搁,这个窟窿要想办法尽快补上。该送去的桐油要送去,该拿回来的银子,要拿回来!” 上官璃面露难色:“舅舅,我虽然掌管兵部,可兵部上下,也并非完全一心。这些桐油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短时间内,实在是再也拿不出桐油了。” “那你就在民间想想办法,总之这件事,不能出纰漏!这个生意若是断了,以后你二皇子府的进项,可就要少了三成了!”安国公疾言厉色,竟是让二皇子也不敢反驳。 随后他继续道:“第二,陛下一定会问起这些桐油的来历,泼油纵火这种鬼话,糊弄外人就罢了,不能去糊弄陛下。你要找一个人,出来背这个锅。还要给这些桐油,想一个合理的用途。” “啊?这……还请舅舅明示!”上官璃觉得自己想不出。 安国公气的不轻,要不是安皇后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真想换一个人栽培。 就不至于在这个蠢货身上犯愁了! 安国公思来想去,开口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往四殿下身上推了。” “啊?”上官璃显然不想。 不是他与四皇子上官珏的感情有多好,而是朝中诸多皇子当中,只有上官珏对他唯命是从。 其他人,都说不到一块去。 第97章 油纸伞 而且上官珏的鬼点子多,也会找乐子,一时间,他还真是舍不下上官珏。 思来想去,上官璃开口道:“这事儿,我自己解决!” “你要如何解决?”安国公焦急追问。 上官璃也没理会,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道:“舅舅不必挂怀,我不会让父皇抓住我把柄的!” 安国公见他一意孤行,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天雷勾地火,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么?倘若是意外,为何雁未迟会在那一日,出现在二皇子府邸附近?不行,老夫得查一查她。” 想到这里,安国公当即开口道:“来人,去找冥刀,” 杀手冥刀,在四国双城的杀手排行榜上,位居第三。 几年前在大黎国被捕,判了斩首之刑。 而安国公却动用自己的力量,暗中将冥刀救了出来。 从那以后,冥刀对安国公唯命是从,奉为主上。 片刻后,脸上带着一条刀疤的冥刀,来到正厅。 “卑职参见国公大人!” 安国公点头道:“帮我去抓一个人。” “杀了?” 安国公摇头:“不,要活的!” —— 玄武大街。 用过午饭之后,雁未迟带着上官曦和鱼飞檐,来到了热闹繁华的玄武大街上。 鱼飞檐疑惑道:“小嫂嫂,你不是说想到办法了,这怎么跑出来逛街了?”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我的办法,就在街上啊!”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那个希冀的小眼神儿,分明是想让上官曦也求着问她。 然而上官曦浑然不动,看起来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奇心。 雁未迟撇撇嘴:“真是个无趣的人!” 上官曦不动如山,仍旧不多加理会。 鱼飞檐就不同了,急不可待的追问:“哎呀,小嫂嫂,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啊!” 雁未迟带着二人,来到一个卖雨伞的摊位。 她拿起一把油纸伞,缓缓撑开,在二人面前转了个圈。 白色的衣裙,青色的油纸伞,明媚而清纯的笑容,娇俏而不做作的举止。 上官曦和鱼飞檐,竟是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 雁未迟果然生的极美。 至少在二人眼里,绝对不输给京城第一美人,雁轻姝。 鱼飞檐别开脸,不敢多看,更不敢心生妄念。 他只是走上前,询问道:“这……这不就是普通的油纸伞?有何特别?” 雁未迟拿着油纸伞凑到上官曦身边,不由分说的环抱住他的手臂。 上官曦试图把手抽回来,却被雁未迟牢牢抱住。 雁未迟压低声音道:“王爷,可知这一个把纸伞,为何可以防雨么?”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桐油?” 雁未迟挑眉道:“没错,桐油可不仅仅用来杀人放火,它的用处可多了。而用量最大的地方就是油纸伞。” 上官曦略作思忖,还不等他想清楚雁未迟在算计什么,鱼飞檐就急不可待的开口:“小嫂嫂,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雁未迟歪头看向上官曦,笑眯眯说道:“太子殿下容冠四国双城,聪慧过人,一定明白未迟的心意,是不是?” 第98章 你动心了!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她,思忖片刻后开口道:“算你有几分小聪明。” 一旁的鱼飞檐忍不住挠头:“什么容冠四国?什么有点小聪明?这油纸伞,跟师兄的容貌和智慧,有啥关系啊?” 雁未迟勾唇一笑,紧紧抱着上官曦的手臂,略显得意的笑道:“当然有关系,因为殿下长得好看,所以我才愿意帮殿下。又因为殿下聪慧,所以有些事……心照不宣。你说对不对呀,太子殿下,有我在你身边,你不吃亏吧!” 上官曦再次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雁未迟抱的太紧了。 软绵绵的触感,哪怕只是用手臂来感受,都无法忽视. 上官曦脑海里闪过之前看过雁未迟不着寸缕的画面,瞬间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 他无奈道:“众目睽睽之下,你……收敛一些。” “噢,那回府之后,殿下就可以让我为所欲为啦?”雁未迟开口调戏。 鱼飞檐忍不住低头偷笑。 上官曦叹口气:“荒唐!毫无规矩,不成体统……” “哎呀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把伞我要了,你们付钱!” 雁未迟转着小雨伞,蹦蹦跳跳的朝着远处走去。 上官曦看着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是心中莫名出现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其实……他并不讨厌她的亲近。 只是……不成体统! “师兄,师兄!”鱼飞檐在眼前晃动的手,唤醒了上官曦的注意力。 上官曦将他挥来挥去的手拨开,皱眉道:“作甚?” 鱼飞檐挑着半边眉毛,揶揄道:“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师兄双颊绯红,目含秋波,整个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啊!师兄,你惨了,你动心了!” “胡说!”上官曦疾言厉色,可脸却更红了。 鱼飞檐大声笑道:“啊哈哈哈,肯定是让我说中了。不行,我得找天枢,让他给你卜上一卦,看看这到底是桃花运呢,还是桃花劫呢?” 话音落下,鱼飞檐也朝着雁未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上官曦看着二人的背影,难得的勾唇浅笑了一下。 只是他一抬头,又看到乌云蔽日的天空,忍不住心里浮现一抹担忧。 留给他的时日不多了,他不能再畏首畏尾,也该主动出击了。 …… 雁未迟拿了油纸伞,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还不等离开这个集市,竟然看到了熟人。 四五个彪形大汉,手上拿着一张图纸,在集市上四处打听。 为首那人随手抓来一个卖首饰的小贩,气势汹汹的质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发钗?” 小贩紧张的摇头:“没有没有,没见过。” 那人又去另外一个小贩面前,重复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发钗?” 另外一人也怂怂的摇头:“没有没有,真没见过,这……这一看就是好东西,咱们这儿卖不起!” 那人用力小小贩推开,小贩险些摔个屁股墩儿。 行为之粗暴,态度之恶劣,让周围的商贩,都避之不及。 第99章 冤家路窄 说话的工夫,那几个人又开始询问路人。 眼看走到雁未迟身边了,雁未迟急忙转身,随便来到一个摊子前面,拿起一样东西。 因为她认得那个人,那个为首之人,不就是四圣赌坊的,那个被她耍的团团转的荷官么? 他手上拿的图纸,正是雁未迟在当铺买的那一对儿小发钗。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中暗道:“这群人也不是真的蠢,竟然知道通过发钗寻人。可这不也是大海捞针么?难道天下间,就没有一模一样的发钗?” 雁未迟刚想到这里,那群人就来到她面前这个摊子。 那荷官气势汹汹的问向小摊贩:“喂,有没有见过这个发钗?” 小贩看了一眼,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这位爷,您跟小的开玩笑呢,这上头的凤羽花,哪是普通人敢用的啊?” 凤羽花? 这是什么? 雁未迟竖起耳朵,听二人谈话。 那荷官显然也不认识,疑惑道:“说清楚,什么东西?” 小贩儿指向图纸上发簪的簪头,开口道:“大爷您看,这簪头的花瓣,像凤凰翎羽一样的形状,这东西普通人可是不敢带,也不敢轻易打造的啊。按照规矩,当今皇后娘娘可以带凤,各宫贵人只能带孔雀,而身有诰命或者有爵位的女眷,才能带凤羽花啊。” 说到这里,小贩笑了笑:“您在这个市集上找,一辈子怕是也找不到,还得去天宝阁那种大地方问问。” 荷官皱眉看了看图纸,然后又看了看小贩:“此话当真?” 小贩连忙点头:“小的原来就是天宝阁的学徒,都是师父教,不会有错!” 听到这话,荷官点点头,拿着图纸阔步离开。 而雁未迟心里也有了数,心中不免庆幸,还好那一对儿发簪,她就带了一次! 眼看那荷官带着人离去了,雁未迟微微松口气。 与此同时,那小贩开口询问道:“姑娘,您选好了吗?这两个镯子都不错,您要是两个都拿着,我给您打个折啊!” 雁未迟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捏着两个玉镯。 她抱歉的笑了下,正要解释自己不想买了,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这两个镯子,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雁未迟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脸盛气凌人的雁轻姝,带着婢女橙儿走过来。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她本来也没想买镯子,自然可以让出去。 可来人是雁轻姝,雁未迟的斗志就上来了。 雁轻姝的母亲,逼死了雁未迟的母亲。 雁轻姝被陛下下旨去天牢给太子留种,也强迫雁未迟去顶替。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那可不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雁未迟一只手指,勾起两个玉镯,在雁轻姝面前晃了晃:“平役侯府的大小姐,也能看上这种街边货?” 雁轻姝勾唇一笑:“本小姐自然是看不上街边儿货,可既然你看得上,那看来我拿它们赏赐下人,也不算失了体面。” 言外之意,便是说雁未迟跟她府上下人,是同等人了。 第100章 就是要你难堪! 雁轻姝看向那小贩儿,开口道:“不管她出多少银子,本小姐都给双倍!” “啊?这……”小贩面露难色,显然既想赚银子,又不太好意思失了先来后到的规矩。 雁未迟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呦,真的啊?那你今日怕是要荷包大出血了。” 雁未迟看向小贩开口道:“我刚刚已经跟他商量好价格了,这两个镯子,我出……一千两!” 一千两? 小贩儿瞪大眼睛,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两个镯子,十两银子都用不上啊! 雁轻姝嘴角嘲弄的笑容,瞬间僵住。 随后她横眉怒目的看向雁未迟,冷声道:“胡说八道,这两个镯子,怎么就值一千两了?” 雁未迟勾唇一笑:“值或不值,不在于物品本身,而在于我的心情,我看着它们顺眼,那它们就物有所值。” 雁轻姝冷笑道:“少在那打肿脸充胖子了,你根本身无分文。” 太子府的窘迫,已经人尽皆知了。 太子十年不曾回京,太子府一片萧条,百废待兴。 就连府上的柴米油盐,都是宫里拨过去的。 而且太子上官曦,也不喜欢雁未迟,眼看着雁未迟被安国公刁难,都不曾出面维护。 所以别说太子没银子,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会给雁未迟挥霍的。 再说雁未迟自己,一个睡猪圈的庶女,还一千两银子,只怕连一百个铜板,都没见过吧! 所以刚刚雁轻姝,才敢夸下海口! 雁未迟见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一张一百两,十张刚好一千两。 “哎呀,说来也是巧了。今日出门,太子殿下刚好给我一千两,不多不少,正好够买这两个镯子的!” 雁未迟将银票递到那小贩儿面前,小贩压根儿不敢接。 他听见什么了? 太子殿下? 那眼前这个姑娘?难道是太子妃? 小贩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雁未迟将银票放在摊位上,笑眯眯说道:“买卖自由,有何不敢?你且收着便是!”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雁轻姝,故作遗漏的开口道:“哎呀,瞧我怎么忘了,这平役侯府的小姐,是要出两倍银子跟我争的。雁轻姝,你的银票呢?” 雁轻姝咬牙切齿的看着雁未迟,她实在不敢相信,雁未迟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她出门逛街,百十两银子还是有的,可一下子拿出两千两银子,就连她爹都得寻思寻思,她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 雁未迟看着雁轻姝脸色讪讪的模样,开口调侃道:“呦,不会吧不会吧,堂堂平役侯府嫡出的小姐,不会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雁未迟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许多人驻足围观 自然也将身后尾随的上官曦和鱼飞檐,吸引过来。 鱼飞檐走到雁未迟身边,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鱼飞檐看向雁轻姝,眼里略有戒备。 他认得这个姑娘,是雁未迟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雁未迟笑了下:“没事没事,我就是买了两个镯子,然后她非要跟我争,刚刚夸下海口,眼下又囊中羞涩。啧啧啧,这不活脱脱一个笑话嘛!” “你胡说!谁说本小姐拿不出?本小姐只是不屑于将银票带在身上!” 说到这里,雁轻姝看向跪在地上的小贩,继续道:“你跟我回府去取,两千两,一文都不会少你的。” 小贩苦着脸看着众人,根本不敢起身。 雁未迟见状摇头道:“那不行,他跟你走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啊?好歹你爹是平役侯,你娘是明阳郡主,你舅舅是长信王。这么多大人物站在你身后,你若出尔反尔,他也不敢吭声啊。”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围观百姓,大喊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幸灾乐祸的人。 围观众人当即迎合:“没错没错!把人带走,谁知道还会不会认账啊!” “是啊是啊,就算不认账,这小哥也不敢吭声啊!” “就是就是,既然有银子,那就回去取来嘛!”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帮腔,把雁轻姝架在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中。 雁未迟见状歪头一笑:“要不,就算了吧。可别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 雁轻姝就是见不得雁未迟得意,当即开口道:“橙儿,回府取银票,本小姐就在这等!” 婢女橙儿苦着脸看了一眼雁轻姝。 雁轻姝当即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 橙儿身子一抖,急忙小跑离去。 众人都顺着橙儿离去的方向看过去,雁轻姝也下意识转身。 只是这一看,瞬间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吸引住目光。 那人身形修长,丰神俊朗,一身银色华服,衬着他清冷中透着矜贵。 雁轻姝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 比之宫里的几位皇子,都遥遥领先。 他是谁? 雁轻姝看呆了,人群里的少女们也看呆了。 唯有雁未迟朝着那人莞尔一笑。 那人面无表情的朝着姐妹二人走过去。 雁轻姝见状心跳都快了几分。 眼看他已经走到近前了,雁轻姝连忙就要行个平辈礼。 然而那公子却直接越过她,来到雁未迟面前。 他伸手从雁未迟手上拿走那两个玉镯,微微蹙眉:“你的品味,真是差强人意。” 呃…… 雁未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其他人则是愣住了。 随后雁未迟撅撅嘴道:“是是是,我品味不好,可我从小也没见过好东西啊,这不能怪我啊。” 原来这英俊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太子,上官曦。 上官曦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下意识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 他沉默少许,将手镯放在摊子上,随后伸手摸了摸雁未迟的发顶,柔声道:“你喜欢镯子,改日孤帮你挑。” 孤?! 围观众人听到这话,先是惊讶,随后又难以置信。 直到跪在地上那个小贩,先开口行礼,众人才回过神来。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小贩瑟瑟发抖,也不知这是泼天的富贵来到了眼前了,还是泼天的霉运,来到了身边。 第101章 亲事还能拨乱反正吗 围观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行礼。 上官曦淡淡开口道:“不必多礼,都起来了吧。孤只是带着太子妃,随意转转。” “太子?你是太子?!”雁轻姝惊讶的走过来。 雁未迟见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又听到她尊卑不分的语气,便知道她此刻确实十分震惊。 难道说……雁轻姝没见过太子? 雁未迟还真没猜错,雁轻姝确实没见过上官曦。 上官曦从军十载,不曾回京。 当初他进宫赴宴那一日,还不曾见过外人,就已经卷入是非了。 后来审判太子,也轮不到雁轻姝这种闺阁小姐去观审。 所以雁轻姝,确实不曾见过太子。 雁未迟看到雁轻姝的双眼里,一半惊讶,一半惊艳,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她大喇喇的环抱住上官曦的手臂,故作娇嗔的开口道:“殿下,这人无完人嘛。人家选手镯的眼光确实不好,可人家选夫君的眼光,那可当属天下第一啊!” 雁未迟仰着小脸笑望着上官曦。 那一脸傲娇甜蜜的小模样,引得上官曦有些无奈。 他无奈的不仅仅是雁未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成体统的亲近。 他更无奈于自己,明明知道雁未迟在做戏给雁轻姝看,他心里,竟是仍旧被她的甜言蜜语,取悦了。 谎话惑人,情话动听,果然不假。 雁轻姝看着雁未迟和上官曦之间的甜蜜互动,整个人都要嫉妒疯了。 他怎么可能是太子?太子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玉树临风? 太子不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吗? 太子不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吗? 太子十年从戎,不是一个粗鄙之人吗? 怎么会如此风度翩翩,丰神俊朗? 这也……这也太好看了。 雁轻姝的花痴眼神,丝毫没有掩饰。 这个表情,让雁未迟十分得意。 “喂喂喂,雁二小姐,这可是我的夫君,你不开口叫一声姐夫也就罢了,也不知让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吧。收敛一点,收敛一点哈!” 雁轻姝回过神,瞬间无比尴尬。 她急忙低下头,后退两步,想行礼,又不想当着雁未迟的面,矮了身份。 好在那平役侯府就在隔壁街,她在这纠结的工夫,婢女橙儿回来了。 “小姐,小姐……银票,夫人给的银票!”橙儿气喘吁吁的将银票,递给雁轻姝。 此刻雁轻姝,心里一团麻,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陛下的赐婚,还能不能拨乱反正。 她急忙将一叠银票放在摊位上,拿起那两个镯子,转身就走。 刚走了一半,她又忍不住转头看向上官曦,咬着嘴唇,娇娇怯怯的说道:“今日是小女失礼了,太子殿下莫怪,改日小女定然登门致歉。殿下,告辞。” 致歉? 她得罪的是雁未迟,又不是上官曦,跟上官曦致哪门子的歉? 雁未迟见她仓惶离去的模样,撇撇嘴道:“唉,又是一只狂蜂浪蝶啊!” 上官曦垂眸看向她,询问道:“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呃……” 雁未迟觉得用“街头卖艺”四个字,糊弄一下鱼飞檐还行,糊弄上官曦,怕是不成事。 她咧嘴一笑,敷衍道:“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哈!” 第102章 糟了发钗不见了 雁未迟收好自己的银票,又将刚刚雁轻姝留下的两千两,递给那个小摊贩。 “喏,这就是你的富贵,不过安全起见,我建议你带着这银子,先离开此处,避避风头吧。毕竟平役侯府的人,出了名的不讲信用!” 雁未迟还记着她那个便宜爹,欠她五百两银子的事儿呢。 小贩儿千恩万谢,急忙拿着银票就跑了,连摊子都不要了。 …… 坑了雁轻姝两千两银子之后,雁未迟便跟随上官曦高高兴兴的回太子府了。 路上上官曦也没有再追问她银子的问题。 一来雁未迟打着哈哈,明显不想说。 二来上官曦早就了如指掌,也不必去纠结。 三来就是上官曦满脑子都是雁未迟给他出的那个主意。 油纸伞。 他得好好谋划一下,要如何利用油纸伞,来摆上官璃一道。 —— 是夜,太子府。 众人回府之后,上官曦晚饭也没吃,就进入书房,开始谋划。 而雁未迟则略显慌乱的在自己房里找东西。 张嬷嬷走进来,本想问问要不要给她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却见到雁未迟眉头紧锁的模样。 张嬷嬷忍不住询问:“太子妃娘娘,您这是……找什么呢?丢东西了?” 雁未迟想着,自己的衣服都是张嬷嬷拿去洗的,说不定她能见过呢。 想到这里,雁未迟急忙拿出一只金丝发钗,递到张嬷嬷面前:“嬷嬷,你可有见过这样的发钗?跟这个一模一样,是一对儿。” 张嬷嬷看了看,微微摇头道:“老奴不曾见过啊,娘娘是丢了东西吗?要不要找下人一起来帮忙找找?” 雁未迟急忙拒绝:“呃,不必了不必了,也不是很贵重!” 雁未迟手上的发钗,正是她从当铺买的那一对儿。 她今日才从那小贩儿口中得知,这对儿发钗,来历不一般,凤羽花更是不能随便带。 眼看着那赌坊的荷官,就要顺着发钗的藤,摸到她这个瓜了。 所以雁未迟想着回来就将发钗处理掉。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对儿金丝发钗,怎么就少了一支呢? 掉哪了? 可别让府上那些歪心眼的下人见着,不然骗银子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雁未迟略显苦恼的想了想,片刻后忽然脸色一凛,心道一声:“糟了,我被掳走那日,头上带的好像就是这一对儿发钗,莫不是掉在路上了?还是掉到花榆那个山洞里了?” 雁未迟看着手上剩余的这一支,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东西,就是个定时炸弹啊。 主要是,它不仅仅会招惹来赌坊的敌人。 若是深究起来,让上官曦知道她在赌场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会让他,对她的行为产生疑虑。 空间手镯这种东西,在几千年以后的世界,那是人手一个。 可在眼前的世界,只怕会被人当做妖孽啊! 雁未迟打了个激灵,反手将这一枚发钗,放入了自己的手镯里,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娘娘,娘娘,您听老奴说话了吗?”张嬷嬷的呼唤声,唤回了雁未迟的意识。 “啊?听,听着呢,怎么了?”雁未迟问到。 第103章 红袖添香 张嬷嬷笑了笑:“热水已经弄好了,您可以去沐浴更衣了。” “哦,好,那你去休息吧。” 张嬷嬷听到这话,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略显担忧的说道:“娘娘,您今晚,不去霜寒院了吗?老奴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个晚晴,还在太子身边侍奉着。”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张嬷嬷,就见到张嬷嬷一个劲儿的眨眼。 雁未迟瞬间明白了,这张嬷嬷原来不是给她送热水的,是给她通风报信儿的啊。 雁未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张嬷嬷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至于那个晚晴,她并不在意,毕竟她和上官曦都知道,这四个美婢,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仔细想想,她若是不去,说不定会引得那四个美婢怀疑。 反而是她去了,才能让上官曦这场戏,唱的更顺利。 想到这里,雁未迟当即点头道:“太子这么晚还没休息啊,那我去看看他!”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朝着霜寒院走去。 …… 与此同时,上官曦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不知写着什么。 晚晴就站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添茶倒水,时不时的研墨掌灯。 上官曦似乎没有要回避她的意思。 她看起来也颇为规矩,没有到处乱瞟。 躲在院子外面的书客和川红,见状忍不住讨论起来。 “书客姐姐,你说晚晴今日能成事么?”川红眉头紧锁,整张脸都写满了嫉妒。 书客皱眉道:“我也不清楚,她若成事了,遭罪的是我们,她若不成事,遭罪的还是我们。” “这话怎么说的?”川红有些不明白。 书客无奈道:“别做你的太子侧妃梦了。我们都是皇后的棋子,都是用来试探太子殿下的踏脚石罢了。若是晚晴赢得了太子的青睐,那你我就都会成为弃子。若是晚晴没有成功,那你我也要去太子面前,邀宠献媚。心有二主,太子若是知道,又岂能轻饶我们?唉!” 川红还是不懂,只是固执的想爬床:“就算是棋子又如何,只要能爬上太子殿下的床,那后半生还不是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我可是听说了,太子跟太子妃,都还没圆房呢。若是让我抢了先,再生个长子出来,我看那个太子妃,以后还怎么嚣张跋扈,还敢不敢让我去洗茅房了。哼!” “呦,太子妃可真坏,竟然还让二位姐姐洗茅房啊?”一道女子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川红以为是芙蕖,想也没想便回应道:“是啊,一个睡猪圈的野丫头,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好歹也是荣国公府送进宫的家仆,比民间的大户小姐都要高贵。她一个养猪的,怕是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来由令人厌恶。你说是不是?” 川红回头看向身后人,脸上的嘲弄笑容,却瞬间僵住了。 因为身后搭话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芙蕖,而刚刚好就是她口中数落的雁未迟。 雁未迟笑眯眯站在那,伸出手晃了晃:“嗨,晚上好啊,二位姐姐!” 第104章 准备演戏 书客倒抽一口凉气,急忙跪在地上:“奴……奴婢……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川红僵在那,似乎一时间忘了作何反应。 书客见状连忙去拉扯她的裙摆,示意她跪下。 川红这才回过神,跟着跪下去开口道:“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双臂环抱于胸前,笑眯眯询问道:“这么晚了,二位不去当值,也不去休息,跟这趴墙角啊?” 书客紧张的回应:“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担心晚晴少不更事,伺候不好太子殿下,所以过来看看。” 雁未迟冷笑:“少不更事怕什么?太子殿下懂就好啊,这男女之间,主动权还是掌握在男人手里的,你们说对吗?” 二人紧张的低头,谁也不敢接这话。 雁未迟继续道:“我听张管家说,你们手脚都挺利落的,差事也办的不错。本来想着,要不让你们几个,做内院的贴身侍婢好了,也不必每天干扫撒的粗活了。可你这句少不更事,倒是提醒我了,要不……你们先学学规矩?” 书客把头埋的更低了:“奴婢但凭太子妃吩咐。” 她倒是乖顺。 雁未迟转头看一旁的川红。 虽然也低着头,但是摆明了不服气,心里怕是还惦记着爬上枝头,变凤凰呢。 想到这里,雁未迟勾唇一笑道:“好,那你就跪在这,三更之后才可以起身。” 雁未迟指向书客。 书客微微松口气,从此刻到三更,也就两个时辰了,并不难熬。 “是,奴婢遵命。” 随后雁未迟又指向川红,继续道:“你,跟本太子妃进来!” 川红瞬间有些紧张,她拉着书客的袖子,用眼神求助。 书客刚想说话,雁未迟便开口道:“怎么?不愿意啊?你不是很想爬太子殿下的床么?那今晚上半夜我伺候,下半夜你来,不是刚好吗?” 雁未迟笑眯眯的说着,可书客却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 可惜川红却听不出,还真以为今晚能有机会侍奉在前。 她松开书客的衣袖,抿着嘴道:“奴婢,奴婢愿意!” 川红站起身,跟着雁未迟往内院走。 书客伸手拉她一把,却没能拉到人,只拉到半片衣角。 看着二人走向上官曦的书房,书客无奈摇头叹息。 …… 书房。 虽然三人的谈话在院子外面,可以上官曦的武功修为,早已经将她们的话尽收耳底。 所以看到雁未迟带着川红走进来的时候,上官曦脸上并无意外的神色。 他放下毛笔,疑惑的看着雁未迟,用眼神询问来意。 雁未迟笑眯眯的走向上官曦:“殿下写什么呢?” 上官曦拿了一张空白的纸,盖在自己书写的纸上面,淡淡说道:“军报。” 雁未迟皱眉道:“我不能看?” 上官曦平静回应:“女子不得干政。” 雁未迟撇撇嘴道:“太子殿下偏心,凭什么她一个丫鬟可以看,我这个做太子妃的却不能看?” 雁未迟指向晚晴。 上官曦站起身,故作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要总是为难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好了,回去休息了!” 上官曦阔步往外走,不理会任何人。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转头看向晚晴:“书房不必整理,你也回去休息吧。” 晚晴乖巧的行礼:“是,奴婢遵命。”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去,都没有给雁未迟一个眼神。 雁未迟见状,故作凶狠的训斥晚晴:“你给我等着,有你的苦头吃!” 随后雁未迟追向上官曦的脚步:“王爷,王爷等等我,等等我嘛!” 第105章 我最适合颠鸾倒凤啦 雁未迟追着上官曦离开书房,去往隔壁院子的卧房。 川红想了想,也抬步跟了上去。 书房没有人之后,晚晴走到烛火旁,将烛火一一熄灭,随后关好门窗,也离开了书房。 她规行矩步,没有半点逾越,离开书房后,便回到下人房,怎么看,都是乖巧的模样。 …… 而另外一边,雁未迟跟随上官曦来到卧房之后,便吩咐川红守在门口,并且盛气凌人的吩咐着:“好好在这呆着,仔细听着我是怎么服侍殿下的。等我叫你,你才可以进来,记住了没有?” 川红抿了抿嘴,红着脸道:“是,奴婢晓得了。” 嘴上乖巧,心里却腹诽着:“伺候男人的事儿,我还能比你差了去?太子殿下但凡尝过我的滋味儿,就再也不会碰你这个粗鲁蛮横的女子了,哼!” 咣当! 雁未迟关上房门,笑眯眯走向上官曦。 上官曦无奈道摇头,低声询问:“你带她来做什么?” 雁未迟毫不避讳的回应:“羞辱啊!” 上官曦疑惑:“她得罪你了?” 雁未迟点点头。 上官曦道:“不喜欢,逐出府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怎么行?殿下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杀人……诛心!谁让她叽叽歪歪说我坏话,我非得让她难受不可!” 说到这里,雁未迟忽然换了个娇软的语气:“殿下,妾身伺候殿下沐浴吧!嗯~殿下你别急,我们洗完再做嘛!” 上官曦忍不住扶额,他可没心思跟雁未迟演这出戏。 他还在等鱼飞檐的消息。 然而雁未迟却忽然凑近他,低声道:“殿下,你配合一下嘛。若不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在颠鸾倒凤,那外面的人,如何敢恣意行事啊?”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诧异道:“所以,你是故意带川红,来‘监视’我们的?” 雁未迟笑了下:“不然呢?”她还能真跟一个没脑子的丫头吃醋不成? 上官曦蹙眉道:“即便是如此,让她知道我们都在房中就好,也不必做戏。” 雁未迟无奈道:“殿下,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咱俩不闹出点动静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外面的人会怀疑的。” 上官曦开口反驳:“谁说共处一室,就一定要闹出动静?我们,下棋不行吗?”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殿下,我可是猪圈长大的,大晚上的您跟我下棋,你猜猜暗处的人信不信啊?像我这种空有美貌,没有才华的女子,最适合颠鸾倒凤啦!” 上官曦一阵无语,忍不住皱眉道:“不要口不择言!” 雁未迟轻哼一声:“是你把奸细想得太笨了!做戏总是要做全套的!” “不做!”上官曦言辞拒绝 雁未迟撅起嘴,坐在一旁,像个苦恼小仓鼠一般。 上官曦侧眸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孤可以……教你写字。” 雁未迟撇撇嘴,谁要学写字,她又不是真的不学无术。 雁未迟叹口气道:“你不信我,且听着外面的动静吧,我保证我们静静悄悄,外面的人不敢作妖!” 外面的人,也看不到房间的景象,若是也听不到动静,谁敢确认武功高强的太子殿下,是不是还在房间里啊? 第106章 伺候沐浴 若是无法确认上官曦的动向,谁又敢贸然行动呢?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觉得雁未迟的话,也不无道理。 那就……勉强配合一二吧。 上官曦站起身,展开双臂开口道:“宽衣。” 雁未迟微微一怔,指着自己鼻子:“我……我来?” 上官曦看向她:“不是你非要做戏?” 雁未迟小声嘟囔:“我这是说给门口那人听的,我们声音上弄得像一点,倒也不必真的做什么。”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做戏做全套!要不就不做!” 雁未迟无奈的走上前,身手去拉上官曦的腰封。 旁人的身体,上官曦不了解。 上官曦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上,腰间最为敏感。 哪怕雁未迟隔着几层衣服,在毫无章法的扯他的腰封,他都会感觉有些痒的难受,呼吸急促。 眼看雁未迟越拉腰封越紧,上官曦无奈的按住她的手:“笨!”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急忙把手抽回来,小声嘟囔着:“嫌我笨,你不自己脱!” 上官曦瞥了她一眼,随后自己将衣服一件件脱下。 眼看就要脱最后一件里衣了,上官曦一边走向耳房的浴桶,一边开口道:“进来伺候。” “啊?”雁未迟傻眼了。 只是演戏给川红看而已,不用假戏真做吧? 哗啦一声过后,上官曦应该是已经进入浴桶了。 就在雁未迟迟疑的时候,上官曦开口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跟孤一起洗么?” 一起洗? 这么刺激吗? 这家伙是不是入戏太快了些? 刚刚的抗拒,难道是欲拒还迎? 想到这里,雁未迟更不敢进去了。 然而她刚犹豫片刻,便看到门外的身影靠近。 显然是川红在趴墙角了。 雁未迟想了想,捂着眼睛,走进了耳房。 上官曦坐在浴桶里,浴桶上面飘着一层花瓣,遮盖了水中景象。 他看着雁未迟掩耳盗铃一般的捂眼姿势,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上官曦心中暗道:“不成体统的是你,胆小怯懦的也是你。空有一张鸭子嘴!” “过来!”上官曦将一块湿哒哒的帕子,扔向雁未迟。 啪嗒一下,帕子正好糊在她胸口上。 雁未迟惊叫一声:“啊——” 随后下意识接住手帕。 上官曦顺势开口道:“喊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说得…… 虽然知道是说给川红听的,可雁未迟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 幸亏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桶的花瓣,不然这出戏,怕是要唱不下去了。 雁未迟拿着帕子,走到上官曦身边,将帕子沾了热水,小心翼翼的擦在他肩膀上。 雁未迟大声询问:“殿下,舒不舒服呀?” 上官曦闭眼假寐,靠在浴桶上,配合的回应:“尚可!” “那殿下,人家伺候的好不好呀?” 上官曦继续道:“还可以更好些。”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殿下觉得怎样才是更好呢?”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像晚晴那般,温柔小意一些,深得我心。不过,你也有你的好处。” 雁未迟白了上官曦一眼,下手的力道也大了许多。 她咬着呀问道:“是吗?那太子殿下说说,我有什么好处啊?” 第107章 撩人不成反被扑 上官曦攥住雁未迟擦他身体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沉声道:“你热情奔放,也深得我心。” 热情奔放? 这从哪说起? 就在雁未迟疑惑的时候,发现上官曦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落在……胸口? 雁未迟顺着上官曦的视线看向自己,发现因为刚刚那块湿帕子的原因,导致她胸口的衣服几乎变成了透明的。 里面红色的小衣,和那小衣也遮不住的无线春光,已经毫无保留的跃然于眼前。 “啊——”雁未迟又是一声惊呼。 她刚要跑,却被上官曦攥住了手腕。 等她再想挣扎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被拉扯入浴桶中。 哗啦一声过后,雁未迟也进入了浴桶。 “啊!殿下!你干嘛啊!” 雁未迟艰难的在浴桶里挣扎,却忽然感觉腋下扣住一双大手,将她提起来,靠在浴桶边缘。 雁未迟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赤着上身的上官曦,竟是前所未有的心慌起来。 撩人不成反被扑,就是她现在这个窘境了吧。 救命,她只是喜欢口嗨而已,还没想过要动真格的啊! 上官曦垂眸看着她,大声道:“叫啊,太子妃叫的真好听,孤很喜欢。你叫的越大声,孤就越兴奋!” 嗯?这话?! 雁未迟紧张的攥紧浴桶的边缘,一时间不知道是上官曦入戏太深,还是他真的要假戏真做。 上官曦会假戏真做吗? 当然不会。 他只是一边做戏给外面的人听,一边顺便,看看雁未迟的胆量究竟有多大。 事实证明。 她就是个纸老虎。 看着雁未迟满脸水色,眼神惶恐不安的样子。 上官曦觉得自己体内,那种叫做暴虐的因子,渐渐苏醒。 扣着雁未迟腋下的手,忍不住渐渐收紧。 若是再往前几分,捏的可就是另外一个地方了。 那该是多么柔软,多么可爱,多么令人爱不释手啊! 他又不是真的不举,岂会对雁未迟的屡次撩拨,无动于衷。 眼看身体就要不受控制了,上官曦忽然松开对雁未迟的钳制,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起来。 如此举动,又是引得雁未迟呼吸一紧。 给人看病的时候,她心无旁骛,自然什么都敢看。 可如今这个环境,这个气氛,她再多看两眼,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就在雁未迟紧张不已的时候,发现上官曦竟然……没有脱裤子! 上官曦跨出浴桶,瞥了她一眼,眼带笑意。 那个揶揄中带着些许嘲弄的眼神,让雁未迟羞愤不已。 当然,更多是愤怒,因为她明白,再刚刚的较量中,她显然败下阵来。 不敢看人的是她,畏惧亲密接触的人也是她,羞怯不已的,还是她。 合着上官曦不是跟她演戏给外人看,是故意跟她较量呢? 这是报那日脱裤子上药的仇么? 上官曦拿着一旁干净的布巾,擦拭湿漉漉的身体。 一边擦,一边说道:“你伺候的不错,洗干净到床榻上来,我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真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啊! 雁未迟在房间里脸红心跳。 川红在外面脸红心跳。 第108章 夜夜春宵 川红心中暗道:“这么大动静,太子殿下一看就勇猛无敌,哪里就不举了?要我说,外面的话都是谣言。希望等下太子妃体力不支,我就可以进去了!” 川红欢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而此刻一个太子府的侍卫,路过寒霜院门口,朝着里面扔了一颗小石头。 那小石头,不偏不倚,打在川红脚下 川红垂眸看了一眼,随后顺着石头滚来的方向,抬头看向那个侍卫。 川红微微点头,侍卫心领神会,快步离去。 三更鼓过后,本来安分睡觉的晚晴,拿着一把草纸,来到后院。 看样子是打算如厕。 只是她并未去茅房,而是来到后院倒夜香的后门。 咄——咄咄! 一长两短的敲门声,很快得到了门外的回应。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询问声:“有何发现?” 晚晴低声道:“太子殿下每日都在写军报,大致都是安排军饷分布和训练计划,并无异常。” “放火之事,是否与太子有关?”那人继续追问。 晚晴继续道:“不曾听府上众人提及此事。不过今日有一件事,颇为奇怪。” “说!” 晚晴低声道:“太子今日写信给军中,让他的贴身侍卫回京,并且带上他这些年的军饷,说是要盘下一个工坊,送给太子妃做为私产。” “工坊?可有说是什么工坊?”门外的人迫切的追问。 晚晴没有隐瞒:“似乎是个做油纸伞的工坊,今日太子妃回府,就带了一柄漂亮的油纸伞。许是太子为了讨她欢心吧。二人之间关系有些复杂。” “何意?” 晚晴想了想继续道:“太子殿下对我颇为维护,太子妃屡屡发难,太子都会帮我解围。可是太子也从未冷落太子妃,几乎是……夜夜春宵。” 门外那人嗤笑一声道:“那是自然,太子对你另眼相看,也不是觊觎你的身子,那是因为你名字里的一个‘晴’字,与太子亲妹妹相同。所以你也规矩收敛些,不要试图做出爬床的举动。你若越雷池半步,太子必然不再将你视作妹妹。至于太子和太子妃继续盯着。哼,他果然并非不举之人。” “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先回去了!” 那人应声:“三日后,我会再来!” 晚晴应声离去。 …… 霜寒院。 雁未迟一身干净的里衣,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眼看就要睡着了,还不忘嘟囔着:“不要……不要,太子殿下轻一点。” 上官曦侧眸看向她,无奈的摇头。 这门外的川红早就睡着了,雁未迟这戏竟是还没唱完。 这一晚上,做戏的是雁未迟,听戏的是川红,难受的是他。 他又不是真的不举,雁未迟千娇百媚的低吟浅唱,几个男人受得了? 他都不知道暗暗用了多少次千秋雪内功,才让自己可以保持冷静自持。 上官曦抬起手,毫不犹豫的点了雁未迟的昏睡穴。 这下子雁未迟彻底昏睡不醒了。 只是她一睡着,人也变得不老实起来,一个翻身,抱住了上官曦的腰身。 第109章 令人爱不释手 上官曦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忍不住感慨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雁未迟确实生的极美,至少在上官曦眼里,绝不比那雁轻姝逊色半分。 上官曦轻轻攥住雁未迟的手腕,竟是破天荒的没有推开她,而是轻轻抚摸。 柔若无骨,肤如凝脂,令人爱不释手。 他竟是不知道,原来女子的身体,比男人柔软这么多。 手腕都这么软,那其他地方会不会,手感更好? 就在上官曦感觉自己的心跳又要加速的时候,忽然看到雁未迟手上的白玉手镯。 他摩挲着手镯,忍不住皱眉道:“这是个什么镯子?玉质也算上品,可形状怎会如此奇怪。难道被她自己打破了?” 想到雁未迟今日在市集上也在看手镯,上官曦心中暗暗决定,改日赠她一对。 “啾啾啾!啾啾啾!” 窗外传来了鸟笛声。 这是鱼飞檐来找他了。 上官曦从雁未迟的手臂下脱身而出,来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川红已经不省人事,才走到后窗,打开窗户。 鱼飞檐没有进来,只是开口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个晚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官曦轻笑一声:“这府上,除了你、我和未迟之外,也就只有张嬷嬷和张管家值得信任,旁人,再怎么纯善的一张脸,下面也是奸细的底色。” “呦,未迟?这叫的,这么亲密吗?”鱼飞檐开口揶揄道。 上官曦皱眉:“少废话,去告诉天枢,接下来的事情,要靠他了。” 鱼飞檐点头道:“师兄放心,他最会演戏了!” 提及演戏二字,上官曦又想到胡闹了一整夜的雁未迟。 他下意识勾唇浅笑,笑容十分浅淡,却没能逃过鱼飞檐的眼睛。 鱼飞檐眨眨眼道:“呦,师兄,你这笑的……少女怀春啊?” 上官曦当即沉了脸色:“胡说!还不去办正事。” 鱼飞檐笑嘻嘻离开,去办正事儿。 而上官曦则回到床榻边缘,看向雁未迟。 眼看着她将衣服领口扯开,露出了里面的红色小衣,上官曦就忍不住呼吸变得粗重。 “这样不是办法,还是不能与她同住,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守在她身边。” 上官曦扯过棉被,盖在雁未迟身上,随后自己走向外间的矮榻。 —— 次日晨。 太子府的消息,天没亮就已经传到了二皇子上官璃的耳中。 只是上官璃愚钝,并不能理解这消息有何深意。 于是上官璃下朝之后,便上了四皇子上官珏的马车。 上官珏打着哈欠,开口道:“春困秋乏,一点也不假,二哥找我有何要事?若是没事,我要回去……” “上官曦要买个工坊,你与我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上官璃开口打断了上官珏的话。 上官珏疑惑的眨眨眼:“工坊?什么工坊?” 上官璃略显烦躁的说道:“太子府传来消息,说上官曦要给雁未迟买个做油纸伞的工坊,当做她的私产。这消息听着怪怪的,可我一时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第110章 叶家工坊 上官珏撇撇嘴:“嗐,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雁未迟,我打听过了,是平役侯的庶女,一直养在庄子上,手上肯定是半个铜子儿都没有。眼下既然成了太子妃,那太子给她置办一点私产,也实属正常。只是我没想到啊,太子还真是不挑食,一个睡猪圈的女人,竟然也下得去嘴,呵呵呵!” 上官珏一脸的坏笑,似乎很想了解上官曦和雁未迟的床帏之事。 上官璃想到雁未迟那个容貌,开口说道:“看来你还没见过她本来的模样,那容貌……” 说到这里,上官璃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嘿!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别打岔,我说正事儿呢。” 他皱眉继续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一般置办产业,那也是酒楼茶馆,再不济,也是房屋田地,哪里有人买工坊的?” 上官珏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既然二哥觉得不安,那我们不妨去那个工坊瞧一瞧,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儿。” 上官璃点头道:“也好。” 话音落下,上官璃立刻吩咐马车,朝着那个工坊而去。 —— 城西,三里亭茶寮。 上官珏的马车,停在茶寮旁边,两位皇子先后下车。 上官珏给侍卫递了个眼神,侍卫立刻走向茶寮开口询问道:“掌柜的,向您打听个事儿啊。” 一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走出来,他笑呵呵回应:“呦,官爷您说,这南来的北往的,小老儿这消息最灵通了。” 侍卫继道:“你可知这城西郊外,有个做油纸伞的工坊吗?” 那掌柜的皱眉思考,随后开口道:“噢,您说的是叶家的工坊吧?您也是来买那块地的?” 叶家工坊? 侍卫点头道:“对,没错。” 掌柜的笑道:“那您可真是来晚了,叶家那个工坊,可多人抢着要了。要不是叶老爷子身子不好,叶少爷着急用银子,他们家也不会盘的那么便宜。” “工坊在何处?” 掌柜的指向西边,继续道:“您沿着这条小路,在往前走二里地,就能看见了。” “多谢!” 侍卫得了确切的消息,连忙回来禀报给上官璃和上官珏,二人立刻上了马车,朝着掌柜之路的方向而去。 然而二人前脚刚走,后脚那须发皆白的掌柜的,就拿掉了脸上的胡须和头上的假发。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上官曦的三师弟,叶天枢。 叶天枢勾唇一笑,翻身上马,从官道朝着那工坊走去。 …… 上官璃和上官珏乘坐马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些许人影。 上官珏没好气的抱怨着:“那老头不是说二里地么?这走了少说也快四里了。简直胡说八道嘛!” 上官璃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开口安抚:“许是那老头人老记性差,不过还好,看来方向没错。喏,那边是有个工坊模样的地方。寂无,往那去!” 寂无是上官璃最信任的贴身侍卫,听到上官璃的指令立刻驱使马车,朝着那工坊而去。 第111章 断后路 马车刚停下,众人便见到有一个年轻公子,在指挥工人搬东西。 “你们都小心着些,把能用的和不能用的都分开。还有那装桐油的屋子,一定要检查好了,千万不能让屋顶漏雨,周围也不可有任何明火,知道了吗?” 工人们纷纷应是。 旁的也就罢了,那“桐油”二字,瞬间吸引了上官璃和上官珏的注意力。 上官璃看向上官珏:“他刚刚说什么,是桐油吗?” 上官珏点头道:“没错,是桐油。哎,对啊,这做油纸伞的工坊,可不就是得用桐油涂抹扇面,才能让纸伞防雨吗?” 此话一出,上官璃瞬间脸色一凛,他低声惊呼:“我知道上官曦要做什么了!” 上官珏疑惑的看向他:“他要做什么?” 上官璃翻身上了马车,看样子不打算近前去询问,而是低声道:“寂无你带两个人,去工坊看看,是否真的有桐油。” 寂无领命离去。 上官璃则在马车里,咬牙切齿的咒骂上官曦。 “好你个上官曦,我以为你真的不争不抢,没想到你跟老子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上官珏疑惑的挠头:“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上官璃解释道:“我在府上囤积桐油的事儿,已经被父皇知道了,眼下闹得满城风雨的,我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如今看来,这做油纸伞的工坊,不就是最好的说辞么。” “二哥的意思是,你要跟父皇解释,说那些桐油,是你用来开工坊的?”上官珏追问。 上官璃点头道:“没错,这是一个很合情合理的解释。可是上官曦比我先一步想到,所以他才在京城买油纸伞的工坊。他想断我后路。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他要买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工坊,而是京城周围,所有的油纸伞工坊。” “那可不能让他得逞啊!” 上官璃勾唇冷笑:“若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或许还真让他断了我的后路,可如今知道了,他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只要我先一步,把所有工坊都买下来。不仅仅可以解释桐油的用途,还可以在工坊里收获大量的桐油。如此一来,那边的空缺,也能弥补了。” 那边儿…… 上官珏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询问:“二哥,你一直说的那边,究竟是哪边儿啊?” 上官璃戒备的回应:“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哪边,都是安国公联络的,我们不过就是赚银子,打听多了,显得自己没城府。” 上官珏点头道:“也是,不说那边儿,就说眼前。二哥,咱们得在上官曦的银票到手之前,先把工坊都盘下来吧?” “没错,第一个要买的,就是此处!” …… 叶家工坊。 寂无带着两个侍卫,来到工坊门口,找到了刚刚说话的叶家少爷。 “这位公子,请问……” 寂无话说道一半,微微顿住。 叶天枢粘了两撇小胡子,见状有人打招呼,急忙行礼:“公子有礼,不知有何询问?” 第112章 果然好多桐油啊 寂无觉得眼前人,好像有点眼熟,不知在哪见过。 不过一时间想不起,他便也没细想,而是开口询问:“阁下是这工坊的老板吗?” 叶天枢连忙点头道:“我爹是老板,我是这里的少东家。阁下也是来看工坊的?那真是不巧了,这地方已经五千两,定出去了。” “五千两?”寂无打量了一下工坊的规模,微微皱眉道:“恕在下直言,此处面积并不大。这几间屋舍瓦房,也颇为残破,怎么会这么贵?” “这您就不懂了,我是连房带料,以及长工,一起卖的。旁的不说,我这厂子里那些桐油,就值不少银子呢。就算自己不开工坊了,将桐油转手卖给官家,也能得到不少实惠。若不是家父身染重疾,急需大量银钱。我还不舍得卖呢!”叶天枢撇撇嘴,那个眼神,分明是觉得寂无不识货。 寂无笑了笑:“叶公子莫怪,您刚刚说厂房里有桐油,不知可否带在下看看?倘若真的如你所言,我家公子愿意多出一千两,来买此处。” “多一千两?真的?”叶天枢摆出一副财迷的表情。 寂无点头道:“绝无虚言。” 叶天枢又故作为难的开口道:“哎,你们早点来就好了,现在我这契书都签好了。这也不能毁约啊!” “既然还没有交付,便可以毁约,大不了您赔他多少定金,我家公子给您补上可好?”寂无显得十分有诚意。 叶天枢见状叹口气道:“那……那好吧,我先带你进去看看!” …… 寂无跟随叶天枢走进一件库房。 刚进门就看到许多盖着木盖的大水缸。 这数量……简直惊人。 寂无惊呼道:“这里都是桐油?” 叶天枢点头道:“没错啊,阁下不知道,这一把上乘的油纸伞,要做到三刷三晒,简单的说呢,就是要刷一遍桐油,晒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 “不必多言,我能否看一下?”寂无对怎么做油纸伞不感兴趣,他只想看看这水缸里到底是不是桐油。 叶天枢也没犹豫,当即打开一个距离最近的水缸。 寂无垂眸看过去,果不其然,满满的都是桐油。 寂无又看向其他水缸,谨慎的询问:“能否允在下再看看其他的。” 叶天枢开口道:“验货是吧?理解理解,不过几位可不能带明火走进去,不然咱们几个都葬身火海了!” 这库房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光线实在阴暗。 如果是其他货物,那自然是应该掌着灯来看的。 不过这里面存放的可是桐油,叶天枢要求不许带明火,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寂无点头道:“好,我们就这样查看。” 借着门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也能看个大概了。 叶天枢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几个查看桐油。 寂无带着侍卫一路看过去,发现每一个大水缸,都是满满的桐油,瞬间心花怒放。 为了证明自己所见不虚,他还偷偷用袖口轻轻蘸取了一些桐油,最后才带人离开。 叶天枢将寂无一路送至工坊外面,寂无开口道:“叶公子,咱们就一言为定了!您这工坊,可万万不能再卖给旁人了。” 第113章 你到底是谁 叶天枢皱眉道:“这……口头约定,似乎……” 寂无当即心领神会,开口道:“明日午时之前,我们家中管事,会带着七千两银票前来,现场交易。决不食言。” 六千两买工坊,一千两赔偿之前买家的违约金。 叶天枢听到这个金额,当即露出一副财迷模样,双眼放光的回应道:“那您可说好了,若是过了午时,我可就得给旁人腾地方了。” “绝无虚言!” 叶天枢笑道:“多谢这位公子,那您慢走!” 寂无点点头,带着手下,欢喜的朝着远处的马车走去。 眼看马车走远,不见了踪迹。 暗处的雁未迟和上官曦,才缓缓走出来。 叶天枢凑上前,笑眯眯道:“师兄,人家的戏,演的不错吧?” 叶天枢卷着自己的头发,笑得娇娇媚媚的。 看得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 上官曦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德性,并未觉得不适,只是疑惑的看向刚刚那间库房,开口问道:“你从何处,找来这么多桐油?” 叶天枢朝着雁未迟呶呶嘴,意思是雁未迟准备的。 上官曦诧异的看向雁未迟,雁未迟笑道:“什么桐油,水缸里面都是水,只有表面一层,漂浮着油。” 这油会浮于水面,不难理解。 可即便仅仅是表面的桐油,数量也不少吧。 上官曦继续追问:“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水缸,就算是表面漂浮的桐油,数量也不少,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雁未迟笑眯眯道:“因为表面漂浮的,就不是桐油啊,只是我们炒菜做饭的菜籽油。我之前不是做桐油的时候,用了好些桐树果么。那些果子的残渣,在菜籽油里炒一炒,随后滤出来。这样菜籽油就会散发出桐油一样的气味儿了。普通人粗略看一下,自然是无法发觉的。” 叶天枢点头道:“没错,幸好红袖楼的菜籽油够多,这不,一上午就都炒出来了。只可惜今日红袖楼,没有菜籽油开火做饭咯!” 上官曦听着二人的解释,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叶天枢的手脚利落,而是雁未迟的聪慧过人。 她脑子怎么转的如此快? 而且怎么懂得这么多? 上官曦双眸微眯,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觉得这个眼神有些不对劲儿,略显紧张的询问:“殿……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 上官曦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是谁?” 雁未迟呼吸一紧,竟是有些语塞。 一旁的叶天枢疑惑的眨眼:“大师兄,你怎么了?连自己的爱妃都不认识了?” 上官曦没理会叶天枢,而是平静的看向雁未迟。 就在雁未迟挤出一抹笑容,想要胡扯的时候。 上官曦忽然开口道:“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回答孤。孤不喜欢被欺骗!”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先一步离去。 那个修长的背影,让人看不出喜怒,却能看得出冷漠。 雁未迟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刚刚蒙骗了上官璃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 第114章 除掉一个隐患 这家伙,她这么费心费力的帮他,他竟是还怀疑她。 “唉,人妻难做,屎难吃啊!”雁未迟的感慨,吸引了叶天枢的注意力。 叶天枢笑道:“哈哈?小美人,你说什么?” 雁未迟干笑一声:“没,没什么!”话音落下,雁未迟便抬步,朝着上官曦追过去。 —— 马车上。 骗人的没了喜悦之情,被骗的倒是欢欣不已。 寂无上车之后,便将所见所闻告知给二皇子上官璃和四皇子上官珏。 随后还将自己的袖子扯下来,点燃给二人看。 看到那瞬间燃烧的袖口,上官璃一拍大腿:“干得漂亮!” 上官珏也高兴的说道:“有了这个油纸伞工坊,不仅仅二哥能对那边有所交代,对父皇也能有所解释了。” 上官璃点头道:“没错,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上官璃抿了抿嘴,看起来有几分难以启齿。 上官珏疑惑的看着他。 上官璃笑了笑:“这件事,我不太好出面啊……” 上官珏心中警铃大作,随后皱眉道:“二哥该不会是……想让我去买?” 上官璃拍了拍上官珏的手臂:“老四,兄弟之间,你我最为亲近,你说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 上官珏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却并没有应下。 这种事儿,不出事儿皆大欢喜,出了事儿还不得是他来背锅。 买卖桐油,这可是大罪。 油纸伞的桐油,那在官府都是有名录有备案的,有多少桐油,生产多少油纸伞,那都是有数的。 如今他们买了这个工坊,却没有做出那么多油纸伞,那要如何解释桐油的去向? 不行,这事儿不能往身上揽。 想到这里,上官珏开口道:“二哥,这件事儿,我觉得你我都不要插手,不妨从兵部找个人出面?” 兵部在上官璃管辖范围内,从这里面找一个信任之人,并不是难事。 可是…… “这从兵部找人,还不是跟我自己出面一个道理?到时候他出事儿了,谁不会想不到是我在背后筹谋呢?不行不行!”上官璃拒绝。 上官珏解释道:“唉,二哥,这事儿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样好了,从吏部找!” 吏部归安国公管,既不会牵扯到上官璃,也不会牵扯到上官珏。 万一那人再出点纰漏,后面也有安国公兜底。 所以上官璃觉得吏部的人最合适。 一旁的上官珏嘴唇翕动,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劝阻。 只是询问道:“二哥,可有人选了?” 上官璃继续道:“我时常听安国公说,吏部前两年调任上来一个吏部侍郎,名叫……叫什么来着……” 坐在车辕上的寂无补充道:“殿下,叫杨云峰。” “对对,就是叫杨云峰,这个人是个不开化的刺头,舅舅早就想将他从吏部赶出去。” 上官珏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安国公不看好他,那让他出面,他又岂能帮我们?” 上官璃嗤笑一声:“这还不简单,不告诉他具体买什么就好了,只寻个由头,让他来送银票。若是事成了大家皆大欢喜,这杨云峰也算是一脚踏上我们的船了,想再下去,那就得断条腿!若是事败了,那就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也算帮舅舅除掉一个隐患!” 第115章 想把太子抢回来 上官珏听到这话,急忙奉承:“是是是,还是二哥聪明过人啊!小弟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上官璃得意的笑道:“你啊,还太年轻,走吧,没了烦心事儿,咱们去红袖楼舒舒筋骨!” —— 是夜,平役侯府。 乒乓!叮当!啪嚓! 平役侯府的后院里,传出一阵阵打砸声。 一众婢女嬷嬷噤若寒蝉,没有一人敢开口阻拦。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平役侯雁寒山,带着他的夫人明阳郡主,一同从外院跑进来。 婢女橙儿见状急忙迎上来开口道:“老爷,夫人,你们快看看小姐吧。小姐从集市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发火,这……这奴婢也劝不住啊!” “发火?为何啊?不是给她银票了吗?”明阳郡主有些疑惑。 雁寒山见状询问道:“银票?什么银票?” 明阳郡主叹口气道:“唉,姝儿她今日看中两个镯子,说是要两千两,虽然有点贵,可她喜欢,我就给她银子了。这是怎么了?镯子没买到?” 橙儿摇头:“不不不,镯子是买到了,可小姐她……” 橙儿不知如何解释。 正在此时,房间里的雁轻姝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急忙跑出来,看到明阳郡主,立刻乳燕投怀一般扑进她怀中:“娘亲,娘亲,爹爹骗我,爹爹坑苦了我啊,呜呜呜!” “啊?”雁寒山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姝儿啊,你这话从哪说起啊?” 雁轻姝不理会雁寒山,趴在明阳郡主怀中一味的苦。 明阳郡主见状皱眉看着雁寒山:“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瞧你把姝儿气的!” 雁寒山无奈道:“夫人啊,我今日一整天都在兵部,哪里得空回来啊?” 这倒也是,明阳郡主看向雁轻姝:“姝儿,到底发生何事,你说清楚,若是你爹委屈你了,娘亲一定替你做主。” “娘亲真能替我做主?”雁轻姝抬头看向明阳郡主,泪眼婆娑的样子,让明阳郡主一阵心疼。 明阳郡主急忙点头:“一定,娘亲一定替你做主。” 雁轻姝眼睛一亮,急忙道:“那女儿想把太子抢回来,娘亲也能做主吗?” “什……什么?”明阳郡主诧异的看着雁轻姝。 雁寒山也震惊道:“姝儿,你说什么呢?把太子抢回来?” 雁轻姝看向雁寒山,一跺脚,生气道:“有何不可?那太子本就是陛下指婚给我的夫婿,可爹爹你却跟我说太子其貌不扬,粗鄙不堪,所以我才同意让雁未迟那个小贱人去替我。可我今日在街上见到太子了,他……他玉树临风,风采过人,简直容冠四国双城!雁未迟凭什么抢我的夫君啊!呜呜呜……” 雁寒山了然了,看来是雁轻姝见过上官曦的容貌了。 这也难怪,上官曦得到其生母的真传,生的一副好容貌。 可容貌再好,又有何用呢? 雁寒山无奈的看了一眼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连忙安抚道:“姝儿,别哭了别哭了,瞧你,小脸都哭花了,来,跟娘亲走,我们进去说。” 第116章 不能让她得意 明阳郡主拉着雁轻姝的手,带着她一起进入房间。 随后语重心长的安抚道:“姝儿,你爹怎么会害你呢?那太子殿下说起来身份贵重,可他没有母族,在京城孤木难支,他那个位置,坐不了多久的。” 雁轻姝撅起嘴,轻哼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上官曦是不是太子,她在意的只是上官曦的容貌。 明阳郡主见状继续道:“再说他的身子,他年幼的时候,中了天下奇毒,陛下举全国之力,尚不能替他彻底解毒,只能压制毒性。这样的人,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你若真的嫁给他,岂不是要成为新寡?” “可他明明看起来很好啊!”雁轻姝不服气的反驳:“不止容貌状态很好,就连对雁未迟……也那么温柔小意!哼!” 雁轻姝揪着手上的帕子,满脸都是妒色。 明阳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向雁寒山:“太子对雁未迟很好?” 雁寒山坐直了身子:“这……这我哪知道啊?不过太子身边也没有个知心人,眼下娶了太子妃,走的近也,也正常。” “她算哪门子的太子妃?我才是太子妃!她一个庶女,凭她也配?!”雁轻姝气的大呼小叫。 明阳郡主见状厉声道:“好了姝儿,不许乱说话。这朝中哪一个皇子的身家背景,都比那上官曦有过之无不及。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太子妃,你是打算以后都不嫁给旁人了吗?” 哪能这么败坏自己名声呢? 雁轻姝撅起嘴:“可我就是喜欢太子。” “喜欢也没用,他是个短命的!”明阳郡主厉声反驳。 雁寒山开口安抚道:“是啊是啊,姝儿,你娘说的没错,太子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这二殿下,才是你的良配啊!” 明阳郡主点头道:“没错,你可是我长信王府的表小姐,自然要匹配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好了姝儿,别任性了!” 雁轻姝还是心里不痛快,可她娘亲一贯宠爱她,今日竟是也帮着爹爹说话,想来此事光闹,是没有用了。 于是雁轻姝沉默不语,只一味的抹眼泪。 明阳郡主见状,无奈的安抚了两句,随后拉着自己夫君离开了后院。 雁寒山被拖着一直回到自己的卧房,随后才询问道:“夫人有话要说?” 明阳郡主皱眉道:“老爷,你闺女受气了,你就不管管吗?” 雁寒山微微一怔,随后苦着脸道:“这……这让我如何管啊?还真帮她把太子抢回来?夫人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太子那是长信王和安国公的眼中钉,肉中刺。咱们……” “哎呀!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我怎么可能让姝儿嫁给一个短命鬼。我是在想,虽然姝儿不能嫁,可也不能让雁未迟就那么得意了去。还敢欺负我的女儿,真是反了她了。必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明阳郡主满眼狠厉,恨不能现在就掐死雁未迟。 雁寒山倒是不在意那个庶女,可他心里还是对雁未迟的生母,有几分旧情。 他试探着询问:“这……夫人要如何做?” 第117章 回房睡觉 明阳郡主面露凶光,勾唇狞笑道:“我要让她有命嫁人,没命享福。” “啊?这……” 不等雁寒山把要阻拦的话说出来,明阳郡主便怒声道:“怎么?你舍不得?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想着月从容那个贱人!” 雁寒山急忙陪着笑脸,一边伸手揽住自己的夫人,一边开口安抚:“瞧瞧,瞧瞧,夫人这是说哪里话?为夫这心里,就只有夫人一人啊!” 雁寒山说着话,便将人往床榻上推。 明阳郡主看了一眼天色,娇嗔道:“老爷,天还没黑透呢。” 雁寒山笑道:“怕什么,这姝儿出嫁了,你我膝下就只剩下泓儿一子了,到时候免得生出许多寂寞。所以我们抓紧,再给姝儿和泓儿生一两个弟妹,这才能子女绕膝,共享天伦啊!” 明阳郡主脸色微红,顺着雁寒山的力道,共赴巫山了。 —— 太子府。 “阿嚏!”坐在书房的雁未迟,打了个喷嚏,打断了正在办公的上官曦,也吸引了一旁斟茶倒水的晚晴。 晚晴走上前,关切的说道:“太子妃娘娘是不是染了风寒?奴婢去吩咐厨房,给您煮一碗姜茶吧?” 雁未迟放下手上的医书,抬眸看向晚晴,没好气的说道:“没有啊,我只是闻不得你身上的骚味儿罢了!一闻到,我就想打喷嚏!” “这……”晚晴瞬间红了眼眶,低下头怯懦的退到一旁,像个受气的小兔子。 上官曦见状起身走过来,蹙眉道:“你何故总是为难她?” 雁未迟站起身,挑眉道:“为难?我实话实说,也有错?” 上官曦看向晚晴:“你先退下吧。” 晚晴哽咽:“是,奴婢告退。” 晚晴委屈巴巴的走了,书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上官曦收起不耐烦的表情,反而疑惑道:“不是说要将她们几个都留在身边,将计就计。那你又何必总是刁难她?” 雁未迟微微摇,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啊殿下,你一看就是没玩弄过人心的人。” 上官曦皱眉,听不懂雁未迟说什么。 雁未迟继续道:“一味的纵容,才会让她们不敢冒进。哪怕收到消息,也会担心消息的可靠性。可我若是处处给她们使绊子,让她们‘千辛万苦’的拿到消息,那她们,以及她们背后的主子,才会更加相信消息的真实性。” 上官曦沉默不语,心里却颇为赞同。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雁未迟一个养猪女,会懂得这么多。 想到这里,他忽然问道:“之前孤问你的问题,想好答案了么?” 雁未迟眨眨眼:“什么问题?” 她竟然把他的问题给忘了? 上官曦白了一眼雁未迟,没好气的开口道:“回房,睡觉!” 睡觉? 回房,回哪个房?各回各的? 睡觉,睡什么觉?名词还是动词啊? 雁未迟脑海里想一些有的没的,还不等想清楚,上官曦便忽然折返回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人带了出去! 第118章 最为撩人 “哎哎哎,太子殿下,你等等,你着什么急啊?!”雁未迟险些被带的摔个跟头。 上官曦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进卧房,随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雁未迟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变得炽热而暧昧起来。 就在她思绪略显混乱的时候,上官曦忽然指向床榻边的一个矮榻,开口道:“从今日起,你就睡在这。” 雁未迟看了看宽大的新床,又看了看窄小的矮榻,最后转头看向上官曦,一双大眼睛,困惑的眨啊眨。 上官曦皱眉道:“听不懂?”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她不是听不懂,她是有点……不理解。 “殿下跟我睡在一起……很挤吗?”雁未迟忍不住询问道。 上官曦眉头紧锁,不是很挤,是心里很焦躁。 那千秋雪的内功,是用来保命的,不是让他一次次用来压制心中欲/望的。 这雁未迟一脸懵懂,满脸清纯,却不知这种美而不自知的样子,最为撩人心魄。 他是一个能行行,又能色色的男人,哪里受得住她每晚毫无章法的摸摸索索! 看着雁未迟一脸茫然的样子,上官曦皱眉道:“没人告诉你,你睡觉很不老实么?”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反驳道:“我又没跟别人睡过,谁来告诉我?” 这话说得…… 怎么有点暧昧。 上官曦咽了咽口水,感觉嗓子有点干。 他故作严肃的继续懂道:“那孤现在告诉你,你睡觉很不老实,影响到我了,所以今日起,你睡这里。” 雁未迟鼓鼓嘴,像个生气的小仓鼠。 她正要开口说回去睡,上官曦早有所料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能回去睡,一来是你一个人不安全,二来,我们夫妻分开,惹人怀疑。三来,你在房中,外面那四个丫鬟,才不敢贸然爬床。” 理由还挺多! 雁未迟无奈道:“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委屈一下自己。” 上官曦见她乖巧,便不再理会,拿起衣服径自去耳房沐浴更衣。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正要喊人来换水,却发现雁未迟不在房里。 上官曦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雁未迟又被人掳走了?不对啊,他刚刚沐浴的时候并未听见任何异响! 上官曦急忙开门,却忽然跟雁未迟撞了个满怀。 “哎呦!”雁未迟推门推空了,直接扑进了上官曦的怀中。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连忙按住雁未迟的肩膀,将她拉开一点:“你干什么去了?” 雁未迟揉着自己泛红的鼻头,声音闷闷的说道:“我……我去拿药啊,哎呦太子殿下,你这胸肌也练得太好了,疼死我了!” 胸……胸肌? 上官曦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衣襟儿大氅,身材毕露。 他下意识拢住衣襟儿,系好腰带,不知怎的,竟是觉得有些害羞而尴尬。 雁未迟见状皱眉道:“系什么系呀,反正还得脱!”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房门关好。 然而这话落在门外的丫鬟耳中,和门内的上官曦耳中,都显得尤为暧昧。 第119章 别以为我真的不会碰你 尤其是上官曦,略显语塞的质问:“你这叫什么话,什么还得脱!”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药瓶,眨眨眼说道:“太子殿下洗澡的时候,把脑子落在浴桶了吗?我不是说了,我去拿药呀,拿药当然是给你上药咯,上药自然要脱衣服啊!” 上官曦一阵无语,皱眉道:“放肆!”怎么敢说他没脑子? 雁未迟笑了下,走上前拉着上官曦的手腕,来到桌子旁。 她已经习惯了上官曦的故作凶狠,和口硬心软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放肆第一天了,太子殿下应该习惯了,来吧,脱衣服!” 雁未迟拿着药瓶,等着上官曦宽衣。 上官曦皱眉道:“外伤都已经好了,何故再上药?” 雁未迟眨眨眼道:“之前是止血消炎的,现在是祛疤美颜的!” “祛疤?”上官曦无奈道:“孤不需要祛疤。” 他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刀疤无数,堂堂一个男子,怎么会怕留疤痕? 雁未迟不由分说的拉开上官曦的衣襟儿:“这可由不得你,我负责的病人,必须要负责到底才行!” 上官曦被扯开衣服,忍不住面露尴尬。 他正要把衣服拉回来,雁未迟就指向他肩膀上那已经愈合的伤口,继续道:“你看这里,如果不祛疤,这里就会产生增生,这个位置又会时常拉扯活动,这个增生时间长了,就会总是瘙痒,如果严重了,说不定还会扯到里面的神经线,最后影响你手臂的灵活程度。哎呀,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是能祛疤的地方,都要祛疤。”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用手指挑起药膏,缓缓涂抹在疤痕上。 药膏冰冰凉凉,倒是有一些舒服。 可雁未迟的动作轻轻柔柔,实在有些瘙痒。 那种痒痒的感觉,穿透层层皮肤,直接痒到心里去。 上官曦实在有些受不住,一把攥住了雁未迟的手腕。 雁未迟垂眸看向他,疑惑道:“怎么?疼?” 上官曦皱眉道:“孤自己来!” 雁未迟甩开他:“来什么来,前面的伤你姑且看得到,难不成你后背也长眼睛吗?” 雁未迟抽挥手,继续给上官曦上药。 上官曦僵坐在原地,明明已经赤膊,却仍旧觉得有些燥热。 对,他又觉得热了。 上官曦意外的发现,过去求而不得的温暖,竟是每次与雁未迟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都会轻易得到。 她总是会将他闹得很热。 身体热,心里也热。 就在雁未迟的手指,落在上官曦小腹上面的时候,上官曦终于忍无可忍,他咬牙道:“你就不能重一点?” “啊?”雁未迟一脸惊讶。 “旁人上药,都要轻一点,太子殿下怎得要重一点?”雁未迟明明所以。 上官曦咬牙道:“我不怕疼!”所以可以重一点。 雁未迟迷惑的眨眨眼,随后稍微用力戳了一下上官曦的腰间:“这样?够重吗?” 上官曦只觉得一阵脑充血,他忍无可忍的攥住雁未迟的手腕:“雁未迟,你是不是故意的?别以为孤……真的不敢碰你!” 第120章 都脱衣服了还正当? “碰……碰我?”雁未迟大眼睛眨啊眨,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上官曦的话。 “不懂?那孤让你见识见识!”上官曦话音刚落,雁未迟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看清眼前景物的时候,已经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啊!殿下,你这是干嘛?!”好好的上药,这人怎么忽然抱她? 上官曦不由分说的将她放在床榻上,猝不及防的其身而下。 雁未迟瞬间呼吸凌乱起来,她饶是再迟钝,也看懂了上官曦眼中的侵略。 要命啊! 她只是给上官曦上药而已,他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雁未迟急忙双手抵住上官曦的胸膛,尴尬的开口道:“殿……殿下……冷静……冷静一点!” 上官曦没好气的反驳:“你对孤上下其手,摸摸索索,你让孤如何冷静?雁未迟,你这欲拒还迎的戏码,还要唱几次?” “殿下,我真的没有,我……我就是单纯想给你上个药,要不……要不下次让鱼世子来!”雁未迟欲哭无泪。 她哪知道这上官曦的兴奋点这么低,上个药就把持不住了? 好家伙,原来还真是个没开过荤的纯纯大处/男啊! 上官曦听到这话,一阵无语,明明气氛还算好,提什么鱼飞檐!煞风景! 上官曦垂眸看着她,眼里的火焰,在她有些畏惧的眼神里,一点点散去。 或许她是真的不懂,也是,她也尚未出阁,过去只是以猪为伴,男女之间的事儿,她又能了解几分? “以后……不许随便给男人上药!”上官曦开口命令。 雁未迟诧异,下意识反问:“啊?为什么?” “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上官曦反问。 雁未迟尴尬的咧嘴,她懂,可她是大夫啊! 大夫疾病救人,还得先看性别? 上官曦见雁未迟不回应,以为她真的不懂。 他想了想,忽然伸出手,覆盖在雁未迟的腰间。 雁未迟身子一阵紧绷,下意识双手攥住上官曦的手腕。 上官曦却忽然抬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殿下……你……” 不等雁未迟把话说完,上官曦便伸出手,缓缓扯开了雁未迟的裙带。 一边动作缓慢而轻柔的去宽衣解带,一边沉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懂,那今日,孤就亲自教教你。” 雁未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曦。 那清冷矜贵的外壳下,仿佛有一只邪恶的猛兽,正要破笼而出。 那种强势的压迫感,让雁未迟感觉有些窒息。 可他又偏偏生的极美,哪怕在做恶劣的事,都让人忍不住帮他去想借口。 哪怕他正做着冒犯她的事儿,也让人忍不住去猜想,他一定有他的正当理由。 正当? 都脱衣服了,还正当? 雁未迟闭上眼,不想看他极具蛊惑魅力的脸庞。 一阵凉风席卷了皮肤,吓得雁未迟又赶紧睁开眼:“殿下,殿下你冷静一点。” 上官曦拿起雁未迟丢在床榻上的药瓶,平静的开口道:“孤很冷静,现在不冷静的人,是你!” 第121章 现在懂了么 雁未迟不知道上官曦要做什么,不过他这话倒是没错。 她现在很不冷静,二人姿势如此亲密,她还衣衫不整,让她怎么冷静啊? 她紧张的看着上官曦,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一抹药膏,随后轻轻擦在雁未迟的肩膀上。 他沉声问道:“现在……懂了么?” “懂……懂什么?”雁未迟一头雾水。 上官曦的手指,顺着她光滑的肩膀,缓缓下移,挪到锁骨上轻轻摩挲:“这样,懂了么?” 雁未迟苦着脸道:“殿下,你……你把话说清楚些啊,我……我应该懂什么?” 上官曦有些无奈,他无奈的不仅仅是雁未迟的迟钝,更是无奈于自己的反应。 雁未迟再不懂,他就要忍不住了! 上官曦的手指,粘着丝滑的药膏,顺着雁未迟的锁骨,继续缓缓下移,片刻后,便来到雁未迟那小衣的上沿。 指尖按住的地方,令上官曦感觉爱不释手。 两边细腻柔软的肌肤,伴随着雁未迟急促的呼吸,不停的挤压上官曦的手指。 上官曦沉声追问:“这样,还不懂么?” 雁未迟呼吸一紧,她懂了,她明白了。 对于她来说,上药就是单纯的上药,可对于上官曦来说,她上药的手法,却似乎在传达着魅惑的讯息。 就好像上官曦此刻这般,虽然也是上药,却令人感觉无比暧昧。 她若是再不懂,上官曦的举动,怕是要更过分了。 一时间雁未迟有些紧张。 毕竟她前世今生,都没有与任何男人亲近过。 喜欢看美男是一回事,真的提枪上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雁未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的说道:“懂……懂,我懂了,殿下,不必……不必再教了!我真的懂了!我真的懂了!” 上官曦收回手指,指尖残留的温度和柔软,让他有片刻失神。 可看到雁未迟泛红的眼眶,和紧张的神情,他便知道,她不愿意。 也罢,就算她愿意,他也……不忍心。 他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连累旁人。 上官曦解开了雁未迟的穴道。 雁未迟立刻推开他,拢住衣襟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那模样,像极了被人欺负的姑娘。 在院子里守夜的川红,见到雁未迟衣衫不整的跑出来,忍不住有些疑惑。 她喃喃说道:“难道说,她伺候的不好,被殿下赶出来了?哎呀,这可太好了!这不是给我机会了嘛!” 川红急忙走到房门口,柔声说道:“殿下,奴婢进来伺候你,可好?” 上官曦坐在床榻上,正在用千秋雪的内功,压制自己难以言喻的尴尬。 本来就心焦气躁,听到川红的声音,更是满心烦闷。 他冷冷说道:“滚!” 川红吓得一个激灵,这声音,也太冷冽了。 只是……似乎还带着些许隐忍的沙哑。 川红觉得上官曦是欲/求不满,壮着胆子继续道:“殿下……若是不纾解一二,对身体不好的,殿下若是不愿意碰奴婢,奴婢还有别的功夫。” 听着川红说那些惹人遐想的话,上官曦满脑子却都是刚刚雁未迟衣衫不整的样子。 本来就很难压下去的烦躁,这下子又卷土重来。 上官曦忍无可忍,一掌打向房门。 第122章 太子殿下长大了 砰! 房门直接被掌力推开,重重的打在川红身上。 “啊——”一声惨叫还没叫完,川红就被房门砸晕了过去。 鲜红的鼻血,瞬间流了满脸。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张管家和张嬷嬷,以及外院的书客和晚晴,都听见了动静。 张嬷嬷不让那两个婢女进来,只是带着张管家进入院子查看。 两个老人家十分有眼力劲儿,见房门开着,上官曦却坐在房中,而川红则躺在院子里,心中大概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嬷嬷朝着门外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抬回去。” 书客和晚晴对视一眼,随后急忙走上前,将川红抬走了。 二人识相的没有询问半句。 人走了之后,张嬷嬷上前,将房门关好,同样没有说半个字。 上官曦微微叹口气,虽然那川红惹人厌,可发了一下火,竟是也把心里的躁动压下去了。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有些惭愧的苦笑一声:“我这是怎么了?真的是年纪大了,寂寞太久了么?” 上官曦搞不清楚,是他的问题,还是雁未迟的问题。 是他憋到一定程度,快要爆发了。 还是那雁未迟过于秀色可餐,引人爆发了。 上官曦的心不平静,而另外一边雁未迟,同样十分焦虑不安。 她回到房中之后,便抱着自己发呆。 胸前被上官曦戳过的地方,眼下又痒又烫。 痒到心里,也烫到心里了。 在这一刻雁未迟才明白,她眼中单纯的医患关系,在上官曦眼中,或许极具暧昧色彩。 他是不是觉得,她在勾引他? “啊?”雁未迟忍不住捂脸,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古代,她做事应该把握好尺度。 可不能再这般引人误解了。 可是…… 可是她给上官曦上药的时候,真的心无旁骛啊。 雁未迟揉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嘟囔着:“刚刚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好危险。可是……又带着一点迷人?对,就是危险又迷人!” 雁未迟抿嘴一笑,她发现她并不反感上官曦的亲近。 只是…… 这节奏未免太快了。 总要相处一二,总要拜了天地,总要彼此表明心意,才能算是真的夫妻吧。 哪能上来就做,一步到位的事儿啊! “呼!别想了别想了!烦死了!”雁未迟走到水盆边上,直接用冷水洗了脸。 脸上的热度是褪去了,可心里的热度,却留下了烙印。 —— 次日。 次日一早,张管家给上官曦收拾床榻,发现他的被子上,有一块污渍。 张管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一旁同样打扫房间的张嬷嬷,疑惑的询问:“老头子,笑什么呢?” 张管家把被子卷好,打算去换一床,一边走一边道:“太子殿下啊,长大了。” 长大了? “说什么傻话呢,太子殿下都二十出头了,能没长大么!”张嬷嬷不明白张管家的意思。 张管家笑了下,也没多做解释,抱着被子出去了。 恰巧在门口,遇到了来找上官曦的鱼飞檐。 第123章 月盈则亏 “世子爷,您找太子殿下啊,殿下他去前院了。”张管家说道。 鱼飞檐点点头,随后朝着那床被子呶呶嘴疑惑道:“怎么了?还要洗被子?我大师兄不会尿床了吧,哈哈哈哈!” 鱼飞檐惯会开玩笑,张管家也习惯了。 只笑呵呵说道:“月盈则亏,精满自溢,呵呵呵,正常,正常!” 鱼飞檐眨眨眼,啥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张管家也不好多做解释,连忙告退离去了。 鱼飞檐挠挠头,口中重复着这句话:“月盈则亏,精满自溢?什么意思?难道大师兄子在月圆之夜,就要尿床吗?” 鱼飞檐抬头望天,一时间想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不过是什么日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是上官璃约好,去买叶家的油纸伞工坊 …… 鱼飞檐来到前院,看到上官曦独自一人吃早饭。 他疑惑的看了看房间里,又转头看向院子,随后问道:“雁未迟呢?” 上官曦平静回应:“没起床。” 鱼飞檐点头道:“那我去叫她。” 上官曦疑惑:“有事?” 鱼飞檐凑上前,笑眯眯道:“去看戏啊,天枢的戏台子都搭好了,咱们不去看个热闹,岂不是浪费?” 上官曦想了想,他也想知道上官璃,会派何人去买叶家的油纸伞工坊。 他放下碗筷开口道:“叫她起来,吃过早膳,一同去。” 鱼飞檐点头应下。 片刻后雁未迟被带到了前厅,看着桌面上的清粥小菜,雁未迟没什么胃口。 主要是她看到上官曦坐在那,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虚。 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上官曦则显得十分平静,只淡淡说道:“一日三餐,不可忘食。坐下用膳。” 换言之,以后雁未迟也别想睡到中午了,必须起来吃饭。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感觉上官曦有时候真像个老学究。 她缓缓坐下,乖巧的吃饭,整个过程,都不发一言。 一旁的鱼飞檐觉得气氛有点奇怪,疑惑道:“你们……昨晚吵架了?” 不然怎么不聊天?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上官曦,随后又连忙低下头。 上官曦则蹙眉道:“没有,别瞎打听。” 鱼飞檐疑惑道:“那你们昨晚怎么分房睡的?” 不等上官曦回应,鱼飞檐忽然道:“啊,我知道了,我今天看到张管家把被子抱出去了,大师兄,你是不是昨晚尿床了,把小嫂嫂吓跑了吧?哈哈哈!” 尿床? 雁未迟震惊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无奈的眉头紧锁,这一个两个,要不就是没脑子,要不就是二傻子。 他厉声道:“再口不择言,送你回姑苏城。” “啊?”鱼飞檐苦着脸道:“不要啊,回去就没有自由了,我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那就闭嘴!”上官曦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愠怒的训斥。 鱼飞檐撇撇嘴:“又不是我说的,是张管家说你,什么月盈则亏,精满自溢。我也听不懂什么意思,是不是月圆之夜,尿床尿的肾亏?” 第124章 洁身自好 “噗!”雁未迟一个没忍住,一口白粥,全喷出来了。 满桌子饭菜,没法吃了。 师兄弟二人转头看向她。 雁未迟尴尬的不知道该捂脸,还是捂嘴,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恨不能一脚把鱼飞檐踹出去! 鱼飞檐挠挠头:“我猜错了?” 上官曦不理会他,而是看向雁未迟:“很好笑么?” 雁未迟连忙摇头,不好笑,不好笑,好笑也不敢笑。 这鱼飞檐不懂,她还是懂得。 什么月盈则亏,精满自溢,分明是上官曦昨晚……嗯,做了羞羞的事! 雁未迟双唇紧抿,还是有点想笑。 因为她知道,上官曦之所以做了那样的事,十有八九,是因为她上药的缘故。 想不到这个一国储君,还真是有些君子之风,哪怕自己难受,也不强迫她配合。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曾饥不择食,没有对那四个美婢,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竟然如此洁身自好! 雁未迟抿嘴一笑,心情有点好。 …… 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三人低调出行,去往叶家工坊。 然而如此行为,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就传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知道了,上官璃自然也知道了。 上官璃坐在皇后宫里喝茶,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母后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皇后轻哼一声:“这个上官曦,果然是个不老实的,不能让他一直留在京城,得把他赶回风陵关去。” 上官璃摇头道:“母后此话差矣,太子军中十年历练,已经积累了不少忠心的将士追随,眼看着他在军中越做越大,万一哪一天,他起兵造反,岂不是要打的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就让他在眼皮子底下更好,他在京城孤立无援,只有那么一个虚有其名的逍遥王世子跟前跟后,院子里连个忠心的奴才都找不出几个,他能翻出什么天去?” 一旁的四皇子上官珏也点头道:“二哥说的没错,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咱们心里才更踏实。” “哎对了二哥,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说服杨云峰去帮你买工坊的?”上官珏有些好奇。 上官璃嗤笑一声道:“他那个木头疙瘩,连舅舅的话都敢忤逆,我有什么本事说服他。不过像他这种刚正不阿的人,也有他的弱点。” “弱点?”上官珏有些不明白。 上官璃开口道:“我让礼部尚书给了他六千两银子,让他送去油纸伞工坊,有人接收,说是给孤寡的致仕老臣,一些贴补。他不知此行真实目的。只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便去做了。” 上官珏明白了,这杨云峰古道热肠,对朝廷一些告老还乡的老臣,都颇为关注,所以他绝对不会拒绝这个差事。 这就是他的弱点。 …… 上官璃的计划还算顺利,临近午时的时候,杨云峰带着一个信封,来到了叶家工坊。 躲在暗处的上官曦一行三人,看到来人,都显得有些惊讶。 第125章 开台唱戏 鱼飞檐诧异道:“怎么是他?” 雁未迟询问道:“他是谁?” 鱼飞檐解释:“吏部侍郎,杨云峰,此人风评颇好,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他怎么会跟上官璃同流合污?” 上官曦微微皱眉,随后开口道:“看来我看中的忠臣,十有八九都是安国公一脉的眼中钉,肉中刺。”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大师兄是意思是,上官璃故意选中他,不出事则已,出事儿了都推在他头上,除掉他?” 上官曦点点头。 鱼飞檐担忧的继续道:“那我们怎办?计划照旧么?若是照旧,他今日可就要惹上大麻烦了。” 上官曦沉默的看着杨云峰,许久之后,他和雁未迟齐声道:“照旧!” 上官曦说也就罢了,为何雁未迟也如此决定? 上官曦和鱼飞檐齐刷刷看向雁未迟。 不等二人询问,雁未迟便开口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想拉拢此人?” 上官曦没有隐瞒,微微点头。 雁未迟笑道:“那就对了啊,俗话说,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才难得。等他身陷囹圄,殿下再去拉他一把,那他必然对殿下感激涕零。” 鱼飞檐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这次的计划,是要坑上官璃,只有顺着杨云峰查到上官璃,才能牵扯到他。若是放过杨云峰,如何坑上官璃呢?” 雁未迟继续道:“那就要看,是坑上官璃的价值大,还是招揽杨云峰的价值大了,总要有所取舍,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说到这里,雁未迟笑道:“再说了,就算没有坑到上官璃,我们其实也赢了,至少坑了他七千两银子,还断了他的后路。” “后路?什么意思?” 鱼飞檐有些听不懂。 然而雁未迟已经没有继续解释了,因为叶天枢,开台唱戏了! …… “呦,这位大人,您就是今日来送银子的?”叶天枢表示很惊讶,因为眼前人竟然穿着官服。 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个官,私下买卖桐油吗? 杨云峰刚过而立之年,为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且有些不苟言笑。 不过见到叶天枢,还是十分客气的说道:“没错,本官就是来送银子的。” 杨云峰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有多少银两,给多少老臣抚恤,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今日来此处送此物。 叶天枢打开信封看了看,确认银两数额无误之后,笑呵呵说道:“大人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不妨进去喝一杯茶?” 杨云峰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是哪些老臣,居然致仕之后,要沦落到在工坊做工。 他一边跟随叶天枢往里面走,一边询问道:“多谢公子对他们照顾有加,他们都无儿无女,没有家眷吗?” 它们?还是他们? 叶天枢有些茫然,这家伙是说桐油么? 叶天枢摇头道:“这……它们怎么可能有儿女呢?大人说笑了。” 两句话的工夫,就来到储存桐油的地方。 还不等杨云峰继续询问,叶天枢便将房门打开了:“大人,你要东西,都在里面呢。” 第126章 百口莫辩 他要的东西? 他要什么东西? 杨云峰也一脸茫然,不过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 杨云峰前脚刚走进去,后脚一群府衙侍卫便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京兆府的捕头,江漠。 江漠大喊一声:“大胆贼人竟然敢私下采买桐油,你可知……” 话还没说完,江漠就愣住了,他看向杨云峰,诧异道:“杨大人?” 杨云峰也愣在原地。 他看向房间里面,发现都是一个大水缸。 随后江漠走进来,打开一个水缸盖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皱眉道:“杨大人,大黎国律法有云,严谨私下买卖桐油,倘若工坊需要,也必须提前向官府报备,你私下买这么多桐油,意欲何为?” 杨云峰诧异的看着水缸,又急忙在人群里寻找叶天枢的影子。 结果却发现叶天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迹。 杨云峰瞬间明白,自己中计了! 有人要诬陷他! 是谁?今日是吏部尚书派他来的,难道是吏部尚书要害他? 杨云峰急忙解释:“江捕头不要误会,本官不是来买桐油的,只是来送抚恤金的。” 江漠皱眉道:“抚恤金?这里空无一人,你给谁送抚恤金?有什么话,回府衙再说吧!来人,带回去!” 侍卫见状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杨云峰,将人往外带。 然而就在此时,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从杨云飞的袖带里掉出来。 江漠见状将东西捡起来查看,随后猛然瞪大眼睛。 他厉声质问:“你还敢说你不是买桐油的?那这是何物?” 杨云峰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买卖桐油的契书。 这东西怎么会在他身上? “这不是我的!”杨云峰极力辩解。 江漠冷声:“这当然不是你的,这是与你私下交易之人,刚刚交给你的!来人,带回去!” 一群府衙捕快押着杨云峰往外走,却在外面忽然看到许多农妇打扮的人。 其中为首一人开口道:“呦,说的不是这儿吧?这哪有市集啊?” 另外一人也回应道:“我听李大姐说的就是这儿啊,说是外地来的商队,价格是京城的三成啊。” “可不么,我也听小园子她娘说来着,还说这的布匹,买一赠一啊!” “哎,你们看,是那边么?那怎么有官府的人啊!” “哎呦,怎么还抓了一个当官的啊?” “呦,后面还跟着这么多大水缸,嘶,我闻着怎么像桐油的气味儿啊。” “哎呀,当官的居然私下买桐油啊?莫不是要造反啊?” “天啊!” “好可怕啊!” “这是谁啊!” …… 七大姑八大姨,你一嘴我一句,这消息,算是捂不住了。 江漠觉得这场面十分奇怪,可这些民妇也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他除了驱赶之外,也无可奈何。 躲在暗处的上官曦一行人,把戏看了个全。 上官曦看向叶天枢:“这些村妇,你找来的?” 叶天枢挑眉道:“是啊,小美人说街上那些喜欢闲逛的妇女,最爱家长里短传播消息了。我寻思着把她们引过来,这样有人买桐油的事儿,很快就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就没人说大师兄不能色色了。” 第127章 满城风雨 一旁的雁未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上官曦看向她,询问道:“你告诉他的?” 雁未迟点点头:“我小时候生活的庄子上,有个长舌妇,什么事儿只要告诉她,那十里八村儿的,就全都知道了。根本不用费劲儿去散布谣言。所以我就跟叶公子说,看看能不能找几个这样的能人。” 能人? 上官曦有些想笑,却终究也没笑出来,只是开口道:“杨云峰的麻烦大了,许是还会牵扯出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是谁来着?”鱼飞檐询问道。 上官曦勾唇冷笑:“安国公的得意门生,杜德昌。” —— 两日后。 两天的时间,吏部尚书勾结吏部侍郎,私下买卖桐油的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整个朝堂内外,都在讨论这件事。 毕竟无论是尚书大人,还是吏部侍郎,那都是文官。 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换言之,他们二人买桐油能有什么用处? 还不是给旁人帮忙? 那给谁帮忙,就不言而喻了吧。 今日早朝,长信王韩潇,怒气冲冲的开口道:“启禀陛下,如今这朝堂内外的谣言也太盛了。说什么吏部侍郎杨云峰,给老臣买桐油,要帮助老臣造反,还说他是老臣的私生子,这都哪跟哪儿啊?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他!” 瞧给长信王气的,都敢自称老子了。 长信王说完,就怒视向安国公。 安国公捋了捋胡子,开口安抚道:“哎呀,王爷,您就算是生气,也不能口不择言啊。” “敢情被造谣的不是你?吏部是你管辖范围,安国公,你得给老子一个交代,不然这事儿,咱们没完!”长信王吹胡子瞪眼。 高座上的康武帝微微挑眉,倒是没介意长信王的殿前无礼。 反而觉得二人相争的一幕,颇为有趣。 他想了想询问道:“京兆府尹何在?” 京兆府府尹大人孙辽,急忙从百官后面走出来:“微臣在。” 康武帝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有查清楚?” 孙辽额头上冷汗都要滴下来了,这吏部都是安国公的得意门生,他可不敢得罪,这案子到底能不能查,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还得看安国公的意思。 可如今陛下问,他也不敢贸然说谎。 思来想去,还是周旋道:“回陛下话,此案,还在调查当中。” “调查?你都调查几日了?结果呢?就是满城风雨造本王的谣?你要是查不明白,这京兆府尹你也别当了,滚回家种地去!”长信王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开骂。 孙辽哭着脸说道:“王爷息怒,这杨云峰说是吏部尚书杜大人给他银票,让他去送抚恤金,可杜大人却说没有此事,而杨云峰口中的叶家少东家,也查无此人,所以……” 一旁的安国公急忙道:“所以就是杨云峰在说谎,那一切根源就是他自己,杀了他便是!” 安国公急于结案。 可孙辽又继续道:“国公大人所言也不差,可是……可是买卖几缸水,这也算不得杀头的罪啊。” 什么?水? 第128章 人证物证何在啊? 安国公微微一怔,诧异的看向孙辽。 高座上的康武帝也疑惑道:“你说他买的不是桐油,是水?” 孙辽苦着脸道:“回陛下话,正是如此,那些水缸里面,全都是水,只是表面漂浮了一层油而已。所以这案子,怎么定性,微臣有些犯了难。” 康武帝也不是傻子,只是软弱。 他仔细想想便想通其中原委了。 “看来日前老二府上的桐油都烧毁了,所以他急需补充一批,便铤而走险,在民间购买,结果不曾想胆大的遇到诈骗的,卖桐油的居然是卖水的。呵,赔了夫人又折兵。安之远和老二这舅甥二人,怕是要吃不下饭了。这难不成,是初景的手段?” 一想到这可能是上官曦在开始反击,康武帝就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这既然是水,那倒也罪不至死。” 安国公听了这话,急忙道:“陛下不可啊,虽然里面是水,可表面是桐油,这么多水缸,里面也有不少桐油了。” “国公大人啊……”孙辽打断了安国公的话,继续道:“这里面是水,上面……也不是桐油。” “什么?”安国公诧异的看向孙辽。 孙辽苦着脸道:“这水缸上面一层,是厚厚的菜籽油,只是炒过了桐树果,散发一些桐油的气味儿,其燃烧能力,远不及桐油。” 安国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二皇子上官璃。 上官璃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简直犹如吃了屎一般恶心。 他…… 合着他被别人算计了? 不,不是别人,就是上官曦! 一定就是上官曦! 上官曦故意泄露卖工坊的事儿,又故意让他看到那么多桐油,结果桐油是假的,工坊是假的,就连叶家的那个小王八蛋都是假的。 不仅仅坑了他七千两银子,还惹得一身腥? 上官璃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气晕过去。 站在他身边的上官珏急忙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稳住身形。 高座上的康武帝,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他心底冷笑,表面故作困扰的询问:“买卖菜籽油,这也不算触犯律法啊。” “是啊陛下,”孙辽急忙接话:“所以这案子,微臣实在不知道怎么判。杨云峰没有买桐油,证据上无法定罪。可那些水缸,确实伪装成桐油,微臣也不知他心中所想是何意。这……” “还能是何意?他就是想买桐油,不然你怎么会有买卖桐油的契书?只是他自己蠢,被人骗了而已!触犯大黎律法,理应依法论罪!”安国公急于把杨云峰挤出吏部。 孙辽苦着脸道:“国公大人,咱们不能靠揣测来定案啊,这得有人证物证啊。这一来,杨云峰说自己是受命于人,才去送银票的。二来没有桐油作为物证,三来没有那个叶家少东家,作为人证,至于那个契书,没有双方印记,只是一纸空文,谁都能写啊。这……什么都没有……下官实在为难啊!” 长信王气的不轻,怒声道:“他娘的,什么都没有,就泼老子一身脏水,不行,我得去问问杜德昌,是不是他在背后算计老子。” 毕竟那杨云峰说,是吏部侍郎杜德昌,让他去送银票的,那杜德昌,极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啊。 就在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可以证明,长信王是清白的,杨大人,也是清白的。”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上官曦,带着鱼飞檐缓缓走进九龙殿。 第129章 吏部的银票 “初景?你的身子好了?”康武帝最关心的还是上官曦的健康。 上官曦浅笑点头:“多谢父皇关怀,儿臣已经痊愈了。” 康武帝点点头道:“没事了就好,你刚刚说,你可以证明长信王和杨云峰的清白?”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 说到这里,上官曦看向虎目圆睁的长信王,开口道:“长信王的清白,其实无需儿臣证明,这都是一些民间谣言,而且长信王和杨云峰之间并无交集,也不存在共谋的可能。” “没错!”长信王认同的应声。 上官曦继续道:“况且,只要儿臣证明了杨大人的清白,那么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不知太子殿下,要如何证明?”孙辽迫不及待的询问,他太想结案了。 吏部是专门管升迁调任的。 可现在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都关在他的府衙大牢,他一走一过都肝颤儿。 谁知道他们出来之后,会不会给他这个小小府尹穿小鞋啊! 上官曦看向孙辽,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开口道:“这,就是证据。” 银票?证据? 孙辽急忙走上前,把银票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盖着已经兑付的印章,显然这是一张用过作废的银票。 孙辽不太明白:“还请殿下明示。” 上官曦看向康武帝,开口解释道:“启禀父皇,据儿臣所知,六部用的官银,过去与民间一样,关联的都是普通银号,可从去年年初的开始,为了方便官银管理,户部便只跟进宝银号合作,简而言之,所有六部出去的银票,都只能在进宝银号兑换,上面有六部的印章,还有进宝银号的私印,这样的银票,在民间不许流通,在其他地方,也无法兑换现银。” 孙辽仔细查看一下,随后点头道:“没错,这确实是吏部流出的银票,背面有吏部的印章。” 上官曦继续道:“这一张银票,是儿臣在进宫之前,在进宝银号得到的,同样的银票一共有六张。进宝银号的掌柜,说是一个年轻人,就在儿臣前一步去兑换的现银,眼下人已经不知去向。儿臣猜想,那个年轻,就应该是杨云峰口中的叶少东家。” 众人听的有些迷糊。 康武帝也询问道:“这样只能证明,确实有个人去兑换银票,可以无法证明杨云峰的动机啊。” 上官曦回应:“父皇,银票的来源,就是动机,倘若是杨大人一人所为,他应该用普通的银票,这六部的官银,以杨大人的官职,是没有使用权的。换言之,能用吏部的官家银票,只有吏部尚书杜德昌,才有此权利。” 众人明白了,所以杨云峰拿去的银票,的确是杜德昌给他的,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一旁的安国公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未免太武断了吧,只是找到六张吏部的银票而已,又不能证明这六张就是杨云峰拿走的那六张。” 上官曦笑道:“国公大人所言极是,所以本太子进宫之前,又去了吏部,调看了最近半年的出入项,巧了,最近半年,都没有过百两的出项,唯有今日,出项六千两。” 第130章 开始反击了 安国公气的个倒仰,他想不通那上官璃是怎么想的,怎么能用吏部的银票做去这种勾当呢? 生怕不会落人口实吗? 安国公看向上官璃,上官璃也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给了杜德昌六张普通银票啊,怎么就变成吏部银票了? 说到这里,上官曦总结道:“由此可见,杨大人所言不虚,而且杨大人为人作风,众人皆有了解,他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不结党营私,不攀附权贵,规行矩步,恪尽职守。听到给致仕老臣送抚恤,都要亲力亲为,这样的官,怎么会私下购买桐油呢?他也无处可用啊!” 上官曦对杨云峰的夸赞,引得朝上许多官员点头。 在朝为官,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大家都有点儿或多或少的污点。 可有污点,不代表大家就不喜欢清正廉洁的同僚。 而杨云峰,就是这样一个守正不阿的人。 高座上的康武帝,坐直了身子,身份高兴的点头道:“我儿此话有理!” 我儿,他可从未对其他皇子,用过这个词汇。 康武帝继续道:“有此可见,杨云峰是清白的,那长信王自然也是清白的嘛。” 长信王急忙道:“陛下英明!” 康武帝接着说:“可是那吏部尚书杜德昌,就不清白了。此人要查,孙辽,把杨云峰放了,仔细查杜德昌。” 京兆府尹孙辽急忙应声:“微臣遵旨。” 众人都明白,这能不能查清原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吏部尚书,废了! 安国公的羽翼,折断了一支! 而此刻的安国公,根本不敢吭声。 毕竟桐油的事情,他十分心虚,眼下只能盼着把消息捂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事情到此,还没结束呢。 上官曦继续道:“父皇,经此一役,儿臣发现民间桐油管理,颇有纰漏,儿臣觉得应该加以约束。” “哦?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康武帝显得很感兴趣。 上官曦继续道:“民间有一些工坊,也会用到桐油,比如油纸伞工坊,又比如造船坊。他们在采买的时候,确实都有严格记录,可是用不完剩下的时候,或自行处理,或加以转卖,却都没有记录。如此便会给民间带来极大的隐患,毕竟桐油的燃烧力度,无可比拟,看看二弟的府邸就知道了。” 上官璃气的倒仰,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上官曦勾唇冷笑,继续道:“所以儿臣觉得,应该统计一下所有使用桐油的工坊,告知他们严禁私下兜售桐油,用不完的桐油,也不可以随意弃之,哪怕工坊转让,桐油也要如数卖还给朝廷。朝廷会给合理的价格收购。” 康武帝一拍大腿:“好!立刻发下榜文,就依太子所言!” 得了,彻底断了上官璃的后路了。 他再也没办法从民间收购桐油了。 这下子,上官璃是真的站不稳了。 “二哥,二哥你稳住啊!”上官珏在身后拉着上官璃的腰封,让他站稳些。 上官璃却只觉得天晕地旋,几度昏厥。 一旁的安国公,更是面黑如炭,阴沉似水,因为他知道,这杜德昌,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上官曦,已经开始反击了! 第131章 产房传喜讯 下朝之后,上官曦被康武帝传召到后宫,一起走在花园散步。 康武帝没有屏退左右,只是闲聊一般询问道:“初景啊,你那个太子妃,还好吗?” 上官曦微微一怔,没想到康武帝会问起雁未迟,他点头道:“父皇放心,她一切都好。” 康武帝浅笑摇头:“不,父皇不是问她好不好,是问你,觉得她好不好?父皇怕你,不满意啊!” 原来康武帝是问他们夫妻关系。 上官曦想到雁未迟那娇俏可爱的模样,勾唇浅笑道:“她很好。” 一个“很好”,便让康武帝明白,他对这个太子妃,是满意的。 康武帝继续道:“那个丫头,出身不高,还是罪臣之后,也没读过书,不认得几个字,整日与猪为伴,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一片赤诚,只以你为依附啊。” 换言之,雁未迟没有别的依靠,所以必然对上官曦忠心耿耿。 同床之人,最怕异梦,康武帝为他决定选择雁未迟,看来也是经过许多考量的。 上官曦颇为感动的回应:“父皇所言极是,未迟她很好,儿臣很满意。只是眼下儿臣刚刚回京,这封妃大典,还是需要往后拖一拖。” 康武帝明白,上官曦十年戎马,刚刚回京,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成亲,更不是铺张炫耀的举办封妃大典。 他更需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在百姓中成就威名。 康武帝拍了拍上官曦的手臂,点头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就好,什么时候需要,来跟朕说一声。” “多谢父皇。” 康武帝点点头,随后岔开话题,继续道:“吏部尚书,杜德昌,为官二十载,是经不起查的。这一次,咱们的吏部,要没有尚书了!” 换言之,无论能不能查到桐油的事儿,杜德昌都得被免职。 上官曦心领神会,询问道:“父皇是想问我,何人可以顶替上位?” 康武帝点头道:“没错,你有何高见?” 上官曦笑道:“不敢谈高见,只是儿臣觉得,升迁调任,按序就班便好,尚书走了,侍郎顶上。” 康武帝明白了,上官曦选择,杨云峰。 —— 京兆府衙。 杨云峰怎么也没想到,他送个抚恤金,竟然就变成意图造反的罪臣。 更加没想到,他进个大牢,出来就产房传喜讯,人家“生”了! “你……你说什么?陛下让我做吏部尚书?”灰头土脸的杨云峰,看着面前的京兆府尹孙辽,满脸的诧异。 孙辽笑道:“是啊是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看到孙辽手上的圣旨,杨云峰深知孙辽所言不虚。 可这也太奇幻了吧? 早上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这傍晚他就升迁了?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杨云峰忍不住追问。 孙辽感慨道:“这说来话长,大人可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太子殿下啊!” “太子?”他跟太子从无交涉,何来感谢? 第13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孙辽点点头,将今日九龙殿上的种种,悉数告知给杨云峰。 临了的时候,不忘了说一句:“太子殿下前脚刚从后宫出来,后脚陛下的圣旨就传出来了,这肯定是太子举荐的大人你啊!” 杨云峰更加迷惑了。 都说官官相护,那举荐官员,自然都选自己门下,至少也是相交之人, 可他跟太子一共也没见过几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太子为何会举荐他? 杨云峰想不通,不过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他本来都打算写遗书给自己的夫人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刻的安国公府里,简直阴云密布。 “蠢货,蠢货,蠢货啊!” 啪嚓! 安国公又砸了一个花瓶。 站在一旁的二皇子上官璃,忍不住嘴角抽搐,因为他搞不清这三句“蠢货”,有没有一句,是骂他的。 上官璃皱眉道:“舅舅,我也不知道那杜德昌,怎么会给杨云峰吏部的银票啊,我明明给了他我的银票啊!他可真是个蠢货!” 一句“你才是蠢货”在安国公嘴里翻了个翻,又咽回去了。 他苦着脸道:“那杨云峰是什么人?是出了名的木头疙瘩。杜德昌如果给他普通银票,说是抚恤金,他会接吗?他会上当吗?他根本连拿都不敢拿!” 安国公猜的一点也没错。 因为上官璃指定要杨云峰去,所以还让杜德昌为难了许久。 最后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结果还砸了! 上官璃还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我这不也是想帮舅舅,除掉一个眼中钉么。” “那你倒是跟我商量一下啊?!”安国公恨铁不成钢,他向来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怎么自己的外甥行事如此冲动,没有半点章法! 都说外甥像舅舅,这哪里像啊? “唉!”安国公重重叹口气,思来想去,开口道:“桐油的事儿,以后你不用管了。” “啊?那银子……”他们卖桐油,就是为了银子。 “还银子?你现在应该想的是你的位置,你看看今日太子出现在九龙殿上,陛下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殿下啊,长点心吧,上官曦可不是好对付的!”安国公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上官璃撇撇嘴道:“不过就是有点小聪明罢了,他在京城,独木难支。” “真的独木难支吗?那叶家工坊是怎么回事儿?当日那些民妇又为何出现?还有,就算他独木难支,可他毕竟是太子,身份摆在那,他进出六部都无人敢阻拦,所以才能查到吏部的进出项啊!殿下,莫要轻敌啊!” 上官璃烦躁的皱眉,还是不愿意承认上官曦的厉害。 他站起身道:“既然桐油的买卖做不成了,那我的府邸,舅舅得帮我修缮一二,我可没银子!” 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 安国公气得个倒仰,合着他说了半天,上官璃最在乎的,竟然还是银子! 简直朽木不可雕也啊! —— 太子府。 “干杯!”雁未迟举起茶杯,欢喜的跟众人庆功。 第133章 出事了 鱼飞檐和叶天枢都十分给面子的举杯,上官曦平静的坐着端起茶杯自饮,并没有像他们三人,那般雀跃。 鱼飞檐见状开口道:“大师兄,怎么不高兴呢?今日我们大获全胜啊!” 叶天枢点头道:“是啊,折断了安国公的羽翼,还让杨云峰当成了吏部尚书,此消彼长,我们胜了两子啊!” 上官曦微微点头,语气平静的开口道:“表面看来,确实如此。” “表面?那里面是什么?”鱼飞檐疑惑追问。 上官曦正要回答,忽然看向已经开始吃饭的雁未迟。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询问道:“你觉得,里面是什么?” 雁未迟叼着一颗青菜,微微一怔。 发现众人都在看她,觉得吐出来不合适,便急忙囫囵吞枣的咽进去了。 随后才开口回应:“里面……里面大概就是对方已经起疑,接下来我们想做什么,更加举步维艰了。而且杨云峰并未为我们所用,所以眼下说此消彼长,还为时过早。最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太子府里那四个美婢的话,只怕二皇子不会再信了,我们呢想借机传递假消息,也是不能够了。” 上官曦点点头,随后意味深长的看向鱼飞檐和叶天枢。 那表情分明就在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鱼飞檐和叶天枢对视一眼,二人讪讪一笑。 鱼飞檐说道:“小嫂嫂此话有理,不过能摆上官璃一道,总是值得高兴的。” 雁未迟认同:“那是当然,只可惜我不能上朝,不然我一定要看他的脸色,到底有多精彩。” “哎呦,真的是好精彩啊,他今日险些在殿前晕倒,哈哈哈,若不是怕殿前失仪,我非得笑死他不可!”鱼飞檐显得十分幸灾乐祸。 雁未迟挑眉道:“这人啊,最怕贪,贪字变成贫。既然二皇子倒卖桐油是为了赚银子,那么只要给他另外一个利好的消息,他一定还会往陷阱里钻。所以太子殿下,不必过于担忧。饭呢,要一口一口吃,权利呢,要一点一点夺!” 雁未迟加了一个鸡腿,放在上官曦碗中。 上官曦见状,没有拒绝,而是把盘中的另外一个鸡腿,夹给雁未迟:“你也要一口一口吃,不要狼吞虎咽!” 二人之间的互动,平淡,却又透着一股子小甜蜜。 鱼飞檐和叶天枢相视一笑,二人乐见其成。 本来大家都挺高兴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却被一件事儿打破了好心情。 “太子殿下,晚晴她……她投井了!”张嬷嬷紧张的开口禀报。 上官曦微微一怔,略显惊讶。 雁未迟也震惊的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人呢?还活着吗?” 张嬷嬷苦着脸摇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老奴也说不好,人是今天一早找到的,她跳的是下人院子里的那口枯井,井很深,没有水,摔死了!人现在已经拉上来,就放在前院,老奴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人毕竟是皇后赏赐的,死在太子府,确实有点小麻烦。 第134章 杀鸡儆猴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殿下,我们去看看。” 上官曦没有拒绝。 二人来到前院,发现这里站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四个美婢中的另外三人。 书客脸色苍白,却还算镇定。 川红吓得不敢看,躲在书客身后。 芙蕖胆子最小,一直嘤嘤啜泣。 雁未迟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晚晴身边。 晚晴头上都是血,发丝凌乱,目测应该是摔到头流血过多致命的。 然而雁未迟却在她脖颈处,发现一条红色的勒痕。 紫红色勒痕,是生前造成的。 雁未迟明白了,这是有人暗杀了她,随后将她推入枯井。 至于是何人行凶,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二皇子上官璃吃了个大亏,所以来杀人泄愤了。 他们可真是嚣张,不仅仅在太子府动手,甚至连尸体都不打算隐藏,直接推入井口。 若不是那杀手对太子府的井口不了解,说不定就推入他们常用水的井口,足够恶心他们一阵子了。 雁未迟看向张嬷嬷,询问道:“府上下人意外去世,应该如何处置。” “意外?”张嬷嬷有些惊讶。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就是意外。” 张嬷嬷心领神会,也不多问,急忙道:“如果有家人的,就送回家中,让他们自己收殓,府上多给一些银子做安置费。若是没有家人,那就送去义庄,让义庄帮忙收殓,咱们也是出银子便好。” 雁未迟看向书客:“晚晴有家人吗?” 书客木然的摇头:“身如柳絮随风摆,奴婢几个,都没有家人了。” 雁未迟开口道:“那就送去义庄吧,书客,这件事交给你了,银子去张管家那提。” 书客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雁未迟会将此事交给她。 雁未迟当然要交给书客她们几个来办。 杀鸡儆猴,这杀鸡的事儿,都已经有人代劳了, 儆猴的好机会,她也不能错过。 书客点头道:“奴婢一定办好。” …… 尸体被送走出门的时候,恰巧鱼飞檐刚回府。 看到此幕鱼飞檐惊讶的询问:“谁死了?” 雁未迟回应:“那个喜欢红袖添香的晚晴。” 鱼飞檐想了想道:“看来叶家工坊的消息,是她传递出去的。” 雁未迟和上官曦都点头认同。 鱼飞檐皱眉道:“上官璃也太嚣张了,居然敢在太子府动手,这分明就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啊!” 雁未迟无奈道:“府上这么多下人,得有九成是皇后的人,他们在府上动手,说不定就只是图个方便。” “你的意思是,杀手就在这群下人当中?”鱼飞檐询问道。 雁未迟点头:“晚晴是被勒死的,勒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有多难?都不用一个侍卫,她房里的几个姐妹就能做到。” 鱼飞檐眼睛瞪的更大了:“不……不会吧,她们几个看起来,都挺柔弱的。” 雁未迟轻笑道:“不柔弱,怎么能惹得太子殿下怜爱呢?不过在你死我活的局面下,再柔弱的人,也会做出残忍的事儿。” 这倒是不假,倘若她们不动手杀晚晴,那么死的就是她们,她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第135章 好色之徒 鱼飞檐气的脸色铁青,总觉得昨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这简直就是骑在太子府门帘上拉屎。 气的他也想去二皇子府杀个人泄泄愤。 许是看出了鱼飞檐的意图,上官曦开口叮嘱:“不要争一时之气,更不要贸然行事!接下来,我们要等杨云峰的消息,此人刚正不阿,性情古板,若是让他知道我们滥杀无辜,那他必然不会对我投诚,所以千万不要冲动。” 鱼飞檐点头道:“我明白,我也不会滥杀无辜,我只是觉得憋屈。” “哎,对了,小嫂嫂,你上次怎么炸房子来着?能不能再炸一次?我看到二皇子府正在修缮!” 雁未迟笑道:“那件事啊,可遇不可求,我是在逛街的时候,听那些菜农说的,最近几日有雷暴天气,所以才用纸鸢引雷。可一不可二,不过你想出口气,也不难啊!” “你有办法?”鱼飞檐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狗子看到骨头,猫儿看到鱼腥一样。 雁未迟刚要说,就感受到一道不善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转头看向上官曦,随后谄媚一笑:“没,没什么办法,我这都是馊主意!鱼世子,你等我想到好主意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哈!” 鱼飞檐略显失望的叹口气,随后开口道:“我先去更衣了。” 鱼飞檐离开后,雁未迟才询问道:“殿下为什么不让我给鱼世子出口气呢?” 上官曦开口道:“你叫他什么?” 雁未迟眨眨眼:“鱼世子啊!” 上官曦给了她一个“这你还不懂”的眼神。 雁未迟想了想,了然道:“我知道了,他是逍遥王鱼战鳌的儿子,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会跟骁勇善战的逍遥王挂钩,一个不好,行为就会被定义成谋反?” 上官曦微微点头:“这也是为什么飞檐与我同门,我却从来不让他参入我军中之事的原因。他的身份,有太多的文章可以做了。” “太子殿下果然细心周到!不愧为我大黎国,第一美男!”雁未迟竖起大拇指。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这嘴甜的,真让人招架不住!不过这细心跟美男,有什么关系? “好色之徒!”上官曦给了雁未迟一个评价,随后阔步离去。 雁未迟见状笑嘻嘻追在后面:“哎呀殿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害什么羞啊!” 上官曦不理会他,却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长得好,竟然也能算优点。 要知道他这副容貌,过去在战场上,给他平添不少困扰。 敌军整天骂他小白脸,空有一副好皮囊。 如今到了雁未迟口中,这长得好,似乎已经成了最大的优势了, 她啊,还真是个好色之徒! …… 雁未迟虽然表面答应上官曦,不帮鱼飞檐想馊主意去报仇了。 可这件事儿终究还是记在心里了。 她说过的,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受,就是不受气! 所以上官璃来他府上杀人这件事儿,她必须要有仇报仇,有气出气。 第136章 顺藤摸瓜快摸到了 然而雁未迟不知道的是,她在算计上官璃的时候。 上官璃的手下,也快顺藤摸瓜,找到她这个坑骗银子的小鬼儿了。 侍卫寂无左手拿着发钗,右手拿着图纸,从外面走进来。 这图纸,是赌坊的荷官,逼迫当铺老板画下来的。 而这发钗,自然就是雁未迟遗落的那一个。 至于寂无是从何处找到了,那就有意思了。 “启禀殿下,有线索了!”寂无走到上官璃面前。 将东西递给上官璃看。 上官璃询问道:“这就是去赌坊骗银子的小王八蛋,在当铺买的发钗?” 寂无点头道:“没错,就是此物,已经找当铺老板辨认过了,这发钗是一对儿,左右对称,这是其一。” 上官璃激动的询问:“从何处找到的?人找到了么?” 人要是找到了,他还能拿回一万多两银子啊! 寂无皱眉道:“殿下,人还没找到,不过找到发钗的地方,有些特殊。” “特殊?何处?” 寂无继续道:“在城郊荒山里。” “荒山?荒山里还能找到这么小的发钗?”上官璃感觉有些惊讶。 寂无脸色有些凝重的继续道:“是有两个砍柴的樵夫,在荒山里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报到了府衙,府衙的人去勘察情况的时候,在其中一人身旁,看到了这个发钗。咱们之前去府衙报过案,府衙有所记载,所以得到此物,便连忙来禀报了。” “十几个尸体?那个骗子居然还敢杀人?还杀了这么多?”上官璃更惊讶了。 然而寂无下一句话,直接让上官璃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十几个人,是北胤人!” “北胤?!”上官璃腾地一下站起身,这北胤跟大黎国频频交战,两国大战不开,小战不断,关系十分焦灼。 如今北胤人,居然还能混入京城周边,这……这太可怕了。 上官璃忍不住询问:“难道骗银子的那个小王八蛋,也是北胤人?” 寂无摇头:“属下不知,不过此人很奇怪,赌坊老板说他是男的,当铺老板说他是女的。眼下性别也无法定论,就更别提身份了。” 上官璃看着手上的发簪,忽然皱眉道:“这簪子……是凤羽花吗?” 寂无点头道:“哦,对了,是凤羽花,赌坊老板来说,这种花纹不是民间穿戴的,应该是宫里的东西,或者是宫里赏赐给身有诰命的夫人。普通百姓,不能穿戴。” 上官璃眉头紧锁,思考良久之后开口道:“此事关乎于北胤人,那事情可大可小,你去跟府衙的人知会一声,权当今日没见过这个发钗,咱们万万不能跟北胤扯上关系。” 上次桐油的事儿,还没解释清楚呢,如今要是跟北胤人扯上关系,那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随时都能扣到他脑袋上。 上官璃不想惹祸上身。 寂无询问道:“好属下这就去,那这个发钗,还查不查?” “查,当然要查,找到他,我的银子就能回来,她若是真的跟北胤有勾结,我也能在群臣面,立个功。这样,你拿着此物去内务府,对照文案记录,看看是不是宫里出去的!” “是,属下这就去!”寂无领命离去。 第137章 谁去查北胤杀手 京城城郊,发现了北胤人尸体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彼此忌惮,都担心对面的人,就是隐藏在京城许久的北胤人。 朝堂之上,更是人人紧张。 北胤人都来到京城了,他们是怎么躲过重重关卡的? 他们来京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跟京城官员有所勾结? 还是意图行刺当今陛下? 众人都不得而知。 长信王毛遂自荐,在早朝上开口道:“陛下,这件事就交给微臣去查吧,微臣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安国公朝着群臣里递了个眼神,立刻有个文臣出来,开口道:“启禀陛下,此事还是交给京兆府的查吧,这长信王掌管着至关重要的户部,似乎有些不妥当啊?” “哪不妥当了?你阴阳怪气说什么呢?”长信王怒声质问。 那个文臣瑟缩一下,看样子有些害怕,可话却不停的说出来:“这北胤奸细,一路来到京城,不是意图不轨,那就是与人勾结,户部乃是六部重中之重,关乎我黎国经济命脉,还是不要参与到此事当中为好啊!” 换言之,他担心北胤人勾结的就是长信王,到时候长信王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个什么猫腻来? 长信王正要发火,安国公却开口道:“王爷不必动怒,这种小事儿,何至于让王爷操劳,不妨就让府衙去查,查不到再说嘛。” 说道这里,安国公看向康武帝:“陛下您觉得呢?” 安国公知道,康武帝绝对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果不其然,康武帝点头道:“安爱卿此话有理,就先让京兆府去查吧。主要查一下,他们为何而来,又因何而死。” 这个因何而死,里面的门道就多了。 可以是仇杀,也可以是灭口。 如果是灭口,那就极有可能是大黎国与之勾结的人,怕事迹败露,而由此行为。 换言之,康武帝想查的,是他这文武百官里,到底有没有,内奸! —— 调查北胤刺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府。 上官曦对这件事也不免有些重视。 这跟与上官璃争权夺位不一样,输了赢了,再来一次便是。 这关乎到国家安危,他不能不加以关注。 于是上官曦叫来了雁未迟,询问她当日被花榆劫持的情况。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殿下,我真的不认识花榆,我只见过他那一次。他那个人,说话不着边际,说什么让我赔偿衣服,就把我掳走了,随后就是遇到北胤人,再然后就见到殿下你们了。” 上官曦平淡的回应:“只见过一次,便能给出说话不着边际的评论,看来他与你,说了很多话?” 雁未迟微微一怔,心想这上官曦怎么如此敏锐。 这花榆,确实还说了很多话,比如与她的婚约,又比如那个奇怪的比翼双飞镯,还有月家的通敌卖国案。 可这些事儿,雁未迟不打算跟上官曦说。 一来多生事端,二来老皇帝是上官曦的亲爹。 倘若月家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就是老皇帝的错啊,上官曦一定会维护他爹。 到时候她调查月家案件,非但无法得到助力,说不定还能得到阻力呢。 所以雁未迟决定缄口不提。 第138章 杨云峰终于来了 “殿下,我被他打晕抗走的,醒来就遇到刺客了,哪有什么工夫说话。我就是觉得他那个人,有点奇怪,没什么事儿去挖人家皇陵干嘛,这不是挖人祖坟么?” 上官曦微微蹙眉:“你说……他去盗取北胤皇陵?” 雁未迟点头道:“那些杀手,是这么说的。” 鱼飞檐插话:“可有说他盗走了什么?” 雁未迟摇头:“那倒是没有,就是一直让他把东西交出来!” 上官曦微微松口气道:“看来北胤人不是冲着黎国来的,而是冲着那个奇怪的男人。如此也好。” 说到这里,上官曦眼神探究的看向雁未迟:“你……可有隐瞒?” “没有,绝对没有,我的话比真金还真!”雁未迟语气坚定的回应。 上官曦看不出个真假,只觉得事情似乎不该这么简单。 那个花榆,怎么就莫名找上雁未迟了? 此事还得细细调查。 三人说话的工夫,门外张管家走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吏部尚书杨云峰,杨大人求见。” 鱼飞檐眼睛一亮:“终于来了,这都过去四五天了吧,我还当他不想来投靠了呢。”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鱼世子也不要高兴的这么早,他只是来致谢,并不是来投靠。” 上官曦觉得雁未迟说的有道理,他开口道:“你们先回避一下,张管家,把人带进来。” 上官曦只是让雁未迟和鱼飞檐躲在屏风后面。 因为人太多,难免给杨云峰一些压力。 那鱼飞檐身份又特殊,杨云峰谈吐措辞,也会更加拘谨。 片刻后,一身常服的杨云峰,来到了正厅,看到上官曦,他直接跪地,行了大礼:“下官杨云峰,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曦坐在上座,平静的回应:“杨大人不必多礼,落座吧。” “谢殿下赐座!”杨云峰恭敬的来到下手位落座,他双唇紧抿,似乎不知该从何开口,。 倒是上官曦,笑了笑道:“孤回京已有月余,杨大人还是第一个登门造访的官员。属实让孤,受宠若惊啊。” 杨云峰急忙起身:“下官有愧,未能早些来给太子殿下请安。” “无妨,审时度势,乃是人之常情,孤虽然不在朝堂述职,却也明白杨大人的难处。你光天化日,从正门踏入我太子府,也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吧。” 毕竟这种行为,就代表了杨云峰的态度,换言之,他已经正式跟安国公和二皇子对立了。 杨云峰叹口气道:“下官惭愧,家有妻儿老小,做事难免瞻前顾后。” “哦?既然如此,那你今日又为何前来?”上官曦追问。 杨云峰站起身,看向上官曦:“太子殿下对下官恩重如山,下官不能不前来道谢。其实这几日,下官每天都在太子府门口徘徊,心中也不免想着‘审时度势’四个字,可下官的良心,不允许下官忘恩负义!” 说到这,杨云峰再次行礼:“多谢太子殿下,为下官鸣冤昭雪,多谢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 第139章 烫吗 看得出来,杨云峰确实感恩戴德。 可他只言谢,不说回报,显然也是没有做太子门下的打算。 上官曦也不急,只淡淡开口道:“其实你不必来谢孤,孤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连累无辜。” 杨云峰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轻笑一声:“杨大人觉得,孤为什么会突然去进宝银号?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吧。” 杨云峰已经了解过事情原委了,自然知道,从进宝银号得到的银票,是救命的关键所在。 如今上官曦这么说,他再仔细一想,忽然瞪大眼睛,开口道:“难道是……” 难道是太子设计了吏部尚书杜德昌? 后面的话杨云峰没敢说出口。 可上官曦却坦率的回应:“没错,此事是孤的计划,可孤计划的不是杜德昌,而是他身后的人。本想将事情闹大,却不曾想将你牵扯进来。杨大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孤不希望大黎国的朝堂上,少了你这个好官。” 所以上官曦选择在即将胜出的时候,悬崖勒马,没有深究吏部尚书,自然也挖不出他身后的上官璃了。 杨云峰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许是有些震惊。 一来震惊上官曦的手段和心智。 二来也震惊于上官曦对他的惜才爱才。 三来更是震惊于上官曦的坦率,他居然就敢告诉他实情?就不怕他说出去么? 上官曦站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杨云峰。 杨云峰受宠若惊,双手去接,可入手的茶杯,却让杨云峰险些扔出去。 这也太烫了,太子都没感觉吗? 杨云峰略显紧张的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开口道:“烫么?” 杨云峰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上官曦继续道:“烫就放下!” 杨云峰急忙要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可上官曦却忽然拉开他的手。 啪嚓一声,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撒了一地。 杨云峰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可这不是太子拉扯他么? 上官曦见状,继续道:“如今整个朝堂,都是这般火热的滚烫,可父皇却不能放下。他若轻易放下了,就会如这般,山河破碎,覆水难收。” 杨云峰明白了。 其实很容易懂,每个当朝官员都知道,陛下的权利,几乎被架空了。 那安国公和长信王,简直嚣张到令人发指,可是没办法啊,朝中无人敢与之抗衡啊。 就算有人一腔孤勇,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和本事啊。 不过就是去送命罢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太子回来了。 太子虽然孑然一身,可他有心智,有谋略,有手段,还有进可攻退可守的完美谋划。 太子的出现,必然会将整个朝堂肃清,让这杯滚烫的茶水,老老实实的变得温和可口。 杨云峰点点头道:“微臣受教了。” 难怪太子要对他坦白。 太子不是要坦白,而是要告诉他,身为太子,他有实力,也有能力,颠覆整个朝堂! 太子在招揽他! 第140章 就差磕头认爹了 上官曦没多说什么,可却看得出,杨云峰确实听懂了。 这还真是个通透之人。 真不错,跟聪明人讲话,总是要轻松一些。 于是上官曦又倒了一杯茶,这一次,是温水。 他将茶杯递到杨云峰面前,继续道:“换一杯茶,不知杨大人,可愿意喝?” 喝了这杯茶,就意味着他可以不再去仰人鼻息,臣服与安国公的淫威之下。 而是成为太子的门下幕僚,与太子一同,肃清朝堂! 杨云峰显得有些激动,他急忙双手接过茶杯,犹如饮酒一般,一饮而尽,粘在嘴唇上的茶叶,都被他舔进嘴里吃下了。 上官曦满意的笑了笑。 …… 杨云峰离开后,雁未迟和鱼飞檐,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鱼飞檐挠头道:“大师兄,你们俩说什么呢?云里雾里的,我也没听懂,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雁未迟笑道:“杨大人就差磕头认爹了,能不愿意吗!” “啊?我怎么没听出来?!”鱼飞檐不理解。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这鱼飞檐傻的,还比不上雁未迟这么一个小姑娘。 鱼飞檐继续追问:“大师兄,你就那么坦白自己算计了上官璃,不怕他出卖你啊?” 雁未迟接话道:“怕什么,就算杨大人不去出卖,上官璃也知道是我们做的,只是苦无证据,所以无从发难罢了。再说了,你想得到对方的真心归顺,首先就要拿出一点诚意来,跟聪明人说假话,是最愚蠢的表现。”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很认同这番话。 认同之余,他不忘再次询问:“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有想好答案?” “呃……”雁未迟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尴尬的僵在原地。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几千年之后的世界来的吧? 总不能告诉她,在她那个世界,汽车都能飞在空中,想去哪都有任意门,手上的镯子就是仓库吧? 这些话说出来,还不被人当做妖怪啊! 就在雁未迟有些进退两难不知如何脱身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那个书客姑娘病了,说是想见太子妃。” “病了?”上官曦皱眉道:“病了就去请大夫,找太子妃做什么?” 张嬷嬷苦着脸道:“老奴也不知,不过她脸色苍白,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看起来确实病得厉害。找了大夫,大夫也只说是风寒,可老奴看着她……倒像是快不行了。所以前来禀报。” 人快死了,还要找雁未迟? 上官曦本能的戒备起来。 倒是雁未迟,轻笑一声道:“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招揽门下的方法,这小小婢女,也有小小婢女另投明主的计划,真是有趣。” 上官曦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她想投靠你?” 雁未迟点头道:“应该是如此,我且去看看,殿下放心,我就是大夫,不会让她过了病气的。我就算不顾自己,也得顾着你啊,万一把风寒传染给你,你那身子骨弱的,又要躺好几天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快步离去了。 第141章 投诚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的背影,喃喃说道:“她刚刚说什么?” 一旁的鱼飞檐眨眨眼:“哦,她说她就是大夫。” 上官曦继续道:“不是这句。” 鱼飞檐挠头:“她说大师兄身子骨弱?” 上官曦继续摇头:“也不是这句。” “啊?那是什么?”鱼飞檐一头雾水。 上官曦勾唇浅笑:“她说就算不顾自己,也不会不顾及我。” 这是雁未迟的表白吗? 上官曦觉得是。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看着上官曦那眉目含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师兄你……是会抓重点的。” 上官曦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惯来抓不住重点的!” —— 下人房。 雁未迟来到下人房,看到了病恹恹的书客。 这里是一等丫鬟的房间,所以一个卧室,只有两个人。 此刻跟书客同住的川红,正在当差,所以房间里只有书客一人。 看到雁未迟走进来,虚弱的书客连忙从床榻上走下来,跪在地上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 雁未迟寻了位置坐下,没有让她起身,而是开门见山的询问:“说吧,找我何事?” 书客有些虚弱的跪不住,可雁未迟没让她起身,她也不敢起来,只是稍微坐在自己腿上,继续道:“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体力不支,不然也不敢劳烦娘娘来这下人房。奴婢……奴婢是来认罪的。” “认罪?何罪之有?”雁未迟挑眉看向她。 书客抿了抿嘴,把心一横说道:“奴婢……奴婢是杀人凶手,晚晴她……她是奴婢所杀!” 雁未迟微微一怔,不得不说,她是有几分惊讶的。 她知道书客要投诚,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是凶手。 直接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跟刚刚上官曦用的那一招极为相似啊! 雁未迟定了定神,继续询问:“你杀的?你为何杀她?你们之间……有过节?” 书客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姐妹四个,都是自幼被送进后宫,一同长大,一同学习规矩,最后一同被送来太子府。彼此之间偶尔有些小矛盾,但是感情深厚,从无嫌隙。” “那就奇怪了,既然没有过节,你为何下此杀手呢?” “因为奴婢不杀她,死的就是我!”书客红着眼眶看向雁未迟。 她继续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奴婢四个,都是皇后和二殿下派来的眼线,晚晴传递了一个错误的消息,惹得二殿下震怒,二殿下传令过来,让奴婢三人想办法除掉晚晴。我们若是不照做,死的就是我们。奴婢……无从选择。” 雁未迟佯装听不懂,继续道:“哦,那你与我说,是想让我送你去见官吗?毕竟杀人这种事儿,理应官府来处理。” 书客叹口气道:“娘娘,身为奴婢,已经是人生艰难,处于两派相争之间,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太子殿下得了好处,我们就都会惹怒皇后,晚晴就是例子。可若是皇后害了太子殿下,那太子府一样不会留我们活着,左右都是个死字。如今有了晚晴的前车之鉴,奴婢只想在娘娘这里,寻一条生路,不知娘娘能否成全。” 第142章 给你一个机会 雁未迟笑望着书客,并未立刻答应,只是询问道:“良禽择木而栖,你另投明主,我十分理解。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我怎么知道,你这一次的投诚,不是跟晚晴的红袖添香,一样的目的呢?” 书客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膝行于雁未迟身边,双手递给她。 雁未迟接过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个名单。 似乎是她府上这将近一百号下人的名字。 书客解释:“这是奴婢记录的名单,上面红笔画圈的都是皇后和二殿下的人,黑笔画圈的,是其他各宫娘娘安插进来的人,没有画圈的,才是内务府随意选拔的。” 雁未迟粗略一看,好家伙,没有画圈的连两成都不到。 她和上官曦这是两只猫,进了耗子窝了! 书客继续道:“娘娘可以按照名单上的人,肃清后院,太子的一举一动,就不会处处暴露于皇后眼前了。至于奴婢,会真心投靠娘娘,以后娘娘需要奴婢传递消息,奴婢便正常传递,只求事后太子和太子妃,能护奴婢一条性命。奴婢所求不多,只想活下去,或许有朝一日,还有亲人重聚的可能。” “亲人?”雁未迟挑眉道:“你刚刚说过,你们都没有亲人。” 书客叹口气道:“奴婢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弟弟,我们逃荒的时候走散了,之后奴婢就被卖进后宫,具体细节,奴婢实在记不清,连弟弟的名字也忘了,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叫奴婢姐姐。许是这世上,真的还有一个亲人,等着奴婢重逢吧。” 话很动听,也情真意切。 雁未迟并没有否认书客的真诚。 只是她也不会轻信于人,只开口回应道:“好,既然你这么想要投靠我,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诚意。” 书客激动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笑眯眯继续道:“我很讨厌川红,你要是能不着痕迹的除掉她,我就让你跟在我身边,做贴身婢女。” “这……”书客显得有几分抗拒。 雁未迟继续道:“你可以帮上官璃杀晚晴,却不能帮我杀川红?那你让我如何重用你啊!” 书客抿了抿嘴,咬牙道:“好,奴婢一定照做!” 雁未迟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拿着那个名单,离开了下人房。 —— 是夜,霜寒院,卧房。 上官曦沐浴更衣之后,从耳房走出来。 本以为雁未迟已经睡了,没想到她趴在矮榻上,看着什么东西。 上官曦走近询问:“在看什么?” 雁未迟坐起身,乌黑的长发,将小小的她包裹在内,看起里颇为惹人怜爱。 大大的眼睛,白皙的小脸,红润的小嘴,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小宠物。 十分可爱。 上官曦坐在她身边,从她手上拿走那张纸。 雁未迟解释道:“这是书客今日给我的名单,我在想这名单上有几分真,几分假。” 上官曦回应道:“无论她是否真心投诚,第一步都是需要取得你的信任,所以这个名单,应该是真的。” 第143章 太子殿下没睡好吗 雁未迟眼睛一亮,随后问道:“那殿下要怎么做?把他们都赶走?” 上官曦想了想,不答反问道:“你要怎么做?你相信书客?” 雁未迟微微摇头道:“现在说信不信任,还为时过早,不过她既然来投诚,我总得加以利用。” 上官曦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上官璃又要倒霉了。 上官璃倒霉,他是乐见其成的,不过有些事,他必须叮嘱清楚。 “最近京城风声鹤唳,大家都在调查北胤人,你贸然出手,若是落下把柄,恐会让上官璃拿你大做文章,凡事务必要谨慎。” 雁未迟笑眯眯道:“好,我知道啦,绝对不会暴露自己。殿下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可以让我上床去睡啊,这里太窄了!” 她昨晚翻身,整个人掉下来! 这对于睡相不好的她来说,实在是折磨。 上官曦轻笑一声:“不行,明日给你换一张大的!睡觉!”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走回床榻,他隔空一挥手,烛火便已经熄灭了。 雁未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难怪他这么多年,还要靠精满自溢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想笑,但是又忍不住有些脸红,连忙躺下把头蒙在被子里。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等她彻底睡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上官曦,抱到了床榻上。 上官曦看着睡得深沉,却衣襟儿大氅的雁未迟,实在有些无奈。 他是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却也实在不忍心听到雁未迟再摔下矮榻。 上官曦与她一同躺在床榻上,还不等他躺好,雁未迟便缠上来抱紧他。 他怕的就是这个! 上官曦无奈的自言自语:“今日……就今日,再纵容她一日。明天一定换个大的矮榻给她!” 也不知那雁未迟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上官曦说完这句话之后,雁未迟竟是又把小手,探入了他的衣襟儿里,毫无估计的放在他的胸肌上。 上官曦攥住她的手腕,本想将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挪开, 可脑海里竟是莫名想起之前川红的话。 “殿下若是不愿意碰奴婢,奴婢还有别的功夫,可以用手,也可以……用嘴。” 用手? 上官曦忍不住去脑补,雁未迟这一双白皙柔软的小手,若是攥住他的…… 那开始一种怎样的场面。 只是稍作遐想,上官曦便觉得血脉贲/张,不行……不能那么做,那样做岂不是等于猥/亵她? 可若是她愿意呢? 若是与她交流一二,承诺不会碰她,她也未必不肯吧。 毕竟……她喜欢他的容貌不是么? 上官曦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糊涂到想要以色惑人。 “真是中了你的毒!”上官曦将雁未迟的手挪开,自己跑到矮榻上,自我折磨。 …… 第二天一早,雁未迟神清气爽的从矮榻上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发现上官曦已经在穿衣服了。 只是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啊。 “太子殿下,你没睡好吗?”雁未迟询问道。 第144章 勇猛无敌的逍遥王 上官曦无奈的不想看她。 他哪里是没睡好,他是根本就没睡。 矮榻他伸不开退,回到床榻上,那雁未迟又一直抱着他,摸着他,让他怎么睡啊? 随便换一个男子,都不会只看不吃了。 上官曦无奈于雁未迟的睡相不好,也无奈于自己心中的猛龙困兽。 那种邪恶的欲/念,简直时刻都要破笼而出,他为了压制自己觉得惭愧的欲念,一晚上都没办法睡好。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道:“孤今日要去吏部走一趟,你若要出门,带上飞檐。还有,不要轻信书客。” 雁未迟点点头:“殿下放心,我心中有数。” …… 上官曦前脚刚走,后脚张嬷嬷就满脸愁色的找到雁未迟:“娘娘,娘娘,不好了,那个川红也死了。” 死了? 竟然这么快? 这才一日不到。 雁未迟有些惊讶的询问:“怎么死的?” 张嬷嬷苦着脸道:“她掉进荷花池了,这……好像也是意外吧。” 雁未迟开口道:“走,去看看。” 雁未迟带着张嬷嬷来到后院荷花池附近,此刻这里仍旧站满了下人。 得嘞!又是一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 雁未迟走向川红,围着她的尸体走了一圈,随后无奈摇头道:“唉,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这做人啊,可不能心有二主,否则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真是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来人,把她……” “娘娘,还是交给奴婢处理吧,一场姐妹,奴婢也想送送川红。”脸色苍白的书客,从人群里走出来。 雁未迟没有拒绝,开口道:“也好,反正你都处理过一个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旁人听了,只觉得她是处理过殓葬的事情。 可书客却明白,雁未迟说得是她杀人的事情。 …… 书客带人去处理川红的身后事了。 雁未迟见她离开许久之后,才找到鱼飞檐,说是要一起出门逛逛。 鱼飞檐自然是欢喜,欣然应下。 二人走在京城街道上,雁未迟有些疑惑的看着高兴的鱼飞檐,询问道:“鱼世子怎么出来逛个街还这么开心?” 鱼飞檐叹口气道:“唉,也不是开心啦,只是有事做,总比没事做要好。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了,所以你看看大师兄去吏部,都不敢带着我,生怕……” 后面的话鱼飞檐没说,雁未迟也明白,不就是怕有心人大做文章,把什么意图招揽群臣,结党营私的帽子,扣在逍遥王府头上么。 雁未迟想了想道:“令尊一定是勇猛无敌之人。” 鱼飞檐挑眉道:“何以见得?听大师兄说的?” 雁未迟微微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逍遥王已经赋闲在家这么多年了,这京城中的众人,还是对他如此忌惮,可见其本事过人。” 鱼飞檐与有荣焉的笑道:“那是,我爹虽然对我严格一些,可他确实是个好将军,当年他领兵的时候,十分体恤手下,他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就连敌国的陛下,都扬言决不可斩杀我爹,哪怕战场获胜,也要给我爹三次活命的机会。” 雁未迟有些惊讶,这……确实令人惊讶。 第145章 再摆他一道 “如此良将,难怪众人嫉妒,君王忌惮了。”雁未迟忍不住感慨。 鱼飞檐叹口气道:“可惜啊,我爹半生戎马,半生蹉跎,现在只能养花钓鱼,招猫逗狗了。”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这不也挺好么,退休生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退休?何意?”鱼飞檐疑惑的眨眼。 雁未迟解释道:“就是你们说的官员致仕。” 鱼飞檐点点头道:“也不知你哪学的这些新词儿。”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有几分后怕,还好这鱼飞檐不是刨根问底儿的性格。 若是换成上官曦,肯定又要问她是谁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急忙岔开话题道:“哎呀,不说你爹了,我们说说二殿下上官璃吧。” “说他?他有什么好说的?”鱼飞檐不明白。 雁未迟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他现在应该在忙着修缮府邸吧,我在想,有没有机会,再摆他一道。” 鱼飞檐急忙劝阻:“小姑奶奶,你可收敛一点吧。上次着火的事儿,上官璃还没放弃调查呢。你这又想去捉弄他,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雁未迟挑眉道:“哎?鱼世子这是小瞧人啊,不如你我打个赌,若是我真能再摆他一道,你给我一百两银子可好?” 雁未迟还记得,逍遥王府那是江南首富。 鱼飞檐的性格,受不起挑衅,当即开口道:“一百两?你要是真能再让他吃瘪,本世子爷给你一千两!”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成交!” 鱼飞檐挑眉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了,你若是输了,你也得给我一千两。我可是知道,你有银子的!嘿嘿!”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想一定是那日在小摊前,与雁轻姝争镯子的时候,露富了。 也罢,赌就赌! 雁未迟开口道:“好,一言为定,那么你得先告诉我,上官璃要修缮房屋会去哪里请工匠。” 鱼飞檐一脸坏笑的说道:“哈哈,你输定了,这皇子的府邸,都是工部负责修缮的,从来没有请过外人。你想在这个上面动脑筋,怕是不成事儿了噢!”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 难怪鱼飞檐要跟她赌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上官璃不会在外面请人做工啊。 这还真是不好办。 那可是六部之一的工部,她如何能混进去,又如何能动手脚? 就连上官曦安插一个杨云峰在吏部,那都是借势而为,费了不小的力气。 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想要混入工部,简直天方夜谭嘛。 鱼飞檐见她面露难色,笑嘻嘻说道:“不如这样,投降输一半,如何啊?” 投降?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她雁未迟的字典里,就没有“投降”二字。 可不投降,具体要怎么做呢? 就在雁未迟思考的时候,一个马车拉着一车青菜,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路过的行人,与那赶车的车夫打招呼道:“呦,金大哥,又去十里香送菜啊?” 那车夫点头道:“是啊,最近这萝卜极好,你要不要拿两个回去尝尝?” 那人笑道:“好嘞,明天去你地里摘。” 第146章 去见杨云峰 二人的谈话简短而平淡。 可却让雁未迟茅塞顿开。 啪!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开口道:“有了!” “有了?你想到什么了?”鱼飞檐激动的询问。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我不告诉你!嘿嘿!” 鱼飞檐被勾的好奇极了,连忙求着问:“哎呀,你别这样啊,你得跟我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是否安全?若是不安全,我还由着你去做,那大师兄还不得打折我的腿啊!” 雁未迟开口道:“告诉你也行,那你得先带我去见一个人。” “人?何人?” 雁未迟继续道:“就是那个吏部尚书,杨云峰。” —— 吏部。 上官曦来到吏部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整个大黎国的文武百官,都闻到了夺权的气息。 这吏部掌握所有官员的升迁调配,吏部尚书更是六部的重中之重。 上官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吏部尚书收于门下,这让所有官员,都忍不住考虑自己今后的路,应该上哪条船。 就连吏部里面的其他官员,也都在谨慎观望。 杨云峰在正厅接待上官曦,那些官员就时不时的路过经过,那些下人也总是端茶倒水,显然是都想打探一下消息。 看看上官曦和杨云峰之间的关系,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然而上官曦今日来找杨云峰,什么都没做,什都没说,只是手谈一局。 杨云峰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跟上官曦下了两盘棋都输的个落花流水。 开始下第三盘的时候,杨云峰忍不住询问:“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上官曦平静回应:“鱼世子不通棋艺,太子妃不学无术,孤在府上,闲的无聊,所以来找杨大人下下棋,排遣一下时间罢了。如果杨大人有公务要处理,尽管直言。” 就这么简单? 杨云峰笑了笑:“吏部的公务,要在秋闱之后才会忙碌,眼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儿,倒是不忙。” 上官曦点点头:“那就好,杨大人可以多多练习棋艺了。” 杨云峰忍不住嘴角抽搐。 合着他陪着太子玩,太子还嫌弃他棋艺差。 二人下棋的工夫,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启禀大人,太子妃和逍遥王世子,在门外求见。” 杨云峰瞪大眼睛,有些紧张的询问:“逍遥王……世子?” 这京城谁不知道,谁跟逍遥王走得近,谁的仕途就走到头了。 他不太想私下见鱼飞檐。 上官曦显然也有些意外,不明白二人怎么来此处了。 不过上官曦很快帮杨云峰解围了:“快午时了,应该是爱妃来找孤回去用膳。” 啊,原来是找太子殿下的,杨云峰松口气道:“快快,快请进来。” 片刻后雁未迟带着鱼飞檐,一同来到正厅。 如此一幕更加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礼。 上官曦略显不认同的皱眉看向二人。 鱼飞檐讪讪一笑,他也不想来,可架不住对雁未迟的计划好奇啊。 他朝着雁未迟呶呶嘴,表示是她的主意。 雁未迟当然知道上官曦在担心什么,她索性直接扑上去,抱住上官曦的手臂,撒娇道:“殿下,你都出来一上午了,说好今日中午陪我去十里香的呢?快走嘛,人家都饿了!” 第147章 工部郎中令 上官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雁未迟的目的肯定不是吃东西。 但是她倒是机灵,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上官曦伸出手,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就你嘴馋!” 雁未迟笑笑,随后歪头看向杨云峰:“这位就是杨大人吧,我们去十里香吃饭,杨大人要不要一起呀?” 杨云峰可不敢去,至少不敢跟鱼飞檐同桌而席,惹人非议。 杨云峰笑道:“下官不敢,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耽搁殿下和娘娘用膳了。” 雁未迟眨眨眼道:“杨大人中午都不吃饭吗?吏部的其他官员也不吃饭吗?” 杨云峰解释:“大部分官员可以回家吃饭,当然吏部也有自己的厨房,公务繁忙,就在这里对付一口。” “噢,那吏部也有管家了?”雁未迟像个好奇宝宝。 杨云峰点头道:“不能说是管家,是吏部郎中令,会负责一些采买工作。” “郎中令是多大的官啊?”雁未迟继续追问。 杨云峰解释:“从五品。” “六部都有郎中令啊?” 杨云峰点点头,表示是的。 雁未迟看向门外,发现此刻没有人经过,便询问道:“不知工部的郎中令,是何人呢?” 杨云峰微微一怔,不知怎么就聊到工部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可说的。 于是杨云峰继续道:“工部有四个郎中令。分别是项宏,严华清,尹德伟,和刘朝。” “这些人,杨大人都认识啊啊?杨大人真是见多识广呢!”雁未迟笑眯眯的开口奉承。 杨云峰尴尬的笑了笑,这算什么见多识广,大家都是同僚。 杨云峰继续道:“太子妃谬赞了,只是彼此相识,算不得熟识。” “我听说二殿下府邸要翻新了,不知道工部会让何人负责此事。”此话一出,上官曦和鱼飞檐都纷纷看向雁未迟。 很显然,这一句才是重点。 杨云峰想了想,开口道:“项宏和严华清,在外述职,尚未回京。刘朝管工不管财,尹德伟负责采买,多半就是他们二人了。” 原来负责采买的是那个叫尹德伟的。 雁未迟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不让刘朝采买,我可是听说了,采买这种事儿,油水儿可多了。” 杨云峰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敢胡说,不敢胡说啊。”这不是等于直接说官员贪墨么。 上官曦也敲了一下雁未迟的头,开口训斥:“口不择言!” 雁未迟揉着脑门儿,噘嘴道:“人家就是随口一问嘛。” 杨云峰笑道:“是是是,太子妃说者无心。不过这六部采买,出项进项都有严格记录,也没有什么油水,再说那尹德伟尹大人,也是个不爱财的正人君子。” 雁未迟笑了笑:“原来如此,六部人可真多呀,我都记不住官职,好啦殿下,我们快去吃饭吧。” 上官曦点点头,跟杨云峰告辞后,带着雁未迟和鱼飞檐离开了。 三人还真就去了十里香。 刚落座,上官曦便质问道:“说吧,一通瞎打听,你要做什么?” 第148章 打折他一条腿 雁未迟回道:“殿下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的,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出现在上官璃府邸附近啦。” 上官曦见她卖关子,也没继续问。 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始揣测。 “工部乃是朝廷要职,你是不可能混进去的。就算是孤,也没办法把手插进去。所以你要在上官璃修缮房屋的事情上动手脚,就只能由外及内。” 上官曦说完便看向雁未迟,见到雁未迟微微瞪大眼睛,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上官曦轻笑一声:“你一直在打探负责采买的人员,看来你是打算从原料上入手。” 就算工部有许多内部工匠,可不可能常年堆积很多原料。 所以这一次修缮二皇子府邸,工部肯定要出门采买。 雁未迟听到这话,眼睛瞪的更大了。 一旁的鱼飞檐后知后觉的说道:“噢~~~难怪了,你今天看到酒楼买菜,就福至心灵,原来是想到了原料。不过原料上……你要如何做手脚?” 上官曦继续道:“还能如何,无非就是以次充好,所以她才问那两个中郎将,是否会打油水儿的主意。如果有心贪墨的人,必然是买残次品,随后再去工部支出优质品的价格,从中赚取差价。不过那尹德伟确实是正直之人,你这个算盘,要落空了。” 雁未迟这一次没瞪大眼,而是笑了笑道:“殿下这次猜错了。我可不干以次充好的事儿,这一次,我要送个实惠给上官璃。” “实惠?”鱼飞檐追问:“什么实惠?” 雁未迟继续道:“鱼世子这么好奇,就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鱼飞檐十分痛快。 雁未迟开口道:“我想……打折尹德伟一条腿!” “啊??!”鱼飞檐震惊的看向雁未迟,这也太残暴了吧。 雁未迟笑呵呵说道:“别误会别误会,也不是真的打折他一条腿,你想办法,让他扭个脚也好,总之,我要他在家养伤数日,将采买的事儿,交给那个叫做刘朝的郎中令。” “这是为何?”鱼飞檐不懂。 雁未迟回应道:“因为尹德伟常年负责采买,他必然行事谨慎,哪怕遇到便宜的原料,也会三四后行。而且他定然对原料十分了解,我动的手脚,未必能瞒过他的眼睛。所以这事儿,不能让他来办。那个刘朝是管工人的,对原料和价格都不如尹德伟了解,他才是最适合的切入口。”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想征求他的意见。 上官曦想了想,微微点头,同意鱼飞檐去做。 上官曦不指望雁未迟能帮他除掉上官璃,但是雁未迟能一直给上官璃添堵,上官璃就没那么多心思,来算计他,盯着他了。 上官曦垂眸喝茶,掩藏住眼中笑意,十分期待雁未迟的表现。 —— 次日。 次日一早,雁未迟便跟随鱼飞檐,来到了京城最大的木材交易市集。 这里也是工部采买原料的地方。 鱼飞檐指着那些原木开口道:“这里的原木,也分三六九等,楠木贵一些,鸡翅木就便宜一些。不过通常楠木用来打造家具,修缮房屋多半用杉木和松木。想来工部买的就是这两种。” 第149章 山人自有妙计 雁未迟点点头,随便找了一家询问价格:“大叔,这杉木怎么卖?” 那人客气回应:“这原木三百文一条,方木五百文一条,姑娘想要哪种?” 雁未迟看了看,原木就是直接砍伐的大树,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这方木是去皮之后,横截面为矩形,而且泡过水又晒干的木材。 简单的说,原木拉回去,还要二次加工。 而方木则可以直接使用。 中间有着二百文的差价。 雁未迟转头看向鱼飞檐,询问道:“工部如果采买,会买哪一种?” 鱼飞檐回道:“当然是买方木,工部又不差银子。而且浸泡和晾晒木材,工部也没有那么多场地。” 雁未迟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随后雁未迟看向那老板开口道:“我就要方木,要一千条,但是我有个要求。” 一千条,那就是五百两银子啊,这可是大生意啊。 那老板急忙开口道:“行行行,姑娘说什么都行。” 雁未迟笑道:“我要所有方木,二次浸水,而且我要亲自去你晒木场看。并且买了这些方木之后,我要你七日之内,不能出摊。” 这…… 老板觉得要求挺奇怪的。 他开口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木材已经泡过水了,而且眼下都晒干了,再泡水属实没有必要,而且再晾晒,则需要半个月才能干透,这耽误您使用啊。” “这是我的问题,你不必担忧。”雁未迟言语坚决。 老板点点头,随后继续道:“那好,姑娘随我走,咱们这就可以去晒木场。” 鱼飞檐惊讶道:“就这么答应了?她让你七日不出摊啊!” 老板笑道:“我就是想出,也没空了啊。小老儿的木场,也就只有一千条方木,这姑娘一次性都买了,那这七日小老儿就得再木场继续打造方木,摊子怎么都是要空出来的。” 原来如此。 鱼飞檐好奇于雁未迟的手段,也惊讶于她的好运。 —— 晒木场。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郊外的晒木场,这里有许多晒木场,这个老板的规模适中。 他回到场地后,立刻张罗工人将所有晒好的方木,再次浸水。 雁未迟见他们动作利落,不多时便都将木头放入水槽了。 随后雁未迟给了众人一些打赏,将他们支开去喝茶。 鱼飞檐紧张兮兮的询问:“接下来要干嘛?” 雁未迟没有回答,而是掏出一个麻布袋,朝着那些水槽里洒。 鱼飞檐凑近看了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雁未迟捻了一点抹在鱼飞檐手背上:“你尝尝。” 鱼飞檐低头舔了一下,挑眉道:“糖啊?你往木头水的洒糖做什么?” 雁未迟神秘兮兮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随后鱼飞檐便看到,雁未迟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忙碌着往水槽里撒糖。 一直到所有的水槽里面,全是糖水之后,鱼飞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带了这么多糖啊?我怎么没看见呢?” 雁未迟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又疏忽了。 她都把糖放在手镯里了,拿个麻布袋子,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不过她忽略了这个麻布袋的体积,和糖的用量。 第150章 小鱼出马一个顶俩 雁未迟干笑一声,岔开话题道:“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木柴也不能泡太久,不然真的要晒半个月才干,工部就不会买了。你去告诉老板,就泡这一晚上,然后明日捞出来,堆放好就可以了。哦对了,别忘了提醒他们,泡完了我们的木头之后,要记得换水!” 鱼飞檐十分好说话的应下。 —— 是夜,太子府。 上官曦一人坐在饭桌前,等着雁未迟和鱼飞檐回来一起用膳。 然而等到菜都热了三回了,还是没能等到人。 上官曦不免有些烦躁,他烦躁的不是雁未迟的早出晚归,而是烦躁于自己为什么没跟着。 其实他也很好奇雁未迟到底要做什么。 可他却拉不下来脸,像个小狗似的跟在雁未迟身后。 他也没有鱼飞檐那么闲。 “殿下,时辰不早了,要不您先吃吧?”张嬷嬷开口安抚着。 上官曦点点头,正要吃,忽然听到了外院的动静。 “哎呀,饿死我了,不知道大师兄有没有等我们一起吃饭。”是鱼飞檐的声音。 上官曦放下碗筷,沉着脸看着门口。 片刻后二人走进来,鱼飞檐瞅着一桌子菜,笑嘻嘻说道:“我就知道,大师兄一定会等我们的。张嬷嬷,快拿水我洗洗手。” 张嬷嬷急忙去端水。 雁未迟也坐在椅子上,只是显得有些没精神。 “殿下,你还没吃啊,等我们呢?”雁未迟询问道。 上官曦没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一番雁未迟,疑惑道:“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雁未迟苦着脸道:“那个晒木场太远了,一来一回,两个时辰的马车,我这腰都要断了。” 这古代的马车是真的不舒服,过个石头坑洼的,简直能把人颠飞。 她何止腰快断了,她屁股都快颠碎了。 上官曦疑惑道:“去市集就好,怎么还去了晒木场?” 鱼飞檐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她今日花了五百两,买了一千条方木。” 雁未迟打算对原料动手脚,这件事上官曦是知道的。 可是原料市场那么多商家,她怎么能确定,工部一定会买她的原料呢? 上官曦好奇的看向雁未迟,然而雁未迟显然不打算说。 吃过晚饭之后,雁未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太子的霜寒院沐浴更衣。 平日里都是上官曦先洗,才能轮到她,今日她实在累狠了,便趁着上官曦还在书房办公,先沐浴更衣随后就寝了。 等上官曦回到卧房的时候,便看到雁未迟趴在矮榻上,竟是已经睡着了。 上官曦有些无奈,想说说话都没机会。 也罢,左右她要做什么,很快就知道了。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太子府传来了好消息。 雁未迟正陪着上官曦吃早饭,便看到鱼飞檐笑呵呵从门外走进来。 上官曦放下碗筷,询问道:“事成了?” 鱼飞檐一抬下巴,得意道:“小鱼出马,一个顶俩!成了!” “什么成了?”雁未迟好奇。 上官曦夹起一块糕点放在雁未迟碗中:“你不是想让尹德伟无法采买么,今日一早,孤让飞檐去做了。” 第151章 这出戏还得我来唱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鱼飞檐:“你真把他的腿打折了?” 鱼飞檐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瞅准时机,在他下马车的时候,丢过去一个弹珠,他一个踩歪了,把脚扭脱臼了。然后又摔在地上,这胳膊也摔骨裂了。啧……惨啊!”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真是……对不住这位大人了,改日送点礼物去探望一下吧。” “你放心,大师兄已经安排过了,等过几日事成了,会给他送去军中的良药,绝对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雁未迟知道,军中将士用的外伤药,药效极好,可不是普通外伤药能比拟的。 为了能惩戒上官璃,只能牺牲小你,完成大我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我吃饱了,现在要去木材市场,守株待兔!” 她不知道那工部郎中令刘朝,什么时候会去采买,所以只能每天蹲守。 鱼飞檐这下子明白了,难怪她要那个老板七日不要去市场,原来是要征用他的摊位啊。 鱼飞檐开口道:“我陪你去!” 上官曦提醒道:“换身衣服!” 他们穿的一点也不像木柴商人,会惹人怀疑的。 鱼飞檐笑道:“大师兄放心,我带她去红袖楼换。” 叶天枢除了会扶乩卜卦之外,还是易容高手,让他给二人打扮一下,绝对雌雄莫辨。 上官曦点点头,有鱼飞檐和叶天枢在,他不担心雁未迟的安全。 至于他自己,今日还是要去跟杨云峰,继续下棋。 —— 红袖楼。 红袖楼是青楼,这里的姑娘午时之前是不会起身的。 所以叶天枢也习惯睡到午时。 这一大清早的就被鱼飞檐叫起来,叶天枢有几分起床气。 “哎呦,你这死鬼,这才什么时辰啊,就把人家叫起来,睡眠不足,人家可是要老的很快的!” 叶天枢对着铜镜,摸着自己的眼角,生怕长出两条鱼尾纹。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想这上官曦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 这鱼飞檐傻是傻的点,好歹也是一个阳光好少年。 这叶天枢……怎么看都像有龙阳之癖。 “小美人,想什么呢?这么看着本公子,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行不行噢。本公子谁的女人都可以睡,就是兄弟之妻不可欺呀~”叶天枢朝着雁未迟抛了个媚眼。 抛的雁未迟打了个哆嗦。 鱼飞檐见状皱眉道:“你别搭理他,他就那样,阴阳怪气的。勉勉强强,还算个好人。” “小飞飞,这叫什么话,人家可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呢!”叶天枢往自己脸上,扑了点香粉,看的雁未迟忍不住别开脸。 她一个姑娘家都不涂脂抹粉,这叶天枢……也太精致了吧? 鱼飞檐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少废话了,我们俩要去木材市场摆摊,来你这找两身衣服。你快点,给我们捯饬捯饬!” “去木材市场?做什么?”叶天枢好奇。 鱼飞檐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叶天枢了。 叶天枢一听有好戏看,当即毛遂自荐:“这事儿得我去啊,你哪儿成啊?瞧你那一副正气凛然金尊玉贵的模样,谁会相信你是卖木材的啊。这出戏,还得我来唱!” 第152章 衣服脱了,趴下! “哎?你?”鱼飞檐刚要反驳,雁未迟却插话道:“叶公子这话,倒也没错。” 鱼飞檐确实不是演戏的材料,主要他长得就一脸正气,没有半点奸商的模样。 说话也不够玲珑,做事也不够圆滑。 鱼飞檐听雁未迟也这么说,当即没了脾气:“哎呀行吧行吧,那就你去,别磨蹭了。本世子爷确实不擅敞坑蒙拐骗,哼!” —— 木材市集。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木材市集。 叶天枢和雁未迟摆摊,而鱼飞檐则另有任务。 他就负责在市集入口处以逸待劳。 什么时候看到工部的刘朝带人来采买,什么时候想办法,把人引过去。 然而一天下来,三人毫无收获。 晚上回到太子府,雁未迟又是累的恹恹的模样。 上官曦见她辛苦,便开口道:“不行便算了,守株待兔,本就是要靠个运气。” 雁未迟坐直身子:“不行,怎么能算了,我银子都花出去了,这一千条方木,我必须卖给他!”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心中还是十分疑惑。 他已经从鱼飞檐口中听闻了,雁未迟用糖水泡了一夜方木。 可是糖水能如何呢? 如何能惩戒上官璃呢? 上官曦有心想问问,却又不愿在雁未迟面前表现的过于好奇,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跟鱼飞檐一样笨? 上官曦抿了抿嘴,开口道:“来人,备水。” 随后看向雁未迟:“孤还有些公务,你先沐浴更衣睡觉吧。” 雁未迟点点头没有拒绝。 然而上官曦今晚坐在书房,却一个字也写不出,脑海里都是雁未迟的计划。 这丫头,真是把旁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 也罢,回去谈谈口风。 上官曦放下公文,回到霜寒院。 刚进门就看到雁未迟衣衫半解,正对着铜镜,给自己的后腰擦药酒。 “你……” “啊——”雁未迟一声惊呼,急忙把衣襟儿拢紧。 上官曦皱眉道:“大惊小怪,我们是夫妻。” 雁未迟脸颊泛红,有些尴尬的说道:“有……有名无实而已。殿下怎么进来不敲门啊?” 上官曦无奈:“这是孤的卧房,没听说有人回自己卧房还要敲门的。” 呃……这倒也是。 上官曦走到雁未迟身边,雁未迟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跑到矮榻旁。 上官曦没理会她,而是拿起桌面上的药酒,皱眉道:“你受伤了?” 雁未迟微微点头,皱着眉说道:“还不是昨日坐马车去晒木场,那个马车也太硬了,太颠簸了,过个沟沟坎坎,把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了。我一个不小心,从座位上被颠到马车地板上,随后后腰又撞在座位上,昨日只是隐隐作痛,今日在市集站了一整天,晚上已经疼的弯不下腰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委屈巴巴,继续伸手揉着。 上官曦皱眉道:“怎么不早说?既然受伤了,就该叫大夫。” 雁未迟眨眨眼,指着自己鼻子开口道:“我不就是大夫?” 上官曦无奈:“能医不自医,没听说过么?衣服脱了,趴下!” “啊?!” 第153章 夫妻感情极好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震惊而戒备的模样,冷淡的继续道:“孤对你不感兴趣,只是不想听你大呼小叫的哀嚎,影响孤休息。” 雁未迟撇撇嘴。 她心知上官曦要给她上药,便也没再矫情。 可她到底不敢脱了白色的里衣,只是趴在床榻上,把衣服撩起来,露出后腰。 上官曦走到矮榻旁边,垂眸一看,瞬间眉头拧的更紧了。 可不是吗,淤青了一大块,难怪她要疼了,还好没有伤到腰椎骨。 上官曦叹口气,将药酒倒在掌心里,慢慢挫热,随后双手覆盖在雁未迟的后腰上,力度适中的揉搓。 “啊——”又是一声尖叫。 上官曦手微微一顿,询问道:“疼了?” 雁未迟摇头,眼里含泪的说道:“不……不是,这次不是疼的,是舒服的……殿下你技巧好好啊!”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孤十四岁征战沙场,什么样的伤没受过,我擦的药酒,比你喝的米酒都多。” 这话说的,怎么让人还有点心疼呢。 雁未迟回应道:“那殿下教我,等下次殿下受伤的时候,我也给殿下擦。” 上官曦浅笑一下:“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说到这里,又用了两分力气。 雁未迟再次吟叫:“啊~~~殿下你轻点,轻点啊~~” 走到院子外面的书客和芙蕖,恰巧听见了这“靡靡之音”。 芙蕖脸色一红,低声道:“书客姐姐,我看这太子十分宠爱太子妃,咱们怕是没机会了。” 书客点头道:“咱们是没机会近太子的身了,可咱们还有机会活下去。” 芙蕖叹口气道:“晚晴被二殿下杀了,这川红也死的不明不白,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书客姐姐,咱们跑吧。” “跑?能跑到哪去?你我身似浮萍,根本无处可逃,走吧,过一日算一日。” 书客带着芙蕖离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霜寒院。 她记得这两日雁未迟都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雁未迟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她的投名状,雁未迟到底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呢? 书客心里也颇为不安。 …… 书客和芙蕖离开了,可上官曦房间里的尖叫声却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下来。 这下子太子府里的下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小夫妻感情极好,而且太子既能形形也能色色了。 好不容易擦完了药酒,不仅雁未迟疼的一身汗,就连上官曦的涨红了脸。 上官曦放下药酒,皱眉道:“你先睡吧,孤去沐浴。” 雁未迟疑惑道:“哎?殿下不是洗过了么?” 雁未迟回头看向上官曦,上官曦急忙转身背对着她,故作不耐烦的开口道:“你以为擦药酒不用费力气吗?孤一身的汗,睡着不舒服!”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疾步离开。 雁未迟觉得自己也出汗了,便没有对上官曦的话,多做怀疑。 殊不知上官曦去洗的,却是冷水澡。 这雁未迟的声音,叫的千娇百媚,婉转悠长,他手下还摸着那般细腻柔嫩的肌肤,那么纤细无骨的腰身。 这让他一个正常能色色的男人,如何能没有任何反应? 第154章 要命的尴尬 满腔的热血,在体内翻腾。 胸中的猛兽,几乎要破笼而出。 上官曦知道,自己肯定忍不了多久,但是……但是至少让他忍到找到解药之后吧。 至少让他可以确认,能给雁未迟一个未来。 哗啦! 水声过后,上官曦将自己埋入浴桶中。 而外面的雁未迟,早就因为腰间痛感消失,而沉沉睡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把上官曦,折磨成什么样子。 上官曦泡了一会儿冷水,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便从耳房走出来。 本想着今晚不会再有事端,可以就这么睡了。 可他临睡前看了一眼雁未迟,却惊讶的发现,雁未迟的白色的亵裤上,竟是布满的血渍。 她受伤了? “未迟,未迟!醒醒!醒醒!”上官曦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然而雁未迟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啊?啊?怎么……怎么了殿下?” 上官曦摸了一把她的屁/股,粘了一手血,惊恐的询问:“你受伤了?哪受伤了?怎么这么多血?” 雁未迟也一脸懵,连被上官曦摸了/屁/股都没反应过来。 她隐隐感觉小腹坠痛,随后也伸手去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裤子,果不其然,粘了一手血。 雁未迟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主要是她半梦半醒,还不是很清醒。 上官曦焦急的说道:“你说话啊!哪里受伤了啊?” 眼看雁未迟呆呆的不回应,上官曦朝着门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片刻后张管家和张嬷嬷一起跑过来,就连鱼飞檐都迷迷糊糊的冲进来。 上官曦焦急的吩咐:“飞檐,快去请大夫!” “大……大夫?谁?谁受伤了?”鱼飞檐紧张的询问。 上官曦催促:“废什么话,快去啊!” 鱼飞檐急忙就要走,而此时雁未迟的神志终于回笼了。 她知道自己怎么了! 雁未迟急忙喊道:“等一下!” 鱼飞檐站住脚步,疑惑的看向她。 雁未迟欲哭无泪的开口道:“我……我没事,我没受伤。” “没受伤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你自己看看!”上官曦一手揽住雁未迟,一手示意她看自己手上的血。 雁未迟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血,她只能顾得上尴尬了,上官曦这手上,是她的葵水啊! 要命的尴尬! 雁未迟看向张嬷嬷,苦着脸求助到:“嬷嬷,我没受伤,我是……我是内个……内个来了。” 还好张嬷嬷是个通透的,瞬间秒懂。 她一拍大腿,开口道:“哎呀!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出,这里交给老奴。” “嬷嬷,你能行吗?你还学过医术吗?”鱼飞檐还傻乎乎的询问着。 张嬷嬷苦笑道:“行行行,世子爷你们快去休息吧,太子殿下,你也……你也去洗洗,这里交给老奴就行。” 上官曦不放心,急忙追问:“未迟到底怎么了?” 张嬷嬷想了想,凑近上官曦,附耳低声道:“少女来葵了。” 上官曦是没见识过,不代表他不明白。 这来了葵水,就等于这小姑娘彻底成为大姑娘了,从今往后,可以成亲生子了。 第155章 您轻点掐 上官曦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血液,并未觉得厌恶,只是满心尴尬。 他……他刚刚还摸了人家屁/股。 腾! 上官曦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房。 张管家和鱼飞檐见状,自然没有多做停留。 房间里只剩下张嬷嬷和雁未迟之后,雁未迟忍不住哀嚎:“嬷嬷……” 张嬷嬷连忙安抚:“太子妃莫怕,莫怕啊,女儿家的,都要有这一遭的。您过去住在猪圈,三餐不继,所以这月事来的也迟了些。不懂没关系,嬷嬷教你啊!” 张嬷嬷一边帮雁未迟整理,一边语重心长的解释葵水是什么。 可她却不知道,雁未迟不是害怕,她是尴尬啊! 没想到她少女初潮,竟然是当着上官曦的面来的。 还让他蹭了一手,真是…… 真是这辈子的脸,都丢他身上了! 实在是太尴尬了好吗? 难怪她的腰这么疼,原来不仅仅是被撞的,还有这个事儿啊。 “唉!”雁未迟叹口气,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鬼运气。 ……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张嬷嬷总算把自己做女人几十年的经验,传授给雁未迟了。 而雁未迟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带月事带,老老实实的蜷缩在床上。 张嬷嬷走出卧房,便看到上官曦一脸忧色的站在院子里,他竟是一直没走开啊。 张嬷嬷笑了下,安抚道:“殿下放心,娘娘她没事了,只不过这头一次,总是有些难受的。” 上官曦尴尬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退下吧!” 张嬷嬷点点头,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叮嘱道:“殿下,恕老奴多嘴,殿下正值壮年,可娘娘她还是有些年幼,有些事儿……不能用力过猛,老奴看到娘娘那后腰都淤青了。您……您也轻点掐。” 掐? 上官曦有些没听明白。 他什么时候掐雁未迟了? 他只是给她上药啊。 张嬷嬷见上官曦一脸茫然,无奈的笑道:“改日老奴送殿下一本闺房秘录,凡事可以换个姿势,不必总拘于一种。” 张嬷嬷说完,便告辞离去了,上官曦还是一头雾水。 什么闺房秘录?什么换个姿势?张嬷嬷在说什么,上药吗? 眼看着张嬷嬷离开了,上官曦也就没再多问,而是推门走进卧房。 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雁未迟捂着肚子,从床上下来。 他见状急忙阻拦:“别动,既然身子不舒服,你还乱动什么?” 雁未迟尴尬的指向矮榻,表示自己要回去睡。 刚刚是张嬷嬷在这,她不好让张嬷嬷知道,她跟上官曦分床睡,所以才去床上的。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道:“今晚……就在床上睡吧。” “嗯?”雁未迟抬头看向他,有些意外。 上官曦蹙眉道:“孤怕你流血致死,在床上,有个照应。” 这话说得……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到底也没拒绝,床上多软啊! 她爬到里面,蜷成小虾米,面向墙面。 很显然还是觉得面对上官曦有些许尴尬。 第156章 帮我揉揉? 上官曦也不知如何缓解这种尴尬,便没再多言,躺在了雁未迟身侧,熄灭了烛火。 房间里陷入黑暗,彼此看不见对方,可听力却愈发敏感。 上官曦觉得雁未迟的呼吸并不平稳,显然她没有睡着。 一开始他并未理会,可时间长了,他总觉得雁未迟的呼吸都带着些许颤抖。 上官曦忍不住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雁未迟委屈巴巴的说道:“肚子……肚子疼。” 是真的疼,整个小腹下坠,疼的腿也伸不直,觉也睡不着。 连带着后腰的伤势都好像变的严重了。 上官曦有些担忧的询问:“要不要找大夫。” 雁未迟无奈道:“殿下,我就是大夫啊,这种事儿,只能忍着。” 上官曦有些担忧,思来想去,开口道:“那孤……能帮你什么?” 雁未迟想了想,回头看向他:“殿下……帮我揉揉?” 揉揉? 上官曦微微一怔,没想到雁未迟居然有这种要求。 这不是让他占便宜吗? 想到这里,上官曦当即点了点头。 雁未迟也没迟疑,她疼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哪里还管得了男女大防。 所以便想也没想,拉住上官曦的手腕,直接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 上官曦身子一僵,随后无奈道:“你倒是不客气。” 雁未迟回应道:“我手脚冰凉,要不也不劳烦太子殿下了。”这是实话,她的肚子,此时此刻太需要温暖了。 上官曦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小手,确实透着丝丝凉意。 他竟是不知道,女子来葵水,会如此难受。 上官曦缓慢的在雁未迟小腹上打着圈。 即便是隔着衣服,雁未迟也能感受到一股暖流传入体内,确实舒服了许多。 上官曦听到她的喟叹声,忍不住勾唇浅笑,调动内功,将真气徐徐渡入。 只是这揉着揉着,雁未迟忽然平躺着了,这就导致上官曦的手一不小心,从衣服下摆,伸进去了。 肌肤相亲,二人皆是微微一愣。 随后还是雁未迟率先开口道:“殿……殿下,揉归揉,你……你可别占我便宜啊!” 上官曦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了,她才懂男女大防,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上官曦索性就直接贴着她的小腹轻轻摩挲。 一边揉,一边道:“孤若是要占你便宜,摸的就不是这个地方了。” 这话说的! 雁未迟忍不住有些脸红,却也不敢开口反驳,生怕一个不小心,抗拒的话,变成欲拒还迎的语气。 上官曦见雁未迟不吭声,心知她害怕了。 便也没有再继续吓唬她,只是手下的力道,变得愈发温柔了。 二人沉浸在黑夜之中,彼此贪婪的享受着对方的亲昵。 上官曦偶尔想触碰别处,却都忍住了。 雁未迟偶尔幻想上官曦的手会到处游走,却也不免羞愧于自己的想法。 雁未迟心中暗道:“难道真是月事前后,雌性激素分泌旺盛吗?搞得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第157章 哪里的松树比较多 上官曦可不知道雁未迟在想什么,他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雁未迟舒服一些。 索幸他心愿得成,雁未迟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而上官曦也不知不觉的,摸着雁未迟柔软的小肚子睡着了。 夫妻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个小插曲,更亲近了一步。 —— 次日晨。 次日一早,雁未迟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上官曦的身影。 身旁床榻触手生凉,看来他起身已久了。 雁未迟连忙整理自己衣服,发现衣服都穿的好好的,顿时松口气。 殊不知她的衣服,都是上官曦起来之后帮她穿好的。 这丫头,昨晚睡着睡着,把衣服都卷到脖子上面了。 上半身简直一览无余,刺激的上官曦天不亮就去洗冷水澡。 简直令人抓狂。 幸好容冠四国的太子殿下,是个真君子,不然雁未迟这头小肥羊,早就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雁未迟还不明所以,以为自己的睡相越来越好了。 她起身后,率先去检查月事带,发现张嬷嬷给的东西还真不错,至少一晚上都没有再出现意外。 随后她整理好自己,就来到前院,本来想先跟上官曦打个招呼,然后就跟鱼飞檐去摆摊。 可她没想道,不仅仅上官曦没在府上,就连鱼飞檐都出门了。 雁未迟疑惑的看着张嬷嬷:“啊?嬷嬷你说鱼世子出门了?” 张嬷嬷点点头道:“是啊太子妃,鱼世子一早就出去了,太子殿下也出门了,殿下出门之前叮嘱过,让娘娘好好在府上休息,今日不要出去了,娘娘安排的事儿,鱼世子会办妥的。让娘娘不必担忧。” 雁未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觉得今天就不出去了吧。 万一在外面,弄得一裙子血,岂不是太丢人了?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张嬷嬷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出门之前还叮嘱给娘娘准备了红糖生姜水,还有花参母鸡汤,都是补气补血的。老奴去给你娘娘端过来。” 雁未迟抿嘴一笑,心想这上官曦看起来冷冰冰的,心思还挺细腻的嘛。 雁未迟点点头,示意张嬷嬷离去。 张嬷嬷正要转身,雁未迟忽然道:“哎嬷嬷等一下,你可知道,这京城周围,哪里的松树比较多吗?” “松树?” 雁未迟点头。 张嬷嬷抱歉的笑道:“恕老奴无知,老奴跟随世子爷来京城,也没住过几日,确实不太了解,帮不上娘娘。” 说的也是。 雁未迟挥挥手:“无妨,你去忙吧。”她应该找个本地人问问。 这边雁未迟话音刚落,那边书客的声音便响起了:“娘娘,京城西北方向有一片松树林。” 书客手上提着水桶和一盆衣服,显然是正在干活,路过此处。 她大大方方走过来,看起来也不像偷听。 雁未迟朝着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 “娘娘客气了,奴婢先去干活!”书客行礼之后,带着东西离开了。 雁未迟看着她的身影走远,撇了撇嘴,没再多言。 第158章 大鱼来了 雁未迟在府上一呆,就是五日。 而鱼飞檐和叶天枢的那个摊子,也摆了五日。 可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工部的人去采买木材。 本以为这守株待兔的法子要不灵了,没想到第六日,终于让鱼飞檐在集市附近,看到了工部郎中令,刘朝。 鱼飞檐急忙跑回来通风报报信儿。 恰巧雁未迟今日和叶天枢都在此处。 雁未迟看向鱼飞檐,开口道:“鱼世子,教你的话都记住了么?” 鱼飞檐点头:“放心吧,出不了错!” 雁未迟又转头看向叶天枢,叶天枢连忙在她身后躺下,表示自己最擅长“装死”。 一切就备,只差大鱼。 不多时,这条大鱼,便带着他的小鱼们,游到了市集里。 刘朝看向身后的下人,开口道:“你们到处问问,看看谁家的杉木料子最便宜。” 众人纷纷点头,四散离去。 而扮做中年男子的鱼飞檐,也可开始了他的表演。 “呦,这位大嫂,你说你这方木,三百文一根?真的假的啊?这也太便宜了吧?” 雁未迟扮做农妇,叹口气道:“客官,这要是平时,那一定要五百文一根的,可这不是急着用银子么?你也看到了,我这当家的,已经起不了身了,大夫说了,必须要一个二十年以上的人参,才能让他有一线生机。所以我这才含泪甩卖啊。” 鱼飞檐点头道:“那成啊,给我一百个吧!” 雁未迟摇头道:“不成不成,我这已经卖的太便宜了,卖一个亏一个,为的就是来钱快,能赶紧买人参,客官要是诚心买,我这一千根,您都收着。可好啊?” “一千根?这也太多了,我盖个小屋子,也用不上啊!再少点,少点,二百可成?” “不成不成,要买就得一口气,一千根!” 二人讨价还价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刘朝的注意力。 刘朝阔步走过去,惊讶道:“这位大嫂,你说你这方木,多少钱一条?” 雁未迟伸出三根手指:“官爷,只要三百文一条,整个市场,您都找不到比我更便宜的啊。”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呢?跟我聊着呢,怎么还能聊旁人。”鱼飞檐故作阻拦。 雁未迟苦着脸道:“客官,您就买一两百,我这着急用银子啊,哪有功夫一直待在这摆摊,您看我相公,眼瞅就不行了啊。” 刘朝顺着雁未迟的指向,看到躺在后面脸色灰白,病秧子一样的叶天枢。 心中瞬间觉得,雁未迟没有说谎。 看来真的是急用银子,才卖的这么便宜。 这工部给的预支是五百两,买一千根方木。 如今这里三百两就能买一千根,剩下二百,可不就是他自己的了? 刘朝眼睛一亮,心中暗道:“难怪这么多年,那个尹德伟都不肯把采买的活儿让出来,原来油水儿这么多啊!” 想到这里,刘朝当即开口道:“你这方木,有多少,我要多少。” “哎?这不行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还有个先来后到不?”鱼飞檐故作发怒。 第159章 又遇到北胤人 刘朝当即拿出工部令牌,态度倨傲的说道:“工部办差,你还要抢朝廷的原料吗?” “啊?这……这……草民不敢。”鱼飞檐佯装害怕,赶忙就走了。 随后刘朝直接掏出三百两银票,交给雁未迟。 生怕这买卖一个不小心就跑了。 紧接着刘朝又掏出一张纸,继续道:“你把货送到这个地址,切记不要多嘴,只送货,莫要谈及金额,也不需要货单,我接货的时候,会当面点清数量。” 雁未迟明白,刘朝这是担心货单上有单价,泄露了他贪污的事儿。 雁未迟连忙感恩戴德的开口道:“是是是,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官爷这么痛快,帮了民妇大忙了,民妇今日先去给相公抓药,明日一定去送货,可好?” 倒也不差这一日,刘朝点头道:“没问题,不过安全起见,本官要派两个人,先去你的晒木场看看!” 他总得认认路,万一这农妇跑了呢。 雁未迟自然不会拒绝,亲自带着两个工部的侍卫,去晒木场转了一圈儿。 第二天一大早,便命人将那一千条方木,送去了指定地点。 雁未迟一行三人,远远的站在街对面,看着工人搬运。 随后叶天枢好奇的询问:“小美人儿,这第一出戏,已经唱完了吧?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呀?” 雁未迟挑眉道:“接下来就要等二皇子府邸修缮好了,才能有好戏看了。姑且先等着吧。” 鱼飞檐接话道:“这一买一卖,你可搭进去二百两银子啊。真能让上官璃吃亏?” 雁未迟笑眯眯道:“绝对物有所值,你且看着吧。”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阔步离去。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雁未迟的脚步。 然而雁未迟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 鱼飞檐正要询问情况,雁未迟急忙躲到鱼飞檐和叶天枢身后。 鱼飞檐好奇道:“怎么了?” 雁未迟低声道:“看到街对面那个首饰铺子了吗?” 二人齐刷刷看过去,发现铺子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神秘兮兮的。 鱼飞檐点头:“看到了,怎么了,你躲什么?” 雁未迟紧张道:“那两个人我认识,是北胤杀手,就是之前截杀我和花榆的人。” 什么?北胤人? 鱼飞檐和叶天枢同时脸色一凛。 鱼飞檐开口道:“天枢,你送她回府,我去看看。” 叶天枢连忙拉住鱼飞檐,摇头道:“大白天的,我去太子府不合适,你们先回去,我跟过去看看。” 鱼飞檐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应下。 叶天枢刚要走,雁未迟急忙道:“你小心些,他们身上有什么透骨钉,那暗器很厉害。” 叶天枢回头看向雁未迟,勾唇一笑,千娇百媚的说道:“哎呀,好啦,人家知道小美人关心本公子了,放心吧,我这般美貌,绝不会毁在他们手上的。” 话音落下,叶天枢便飞身离去了。 而鱼飞檐也觉得事情严重,没有再耽搁,连忙带着雁未迟,回到了太子府。 第160章 花榆到底偷了什么 二人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上官曦,说明情况。 上官曦听完也忍不住拧紧了眉,他开口道:“北胤杀手已经进城了,京城的探子竟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看来他们隐藏行迹的手段十分了得。” 鱼飞檐担忧道:“师兄,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会不会是刺杀陛下?” 上官曦想了想,摇头道:“未必,我倒是觉得,他们就是冲着花榆来的,不知道花榆到底偷了什么,让他们如此穷追不舍,甚至不惜深入虎穴。” 对于北胤人来说,这大黎国的京城,可不就虎穴么。 北胤和黎国的邦交一直不怎么好。 彼此没有展开大战,也不过都是对对方实力不明罢了。 但是上至朝堂,下至百姓,人人都知道,这一仗是在所难免的,只是都在静候时机。 上官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候的小动作。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把消息泄露给京兆府,让府衙的人给他们添一点乱子,这样至少可以限制他们的行动范围。” 鱼飞檐点头道:“好,我去办。” 鱼飞檐离开后,上官曦又看向雁未迟,询问道:“花榆到底偷了什么,你知道么?” 雁未迟摇摇头道:“我真不知道,当日在野外,我给他疗伤,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上官曦想了想,当初把花榆带回来,鱼飞檐已经第一时间去搜身了,确实没有搜到什么。 那个男人真是奇怪,锦衣华服,身上却没有半点银子,难不成衣服也是偷的? 也罢,想不通的事儿,暂且搁置。 上官曦再次看想雁未迟,岔开话题问到:“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身……身体?”雁未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道:“我挺好的呀。” 上官曦略显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咳,孤是问,你的肚子……还疼吗?” 噢,上官曦是问她葵水的事儿啊。 雁未迟笑了下,大大方方的回应:“有太子殿下帮我揉,我当然不疼了呀。”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这丫头,又开始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大白天的也想招惹他一柱擎天吗? 雁未迟可没想那么多,她哪里知道,上官曦会那么不经撩啊。 上官曦岔开话题道:“既然你跟北胤杀手,打过照面,最近一段日子,还是深居简出比较好。以免在京城碰上,会惹来许多麻烦。” 雁未迟认同这句话。 那些北胤人显然觉得她跟花榆是同伙了。 就算是为了找花榆,说不定也会缠上她。 雁未迟点头道:“好,反正前期工作都做好了,接下来,就等着上官璃的房子什么时候能盖好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他还是不明白,雁未迟做的那些事儿,到底如能能惩戒到上官璃。 上官曦想开口问,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他若问了,这丫头一定卖关子,不行,不能让她得意! …… 天黑之后,鱼飞檐回来了,还带来了叶天枢调查的结果。 第161章 去松树林啦 “大师兄,天枢一直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只是正常入住客栈,然后打听一个身穿紫衣,模样妖艳的男子,应该就是花榆。其他并未做什么,也没有与我们的官员有联系。不过那戴面具的人十分警觉,估摸着是个高手,所以天枢不敢跟得太近。” 上官曦点头道:“无妨,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北胤人身份敏感,我们最好不要与之有牵扯,当然,也不能放任他们恣意妄为。” 鱼飞檐明白上官曦的意思。 那就是如果北胤杀手,只是为了花榆一人而来,那他们不要横加插手,旁人的私人恩怨。 如果是冲着大黎国来的,那就另当别论。 鱼飞檐继续道:“大师兄放心,我明白,我已经给府衙传递了消息,相信那个捕头江漠,很快就会找过去。”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追问道:“雁未迟那边,都已经办妥了?” 鱼飞檐点头道:“都已经办妥了,一千条方木,全都拉去二皇子府了。估摸着半个来月,就能修缮完成。” “雁未迟可有下一步动作?”上官曦还想不明白,雁未迟到底要如何整蛊上官璃。 鱼飞檐挠头道:“倒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不过她让我明日陪她去城外西北的松树林。” “松树林?去那里做什么?”上官曦追问。 鱼飞檐摇头:“她没说,神秘兮兮的!”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古灵精怪!你就陪着她玩吧,你在她身边,我放心,朝中的诸位大臣,也放心。” 鱼飞檐也跟着无奈的叹口气。 确实啊,他陪着一个女眷进进出出,自然不会被人怀疑结党营私了。 —— 次日。 次日一早,鱼飞檐早早的就等在前院。 他拿着一根树枝,在那比比划划的练剑,等着雁未迟起床。 雁未迟还没来,书客和芙蕖倒是先来了。 鱼飞檐武的正尽兴,一个不小心,转身用树枝挑掉了芙蕖的发簪。 芙蕖猛地一怔,整个人吓得愣在原地。 鱼飞檐见状急忙再次出招,将即将落地的发簪挑起来,随后拿在了手上。 “抱歉,没看见你们!”鱼飞檐浅笑着将手上发簪,递到芙蕖面前。 芙蕖脸色一红,急忙墩身行礼:“世子爷客气了,多谢世子爷。” 书客也朝着鱼飞檐行礼。 鱼飞檐点点头,没有多做理会。 他知道这几个婢女都是皇后的人,自然不会过多攀谈,也不存在什么信任。 可人家眼下也没犯什么错,他也不必横眉怒目。 眼看着二人拿着扫把和水桶,便知道是要来打扫前院。 鱼飞檐便朝着房间里面走去,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雁未迟。 不多时,雁未迟伸着懒腰走进来。 鱼飞檐见到她眼睛一亮,急忙道:“小嫂嫂,你可算是醒了,咱们现在出发吗?” 雁未迟见鱼飞檐那兴奋劲儿,忍不住笑道:“不急不急,容我先吃个饭啊。咱们今日去松树林,又不是去市集,不必着急。” 雁未迟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回避书客和芙蕖。 芙蕖是听不懂,而书客则若有所思的微微皱眉,却也没有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书客,勾唇浅笑,没有搭话。 吃过早饭之后,雁未迟便带着鱼飞檐,离开了太子府,前往书客告知她的那片松树林。 马车上,鱼飞檐好奇的询问:“小嫂嫂,我们去松树林到底做什么啊?” 第162章 抓松鼠! 雁未迟挑眉道:“太子府太清净,太无聊了,我去……抓几个小动物,回来养着。” “啊?小动物?”鱼飞檐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雁未迟继续道:“是啊,松树林嘛,一定有小松鼠吧,嘿嘿!” 鱼飞檐嘴唇翕动,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不过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我堂堂逍遥王世子,居然要跟你去抓松鼠?这要是传出去,我逍遥王府的脸面何在?我爹还不打折我的腿!” 雁未迟看到鱼飞檐一脸的不情愿,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随后靠在车厢上闭幕眼神。 索幸这片西北的松树林,距离京城并不远。 从西城门离开之后,再走一炷香,就来到树林边上了。 随后雁未迟带着鱼飞檐下了马车,徒步走进树林里。 今日雁未迟背了一个小布袋子。 鱼飞檐看到,她从布袋子里,拿出早上吃剩下的糕点。 鱼飞檐忍不住嘴角抽搐,开口询问道:“这……小嫂嫂,你出门还带零食啊?莫不是要在这林子里,逛一天?” 雁未迟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道:“若只是逛一天呢,那就算我们运气好啦!” “啊?”什么叫只是逛一天,还运气好?那她要逛几天? 不等鱼飞檐开口询问,就看到雁未迟将糕点捏碎,一点点洒在松树的树根下。 这是干嘛?吸引松鼠吗? 鱼飞檐询问:“小嫂嫂,你这是……何意?” 雁未迟拿了一块糕点放在鱼飞檐手上,开口道:“哎呀,别吵,声音太大它们都不敢出来了。你学我这样把糕点捏碎,每一棵松树下面的都撒一点。” 鱼飞檐皱眉道:“这……就这样抓松鼠吗?” 雁未迟没解释,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随后继续往树林深处走。 二人从早上一直走到下午,直到雁未迟觉得有些饿了,才带着鱼飞檐离开。 马车上鱼飞檐开口抱怨道:“小嫂嫂,你这样是抓不到松鼠的,松鼠也不吃你的桂花糕啊。唉,你要是实在喜欢,不如我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猎户在兜售。”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你说的对,可能不喜欢桂花糕,那明日让张嬷嬷,做点白糖糕。”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重点不是什么糕,重点是他不想去抓松鼠了啊! …… 然而他不想也没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每日都在陪雁未迟前往松树林。 这些举动,不仅仅让上官曦,好奇,也引起了上官璃的好奇。 “老四,你说那鱼飞檐跟雁未迟,整天往林子里跑做什么?”上官璃询问对面的上官珏。 上官珏回应道:“这事儿我听说了,据说是去抓松鼠。简直疯女人一个,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抓什么松鼠!” 上官璃诧异道:“抓松鼠?抓松鼠做什么?” 上官珏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多半就是为了玩吧,她一个养猪女,从小到大都野惯了,现在锦衣玉食的把她关在太子府,她自然不习惯。这就天天到处疯跑呗。” 第163章 抓到啦! 上官璃微微摇头,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决定打探一下消息。 —— 是夜,三更,太子府。 下人房外面响起一阵猫叫/春的声音,将熟睡的书客和芙蕖吵醒了。 二人都知道,这是二殿下来找她们收消息了。 芙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最近都过得很平静,除了晚晴之外,太子殿下也没有让我们任何人进入过书房,哪里有消息给二殿下啊,唉!” 书客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抚:“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片刻后书客穿好衣服,来到倒夜香的后门。 随后门外便传来了询问声:“殿下想知道,太子妃为何频频去往西北松树林。” 书客想了想,回应道:“奴婢不知。” “不知?书客,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那人语气不悦。 书客皱着眉道:“奴婢真的不知,自打晚晴和川红出事之后,太子和太子妃对我们更加戒备了。我……我会尽量打探的。” “哼,给你三日时间,打探不出来,你自己跟二殿下解释!”话音落下,那人便离去了。 随后书客也回到了房中。 她躺在床榻上,再无睡意,而是看着床顶的帷幔,在思考着今日的问题。 雁未迟天天都去松树林,每次去都会带走一些甜甜的糕点。 糕点都是早上吃剩的,而且直接放在麻布袋子里,显然不是准备自己吃的,看起来更像是去投喂的。 可松树林里有什么,值得雁未迟不辞劳苦天天投喂呢? 最近听鱼世子提起过松鼠。 但是松鼠是不吃甜食的。 那什么动物喜欢吃甜食? 带着这样的疑惑,书客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还不等她去打扫庭院,就被张嬷嬷吩咐出去采买。 听张嬷嬷说让她出去买糖,书客惊讶道:“糖,不是月初刚买过,这么快吃完了?” 张嬷嬷皱眉道:“让你买你就买,哪那么多废话,快去快回,太子妃还要吃白糖糕。” 书客点点头,连忙拿着银子离开了。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上次采买了许多糖,足够府上吃三个月的,眼下才过了半个来月,怎么就没有了。 做白糖糕绝对用不了那么多。 奇怪,这太子妃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消耗如此多的糖? 其实书客的疑惑,也是鱼飞檐的疑惑。 一眨眼,过去快十日了,天天去松树林,实在太无聊了。 所以他已经不跟着雁未迟到处跑了,而是选择在能看到她的距离,坐在地上等她。 然而令人惊喜的是,今日雁未迟居然说抓到了。 “鱼世子,快来快来,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鱼飞檐激动的跑过去,却看到雁未迟在挖土。 鱼飞檐疑惑道:“这……松鼠在地下?不是应该住在树上?” 雁未迟回应道:“嗐,什么松鼠啊,我在找蚂蚁。” “蚂蚁?你找蚂蚁?你要养蚂蚁?”鱼飞檐表示不能理解。 雁未迟一边用小木棍挖,一边解释道:“鱼世子,你过来看看,可认得这种蚂蚁?” 第164章 他只对人感兴趣 鱼飞檐一边蹲下身,一边嘟囔着:“蚂蚁还不是长得都一个样子。” 等他看清之后,忍不住挑眉道:“呦,这的蚂蚁怎么是白色的?” 雁未迟笑了下:“这个,叫做白蚁,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白蚁,成群结队的毁掉一座房子,也就七八天的事儿。” 说到这里,雁未迟指向面前这颗大松树,开口道:“看到这棵树了么,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可里面怕是早已经被蛀空了。” 鱼飞檐看向面前粗壮的树干,并未怀疑雁未迟的话,因为这周围的松树都差不多粗细,可唯有这一棵树树冠极小,树叶稀疏,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鱼飞檐想了想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做过的事儿。 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要将这些蚂蚁,送去二皇子府,让它们将那些盖好的房子,再磕空了?”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下子他总不能到处找别人麻烦了吧?大不了把这些蚂蚁抓去过堂啊!” 鱼飞檐激动的双眼放光:“难怪你要用糖水浸泡那些方木了。蚂蚁最喜欢甜食!我来帮你挖。” 雁未迟叮嘱道:“小心些,下面会有一个蚁穴,主要是要把蚁后抓起来,这样它就会源源不断的繁育白蚁。” 鱼飞檐连连点头。 …… 傍晚时分雁未迟和鱼飞檐回到太子府。 刚进门雁未迟就看到上官曦站在院子里。 她手上提着麻布袋子,欢喜的朝着上官曦跑过去:“殿下殿下,你看我抓到了什……哎呦!” 雁未迟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翘起来的青砖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前面扑过去。 幸而上官曦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她。 可是她手上的布袋子,却掉在地上了。 上官曦皱眉道:“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稳重。” 雁未迟皱着眉道:“这砖怎么翘起来了,快找人修补一下。” 上官曦看了一眼张管家,张管家连忙就去吩咐人修补。 随后上官曦看向地上的麻布袋,疑惑道:“你抓到什么了?松鼠?” 那麻布袋一动不动,如果里面有松鼠,别是刚刚那一下子,摔死了吧? 提起这个,雁未迟紧张的跑向袋子,连忙捡起来查看。 索性袋子封口了,问题不大。 她拍着胸口开口道:“还好还好,还好没事,走走走,殿下我给你看看这个好东西!” 雁未迟笑道神秘兮兮的,然而上官曦对她口中的东西,却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看着拉住他大手的小手,这双小手都是灰尘,指甲里都是黑泥。 可不知为何,身有洁癖的他,竟是完全不觉得讨厌。 亦或是说,他觉得只要是属于雁未迟的,似乎都不令人讨厌。 所以,他对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对人,却很感兴趣。 眼看着雁未迟拉着上官曦离开了,鱼飞檐也笑呵呵跟上去。 前院瞬间就空荡下来。 暗处的书客悄悄走出来,看了看刚刚麻布袋落地的地方,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心中惊呼道:“白蚁?!” 第165章 殿下让我上床睡啊? 皇后亲自挑选的近身美婢,都不是随意选的。 晚晴知书达理,川红妖艳惑人,芙蕖清纯貌美,而书客聪慧过人。 当书客看到白蚁,又想到府上消耗的大量糖,再加上二皇子府邸修缮房屋的事情。 她很快便明白雁未迟忙碌了半月,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书客倒抽一口凉气。 不仅仅为雁未迟的手段而惊讶,也为她的耐心而惊讶。 要知道,白蚁可不是巨龙猛虎,不可能一口吞噬了房屋,给人一个快速的结果。 这可是个天长日久的布局。 而这个布局若是做得好了,房屋坍塌,二殿下被砸死,那还真是一劳永逸。 关键是,此法甚妙,就算是刑部、大理寺、内行厂一起来查,怕是也查不到任何端倪。 二殿下只能吃个哑巴亏。 书客心中感慨:“太子妃果然不是表面那般玩世不恭,难怪太子对她,另眼相看。” 书客走上前,将地上那散落的几只白蚁,用脚碾死,随后将它们埋在的青砖下面,没再理会。 而另外一边,上官曦听闻雁未迟的计划之后,也是面露惊讶。 “白蚁?可以毁掉房子?”上官曦对此不算了解。 雁未迟点点头道:“没错,殿下不要小看这个东西,这东西厉害着呢,只要繁殖的够多,吞噬一整幢房子,也就是个把月的事儿。”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布袋子,继续道:“安全起见,最好不要在咱们府上放着,今晚就送去二皇子府吧。” 这事儿她做不到,需要一个高手。 鱼飞檐当仁不让:“这事儿简单,交给我!” 天黑之后,鱼飞檐便带着白蚁去二皇子府邸了。 而上官曦则在房间里询问雁未迟:“白蚁毁木,你是从何得知?” 他晚上好奇,查阅了一下典籍,果然有这方面的记载,可雁未迟不学无术,她怎么会知道? 京城白蚁也并不多见。 雁未迟眨眨眼道:“那……那我是养猪女嘛,从小生活在野外,自然要比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懂得更多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上官曦微微蹙眉,也不知雁未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是每每听她提及自己是养猪女,上官曦都不免有些心疼。 一来心疼她的遭遇,二来由彼及此,不免想到自己的童年。 上官曦抿了抿嘴,拍了拍床榻,开口道:“过来睡。” 雁未迟眼睛一亮,惊喜道:“太子殿下让我上床啊?” 自从葵水走了之后,她又可怜巴巴的睡矮榻了。 今日这上官曦怎么良心发现了? 上官曦见她面露欢喜,忍不住想问,她到底在因何高兴。 是因为可以上床,还是因为可以跟他一起上床? 想到这里,上官曦别开脸,没再看她,他怕继续看下去,又要体内生热了。 “少啰嗦,不愿意,就睡你的矮榻!” “愿意!愿意!能睡在殿下身边,小女子三生有幸哇!”雁未迟极为狗腿的开口奉承。 随后三步并做两步,爬上床榻。 这床多软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睡在床上,心里特别踏实,睡得也特别香。 第166章 太会吊人胃口了 雁未迟当然睡得香了。 她喜欢睡觉抱着东西,在矮榻上,容纳她一人都暂且勉强,哪里还有地方给她放抱枕? 可在床上就不一样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可以恣意的抱着上官曦。 还可以上下其手,摸的上官曦欲哭无泪,欲罢不能。 然而这些事儿,她稀里糊涂的,是完全不记得的。 唯有上官曦自己,才知道与她同塌而眠,是怎样一种,痛并快乐。 —— 四月十五。 距离雁未迟放下白蚁,已经过去二十日了,距离二皇子府建成,也过去半个多月了。 这段日子,鱼飞檐每天都去二皇子府附近转转,可是都没能看到房屋坍塌的喜人场面。 这一日,鱼飞檐一边吃饭,一边叹气道:“唉,小嫂嫂,你这法子,到底灵不灵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雁未迟一边吃着饭,一边笑道:“嗯?没有动静吗?不应该呀!” 鱼飞檐撇撇嘴道:“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信你问大师兄。”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询问道:“殿下也觉得没动静么?” 上官曦微微一怔,他总觉得雁未迟问的不是上官璃房子的事情,似乎问得是别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老二的房子,确实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老二这个人……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鱼飞檐疑惑的追问。 上官曦回应道:“杨云峰说老二已经三日不曾上朝了。不知为何。” “啊?上官璃没去上朝?这可不像他!他那么贪慕权势,朝堂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想横叉一杆子,他怎么会不去上朝呢?”鱼飞檐有些不理解。 上官曦也不清楚,他转头看向雁未迟,发现雁未迟笑吟吟的。 便蹙眉追问:“难道你知道?” 雁未迟笑道:“这有何难,你们这么想知道,我们去看看他不就行了?” “去二皇子府?”鱼飞檐更加惊讶了。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啊,我听说上官璃府邸修建完成那日,朝中文武百官都去道贺了。虽说殿下是兄长,不必去给自己的弟弟道贺。可有句话说得好,兄友则弟恭嘛。咱们去送上一份新居贺礼,也无伤大雅啊!” 鱼飞檐撇撇嘴,有些不情愿:“我不去,搞得好像我们巴结他一样。” 雁未迟神秘兮兮的笑道:“鱼世子,凡事不能看表面,你跟我去,保证你不虚此行。” 雁未迟真是太会吊人胃口了,让鱼飞檐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听从雁未迟的意见。 而另外一边,上官曦也对此事很好奇。 这雁未迟前前后后布局了一个多月,总不能半点水花都没有吧。 明日他倒要看看,究竟有什么收获。 …… 三人刚吃完饭,上官曦正要带雁未迟回霜寒院,忽然脚步一顿。 鱼飞檐也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来了,不过气息他熟悉,便没有戒备。 片刻后,一身黑衣的叶天枢从天而降,落在三人面前。 叶天枢拿掉遮脸的布,正要开口说话,却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天枢!” “天枢!” 二人齐声惊呼。 第167章 穿心掌 上官曦将叶天枢安顿在客房,本想让鱼飞檐去请个大夫,却没想到雁未迟先一步拉住了叶天枢手腕。 雁未迟皱眉道:“他受了内伤,情况尚可,我开个药方,鱼世子你先去抓药,我来给他止血!” 鱼飞檐眨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见状,微微点头。 虽然他对雁未迟并不算了解,可之前雁未迟已经展示过她擅长用毒的技巧。 雁未迟也曾为他治病,为花榆疗伤,所以他相信,雁未迟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药方开好之后,雁未迟回道叶天枢身边,将他的上衣全部褪去。 看样子是打算给他施针,止住内出血。 上官曦凑近看了一眼,瞬间眉头紧锁:“穿心掌!” 一个紫红色的掌印,落在叶天枢的肩膀上,再往下半寸,就真的要打在心脏上了。 雁未迟没有回头,一边施针,一边询问道:“太子殿下认得他的伤势?” 上官曦有些不确定的回应:“是无心榜排行第三的杀手,冥刀的独门招式。” 雁未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专心为叶天枢施针。 上官曦看到,当雁未迟将所有银针都插再叶天枢胸口上之后,叶天枢的呼吸明显变得平稳了,脸色也没有那么铁青难看了。 这丫头,果然医术了得。 又过了半个时辰,鱼飞檐的药也端过来了。 只是叶天枢还没醒。 雁未迟一边将银针收好,一边开口道:“一个时辰内,他应该会醒,醒来之后再让他喝药。”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浅浅一笑安抚道:“王爷不必担忧,并未伤及心脉,也没有造成严重的内出血。只是气血瘀阻,所以才会呕血不止。”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奇怪,冥刀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会用他的穿心掌。” 鱼飞檐惊讶道:“什么?你说天枢是中了穿心掌?” 上官曦点头,示意他去看叶天枢胸前的伤。 鱼飞檐看过之后皱眉道:“果然是穿心掌,难不成那冥刀还有传人不成?” 上官曦摇头:“冥刀是杀手,杀手怎么可能收徒,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多半是诈死。”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北胤杀手?这段日子,叶公子不是都在跟踪北胤人的情况么?” 确实如此, 叶天枢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两个北胤杀手。 难不成真的是被那些人打伤了? 那个戴面具的,就是冥刀? 上官曦脸色凝重的开口道:“倘若真是如此,那天枢万万不能再跟进他们了。” 雁未迟询问道:“那个冥刀,很厉害?” 鱼飞檐接话道:“何止厉害?简直非常厉害,无心榜是四国双城所有杀手的排行榜,他排行第三,换言之,能打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或许……只有排行第一的扶光,和排行第二的破军,才能与之对敌。难怪天枢伤的这么严重了。” 雁未迟也感慨道:“难怪花榆轻功那么好,也没能躲过一劫。”她还记得那个在悬崖峭壁上的山洞。 第168章 瞎高兴什么呢 三人说话的工夫,叶天枢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大师兄,冥刀……是冥刀伤了我。” 上官曦急忙走到床前,鱼飞檐也将叶天枢扶起来。 雁未迟则端来了汤药。 上官曦开口安抚:“别着急,先把药喝了再说。” 叶天枢点点头,就着雁未迟的手,把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喝了进去。 喝完之后,叶天枢只觉得呼吸畅快,口中苦后回甘,还有些许凉意。 他略显惊讶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笑了下道:“好喝吧?我放了甘草和薄荷。” 叶天枢眨眨眼道:“难怪有些甜,不过……我不怕苦。” 雁未迟朝着上官曦呶呶嘴道:“殿下怕苦,所以我改良了许多药方,这样喝完之后,就不难受了。” 叶天枢和鱼飞檐齐刷刷看向上官曦,又齐声惊讶道:“大师兄怕苦?” 上官曦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随后岔开话题道:“好了,别东扯西扯的。你刚刚说,打伤你的是冥刀?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北胤人么?” 叶天枢摇头道:“不,不是他。我在暗中盯着他,打探到一些消息,原来花榆去北胤皇陵,偷走了无字天机书!” “无字天机书?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雁未迟略显好奇。 上官曦解释道:“是传闻中的九幽四宝之一。” 鱼飞檐也接话道:“没错,据说天机书上可纰漏天机,试想想如果人能掌握天机,那岂不是所向披靡?” 雁未迟撇撇嘴道:“一听就是假的。” “假的?何意见得?难不成你见过?”鱼飞檐好奇的询问。 雁未迟笑道:“倘若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北胤早就称霸四方了,哪里还会一直盘踞在那苦寒之地。” 呃…… 这倒也是。 鱼飞檐挠头道:“许是北胤人还没有参透天机书的奥秘吧。” 上官曦对天机书不感兴趣,他疑惑道:“你既然是去调查北胤杀手,为何会跟冥刀交手?” 叶天枢无奈道:“我去盯着北胤人,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也在盯着他们,我好奇的凑近,想看看是哪路人马,结果被他发现,便大打出手了。他没有蒙面,我认得他的容貌,也认得他脸上的疤痕。绝对是冥刀没有错。” 上官曦蹙眉道:“没想道他还真没死,当日众目睽睽之下,菜市口问斩,竟是也有人能偷龙转凤,会是谁呢?” 雁未迟接话道:“能在京城一手遮天,不是安国公,就是长信王呗。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人。” 此话有理。 上官曦看向叶天枢:“你先好好养伤,北胤的事儿,不必再跟。” 既然有人暗中看着北胤人了,那至少可以确保北胤人在京城折腾不起来。 隔岸观火,总比引火烧身要好。 —— 次日。 次日一早,下朝之后,杨云峰就派人来太子府传信儿。 说是二皇子上官璃,今日仍旧没有去上朝。 听到这话,雁未迟勾唇一笑,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得意神色。 这可勾起了上官曦和鱼飞檐极大的好奇。 鱼飞檐忍不住询问:“小嫂嫂,你这计划到底是做成了,还是做败了啊?你这瞎高兴什么呢?” 第169章 去看看上官璃 雁未迟挑眉:“成败与否,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嬷嬷……” “来了来了!”张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些礼物。 雁未迟把东西接过来,看向上官曦开口道:“殿下走吧,咱们去二皇子府走动走动。” 上官曦沉默少许,并未立刻表态。 倒是鱼飞檐当即拒绝:“不行不行,不能去,大师兄是长兄,还是太子,他都没来拜会过,让大师兄提着礼物去看他,岂不是自降身份。” 雁未迟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上官璃越是不可一世,咱们就越应该恭谦礼让,要知道在京城这地界儿,有时候名声,比权利更重要。”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片刻后点头道:“飞檐,备车!” 很显然,他认同了雁未迟的话。 —— 二皇子府。 此时此刻,四皇子上官珏,也坐在二皇子府上。 他疑惑的看着上官璃,皱眉询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面容憔悴,眼底乌青,嘴唇干裂,双颊凹陷,你……你这模样好像快精/尽人亡了一般,府上又来了新的娇妻美妾?”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正难受着!”上官璃无精打采的反驳,说出的话,有气无力。 上官珏愈发疑惑不解了,他开口道:“二哥若是实在难受,要不请个太医来瞧瞧?” 上官璃叹口气:“我这病啊,太医治不了,只有太子妃能治。” 只有太子妃能治? 这话说得…… 上官珏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二哥!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养猪的雁未迟了吧?你……你跟这玩相思成疾呢?” “你胡……胡说!咳咳咳!咳咳咳!”上官璃说句话都有气无力的。 一旁的侍卫寂无见状,急忙将茶水端给上官璃:“殿下,您喝口水。” 上官璃把茶水接过去,慢慢喝。 寂无则看向上官珏,无奈的开口道:“四殿下您就别调侃我家主子了,主子他是在……” 不等寂无把话说完,二皇子的府的管家就走进来开口道:“启禀殿下,太子殿下携太子妃和逍遥王世子,登门道贺。” “谁?上官曦来了?”上官珏惊讶。 “不是,他登门道贺?”上官珏再次惊讶。 反观上官璃,倒好像是松口气一般,他翻了个白眼:“总算是来了。” 上官珏疑惑的看着他:“二哥知道他们会来?” 上官璃蹙眉道:“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去吧。把人请进来!” 管家刚要走,上官璃急忙道:“等一下,你把人直接带去我的卧房。” 会客不在正厅,要去卧房? 这不是更奇怪了? 上官珏一头雾水,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打算看完这出戏,才仔细询问。 …… 官家走出二皇子府,亲自引领上官曦一行人朝着内院走。 鱼飞檐见状疑惑道:“这条路,是去内院的吧?我们进去合适么?” 官家笑道:“合适合适,太子殿下登门造访,我们二皇子府,荣幸之至。二殿下说了,太子殿下是自家兄弟,不拘小节,直接去崭新的内院做客就好,这正厅没有修缮,怕是怠慢了诸位。” 第170章 抬手不打笑脸人 鱼飞檐微微点头,觉得有些古怪,却也说不出哪里古怪。 倒是雁未迟感慨道:“哎呀,工部真是鬼斧神工啊,瞧瞧这院子修的,真是富丽堂皇啊!” 官家笑道:“太子妃过奖了,这修缮规制,都是有祖宗家法规定的,咱们不能逾越,可也不能落了二殿下的面子。” 换言之,他们都是按规矩做事,雁未迟别想在“富丽堂皇”四个字上做文章。 雁未迟笑了笑,继续询问道:“那是那是,二殿下出了名的规行矩步,天下人谁不知道呀!哎对了,这屋子修好以后,二殿下就搬进去了是吗?” 管家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那是自然,总不好一直在四皇子府上叨扰。” 雁未迟点头道:“噢~原来如此。” 二人的谈话,让上官曦和鱼飞檐觉得莫名其妙。 可上官曦知道,雁未迟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绝对不是瞎打听。 可究竟是什么深意呢?上官曦一时间还想不通。 片刻后,众人来到上官璃卧房,上官璃和上官珏一起走出来相迎。 “原来是大哥来了,我正在跟四弟下棋,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上官璃态度倨傲的说着抱歉的话。 下棋而已,怎么就不能先停下? 嘴里说着抱歉,可他分明就是一点没觉得抱歉,反而在给上官曦下马威。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无妨,听闻二弟新居建成,特来送上一点薄礼,风陵关无战事,孤应该会在京城常驻,我们兄弟之间,也该经常走动。” 换言之,来日方长,看谁能笑到最后。 上官璃勾唇冷笑一下,竟是一时间还不上嘴。 他瞥向一旁的雁未迟,开口道:“皇嫂也来了,还带了礼物,真是客气了。” 雁未迟正要回应,一旁的上官珏惊讶的询问:“你是……雁未迟?你真是雁未迟?” 雁未迟不是一个养猪女么?怎么生的如此好容貌? 上官珏看了看上官璃,有些难以置信。 上官璃撇撇嘴,不怎么情愿的点头,表示她确实就是雁未迟。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见过二殿下,见过四殿下。我与四殿下不曾谋面,四殿下不认得我也实属正常。今日一见,四殿下果然如传闻一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眼前是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姑娘,还说着阿谀奉承的话。 上官珏见状,就更没办法对她恼火了。 上官珏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晃了晃折扇开口道:“雁大小姐过奖了。” 雁大小姐? 这个称呼让上官曦和鱼飞檐都拧紧了眉。 这上官璃还喊了一句皇嫂,至少证明他是注意身份的。 可上官珏却直接喊小姐,摆明了对雁未迟,心存觊觎。 鱼飞檐正要发火,雁未迟急忙道:“四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未迟生于乡野之地,最不会夸人了,这每字每句,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璃继续道:“您看我这不是就没夸二殿下么,二殿下这气色啊,实在是不怎么好。莫不是病了?” 第171章 二皇子肾亏要死啦 提起这件事,上官璃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多谢皇嫂关心,我身强体健,并未生病。” “没病?那你眼圈这么黑,晚上做贼去了?”鱼飞檐开口追问。 上官璃气的直磨牙,他咬牙道:“鱼世子这么关心本皇子,真是让人心生感动啊!” 鱼飞檐嗤笑一声:“本世子可没工夫关心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你这模样,实在让人感觉命不久矣,哎~我在陛下面前还有几分薄面,我去给你选个好太医吧。至少临走之前,让你舒舒服服的!” “鱼飞檐!你放肆!”什么临走之前,分明在诅咒他快死了! 然而上官璃这不发火还好,一发火,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殿下,殿下!” “二哥,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上官璃朝着身后倒仰过去,侍卫寂无和四皇子上官珏急忙搀扶。 鱼飞檐愣住了。 他指着自己的嘴开口道:“我的天,我这么厉害吗?三寸不烂之舌,就能骂死一个混蛋了?那以后还练什么武功啊!” 此话一出,那半昏迷的上官璃,彻底气晕了。 雁未迟见状故作紧张的开口道:“哎呀,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快去请大夫呀!” 雁未迟朝着鱼飞檐递眼色。 鱼飞檐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的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飞檐,去请大夫。” 鱼飞檐虽然不情愿,却十分顺从,当即就要转身去请大夫。 然而雁未迟则急忙走到他身边,低声开口道:“多请几个大夫,最好把全京城的都请来,一边跑一边喊。” “喊?喊什么?”鱼飞檐不明白。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二皇子不行啦,二皇子肾亏啦,二皇子要精/尽人亡啦,快来人救命啊!” “啊?!”鱼飞檐震惊。 雁未迟继续道:“听我的准没错,快去!” 鱼飞檐见雁未迟一脸自信的模样,当即点头道:“好!” 于是乎,片刻之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就看到鱼飞檐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夫,大夫,快来人救命啊,二皇子不行了,二皇子肾亏快死了,二皇子要精/尽人亡了,快来人啊,所有大夫都来啊,重金有赏啊!” 然而此刻二皇子府上的人,还没回过神呢。 尤其是那上官珏,本来想去请太医的。 不过他刚刚听到上官曦派人去请大夫了,便没有再多言。 还是寂无提醒上官珏,说上官曦不可信任,上官珏才命令手下进宫去请太医。 然而此刻已经为时已晚。 鱼飞檐已经带着浩浩荡荡,三十几个大夫,涌入了二皇子府。 上官珏见状,惊讶道:“这……这怎么这么多人?鱼世子,你找这么多大夫做什么?” 鱼飞檐解释道:“我对京城不熟啊,谁知道哪个是名医,哪个是庸医啊?所以就都找过来,总有能治好二殿下的不是么?” 说到这里,鱼飞檐看向那些大夫开口道:“好了,别傻愣着了,快去给二殿下看看。治好了二殿下,重重有赏。” 第172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吖 一听“重重有赏”,所有大夫蜂拥而上,简直要把上官璃吞了。 侍卫寂无紧张的开口道:“住手,住手,你们不要都围过来,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然而寂无只有一个人,加上二皇子府的管家,也就两个人,根本拦不住这二三十个老头。 好在那些了老头确实没有害人之心,只有救人之意。 有人拉着左手,有人拉着右手,就连左脚和右脚,都没闲着。 大家纷纷拿出看家本事,给上官璃治病。 上官曦一行人站在人群外面,安静的等待结果。 只听那大夫甲开口道:“脉象细数紊乱,这是失眠之症啊。” 大夫乙摇头道:“非也非也,这脉搏沉微、跳动微弱无力,观眼底乌青,这分明是肾亏之症。” 大夫兵也否认道:“不对不对,脉象轻浮,滑而不实,这是阳精亏空,做过做多了啊!”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说的上官璃好像快死了一样。 听得上官曦和鱼飞檐都忍不住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鱼飞檐低声询问:“小嫂嫂,这就是白蚁的力量吗?这也太神奇了!” 雁未迟勾唇一笑:“白蚁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殿下又何必辛苦打仗呢,直接养白蚁送去敌军阵营不就好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鱼飞檐追问, 雁未迟不回答,而是看向上官曦:“殿下想知道吗?” 上官曦垂眸看向雁未迟一脸希冀的小模样,便知道她在吊他胃口,就等着他追问呢。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淡淡开口道:“孤不想知道,因为……孤已经猜到了。” 猜到了? 雁未迟的笑容僵在脸上。 随后她皱眉道:“我不信,太子殿下真的猜到了?” 上官曦挑眉道:“没错,孤猜到了,你若不愿说,不说也罢。”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走向四皇子上官珏,开口道:“既然二弟身体不适,孤就不在此叨扰了,改日再来探望。” 上官珏在关心上官璃的情况,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上官曦,急忙敷衍的行个礼,便让人送上官曦一行人离去了。 上官曦一行三人走在回府的路上,鱼飞檐急切的追问:“哎呀小嫂嫂,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你快告诉我,白蚁不是磕房子的么?怎么就把上官璃搞成这样半死不活的了?” 雁未迟不说,而是歪头看向上官曦:“我不相信太子殿下猜到了,殿下你说。” 上官曦不予理会。 因为他吃准雁未迟一定会说。 锦衣夜行,乃是世上最无趣之事了。 雁未迟历时一个多月布好的局,如今收获喜人,她岂会不让人知晓呢。 鱼飞檐看向一脸淡然的上官曦,急的直挠头:“哎呀,你们夫妻俩,是不是合伙折磨我啊。小嫂嫂你就告诉我吧。大师兄不想说的事儿,谁也问不出来。” 雁未迟看了一眼平静的上官曦,鼓着嘴道:“真是无趣,哼!” 随后她看向鱼飞檐,开口道:“鱼世子,你知道这世上最残酷的酷刑,是什么么?” 第173章 剑悬于顶 酷刑? 这话题跳的,未免太快了吧。 鱼飞檐挠头道:“五马分尸?凌迟处死?还是灌铁丸,插竹签?” 雁未迟摇头道:“都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呐,有人审问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在他身上用尽了酷刑,都没办法让他开口说半个字,最后有个文官,出面审问,他给这个硬汉找来了大夫,好吃好喝的供着,没过半个月,这硬汉竟是真的开口说话了,而且从一开始的不肯说,到后面生怕自己说露了。” 鱼飞檐眨眼询问:“他用了什么方法?” 雁未迟继续道:“剑悬于顶,夜不能寐。他没有用任何酷刑,只是让那硬汉,不许睡觉。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分之一要睡去。人不能睡觉,长此以往,身体各项机能都会退化,最先退化的,就是人的意志力。” 鱼飞檐明白了,那个文官是不让那硬汉睡觉,所以硬汉屈服了。 可是这跟上官璃有什么关系? 鱼飞檐想想上官璃那个模样,随后询问道:“难道上官璃那副德性,也是因为没睡好么?” 雁未迟挑眉道:“正是如此。这二皇子府也建成许多日子了,自打他搬进去,应该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夜夜惊醒,但是又不敢离去。” “啊?这是为什么啊?”鱼飞檐还是不懂。 雁未迟笑眯眯继续道:“因为我在他头顶,也悬了一把利剑啊!” “利剑?” 雁未迟点头:“就是白蚁。上官璃知道,他的房子被我放下了白蚁,所以他时刻都担心房屋会坍塌,自然夜不能寐。” “什么?你说咱们的计划都暴露了?”鱼飞檐更加震惊了。 然而问题刚说出口,他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继续道:“唉?不对,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为何还要去住有问题的房子呢?”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因为他想让书客,得到我的信任。” “啊?”鱼飞檐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越来越困惑。 一旁的上官曦无奈的摇头,心想这鱼飞檐,也确实太笨了些。 好在雁未迟很有耐心,继续解释:“其实白蚁是吃松木的,像杉木、桦木这种质地十分坚硬的木材,白蚁是不喜欢的,甚至啃不动的,而且我们抓的那点白蚁,也不足以毁掉一个房子。再说了,我用来浸泡木材的,也不是糖,而是盐,只有给你看的那一点,才是糖。” “你的意思是,这用白蚁去拆房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书客来找我投诚,那我索性布局看看,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佯装要用白蚁毁掉二皇子的房子,还将此事不着痕迹的泄露给书客知道。书客得知之后,自然去告诉上官璃了。” “那上官璃知道了,为何还要住那个房子?” 雁未迟无奈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他为了让书客得到我的信任啊。所以他明明知道房子有问题,却要假装不知道,委屈自己住在里面,可他心里又始终担心房子会倒塌,这才半个多月睡不好,弄成如今这副德性。” 第174章 一箭三雕 “啊!!原来如此!”鱼飞檐震惊的看向雁未迟,难以置信感慨道:“好一招一箭双雕啊,既试探出书客的忠心与否,又折磨的上官璃夜不能寐,妙,妙,妙哇!” “错!”雁未迟打断鱼飞檐:“不是一箭双雕,是一箭三雕!” “一箭三雕?第三雕在哪呢?”鱼飞檐好奇的追问。 一旁的上官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无奈的开口道:“刚刚未迟不是让你出去大喊大叫的找大夫了么?不出今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上官璃肾亏不举,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雁未迟一把抱住上官曦的手臂,笑眯眯说道:“太子殿下果然猜到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这嘴甜的! 上官曦有些无奈,却出奇的没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 雁未迟继续道:“在聪明人当中,殿下是最好看的,在好看的人当中,殿下是最聪明的,所以我的太子殿下,是天下第一好看的聪明人吖!” 这一次上官曦没绷住,终究是笑了。 “胡闹!”他伸出手,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满眼都是宠溺。 一旁的鱼飞檐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 这雁未迟酸的,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酸归酸,倒是真聪明啊! 前阵子安国公和上官璃还到处造谣,说太子不举呢。 这不,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倒霉了。 “嘿,小嫂嫂真乃是天降奇才!”鱼飞檐开口夸赞。 上官曦看鱼飞檐那一脸激动的模样,想了想忽然问道:“飞檐,想不想入仕当差?” “啊?”鱼飞檐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当官?可能吗?” 这整个朝廷不是都忌惮他们逍遥王府么?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我知道你一直想从军,为国效力征伐天下,可此事因为你父亲的身份,恐难成事。不过你若做个文官,倒也并非难事。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上官曦垂眸看向挂在他手臂上的雁未迟,开口道:“未迟给你营造的好机会。” “啊?我?”雁未迟也指着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她营造的机会,她怎么不知道?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就是你。上官璃身体不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的街知巷闻,他是掌管兵部的,这人可以慢慢养着身子,兵部的大小事宜却不能没人管辖。” 鱼飞檐震惊的说道:“不会吧,大师兄,你让我去管兵部?” “我愿意,安国公和皇后也不会愿意,所以不是让你去管兵部,是让你去辅佐上官璃,管理兵部。当个兵部侍郎有些难,当个五品郎中令,却也不难。你若不嫌官职低微,明日一早,我就去上朝,当着群臣面谏言,相信父皇一定会借此机会,成全我的提议。”上官曦很有信心。 鱼飞檐连忙道:“不低不低,只要能混入兵部,总有能帮得上大师兄的地方,我乐意至极啊!” 这是句实话,鱼飞檐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帮上官曦找到解毒的九阳金鳟,第二大的愿望就是帮上官曦,顺利登基称帝。 第175章 上朝议事 雁未迟做梦也没想到,她一箭三雕的好计谋,居然能在上官曦这里变成一箭四雕。 这真是,意外之喜吖!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上官曦便换了一身太子的正装,出现在大黎国的早朝之上。 太子从未上过朝,今日这一来,可不就引得满堂哗然。 众人纷纷看向太子,安国公和长信王更是满脸戒备,只有高座上的康武帝,和百官中的杨云峰,面露欣喜。 上官曦走到近前,开口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康武帝笑呵呵开口道:“初景啊,你身子大好了?” 上官曦点头道:“回父皇话,儿臣已然痊愈,不敢偷闲在府中,所以即日起,便会上朝议事,为父皇排忧解难,为百姓谋求福祉。” 上朝议事? 安国公和长信王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不妥。 长信王性子冲动,沉不住气的询问:“太子殿下,依老臣看,这有所不妥吧,太子殿下在朝中并无官职,对朝中局面也不了解,你上朝议哪门子的事啊,不如早些回风陵关,那里才是太子的地方。” “孤的地方?长信王这话孤就听不懂了,率土之兵莫非王土,这大黎国,哪里有什么孤的地方?都是我黎国国土而已!”上官曦巧妙的反驳了长信王。 随后他继续道:“虽然孤不曾在朝为官,可孤身为储君,本就有协理六部之责。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有官职和权利,才能为国效力的,本太子不需要官职和权利,一样愿意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解难。” “好!我儿初景,深得朕心!”康武帝都说好了,长信王和安国公再不乐意,也不敢当着百官面忤逆圣意。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吭声。 然而本以为今日上官曦只为自己而来,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启禀父皇,儿臣听闻二弟掌管兵部,鞠躬尽瘁,以至于积忧成疾,近日来缠绵病榻,无力上朝,昨日更是突然晕厥,引得全城大夫,共同会诊。其身体情况,着实令人担忧。” 康武帝惊讶道:“什么?嘉荣病的这么严重?怎么没人来通知朕?” 安国公见状急忙道:“陛下放心,这春夏交界之际,天气乍暖还寒,二殿下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恙,所以也没惊动陛下。” 上官曦接话道:“可昨日孤去府上探视,发现他眼底乌青不散,双颊凹陷,体不胜衣,行如弱柳扶风,坐又摇摇欲坠,二弟这身子,唉……都是为了政务操劳的啊。” 安国公心中警铃大作,这上官曦一个劲儿的说上官璃被政务操劳至此,话里话外不就是想分上官璃手上的政务,拿回去自己处理么? 他刚刚又主动要求从今日开始上朝,难道说,他要抢上官璃的兵部? 这怎么行? 安国公急忙阻拦道:“太子殿下对二殿下的兄弟之情,真是令老臣感动,可二殿下身体确实没有大恙,休息一两天,就能回来上朝了。政务的事儿,兵部还有其他人可以处理,也无需太子殿下忧心。” 第176章 五品郎中令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上官曦笑了下道:“孤也希望二弟能身强体健,早日回到兵部,处理第二季度军饷的事情。这第二季度的军饷已经延迟了快一个月了,要知道,那些戍边扛敌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这二两碎银,一日三餐。倘若这点事儿朝廷都做不好,那岂不是大失军心了?” “什么?第二季度军饷还没发吗?”长信王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是武将出身,自然对将士们的军饷颇为关注。 上官曦点头道:“确实不曾发放。” 长信王皱眉道:“兵部尚书呢?给本王滚出来!” 兵部尚书蒋光霁急忙走出来,苦着脸说道:“下官在。” 长信王开口质问:“你是干什么吃的?第二季度的军饷早在一个月前就该发放,为何拖延至此?戍边将士的没发,本王麾下的也没发吗?” 蒋光霁看了一眼安国公,满脸都写着有苦难言。 安国公见状连忙安抚:“王爷稍安勿躁,不是不发,只是上个月不是发生了一些大事儿,所以耽搁了么。” 安国公看了一眼上官曦,表示自己上个月都在算计怎么弄死上官曦,所以忘了军饷的事儿了。 长信王冷哼一声:“三日内必须将军饷如数发放,否则你这个兵部尚书,也就干到头了。” “啊?这……这……” “这人手不够吧?”上官曦接话道。 不等蒋光霁回应,上官曦便继续道:“启禀父皇,二弟缠绵病榻,这蒋大人又行事过于优柔寡断,儿臣看,兵部需要增加一些人手,辅佐二弟决策,帮助蒋大人行事。儿臣听闻,这兵部恰巧有个郎中令的职位空缺,不妨就……” “太子殿下,您可是大黎国的太子,该不会想纡尊降贵,去做一个郎中令吧?”安国公开口打断了上官曦的话。 上官曦浅浅一笑:“安国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刚刚本太子已经表态了,绝不会做任何官职,也不需要任何权利,只是为父皇分忧而已。我想举荐的,是逍遥王世子,鱼飞檐。” 此话一出,瞬间引得百官讨论。 “啊?逍遥王世子?这能行么?” “这可不行,逍遥王的兵权是先帝亲自褫夺的,如今岂能启用他的儿子?” “是啊,这鱼战鳌可是一代枭雄,若是让他东山再起,只怕后患无穷啊。” “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吧,鱼战鳌是鱼战鳌,他儿子是他儿子,一个纨绔子弟,能翻出什么天?” “说的也是,这么多年,民间都传朝廷亏待了逍遥王,如今能提拔他的儿子入仕为官,也可以堵上天下人悠悠众口啊!” “你说的也是,不过一个小小的郎中令,还是个文官,翻腾不出什么水花!” …… 众人讨论悉数传到康武帝耳中,也传到了安国公和长信王耳中。 长信王对逍遥王还是有几分同袍之情的,听到让他儿子做个郎中令,并未开口反驳,当然也没有开口赞同。 安国公自是不愿意,可架不住康武帝愿意啊。 康武帝不等安国公反驳,便当即开口道:“也好,省的飞檐那小子,整天在京城招猫逗狗,不学无术。给他一个五品官,也能约束一下行为。这件事儿啊,就这么定了!” 第177章 本太子也要悬一把利剑 定了? 就这么定了? 安国公愣住了,他还没表态呢! 上官曦急忙谢恩:“儿臣谢父皇隆恩!” …… 下了朝之后,安国公跟长信王一同往宫外走。 安国公眉头紧锁,忍不住抱怨道:“陛下现在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整个早朝,都不给老夫说话的机会。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长信王撇撇嘴道:“不是陛下不给你说话的机会,是你给了太子说话的机会。过去的朝堂,百官以你马首是瞻,你不点头,没人敢吭声,陛下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是有口难言。可如今不同了,太子回来了,上官曦那小子长得清清秀秀的,实际上一身匪气。他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眼下有人替陛下开了口,陛下可不就蹬鼻子上脸,顺杆爬了?” 还别说,长信王虽然是个莽夫,这话倒是说的极有道理。 安国公皱眉道:“还是得想办法除掉他啊!” 长信王叮嘱道:“我劝你啊,最近老实点。北胤杀手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别一个不小心,惹得一身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看看二殿下到底怎么了,别真是不行了吧?” 长信王和安国公都把赌注放在二殿下身上了。 若是二殿下突然死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投入,可不就打水漂了。 到时候还得再找另外一个皇子来辅佐,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安国公叹口气,出宫就奔着二皇子府去了。 等他来到二皇子府邸的时候,陛下的封官的圣旨,也来到了太子府。 闲人鱼飞檐,摇身一变,成了兵部郎中令。 鱼飞檐看着面前的朝服,龇牙笑道:“这消息要是让上官璃知道,他更要爬不起来了。” 上官曦放下茶杯,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也不要高兴的过早,郎中令只是区区五品,你进入兵部,势必要被他刁难。” “无妨,我还怕了他不成?”鱼飞檐不以为然。 上官曦摇头道:“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挤出来,而我要你做的,就是不争不抢,但是绝不离开兵部。” 说到这里,上官曦笑了笑,继续道:“本太子也要悬一把利剑,在兵部的头上。” 这一招,跟雁未迟学的。 “呦呦呦,大师兄,瞧瞧你这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模样。小嫂嫂就在若初院呢,你想她就过去看看嘛!”鱼飞檐开口调侃。 上官曦当即收敛笑容,开口训斥:“胡说八道什么。孤还有公务要处理!”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阔步离去,看方向是去书房。 上官曦是真的忙碌,可鱼飞檐三日后才去兵部述职,眼下仍旧闲的慌。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雁未迟玩。 然而他没想到,他去找雁未迟的时候,恰巧雁未迟也来找他。 “哎,鱼世子鱼世子,你没出门太好了。”雁未迟笑呵呵的跑过来。 鱼飞檐连忙回应:“小嫂嫂,你找我呀?找我什么事儿。” 鱼飞檐双眼放光,满脸都写着跃跃欲试。 第178章 花柳病? 雁未迟见他那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次可不是整人的事儿,是找人的事儿,你愿意跟我出去吗?” 其实找人的事儿,雁未迟自己做也行,可她还记得那些北胤杀手在京城。 所以安全起见,还是跟武功高强的鱼飞檐一起行动比较好。 鱼飞檐眼睛亮晶晶的,十分热情的说道:“愿意呀,你要找谁?” 雁未迟挥挥手:“边走边说!” 二人前脚刚离开太子府,后脚消息就传到了上官曦耳中。 上官曦看着面前乏味的公文,忍不住叹口气。 早知道雁未迟要出门,他刚刚就不来书房了,跟着一起去多好。 不知那丫头,又在算计什么。 …… 鱼飞檐也想知道雁未迟在算计什么,因为雁未迟找人,不去酒馆茶楼那种人多的地方,竟是来医馆药庐。 鱼飞檐看向雁未迟,询问道:“小嫂嫂,你来医馆找人?找大夫吗?” 雁未迟摇头道:“不是,我来找买药的人。”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走进医馆,寻了店小二询问道:“小二哥,最近可有人来买白花蛇舌草?” 那店小二微微一怔,眼神略显古怪的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一旁的鱼飞檐,随后笑容暧昧的回应:“姑娘,您是自己吃啊,还是给旁人用啊?若是自己吃,最好让咱们大夫把个脉。” 鱼飞檐皱眉,他怎么觉得店小二眼神怪怪的。 白花蛇舌草是什么? 雁未迟回应道:“我不是买,也不是吃,我就是问你,最近有人来买么?” 店小二撇撇嘴,不情愿的回应:“这可是病人的隐私,咱们怎么好……” 啪! 一枚五两的银锭子拍在柜台上。 店小二见钱眼开,急忙拿起银子,笑吟吟的回应道:“呦,姑娘,您可太客气了。实不相瞒,白花蛇舌草不是常用的草药,这一年半载都没有人来买过了。” 得到这个答案,雁未迟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去。 鱼飞檐见状急忙追上,一边追一般问:“小嫂嫂,这白花蛇舌草是什么?为什么刚刚那个小二的表情……那么古怪。” 雁未迟也没卖关子直接回应道:“这个白花蛇舌草呢,清热解毒,利湿通淋,简单的说,是治疗性病的。” “性……性病?”鱼飞檐对这个词感觉有些陌生,但是却又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 雁未迟笑了笑:“就是你们说的花柳病。” “花柳……”鱼飞檐一声尖叫,瞬间引得路人投来注目礼,他急忙捂住嘴,小声说出最后一个字:“病?”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就是花柳。” 鱼飞檐难以置信的看着雁未迟,开口问道:“小嫂嫂,你是在找一个得了花柳病的人么?你跟他……” 鱼飞檐想知道她跟那个病人有什么关系,却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雁未迟心领神会,立刻解释道:“我要找的这个人,她没有得花柳病,但是她的身上产生了跟花柳一样的症状,所以她一定会在京城医馆药炉,买白花蛇舌草。只要我们顺着草药的藤,就能摸到她那个瓜。” 第179章 看到熟人 “那她是谁啊?”鱼飞檐追问。 雁未迟正要说,忽然一抬头,看到了熟人。 一身紫衣的花榆,正坐在不远处的茶寮里喝茶。 她看见花榆的一瞬间,花榆也看见了她。 花榆朝着雁未迟笑笑,随后招手,示意她过去。 鱼飞檐此刻也看到了花榆,瞬间戒备起来,低声道:“小嫂嫂,我们别过去,北胤人在找他,跟他过多接触,会有麻烦的。” 雁未迟是个听劝的,当即点头应下,随后带着鱼飞檐转身离去。 茶寮里花榆的笑容瞬间凝固,忍不住叹口气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姑娘,哥哥我舍命相救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唉!” 花榆话音刚落,一转头就看到那两个北胤人,从酒楼里走出来。 花榆不胜其烦的翻了个白眼,随后脚尖一点,瞬间飞身离去,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鱼飞檐忍不住念叨着:“这花榆偷了北胤皇室的东西,为什么不赶紧跑,一直逗留在京城做什么?” 雁未迟摇头道:“不知道,他那个人怪怪的。” 雁未迟确实不知道,但是她心中有个猜想,这花榆,之前说跟她有婚约,该不会真的是冲着她来的吧? 不过就算是真的冲着她来的,雁未迟也不觉得他是为了来娶她。 十有八九,是为了月家当年的案子? 可他又不是月家人,对月家的案子那么上心做什么? 真是让人想不通。 “哎?天枢!”鱼飞檐的呼唤声,唤回了雁未迟神游的意识。 雁未迟顺着鱼飞檐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叶天枢站在一个药庐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叶天枢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二人,他笑吟吟的看着雁未迟,开口调侃道:“呦,小美人,趁着我大师兄忙于公务,你就带着别的男人出来逛街,这……这可太有趣了。也带本公子一个呗?”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她有点受不了叶天枢的娘娘腔。 不过她也知道叶天枢是自己人。 雁未迟看了看药庐,又看了看叶天枢,开口询问道:“叶公子的身体还没康复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道理啊,她的药很好用的。 叶天枢听到这话微微叹口气道:“不是人家啦,是红袖楼的一个姑娘,不幸染了病,我这不出来给她抓点药么,没想到这平日不常用的药,今日走了三家药庐,竟然都卖完了。” “卖完了?什么药?这么稀缺?”鱼飞檐十分疑惑。 叶天枢缓缓道:“白花蛇舌草,说了你也不懂。” “白花蛇舌草?”鱼飞檐惊讶的看着叶天枢。 叶天枢点点头:“怎么?你认得?哎呀呀呀,你别是……” “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那病。”说到这里,鱼飞檐看向雁未迟,略显激动的询问:“小嫂嫂,会不会是你要找的人,把药买空了?” 雁未迟点头道:“极有可能,我们进去问问。” 雁未迟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指向远处的医馆,告知叶天枢:“街头的那个医馆应该还有此物,叶公子不妨移步过去看看。” 第180章 是你?! 叶天枢是要过去看看的,只是他眼下被鱼飞檐的话吸引了。 雁未迟要找人? 还要找一个买白花蛇舌草的人? 那是什么人? 叶天枢连忙吩咐身后两个婢女去买药,随后跟着雁未迟和鱼飞檐的脚步,一同走进了药庐。 雁未迟找来店小二询问道:“小二哥,请问最近什么人把白花蛇舌草都买光了?” 提起这种药,总是能引得旁人异样的目光。 这一次鱼飞檐已经学聪明了,他直接掏出银子递给店小二,开口催促:“少啰嗦,直接回话。” 店小二谄媚一笑,连忙道:“是个姑娘家,就跟您差不多的年纪。” 雁未迟挑眉道:“她有说过自己住在何处?” 店小二摇头道:“不曾提及,不过得了这种病,十有八九就是秦楼楚馆的呗,还能住在哪。” 这倒也是。 雁未迟继续追问:“她来过几次?” 店小二回应道:“这种药买的人不多,店里储备的也少,她一共来了两回,咱们这药就售罄了。不过她临走之前,我给她指了路,让她去街头那间杏林堂医馆,那边应该还有。” 杏林堂,不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么。 雁未迟急忙继续问:“那她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店小二掰着手指,数了数开口道:“三日前,开一副药,正好喝三日。估摸着今天或者明天,她就会去杏林堂了吧。” 雁未迟听到这话急忙往外跑。 鱼飞檐见状也急忙追上去。 叶天枢一头雾水,一边追,一边问:“哎哎哎,你们跑什么啊,你们到底要找谁啊?说出来一起找啊!” 鱼飞檐一边跑,一边傻笑道:“哈,我也不知道,反正跟着跑就对了!” 叶天枢忍不住嘴角抽搐,这鱼飞檐笨的,怕是被雁未迟卖了,还得帮雁未迟数银子呢。 雁未迟当然着急了,因为这种草药储备很少,倘若叶天枢刚刚的婢女,把那个杏林堂的白花蛇舌草都给买走了。 那她要找的人,必然就得去下一家铺子了,可京城这么多医馆药庐,谁知道她又会去哪家呢? 眼下是距离此人最近的一个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雁未迟这么想着,忽然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头戴幕离的女子,朝着杏林堂走去。 今日无风也无雨,这女子穿的又不是绫罗绸缎,显然不是大家闺秀。 那她带这么长的一个幕离做什么? 行迹这般可疑,说不定就是她。 雁未迟急忙道:“鱼世子,帮我抓住她!” 鱼飞檐激动喊道:“谁,谁谁?” 二人的对话惊动了那个女子,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雁未迟,瞬间身子一僵,紧接着拔腿就跑。 如此举动,更加验证了雁未迟的猜想。 雁未迟大喊:“谁跑抓谁啊!” 鱼飞檐当即心领神会,两个起落,就来到那黑衣女子面前。 他长臂一挥,手上的鱼骨扇掀开了幕离,瞬间露出里面女子的容貌。 鱼飞檐看到她,震惊的开口道:“是你?!” 第181章 教你验尸 是夜,太子府。 吃过晚饭之后,上官曦和鱼飞檐,坐在前厅下棋。 雁未迟则坐在一旁看手上的医术。 气氛颇为平静。 就在鱼飞檐又输了一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启禀娘娘,书客在院外求见。” 雁未迟勾唇一笑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书客走进来,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似乎放着几件衣服。 书客走进正厅,先朝着上官曦和鱼飞檐行礼,随后走到雁未迟面前开口道:“娘娘这是您前几日让奴婢缝制的小衣。奴婢已经缝制好了,娘娘看一下?” 雁未迟随手拿起一件儿,看了看上面的绣工,十分满意的开口道:“手工真是精细,比起内务府的绣娘也不遑多让吧。” “娘娘谬赞了,您喜欢就好。”书客十分恭敬。 雁未迟叹口气道:“我是很喜欢,可我不敢穿啊!” 不敢穿? 书客疑惑的看向雁未迟:“娘娘这是……何意?” 雁未迟勾唇冷笑:“你手工这么好,心思也细腻,人也算玲珑,可怎么就是死心眼呢?那上官璃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 书客一听这话,瞬间心跳急促起来。 她强装镇定,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让娘娘有此怀疑,可奴婢真的已经弃暗投明,只想一心服侍娘娘,效忠于娘娘啊。” “哦?是吗?呵!”雁未迟嗤笑一声,一手把玩着书客做的小衣,一边说道:“看在你绣工这么好的份儿上,我也教你一点常识。这溺水而亡的人呢,通常双拳紧握,指甲里会有泥沙,因为人死之前会下意识挣扎。除此之外,溺水而亡的人腹部肿胀,按压腹部,口鼻出水,这是因为肺部呛了水的缘故。可你回忆一下川红当日的状态,哪里有半点溺水的模样?” 听雁未迟提起川红,书客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不敢抬头看雁未迟,只固执的说道:“娘娘……娘娘与奴婢说这些是何意?奴婢听不懂。” “哦,你听不懂啊,听不懂没关系,能看懂就行!” 雁未迟转头看向张嬷嬷:“把人带上来!” 张嬷嬷领命离去,片刻后带回了一个黑衣女子,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今天他们在杏林堂门口抓住的那个。 也正是本应该溺水而亡的川红。 “川红?!”书客震惊的看着她。 川红满脸红斑,苦着脸道:“书客姐姐,你给我吃了什么啊,你看看我这脸,我这身子。大夫说我得了脏病,可我……可我根本没碰过男人啊!呜呜呜!” “脏病?!”书客更加震惊了。 虽然她们都被宫里的嬷嬷调/教过,可她们都是黄花大闺女,只等着像太子一样的贵人宠幸。 怎么可能得了脏病呢? 不等书客从震惊中回过神。 雁未迟便继续道:“比起她的脏病,我更好奇,她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书客,你能否为我解惑啊?” 书客咬着嘴唇,陷入长久的沉默。 第182章 做的很好 一旁下棋下的很烦躁的鱼飞檐,当即开口道:“行了行了行了,别在那装了,你那点主动投诚的戏码,早就被太子妃看穿了。还真当自己多聪明呢?” 书客听到这话,瞬间塌了肩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片刻后,书客哽咽道:“成王败寇,奴婢没什么好说的。娘娘聪慧过人,奴婢……认命了!” 话音刚落,书客便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雁未迟吓了一跳,以为书客要偷袭她。 上官曦和鱼飞檐也急忙跑向雁未迟。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是,书客竟然冲向了外面的廊柱。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她竟是撞柱子,自尽了?! 就这么死了?什么也没交代就死了?! “啊——”川红见书客血溅当场,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鱼飞檐见状忍不住感慨:“还是个烈性子!” 上官曦皱眉道:“看来,她有想要保护的人。” 若不是还有家人,就不会死的这么痛快。 因为事迹败露,只有她死了,上官璃那边才会将这笔账,画上句号。 否则便会牵连亲眷。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表情有些纠结的说道:“我没想让她死。” 上官曦走到雁未迟身边,破天荒的主动拍了怕雁未迟的肩膀,柔声安抚道:“这不怪你,她左右逃不过一死,如此这般,也算走的痛快!” 雁未迟无奈的点点头。 她确实喜欢捉弄人,可她还真没有随便取人性命的嗜好。 鱼飞檐转头看向地上的川红,询问道:“小嫂嫂,她怎么得的花柳病啊?” 雁未迟回应道:“其实她没有生病,我在见到她尸体的第一眼,便知道她还没死。所以我不着痕迹的给她下了毒。这种毒会让人在半个月后产生类似于花柳病的症状。我只是想在她身上留下个线索,然后顺藤摸瓜,再把她揪出来。” 鱼飞檐感慨道:“小嫂嫂,你可真沉得住气啊,为什么不早点揭穿她们。” 上官曦接话道:“若是早些揭穿,如何能看到上官璃夜不能寐的样子,如何能见到他因为夜不能寐,而心力交瘁的模样?” 原来如此,所以雁未迟一直拖着没揭穿二人。 但是如今上官璃病倒了,他肯定不会再去那个他认为有问题的房子睡觉了。 所以雁未迟也没必要再跟书客面前做戏了,便有了今日揭穿她们这一幕。 想到这里,鱼飞檐忍不住感慨:“小嫂嫂,你不仅人聪明,运气也是极好。你可知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药庐有多少个,我们今日才走了几家就找到了她,真是难得啊!” 提起这个,雁未迟倒是没反驳,她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许是善良的人,都得天道相助吧! 上官曦看向地上的书客和川红,开口吩咐道:“死了的,送去义庄,还没死的这个,逐出太子府,让她自生自灭吧。” 张嬷嬷连忙领命去处理。 随后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你做的很好,等飞檐走马上任之后,孤带你去吃望江楼!” 第183章 竹烟 “望江楼?什么地方?很好吃吗?”雁未迟双眼放光,显得十分感兴趣。 鱼飞檐插话道:“哎,这个我知道,京城最贵的酒楼呢,那是十里香,但是意境最好的便是望江楼了。临水而建,举杯望江,风景独美啊!哈,就是有点远。” 雁未迟好奇的追问:“举杯望江,京城周围只有一条浣纱江,似乎并不经过城内,难道我们要出城去吗?”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你不愿出城吗?”如果雁未迟不愿舟车劳顿,他可以选其他地方庆祝。 “当然不是!”雁未迟欢喜的说道:“我最喜欢到处去玩了!嘿!” 看着雁未迟甜甜的笑着,上官曦感觉今日的阳光,都变得特别好。 体内的寒蛊之毒,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毒是凉的,可心是热的。 —— 三日后。 今日鱼飞檐走马上任,第一天只是去报个到,并不会有什么事情。 所以上官曦决定带着鱼飞檐和雁未迟,午时过后就去望江楼,傍晚时分吃晚膳,刚好可以看到临江夕照的美景。 在此之前,雁未迟还要处理另外一件小事。 雁未迟来到下人房,推开房门,就看到一身粗布衣服的书客,正在发呆。 书客竟然没有死?! 书客见到雁未迟前来,急忙跪在地上:“奴婢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雁未迟摇头道:“是你自己寻死,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书客显然不信,她疑惑道:“娘娘已经看出奴婢并非真心投诚,也没有要除掉奴婢的心思?” 雁未迟点头:“没错,我并不想杀你们任何人。左右你们在我手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继续跟我周旋,你们就只能继续吃亏,我又何必除掉你们呢呢?” 雁未迟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闲话家常一般,没有半点威胁和恐吓,可书客偏偏就从这种语气里,听到了笃定和不容置疑。 书客垂眸,心中明白,这个太子妃,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书客询问道:“不知娘娘留奴婢一命,有何吩咐?” 雁未迟淡淡回应:“没有。” “没有?”书客愈发迷惑了。 雁未迟勾唇浅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所以对我来说,你没有任何用途,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一句话,是真的。” 书客定定的看着雁未迟,想知道她信了她哪一句。 雁未迟继续道:“你曾经说你有个弟弟。因为你自尽,所以我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书客瞬间眼眶一红,呼吸也变得哽咽起来。 雁未迟垂眸看着她,平静的继续道:“走吧,我会给书客发丧,而你,则可以换个身份活下去。离开京城,去找你的亲人。” “真……真的吗?”书客激动的声音颤抖。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换个活法,未必不是好事。从此四国双城,没有书客,只有竹烟。” 书客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她卑躬屈膝半辈子,为的不就是一个自由么。 没想到这份自由,竟是从敌人手上得到的。 书客朝着雁未迟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开口道:“竹烟,多谢太子妃娘娘赐名。” 第184章 你也抱抱我呗 雁未迟没有再理会她,阔步离开了下人院。 她愿意放书客一马,一是因为书客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在一条道上走到黑的,所以她相信书客不会再回去跟上官璃。 二是因为上官曦的话,上官曦说书客有要保护的人。 想到书客的弟弟,雁未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至于三来,书客肯定知道皇后和二皇子许多秘密。 现在书客定然不能说也不敢说,可若有朝一日,上官曦能将皇后一脉搬倒。 那么书客,可就成为证人了。 聪明人,该给她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事实证明,雁未迟的选择没有错,因为书客临走之前,就让张嬷嬷转告了雁未迟一个秘密。 雁未迟看向张嬷嬷略见惊讶的说道:“她说冥刀是安国公的人?” 张嬷嬷点头道:“没错,书客说她认得冥刀,是安国公府养的杀手,也帮二皇子和皇后娘娘做事。而且太子妃前些日子频繁离开太子府的时候,书客曾经在太子府附近,见到了冥刀。书客推测,冥刀可能盯上了太子殿下,或者太子妃。” 雁未迟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我还以为安国公没想好如何反击,原来他早就已经动手了,只是还没有寻到下手的好时机。那么冥刀的目标,究竟是我,还是殿下呢?”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门口就传来了鱼飞檐的声音:“小嫂嫂,我回来啦,我们可以出发啦!” 雁未迟急忙走出去,就看到鱼飞檐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官服。 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瞬间变成一个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文官。 雁未迟笑了笑道:“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啊。” 鱼飞檐挑眉道:“我也这么觉得,怎么也得换成安国公那一套,才能符合本世子爷这独一无二的气质。” 那可是一品大员的官服。 “好了,别胡说了,启程吧!”上官曦略显无奈的看着二人,有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养了两个孩子一般。 …… 马车上。 三人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城外前行。 雁未迟时不时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她还记得书客说过,那个冥刀一直暗中盯着他们。 她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然而看来看去,都是一些普通的行人,不知不觉的,把雁未迟都看困了。 她靠在车厢上,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磕在车板上。 每磕一下,人就疼的清醒几分。 然后用不了多久,就又迷迷糊糊的。 眼看着雁未迟已经快把头磕出包了,上官曦无奈的伸出手,直接点了雁未迟的昏睡穴。 这下子雁未迟整个人身子瘫软下去,昏迷不醒了。 上官曦见状长臂一捞,将人抱在了腿上。 同样昏昏欲睡的鱼飞檐见状,瞬间清醒了。 他的眼神在上官曦和雁未迟身上来回游弋,片刻后皱眉道:“师兄,你也抱抱我呗,我也想睡觉!” 上官曦皱眉道:“滚出去坐在车辕上清醒一下!” 鱼飞檐嘿嘿一笑道:“哎呀,跟你开个玩笑嘛,我知道你心疼小嫂嫂。真是百炼钢也抵不过绕指柔啊,咱们师兄弟十几年,我就没见过你还有这么温柔小意的一面。” 第185章 碧水丹山映夕阳 上官曦没接这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知道雁未迟对他有所保留,明知道雁未迟的身份都有可能是假的,明知道雁未迟隐藏了许多秘密。 可他还是不想让雁未迟受罪。 哪怕只是磕碰头这样的小罪,他心里……竟是也舍不得。 他动心了么? 上官曦微微摇头,他觉得自己没有动心。 若非要说动了点什么,那就是动了欲吧。 他对她正在萌生一股占有欲,这股占有欲,让他无法接受,任何东西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能伤害她的人,只有他自己! —— 望江楼。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来到了风景秀丽的浣纱江畔。 这里坐落着一栋七层高的塔楼,名唤——望江! 雁未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的车厢里,而身边早就没有了上官曦和鱼飞檐的身影。 雁未迟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都站在江畔。 一个身穿白衣,身形修长。 一个身穿蓝衣,稍微矮上一点。 二人的背影皆是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雁未迟忍不住心下感慨:“啧啧啧……怎么还透着一股子般配的气息。” 想到这里,雁未迟急忙摇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甩了出去。 “呦,小嫂嫂醒了呀!” 鱼飞檐发现雁未迟的身影了。 雁未迟朝着二人走过去,上官曦也回头看向她。 夕阳夕照,和煦温暖的光线,投射在雁未迟那张明艳的小脸上。 让她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上官曦忍不住勾唇浅笑,因为他再次发现,雁未迟真的像个小太阳。 明艳,照人! “殿下醒了也不叫我,莫不是要吃独食?”雁未迟歪头看向上官曦,一脸甜腻的笑。 上官曦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语气平淡的数落着:“你不说是你自己贪睡!走吧,上望江楼!”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先一步离去,雁未迟和鱼飞檐连忙跟上。 片刻后,一行三人,便来到望江楼的顶楼雅间,临江而坐。 雁未迟跑到七楼的露台上,看着辽阔的浣纱江,忍不住感慨道:“天啊,这里风景真好。” 一眼便可以俯瞰江景,抬头便是万丈青山。 碧水丹山映夕阳,黄昏破晓洒金光。 真是太美了! 雁未迟站在栏杆旁,说出了一句“千古名言”。 “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要踏遍山川日暮,看尽世间繁花!” 上官曦疑惑的挑眉,什么叫“等我有了钱”,她眼下不就挺有钱么? 再说了,就算她没有银子,太子府也不缺银子啊! 真是个疯丫头。 “小嫂嫂,过来点菜啦!” 雁未迟听到鱼飞檐的呼唤,急忙跑回来。 她拿到菜单看了看,忍不住感慨道:“这还真是个风雅的地方,菜名都这么不寻常。” 雁未迟看向笑吟吟的店小二,询问道:“这欲寄相思是什么菜啊?” 店小二笑道:“就是清锅烩江鱼。” “那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啊?”雁未迟好奇。 第186章 欲寄相思无鲤鱼 鱼飞檐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小二哥。 上官曦无奈道:“欲寄相思无鲤鱼,所以这清锅烩鱼的意思就是,有多种鱼肉烧制,唯独没有鲤鱼。” 店小二连忙称赞:“这位爷懂行!”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合着吃个饭,还得被人看笑话。 没文化都不配点菜了。 她将菜单推给上官曦,笑眯眯道:“殿下,还是你来点吧……” 上官曦没有拒绝,很快便点了一桌酒席。 只是点完之后,他不免心生好奇。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你在庄子上养猪,他们也教你习字么?” 雁未迟显然不是大字不识的人。 可上官曦不认为庄把头会那么好心,请先生教她学写字。 听到这个问题,雁未迟瞬间警觉起来。 她连忙说道:“没……没有啊。我会认字,那都是我娘教我的。” 六岁之前,她娘还活着。 能认得一些字,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 一旁的鱼飞檐见状也问道:“那你会医术,也是你娘教你的?”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就在她要开口胡扯的时候,店小二开始上菜了。 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雁未迟和鱼飞檐都没了聊天的兴趣,纷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上官曦见她吃的满嘴油花,非但没觉得粗鲁,反而觉得有几分可爱。 上官曦盛了一碗汤,正要递给雁未迟,让她喝点汤,慢慢吃。 可还不等有所举动,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天枢?” “啊?谁?天枢来了?”鱼飞檐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好奇的朝着楼下观望。 果不其然,还真是叶天枢。 鱼飞檐笑道:“哈哈,咱们来吃香喝辣的没带他,他一定是恼火了,不远千里的追过来!” 上官曦可不觉得叶天枢追过来,是为了这一口吃的。 他脸色严肃的开口道:“天枢知道明面上不能与我们走的太近,他没道理光天化日,特地来寻我们。” 此话一出,鱼飞檐和雁未迟都紧张起来。 雁未迟开口道:“叶公子难道有重要的事儿?” 鱼飞檐咽下口中的食物,皱眉道:“只怕不仅仅是重要,而是很紧急。” 不然何至于连他们一顿饭的时间都等不起,便从京城追过来。 真是一语中的。 叶天枢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第一句话便是:“大师兄,白玉戒指有消息了!” 哐当! 上官曦腾地一下站起身,竟是直接将身后的椅子撞倒了。 雁未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鱼飞檐也紧张的站起来,焦急的询问:“找到了?在何处?” 叶天枢直接到:“白杨驿西北五里的杏花村!” 上官曦想也没想直接抬步离去,速度之快,简直不给人做出反应的时间。 当然,他也没有回头看雁未迟一眼。 鱼飞檐和叶天枢见状更是直接跟过去,三兄弟仿佛着了魔一般,瞬间就把雁未迟这么一个大活人给忘了。 而此刻雁未迟手上还拿着筷子,另外一只手还攥着吃了一半的鸡腿,模样看起来既搞笑,又有些可怜。 第187章 快跑! 等雁未迟回过神的时候,楼上楼下,早就没有了那三兄弟的身影。 雁未迟看着一桌子菜,苦着脸道:“不是吧,上官曦你这混蛋,居然吃霸王餐啊?至于这么穷吗?” 雁未迟开始心疼自己的荷包了。 “也罢,点都点了,不能浪费!”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始风卷残云,毫不犹豫当的将桌面上的美味佳肴,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之后,雁未迟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索性上官曦将马车留给了她。 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京城。 车夫顺从的驾车,沿着官道离去。 刚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天就黑透了。 “吁——”车夫勒停了马车,开口道:“娘娘稍候,老奴将灯笼点上。” 雁未迟没有拒绝,也将马车里的一盏油灯点亮。 车夫在外面忙活了一会儿,车前车后都亮起了灯笼,如此一来,便能借着光亮,继续赶路了。 然而马车走了没多久,忽然被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车夫再次停车,让雁未迟心生疑惑。 她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就见到一个男子背对着马车,站在路中间。 车夫开口催促道:“这位兄弟,劳驾让个路啊!” 那人缓缓转身看向车夫和雁未迟。 那冷冽的眼神,让车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也让雁未迟倒抽一口凉气。 雁未迟不认得眼前人,可她却清楚的看到他脸颊上那道骇人的疤痕,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日叶天枢受伤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就是冥刀,我认识他脸上的疤痕!” 难道此人就是冥刀? 雁未迟忽然想起书客临走之前的话,说是见过冥刀暗中盯着他们。 如今看来,冥刀盯着的不是他们,而是她! 冥刀快步朝着马车走过来,雁未迟想也没想抢过车夫手上的马鞭,啪的一声,用力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当即超前飞奔。 雁未迟大喊:“驾!” 车夫也回过神,意识到来者不善,急忙驾车不管不顾的超前冲。 那冥刀见状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躲过马儿的冲撞。 马车便趁这千钧一发之际,从他脚下穿过。 冥刀再次站定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去。 他面不改色的再次飞身而起,朝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追过去。 马车里的雁未迟被颠的七荤八素,可眼下逃命要紧,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大喊道:“全速跑,快跑!” 车夫也吓得够呛,早就六神无主了,雁未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然而即便是如此,二人还是被拦住了去路。 一棵巨大的树横在官道上。 月黑风高的夜晚,等二人发现障碍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车夫和雁未迟齐声惊叫。 “啊——” 砰! 马儿的蹄子被大树搬到,整个马车瞬间被掀翻。 叮咣!乒乓! 马车重重摔在地面上,瞬间碎了一地。 雁未迟和车夫也都被甩出去,摔的不轻。 车夫当场昏迷,雁未迟只觉得手肘一阵剧痛。 医生的本能告诉她,她一定是骨折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雁未迟从地上爬起来,一个黑衣人突然闪身而出,二话不说便将手中长剑,刺向雁未迟! 第188章 中箭!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眼前人。 她眼下坐在地上,双腿还压着一块车板,等她挣脱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的躲闪了。 眼看长剑已经刺到眼前了,忽然一柄大刀横在雁未迟面前。 铛! 一声巨响,刀剑相交。 雁未迟侧头一看,愕然发现,救了她一命的,竟然是冥刀? 那要杀她的这个黑衣人,又是谁?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那二人便已经缠斗起来。 刀光剑影,打得不可开交。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雁未迟从车板下面挣脱开,随后拔腿就朝着官道旁边的树林里跑进去。 官道无人,她一个人行踪太明显了。 不如先跑进树林里,寻个地方躲起来。 那两个正在打斗的人看到雁未迟跑了,竟是默契的不再对敌,纷纷冲向雁未迟。 然而等来到雁未迟身边的时候,黑衣人再次下杀手,冥刀再次出手阻拦,二人竟是又打斗在一起了。 雁未迟看明白了。 黑衣人是要杀她,而冥刀是要抓她。 她若原地不动,二人就会一直打斗,她若逃走,二人便目标一致。 想到这里,雁未迟大喊道:“冥刀,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想抓我么,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立刻跟你走,绝不反抗。” 冥刀抽空看了一眼雁未迟,见她捂着胳膊,便知她刚刚受伤了。 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刻遇到杀手,又能跑到哪里去。 眼下对他开口求助,也实属情理之中。 冥刀当即沉声道:“老实呆着!” 话音落下,冥刀招式愈发凌厉,每一招都是奔着要命去的。 然而黑衣人也不落下风,二人过了几十招,竟是难分伯仲。 雁未迟见状,面对着冥刀,小心翼翼的后退。 见他们看过来,雁未迟就一动不动,见二人没注意,便快速后退几步。 眼看冥刀一招不敌,被打了一掌,那黑衣人也趁机要斩杀冥刀。 二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 雁未迟把握时机,再次飞奔离去。 然而她这一跑,就惊动了黑衣人。 黑衣人当即收剑不再刺杀冥刀,而是快速追向雁未迟。 雁未迟跑到一个山坡上,因为天太黑,根本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她正迟疑怎么下去,那黑衣人已经追到她身后。 黑衣人立刻朝着雁未迟出手。 雁未迟来不及再多做他想,直接朝着山坡下跑下去,可山坡太陡峭了。 她跑了没两步,竟是摔倒了。 黑衣人正要追,冥刀再次纠缠上来。 眼看着雁未迟越滚越远,黑衣人当即从袖口射出一枚暗器。 噗呲一声,不便宜不的射在了雁未迟的身上。 黑衣人见已经得手,当即勾唇冷笑,也不再恋战,飞身离去。 迟来一步的冥刀见状,急忙追向雁未迟的身影。 然而有一群人,比他先一步,找到了雁未迟。 “什么人?!”一个侍卫看到一个人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摔在他们马车面前,戒备的举剑相向。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里面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官曦苦等的军医,琴相濡。 第189章 箭上有毒 而坐在车辕上的两个侍卫,也不是外人。 是上官曦的贴身侍卫,轻舟和重山。 刚刚说话的便是侍卫轻舟。 轻舟见摔下来的人没有动静,想了想道:“琴大夫,卑职过去看一下。” 琴相濡没有拒绝,只是提醒道:“小心些。” 轻舟点点头,跳下马车跑到雁未迟身边。 片刻后轻舟惊呼道:“天啊,是个姑娘,琴大夫,是个姑娘,她好像受伤了!” 听到这话,琴相濡和重山都围了过来。 山坡上的冥刀见状眉头紧锁,他刚刚中了一掌,眼下内力不济,以一敌多,他没有胜算。 也罢,改日再说。 冥刀当即飞身离去。 而琴相濡也来到了雁未迟身边。 他垂眸看向被轻舟扶着的雁未迟,略显惊讶的挑眉,这不仅仅是个姑娘,还是个漂亮姑娘。 一旁的重山显然也这么认为。 “天啊,这是谁家姑娘,生的如此好看。她这怎么了?从山坡上摔下来了?” 轻舟将雁未迟扶着坐起一点,随后看向她后背肩膀,开口道:“她应该是遇袭了,这里有一只袖里箭。” 轻舟刚要去拔剑,琴相濡便急忙道:“慢着!贸然拔箭,恐怕会血流不止。” 琴相濡急忙查看雁未迟的情况。 他发现那袖里箭从右后侧肩胛骨刺入,从右胸前射出。 箭头和箭尾都在身体外面,形成了一个贯穿伤。 琴相濡叹口气道:“看样子没有伤及要害,重山侍卫,去拿剪刀来。” 他要剪断箭头,试着把箭拔出来。 重山去马车上取东西,轻舟则疑惑的询问:“没伤及要害,不是好事儿吗?琴大夫怎么满脸愁容?” 琴相濡伸手在雁未迟的伤口上,蘸取了一点血渍,随后递到轻舟鼻子下面,示意他闻一下。 轻舟疑惑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诧异道:“怎么会有花香?这姑娘身上的香粉?” 琴相濡摇头道:“是青藤香的气味儿,箭上有毒!” “有毒?”轻舟惊呼道:“那她是不是死了?” 轻舟伸手去试探雁未迟的鼻息,发现她虽然呼吸微弱,可眼下确实还有呼吸。 琴相濡开口道:“不,虽然剑上有毒,可毒物都是隐藏在箭头的。” 琴相濡示意轻舟看,那青铜箭头上有三个凹槽,凹槽里面都是毒药。 琴相濡继续解释:“倘若箭头留在体内,那眼下必然是药石无灵。可她也算幸运,箭头贯穿肩膀,在体内穿过的瞬间,留下的毒药并不多。所以才只是昏迷。” 轻舟感慨道:“谁这么残忍,这么漂亮的姑娘,竟也下得去手。” 琴相濡也不知这姑娘惹了什么祸事,可他是个大夫,既然遇见了,总没有束手旁观的道理。 二人说话间,重山拿来了剪刀。 琴相濡没有剪箭头,箭头上有毒,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会搭进去。 所以他剪断了剪尾,最后撕开了雁未迟的衣服。 让她露出了右侧的肩膀。 “啊琴……琴大夫,你这是做什么。这……这不成体统啊!”轻舟显得有些尴尬。 第190章 中计了 琴相濡无奈道:“我要给她施针,岂能隔着衣服。命都快没了,还想什么体统不体统。” …… 与此同时,急匆匆奔赴白杨驿的师兄弟三人组,忽然停下了脚步。 “大师兄,怎么了?快走啊!天亮之前,咱们就能抵达杏花村了。”鱼飞檐开口催促。 上官曦没有回答鱼飞檐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叶天枢:“天枢,白玉戒指的消息,是从何传来的?” 叶天枢回应:“我在九幽阁挂了悬赏的榜文,有人揭榜,九幽阁的人,送来的消息。” “消息直接送去了红袖楼么?”上官曦继续追问。 叶天枢点头道:“没错!” 上官曦脸色陡然一变,惊呼道:“糟了,我们中计了!” 上官曦话音落下,也不多做解释,直接转身折返。 叶天枢和鱼飞檐对视一眼,二人急忙跟上。 鱼飞檐一边追一边问:“大师兄,到底怎么了?我们怎么就中计了?” “是啊师兄,这消息是九幽阁传来的,有九幽阁的印记,不可能伪造啊!”叶天枢也迷惑不解。 上官曦一边轻功飞掠,一边开口解释:“你在九幽阁挂出榜文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回京。就算有人揭榜,那消息也应该是送往风陵关,怎么可能直接送去红袖楼。” 此话一出,叶天枢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紧张的开口道:“可是……可是九幽阁从不参与任何争斗,他们怎么可能帮旁人欺骗我们呢?” 上官曦无奈道:“九幽阁没有人欺骗我们,只是有人用你的身份,自导自演,挂了新的榜文。” 说到这里,上官曦脸色凝重的继续道:“天枢,你跟我之间的关系,多半是已经泄露了。” 叶天枢明白了。 应该是暗处的敌人,以红袖楼的名义,挂了一个寻找白玉戒指的榜文。 然后借用九幽阁的手,将假消息传给了红袖楼。 让叶天枢误以为,是有人揭了他之前悬赏榜文。 可是……会是谁呢? 目的又是什么呢? 叶天枢询问道:“大师兄,有人将我们引开,目的是什么呢?” “糟了,小嫂嫂!”鱼飞檐一声惊呼。 二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雁未迟。 上官曦脸色凝重,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竟是没有考虑清楚,就直接跑了,甚至都来不及安顿一下雁未迟。 倘若幕后之人的目标,真的是雁未迟,那她此刻…… 上官曦根本不敢去细想。 他飞速朝着望江楼飞掠,而当他抵达望江楼的时候,这里早已经熄了灯笼,打烊了。 鱼飞檐去停靠马车的地方看了一圈,随后开口道:“师兄,太子府的马车不见了,小嫂嫂一定已经回京了。” 对,她一定是回去了。 上官曦不停的往好处想,却又控制不住的去担忧。 他急声道:“立刻回京!” “骑马吧!”叶天枢从马厩里牵了几匹马出来,这都是酒楼的马匹,他们眼下心急如焚,只能强行借用了。 上官曦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191章 伤口位置很尴尬 另外一边,琴相濡帮雁未迟针灸之后,雁未迟的脉象渐渐平和,可她仍旧没有苏醒。 看着雁未迟昏迷不醒的模样,轻舟询问道:“琴大夫,她怎么样了?” 琴相濡摇头道:“我只能用银针,封锁她的经脉,让毒素不要那么快的扩散到她体内。可这只能稳定她的情况,无法改善。” “那咱们上车回京吧,回京去医馆,至少可以买些草药!”重山开口提议。 琴相濡皱眉道:“不行,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随意挪动,稍有不慎,毒素就会窜入肺腑。” 轻舟垂眸看向雁未迟露在外面的右边肩膀,担忧的说道:“刚刚这皮肤还白皙如玉,眼下都变成紫黑色了。琴大夫,你想想办法啊!” 琴相濡为难的看了看轻舟和重山,开口询问道:“你们两个,可有娶妻?” 娶妻? 这是什么问题? 轻舟和重山对视一眼,随后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曾娶亲。 琴相濡当即松口气道:“那太好了,我看这姑娘年轻貌美的,配你们也绰绰有余,你们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这姑娘跟了你们呢,也不算低嫁。” 轻舟疑惑道:“琴大夫,你说什么呢?什么婚嫁?我们在救人啊!” 琴相濡继续道:“我说的就是救人,眼下想要救她,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伤口里的毒血都吸出来。伤在右边锁骨下面,这个位置……嗯,有些尴尬。” 说到这里,琴相濡有些语塞。 因为这个位置确实尴尬,往下一寸,就是女儿家的软弱之处了。 轻舟和重山下意识看了一眼,也都纷纷别开脸。 不敢多看。 “总之,你们想救她,就要帮她把毒血吸出来,再这么熬下去,我的银针也阻挡不了毒素蔓延了!” 琴相濡看向轻舟和重山,希望二人尽快做决定。 轻舟当即拒绝:“不行,绝对不行,人家好端端一个黄花闺女,我……我岂能如此冒犯。” 重山也也摇头道:“不行,坚决不行,让太子殿下知道,非得打断我们的腿不可。琴大夫,还是你来吧。” 轻舟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是啊琴大夫,你也没有娶妻啊,这姑娘如此貌美,跟你也颇为般配,还是你来吧!” “胡……胡闹!”琴相濡面露尴尬,那个位置,他怎么下得去口。 刚刚撕开这姑娘衣服,已经是情非得已了。 如今要给她吸血,这就是肌肤之亲,他根本做不到。 轻舟无奈道:“琴大夫,刚刚不是你说的么,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体统。大不了……大不了你吸毒,我们兄弟二人权当没看见。救了这姑娘之后,咱们把她送去医馆,悄悄离去。神不知鬼不觉啊!” 换言之,就是不打算负责任。 琴相濡嘴角抽了抽道:“你……你说的轻巧,那你怎么不吸?还有你,你怎么不吸?” 轻舟和重山纷纷别开脸,二人都想救人,可又都不想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万一这姑娘过程中醒过来,那他们多尴尬啊? 轻舟继续劝说:“琴大夫,上不避天地,下不避大夫,您就好人做到底吧,我看着姑娘,快不行了啊!” 第192章 吸毒疗伤 琴相濡垂眸看向雁未迟,发现他用银针圈起来的地方,已经全都变成紫黑色了。 而这些紫黑色还在不停的向外蔓延。 索性这里是右边肩膀,倘若是左边,那蔓延到心脉,可真就是药石无灵了。 冒犯人家姑娘,琴相濡做不到。 可见死不救,琴相濡更做不到。 思来想去,琴相濡开口道:“此事……此事决不能外传。” 轻舟和重山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们绝对不说。” 琴相濡继续道:“就算跟太子殿下,也不能说!” 轻舟和重山对视一眼,这下有几分为难了,毕竟他们对自己的主子,从来都是毫无隐瞒的。 琴相濡见二人犹豫,当即皱眉道:“你们不答应,我就……我就不管她了。” 轻舟连忙道:“好好好,只要殿下不询问,我们就一定不说。” 琴相濡想想,这倒是也行。 毕竟上官曦没有见到这一幕,不可能莫名其妙询问的。 琴相濡看向平躺在地面雁未迟,把心一横,俯下身去。 远远的看去,就好像琴相濡要亲吻昏迷不醒的雁未迟一眼。 然而他的嘴,只是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伤口上。 琴相濡用力一吸,一大口毒血被吸出来,他连忙吐到一旁。 有了这关键的第一口,第二口就显从容多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第二口下去,雁未迟竟是疼醒了。 “呃……”雁未迟惨叫一声,缓缓睁开眼。 琴相濡急忙吐掉口中的毒血,略显紧张的安抚:“姑娘,姑娘你别芜湖,在下……在下只是……” 雁未迟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是觉得全身上下到处都疼。 她看了琴相濡一眼,还不等琴相濡把解释的话说出口,她便又晕了过去。 琴相濡无奈的叹口气,再次俯身,准备继续帮她吸毒血。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男子的呵斥声响起:“住手!你在干什么?!” 众人听到有人大喊,当即戒备起来。 本来背对着雁未迟轻舟和重山,也急忙攥紧佩剑,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竟是看到了自己的主子。 “太子殿下?!”轻舟惊讶的呼唤。 没错,刚刚喊住手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官曦。 上官曦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自己人。 他们策马回京,在官道上看到了撞碎的马车,随后又沿着打斗的痕迹,一路找到官道旁的树林。 最后又沿着灌木丛被压倒的痕迹,和树枝上刮掉的衣服碎布,寻到了此处。 上官曦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男子俯身在一个姑娘身上。 他自然以为是有人要对雁未迟欲行不轨。 可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琴相濡。 上官曦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冲到琴相濡面前,不等他开口说话,便直接推开他:“琴相濡,你找死!” 琴相濡被推的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向上官曦:“这……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 上官曦不理会琴相濡,而是急忙脱下衣服,盖在雁未迟身上。 鱼飞檐看了看衣衫破碎的雁未迟,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琴相濡,怒斥道:“好你个琴相濡,还真是人面兽心,连我大师兄的太子妃你都敢染指,我……我,我砍了你!” 鱼飞檐话音落下,便举刀相向! 第193章 太子不能吸 “鱼世子!” “冷静!” 轻舟和重山一起冲上来,一左一右拉住鱼飞檐。 轻舟急忙解释:“鱼世子你误会了,琴大夫是在救人,不是在轻薄这位姑娘。” 重山也连忙点头:“是啊是啊,这姑娘中毒了!” “什么?未迟中毒了?”上官曦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无奈的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开口道:“太子妃?呵,我这是什么狗屎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中毒,第一次见你的太子妃,她也中毒。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很显然,琴相濡有些不高兴了。 他可是被强迫来到京城的。 上官曦心知误会了琴相濡,可刚刚那个局面,他实在是来不及过多思考,只能凭借本能判断局面。 听众人这么说,上官曦连忙掀开一点衣服,果然看到雁未迟肩膀还是紫黑色。 他急忙询问:“她中了什么毒?” 琴相濡回应:“青藤香!” 上官曦瞪大眼睛,青藤香可是见血封喉的毒,如今雁未迟尚有呼吸,可见真的是琴相濡救了他。 上官曦顾不上说感激的话,连追问:“现在该怎么做?” 琴相濡见他满脸急切的模样,便知这姑娘在上官曦心中,定然地位不寻常。 他便也没计较上官曦误会他的事儿,直接开口道:“眼下不能随意挪动她,不然只会让我封锁经脉的银针失效。想要救她,就得帮她把毒血吸出来。等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之后,我们就可以启程回京了。不过……” 上官曦想也没想,直接俯身吸住雁未迟的伤口。 他动作实在是太快,所以连琴相濡后面那一句“不过……”也没听完。 琴相濡见状,嘴角抽了抽,没再说下去。 一旁的叶天枢走过来,看了一眼雁未迟,又看向琴相濡,皱眉道:“不过什么?” 琴相濡摊摊手道:“我想说,不过太子殿下不能吸,但是他已经吸了,这个‘不过’也没用了。” 此话一出,除了上官曦本人之外,另外四个男子都紧张的看向琴相濡。 “为什么大师兄不能吸/毒?”鱼飞檐质问。 “是啊琴大夫,你把话说清楚啊!”轻舟也追问。 叶天枢更是焦急道:“师兄,你先别吸了,你听他把话说完啊!” 上官曦不理会旁人,自顾自的吸,满眼紧张的模样,分明就是已经心无旁骛了。 琴相濡见状,叹口气道:“吸毒疗伤,哪怕是没有将毒血咽进去,也多多少少会吸收一点毒素的。不过你们放心,微弱的毒性,不会致命。” 众人听到这话松口气。 然而琴相濡下一句话,又让众人瞬间紧张起来。 “不会致命,只会短时间内,封锁人的内功罢了!” “封锁内功?那师兄如果……”鱼飞檐后面的话没说,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曦体内的寒毒时不时就会发作一下。 而压制寒毒的方法,就是他修炼的千秋雪内功。 倘若封锁内功,岂不是等于他毒发的时候,无法自行压制了? 第194章 上官曦艳福不浅啊 想到这里众人都面露忧色。 琴相濡无奈的摊摊手:“所以我说他不行啊,谁知道他速度怎么如此快。我都来不及解释!唉!” 众人担忧的看向上官曦,可上官曦却只顾着给雁未迟吸/毒血,根本没有理会任何人。 轻舟走到鱼飞檐身边,低声询问道:“鱼世子,你刚刚说,这姑娘是太子妃?咱们殿下娶妻了?” 这事儿还没有宣扬出去,所以一直赶路的轻舟和重山,并不知晓。 鱼飞檐点点头道:“没错,她叫雁未迟,是平役侯雁寒山的庶女。陛下册封她为太子妃了,只是因为大师兄的身体一直没好利索,所以也没有举行封妃大典。” 重山也凑上前,疑惑道:“既然是太子妃,为何会独自出现在此?” 鱼飞檐和叶天枢对视一眼,二人皆是面露尴尬。 这重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重山见鱼飞檐不回答,挠头道:“是真的,属下亲眼看到她从山坡上滚下来的!”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别说了!” 他们已经十分愧疚,后悔不已了。 怎么三个大活人,就一下子都被骗了呢。 鱼飞檐恨不能捶胸顿足,给自己两巴掌。 琴相濡此刻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在马车里寻了一壶茶漱口。 他刚刚给雁未迟吸毒的时候,雁未迟忽然醒了。 那一瞬间,他还真想着,要不就干脆负起责任,娶了这姑娘算了。 可没想到,这雁未迟居然是上官曦的太子妃。 琴相濡松口气之余,不免也有几分羡慕,这上官曦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太子妃生的竟是如此貌美。 琴相濡笑了笑,继续喝茶漱口。 —— 次日晨,太子府。 雁未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跑了一个马拉松一样,全身酸痛的不行。 就连睁开眼这种小举动,都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姑娘,你醒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雁未迟渐渐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便见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站在她面前。 这人是谁? 雁未迟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她好像记得自己滚下了山坡,再然后,好像有人在咬她的肩膀。 咬她…… 咬她? 雁未迟猛地瞪大眼睛,紧张的喊道:“你别过来!啊——嘶——” 她试图站起身,却忽然拉扯到受伤的手臂。 琴相濡见状连忙安抚:“小心些,你的手臂骨裂了,不过索性骨头并没有折断,也没有错位,好生将养着便是,只是万万不能再乱动了。” 骨裂了? 雁未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这才发现,她的手臂已经被固定住包扎好。 额头上的挫伤和手掌上的挫伤也都已经上了药。 雁未迟再垂眸看向自己的肩膀,此刻也已经没有了弩箭。 难道是眼前这位公子救了她? 雁未迟茫然的看着琴相濡,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琴相濡见她紧张的模样,浅笑道:“在下琴相濡,是太子殿下的军医。这里是太子府,雁姑娘不认得了么?” 第195章 尴尬的琴大夫 “太……太子府?”雁未迟略显茫然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这不就是她的若初院么。 看清楚周围环境之后,雁未迟长吁一口,总算是冷静下来。 琴相濡见她平静了,便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递到她面前。 “你中了青藤香的毒,虽然昨夜已经将大部分毒血吸出来了,可你体内仍旧有少许残毒,需要喝三天的药才能彻底清除。喏!” 雁未迟微微一怔,吸/毒? 她忽然明白过来,昨天她以为有人咬她,原来不是在咬她,而是帮她吸毒。 雁未迟接过药碗,随后开口道:“多谢你帮我吸毒。” “啊?咳咳……”琴相濡忽然尴尬起来。 他以为雁未迟不记得,没想到她竟是记得? 琴相濡想了想辩解道:“呃……姑娘要谢,就谢太子殿下吧。是他帮你吸的毒。” “啊?上官曦?”雁未迟面露茫然,怎么她记忆中看到的男人,好像不是上官曦,而是眼前的这个琴大夫呢? 琴相濡背对着雁未迟,不想让她看到他脸上的心虚神色。 随后故作镇定的说道:“没错,就是太子殿下,帮你吸/毒疗伤的。殿下昨夜一直守在姑娘床前,今日天色没亮就去上朝了,估摸着,等下就会回来了。姑娘有什么疑惑,问殿下便是,在下告辞!” 琴相濡朝着雁未迟客气的点点头,随后拿着自己的药箱转身离去了。 雁未迟喝完了药,端着空碗,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这上官曦不是跑去找什么白玉戒指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救了她呢? 就在雁未迟困惑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上官曦和琴相濡的对话声。 “你怎么出来了?未迟怎么样了?”上官曦迫切的询问。 琴相濡苦笑一下道:“殿下放心,雁姑娘已经醒了。您一夜没睡,也不让在下睡,在下可不是铁打的,实在是撑不住了。” 上官曦听到雁未迟已经醒了,便没心思跟琴相濡啰嗦了,直接挥挥手示意他去休息,然后快步走进房间。 上官曦推门而入的一瞬间,雁未迟正要把药碗放回桌子上。 上官曦见状急声道:“别乱动!”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些迷惑的看着上官曦:“怎……怎么了?” 上官曦走上前,从她手上接过空碗,顺手递给了身后的鱼飞檐。 随后二话不说直接将雁未迟打横抱起,放回了床踏上。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看着上官曦,不仅仅因为上官曦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 更是因为她在上官曦眼里看到了浓郁的担忧和……自责。 上官曦将雁未迟放好,随后开口道:“你身上有很多伤,尤其是手臂,琴大夫说三个月内都不能提重物。所以你现在不能乱动,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么?” 雁未迟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上官曦见状抿了抿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满脸都写满了欲言又止四个字。 身后的鱼飞檐见状,有些着急的开口道:“小嫂嫂,昨天的事儿,实在是……实在是我们不好。” 第196章 本太子要活寡了他 昨天的事儿? 雁未迟想了想疑惑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们追杀我。难不成冥刀是你们的人啊?” “什么?冥刀?你说昨天追杀你的人是冥刀?”鱼飞檐面露震惊。 倘若是冥刀追杀雁未迟,那雁未迟是怎么跑掉的?简直匪夷所思。 上官曦也很惊讶,他定定的看着雁未迟,等待她的答案。 雁未迟微微摇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冥刀救了我。” “啊?救了你了?”鱼飞檐愈发困惑了。 雁未迟点头:“一开始冥刀是要袭击我们,可是我们驾着马车跑了,随后撞在了一棵横在路面的大树上,再然后就出现一个黑衣人,想杀我的,是黑衣人。冥刀见有人要杀我,就跟他打斗起来,我就是趁着他们打斗的时候,才逃走的。啊,对了,车夫怎么样了?你们找到他了么?” 上官曦露出遗憾的神色,对着雁未迟摇摇头。 雁未迟明白了,车夫应该是不幸遇难了。 上官曦继续询问:“你确定,是冥刀救了你?另外一个黑衣人要杀你?” 雁未迟重重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记错。 上官曦和鱼飞檐对视一眼,二人都是震惊而担忧。 惊讶于冥刀居然出手救人。 担忧于原来想对雁未迟下手的,还另有其人,不是安国公的人,那会是谁? 上官曦伸手轻轻摸向雁未迟的肩膀,柔声询问:“所以,用弩箭射中你的人,是那个黑衣人?” 雁未迟微微点头,提起这件事,她忽然笑了下:“还要多谢殿下帮我吸毒疗伤,琴大夫都告诉我了!” 看着雁未迟温婉的笑容,听着她真诚的道谢,上官曦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内疚。 是他不好,将她卷入是非,却没有护她周全。 上官曦轻轻摩挲雁未迟的肩膀,柔声道:“夫妻之间,何必言谢。” “呃……”雁未迟觉得上官曦这句话,说的特别深情,简直比说我喜欢你,还要动听。 看着那一脸揶揄的鱼飞檐,雁未迟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上官曦继续道:“你刚刚起来,吃点东西再继续休息吧。” 雁未迟没有拒绝。 上官曦吩咐张嬷嬷准备一些鸡丝粥,然而还不等端过来,雁未迟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因为琴相濡在早上的汤药里,放了安神的东西。 睡着了,手臂和肩膀,就没有那么疼了。 上官曦见状,吩咐张嬷嬷守在身边,而他则带着鱼飞檐,来到了红袖楼。 这青天白日的,上官曦来红袖楼,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叶天枢见状略显紧张的询问:“大师兄怎么这个时辰来了?雁未迟她怎么样了?”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道:“掘地三尺,把冥刀给我找出来!” 叶天枢和鱼飞檐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上官曦震怒了。 叶天枢开口道:“好,我知道了。雁未迟她……” 鱼飞檐急忙道:“小嫂嫂没什么大事了,只是身上外伤颇多,还需要休息。” “那大师兄找冥刀是要……报仇?” 上官曦摇头:“我要知道是谁用弩箭射了未迟,本太子要活剐了他!” 鱼飞檐和叶天枢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二人都知道,上官曦这话,绝对不是一句气头上的空话。 虽然上官曦长得俊秀无双,人畜无害的。 可他真的动起手来,那也真的是不择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叶天枢不敢耽搁,急忙道:“我这就想办法去找冥刀!” 第197章 我在怪自己 雁未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她一睁开眼,就见到上官曦坐在桌子旁边,似乎在看什么公文。 上官曦见她醒了,连忙过来扶她坐起来,随后与她一起用膳。 整个过程并未过多言语,只是偶尔询问菜肴合不合口味。 吃过午饭,雁未迟又喝了药,随后又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她口渴醒来,发现上官曦还坐在那看公文。 上官曦见她说口渴,连忙端茶倒水。 喝了水之后,雁未迟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快二更天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上官曦依旧坐在她房中。 “你醒了,渴了还是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上官曦走过来,语气平静,却不乏关切的询问。 雁未迟仰着小脸看向他,什么也没说,忽然笑了笑。 上官曦有些迷惑,询问道:“笑什么?” 雁未迟叹口气:“殿下,你想说道歉的话,就说吧,不用一直这么陪着我的。” 道歉? 上官曦双唇紧抿,面露尴尬。 他确实心中感觉抱歉,可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长这么大,好像还没给谁道过歉。 雁未迟见他那欲言又止的别扭模样,也不想为难他了。 只是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昨日那个什么白玉戒指,为何让殿下如此失控。但是我明白,那一定是对殿下十分重要的消息。所以我不怪你把我丢下,只是下一次,是不是考虑带我一起去呢?” 雁未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上官曦,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她的言语,都没有半点责备。 可偏偏就是这种宽容大度,让上官曦感觉愈发无地自容。 他靠近雁未迟,站在她面前轻轻伸手将雁未迟抱在怀中。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般亲密,让她的身体有些许僵硬。 可上官曦身上好闻的气息,又让她有些贪恋。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正浓的原因,有了黑夜做掩饰,雁未迟和上官曦都卸下了白日的伪装,都渴望对方的亲近。 雁未迟再上官曦胸口蹭了蹭,小猫一样柔声道:“我没有怪殿下。” 上官曦轻轻抚摸雁未迟的长发:“可我在怪自己。” 雁未迟呼吸一紧,想了想询问道:“那殿下跟我说说,你为何那般着急?”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母后生前,赠与皇妹一枚白玉戒指,那戒指一直带在皇妹身上。她在白杨驿失踪的时候,戒指也在她襁褓之中。这么多年来,那枚戒指,就是我寻找皇妹的唯一线索。而昨日,第一次有人说见过那枚戒指。” 原来是跟失踪的小公主有关。 雁未迟连忙询问:“消息是假的?” 上官曦点头:“没错,是假的,就是要调虎离山,然后伺机对你下手。是孤太笨了,竟是落入如此粗陋的圈套。” 上官曦语气里,都是懊恼。 雁未迟从他怀中抬起头,看向上官曦,摇头道:“殿下才不笨,殿下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上官曦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所以……你不生孤的气?” 第198章 雁未迟不能杀 雁未迟眨眨眼:“我干嘛要生殿下的气,生气也是生杀手的气啊。最好别让我逮住他,否则我非得用那弩箭,在他身上戳七七四十九个窟窿不可,哼!” 上官曦勾了勾嘴角,笑容浅淡,微不可查,却能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已然豁然开朗。 他点头道:“好,就戳他四十九个窟窿!” —— 次日。 雁未迟遇袭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本来病恹恹的上官璃,听到这个消息,也急忙爬起身,来到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看见上官璃,显得有些意外,关切的询问:“二殿下身体痊愈了?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上官璃皱眉道:“我没什么事儿了,睡了几个好觉之后,人也精神多了。我来找舅舅,是想问问,雁未迟遇刺的事儿,是不是舅舅做的?” 安国公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二殿下这是来跟老臣兴师问罪吗?” 上官璃无奈道:“当……当然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那雁未迟,还不能杀。” “不能杀?为何?”安国公不明白。 可跟随上官璃一起造访的四皇子上官珏,却心中有数。 那雁未迟的容貌他也见过了,的确是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而上官璃向来喜欢美人,见到雁未迟那好容貌,自然就会怜香惜玉了。 上官珏笑了笑,开口帮上官璃解围:“安国公,雁未迟确实不能杀。因为她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唯一的弱点啊!” “弱点?”安国公想了想,随后睁大眼睛道:“四殿下的意思是,太子会对雁未迟真心以待,而雁未迟就会成为太子的软肋?” 上官珏点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二哥的意思。” 上官璃听到这话,急忙拾阶而上:“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而且雁未迟一个小小庶女,也不至于劳动舅舅亲自出手。” 安国公微微点头道:“倘若雁未迟真的能成为太子的弱点,那么暂且留着她,以后定然还能派上大用场。不过这一次,真的不是老臣要杀她。” “什么?不是舅舅?那是谁?”上官璃有些惊讶。 安国公摇头道:“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那丫头有些奇怪,所以派冥刀去抓她回来,审问一二。没想到冥刀竟是遇到旁人对她下手,细细说起来,还是冥刀救了她一命。” 原来如此。 上官璃点头道:“雁未迟这丫头,一口气瓦解了母后送去的三个美婢,剩下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不中用的,可见其心知手段,都非比寻常。以后她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舅舅还是想想办法,把鱼飞檐那小子赶出兵部,还有吏部,也要从杨云峰手里夺回来啊!” 提起这两件事,安国公就愁眉不展。 比起雁未迟来说,当然是六部的事情更要紧。 尤其是吏部,岂能轻易落入旁人之手。 安国公面露凶光的说道:“既然有人要对付雁未迟了,那就让冥刀腾出手来,去对付杨云峰吧!” 第199章 怕不怕麻烦 是夜,三更,城外破庙。 冥刀独坐在破庙里,拆掉手臂上的纱布,随后又拿起外伤药涂抹在伤口上。 他正要换新的纱布,忽然听到有旁人的脚步声。 冥刀直接将手上药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过去。 啪!那人抬手接住,一边走进来,一边开口道:“好久不见啊,冥刀!” 冥刀见到来人,沉着脸回应道:“叶天枢,没想到你中了我的穿心掌,这么快就痊愈了,看来太子府,藏龙卧虎啊。” 叶天枢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勾唇冷笑:“你果然知道我跟太子的关系。” 冥刀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没好气的回应:“太子在军中,你就在风陵关,太子在山上学艺,你就在山脚下,太子回京城,你就在红袖楼。你们的关系,能有多难猜?” 说到这里,冥刀抬头看向叶天枢,皱眉道:“你若是为了自己找我寻仇,那你可以走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叶天枢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这冥刀确实没说话,他确实打不过他。 冥刀见叶天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继续道:“你若是为了那个太子妃来报复,那你找错人了,当日若是没有我,她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叶天枢看向冥刀费劲的给自己绑绷带,略显好奇的询问:“你身上的伤,就是那日造成的?” 冥刀放下袖子,不予理会。 叶天枢继续道:“只是皮外伤,这已经三日了还不见好,莫不是伤口有毒?难怪堂堂无心榜第三名的杀手,会轻易落败了!” 冥刀仍旧不回应,而是翻身躺在干草上,看样子打算睡了。 叶天枢无奈,最后道:“太子殿下要见你。” 这一次冥刀有回应了:“忠臣不事二主,让你们太子省省吧。” 叶天枢正要继续劝说,忽然一个药瓶破空而来,直接砸向躺在地上的冥刀。 冥刀心有所感,腾地一下站起身,抬手便接住了药瓶。 随后便见到一身身披黑色大氅的上官曦,阔步走进来。 “你的伤口久治不愈,是因为那日的黑衣人兵器上涂抹了腐肉散。此物是解药。” 冥刀看了看手上的药瓶,又看了看面前冷着脸的上官曦,皱眉说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招揽我?” 上官曦沉声道:“本太子身边人才济济,还不至于招揽一个死囚,给旁人留下把柄。今日予你解药,只想问你一句话,那日跟你交手之人,究竟是何人?” 冥刀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上官曦见状继续道:“你乃武功大成之人,交手百余招必然对他的身份来历,有所判断,所以,不要跟孤说你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这个?”冥刀晃了晃手上的解药,语气不屑的说道:“腐肉散的毒是厉害,可我大不了切肉刮骨,总能断了那毒性。我冥刀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疼么?” 上官曦似乎早就料到冥刀不会轻易告诉他答案。 上官曦冷漠回应:“呵!孤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疼,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麻烦?” 第200章 排行第一的杀手 冥刀戒备的看着上官曦,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等上官曦开口,一旁的叶天枢便说道:“江湖上大多人都认为你死了,所以你那些仇家也不再追杀你。倘若我将你没死的消息散布出去,那恐怕今晚,是你最后一个好觉了。” 鱼飞檐也上前一步,冷笑道:“没错,不仅仅会有数不尽的人来找你,相信你身后的主子,也不敢再重用你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可不好受。” 听到这话,冥刀略显烦躁的开口道:“是我救了那女人,你们就这么忘恩负义?” 上官曦冷漠回应:“你想抓她,黑衣人想杀她,你们的目的都是伤害她,并无甚区别。你只是运气好,并没有成事儿,否则本太子要杀的人,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冥刀皱眉看着上官曦,片刻后开口道:“剑法凌厉,长剑薄如蝉翼,步伐灵巧鬼魅。若是我没看错,因该是……扶光。” 此话一出,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叶天枢更是惊呼道:“扶光?九幽阁无心榜,排行第一的杀手,扶光?” 冥刀点点头。 随后苦笑道:“好歹我也排行第三,若不是第一的扶光,何人能伤到我?” 上官曦听到这话,没再理会冥刀,转身朝着破庙外走去。 叶天枢和鱼飞檐见状,急忙跟上。 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破庙之后,冥刀才勾唇狞笑道:“蠢货,说什么都信,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杀得了扶光。” —— 太子府。 三人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四更天了。 可是都没什么睡意。 叶天枢有些担忧的说道:“大师兄,这件事儿不好办啊。我们就算是能找到扶光,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鱼飞檐也开口道:“能不能杀得掉暂且不说,我就怕万一激怒了他,他死咬着小嫂嫂不放,那岂不是更加麻烦?” “是啊,无心榜排行第一的杀手,我至今都不曾与他交过手,也不知是何等厉害。”叶天枢摩挲着下巴,看起来对扶光很感兴趣的样子。 上官曦正要开口回应,忽然雁未迟从门外走进来。 “杀我的人,不可能是他!” 三人齐刷刷看向雁未迟。 上官曦急忙询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雁未迟苦笑一下:“殿下,我都睡了好几日了,今日没喝琴大夫的药,实在是不困了。” 叶天枢见状走向雁未迟,上下看了看她随后询问道:“小美人儿,你说杀你的人不是扶光,何以见得啊?难不成,他与你说话了?” 雁未迟摇摇头,开口道:“我也是猜的。” “猜的?”鱼飞檐眨眨眼:“就瞎猜啊?” 雁未迟撇撇嘴道:“怎么能叫瞎猜呢,这是有理由、有根据的推测。我在庄子上养猪,是没得罪过什么人的,回到京城之后,得罪最狠的人无非就是安国公和上官璃。可他们二人是一伙的,没道理找两个杀手来找我麻烦。冥刀是安国公的人,那显然那另外一个黑衣人,就与他们二人无关了。” “然后呢?”上官曦十分感兴趣的追问。 第201章 要跟她一起睡? 雁未迟继续说道:“然后我仔细想了想,除了安国公一脉之外,还与我有仇的,那就只有我那个郡主嫡母,和她的好女儿雁轻姝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挑眉道:“殿下可还记得,我与雁轻姝在街上抢镯子那件事?” 上官曦点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当日她看你那个眼神,简直就像野狗看到肉骨头一样,简直想把殿下拆骨入腹啊。啧啧,不夸张的说,太子殿下掉根毛,她都得拿回去好好珍藏,一日三炷香的供起来。” “哈哈哈哈!”鱼飞檐和叶天枢忍不住失笑。 上官曦蹙眉道:“又开始胡说八道,本太子看你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雁未迟咧嘴一笑:“哎呀,我就是形容一下,她当日真的很倾慕太子,她对你有多喜欢,那自然对我就有多嫉恨了。再说她那个娘,明阳郡主,仗着自己哥哥是长信王,她在京城向来是蛮不讲理,横行霸道的。如果她的女儿想除掉我,明阳郡主只会递刀子,绝对不会阻拦!” 鱼飞檐开口道:“小嫂嫂的意思是,派来杀手的,就是明阳郡主和雁轻姝?” 雁未迟点头道:“十有八九就是她们了。” “可这跟不是扶光,有什么关系?”叶天枢不明白。 雁未迟解释道:“权力之大如安国公,尚且只能请到冥刀。像明阳郡主那样的后宅夫人,我不觉得她能请得动,你们口中排行第一的杀手。” 此话一出,鱼飞檐和叶天枢都纷纷点头,也觉得不太可能。 上官曦更是直接认同道:“没错。杀手不是扶光。” 众人看向上官曦,上官曦继续道:“扶光行走江湖,有一句座右铭‘扶光掠影无活口,柔肠剑下无冤魂’。” 叶天枢急忙道:“啊,对对对,这句话我记得,说的是扶光出手,从不会失手。但是扶光杀人有他自己的原则,不杀无辜之人。只杀该死之人。” 鱼飞檐松口气道:“这就对了,小嫂嫂怎么看也不像该死之人,那杀手一定不是扶光。” 雁未迟看得出来,这个“扶光”让叶天枢和鱼飞檐都很紧张, 可见那一句“扶光掠影无活口”,绝对不是空谈。 雁未迟看向眉头紧锁的上官曦,走到他身边开口安抚道:“殿下放心,这个杀手,我一定亲自给他揪出来。” 上官曦挑眉看向雁未迟:“你要怎么做?”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等我抓到他,就给他身上钉它八八六十四个窟窿!哼!” 上官曦无奈笑道:“前日还是四十九个。” 雁未迟微抬下巴,傲娇的回应:“那这么多天,不得算点利息啊。瞧瞧我这胳膊,都还没好利索呢!” 上官曦摇头叹气:“知道自己没好利索,还不去休息!” 上官曦瞥了一眼鱼飞檐和叶天枢,二人心领神会,急忙开口告辞。 随后上官曦便带着雁未迟,回到了卧房。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的大床,微微一怔,这几日她都是自己睡在若初院的,怎么上官曦今日带她来了霜寒院? 莫不是……要跟她一起睡? 第202章 误会我馋殿下的身子 上官曦一边宽衣,一边看向发呆的雁未迟,疑惑道:“愣在那做什么,还不上床休息?”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抿了抿道:“我……上床?” 上官曦皱眉道:“你伤势未愈,不方便睡矮榻。孤允许你上床。” 雁未迟眨眨眼道:“殿下……其实……我可以回若初院的。” “不行!”上官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几日雁未迟睡在若初院,他就守在房间里。 因为担心碰到她受伤的手臂,所以上官曦不敢与她同塌而眠。 又因为担心雁未迟自己睡觉不老实,所以上官曦时不时就要看看翻身的她,有没有压着胳膊。 一连几日,上官曦都是白天办公,夜晚守夜。 这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可这种方式,也是有极限的。 再不睡上一觉,他怕自己变成第二个形如枯槁的上官璃。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淡淡开口道:“孤已经问过琴大夫了,你可以与孤同塌而眠了。” “啊?”雁未迟震惊的看着上官曦,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去问别人啊。 他这么问,琴相濡一定会误会的。 以为他们同塌而眠,做羞羞的事啊! “怎么?这么吃惊做什么?”上官曦不明白。 雁未迟苦着脸道:“殿下,你怎么什么都问旁人啊,这……这……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上官曦不懂,他只是询问雁未迟的手臂,是不是不怕挤压了,这有什么可误会的? “就是……就是误会我,误会我耐不住寂寞,误会我轻伤不下火线,误会我馋殿下的身子,哪怕受伤也要大战八百回合啊?”雁未迟眉头紧锁,眼神控诉。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无奈的扶额。 这丫头…… 这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轻伤不下火线,是这么用的吗? 大战八百回合,是这个意思吗? 还……还馋他的身子! 他怕她馋吗? 雁未迟见上官曦一脸无奈且无语的模样,也忍不住挠头,难道是她想多了。 “雁未迟,你再胡说八道,孤可就不客气了!”上官曦冷声训斥。 雁未迟向后撤了撤身子,茫然的眨眼:“我……我猜错了?” 上官曦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就因为雁未迟那几句胡说八道的话,他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 大战八百回合,莫不是太小看他了。 倘若她愿意,倘若他已解毒,他完全可以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身体又要失控了。 上官曦抬手一挥。 啪的一下,点了雁未迟的昏睡穴,让雁未迟彻底陷入沉睡。 随后上官曦将她抱到床榻上,又挥手熄灭了烛火。 夫妻二人,总算能安静的陷入梦乡了。 然而他们这边睡得着,有些人却睡不着了。 —— 平役侯府后巷。 明阳郡主身边的辛嬷嬷,拿着一袋银子等在后巷。 片刻后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 辛嬷嬷直接将银子扔给他,话也没说便往侯府里面走。 那黑衣人颠了颠手上的银子,随后皱眉道:“站住!数量好像不太对!” 第203章 还要再杀一次 辛嬷嬷回头看向黑衣人,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事成了是一个价,事败了自然是另外一个价。” 黑衣人冷声道:“当初明阳郡主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当初你还说绝不会失手呢!哼!”辛嬷嬷当即跨进侯府的后门,不再理会那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瞬间恼火,他脚尖一点,飞跃过院墙,直接站在辛嬷嬷面前。 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架在辛嬷嬷的肩膀上。 “啊!你……你大胆!你这是做什么!”辛嬷嬷面露惊恐。 黑衣人冷声道:“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出尔反尔。行动之前我就说过了,无论事成与否,我都要一千两!若是给不起,那就拿命来抵!” 黑衣人话音落下,便要取了辛嬷嬷性命。 就在此时,明阳郡主的声音响起:“住手!” 黑衣人循声望去,就看到明阳郡主带着侯府侍卫,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怎么?想要以多欺少?” 明阳郡主挤出一抹安抚的笑容:“阁下误会了。我们之间谈的是生意,这生意还没做完呢,你也不能强求我给你全部的银子,不是吗?” 黑衣人皱眉道:“什么意思?” 明阳郡主继续道:“雁未迟还没死,所以你我之间的交易依旧有效。现在先给你一半,什么时候事成了,自然会给你另外一半。本郡主不给你限时,可你也不能对我强取豪夺,你说对吗?” 黑衣人明白了,看来明阳郡主打算让他再次出手。 可杀人这种事儿,资深的杀手都明白,可一不可二。 因为一次不成,目标人物定然会有所防备。 再次下手,非但千难万阻,甚至极有可能让自己也身陷险境。 尤其那日阻拦他的人,是他力有不敌的冥刀。 黑衣人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我可以再试一次,但是无论事成与否,另外五百两,你都必须如数给我,否则的话,我的目标随时可以改成你。我想……你身边应该没有冥刀那样的高手,时刻维护吧?” 冥刀? 明阳郡主微微一怔,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不等她想清楚,那黑衣人已经飞身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人之后,辛嬷嬷来到明阳郡主身边,担忧的说道:“夫人,这人自称为无心榜排行第四的杀手,怎么还如此没用啊,咱们这银子,花的不值啊。” 明阳郡主皱眉道:“不是他没用,是那保护雁未迟的人,太过厉害。” 原来这个杀手,不是无心榜第一的扶光,而是排行第四的陆吾。 …… 明阳郡主话音落下,便转身去向卧房。 她本以为雁寒山已经睡了,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雁寒山脸色严肃的坐在桌子旁,看样子,似乎在等她。 明阳郡主微微一怔,讪讪一笑道:“老爷,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雁寒山皱眉道:“天快亮了,也到时候起身上朝了。” 明阳郡主急忙迎上去:“那妾身帮老爷更衣。” 明阳郡主准备去拿朝服,却被雁寒山攥住了手腕。 明阳郡主垂眸看向雁寒山,只见他愁眉不展的询问道:“夫人,你就不能放未迟一马吗?” 第204章 想办法出门 这雁寒山果然什么都知道。 明阳郡主甩开雁寒山的手,皱眉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心里还惦记着月从容那个贱人,所以爱屋及乌了?” 雁寒山无奈道:“夫人啊,从容她已经死了,而且当初我娶她,完全是情势所迫,根本没有感情。你一进门,我不就把她贬为妾室了么。这么多年,你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呢?” “你让我怎么能过得去?”明阳郡主突然哽咽起来。 “当初你与我结识的时候,分明说自己没有婚配,所以我才芳心暗许。怎知道你家中竟然早就有了结发妻子。虽然你贬她为妾室,可我毕竟是后进门的。这么多年来,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哪一个不背后戳我脊梁骨,看我的笑话?我好歹也是长信王府的郡主啊,哪怕是匹配一国之君,都绰绰有余,可我嫁给你了,你说说看,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都是谩骂和诋毁!呜呜呜呜……” 明阳郡主委屈的大哭起来。 然而这种眼泪,已经不能打动雁寒山了。 因为十几年来,他已经听过太多次这番话,也见过太多次这个场面了。 雁寒山无奈的安抚:“好了好了,都是为夫的错,都是为夫不好。那未迟……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无论你如何做,千万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知道又如何?”明阳郡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屑的说道。 雁寒山叹口气道:“短短两个月,太子已经安插了自己人在吏部和兵部,如此心智手段,非常人能比。不是为夫懦弱,实在是这太子,给为夫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雁寒山眉头紧锁,确实十分担忧。 明阳郡主不以为然:“再不好惹也没用,他在京城,独木难支。再说了,他身中剧毒,天下人谁不知道。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暴毙了。那个雁未迟敢欺负本郡主的女儿,本郡主无论如何都饶不了她,别说太子,就算是陛下,也护不住她!哼!” 明阳郡主让杀手伺机再次下手。 却不知雁未迟那边,也在等这个杀手再次下手。 —— 次日。 雁未迟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上官曦的身影。 摸着触手生凉的床榻,心知上官曦应该离去多时了。 想想也是,眼下上官曦已经开始上朝议事了,岂能跟她一样赖床。 雁未迟起身,找来张嬷嬷帮她梳洗更衣,随后便询问鱼飞檐的下落。 张嬷嬷回应道:“世子爷去兵部了,太子殿下去上朝还没回来,殿下吩咐了,让太子妃在府上好好修养身体,不许独自出门。”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忍不住去想那上官曦,是不是在她肚子里放了一条虫子,怎么她想什么,上官曦都能先猜到。 雁未迟敷衍的应下,可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出门一趟。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看到那位风光霁月的琴相濡琴大夫,在王府的后花园,晾晒草药。 第205章 青须狼尾草 “琴大夫?”雁未迟走上前打招呼。 琴相濡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雁未迟,浅浅一笑:“雁姑娘。” 雁未迟倒吸一口气,心中暗道:“好家伙,这古代真是风水好啊,到哪都不缺美男。眼前这位琴大夫简直就是所有白衣公子的原形啊。温润如玉,君子端方,风光霁月,俊秀无双。虽然比容冠四国的上官曦还差那么一点,可他气质温和,不会像上官曦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啧啧,笑得真好看。” 琴相濡见雁未迟一直看着他,下意识摸脸,疑惑道:“在下,把泥土弄到脸上了?” 本来没有,琴相濡这么一抹,可不就将手上的泥土,都抹在那张白净的小脸上了。 雁未迟笑了下:“无妨,一点泥土,也遮不住琴大夫的俊秀容貌,瑕不掩瑜嘛!”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有些赧然的笑道:“呃……呵呵,雁姑娘过奖了。”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放在桌面上的那些草药,挑眉道:“呦,这都是你带来的?许多都是黎国境内稀有的。” 琴相濡诧异道:“雁姑娘认得草药?” 雁未迟笑道:“略通皮毛。” 琴相濡笑了笑,心知这是雁未迟的谦辞。 光是瞥了一眼这些长相差不多的草药,就能一口道出它们的产地不在黎国,便知其并非是只是略同皮毛那么简单了。 琴相濡继续道:“这些是在下从风陵关外,南滇国边境采摘的。一路上带过来,都闷在箱子里,在下怕它们发霉了,今日特来晾晒一下。” 雁未迟走到一颗草旁边,拿起来看了看,有些好笑道:“看来琴大夫不仅仅精通医术,还精通垂钓啊。这青须狼尾草,可是钓鱼的好东西。” 琴相濡睁大眼睛:“你连这个都认得?此物十分罕见,我也是在南滇边境的藻泽地里找了半个月,才寻得三株。你怎么会认识?” 嗯?这么少见吗?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她当然是前世见过的,在未来世界里,所有被古人发现过的草药,都有记录,所有草药也都能用科技培育出来,所以她看到此物,才没那么意外。 不过见琴相濡这目瞪口呆的样子,看来这青须狼尾草,确实不常见了。 雁未迟急忙调整状态,笑呵呵道:“啊,我……我在医书上看到的啊。” 琴相濡有些不信的追问:“医书?医书上记载,它是用来钓鱼的?” 雁未迟尴尬的笑道:“是……是啊,也不是什么正经医书,可能记错了吧。” 琴相濡摇头道:“不,不不,没记错,一定没记错。雁姑娘可知在下找来此物,是为何?” 雁未迟微微摇头。 琴相濡继续道:“雁姑娘可有听说过九阳金鳟?” 雁未迟继续茫然的摇头,九阳金鳟是什么东西? 琴相濡见她摇头,忽然也迟疑了。 他心中暗道:“这九阳金鳟是化解上官曦体内寒毒的解药,她身为太子妃,竟然没听过。看来她跟上官曦的关系,也并非密不可分。那我……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第206章 带你去吃好东西 想到这里,琴相濡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一种少见的鱼。” 雁未迟了然道:“噢,我知道了,所以你采青须狼尾草,就是为了钓这种鱼啊?” 琴相濡点头:“算是吧。”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琴大夫如此沉迷垂钓,竟是为了一条鱼,不惜去藻泽地寻找钓饵。 为了一口吃的,命都不要了,真是绝! 琴相濡见雁未迟表情古怪,忍不住疑惑道:“有什么问题么?” 雁未迟干笑一声:“没,没什么,各人自有心头好,莫笑他人太嘴馋!” 琴相濡一头雾水,嘴馋?说谁呢? 琴相濡见雁未迟一直徘徊在他的草药旁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想了想询问道:“雁姑娘是不是还有事?” 雁未迟笑了笑:“没什么,啊对了,既然你这么贪吃,我带你出去吃好东西啊!” “啊?贪……贪吃?”嘴馋果然是在说他?这从何说起? 琴相濡一脸茫然。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我有秘密武器,保证比你的青须狼尾草,更容易钓鱼。” 更容易钓鱼? 想着雁未迟对草药的了解,琴相濡不免多了几分兴趣。 毕竟这青须狼尾草实在太难采集了,而且他只有三株。 也不知这三株能否钓到九阳金鳟,若有更好的钓饵,那何乐不为呢? 想到这里,琴相濡点头道:“好,那在下就随雁姑娘见识见识。” 上官曦说不让雁未迟出去,可没说不让琴相濡出去。 张嬷嬷和张管家见琴相濡带着雁未迟离开了,只能为难的叹口气,没敢阻拦。 索性眼下青天白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 雁未迟带着琴相濡离开太子府之后,直奔着最近的一个药庐去了。 琴相濡有些疑惑,忍不住询问:“这鱼饵,在药庐中?” 雁未迟笑道:“不全在药庐中,琴大夫跟我来便是。” 二人进入药庐,雁未迟选了一些七七八八的草药,其他的都吩咐小二哥包起来,唯有一味丁香,让小二哥帮忙研墨成了粉末。 雁未迟拿着丁香粉,带着琴相濡,来到了京城久负盛名的十里香酒楼。 琴相濡看了看天色,疑惑道:“雁姑娘,这早膳已经吃过了,午膳,还不到时辰,我们为何来酒楼啊?”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丁香粉,开口道:“做鱼饵呀!” 鱼饵? 琴相濡愈发迷惑不解了,这鱼饵多半都是蚯蚓和红虫。 唯有九阳金鳟需要用青须狼尾草。 他还从未听说,有人用丁香做鱼饵的,鱼喜欢吃草药吗? 就在琴相濡百思不解的时候,发现雁未迟并未带着她去雅间儿落座,而是带着她一路来到了后厨。 雁未迟拿出银子给了店小二和后厨的掌勺。 随后从直接从酒楼里买了少许面粉,几个鸡蛋,还有一点蜜糖。 雁未迟抬了抬自己还挂在脖子上的手臂,示意琴相濡看:“琴大夫,我行动多有不便,有劳你操作一下,我来告诉你,如何做。” 琴相濡很好奇,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挽起袖子,开始听从雁未迟的吩咐。 “两勺面,一瓢水,三个鸡蛋,两小匙蜜糖,再把刚刚买的丁香粉都撒进去,好啦,可以和面啦!” 琴相濡点点头,不多时就和出一个松软的小面团。 第207章 开启连钓模式 随后雁未迟继续道:“这就是我说的,超级无敌的鱼饵啦!” 琴相濡看着手上的面团,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雁未迟笑了笑:“你不信啊,那我们去试试便知!城南有一条小凉河,那里时常有人垂钓,我们就去那试试吧。” 琴相濡对大黎国的京城并不是十分了解,听雁未迟这么说,便这么信了。 直到他跟随雁未迟七拐八拐的来到小凉河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十分偏僻,人迹罕至。 若不是雁未迟此刻受伤,而且她完全不会武功,琴相濡都要怀疑雁未迟别有用心了。 雁未迟拿出刚刚在市集买的钓鱼用具,递给琴相濡,开口道:“喏,今日钓满这个竹篓,我们再回去。” “啊?”琴相濡愣在原地。 他转头看向那个大大的竹篓,这里面少说也能装二十斤鱼吧。 他哪来的本事,装满它啊?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放心吧,我的鱼饵,绝对让鱼群蜂拥而至。试试?” 雁未迟朝着琴相濡挑眉。 琴相濡尴尬一笑,无奈的接过钓竿,开始垂钓。 那从大面团上取下一小点,挂在鱼钩上,随后甩杆到小凉河里。 他正想着找个什么地方坐下静静等,忽然就感觉鱼干传来了拉扯的力道。 “这……这么快吗?”琴相濡表示难以置信。 雁未迟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笑吟吟开口道:“开启连钓模式吧!” 琴相濡听不太懂雁未迟的用词,却也不难理解她的意思。 因为不多时他就钓上来一条硕大的青鱼。 收获总是令人喜悦的,琴相濡很快就陷入了自娱自乐的境界。 尤其是一旁雁未迟不停的叫好声,更是让他越钓越开心,简直要忘乎所以。 二人从上午一直钓到傍晚,才收手。 若不是那鱼篓装满了,只怕今晚都不用回去了。 琴相濡看这满满的鱼篓,感慨道:“雁姑娘的鱼饵,果然非比寻常。” 雁未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那是,我雁未迟设下的鱼饵,就没有哪条鱼路过不咬钩的。” 琴相濡听不出雁未迟的言外之意。 雁未迟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朝着周围树林看了一圈,随后带着琴相濡,一同回到了太子府。 —— 太子府。 二人刚踏入太子府,就见到脸色铁青的上官曦,站在院子里。 “去哪了?!”上官曦忽然的质问,吓得雁未迟一哆嗦,也让琴相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琴相濡提着鱼篓,走向上官曦,开口道:“殿下,我们去……” “本太子没在问你!”上官曦冷着脸看向雁未迟,满脸都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 琴相濡摸摸鼻子,转头看向雁未迟,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随后提着鱼篓走向张管家。 “张管家,今晚加菜吧,喏,都是大鱼哇!” 雁未迟见琴相濡走的那个快啊,忍不住嘴角抽出,好家伙,这琴大夫还真是贪吃。 眼看着她要承受上官曦的雷霆怒火,都不过来帮个忙,光顾着那些鱼了。 第208章 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 雁未迟看着脸色不愉快的上官曦,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开口询问道:“殿下……今日上朝,辛苦了?” 上官曦皱眉道:“上朝只需要一个时辰,可本太子找你找了一整日。雁未迟,你是将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么?竟然敢自己偷跑出去?” 雁未迟急忙道:“没有呀,殿下不让我一个人出去,我就没有一个人出去啊,我这不是跟琴大夫一起出去的吗?” “跟他出去,和你自己出去有何区别?他一点武功也不会,若是遇到危险,是你保护他,还是他保护你?”上官曦是真的有些恼火,毕竟那刺杀雁未迟的凶手,还没有查到眉目呢。 雁未迟也知道上官曦是好意。 可她一直躲在太子府,又如何能找到杀手呢。 雁未迟用没有受伤的手臂,环绕住上官曦的胳膊。 上官曦本能的就要抽身离开。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哎呦哎呦,殿下你别动,人家这手还疼着呢。” 上官曦微微一怔,急忙看向雁未迟吊在脖子上的手臂,随后无奈道:“知道疼还到处跑?” 雁未迟无奈道:“殿下,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啊!” “荒唐!你这口不择言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上官曦真是无奈至极。 他堂堂大黎国的太子,还需要舍出自己的太子妃,才能抓到凶手吗? 那他岂不是太没用了?! 雁未迟谄媚的笑道:“是是是,是我口不择言,可我话糙理不糙啊。殿下,你想想,我一直躲在太子府,那个杀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跑来太子府杀我呢?所以我必须要走出去,给他机会动手,才能给自己机会抓他啊!” “就凭你?你怎么抓?虽然那人不是扶光,可他能让冥刀受伤,也说明他武功不凡。你来告诉孤,你凭什么抓他?”上官曦显然不相信雁未迟有这个能力。 雁未迟轻哼一声:“殿下别瞧不起人啊,谁说不会武功的,就抓不到武功高强的?要不,咱俩打个赌?” 上官曦看向她,皱眉道:“赌?雁未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是一场游戏,本太子输了,也不过就是输面子,你可若是输了,输的是性命。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刚好让你遇到冥刀,又刚好让你遇见琴相濡。” 雁未迟定定的看着上官曦,从他好看的眉眼当中,看到了浓郁的担忧。 玩世不恭的雁未迟,这一刻瞬间明白了,上官曦是真的担心她会受伤,担心她会死。 他是真的担心她。 雁未迟莞尔一笑:“殿下……担心我啊?” 上官曦微微一怔,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不然他也不会带着轻舟、重山,找她一整天了。 然而有些事可以做,话却说不出口。 上官曦蹙眉反驳:“本太子公务繁忙,没空担心你。你若非要一意孤行,那就生死无尤,莫怨他人。”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看得出来,是真的生气了。 雁未迟无奈的追上去:“哎呀,好啦好啦,殿下你听我解释嘛!” 第209章 糟了,毒发了 就在雁未迟哄上官曦的时候,琴相濡也在被人审问。 鱼飞檐带着轻舟重山,以三角包围的形式,将琴相濡围在中间。 琴相濡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这是……何意啊?” 鱼飞檐皱眉道:“琴大夫,你今日跟我小嫂嫂,到底去干嘛了?” 琴相濡指向一旁的鱼篓,回应道:“钓鱼啊,喏,收获颇丰!” 鱼飞檐瞥了一眼那鱼篓,质疑道:“琴大夫,不要以为自己是聪明人,旁人就都是傻子,短短一下午,你能钓到这么多鱼?谁信啊?” 琴相濡笑眯眯道:“那就有赖于雁姑娘做的鱼饵了,我给你们说啊,真是神奇至极啊,路过的鱼,就没有不上钩的。鱼世子若是不信,不妨明日一起去看看?” 鱼飞檐挑眉道:“我没空,我还要去兵部当值呢!” 琴相濡轻笑一声:“去兵部喝一天的茶么?” 鱼飞檐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在兵部无所事事,确实一直在喝茶。 琴相濡浅笑:“这有何难猜,一个小小郎中令,本就没有多少实权,你还是太子的人,兵部自然对你避之不及。太子让你进入兵部,也不是让你做出什么政绩,不过就是安插一双眼睛罢了。这双眼睛,偶尔出去钓钓鱼,不会有人介意的啦!” 鱼飞檐不想承认,他被琴相濡说动了。 因为只要是关于雁未迟的事儿,总是会很有趣。 总比窝在兵部喝茶要好。 难道说那鱼饵真的这么神奇?那要是推广给广大渔民,岂不是人人都要发达了? 鱼飞檐当即收敛了严肃的表情,开口笑道:“那明日什么时候去啊?” 一旁的轻舟和重山,无奈的对视一眼。 轻舟开口道:“鱼世子,殿下是让我们来审问的。” “哎呀我知道,这不是审完了么,物证都摆在那呢。”鱼飞檐指向一旁的鱼篓。 轻舟和重山微微摇头,二人跟琴相濡相处已久,心知这位琴大夫睿智过人。 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实属不易。 就更别提让心思单纯的鱼飞檐来套话了,定然是什么也问不出啊! 果不其然,没几句话的工夫,鱼飞檐就被琴相濡牵着鼻子走了。 二人聊钓鱼聊的正开心呢。 忽然看到雁未迟急匆匆跑过来,她满脸急色,挂在脖子上手臂都松开了。 看她那个表情,鱼飞檐瞬间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雁未迟尽量镇定的压低声音道:“快去看看殿下!” 话音刚落,琴相濡便率先冲出去。 随后众人纷纷奔赴霜寒院。 哐当一声,琴相濡推门而入,便看到身体已经结出一层白霜的上官曦。 鱼飞檐震惊道:“糟了,师兄毒发了!” 琴相濡急忙上前去拉上官曦的手腕,然而刚碰到他,那些冰霜就蔓延到琴相濡的手背上。 上官曦用仅有的力气推开他:“别碰我!” 琴相濡不会武功,极有可能被寒气侵体,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一旁的鱼飞檐焦急的说道:“师兄,快用千秋雪的内功,把寒毒逼出体外啊。” 上官曦摇头道:“经脉封锁,无法调动真气。” 第210章 最后的法子 “无法调动真气?”鱼飞檐震惊的看向上官曦。 片刻后,他想起来什么,连忙看向琴相濡:“琴大夫,你之前说青藤香会让师兄无法动用内力,可你不是已经给他喝了解药了吗?” 琴相濡皱眉道:“青藤香毒性特殊,喝了解药只是化解毒性,但是无法化解药性。它的药性就是让人无法调动内力,不过也就五日左右,药性就会随着人大小解,排出体外。谁知道殿下竟然如此不走运,连五日都没撑过。” “那现在怎么办啊?殿下就得结冰了!对了,泡热水,泡热水行不行?”雁未迟焦急的询问。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继续道:“雁姑娘,寒蛊之毒由内而发,外热只会将散发出来的毒性,逼回体内,愈发危险。” 鱼飞檐也点头道:“没错,千秋雪内功至阴致寒,师兄修炼千秋雪,就是为了将体内爆发的寒毒,引出体外。而千秋雪则可以保护自身,不被这寒毒冻伤。如今没有内功加持,师兄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冻成冰雕了啊。这可怎么办啊。” 琴相濡见状询问道:“殿下,能否尝试一下,调动千秋雪的内功,哪怕只是一点点,鱼世子加上轻舟和重山,也可以传递真气给你,用来操控千秋雪。” 鱼飞檐激动的开口:“没错没错,大师兄,你且试试!” 上官曦声音虚弱的回应:“不行……” 他根本做不到,他刚刚就试过了。 应该说,他今日在外面找雁未迟的时候,就已经试过用轻功了,可是无法调动一丁点的真气。 眼看着上官曦渐渐闭上眼,雁未迟焦急的走上前,试图拉住上官曦的手。 上官曦见状厉声道:“走开!” 琴相濡也急忙去拉住雁未迟:“雁姑娘,别过去。你一点武功也不会,根本承受不住寒毒,顷刻就会被冻死。” 雁未迟这下子真的害怕了。 她之前一直在看医书,就是想找出能帮上官曦解毒的方法。 可她看来看去,都没有记载寒蛊之毒的内容。 本以为上官曦看着好端端的。 有的是时间,给她慢慢钻研。 没想到上官曦毒发的时候,竟然如此猛烈而凶险。 雁未迟心中明白,她不能再拖了,必须放下一切,先想办法,给上官曦解毒。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不已,却无计可施的时候。 琴相濡无奈的叹口气道:“为今之计……只能用最后的法子了。” “你还有办法?”鱼飞檐瞪大眼睛,随后揪住琴相濡的衣袖:“那你快说啊,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琴相濡面露尴尬,开口道:“最后的法子,只怕有些不贴面。” “体面?命都快没了,要什么体面,哎呀你别啰嗦了,你快说啊!”鱼飞檐晃动琴相濡,简直要把琴大夫那小身子骨晃散架了。 琴相濡连忙安抚:“好好好,鱼世子你先放开在下,在下总得去拿‘药’啊!” “去去去,快去,快点去!”鱼飞檐松开琴相濡,使劲儿将他推出房间。 第211章 真是学无止境啊 片刻后琴相濡空手而归,看得大家一脸茫然。 雁未迟询问道:“药呢?琴大夫你的药呢?” 琴相濡略显尴尬的说道:“这寒蛊之毒,从殿下体内散发,所以不能用外热来化解。但是有一种方法,可以缓解寒毒,或许可以撑到毒性散去。” “别啰嗦了,你倒是说重点啊!”鱼飞檐要急死了。 琴相濡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道:“那就是……激发太子殿下的内热。” “内热?什么是内热?”鱼飞檐不明白。 可雁未迟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冻死的人,在将死的时候,会产生,内热的幻觉,他们身子会在死之前热的不行,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下。 所以很多冻死的人,被发现的时候,都是衣不蔽体的。 可那种所谓的内热,是幻觉,不是真实的。 真实的内热是什么呢? 是运动后的血气上涌,是肝火旺盛的脾胃湿热,是染了风寒之后的发烧燥热,亦或是……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些惊讶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见她那个表情,便知道她猜到了。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放到上官曦腿上,开口道:“殿下,慢慢看,此物或可让殿下,激发内热。” “什么书啊,内功心法吗?现在修炼会不会太晚了?”鱼飞檐上前一步,想要先看看。 琴相濡急忙拦住他:“哎呀,让殿下自己看吧。” “嘶,你拦我做什么,大师兄都快变成冰雕了,他自己也没办法翻书啊,我去帮他!” 琴相濡急忙推着鱼飞檐往外走:“哎呀用不着你啊,这不是有雁姑娘呢,走走走,我们出去,轻舟重山,都出去!” 此时此刻,上官曦已经看清了腿上那本书的封面,上面赫然写着《闺房秘录》。 上官曦瞬间瞳孔一缩,尴尬的想伸手把书藏起来。 然而雁未迟却快他一步,直接将书拿过去。 上官曦焦急道:“别看……” 雁未迟已经翻开第一页了。 好家伙,第一页就是老/汉/推/车。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尴尬的开口道:“原来……原来这就是内热。” 上官曦有些羞恼,厉声道:“你也出去!” 雁未迟无奈道:“我出去,你怎么看书啊。你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确实,若不是上官曦被冻住了,刚刚也不会抢不过雁未迟了。 雁未迟一边去关门,一边无奈的自言自语:“这古代的毒已经够稀奇了,解药竟是也这么奇葩。真是学无止境啊!” 上官曦的意识开始模糊,已经听不清雁未迟说什么了。 眼看上官曦要闭上眼了,雁未迟急忙跑到他面前,翻开第一页给他看。 上官曦羞愤欲死,根本看不进去。 他平日里就洁身自好,从不沾染这些俗物。 今日让他当着雁未迟的面,看这种春/宫图,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雁未迟见他闭眼,焦急的说道:“殿下,你倒是看啊,没有内热,你会死的。” 上官曦想说,丢脸丢尽了,他生不如死。 第212章 学出个百子千孙 雁未迟见他倔强,便开口道:“那你不看,我就给你解释了啊。” 解释?什么解释?上官曦艰难的抬眼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把心一横,开口道:“这云雨第一式,叫做老/汉推/车,二人衣衫尽/退之后,男子从……” “闭嘴!”上官曦听着雁未迟银铃一般的声音,说出那些令人羞愧的床帏之事,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雁未迟却惊喜的发现:“呀,殿下,你脸红了。你热了是不是?是不是有感觉热了?” 上官曦不想承认,可他确实听着这些话,有些燥热。 雁未迟尝到了甜头,当即开始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描述书中内容。 有一些姿势比较难以形容,她便身体力行的摆个造型出来。 所幸她衣衫完整,不至于视觉冲击太大。 可即便是如此,也架不住人的脑海会自行脑补啊。 雁未迟每描述一个姿势,上官曦脑海里都是他跟雁未迟巫山云雨的画面。 上官曦为自己的想法羞愧,却又实在难以自控。 就好像此时此刻,他中的不是寒毒,而是中了雁未迟的毒一般,他根本无法自控的去想她,去觊觎她,去…… 去馋她的身子。 “该死!”上官曦暗暗骂自己,却又无法在雁未迟的“循循善诱”下冷静自持。 竟是没过多久,便已经全/身燥/热,血脉贲张,简直如同发烧了一般。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身上的薄冰渐渐滴成水,瞬间欣喜不已,连忙继续绘声绘色的描述! 而此刻外面院子里,还站着焦急的鱼飞檐以及轻舟重山。 鱼飞檐走到门口,竖起耳朵,开口道:“小嫂嫂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啊。” 琴相濡拉着鱼飞檐的手臂,将他拖开,无奈的说道:“哎呀,听清就麻烦了。总之你别管,你看这门上都没有上霜,说明殿下的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鱼飞檐挠头道:“琴相濡,你怎么神秘兮兮的,你到底给我大师兄看了什么内功心法?我不能学?”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的说道:“那本书……嗯,确实难得。在下也是花了重金,才从番外商人手上买到的。至于你能不能学……那得问太子殿下。” 鱼飞檐听到这话,当即松口气:“那等师兄好了,我就问他要来,除了千秋雪内功,师父严令禁止我们学之外,其他武学,大师兄从来不对我们藏着掖着。” 琴相濡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心想:“那你就跟你的师兄学吧,说不定能学出个百子千孙呢。” 想到这里,琴相濡瞥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心中暗道:“看来这雁未迟和上官曦的关系,比我想象中更为亲密啊。那为何雁未迟一直都是少女打扮?他们到底有没有成亲呢?” 就在琴相濡有些好奇的时候,忽然房间里传出了雁未迟的一声尖叫。 “啊!”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事儿了!”鱼飞檐急忙跑向门口,二话不说就想推门而入。 第213章 医术高明! “你别进去!”琴相濡伸手去抓鱼飞檐,却只抓到了他半片衣角,根本来不及阻拦。 随后便见到鱼飞檐焦急的推开房门。 哐当一声巨响,让床榻上的一双男女瞬间僵在原地。 鱼飞檐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看到上官曦将雁未迟压在那的模样。 虽然二人衣着完整,可那姿势……让人无限遐想啊。 上官曦回头看向鱼飞檐,眼里是熊熊大火。 也不知是被打扰的怒火,还是欲求不满的怒火! 鱼飞檐也僵在原地,好半晌之后,才语塞道:“大……大师兄,你……你融化了啊?” 这叫什么问题!! 雁未迟羞愤欲死,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上官曦,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 琴相濡见她跑出来,有些幸灾乐祸的摇头道:“啧啧啧,原来上官曦,依旧守身如玉啊!呵呵呵!” 此刻上官曦也坐起身,他看向僵在那的鱼飞檐,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本太子……滚!出!去!” 鱼飞檐急忙关上房门,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霜寒院。 琴相濡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子开口道:“中气十足,看来我的医术,更上一层楼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上官曦无奈的枯坐在原地。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脑海中的思绪,被拉扯到一盏茶之前。 刚刚他挣脱毒性的束缚之后,竟然难以自控的把雁未迟拉入怀中。 他的手同样难以自控的,做出轻薄的举动。 只是捏了那么一下,就让他差点失控。 就是那么捏了一下,让雁未迟惊声尖叫。 也让鱼飞檐推门而入。 上官曦忍不住扶额。 一时间不知道该揍鱼飞檐一顿,还是该感谢他。 上官曦重重叹口气,眼神落在地面上的那本书上。 书页大敞,里面是一对敦伦的男女。 上官曦急忙别开脸,不再去看,可脑海中却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倘若男女之事压制毒性,那我岂不是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快死了?只要跟未迟正常亲近,行夫妻之礼,就能化解寒毒。那是不是也不需要九阳金鳟了?” 想到这里,上官曦眼睛一亮,忍不住想去找琴相濡,询问个究竟。 与此同时,雁未迟回到自己房里,也是尴尬爬了满脸。 刚刚的上官曦太可怕了,捏的她好疼。 然而让雁未迟更害怕的,不是胸口上的隐隐作痛。 而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反感上官曦的亲近。 她只是有些紧张害怕,却没有半点厌恶。 若是换做旁人,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她这是怎么了? 她难道真是馋上官曦的身子吗? 这……这简直太令人羞愧了! “雁未迟啊雁未迟,你搞搞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啊,如果不喜欢,你就是个纯纯女色狼啊!呜——” 雁未迟抱着自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想面对现实。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天色没亮的时候,琴相濡起身,准备去小解。 刚开门,就看到上官曦站在他院子里。 因为天色没有亮透,所以琴相濡一时间也没看出这人是谁,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原地跳起来。 第214章 这是什么茶 “救……”一声救命还没喊出口,上官曦就沉声道:“是我。” 琴相濡重重松口气,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拍着胸口:“我说太子殿下,人吓人,吓死人啊。在下只是输了三年的时间给你,不想把命也交代在这啊!唉!” 上官曦微微皱眉道:“我有话要问你。” 琴相濡看了看上官曦靴子上的水渍,便知道他已经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了,身上都染了露水。 琴相濡撇撇嘴道:“殿下不用上朝吗?” “事情没搞清楚,没心思上朝!” 上官曦坦率的说道。 琴相濡忍不住觉得好笑,侧开身,让出路开口道:“那太子殿下,请进吧。” 上官曦阔步走进琴相濡的房间。 琴相濡点燃油灯,又点燃了红泥小炉,开始烹茶。 上官曦见状,开口道:“不必烹茶,孤问清楚就走。” 琴相濡自顾自的烹茶,一边烹一边说道:“殿下想问什么?” 上官曦嘴唇翕动,有些难以启齿。 琴相濡也不催,慢悠悠的烹茶。 沉默许久之后,上官曦才忍不住询问:“所谓内热的方法,你……早就知道?” 琴相濡勾唇浅笑:“殿下是在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你?” 上官曦摇头:“不是,我是想知道……” 话到嘴边,上官曦又说不出了。 他想知道,跟雁未迟共赴巫山,是不是就可以每次都逢凶化吉。 可这种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好像在为自己的欲壑难填,找一个正当理由一般。 再说了,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床帏之事,让他如何能开口向旁人询问。 上官曦满脸纠结,难以启齿。 琴相濡见状,笑了下,将一杯茶推到上官曦面前:“殿下尝尝?” 上官曦想也没想就端起来喝,结果没想到,苦的他差点喷出来。 “唔……”上官曦眉头紧锁,强忍着难喝将茶水咽进去。 随后询问道:“什么茶,这么苦?” 琴相濡挑眉道:“这道茶,叫做先苦后甜。” 琴相濡将茶杯拿回来,又倒了一杯递给上官曦:“殿下再尝尝?” 上官曦接过茶杯,这一次,他谨慎的轻抿了一口,觉得还是苦,但是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以下咽了。 上官曦索性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可以确认,确实没有刚刚那么苦了。 琴相濡见状,将上官曦手上的空茶杯,再次拿回来。 他再次重新倒上一杯,第三次递给上官曦。 上官曦略显好奇的接过来,又喝了一口,还别说,这一次,真的不觉得很苦了,反而苦后回甘。 他惊讶道:“这是什么茶?为何连饮三杯,味道如此不同?” 琴相濡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之后,淡淡说道:“其实都是同样的茶。只是殿下第一次尝试,味觉和感觉会特别敏感。自然觉得难以下咽,第二次尝试的时候,已然对其稍加适应,便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第三次的时候,殿下自然就不觉得它特别苦了。”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向上官曦,意味深长的说道:“对茶一样,对人,怕是也一样。” 第215章 你让我没有自由,我让你守身如玉 上官曦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琴相濡的意思。 原来琴相濡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琴相濡是想告诉他,他这一次对雁未迟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激发内热,化解寒毒。 未必下一次还有同样的感觉。 就算下一次有,那下下次,也未必有。 说到底,都是因为没有得手,所以才愈发想要。 可若是得手之后,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激情退散,感觉乏味呢? 想到这里,上官曦急忙道:“我不会!” 琴相濡有些好笑道:“殿下不会什么?” 上官曦嘴唇翕动,说不出口,他想说,他对雁未迟的兴趣不会减少。 可这种事儿,何必对琴相濡说。要说也应该对雁未迟说。 琴相濡见状,想了想说道:“殿下,就算是你不会,你也要考虑一下雁姑娘的感受。殿下所中的,是寒蛊之毒,简单的说,殿下体内有蛊虫,并非只是普通的毒性。万一……在下是说万一,万一你与雁姑娘共赴巫山之际,蛊虫从你体内,转移到雁姑娘体内,那该如何是好?” “什么?!”上官曦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的看向琴相濡:“还会这样?”他觉得难以置信。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在下不知,在下只是在揣测。跟随殿下这两年时间里,在下一直在寻求为殿下解毒的方法。至今为止,也只知道九阳金鳟,和钓取九阳金鳟的青须狼尾草。至于去何处钓,何时钓,如何钓,尚不知晓。” “你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瞎猜!”上官曦显得有些恼火。 琴相濡见状笑了下道:“是是是,是在下不好,只是谨慎起见,殿下还是……嗯……继续守身如玉吧。” 上官曦白了一眼琴相濡,愤懑的拂袖离去。 琴相濡看着上官曦欲求不满的背影,好心情的挑眉笑道:“上官曦啊上官曦,让你禁锢我三年,我没有恢复自由之前,你就别想一亲芳泽了!呵!” …… 雁未迟起床的时候,上官曦还没下朝回来。 她忙不迭找到琴相濡,开口便道:“琴大夫,我们去钓鱼啊!”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笑道:“还去啊?昨天太子殿下,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雁未迟也知道上官曦不高兴了,她昨天本来想跟上官曦解释一下,她天衣无缝的计划。 可是上官曦突然毒发了,她便也什么都来不及说了。 再然后她又讲解那本什么春闺秘录,更是顾不上说什么了。 再再然后,上官曦对她酱酱酿酿的,她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一想到昨天上官曦失控的样子,雁未迟就没来由的脸红心跳。 她轻咳两声,岔开话题道:“没关系,太子殿下不会怪我们的,走吧走吧,现在就去。” 她要等上官曦回来之前,赶紧出府。 琴相濡苦笑一下:“可是昨日钓的鱼,够吃好几天了,这……” “哎呀,钓鱼钓鱼,重要的是钓,不是鱼。走吧走吧,别啰嗦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钓到你喜欢的九阳金鳟呢!” 雁未迟上前拉住琴相濡的衣袖,琴相濡无奈,只得拿起渔具,跟她出去了。 第216章 聪明人吖 不多时,二人再次来那个有些偏僻的小凉河。 与昨日不同的是,琴相濡发现雁未迟今日带出来一个香炉。 琴相濡好奇的询问:“这是何物?” 雁未迟回应道:“临近水边,蚊虫太多,这是驱散蚊虫的。” 琴相濡轻轻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味道沁人心脾。看来今日我又可以满载而归了!” 琴相濡静静的钓鱼,雁未迟静静的看带出来的医书。 偶尔有鱼上钩,雁未迟就拍手叫好,十分捧场。 二人这一钓鱼,又是钓到了傍晚时分。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鱼篓装满之后,琴相濡并未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而是朝着树林喊了一声:“轻舟侍卫,出来拿东西啦!” 轻舟?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树林,果不其然,片刻后轻舟从树林中飞身而出,一脸笑容的站在二人面前。 “参见太子妃娘娘,见过琴大夫。” 琴相濡叉腰浅笑:“哎呀呀,我说今日怎么出来的这么顺利,原来太子殿下早就安排好了。”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询问道:“是太子让你跟着我们的?” 轻舟连忙回应:“回娘娘话,是殿下让属下随行保护。” 雁未迟无奈的叹口气。 随行保护,是好心,可这上官曦的好心,未免办了一件坏事。 雁未迟愁眉不展,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一旁的琴相濡,一边扛起鱼竿,一边开口道:“雁姑娘,有轻舟侍卫随行,才正常,若是没有他随行,反而要落人口实了,你说对吧?” 琴相濡笑得意味深长,仿佛话里有话。 雁未迟略作思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想她堂堂太子妃,刚刚受伤不久,出门在外,岂会没有侍卫? 若是真的没有侍卫,才会让暗处的人,觉得是陷阱,有人一直陪同,暗处的人才会放松警惕。 雁未迟惊讶的看向琴相濡,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好像还挺聪明的。 …… 众人回到太子府之后,张嬷嬷便张罗晚膳。 雁未迟落座,却没有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 张嬷嬷开口道:“太子妃娘娘,琴大夫,太子吩咐过了,让二位先吃,不必等他和世子爷。他们还有公务要谈。” 雁未迟点头应下,心想上官曦没来吃饭,多半也是因为昨天的事而感觉尴尬吧。 毕竟占便宜的是他,无礼的也是他,摸人家的……也是他。 “雁姑娘?雁姑娘?”琴相濡的声音,唤回了雁未迟神游的意识。 雁未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疑惑道:“怎……怎么了?” 琴相濡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汤碗上。 雁未迟这才明白,原来琴相濡帮她盛了一碗汤。 雁未迟赧然一笑:“多谢。” 琴相濡浅笑摇头道:“没想到太子殿下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竟然娶了雁姑娘这样一位玲珑有趣的姑娘,所以说这世上之事,多半是互补多于相同。就好比红花绿叶,天地阴阳。” 雁未迟笑道:“琴大夫说话太深奥,我有些听不懂。” “在下的意思是,凡事符合自然规律的事儿,都没有必要太介怀,因为都是……人之常情。”琴相濡浅浅一笑,笑容里带着令人平静的安抚力。 第217章 麻烦事 雁未迟明白了,琴相濡是想说,夫妻之间的敦伦之礼,也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不必因为昨日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此尴尬。 雁未迟缓缓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哪怕当时尴尬,过后也就过去了。 眼下看来,放不下的是那上官曦吧,不然怎么连吃饭都不敢过来? 雁未迟还真是猜错了,上官曦之所以没来一起吃饭,确实是因为有正事儿。 而且还是一件麻烦事。 …… 书房。 上官曦看着手上的图纸,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询问鱼飞檐:“你确定这画上的发钗,是未迟的?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鱼飞檐回应道:“大师兄见过?那你一定是见过小嫂嫂手上的另外一支,这东西是一对儿。” 这张图纸是今日早朝之时,安国公呈上给康武帝的。 康武帝并未对群臣隐瞒,反而将此图纸拓印出来,让众人一同寻找。 因为安国公说,这个发簪,是从北胤杀手身边找到的东西。 还言明,此物为一对,眼下只找到一个,另外一个多半就在黎国某个人手上。 应该是内外勾结的信物。 鱼飞檐无奈道:“这哪里是什么内外勾结的信物,这就是雁未迟在当铺里,随便赎回的一对发钗。当日她不是去赌坊骗银子么,骗了银子之后,为了金蝉脱壳,就在当铺买了这对发钗,换做女儿装扮,躲开了赌坊的捉拿。这怎么就成了内外勾结的信物了?”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此物是安国公拿出来的,目的也很容易猜,就是为了分散父皇和群臣的注意力,让大家不再去纠结上官璃私藏桐油的事儿,毕竟北胤杀手,要比上官璃危险多了。可是这发钗,既然是未迟买的,又怎么会与北胤人在一起?是安国公说谎栽赃吗?” 鱼飞檐想了想开口道:“前些日子,府衙不是找到了一些北胤杀手的尸体么,我猜想,多半就是那个时候得到的,而且小嫂嫂也跟那些北胤杀手,有过交集。” 上官曦想起来了,雁未迟曾经被花榆掳走了一夜,那一次他们遇到了北胤杀手,而那些杀手,正是花榆杀得。 难道说是那一次,雁未迟不小心遗落了发钗中的一个? 上官曦眉头紧锁道:“这还真是麻烦事。” 鱼飞檐点头:“确实麻烦,若是被安国公和上官璃,顺藤摸瓜,查到雁未迟身上,那咱们还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说到这里,鱼飞檐不忘提醒上官曦:“大师兄,你可别忘了,雁未迟的母族月家,当年被判的就是通敌卖国之罪。而月家所通之敌,正是北胤。” 上官曦瞳孔一缩,急忙道:“去叫未迟来!” 鱼飞檐连忙转身离去。 雁未迟正在跟琴相濡吃饭,看到鱼飞檐到来,便招呼他一起吃:“鱼世子,过来一起吃啊。” 鱼飞檐朝着琴相濡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看向雁未迟开口道:“大师兄找你过去一趟。” 第218章 还有谁见过你戴发钗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鱼飞檐如此严肃,难道上官曦又发火了? 雁未迟有几分心虚的开口道:“我就钓个鱼,殿下若是不喜欢,要不我明天不去了?” 鱼飞檐无奈:“不是钓鱼的事儿,哎呀你快过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雁未迟急忙问:“那你跟我一起去?” 有个外人在,上官曦至少不会打她吧! 鱼飞檐可不知道雁未迟在脑补什么。 他当然要去,这个麻烦,他还要想办法一起解决。 于是便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雁未迟松口气,跟随鱼飞檐一同来到了书房。 进入书房后,上官曦也没兜圈子,直接将那张纸递给雁未迟看。 雁未迟只瞥了一眼,便认出那画的是什么。 她惊讶道:“不会吧,赌坊的人这么快找到太子府了?” 上官曦皱眉道:“你见过这张图?你知道赌坊在找这发钗?这发钗……是你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雁未迟有点紧张。 雁未迟斟酌一番措辞开口道:“啊……上次跟太子殿下去买油纸伞的时候,在街上刚好看到他们拿着图纸到处寻找。” “孤在问你,这发钗,是不是你的?”上官曦敏锐的捕捉到雁未迟回避的那个问题。 雁未迟想了想,她若说是,那就要解释发钗的来源,若是解释发钗的来源,就要说赌坊的事,若是说赌坊的事儿,那距离暴露自己的镯子,岂不是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把心一横,当即就想否认。 可话到嘴边,雁未迟看到那目光如炬的上官曦,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她微微点头道:“算……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上官曦脸色严肃,一看就是没心思开玩笑。 雁未迟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疑惑道:“殿下,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这赌坊的人,说到底也不是做正行生意的。 再说了,她去赌坊那是正大光明赢的,又不是抢的,赌坊的人就算真的找到她,又能如何?闹到官府去,他们也不占理啊。 为什么上官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上官曦皱眉回应:“此发钗应该是一对,两只十分相似,图案对称的。如今图纸上这一支,已经落在了安国公手上,而安国公是从北胤杀手的尸体上得到的。” 鱼飞檐接话道:“安国公一口咬定,此物是北胤杀手与黎国细作之间相互联系的信物。” “什么?!这怎么可能?胡说啊!这是我从当铺赎回来的!” 雁未迟终究还是承认了发钗是她的。 上官曦无奈道:“你戴这发钗,还有谁见过?” 雁未迟想了想回应道:“当铺老板肯定见过,回府之后,鱼世子见过,张嬷嬷张管家,可能也看见过。再然后就是花榆见过。我被花榆掳走之后,发钗掉了一个,回来另外一支我就放起来,不曾佩戴过了,后来的那些下人,应该都没见过。” 上官曦继续问:“另外一支在何处?” 第219章 背后的人 “还在我房里。”雁未迟如实回答。 “拿过来给我,此物不能留!”上官曦严肃的说道。 雁未迟想说,此物放在她手镯里,比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可是上官曦既然想要,她也没理由不给。 雁未迟点点头:“那我回去取。” 雁未迟佯装回房取东西,实际上只是回去走了一圈。 片刻后回到书房,将另外一支发钗交给了上官曦。 上官曦拿到发钗之后,瞳孔一缩,惊讶道:“这是……金丝凤羽钗?!怎么会遗落民间?” 鱼飞檐凑上前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上官曦拿着发钗仔细查看,随后震惊的开口道:“果然是金丝凤羽!这是我母后的陪葬之物啊!” 刚刚看图纸还看不出材质和颜色,如今拿到手,上官曦便立刻认出了这发钗的来历! “啊?!”鱼飞檐和雁未迟齐声发出惊呼。 鱼飞檐语塞道:“这……这怎么可能?大师兄,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仿造的?难不成还有人去盗取皇陵?” 上官曦仔细查看,随后皱眉道:“不会错,这就是我母后生前很喜欢的那一套头面。金丝凤羽一共有十三件,这一对发钗,只是其中两件。” 上官曦抬头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急忙摇头挥手:“我没说谎啊,我真的没有去盗取皇陵啊,我确实是在当铺买的。” 上官曦没有怀疑雁未迟的话,毕竟当日的事情,鱼飞檐和叶天枢都是亲眼所见的。 上官曦只是在想,卖给雁未迟发钗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一个普通的掌柜。 还有这发钗卖给她,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太子府。 若那人是冲着太子府来的,此人心机未免太深沉,隐藏的也太深了。 上官曦询问道:“你去的哪家当铺?” 雁未迟急忙回应:“就在四圣赌坊隔壁街的当铺。” 上官曦开口道:“看来这个当铺,要去看一看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道:“这几日不要出门,若是被赌坊的人认出你,或者被当铺的人认出你,那你惹上的麻烦,就大了。” 雁未迟知道,通敌卖国的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她是没什么九族了,杀了平役侯一家也好。 可她不能连累上官曦啊。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明白。” 随后上官曦看向鱼飞檐:“换衣服,随我出门。” 二人立刻朝外走去,雁未迟见状担忧道:“殿下,你的内功……” 上官曦回应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不必担忧。” 雁未迟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 上官曦和鱼飞檐,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先夜探一下这间当铺。 然而二人万万没想到,这间广源当铺,居然起火了。 “来人啊,失火了失火了!” “哎呀救命啊,快来人救火啊!” “天啊,掌柜的一家还在里面呢,快救人啊!” “不行了,不行了,火势太大了,救不了了啊!” “快去报官,快去找水龙队啊!” 百姓大呼小叫乱做一团。 第220章 失火了 暗处的鱼飞檐皱眉道:“这么巧吗?我们刚要来看看,这里就失火了?” 上官曦皱眉道:“看来有人棋高一着,已经布好了局让本太子往里跳了。” 鱼飞檐满脸担忧:“那这人,未免也太厉害了吧,毕竟雁未迟去买发钗,也不过就是一个巧合而已。” 上官曦摇头道:“未迟去当铺,确实是巧合,那一对儿发钗,却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毕竟她成为太子妃,不可能不采买一些珠宝首饰。暗中操作之人,只是在等待机会,将发钗卖给她而已。” “那跟这个当铺老板,有没有关系?”鱼飞檐追问。 上官曦皱眉回应:“那就要看看,当铺老板是不是还活着了。” “师兄你看,江漠来了。”鱼飞檐指向带人来救火的京兆府捕头江漠。 江漠带人救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火势熄灭。 火势熄灭之后,江漠带人进去查看情况, 片刻后抬出来三局烧焦的尸体。 看身形,只能判断是成年人,眼下面目全非,无法分辨性别和身份。 围观百姓又好奇,又害怕,一个个围着不走,却也不敢多看。 江漠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随后开口道:“来人,传仵作!” 传仵作? 上官曦蹙眉道:“看来江漠觉得死因有异。” “难道真的是有人杀人灭口?”鱼飞檐揣测。 上官曦回应:“先看看再说!” 二人继续观察下面的动向,不多时,府衙侍卫就带来一个小老头。 那是府衙的仵作。 仵作查看了三个尸体之后,朝着江漠禀报道:“启禀大人,这三个都是成年男子,死因都是被烧死的,没有异常。” 江漠微微点头,看向身旁的小五:“去打听一下,什么时候起火的,可有人看到起火点?” 捕快小五连忙领命离去。 一群捕快又是勘察,又是询问,许久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是意外。 因为他们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圆形的烤炉。 推测今晚当铺老板应该跟伙计一起围炉夜烤,却不曾想飞出的火星子,点燃了后院用来喂马的干草。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才造成如此悲剧。 小五开口道:“头儿,看来应该是意外了。咱们收了吧。” 江漠点点头,带着尸体,离开了当铺。 上官曦和鱼飞檐见状,也回到了太子府。 二人脸色凝重,因为谁也无法确定,这场火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鱼飞檐开口安抚道:“师兄,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你想想,那当铺掌柜的死了,就没有人能指认,是雁未迟赎走了发钗啊。” 上官曦皱眉道:“旁人也会这么想。” “嗯?什么意思?”鱼飞檐不怎么明白。 上官曦继续道:“旁人也会想,掌柜的死了,就没有人指认未迟了。换言之,掌柜的死了,未迟是唯一的受益人,而受益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鱼飞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师兄的意思是,暗中布局的人,故意杀了当铺掌柜的,要将此事闹大?” 第221章 去验尸 上官曦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会是谁呢?安国公?长信王?还是……平役侯?” 鱼飞檐仔细想了想:“不会是长信王,他没有那个脑子!” 上官曦点头道:“也不应该是安国公,倘若是安国公设计,那么安国公和上官璃自然都会知道,买发钗的是雁未迟。赌坊也不必拿着图纸到处寻人,早就可以从上官璃口中得知,去买发钗的是雁未迟了。” 鱼飞檐嘴角抽搐道:“总不可能真的是平役侯雁寒山吧?他也不像有脑子的人啊!”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道:“本太子树敌众多,除了明里的,还有暗里的。呵!” 鱼飞檐急忙安抚:“大师兄也别过于担心,反正现在除了加害我们的人,没有人知道这发钗在雁未迟手上。只要我们死不承认,他们就没办法证明我们与北胤有牵连。” 说到这里,鱼飞檐看向上官曦的胸口,那里还放着雁未迟刚刚交给他的发钗。 鱼飞檐想了想说道:“剩下这一支,最好……赶紧毁掉。” 上官曦听到这话,眉头拧的更紧了。 不是他舍不得一支发钗,而是这发钗乃是他母后生前心爱之物。 本来金丝凤羽的头面都跟随他母后一起下葬了。 如今重现于世,他岂能不查清楚呢? 上官曦开口道:“此事,孤心中有数。” 鱼飞檐见状也不再说劝,告辞离去了。 —— 是夜,三更。 上官曦来到若出院,想找雁未迟帮个忙。 本以为雁未迟已经睡了,没想到若出院还掌着灯。 上官曦走到门口,轻轻叩门。 “谁?”雁未迟询问道。 上官曦回应:“是我!” 雁未迟连忙去开门,随后上下打量上官曦,确认人没事之后,雁未迟才松口气道:“殿下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去哪了?” 上官曦微微一怔。 他不是才回来,他是想了许久才过来找雁未迟。 听雁未迟这语气,倒像是一直在等他? 怪他不好,回来的时候,应该跟雁未迟说一声的。 想到这里,上官曦语气抱歉的开口道:“孤只是去当铺看看,让你担心了。” 雁未迟抿了抿嘴,没好意思接这话,承认担心,岂不是承认喜欢人家,这让她怎么好点头啊。 雁未迟略作思忖,岔开话题道:“殿下去当铺,有什么收获吗?” 上官曦摇头叹气:“当铺失火,掌柜的和伙计都死了。” “死了?!”雁未迟瞪大眼睛,显得十分震惊。 上官曦点点头。 雁未迟追问:“是意外,还是人为?” 上官曦继续道:“府衙调查的结果,是意外。不过孤还是想,让你去看看。孤记得你说过,你的验尸技术,四国双城,无出其右。” 这是当日在大牢里,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雁未迟夸下的海口。 说是夸下海口,却也不是完全在吹牛,毕竟雁未迟过去是做过法医的。 听到上官曦这个要求,雁未迟当即点头道:“好,什么时候去?” 上官曦回应:“现在!” —— 京兆府,停尸房。 上官曦和雁未迟换了夜行衣之后,便一同来到了府衙的停尸房。 第222章 金蝉脱壳 这是雁未迟第一次感受到上官曦的轻功,心里忍不住拿上官曦跟花榆做了个比较。 花榆飞的很快,但是上官曦飞的很稳。 靠在上官曦怀里,哪怕双脚离地,雁未迟也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有安心。 “尸体就在里面,三具尸体,都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你确定……你可以?”上官曦还是有些担心雁未迟吃不消的。 雁未迟回过神,点头道:“殿下放心,比这恶心的尸体我都见得多了。” 上官曦疑惑的皱眉,探究的看向雁未迟。 她小小年纪,与猪为伴,怎么可能见过比这恶心的尸体? 不等上官曦想清楚,雁未迟已经朝着尸体走过去。 她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看到里面已经烧焦,面目全非的尸体。 上官曦仔细观察着雁未迟的神情,发现她神态自若,没有半点惊恐和厌恶。 上官曦微微皱眉,愈发觉得雁未迟不简单。 不过他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安静的等待雁未迟的验尸结果。 雁未迟一边验尸,一边说道:“其实想知道死者是被烧死的,还是死后被焚烧的,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查看死者的口腔和鼻腔,是否有积灰。因为活人是会呼吸的,在大火焚烧的时候,自然会吸入许多烟尘。而死人是不会呼吸的。自然也就不会吸入大火燃烧造成的烟尘。” 说到这里,雁未迟掰开了死者的嘴,示意上官曦查看。 上官曦看了一眼,皱眉道:“果然是毁尸灭迹。” 死者口腔没有烟尘,证明是死后被焚烧的。 随后雁未迟又走向另外两个尸体,全都查看之后,雁未迟给出结论:“三人都是死后被焚烧的,因为尸体烧焦的程度比较严重,短时间内无法判断真正的死因。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何事?”上官曦询问道。 雁未迟回应:“这三个人当中,没有那个掌柜的。” 上官曦瞪大眼睛:“你如何确定?”这人都烧的面目全非了。 雁未迟指向其中一人的右手拇指,开口解释道:“当日我去当铺典当东西,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掌柜的右手拇指,有扳指骨,可这几个尸体的大拇指骨头,都是正常的。” “何为扳指骨?”上官曦询问。 雁未迟用自己的手做演示:“就是大拇指下方,第二节这个骨头凸起,异于常人。通常出现在经常使用拇指劳作的人手上。比如经常搓玉米,经常颠勺,亦或是经常敲打算盘。这种症状一般来说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只会影响美观。” 这当铺老板,确实经常跟算盘打交道。 上官曦又仔细看了看三个尸体,发现三人的手确实都是正常的形态,并没有什么骨骼凸起。 上官曦开口道:“原来是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殿下觉得这个掌柜的身份有异?”雁未迟追问。 上官曦微微点头道:“回去再说!” ……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本打算直接回太子府,可二人刚离开府衙,没走多远,就看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第223章 北胤公主 雁未迟瞪大眼睛,低声提醒道:“殿下,是他,是那个北胤人。” 上官曦一把扣住雁未迟的腰,悄无声息的飞掠到屋顶。 片刻后那个戴着面具的北胤杀手,带着他的手下,从二人脚下小巷子穿过,一路朝着城北方向走去。 二人行色匆匆,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上官曦扣紧雁未迟的腰,低声道:“我们过去看看!” 雁未迟没有拒绝。 —— 城北,荒宅。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不远不近的跟着黑衣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了城北的一处荒宅。 二人躲在树上隐蔽之处,一低头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其余人都是侍卫。 那个带着面具的北胤杀手,走进院中,看到二人,当即单膝跪地:“属下羟戊参见三殿下,参见云瑾公主。”原来这个戴面具的人名唤羟戊。 至于他口中的云瑾公主,让上官曦惊讶的挑起了眉。 他知道下面那一男一女是何人了。 男的是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 女的是北胤五公主,尉迟云瑾。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来到大黎国京城了。 若说此事没有黎国内应,上官曦是绝对不信的。 这么大的动作,岂会隐藏的这般隐蔽? 他们来做什么?有何目的? 上官曦竖起耳朵听下面的动静。 尉迟云昭没有让眼前的羟戊起身,而是冷漠的质问:“人找到了吗?” 带着面具的羟戊低着头,语气惭愧的说道:“殿下恕罪,上次在城郊树林一战之后,再无那人踪迹。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蠢货!”尉迟云昭冷声训斥。 羟戊急忙道:“属下知罪!” 一旁的尉迟云瑾见状说道:“好了三哥,那人中了透骨钉,还能千里迢迢从北胤跑到黎国来,可见其武功非凡。他们这些三脚猫,抓不到,也实属正常。”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看向羟戊,询问道:“人没抓到也就罢了,他的身份,你们总该打听清楚了吧?” 羟戊苦着脸道:“回公主殿下话,属下只打探到,他叫花榆。可京城姓花的没几家,都没有这号人物。他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栖身之所。这人……这人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混账!” 砰! 尉迟云昭暴躁的踹向羟戊。 羟戊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 尉迟云瑾也觉得眼前人太无用了,皱眉说道:“人抓不到,身份也打探不出,那这几个月,你们到底在瞎忙活什么?还折了胤城司那么多影卫!”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看向身旁侍卫,开口道:“破军……” 听到此人名字,树上的上官曦,和院子里的羟戊都猛地一怔。 羟戊急忙道:“公主饶命,属下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前几日交战的时候,花榆为了保护一个女子连命都不要了。那个女子一定对他十分重要,属下最近就在找此人。” 羟戊的手下,也连忙求饶:“是啊是是啊,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有些头绪了,若是能找到那个女子,一定能顺腾摸瓜找到花榆。” 第224章 出手狠辣 此话一出,上官曦瞬间脸色一沉,雁未迟也不免有些担忧。 他们口中的女人,显然就是雁未迟。 二人继续沉默,看着下面的动静。 尉迟云瑾皱眉询问:“头绪?什么头绪?” 羟戊连忙回应:“回公主话,那个女子当日在打斗场地落下一支金钗,那个金钗已经被京城的官府拿回去了。不过他们黎国的官员,似乎误会了我们与那女子的关系,他们以为那个女子,是与我们里应外合的内奸。所以眼下整个京城都在寻找那人。只要我们稍作等候,定然能坐收渔利,等黎国的官员将那个女子揪出来,我们便可以捷足先登,抓了她去找花榆。” 尉迟云瑾看向尉迟云昭,想听听他的意思。 尉迟云昭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这里毕竟是黎国的京城,他们自己人办事,总比我们要更为顺畅。也好,就让他们找,我们先等等便是。” 羟戊和他的手下,齐齐松口气。 二人刚刚险些就死在那破军的刀下了。 尉迟云瑾看向二人,继续说道:“你们可还记得发钗的模样,和那女子的样貌?” 羟戊谨慎的回应:“回公主话,那发钗的样子,当日打斗激烈,卑职确实不曾记得,不过此事不难办,眼下整个京城都在寻找那一对发钗的另外一支,卑职只要稍加打探,定然能拿到发钗的图纸。至于那个姑娘……” 羟戊也记不清雁未迟的容貌了,他只记得十分漂亮。 身旁的手下,见他说不出,便急忙道:“那姑娘十分好看,容貌出众,万人之中,一眼当先。” 此话一出,羟戊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可他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这番称赞旁人美貌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果不其然,那尉迟云瑾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勾唇狞笑道:“十分好看,容貌出众?本宫最讨厌好看的女人,更讨厌,有眼无珠的男人!” 尉迟云瑾话音一落,便忽然朝那杀手出手。 啪! 一声脆响,尉迟云瑾手上的马鞭,直接抽在那杀手的双眼上,一招便直接抽碎了他的眼球。 “啊——” 一声惨叫,划破深夜的寂静。 尉迟云昭见状皱眉道:“破军……” 那个叫做破军的侍卫上前一步,手起刀落,砍了那杀手的头颅,周围瞬间恢复安静。 高处的雁未迟下意识捂住嘴,吓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怕死人,她只是没想到这北胤的一个公主,竟然也出手如此狠辣。 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雁未迟没想到的事儿,却是那羟戊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儿。 所以即便是看到自己忠心的手下被杀,羟戊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尉迟云瑾看向羟戊,冷声道:“去找发钗的图纸,也要打听出那个女人的身份。七日后本宫会与三哥正大光明的进京,届时你可以去行宫禀报消息。” 羟戊长嘘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他急忙说道:“是,属下遵命!” 话音落下,他便忙不迭的离去了。 本以为羟戊离开后,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也会离开。 没想到二人竟是将所有侍卫,都遣散到院子外面等候。 而好巧不巧的,那个叫做破军的侍卫,来到了上官曦和雁未迟所在的树下。 第225章 被发现了 上官曦抱紧雁未迟的腰身,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这破军可不是普通侍卫,是无心榜排行第二的杀手。 且不说他有没有把握胜出,就说他带着雁未迟,能不能脱身,都很难说。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等北胤人先走,他们再离去。 雁未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乖巧的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的极为缓慢。 本以为尉迟家的两兄妹,还要商讨什么计策。 没想到,却看见令人尴尬的一幕。 只见那尉迟云瑾身子一软,直接靠近了尉迟云昭的怀中,语气娇嗔的说道:“三哥,你听见没有,他竟然说这东黎国有世上最好看的女子,这怎么行呢?瑾儿不依嘛!” 尉迟云昭捏起尉迟云瑾的下巴,勾唇笑道:“那你想怎么样啊?一闻到血腥味儿就忍不住了,连去客栈都等不及了?非要在这幕天席地?” 尉迟云瑾攥住尉迟云昭的手,将他的手从下巴上挪开,撒娇道:“你不想吗?我们星夜兼程,好几日都没亲近一下了。瑾儿此番来黎国,怕是要永远留在这了,以后能伺候你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呢。” 尉迟云昭听到这话,当即不再迟疑,直接双手一扯,嘶啦一声,是布帛破裂的声音 如此大胆的行为,看得上官曦和雁未迟皆是一怔。 不同的是,上官曦觉得有些尴尬。 而雁未迟则颇为好奇。 他们不是都姓尉迟吗? 怎么还可以这样? 难道二人身份有异?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用眼神询问。 上官曦则眉头紧锁,示意雁未迟非礼勿视。 这等好戏,岂能错过?雁未迟不理会上官曦,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看。 只可惜这夜色太浓,院子里只有两三个火把,实在是有些看不清啊。 可即便是看不清,仍旧能听得清下面二人的攀谈。 他语气无奈道:“有些事儿,还是不能做到最后一步。” 尉迟云瑾勾住尉迟云昭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那就用老办法,我们一样可以很快活。” 尉迟云昭嘴角挂上邪狞而暧昧的笑容,他忽的转个身,与尉迟云瑾,首尾相交。 “我靠!”雁未迟心里一声惊呼,简直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 这么会玩吗? 听着下面尉迟云瑾一阵一阵的浅唱低吟,便知那尉迟云昭很熟练了。 雁未迟只觉得无比震惊,而上官曦就觉得十分难受了。 他最近本就被雁未迟闹得有些心虚不宁,眼下小姑娘就在他怀中,下面又是这样一副场面。 这可比那什么春闺秘录要简单粗暴的多了。 上官曦呼吸一沉,手脚也用了几分力气。 唰拉啦,一身树叶摆动的声音,惊动了下面的破军。 破军当即飞身而起,幸好上官曦反应灵敏,抱着雁未迟,当即飞身离去。 破军大喊:“有刺客!” 院子里的一双男女瞬间停下动作,侍卫也分成两拨,一拨留守,一拨跟随破军追逐。 上官曦轻功极好,可那破军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追上了二人的脚步。 第226章 脸红 眼看情况危急,上官曦思忖着,是不是应该把雁未迟推出去,自己拖延一下。 然而还不等他想清楚,雁未迟便忽然朝着身后扔出一瓶什么东西。 啪嚓一声脆响之后,那小瓶子打碎了,从里面腾出浓郁的白雾,白雾呛的身后追兵涕泪横流,根本无法再进前半步。 上官曦见状立刻带着雁未迟闪身钻入小巷,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躲开了北胤人的追逐。 等破军再次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身影。 破军皱眉道:“轻功这么好,是何人?” …… 破军回来复命的时候,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已经穿好了衣服。 尉迟云昭紧张的询问:“人呢?杀了吗?” 破军摇头道:“属下无能,让他们跑了。看身形是一男一女,男人轻功极好,那女子身上有暗器,暗器可成烟雾,让人无法视物。” 尉迟云昭对破军倒是还算客气,并未因为没有抓到人而迁怒于他,只是揣测道:“一男一女,难道是花榆和那个女子?” 尉迟云瑾焦急的说道:“如果是他们也就罢了,就怕是东黎国朝廷的人。他们刚刚看到我们……唉,若是此时传扬出去,我还如何能嫁给上官璃啊!” 原来尉迟云瑾是冲着上官璃来的。 尉迟云昭也眉头紧锁,他们此番是来联姻的,而且不仅仅只是嫁一个公主,他还要娶一个公主回去。 若是这件丑闻传出去,还真是个麻烦。 不过仔细想想,也顶多就是麻烦,应该不会影响大局。 毕竟他从未破过上官云瑾的身子。 他们只是互相抚/慰,以口或手,从未冒进啊! 想到这里,上官云昭开口安抚道:“放心好了,他们二人的话,未必有人信。再说了,你也不怕过验身那一关。” 上官云瑾娇嗔的撅了噘嘴,拉着上官云昭的手开口道:“好哥哥,我们回去吧。” 上官云昭知道,他这个庶妹,还没乐呵够呢。 —— 太子府。 上官曦和雁未迟一路沉默的回到太子府。 本想着回来就各自去休息,谁也不提晚上的尴尬场面。 可二人没想到竟然惊动了起夜的鱼飞檐。 鱼飞檐听到有人落在前院的声音,当即飞身而出,举剑刺向上官曦。 “什么人,竟敢也闯我太子府!?” 上官曦伸出两指,轻易便夹住了鱼飞檐的剑,随后扯下蒙面巾,沉声道:“是我。” 鱼飞檐微微一怔,连忙收了长剑:“大师兄?” 鱼飞檐看向一旁的人,雁未迟也急忙拿下蒙面巾,干笑一声:“鱼世子,还没睡啊?” 鱼飞檐挠头看向二人:“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穿成这样在干吗啊?要出去?” 上官曦微微摇头:“刚回来。” 鱼飞檐探究的看向二人,疑惑道:“刚回来?你们两个……去干什么好事儿了?怎么一个比一个脸红啊?” 脸红? 雁未迟急忙摸向自己的脸颊,果然入手生烫。 她下意识看向上官曦,刚好与他撞了个四目相对。 滋啦一声,在雁未迟脑海中响起。 她感觉自己被上官曦的那个眼神电到了。 第227章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我……我先回去了!”雁未迟忙不迭的朝着若出院跑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是“仓皇失措”四个字。 鱼飞檐疑惑的挠头:“大师兄,她怎么了?” 上官曦也不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刚刚他们两个,看到另外一对男女,首尾相交,互相…… 不行,不能去回想了。 原来那春闺秘录上,还是保守的,远不及现实中,这般令人瞠目。 “咳咳!我累了,明日再说!” 上官曦也阔步离去,看方向是回自己的霜寒院。 鱼飞檐看看上官曦离去的方向,又看看雁未迟离去的方向,一脸茫然,心道一声:“今晚怎么不一起睡了呢?” …… 别说一起睡了,就算是分开睡,二人也是睡不着。 雁未迟躺在床上,一会儿想那个要杀她黑衣人是谁,一会儿想那个发钗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一会儿又忍不住想那北胤兄妹怎么如此乱来? 然后想到北胤兄妹,不免就想到今日所见所闻,就想到上官曦灼热的视线、泛红的耳朵、和身体僵硬的反应。 雁未迟忍不住捂脸,明明去查案,怎么查的自己心思一团乱,真是要命了。 另外一边的上官曦,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越是不想去想入非非,越是难以自控的想起今日的画面。 心中忍不住感慨道:“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不做到最后一步,也能令人愉悦?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龌龊至极!” 上官曦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如何能忍心雁未迟帮他做那样的事儿。 眼下大敌当前,劲敌在暗,他怎么可以把心思都放在男女之事上,简直荒谬。 上官曦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思,去思考北胤人此行的目的,可想着想着忽然看到床脚那本“春闺秘录”。 看到这本书,就不免想起那日雁未迟给他翻书的模样,就不免想起那日他做出的冲动举动。 上官曦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仿佛柔软的触感,和炙热的温度,都从未消失。 只要他轻轻一握,就能捏住雁未迟的弱点,握住自己的快乐。 “不能再想了!”上官曦腾地一下坐起身,心焦气躁的跑去洗冷水澡。 —— 次日。 次日一早,上官曦下朝之后,迫不及待叫来了鱼飞檐。 鱼飞檐询问道:“大师兄,找我啥事儿?我正要去兵部喝茶呢!” 他去兵部无所事事,也就只能喝喝茶。 上官曦开口道:“三件事,第一,昨天夜里看到了北胤的三皇子尉迟云昭,和北胤五公主尉迟云瑾。你去查一下,他们二人此番来我大黎京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鱼飞檐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询问:“北胤皇子和公主?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了?怎么进来的?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大内行厂也没收到消息?” 黎国的大内行厂,等同于北胤的胤城司,都是情报机构。 上官曦皱眉道:“这就是我让你去查的第二件事,大内行厂一直以来,都是由安国公和长信王共同管理。北胤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我们京城,内行厂不可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师兄的意思是,大内行厂将消息按住了?”鱼飞檐询问。 第228章 开枝散叶 上官曦点点头:“没错,至于他们为什么将消息隐藏,那必然是受命于人。我让你查的第二件事,就是查他们受命于何人,是长信王,还是安国公。” 鱼飞檐点头应下:“没问题。那第三件呢?” 提起第三件事,上官曦迟疑了片刻。 他想了想说道:“北胤那个戴面具的杀手,对于未迟来说是一个威胁。他见过未迟的容貌。”上官曦说的是羟戊。 鱼飞檐皱眉道:“大师兄是怕他认出雁未迟?” 上官曦点头:“没错,他是北胤胤城司的影卫,是跟尉迟云昭一起来的。倘若他认出了未迟,那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必然会纠缠未迟。跟北胤人有纠缠,就会落人口实,给安国公和长信王,留下泼脏水的机会。” 鱼飞檐明白,上官曦还是在担忧那凤羽发钗。 鱼飞檐道:“那我想办法,杀了他!” 上官曦略作思忖后摇头:“不,此事容我再想想。我们不出手,那面具杀手一时片刻,也找不到未迟,我们贸然出手,万一留下痕迹,就会弄巧成拙。先去办前面两件事吧。斩草除根的事,我另想办法。” 鱼飞檐应声离去。 鱼飞檐前脚刚走,后脚张嬷嬷就带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走进来。 “启禀殿下,您让老奴买的丫头,老奴买回来了,殿下您看看,还顺眼吗?” 上官曦撇了一眼,两个丫头看起来年岁都不大,面黄肌瘦,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是他吩咐张嬷嬷去牙行买的,想放在雁未迟身边,伺候她起居。 毕竟皇后分的人,给雁未迟用着,他不放心。 上官曦觉得这俩丫头看着还行,便吩咐道:“带去给太子妃看看。” 张嬷嬷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去,殿下,您给这俩丫头赐个名吧。” 进了府的丫头,是要主子重新赐名的。 上官曦没什么兴趣,淡淡回应:“都可以,听着吉利就好。”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低下头继续处理公务。 张嬷嬷见状也没有再打扰,急忙带着两个丫头去找雁未迟了。 走在路上,张嬷嬷脑海中就寻思着上官曦的话。 “听着吉利就好。” 那什么名字吉利呢? 招财进宝? 不行,太子府又不缺银子。 花好月圆? 也不行,听着跟皇后赏的妾室似的。 那叫什么呢? 张嬷嬷走着走着,忽然看到院子里的合欢树开花了。 她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 后花园。 张嬷嬷带着两个丫头,从若初院找到后花园,才看到正在忙碌的雁未迟。 雁未迟拿着琴相濡的药碾,在磨一些草药。 琴相濡则在不远处,晒他的草药。 远远的看过去,画面竟是有些和谐。 张嬷嬷来到雁未迟身边,行礼道:“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 那两个小丫头也急忙跪在地上:“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道:“她们是谁?” 张嬷嬷笑眯眯开口道:“娘娘,这两个丫头,是太子殿下从牙行刚买回来的,以后伺候娘娘饮食起居。她叫开枝,她叫散叶!” 开枝散叶? 雁未迟看着张嬷嬷笑得跟朵花似的,忍不住嘴角抽搐。 上官曦没事儿吧?买两个丫头给她也就算了,还起名叫开枝散叶?他是有多欲求不满啊?都不掩饰一二? 第229章 还有开花结果和瓜熟蒂落吗 雁未迟下意识去看不远处的琴相濡,便见到琴相濡一脸揶揄的浅笑着。 他挽着袖口,拿着草药,意味深长的说着:“太子殿下,真乃是当今世上,第一坦荡之人啊!” “咳咳咳……”雁未迟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她尴尬的别开脸,走近那两个丫头,开口道:“好了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 雁未迟继续询问:“你们多大了?” 开枝回应道:“奴婢十五了,家住李家屯,早年间母亲生病,爹爹就将奴婢卖给了牙行。现在娘亲不在了,爹爹已经续弦,跟着继母去南边讨生活了。” 换言之,她在京城附近没有亲人了。 雁未迟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散叶。 散叶显然年纪小一点,怯懦的开口:“奴婢……奴婢十四了,是孤儿,是从南边儿跟着牙行管事一起来京城的。家里没有亲人。” 张嬷嬷凑近雁未迟,低声道:“娘娘放心,这两个丫头,老奴都摸过底了,都是穷苦人家,跟上头,没有关系。” 雁未迟明白,张嬷嬷说的是皇后和安国公。 雁未迟点头道:“好,那就留下吧,带她们去换身衣服。” 张嬷嬷点头应下,带着二人离去了。 好巧不巧的,张嬷嬷离开花园的时候,看到了上官曦走过来。 上官曦询问道:“太子妃在花园?”不然张嬷嬷不会从那边走过来。 张嬷嬷笑笑:“回殿下话,没错,太子妃在后面捣腾草药呢。” 上官曦点点头:“她对这两个丫头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开枝散叶,进了太子府要懂规矩,还不赶紧给太子请安。” 那两个丫头身子一抖,急忙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开枝……散叶?”上官曦也对这两个名字,有些意外。 张嬷嬷眉眼弯弯的一笑:“殿下,是不是挺吉利的?” 上官曦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回应,他没想到雁未迟会给这两个婢女,起这样的名字。 难道说……雁未迟想跟他开枝散叶? 想想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就是来留种的么? 对于女子来说,子嗣绵延乃是后宅立足之本,她有如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曦略显尴尬的回应:“好……好名字。” 随后阔步离去。 张默一拍手,欢喜的说道:“我就说太子和太子妃都会喜欢吧!嘿!” …… 上官曦是来找琴相濡的,看到雁未迟还在那研磨草药,便被雁未迟吸引了注意力。 “你在忙什么?”上官曦突然询问。 雁未迟背对着他,没见到人走过来,吓了一跳。 “啊?殿下……殿下怎么过来了?”雁未迟疑惑的眨眼。 不等上官曦回应,琴相濡便笑道:“这开枝散叶刚走,太子殿下就过来了,莫不是身后还跟着开花结果、瓜熟蒂落和硕果累累?” 一句玩笑话,让两个人都面露尴尬。 雁未迟忍不住腹诽:“堂堂一国储君,怎么总惦记床上那点事儿,还如此不知避讳,看看,让人捡笑话了吧!” 上官曦也无奈:“好好一个姑娘,怎么总是口无遮拦,起的这都叫什么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馋本太子的身子!” 第230章 春深不知处 二人看了对方一眼,又瞬间别开脸。 脸上半是尴尬,半是羞怯。 琴相濡的眼神在他们之间瞟来瞟去,随后无奈的摇头道:“看似梁上寻常燕,秋风乍起比翼飞。哎呀,在下先告辞了!” 他可不想在这吃狗粮了! 上官曦回过神,连忙开口道:“琴大夫留步,孤是来找你的。” 雁未迟见也连忙道:“那你们聊,我还有事!” 雁未迟也不等上官曦的回应,便忙不迭的逃走了。 就算她不通文墨,也听得出琴相濡那句揶揄之言了。 真是令人尴尬! …… 上官曦跟琴相濡谈什么,雁未迟并不感兴趣。 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暗中要刺杀她那个人。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总不能一直窝在太子府不出门。 也不能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 所以必须先腾出手来,抓住那个杀手。 之前呢,她是想以钓鱼的方法,每天去偏僻的地方钓鱼,再点上一炉迷香。 只要那个杀手暗中跟着她,用不了两三日,就会被迷香的毒素影响,四肢无力,任人鱼肉。 可如今上官曦不允许她出去钓鱼了。 那这徐徐图之的一招就不能用了。 看来要换个快刀斩乱麻的法子! 在的问题是,北胤杀手见过她的容貌,所以上官曦不让她轻易出门,以免引火烧身。 可她若一直不出门,就没办法吸引那个黑衣人出来,不把人引出来,如何能斩乱麻? 所以怎么才能既回避北胤杀手,又吸引黑衣人呢? 就在雁未迟想不通问题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张管家和张嬷嬷的谈话声。 张管家叹口气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吩咐府上的丫头,以后路过那铺子,都给我绕着走。” 张嬷嬷一边从张管家手上接过东西,一边疑惑道:“什么铺子,把你气的脸都绿了。” 张管家回道:“在红袖楼斜对面,刚开了一间铺子,叫什么春深不知处。这光听名字,也是个附庸风雅之地。我看那门脸装潢的极为考究,便想着进去瞧个热闹。这可倒好,热闹没瞧见,惹得一身腥!唉!快去烧水,我得把这身衣裳换下来!这劣质的香味儿,别熏着殿下和世子爷。” 张嬷嬷一边吩咐下人去烧水,一边继续询问:“什么?什么春深不知处,是什么地方啊?” 张管家看向张嬷嬷,嘴唇翕动,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就在张嬷嬷正要继续追问的时候,雁未迟也跑出来,好奇的询问:“是啊是啊,张管家,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张管家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他语塞的回应:“不……不是……不是什么好地方。老奴也是误入,误入!” 雁未迟挑眉看着张管家那红里透着黑的脸,想了想猜测道:“青楼?开在红袖楼对面,莫不是要抢生意?” 张管家有些无奈:“娘娘您就别问了,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哦,那你不说,我就自己去瞧!”雁未迟说着就要往外走。 第231章 技多不压身 张管家见状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那等污秽肮脏之地,娘娘怎么能去呢?万万使不得。” 雁未迟笑眯眯看着张管家,大有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立刻去”的架势。 张管家无奈道:“也是个青楼,只不过那青楼里面……没有姑娘。” “青楼?没有姑娘?”雁未迟和张嬷嬷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张管家苦着脸:“都是……都是年轻俊美的小倌儿!” “啊!”雁未迟明白了。 “原来是个鸭店啊!”雁未迟感慨道。 “啊?鸭?鸭店?”这下子轮到张管家和张嬷嬷听不懂了。 雁未迟笑了下道:“没,没什么,那铺子生意好么?” 张管家回道:“今儿个刚开业,看着门庭若市的,都是男宾,没见到女客。不过后巷停了不少马车,估计还是有女客光顾的。” 雁未迟喟叹:“没想到这些鸭子竟然男女通吃,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男女通吃? 张管家和张嬷嬷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点接不住太子妃的话。 张嬷嬷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娘娘以后路过那里,就绕着走,以免被有心人看到,肆意造谣。” 雁未迟明白张嬷嬷的担忧,张嬷嬷是怕她路过那春深不知处,被安国公或者上官璃的人见着。 到时候就该说她耐不住深闺寂寞,去眠花宿柳了。 她对眠花宿柳不感兴趣,毕竟这世上也很难找到比上官曦更好看的男子了。 不过这个鸭店,倒是给困惑她的问题,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啪!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计上心头。 …… 当天夜里,雁未迟正想着要如何说服上官曦,放她出去走一圈。 没想到上官曦先派人来告诉她,今晚早点睡,不必去霜寒院了。 “不必过去了?太子殿下说的?”雁未迟面露欣喜。 轻舟点点头:“没错,太子殿下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 雁未迟笑眯眯应下:“好,我知道了。” 轻舟转身回去复命。 而雁未迟则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换了那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太子府倒夜香的侧门离开了。 “那个北胤杀手,认得我的长相,可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不会在太子府附近蹲守的。而那个要刺杀我的人,显然是既认得我的长相,也知道我的身份。这几日我没出门,他一定会在太子府附近打探情况。那么今晚我出来,他如果在,就必然会跟上。” 雁未迟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京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她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随后想了想便朝着京城地形复杂的平民去走去。 雁未迟的推断一点也没错,虽然北胤杀手和明阳郡主雇佣的陆吾,都在找她。 但是北胤人显然是无处下手,只能每日在街上闲逛,碰碰运气。 而陆吾则是有的放矢,一直在太子府附近游走。 本以为今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没想到竟然看到雁未迟独自出门。 陆吾眼睛一亮,然而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还是“陷阱”二字。 第232章 堂堂太子妃竟然做这种事? 他不相信在经历刺杀之事以后,上官曦还会让雁未迟单独出行,尤其还是深更半夜。 不过机会就在眼前,若是不抓住,似乎也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陆吾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上了雁未迟的步伐。 让陆吾觉得有些奇怪是,他一路跟着雁未迟走,竟是所到之处都香气扑鼻,一股浓重的女儿香。 陆吾轻轻掩住口鼻,担心这股子香气有毒。 谨慎起见,他飞身而起跃上屋顶,从高处监视雁未迟。 可是跟来跟去,他发现雁未迟一直在兜圈子。 在地形复杂的小巷中来回穿梭。 陆吾心中暗道:“难道她发现我了,试图甩掉我?” 刚想到这里,陆吾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她根本不会武功,我轻功如此好,她怎么可能察觉得到?那她绕来绕去的是什么意图?甩开其他人?” 陆吾看向雁未迟身后,并未发现有旁人跟踪。 很显然,雁未迟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就行为十分隐蔽。 她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陆吾迟疑不决,不知该不该动手时候,发现雁未迟终于走出了巷道纵横的区域,来到了京城的主干道上。 京城是没有宵禁的,可此刻已经快四更天了,街上自然一个人也没有。 陆吾实在想不出雁未迟要做什么,可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谁知道太子府的侍卫,会不会早就暗藏于雁未迟的行动轨迹上,就等着他出现呢? 陆吾沉住气,继续跟在雁未迟身后。 然而当他看到雁未迟走向那春深不知处的时候,心中的戒备瞬间散去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太子妃竟然去嫖宿?!”这春深不知处虽然刚刚开业,不过已经名声大噪。 除了里面的小倌儿容貌俊美之外,那便是这样的馆子,可是京城独一份。 怎么会不引起轰动呢。 看着雁未迟走进春深不知处,陆吾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暗自说道:“之前传闻太子不能人道,难道是真的?不过这雁未迟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如此耐不住寂寞,来外面寻欢作乐,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难怪她绕来绕去的,原来她自己也担心,有太子府的尾巴跟着,哼!” 陆吾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他却相信今晚没有埋伏了。 雁未迟出来眠花宿柳,太子府的侍卫怎么可能暗中保驾护航。 看来今晚,的确只有雁未迟一人。 陆吾冷哼一声:“好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老子今天杀了你,也不算乱杀无辜了!” …… 雁未迟走进春深不知处,立刻有个俊美的公子迎上来。 他上下打量着雁未迟,发现她穿着夜行衣,蒙着脸,虽然有些好奇,却也不曾畏惧。 那公子莞尔一笑道:“姑娘这身打扮,莫不是来我这春深不知处,偷香窃玉的?” 雁未迟话不多说,直接掏出两张银票:“我要一个靠近后门的雅间儿,几个小菜,一壶好酒。不需要任何人陪客。一百两买你的酒菜,另外一百两买你闭嘴。” 第233章 扶光 雁未迟让他闭嘴,换言之就是别打听,别询问,就是也别废话了。 那俊俏公子迎来送往的,什么客人没见识过,只要有银子就行,他才不在乎客人的古怪要求呢。 于是他当即应下,亲自将雁未迟引到一楼的一个雅间儿。 “姑娘您从这出门右转再右转,就能看见后院的大门了!您先歇着,酒菜马上就来!”那人说完便快速离去,果然没有一句废话。 雁未迟很满意这人的识相,可等酒菜上来的时候,她并未开始用餐,而是看向窗外的天色。 这春深不知处,也不知是谁开的,除了一群容貌俊秀的公子哥之外,竟是还有一些身手不俗的护院。 以至于暗处的陆吾,不敢轻易靠近,生怕打草惊蛇。 他只能蹲在屋顶,静静等待时机。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眼看都快五更了,雁未迟才晃晃悠悠的从后院离去。 陆吾连忙抬步追上去,谨慎的又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旁人暗中保护雁未迟,他才快速跟上。 只见那雁未迟晃晃悠悠的走着,手上还捏着一个酒壶,一边走一边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夜夜美男陪我睡!” “我醉欲眠卿莫走,今夜继续搞一宿。” “狂歌起舞君勿嘲,翻云覆雨大声笑。哈哈哈哈!” 暗处的陆吾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放荡淫/乱的女子! 娶了这样的女子,上官曦头顶的绿草,怕是要长到三尺高了! 哼!眼下就算是没有人买凶,他都想为民除害了! 眼看着雁未迟已经走到僻静的地方,陆吾当即不再犹豫,飞身扑过去! …… 就在雁未迟被刺杀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遭遇刺杀。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雁未迟心有忌惮的那个带着面具的北胤杀手,羟戊。 此刻羟戊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神情痛苦的看着面前身穿白衣,头戴金色面具的男子。 他不认识眼前人,但是却认得他手上隐隐泛着蓝光的软剑。 “柔肠剑?!你是……你是杀手扶光?”羟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扶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回答问题的兴趣,而是直接持剑刺下去。 铛! 是兵器相交的声音。 扶光的柔肠剑被一并九环大刀挡住了去路。 扶光和羟戊同时看向来人,原来是北胤公主身边的破军。 那羟戊急忙呼救:“破军大人,救我!救我!他要杀我!” 破军用力抖动手上的刀,扶光脚尖一点,飞身退后。 破军站在扶光面前,皱眉道:“小小一个胤城司影卫,竟然能惊动扶光重出江湖,真是令人惊讶。” 扶光看向破军,冷漠的回应:“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没用。” 破局脸色一沉,怒声道:“你找死!” 叮叮当当! 破军挥舞着重达百斤的九环刀砍向扶光。 扶光正面接招,柔肠剑犹如灵蛇一般,缠绕九环刀直接刺向破军的手背。 破军脸色一凛当即抽身而出。 第234章 蠢死的 九环刀利在重达百斤,常人难以抵御,且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可柔肠剑利在以柔克刚,坚韧不摧,再锋利的大刀砍过去,也会被柔肠剑缠绕而上。 兵器上破军显然不占优势。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为何一直被扶光压上一头的原因。 破军见近身无法占到便宜,便忽然用力砍向地面。 轰隆,咔嚓! 地上的青石板被他轻易掀起,全都朝着扶光砸过去。 一柄软剑,自然是无法抵挡无数巨石的。 可扶光的剑气,却能将所有巨石砍碎。 只见扶光挽起剪花,横扫面前飞来的青石板。 哗啦啦,一瞬间所有青石板被砍得粉碎,整个街道,变得飞沙走石。 而就在此时,扶光趁着破军躲避碎石的工夫,唰拉一下,从北胤杀手身边穿梭而过。 长剑削颈,那人眼睛都没闭上,就瞬间咽了气! 等破军发现扶光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那北胤杀手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眼看那一抹白色身影飞身而去,破军也不再理会那死了的杀手,而是脚尖一点飞身追上去。 “小人,你给我站住!” …… 就在破军追逐扶光的时候,陆吾也朝着雁未迟出手了。 谨慎的陆吾并没有近身杀人,而是再次拿出袖里箭,瞄准雁未迟的心脏射过去。 嗖! 噗呲! 哐当! 陆吾亲眼看到雁未迟直接摔趴在地上,他长嘘一口气:“这一次,总应该死透了!” 他想离去,可刚刚雁未迟所在的位置是暗巷,他距离较远,眼下无法判断是不是彻底死了。 为了避免麻烦,陆吾最终还是决定上前查看。 当他落在雁未迟身边的时候,发现雁未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用脚踢了一下雁未迟的腿,雁未迟也毫无反应。 从背后看,弩箭并未穿透过来,所以陆吾也担心刚刚是不是射偏了?或者距离太远,力度不够。 于是陆吾蹲下身,将雁未迟反过来。 他本以为会看到雁未迟吐血的场面,或者胸前中间的样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看到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 陆吾瞪大眼睛,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也就是此时,雁未迟朝着他吐出一口白烟。 这一口浓郁香气的白烟,让陆吾吸了个干净,等他回过神想出招的时候,已经全身僵硬,眨眼间就陷入了昏迷状态。 他实在不懂,他刚刚明明射中了,雁未迟怎么会没事呢? …… 城北,荒宅。 哗啦! 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陆吾打了个激灵,从昏迷中醒过来。 “谁!谁?!”陆吾慌乱的大喊。 雁未迟将水桶扔到一旁,叉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跟着我的时候,跟狗一样,现在变成瞎狗了?” 陆吾瞪大眼睛看向眼前人,他终于看清雁未迟安然无恙了。 他难以置信的开口:“这……这怎可能?” 雁未迟嗤笑一声:“我说大哥,这做人呢,可以没有知识,但是不能没有常识。胸前中箭,人是要向后倒的。我直接趴下,你竟然也信,啧啧啧,你说你今日若是死了,算不算蠢死的?” 第235章 万事不求人 陆吾用力挣扎,却发现手脚发软,根本挣脱不开身上的绳索。 原来雁未迟把他绑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 雁未迟勾唇冷笑,从身后拿出陆吾的弩箭。 一边晃着弩箭,一边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的弩箭,在我眼里,就跟牙签儿没什么区别,毫无杀伤力。不过用在你身上,应该会有点乐子的,你说对吗?” 陆吾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你徒手接住了我的弩箭?这绝不可能!” 这确实不可能,雁未迟又不会武功,哪来的这般本事。 她只是反应够快而已! 因为有手镯在身上,所以任何她接触的东西,都能瞬间收入手镯中。 上一次中箭,是因为陆吾攻其不备,射她后背,她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次她时刻警惕,当弩箭射中她的一瞬间,便被她收入了手镯中。 虽然胸前也被擦破了皮,但是显然只是皮外伤,不会致命。 所以眼下雁未迟才有力气,来跟陆吾周旋。 雁未迟拿着弩箭,在陆吾面前晃悠:“这世上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就好比我能在你身上刺九九八十一个窟窿,但是还让你好好端端的活着,你信不信?” 陆吾面露紧张,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油然而生。 雁未迟也没客气,手起箭落,噗呲一声,刺入了陆吾的左手腕! “啊——” 陆吾一声惨叫,划破黑夜的寂静。 雁未迟继续道:“哎呀,居然刺歪了,再偏半分,你的手筋就断了,这只怕以后,再也没办法拿剑了吧?” “你要做什么?住手!住手!”陆吾开始紧张了。 他是一个杀手,这么多年来,树敌无数。 倘若无法拿剑了,他往后的日子就只有逃亡了。 雁未迟挑眉道:“你上次伤了我,我这个人呢,小心眼,睚眦必报,所以你猜猜我要做什么?” “我也是受人所托,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就应该去找明阳郡主!”陆吾慌乱的把明阳郡主供出来了。 雁未迟撇撇嘴:“这么容易就说了,一点乐趣也没有,我还准备了好多东西,要给你享受呢。” 陆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继续求饶:“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就是为了求财,今日落在你手,算我倒霉。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免费为你杀一个人。杀明阳郡主也行!” 雁未迟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作为杀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出卖金主,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这般言而无信的小人,你觉得我会信你?” 雁未迟话音刚落,便手气箭落,刺入了陆吾的手肘。 “啊——啊——”又是一阵惨叫。 雁未迟狞笑着:“杀她,比杀你容易的多了,我雁未迟,万事不求人!” “不要,不要!”陆吾疼的直抽抽,他馒头冷汗,声音颤抖的询问:“饶了我,求你饶我一命,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第236章 凑在一起打麻将吗 雁未迟歪头看向他,甜美的笑容里,是让陆吾恐惧的冷静。 “我没说要杀你呀,我刚刚不是说了,要在你身上捅九九八十一个窟窿,你放心,我是个大夫,深谙此道,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不过你得自己克制一下,莫要咬断了舌头,不然你就是自尽啦!” 雁未迟话音落下,再次把箭刺入陆吾的膝盖骨。 她刺入的地方,全是关节所在。 虽然不会致命,但是疼痛无比,而且就算陆吾有幸活下来,也会影响行动。 这一声声惨叫,虽然没有惊动远处的居民,却吸引了暗夜中游走的杀手。 比如正要回安国公府的冥刀,又比如正在追逐扶光的破军。 唰拉! 一个黑衣人落在院子里,吓了雁未迟一跳。 被绑在树上的陆吾见到此人,却瞬间眼睛一亮。 陆吾惊喜道:“冥刀!冥刀救我!” 冥刀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 难以置信的笑出声:“呦,这是唱哪出呢?猎人和猎物之间,对调了位置?”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跳开始加快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冥刀。 这陆吾要杀她,冥刀要抓她,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可以攻其不备放倒陆吾,眼下却没有把握,可以放倒冥刀。 冥刀打量着二人,随后了然的点点头:“看来你小子是中了她的美人计了。呵呵呵,真是有趣!” 冥刀看向雁未迟道:“你继续,我不插手。只是杀完了人呢,你要跟我走一趟。大家彼此不为难,我就不会伤害你。”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呵,你人还怪好呢!” 冥刀勾唇冷笑,心中暗自得意,没想到半夜回府,竟然还能捡着这么一个大便宜。 一旁的陆吾听到这话,当即怒声道:“冥刀,你我同为九幽阁效力,也算同道中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或者……或者你不需要帮我,你把她带走也行,立刻带走!” 冥刀哂笑一声:“九幽阁只是给所有杀手,提供一个集中接单的地方而已,什么同道中人,你用腐肉散打伤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同道中人?呵,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 不等陆吾再开口说话,空中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他说的没错,九幽阁众人各为其主,互不干涉,没有同道之说!”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扶光,就落在了院子里。 紧跟着一身青衣的破军,也追到了此处。 冥刀和陆吾齐声惊呼:“扶光?破军?” “呃……” 站在一旁的雁未迟有些傻眼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扶光是九幽阁无心榜上排行第一的?破军是排行第二的,而冥刀和陆吾,则是第三和第四的? 要命啊,这九幽阁的杀手怎么都来了? 大晚上凑在一起干嘛?打麻将啊? 她只是随便选了一个荒宅,该不会是九幽阁的分舵吧? 雁未迟嘴角抽搐,有几分手足无措。 破军打量着众人,随后皱眉道:“真是奇怪了,多年不见的人,今儿个倒是聚齐了,你们在干什么?” 第237章 截胡 冥刀戒备的攥紧自己的兵器,并未立刻回答。 倒是陆吾,焦急的开口:“破军,救我,救我,那个女人要杀我!” 破军看向雁未迟,有些惊讶的开口:“你也是九幽阁的杀手?过去从未见过!” 九幽阁没有禁止内斗的说法,而且想要爬上无心榜,都要不停的挑战上一名。 所以破军自然而然的以为眼前的雁未迟,也是九幽阁的杀手,找陆吾麻烦,是为了爬榜。 雁未迟故作镇定的回道:“我不是杀手,是他要杀我,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破军看向陆吾,冷哼一声:“原来是你失手了,真是废物!” 话音落下,破军转头看向扶光,继续道:“换个地方打。”很显然,他不打算掺和这里的事儿。 不等扶光回应,雁未迟便急忙道:“别走啊,就在这打!” 破军和扶光同时看向雁未迟,很显然对她的提议有些不解。 雁未迟干笑一声:“人……人多,人多热闹嘛!” 破军皱眉打量着雁未迟,有些疑惑道:“你到底是何人?见到我们几个不害怕,竟然还觉得热闹?” 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 一旁的冥刀双唇紧抿,并不打算拆穿雁未迟的身份。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破军在几年前,就归顺于北胤的胤城司了。 最近京城查北胤人查的挺紧的,说不定要抓的,就是眼前的破军。 若是让他知道雁未迟是大黎国的太子妃,那他一定会掳走雁未迟,抢了他到嘴边的鸭子。 冥刀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一旁的陆吾显然不这么想。 陆吾见雁未迟不搭话,急忙开口道:“她是太子妃!她是黎国太子上官曦的太子妃啊!”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扶光尚且能不动如山,那破军瞬间瞪大了眼睛。 “太子妃?!”破军看向雁未迟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捕猎状态。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中也有些紧张。 不过她很清楚,眼下凭借自己的能力,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周旋。 面前的四个人,面不合,心也不合。 只要她周旋的好,一定能脱身。 想到这里,雁未迟当即应下:“没错,我就是当朝太子妃雁未迟,怎么?太子妃就不能有仇报仇了?” 破军上下看着雁未迟,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不愧是上官曦看中的女人,有股子狠劲儿。就冲你能放倒陆吾,今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报你的愁,报完了愁,跟我走一趟!” 果然,破军也被雁未迟的身份吸引了。 一旁的冥刀瞬间紧张起来,厉声道:“你这是何意?她是我的猎物!你这是要截胡么?” 哗啦!破军抖了一下九环刀,发出骇人的叮当声。 他冷眼看向冥刀:“老子就是要截胡,你能如何?你打得过我吗?” “打不打得过,那就要试试才知道了!”冥刀摆出架式,准备跟破军对招。 一旁的扶光见状,谁也不理,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第238章 要不要绑个票啊? 雁未迟见状急忙喊道:“哎,你别走啊!” 扶光站定脚步,回头看向雁未迟,冷漠的询问:“有事?” “呃……” 倒是没什么事,但是这院子里的人,对她都有恶意,唯有这扶光没有反应。 那这扶光显然就是她离开的唯一契机啊! 而且扶光排名第一,打趴这几个,一定不是难事。 雁未迟想了想,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啊内个……你要不要带我走啊?” 扶光淡淡回应:“我为何要带你走?” 雁未迟露出一个有些苦恼的笑容:“呃……我是太子妃啊!” “与我何干?”扶光的冷漠和淡定,让雁未迟有些为难。 俗话说,无欲则刚。 这无所求的人,显然就是最难办的人。 眼看扶光继续往外走,雁未迟急忙道:“大哥!你做杀手,不过就是为了求财。现在你可以绑票啊!我可是太子妃,太子殿下穷的就剩银子了,你绑了我,让太子拿银子赎,绝对比你杀人赚得多啊!” 众人一阵无语。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主动求绑票的。 然而令众人更无语的是,扶光居然感兴趣。 冷漠的扶光看向雁未迟,挑眉道:“好主意!” 雁未迟眼睛一亮,眨眨眼笑道:“是吧是吧,大家都是爱银子的人,你我才是同道中人啊!” 扶光没理会她,而是看向冥刀和破军,淡淡开口:“人我要带走!你们谁想拦?还是……一起上?” 天啊,这霸气的。 雁未迟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虽然知道眼前人不是救他,不过好歹这人爱钱啊。 而她恰巧有钱,这不就完美了吗! 破军见状冷声道:“扶光,你太瞧不起人了!” 冥刀也咬牙道:“你在第一的位置上,也坐的够久了,不如今日就让你下来,看看老子的鞋底!” 扶光抽出腰间柔肠剑,一道凌冽的寒光,仿佛让漆黑的院子都亮了几分。 他依旧平静而冷漠的开口:“少废话!想死就快点!” 破军本来就想跟扶光痛快打一场,如今扶光出言挑衅,他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出手迎敌。 冥刀见状也立刻跟上。 他一个人没有把握赢得了扶光,二人联手,自然胜算更大。 他也可以趁机在打斗过程中,暗伤破军。 三人各怀鬼胎,瞬间缠斗在一块。 而雁未迟则走到陆吾面前,冷笑道:“他们打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 陆吾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雁未迟。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她都快自身不保了,眼下不想着逃命,还想着报仇呢? 雁未迟背对着陆吾,在院子里点了个小香炉,一边点燃,一边开口道:“怎么?奇怪我为什么不逃命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左右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能带走我的。你信不信?点个香炉,驱驱血腥味儿,咱们俩,慢慢玩。” 陆吾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接话。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弩箭,继续道:“我的事儿呢,就不劳你担心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吧!” 第239章 又疯魔又残忍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继续在陆吾身上戳窟窿。 陆吾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却也未能盖过那边的打斗声。 直到雁未迟在陆吾身上戳出第十个窟窿的之后,她才停下手,用陆吾的衣服,擦拭那弩箭上的血渍。 而此刻陆吾已经疼的脸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了。 雁未迟笑道:“今日,就先这么算了……” 陆吾猛地抬头,惊恐的看着雁未迟,“什么……什么叫今日?”难道以后还有的受? 雁未迟笑眯眯解释:“你猜的没说,你以后还有的受呢,我说过了,不会取你性命,可若是一直戳下去,哪怕不是要害的地方,你也会流血致死的。所以我决定让你分期付款……啊不是,分期偿还。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陆吾苦着脸看向雁未迟,眼泪扑簌簌流下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而一旁打斗的三个男人听到这话,也不免侧眸看向雁未迟,都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又疯又残忍。 而且还有点蠢,她凭什么以为今日放虎归山,来日还能再抓住陆吾? 雁未迟当然有她的办法。 她晃了晃手上擦干净的弩箭,示意陆吾看:“你这个箭头,做的真是精妙,凹槽里竟然可以放这么多毒药。不过你放心,本小姐人美心善,不会给你用见血封喉的毒的,只不过就是一些让你爽翻天的药罢了。” “爽……爽翻天的药?”陆吾惊恐的看着雁未迟,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心里却十分不安。 总觉得她口中的药,比见血封喉的毒,还要厉害!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继续道:“没错,一种能让男人重振雄风,让老树开新花,枯木发新芽的药。你不会不懂吧?” 这…… 陆吾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竟是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调戏了一般。 雁未迟继续道:“药性发作的时候呢,犹如百蚁噬心,痛痒难当。你若是不找个女人纾解一下,那你就忍不住去抓自己的皮肤,严重的时候,甚至能徒手给自己剥一层皮啊!” 陆吾倒抽一口凉气,吓得说不出话。 就连打斗中的冥刀都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个毒妇!”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扶光的柔肠剑就绕到冥刀的脖子上,唰拉一下,险些将他的脖子给抹了。 幸亏一旁的破军及时出招,才帮冥刀挡住这一杀招。 冥刀倒抽一口凉气,摸着脖子上的血惊魂不定。 破军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蠢货,还敢分神?” 那扶光的柔肠剑,本就不同于其他的兵器,它柔软异常,很难让人预判它的走向,生来就是克制他们这些硬兵器的。 这冥刀不拿出十二分的注意力来应付扶光,竟然还有心思去关注雁未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冥刀没反驳,立刻收敛心思,继续搏斗。 而雁未迟那边,也在继续告诉陆吾,解毒的方法。 “对了,我得跟你说清楚,不是随便找哪个女人,都能替你缓解毒性的。只有事先服下解药的人,才能帮你缓解毒性七日。而解药呢……我会放在明阳郡主体内!” 第240章 你这么重口味嘛? 陆吾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你疯了吗?” 居然让他去强上明阳郡主?那可是长信王的亲妹妹! 雁未迟故作苦恼的说道:“哎呀,不好玩吗?那要不我把解药放在男人身上?激发一下你体内断袖分桃的本质?亦或是说……你喜欢人兽?这么重口的嘛?” “噗!”这一次忍不住笑场的是破军了。 这一笑,又泄了气,险些再次被扶光偷袭成功。 幸亏冥刀替他挡了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胆寒。 他们彼此配合,共同联手,竟是还屡屡受伤,没能在扶光身上占到便半点宜。 这家伙,真是深不可测! 陆吾苦着脸,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太子妃娘娘手下留情,求您手下留情!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雁未迟笑了下:“哎呀,我这个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你说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什么无心榜排行第四的杀手,你这么一哭,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这样好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这第一个呢,我把解药喂给明阳郡主,你自己去想办法泻火解毒。第二个呢,我把解药擦在这箭头上,你每隔七日来我府上一趟,让我戳你两个窟窿。什么时候戳满了九九八十一个,什么时候,咱们的账就算清了,怎么样呀?” 陆吾惊恐的看着雁未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每隔七日就要去被戳两个洞。 这雁未迟戳的都是关节要害,他这第一个七天能不能熬过去,都不好说,就更别提以后了。 难道……难道他真的要去对明阳郡主,霸王硬上弓吗?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明明长得那般明艳动人,可此刻的笑容却让陆吾不寒而栗。 他这到底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她怎么会中箭不死? 又怎么会如此毒术过人? 她真的是太子妃吗? 雁未迟继续道:“你不吭声,我就当你默认了噢。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我的毒,世上无人能解,你不要试图再挑衅我的耐心,否则的话……我有的事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厉的威胁。 陆吾根本不敢反驳,只连连点头:“绝不,绝不会,在下绝不会再冒犯太子妃。”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乖啦!” 雁未迟转头看向那个香烟冉冉升起的香炉,又回头看了看打斗正欢的三个人。 随后勾了勾嘴角,转头看向陆吾:“七日后,是五月初一,我在太子府等你噢,你可以正大光明的走正门。当然,你也可以在此之前,去睡那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明阳郡主,来共赴巫山!看你的本事咯!告辞!” 雁未迟说完就径自朝着门外走去,不再理会陆吾,也不理会打斗的三人。 还在缠斗的冥刀当即大喊一声:“站住!雁未迟要跑!” 破军见状立刻不再理会扶光,直接朝着雁未迟扑过去。 第241章 一锅端 扶光见状一脚踹开冥刀,反手将柔肠剑,绕在破军的脚踝上。 破军见状急忙在空中旋转身体,摆脱柔肠剑的束缚。 若是不能甩开柔肠剑,他的小腿怕是要被切碎了。 然而等他甩开柔肠剑之后,自己却重重摔在地上,竟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我……我怎么无法提气?!” 破军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一旁的冥刀也直接单膝跪地,手上长剑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另外一边扶光也后退到大树旁,手掌扶着树干。 三个人瞬间都好像被抽走了内力。 冥刀疑惑道:“我们怎么了?” 雁未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道:“都不能动了还问怎么了,中毒了呗,蠢货!” 中毒了? 扶光瞥向刚刚雁未迟点燃的香炉,随后冷声道:“好手段。” 他们竟是没注意,香炉有毒。 准确的说,刚刚没有人发现雁未迟手上还有个香炉,更加没人注意她点燃了香炉。 他们当然不会注意到了,因为雁未迟的香炉是从手镯里拿出来的。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过奖啦。你们放心,此物虽然有毒,但是并不致命,三四个时辰之后,你们就能动了。到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吧!告辞!” 雁未迟像个江湖中人一般,拱手行礼,随后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枉费他们四个号称九幽阁四大杀手,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给一锅端了!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带着面具的扶光之外,其他三人脸上都是尴尬。 那陆吾除了尴尬之外,有些幸灾乐祸。 “呵!现在你们知道她的厉害了?我栽在她手上,也不算太亏!” “废什么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冥刀说话间就要朝着陆吾出手。 陆吾还被绑在树上呢,自然无法挣扎。 可冥刀也只能说说狠话,因为他全身无力,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一旁的破军原地打坐,开始运功逼毒,不理会二人的纷争。 冥刀见状也只好有样学样,先把毒性逼出体外。 而扶光则点了自己几个穴位之后,直接踉踉跄跄的走出荒宅。 冥刀见状皱眉道:“大家一起中毒,他居然还能勉强行走,这家伙,内功深不可测!” 破军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佩服扶光。 只是他想不通,扶光隐世多年,看样子应该是去练功了。 可这样一个高手,为什么刚刚重出江湖,就要杀他们胤城司的一个影卫呢? 是私仇?还是有人在九幽阁买凶? 破军叹口气,心中思忖着,要回九幽阁一趟,打探一下情况。 …… 另外一边,雁未迟解决了隐患,天也快亮了。 她忙不迭的朝着太子府跑,生怕被上官曦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幸运的是,她从侧门回去的时候,整个太子府还是一片寂静。 只有后院的下人点着灯,出来打水砍柴,看样子是要准备做早膳了。 雁未迟急忙回到自己的若初院。 踏入房间那一刻,才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拍着胸口,自言自语道:“呼!幸好幸好,幸好没被发现。” 第242章 裸睡 滋啦! 雁未迟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然而这边灯刚亮,外面忽然传来了上官曦的声音。 “未迟?你醒了?” 雁未迟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爬上床榻。 救命!她的夜行衣还没换下来呢! 这上官曦怎么这个时候来找她?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雁未迟也来不及多想,直接爬上床用整个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吱嘎,房门被推开。 一身朝服的上官曦,阔步走了进来。 “殿……殿下……”雁未迟紧张的冷汗都要落下来了。 上官曦疑惑的看着她,询问道:“孤正打算去上朝,见你院子亮了灯,就过来瞧瞧,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哪里不舒服么?” 上官曦关切的询问着,走到床前,伸手去试探雁未迟的额温。 雁未迟下意识躲闪,她可不想让上官曦摸到她额头上的冷汗。 雁未迟紧张而尴尬的回应:“没,没事啊,我就是口渴了,起来喝点水。” 上官曦转头看向桌面,一个茶壶,四个茶杯,都好端端的摆在那,根本没有喝过水的痕迹。 雁未迟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纰漏,恨不能把刚刚说出去的话,再咽回去。 这拙劣的谎言啊! 上官曦再次看向雁未迟,眼里带着几分探究,他沉声问道:“既然要喝水,为何没喝,又回到床上了?未迟,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没……没有啊!”雁未迟说是不紧张,可是已经紧张的全身紧绷,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是让上官曦看到她一身夜行衣,她又要非口舌去解释。 主要是解释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她自己徒手接住弩箭这种事儿,要怎么才能有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真的是单身十六年的手速吧? 这上官曦也得信才行啊! 如果实话实话,那空间手镯就瞒不住了,上官曦一定会把她当做妖怪。 “额头都出汗了,为何还裹着棉被?”上官曦疑惑的看着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她的被角。 雁未迟见状急忙喊道:“别碰我!” 上官曦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雁未迟见状口不择言的说道:“我没穿衣服啦!” 没……没穿衣服? 上官曦微微一怔,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雁未迟低着头,继续道:“我习惯裸睡啊!刚刚要喝水的,听到王爷走过来,这不就赶紧爬回床上了!王爷……王爷不能掀人家被子。” “裸……裸睡?”上官曦念叨着这两个字,感觉心里隐隐发热。 雁未迟头埋的更低了,闷声闷气的应声:“嗯……不行吗?”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你……小心着凉!”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转身,离开了雁未迟的房间。 眼看房门关上了,雁未迟才重重松口气。 总算是过了一这关。 然而雁未迟不知道的是,上官曦走出房门,便已经发现了异常。 看着院子里的泥脚印,上官曦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第243章 很惊讶 太子府都是青砖铺地,根本不可能出现泥脚印。 出现这样的印记,只能说明有人去了泥泞的地方。 而这个人……显然就是自称裸睡的雁未迟。 上官曦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有戳穿她拙劣的谎言,而是阔步去上朝了。 —— 京城,偏僻的客栈。 过了午时之后,破军体内的毒性总算是散去,回到了北胤兄妹落脚的客栈。 刚进门就听见北胤公主尉迟云瑾的质问声:“一上午你跑哪去了?” 破军恭敬的回应:“回公主殿下话,属下昨晚遇到一点麻烦。羟戊被人杀了,属下追逐凶手,与他缠斗了一夜。” “什么?”尉迟云瑾拍案而起:“羟戊死了?” 尉迟云昭也快步走过来:“何人杀了羟戊?” 破军继续道:“是九幽阁的扶光!” “扶光?”兄妹二人齐刷刷发出疑惑声,显然都觉得很意外。 尉迟云昭开口道:“扶光已经三年不曾露面了,江湖上不是都说他死了么?” 破军眉头紧锁:“殿下所言极是,扶光确实三年不曾露面,很多人都说他死于上一个任务中,可是这三年来,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看来他只是避世而居,去疗伤了。昨晚属下已经与他交手,白衣金面柔肠剑,绝对不会错。他……依旧很厉害。” 一旁的尉迟云瑾白了一眼破军,没好气的数落道:“一副丧家犬的模样,看来是败了?” 破军双唇紧抿,不敢反驳,只微微点头。 尉迟云昭倒是开口安抚道:“扶光从没败过,破军输了,也正常。我现在觉得奇怪的是,那样一个高手,为什么隐世这么多年,一出现,就要杀咱们胤城司的一个影卫呢?” 尉迟云瑾看向他:“三哥的意思是,他这一次也是被人雇佣的?雇佣他的人,是那个盗窃皇陵的花榆?” 尉迟云昭摇头:“不确定,仔细想想,羟戊最大的用处,就是他见过花榆身边的女人。如今羟戊和他的手下都死了,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女子了。与其说花榆雇佣了扶光,倒不如说,是那个神秘的女人,雇佣了扶光。毕竟她才是受益人。” 尉迟云瑾和破军都点头认同。 “去查一下扶光的下落,看看他最近都跟谁有接触。”尉迟云昭下令道。 破军领命,却并未立刻离去。 尉迟云昭见状疑惑道:“还有事?” 破军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尉迟云昭瞥了一眼尉迟云瑾,开口道:“五妹,你先出去等我。” 尉迟云瑾有些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有什么话,还得背着我说?” “好了,听话!”尉迟云昭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尉迟云瑾虽然跋扈狠辣,但是对尉迟云昭,还是有些畏惧,见他这般催促,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二人的时候,破军才开口道:“三殿下,属下昨晚见到了上官曦的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尉迟云昭显得十分惊讶。 “太子妃三更半夜的跑出去做什么?” 第244章 和亲? 破军回应道:“具体发生何事,属下还没有打探清楚,不过昨天夜里,她似乎是去找陆吾报仇的。那个太子妃容貌倾城,手段了得,把陆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险些变成废人!” 尉迟云昭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听闻上官曦一回京城,就暗中娶了一个养猪女。可没听说此女这般厉害。连无心榜排行第四的陆吾,都不是她的对手?” 破军仔细想了想,昨晚并未见到雁未迟出手。 雁未迟是如何制服陆吾的,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殿下,那个太子妃,会用毒!昨天夜里……”说到这,破军也露出赧然的神色。 “你着了她的道了?”尉迟云昭询问道。 破军点点头,将昨晚荒宅大战的事情,如实禀报。 尉迟云昭倒抽一口气:“一个上官曦,已经是不容易对付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娶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子。” 破军上前一步,开口道:“殿下也不必过于担忧,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上官曦,而是上官璃和文玲公主。而上官曦一直以来,都跟上官璃不睦,殿下要娶上官璃的亲妹妹,说不定上官曦还能帮上忙呢?” 尉迟云昭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之多加防范,避其锋芒。” “属下明白!”破军说完之后,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尉迟云昭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你放心,你弟弟的事情,我一直在派人打听,有消息,定然会立刻告诉你的。” 破军略显激动的重重点头:“殿下对卑职的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 —— 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被黑衣人撞破了好事。 而破军又在荒宅撞见了上官曦的太子妃。 北胤人自知行程已经瞒不住了,便立刻离开了京城。 在城外十里的驿站落脚,并假模假样的朝大黎国递交了拜访的国书。 康武帝拿着国书,眉头紧锁。 看完之后,将国书递给身边的德顺公公:“拿去给他们看看!” 下面站着文武百官,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因为陛下的脸色并不好看。 安国公先将国书接过来。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略显惊讶的开口:“和亲?” 和亲? 众人纷纷看向安国公。 康武帝点点头:“安爱卿怎么看?” 安国公一边将国书转交给长信王,一边疑惑的说道:“近年来黎国和北胤并未开战,边境虽有摩擦,最终都和平解决。北胤忽然前来和亲,应该是想促进两国继续和平共处,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事?”长信王冷哼一声:“我看不见得吧,若真是有心交好,进入我黎国之前,国书就应该提前三个月到了。如今人都在京城大门口了,才递交国书。这分明是心存不轨!” 安国公看向长信王,皱眉道:“那依王爷看,他们有什么不轨?” “本王怎么知道?京城防御、六部职权、还有大内行厂,都在安国公的管辖范围内,你来问本王,不如问问你自己?”很显然长信王觉得安国公肯定早就知道内情。 第245章 身高八尺腰如巨桶 安国公听到这话,也不乐意了。 皱眉道:“王爷此言差矣,这守卫京城的神武军、神策军、龙武军、龙骑军,那可都是王爷麾下的将领在管辖。王爷的消息,不会比老夫滞后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本王和北胤人勾结了?”长信王吹胡子瞪眼。 安国公笑了下:“那倒不会,王爷向来忠君爱国。怕只怕……有人欺下瞒上啊?” 阴阳怪气的,气的长信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高座上的康武帝见二人争执,也没打断,只是苦笑一声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既然北胤是来和亲的,不是来下战书的,那我们以礼相待便是。” 说到这里,康武帝的目光在百官中扫视,最后落在上官曦身上:“初景啊,这朝堂上其他事,你也插不上手,那这接待北胤来使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站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看向上官曦。 因为大家都猜不透当今陛下的用意。 也猜不透这件事,会给上官曦带来什么好处。 没错,众人一致认为,这件事一定是有好处,陛下才会交给太子的。 上官曦上前一步,恭敬的回应:“儿臣遵旨。” …… 散朝之后,百官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北胤的事情。 唯有长信王急匆匆阔步离去。 四皇子上官珏疑惑的询问身边的上官璃:“二哥,长信王怎么了?跑那么快干什么?” 上官璃因为前阵子没睡好,看起来元气还没恢复,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十有八九是心虚了,正如舅舅所言,这京城的四大防卫军,都是长信王的手下在管。如今北胤人堂而皇之的进来,我们竟是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这摆明了就是有人里应外合。” 上官珏惊讶道:“二哥的意思是,长信王与北胤里应外合?” 上官璃摇头:“那倒不至于,长信王好歹也是跟父皇有结拜的情意,还不至于吃里扒外,只是治下不严的罪,怕是脱不了了。” 上官璃猜测,长信王匆匆离去,应该是去调查北胤人怎么进城的。 可安国公却并不这么认为。 安国公凑近二人,低声道:“二位殿下,借一步说话。” 上官璃带着上官珏,跟随安国公来到宫门附近的隐蔽之处。 上官璃询问:“舅舅脸色如此凝重,是为了北胤人的事?” 安国公点头道:“殿下,北胤人是来和亲的,来人是北胤三皇子和五公主。若是老臣没猜错的话,五公主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上官璃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 安国公继续道:“没错,虽说我们黎国太子是上官曦,可太子身中剧毒,命在旦夕的事儿,并不是秘密。北胤人想要与我们和亲,自然要选最有权势的皇子,除了殿下您,还能有谁。” 上官璃皱眉道:“北胤乃是荒蛮之地,北胤女子粗鲁丑陋,传闻她们身高八尺腰如巨桶,我才不娶他们什么公主呢。” 第246章 让三皇子和亲 “当然不能娶,但不是因为那公主长得丑,而是因为娶了她,你就跟皇位……无缘了!”安国公脸色十分凝重。 上官璃不明所以,疑惑的眨眼。 那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模样,让安国公有些头痛。 反观四皇子上官珏,摸着鼻子,沉默不语,显然就是已经明白此事的利害关系了。 安国公笑呵呵的看向上官珏,开口说道:“四殿下,你与二殿下兄弟情深,倘若此事陛下真的应允了北胤,那还需要四殿下,帮衬一二。” 上官珏微微一怔,随后苦着脸道:“安国公,你这不是害我么。二哥不娶的女子,你就让我娶?” 安国公无奈的叹口气,这四皇子果然聪慧机敏,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上官珏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了。 安国公继续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北胤公主,是万万不可能做我黎国皇后的。倘若二殿下真的娶了北胤公主,那就与皇位无缘了啊。老臣不想见此一幕,四殿下和二殿下兄弟情深,定然也不愿见到这一幕吧?” 安国公的一番话里,充满了对上官珏的试探。 大家都是皇子,抛开嫡庶不说,人人都有机会继承皇位。 上官珏人前人后,都以上官璃马首是瞻,深得上官璃信任。 可上官珏的乖顺,到底是发自心底,还是表面逢迎,那就不得而知了。 安国公定定的看着上官珏,似乎想用此事,来看看他的心思。 上官珏也不傻,当即开口道:“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北胤人罢了。若是纳个妾,那进门多少个都没问题。可若是娶正妻,谁不想娶个贤良淑德,美艳无双的?就像那个雁未迟,虽然没什么内涵,可那张脸是真的漂亮啊。啧啧啧,大哥艳福不浅啊!” 看着上官珏那副对雁未迟垂涎的模样,安国公和上官璃,心里都松口气。 这位四皇子,果然只贪图美色,不堪大用。 一旁的上官璃见状,开口帮着说了几句话:“舅舅不要逼迫四弟了,四弟不愿意娶,不是还有三弟么。” “哎,对啊,还有三哥呢,让三哥娶不就行了?”上官珏急忙接话。 安国公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三殿下体弱多病,其生母生前只是一个宫女,死后才追封妃位。老臣想那北胤公主,未必能看得上他。” “哼,我听闻那北胤五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公主,生母还是北胤皇帝从自己弟弟手上抢来的。她的出身,也不见得多好,配三哥绰绰有余了!”上官珏极力将自己从这趟浑水里捞出来,对北胤人半点都不感兴趣。 上官璃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上官珏生出嫌隙,毕竟现在太子的位置还不是他的,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上官珏帮忙。 于是上官璃开口道:“舅舅足智多谋,还请舅舅想想办法,就让那尉迟云瑾,嫁给老三吧。” 话音落下,上官璃便带着上官珏先一步离去了。 第247章 女儿还太小 而安国公则眉头紧锁的回到了国公府。 安国公刚走进家门,小女儿安元朱就扑了过来。 “爹爹,爹爹!爹爹回来啦!” 安国公笑呵呵摸了摸自己小女儿的发顶,柔声道:“朱儿又长高了,可惜啊,还是太慢了。” 安元朱只有十二岁,对安国公的话并不是很理解。 她歪头看向安国公,疑惑道:“爹爹嫌朱儿长得矮吗?哥哥说了,朱儿要十五岁以后才能长高呢!” 她口中的哥哥,就是安国公的嫡长子,安元青。 安元青听到父女二人的谈话,也从房里走出来,开口笑道:“小妹,快去吩咐厨房传膳了。爹爹上朝这么久一定饿了。” 安元朱点点头,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安国公看着自己一表人才的儿子,皱眉询问道:“你怎么从书院回来了?秋闱在即,你要专心备考才是!” 安元青一边帮安国公褪去朝服,一边开口道:“父亲放心,不会耽误功课。我听闻北胤皇子和公主来了,就想着回来看看。” 安国公点点头道:“你是觉得,此事与为父有关?” 安元青微微一怔,随后连忙摇头:“当然不会,父亲忠君爱国,万不可能与北胤有勾结。可此事大内行厂都没有上报消息,只怕有心人会将矛头对准爹爹或者长信王。” 安国公叹口气道:“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为父并没有跟北胤有任何勾结。” “那一定就是长信王了!” 安国公摇头:“不,不会是他,那个老混蛋一心想要自己的女儿,嫁给上官璃,怎么可能引北胤公主进京和亲呢。只可惜,咱们的朱儿还太小了,不然的话……” “不然也不能让小妹嫁给上官璃啊!”安元青当即反对自己父亲的意见。 安国公抬眸看向安元青。 安元青一个激灵,心知自己嘴快了。 他急忙道歉:“父亲息怒,儿子只是关心小妹。上官璃固然身份贵重,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父亲比我更清楚。咱们国公府已经富贵滔天,何至于用小妹一生幸福,去为家族做筹谋?儿子还是希望小妹,能嫁个心仪的好人家,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平淡度日就好。” “荒谬!”安国公拍案而起,怒声道:“你只看到滔天的富贵,你可曾看到暗潮的汹涌?陛下对我们国公府早有不满,长信王与为父也是面和心不和。若不是你姑姑还是当今皇后,那长信王早就对我们出手了!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太子上官曦。这哪一处不是凶险异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你不懂吗?” 安元青急忙跪下:“父亲息怒,是儿子失言了。” 安国公看着自己的儿子,叹口气道:“你宅心仁厚,是好事,可你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局。眼前富贵,一不小心,就会化作浮云!” 安元青不敢反驳:“爹爹所言极是。那北胤和亲的事情,爹爹如何打算?” 安国公捏着眉心,烦躁不已。 第248章 大家都犯愁 这上官璃是他亲外甥,也是他要辅佐的下一个帝王,他自然不能让他取北胤人。 不让上官璃娶北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让他有个正妃。毕竟和亲公主,是不能为妾的。 可安国公手上,并没有适龄婚嫁的女子。 反观长信王,倒是有个十七岁的女儿韩雨霏,还有一个十五岁的的外甥女,雁轻姝。 那个老混蛋急匆匆离宫,定然也是去谋划此事了。 安国公猜的一点也没错,长信王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儿就是命人去接省亲的妻女回来。 第二件事就是命人去平役侯府,请明阳郡主过府一叙。 明阳郡主一脸不耐烦的走进长信王府,看到长信王也没行礼,而是皱眉询问:“大哥这是什么急事儿啊,非得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扰人清梦。” 原来明阳郡主还没起床。 长信王皱眉道:“睡睡睡,你还有心思睡,你皇后的梦就快破灭了,你还睡得着?!” 明阳郡主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大哥说什么呢?人家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哪里还能做进宫做皇后啊!” “我没说你,我说轻姝和霏儿。” 明阳郡主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开口道:“大哥此话何意?难道……陛下要给二殿下赐婚了?陛下属意哪家闺女了?” 长信王叹口气:“要是赐婚就好了,这京城上下,除了安国公那个老匹夫,谁敢跟本王争。问题是现在不是赐婚,是和亲!” “和亲?此话从何说起啊?”明阳郡主很惊讶。 长信王将北胤来使的事情,告知给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听完之后当即开口道:“这可不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黎国以后,定然还是二殿下的。当年我没听大哥的话,执意要嫁给雁寒山,眼下已经后悔莫及了。那我的女儿,必然要嫁给下一任国军,才能保我韩家上下富贵荣华啊!” 说到这里,明阳郡主发现长信王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忽然想起长信王还有个闺女,急忙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咱们韩家一定得有个女儿成为皇后,不是雨霏,就是轻姝啊!” 雁寒山挥挥手,没好气的说道:“别跟那雁寒山学的假模假式。老子知道霏儿那丫头容貌普通,上官璃那小子也看不上霏儿,所以才让你好好教轻姝啊!如今轻姝在京城艳名远播,乃是人人称赞的第一美女。眼看几位殿下都对她感兴趣了,岂能被北胤人截了胡?不行,这件事儿得想想办法!” “大哥有何高见?” “老子要是有高见,还叫你来做什么?叫你过来,就是一起想办法啊!”长信王显得很暴躁。 明阳郡主撇撇嘴,也陷入了苦恼。 —— 太子府。 北胤人和亲的事儿,让当朝两大权臣,都坐立不安。 反观太子上官曦,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鱼飞檐在上官曦的书房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不行,不能让上官璃娶北胤公主,不然他等同于得到了北胤的支持,他日若是兵戎相见,北胤的骑兵可不是好对付的!” “不娶北胤公主,他说不定就会娶长信王的闺女,安国公室他亲舅舅,若是长信王又称为他老丈人,那以后他的地位更加不可动摇了。这也不行!” “怎么才能找个出身低微的人嫁给他呢?唉,出身低微,皇后肯定也不愿意。真是头疼。大师兄,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啊?” 鱼飞檐看向上官曦,发现上官曦站在窗户前面,望着天空,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第249章 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嗷 “大师兄,大师兄?”鱼飞檐凑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上官曦皱眉看向他:“何事?” 鱼飞檐嘴角抽搐:“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啊?你在这想什么呢?” 上官曦看向若初院的方向,淡淡说道:“未迟昨晚出去过。” “出去过?去哪了?” 上官曦摇头:“她没说。” 鱼飞檐明白了,不是简简单单的“没说”,而是刻意隐瞒,不然上官曦不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鱼飞檐无奈道:“大师兄,你想知道,直接问不就好了?何必在这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上官曦叹口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彼此了解越多,越难以割舍,当面对分离的时候,也就会越痛苦。” 上官曦的情绪不太高,鱼飞檐想了想,询问道:“师兄是担心自己的毒?” 那雁未迟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很长寿的样子。 那能让他们二人分开的,也就只有上官曦的毒了。 上官曦点点头,继续道:“没错,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困境,我不该将她拉进来,一同受罪。既然没打算,与她共苦,便也不该对她诸多打探。只要她没有害人之心,便随她去吧。”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开了书房,看样子是要出府走一走。 鱼飞檐并没有跟上去,多年相处之下,他很清楚,上官曦现在需要静一静。 …… 太子府花园。 琴相濡拍拍手,欢喜的叉腰说道:“总算好了!” “琴!相!濡!”鱼飞檐气势汹汹的走向琴相濡。 琴相濡见状急忙道:“站住!” 鱼飞檐脚抬在半空中,忽然僵住。 琴相濡紧张的开口道:“哎呀,鱼世子啊,小心在下的药材啊!” 鱼飞檐垂眸一看,这才发现地上铺满了草药。 他收回脚,拧着眉绕开草药,来到琴相濡面前,没好气的说道:“你整天摆弄这些有什么用?你已经跟在我师兄身边两年了,两年了啊!除了得到青须狼尾草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进展吗?” 琴相濡眨眨眼,瞬间便想通了鱼飞檐为什么如此暴躁。 他惊讶道:“太子殿下毒发了?不会吧,这才过去没几日啊!” 鱼飞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没毒发,是我快被你气的毒发了。你好歹也是个神医,怎么这么没用!” 琴相濡摸摸鼻子,语气淡淡的反驳道:“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有些事情啊,要靠机缘的。” “你……” “不过你放心,太子殿下,机缘很好!”琴相濡在鱼飞檐炸毛之前,连忙安抚。 鱼飞檐冷哼一声,还是满脸烦躁。 琴相濡摸着下巴打量着鱼飞檐,开口猜测:“出什么事儿了么?鱼世子如此不淡定?” 鱼飞檐叹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儿,是师兄他……他……” 鱼飞檐想说,上官曦喜欢雁未迟,却因为自己的毒,不敢对雁未迟有所表达,更加不敢对雁未迟有所探究,最最不敢的,当然是与雁未迟成为一对真夫妻了。 第250章 雁姑娘还是个姑娘 可这种话,让他如何好对琴相濡说? 琴相濡只跟上官曦有三年之约,说到底,还是个外人。 鱼飞檐挥挥手,没好气的开口:“没什么事儿,我就是看你一天天的不务正业,非常令人心烦,你不是拿到青须狼尾草了吗?你倒是去抓九阳金鳟啊!” “不务正业?我?”琴相濡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惊讶。 鱼飞檐瞪大眼睛:“冤枉你了?” 琴相濡抿了抿嘴,正要解释的时候,一道女子的声音忽然想起:“鱼世子还真是冤枉琴大夫了!” 二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走过来的雁未迟。 鱼飞檐不明所以,用眼神询问,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冤枉琴相濡了。 雁未迟指着地上的草药开口道:“这是紫叶地丁,解毒极好,这是白玻草,也是解毒的,这是地甘兰,依旧是解毒的。这里洋洋洒洒四十几味草药,全是解毒的草药。琴大夫不是不务正业,他是不敢轻易给殿下用药,所以在不停的试探这些草药的药性。”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抬了抬下巴:“我说的可对?” 琴相濡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知我者,雁姑娘也!”呜呜,他想哭。 鱼飞檐见琴相濡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忍不住嘴角抽搐,开口道:“那你搞这么多花样,有什么进展吗?” 琴相濡叹口气道:“不能说毫无进展,可在下不敢直接给殿下试药啊。若是没有效果,也就罢了,万一起了反作用。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春闺秘录,也未必管用噢!” 提起春闺秘录,雁未迟脸上也复现一抹尴尬。 她轻咳两声,岔开话题道:“你这样纸上谈兵是不行的。” “哦?雁姑娘有何高见?”琴相濡好奇的询问。 “哎,你等一下!”鱼飞檐打断道:“琴大夫,她是我师兄的太子妃,我都要称呼一声小嫂嫂。你就算不恭敬的叫一声太子妃娘娘,也至少叫一声上官夫人吧。张口闭口的雁姑娘,是何居心啊?” 琴相濡看着鱼飞檐,忍不住想笑。 因为鱼飞檐现在,就像一只给帮主子看家护院的大狗。 生怕他这个外男,对雁未迟起了觊觎之心。 琴相濡挑眉道:“居心呢?就谈不上了,在下也不过是说事实罢了。雁姑娘,确实还是雁~~姑娘!” 琴相濡将“姑娘”二字,咬的特别重。 聪慧如雁未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琴相濡是知道,她跟上官曦,只是有名无实罢了。 鱼飞檐倒是有些搞不懂,一头雾水的看着琴相濡:“这不是废话吗?雁未迟当然是雁姑娘了,难不成还能是雀姑娘。” 雁未迟一阵无语,心想这鱼飞檐的智商,是不是都被上官曦吸走了。 她不想在一个称呼上,反复纠结,于是便开口道:“好了好了,我们说正事儿。其实我已经给太子殿下把过脉了,他体内的毒性,真的十分复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毒性极具隐藏性和变化性。” “呃……什么,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一点?”鱼飞檐听不懂。 第251章 一个字,吃 雁未迟继续解释:“我说的极具隐藏性,就是此毒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太子殿下的脉象,是一切如常的,普通大夫,根本无法发现太子殿下中毒了。” 一旁的琴相濡点头认同:“没错。” “我说的具有变化性,是这种毒并不是一直对身体有害,有些时候,它甚至会让殿下的脉象强劲,体质过于常人。” 一旁的琴相濡继续点头:“也没错,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太子殿下才能修炼千秋雪内功,而你和叶公子,都不能修炼,因为千秋雪至阴致寒,没有深厚的内功、蓬勃的真气,都会被千秋雪反噬。” 鱼飞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怎么听你们说的,这寒蛊之毒,倒像是好事儿了?” 雁未迟摇头道:“非也非也,它既然能殃及性命,自然不是好事。不过寒蛊之毒,它既有蛊,也有毒,既然过去多年,在毒上都无法突破,我们为何不换个方向,去试试对付那个‘蛊’呢?” 鱼飞檐目瞪口呆,只会挠头,他还是听不懂。 琴相濡倒是眉头紧锁,仔细思忖许久。 随后询问道:“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再试图解毒,而是想办法,将蛊虫引出来?不过这样……实在是很危险啊。通常蛊虫和宿主之间,大多是寄生,也有伴生。倘若是寄生,那么蛊虫死了,殿下不会有事。殿下死了,蛊虫会跟着一起死。可若是伴生,那就麻烦了。” “有何麻烦?”鱼飞檐追问道。 琴相濡继续解释:“伴生,就是同命相连,任何一方死了,另外一方,都不能活,而且二者永远不可分开。我们目前无法判断那寒蛊到底是寄生还是伴生,就不能贸然动手啊!” “你说的没错!”雁未迟认同琴相濡的说法,随后继续道:“所以我不打算把蛊虫引出来。既然这么多年它都在里面住的好好的,不如我就让它住的更舒服些。只要它一直舒服着,就不会让王爷毒发,王爷一直不毒发,就不用再使用千秋雪,自然也就不会殃及性命了。” 鱼飞檐震惊的看着雁未迟,十分惊讶的询问:“你……你知道我师兄他……他……” “哎呀。命不久矣嘛,我可是个大夫,又不是傻子!第一次给他把脉我就知道了啊!”雁未迟的语气轻轻松松。 却不知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十分惊讶。 因为她表现出来的状态,似乎根本没把这种毒放在眼里。 不,也可以说,是没把上官曦的性命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鱼飞檐不免为上官曦抱不平。 毕竟今日上官曦还在因为雁未迟而郁结难舒呢,可看看雁未迟,一副没心没肺的德性! “行,就算你不是傻子,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让你口中的蛊虫,住的更舒服些?”鱼飞檐询问道。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一个字,吃!” “吃?吃什么?虫子喜欢吃什么?树叶?花草?浆果?”鱼飞檐不着边际的猜测着。 第252章 给鱼飞檐整不会了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跟鱼飞檐沟通有障碍。 她还是转头看向那温润如玉的琴大夫。 琴相濡仔细想了想,点头道:“蛊虫在殿下体内,它吃什么,完全取决于殿下吃什么。雁姑娘的意思是,让殿下尝试一下各种美食,然后时刻观察殿下的脉象。若是脉象异常,毒性发作,那便是蛊虫不喜欢的。若是脉象强劲有力,真气蓬勃,那便是蛊虫喜欢的。是不是?”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若是脉象软腻沉浮,说不定就是对蛊虫有害的。或许可以在不伤害殿下的前提下,吃死那条虫也说不定噢!” 关于解蛊,雁未迟过去只在史料上看到过,毕竟未来世界,有那么多高精尖的仪器,已经不需要如此迂回的治疗方式了。 所以即便是她积累的知识很多,可实践却为零。 换言之,这件事必须跟琴相濡,一起配合。 琴相濡重重点头:“虽说此法有些玄妙,可未必不可行啊!另辟蹊径,说不定收获喜人呢!” 雁未迟笑道:“没错,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给殿下做好吃的啦。嗯,先从他从没吃过的东西下手!” “明天不行!”鱼飞檐打断道。 雁未迟询问:“为何不行?” “应该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行,北胤使者进京了,陛下安排大师兄去接待。你若是给大师兄吃错了东西,让他当着外人面出了丑,那就不好看了。要我看,过了这段日子吧。”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想起来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两兄妹了。 想起二人的苟且之事,雁未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 一旁的琴相濡略显好奇的询问鱼飞檐:“北胤人?他们来做什么?” 鱼飞檐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和亲。” “和亲?”琴相濡想了想,随后笑道:“我知道了,北胤那个公主,想要嫁给二殿下上官璃,意图成为黎国的下一任皇后啊!” 鱼飞檐冷哼一声:“她做梦!上官璃也做梦。我师兄才是太子!” 琴相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不想掺和国事,不再多嘴询问。 倒是雁未迟,忍不住问道:“尉迟云瑾跟上官璃联姻,对于殿下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鱼飞檐有些好奇。 雁未迟眨眨眼:“好事儿我就促成,坏事儿我就捣乱啊!” “呃……你倒是坦白!”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可也没人像雁未迟这么说出来,都给鱼飞檐整不会了。 一旁的琴相濡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道:“雁姑娘真是坦荡之人,在下看来,这件事对于殿下来说,好坏参半。关键还是看殿下的意思。” 雁未迟点头道:“简单,我去问殿下。” 雁未迟说风就是雨,话音落下,就往外院走。 鱼飞檐见状急忙道:“师兄出去了,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 二人急匆匆离开了太子府,鱼飞檐本想呆着雁未迟去吏部找上官曦,毕竟上官曦这阵子一直喜欢跟杨云峰下棋。 不过令二人惊讶的是,竟然在街上就看到上官曦了。 还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第253章 哎呀!喜脉啊! “殿下,殿下这可怎么办啊?小姐被你撞晕了!” 雁未迟定睛一看,这说话的不是平役侯府的丫鬟橙儿么? 那上官曦怀里这位昏迷不醒的姑娘,显然就是雁轻姝了。 雁未迟一挑眉,心道一声:“这是唱哪出呢?” 鱼飞檐显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况。 他一边阔步走上去,一边询问道:“大师兄,你干嘛呢?” 上官曦扶着昏迷不醒的雁轻姝,正要找人来帮忙,刚好就看到了鱼飞檐。 他想也没想就将雁轻姝推给了鱼飞檐,鱼飞檐下意识伸手接住,紧张的直叫唤。 “哎哎哎,这是干嘛啊,她她她……她这是怎么了?死了吗?” 上官曦瞥了一眼缓缓走过来雁未迟,忍不住皱眉道:“孤刚刚走路太专心,不小心撞到了她,不知为何,她就昏迷不醒了。” “殿下您如此高大伟岸,步履生风。我家小姐身娇体弱,哪里经得住殿下您这一撞啊,呜呜呜,小姐不会出事儿吧!”橙儿叽叽歪歪的,往上官曦身上推卸责任。 上官曦也不好反驳,毕竟刚刚确实是他走神了。 上官曦没理会橙儿,而是看向鱼飞檐说道:“你在这陪着她,孤去找大夫。” “哎?找什么大夫啊,我不就是大夫吗,殿下何必舍近求远呢?”雁未迟笑眯眯的走过来。 上官曦看向她,不知为何心情有几分复杂。 想到她昨晚离去的刻意隐瞒,上官曦就有些生气。 可是看到她跟鱼飞檐一起朝着吏部的方向走,也不难猜想,她是来找他的。 见到她来找他,他心里,竟是还有一些欣喜。 上官曦抿了抿嘴,开口道:“那你先看看她怎么样了!” 雁未迟很好说话的点点头,立刻朝着雁轻姝走过去。 鱼飞檐见状也急忙将雁轻姝放平在地面上。 一旁的橙儿见状紧张的开口道:“哎,你……” “你什么你?见到本太子妃,你行礼了吗?你你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不等橙儿把阻拦的话说出来,雁未迟就率先堵上了她的嘴。 橙儿身子一凛,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上官曦,见上官曦脸色微沉,便连忙行礼道:“奴婢,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咱们还是找个大夫把。小姐的身子……” “怎么着?太子殿下的身子,我都能治得了,你家小姐的,我倒是治不了了?合着你家小姐,比太子殿下还矜贵呗?” 橙儿哪敢说雁轻姝比太子矜贵,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她双手拧在一起,紧张的解释:“不……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橙儿跪在雁轻姝身边,轻轻推她:“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雁未迟见橙儿那一脸心虚的模样,心中便已经猜到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了。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露出一个狐狸一样狡黠的表情。 一旁的上官曦,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中却做出一个结论:“雁轻姝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雁未迟就拉起雁轻姝的手腕,随后惊呼道:“哎呀!哎呀呀呀!这……这是喜脉啊!!” 第254章 棍法了得! “什么?喜脉?!”鱼飞檐震惊的询问:“这雁轻姝不是待字闺中吗?怎么会有喜脉?” 此话一出,这南来北往的人,瞬间都停下脚步,跑过来看热闹了。 一旁的橙儿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道:“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小姐怎么可能是喜脉,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啊!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雁未迟不理会橙儿,煞有其事的说道:“哎呀呀呀,不仅仅是喜脉,这还是个龙凤胎啊!孩子他爹,真是棍法了得啊!” 棍法了得? “哈哈哈……”周围凑热闹的人,有一点就透的,当即忍不住笑出声。 鱼飞檐那傻小子挠头道:“棍法了得?这平役侯的二小姐,跟一个武林人士珠胎暗结了?” 一旁的上官曦微微摇头,这雁未迟又开始胡说八道,口不择言了! 而鱼飞檐跟雁未迟站在一起,简直就像个二傻子。 雁未迟煞有其事的回应:“鱼世子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雁未迟挑眉:“是啊,不是一个武林人士,是两个,我不是说了么,龙凤胎啊,那肯定要两个武林人士,同时与二小姐耕耘播种,这才……” “够了!”雁轻姝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怒斥道:“雁未迟,你不要太过分了,如此败坏我的声誉,我不会饶了你的!” 雁未迟摊摊手道:“瞧瞧瞧瞧,我的医术越来越高名了,一没用针,二没用药,三两句话,就把昏迷不醒的二小姐唤醒了。殿下,我厉~不厉害呀?!” 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叹口气,语气无奈而宠溺的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胡言乱语。” 雁轻姝眼睛一亮,刚以为上官曦要训斥雁未迟。 结果他话锋一转:“不过……事急从权,你也算治好了雁二小姐。” 雁轻姝气结! 雁未迟扑过去,抱住上官曦的手臂,乖巧点头:“那是那是!哎哎哎,你们可都别相信啊,我刚刚都是胡扯的,好在结果喜人,瞧二小姐那模样,比晕倒之前还精神呢!” 上官曦不习惯在众人面前如此亲密。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雁未迟死死的攥着,就不让他拿开。 她非得气一气这个朝自己姐夫怀里,投怀送抱的雁轻姝不可。 雁轻姝见状,气的原地跺脚。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雁未迟虽然承认自己胡说八道,可这么多人都听了去,谁知道以后谣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雁轻姝都要被气哭了。 “你……你给我等着!”雁轻姝拂袖离去,橙儿急忙跟上。 雁未迟朝着她的背影,伸了伸舌头:“略略略!” 上官曦叹口气:“幼稚!” 他终究还是把手臂抽回去了,随后便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看起来也不打算去吏部了。 雁未迟不服气:“哼,我幼稚?殿下不说自己愚笨,这么轻易就被女人算计!” “放肆!”上官曦故作凶狠的训斥。 第255章 我是这么理解的 雁未迟撇撇嘴:“我哪有雁轻姝放肆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竟然跟自己姐夫投怀送抱。怎么着,殿下喜欢那般矫揉造作的?” “孤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不要乱扣帽子!” “那殿下不喜欢她,我帮殿下赶走她,殿下怎的不夸我,还数落我幼稚?”雁未迟不服气! 上官曦伸出手,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你说,‘幼稚’就是数落的?” 他分明在夸雁未迟童心未泯,机灵狡黠嘛! 雁未迟揉着被上官曦点到的位置,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动作,既宠溺,又暧昧。 鱼飞檐看着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忍不住皱眉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把我忘了?” 呃…… 上官曦和雁未迟齐刷刷看向鱼飞檐,都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是把他忘了! “咳咳!”上官曦轻咳两声,调整一下情绪,询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出来了?找我?” 鱼飞檐一拍脑门儿:“瞧给你俩闹得,正事儿都忘了。小嫂嫂说了,她有办法,让上官璃娶谁,他就得娶谁,所以现在来问问大师兄,对和亲的事情,有什么意见。” 雁未迟眨眨眼,诧异的看向鱼飞檐:“我是这么说的吗?”她分明说可以捣乱或者促成,她哪有本事让上官璃听之任之啊? 鱼飞檐也眨眨眼:“我是这么理解的!” 上官曦:“……”两个幼稚鬼!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和亲一事,有利有弊,是否让上官璃娶尉迟云瑾,孤也没想好。” 雁未迟接话:“这还不简单?” “简单?那你说说!”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似乎很期待她的结论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一字记之曰,添堵!” 鱼飞檐咧嘴笑:“这是两个字啊!” “啧,别在意细节!我的意思是呢,倘若无论是否让上官璃和亲,都会有利有弊,那我们就选一个给上官璃添堵的方式,不就好了?他想娶,我们就偏不让,他不想娶,我们就努力促成嘛!这样抛开利弊不谈,至少能让他郁结于胸,那我们不就心情畅快啦!” 雁未迟笑眯眯看着上官曦。 那副傲娇的小模样,就像个等待主人称赞的小猫一样。 上官曦感觉手痒,忍不住想揉她。 怎么想,也就怎么做了。 上官曦伸出手,揉乱了雁未迟的额发,在她没回过神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听你的!” 随后便阔步离去了! 雁未迟一边捋着自己头发,一边嘟囔着:“听就听嘛,摸人家干嘛,发型都给你搞乱了!” 鱼飞檐看着雁未迟娇羞含笑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果然这世上的女子,就没有不被他大师兄的盛世容颜,所倾倒的。 聪明如雁未迟,还不是看到上官曦,就变成扑花的小蝴蝶啦! 这可惜这只小蝴蝶,有些不安分。 鱼飞檐摩挲着下巴,心中思忖着,要不要派人暗中盯着雁未迟,看看她三更半夜跑出去,到底在忙什么! 第256章 石蚌皮 雁轻姝在街上吃了雁未迟的亏,回府之后,自然又是一阵子打砸。 砸的雁寒山烦躁不堪,直接出门躲清净。 也砸的明阳郡主,心疼不已,迫不及待找陆吾过来询问清楚,怎么还没杀掉雁未迟。 然而派出去的人,却没能寻到陆吾的下落。 明阳郡主惊讶道:“什么?没人?他落脚的客栈也去过了?” 手下人点头道:“回郡主话,去过了,已经人去楼空了。” 一旁的辛嬷嬷听到这话,当即惊呼道:“哎呀夫人啊,那家伙别是携款潜逃了吧?” 明阳郡主眉头紧锁,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那陆吾好歹也是杀手榜上排行第四的,不至于为了这点银子就携款潜逃吧? 可是怎么会连人也联系不上了呢? 就在明阳郡主打算亲自去找一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橙儿的声音:“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你快来看看小姐啊!” 不好了? 明阳郡主紧张的跑出去,急切的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橙儿苦着脸道:“小姐被狗撵啊!” “啊?”明阳郡主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一旁的辛嬷嬷也疑惑道:“狗?哪来的狗?咱们府上没有养狗啊!” 不等橙儿解释,二人就听见后院传来各种狗叫声。 “汪汪汪!” “嗷呜嗷呜!” “嗷嗷嗷!” 这听起来,可不仅仅是一只狗啊! 明阳郡主急忙带人跑去雁轻姝的院子,就看到好多狗前仆后继的朝着雁轻姝的房门和窗户扑过去。 下人们拿着扫把、棍棒,拦也拦不住。 雁轻姝则在房间里吓得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 怎么招惹上这些野狗了? 明阳郡主大喊道:“快,快,快给我把它们都宰了!” 狗又不是傻子,尤其是野狗,机灵的很,怎么可能站在原地被宰。 “打死它!” “哎呀,咬我了!” “救命啊,它冲破窗户了!” “快快快,拦住那个黄的!” “啊,我的脚,我的脚!” …… 一时间整个平役侯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而与此同时,太子府上,则是一片喜气祥和。 众人围桌吃着晚膳,琴相濡忍不住询问道:“雁姑娘,你今日离开的时候,是否拿了在下的石蚌皮啊?” 他收拾草药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味。 雁未迟点点头,坦率的回应:“嗯,拿了。” 琴相濡转头看向上官曦,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 上官曦忍不住皱眉,询问道:“怎么了?”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低头浅笑:“没什么。” 鱼飞檐眨眨眼,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石蚌皮是什么?小嫂嫂,你拿那个做什么?” 雁未迟一边吃一边道:“你这记性可真是差,我不是说要给殿下弄点好吃的,试试他体内蛊虫的喜好么。” “啊?那你是打算用石蚌皮给大师兄做菜啊?等等,石蚌皮是什么?”鱼飞檐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看着面前一桌子菜,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心中暗道:“这一桌子里,该不会有石蚌皮吧?” 第257章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琴大夫,你……你怎么不吃了?”鱼飞檐紧张的看向琴相濡,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琴相濡尴尬的笑了笑:“呃,在下吃饱了。” 这个表情,分明就不是吃饱了,而是害怕了啊! 鱼飞檐也急忙放下碗筷,继续追问:“你们倒是说啊,石蚌皮是什么啊?” 雁未迟看向鱼飞檐,疑惑的眨眼:“鱼世子,你怎么好奇心那么重,难不成……你想学医?” 鱼飞檐摇头:“我才不想学医呢,我是觉得石蚌皮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琴相濡怎么不吃了?师兄,你也别吃了!啊不是,你吃你吃,她就是为了你做的!” 上官曦端着碗,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继续吃吧,总感觉琴相濡那个表情实在古怪。 不吃吧,这鱼飞檐也说了,是雁未迟专门为他做的。 所以向来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上官曦,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未迟,石蚌皮是什么?” 雁未迟感慨道:“太子殿下的好学之心,真是令我等心生敬佩啊!” 鱼飞檐忍不住嘴角抽搐,合着他问就是“好奇”,上官曦问就是“好学”,这雁未迟还能更双标一点吗? 雁未迟笑了笑解释道:“就是癞蛤蟆皮,要带一点毒液的那种噢!” “呕……” “哕……” 鱼飞檐忍不住跑去门口干呕。 上官曦的脸色也精彩缤纷。 就连琴相濡,都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他开口道:“雁姑娘,有些珍馐美味,给殿下一人做就够了,我们就不必占这个光了。” 上官曦瞥了一眼琴相濡,恨不能让他立刻闭嘴。 雁未迟观察着这几个人的神色,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把石蚌皮放在菜里了啊?” 难道不是吗? 鱼飞檐腾腾跑回来,询问道:“没放?” 雁未迟耸耸肩:“本来是要放的,不过你不是说,殿下最近要接待北胤来使么,别在人前出了洋相,所以我就没放。”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眨眨眼道:“不过琴大夫放心,我也没浪费那好东西,我把它给别人用上了。” 寡言少语的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问道:“雁轻姝?”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我容冠四国的太子殿下,怎么这么聪明呀!真是集美貌与智慧为一身的,绝代佳人啊!” 琴相濡:“……”上官曦注定要栽她的甜言蜜语里了。 鱼飞檐:“……”为什么小嫂嫂说这么恶心的话,都不会脸红? 上官曦:“……”明知不是真心话,竟是听着也高兴!我该拿你怎么办? 三人都被雁未迟的花言巧语,说的无语了。 雁未迟继续一边吃一边解释:“今日不是看到雁轻姝装晕么,恰巧我手上有石蚌皮、禾子香叶、猪油膏、薰衣草籽,所以我就顺手做了一点香料,擦在雁轻姝的手腕上了。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出意外了!嘿嘿嘿!” 嘿嘿嘿? 雁未迟的这个表情,让鱼飞檐知道,雁轻姝一定是倒大霉了。 第258章 看看上官璃到底想娶谁 鱼飞檐和上官曦,同时将目光投向琴相濡,很显然,想让琴相濡解释一下,这几种东西配在一起,会产生什么功效。 琴相濡微微蹙眉,想了想之后开口道:“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这个方子,好像是猎户用来猎狼、狐的。” 雁未迟笑了下:“没错,这些东西配在一起,会散发出一种人类不易察觉的气味,类似于发/情母/狗的分泌物,所以会吸引犬科同类的雄性动物,一般猎户用来猎雄性狐狸,为了取其美丽的皮毛。这城里是没有雄性狐狸了,但是应该有不少雄性的野狗吧。” 听完雁未迟的解释,三个大男人目瞪口呆。 鱼飞檐忍不住嘴角抽搐,随后腾地一下站起身。 上官曦看向他:“你做什么?” 鱼飞檐连忙道:“这么大个热闹,我可不能错过!”话音没落,他人就飞走了! 琴相濡略感遗憾的叹口气:“哎,在下也想见识见识。”可惜他不会武功,不能暗中观察。 上官曦听到这话,想了想开口道:“想见识一下,也不是不行。” 琴相濡诧异的看向上官曦:“殿下,在下可不会轻功。” 换言之,他要去,得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没办法飞檐走壁。 上官曦勾唇一笑,开口吩咐道:“轻舟,去二皇子府附近,把平役侯府被野狗围攻的消息,散布出去。” “是!”轻舟领命离去。 随后上官曦站起身,垂眸看向琴相濡:“琴大夫,走吧,等下全城好奇的百姓,都会聚集到平役侯府,我们在外面看个热闹,也不会惹人注意的。” 琴相濡眨眨眼,觉得上官曦有些奇怪。 这太子殿下,向来都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 怎么回京之后,竟是多了几分……调皮! 对,就是这种感觉。 琴相濡看向吨吨吨喝汤的雁未迟,忍不住笑道:“雁姑娘,一起去吧?” 雁未迟急忙放下碗筷:“那是自然!” 她本来以为上官曦不会让她去,所以她也没惦记这事儿。 既然有机会一起去,她当然要看看自己配出的药,功效如何啦! 三人当即起身,朝着平役侯府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个心急的鱼飞檐也从暗处跑出来,来到三人身边。 他好奇的询问:“大师兄,你也爱看这种热闹?真是奇怪了!” 不等上官曦回应,雁未迟就接话道:“殿下哪有功夫看这个热闹,殿下是想看看,上官璃到底想娶的是谁。”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挑眉询问:“我说的对不对呀?” 上官曦轻笑一声,微微点头。 如今上官璃的亲事,无非就是三个选择,京城第一美人雁轻姝,长信王的掌上明珠,银珰县主韩雨霏,还有一个就是来和亲的尉迟云瑾了。 这银珰县主的容貌差强人意,估摸着上官璃也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最后上官璃的正妃,只有可能在雁轻姝和尉迟云瑾中选出。 既然雁未迟说了,要给上官璃添堵。 那他们自然要先确定一下上官璃的心意了。 所以上官曦才让轻舟,去上官璃府邸附近,传播消息。 看看上官璃,会不会来英雄救美! 第259章 不会是野狗的种吧 听了雁未迟的解释之后,鱼飞檐忍不住感慨:“你们夫妻二人,真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大师兄杀人,小嫂嫂递刀。小嫂嫂害人,大师兄就挖坑。简直……天作之合!” 砰! 上官曦敲了一下鱼飞檐的脑壳,开口数落:“休要胡说八道!这是野狗的事儿,与我们何干?” 万不能被外人知道真相啊! 鱼飞檐嘿嘿一笑:“是是是,谁让那雁轻姝,长得像肉包子呢,那就怪不得野狗追着咬了!” 一行几人边聊天便慢悠悠的走着,不多时就听见身后响起马蹄声。 上官曦耳朵动了动,嗤笑一声:“看来他喜欢雁轻姝。” 其他人听到这话,齐刷刷回头看。 果不其然见到上官璃带着上官珏策马疾驰,奔赴而来。 身后还跟着一群二皇子府上的侍卫。 那急切的模样,分明是连路都顾不得看了,更加没有注意到走在路上的上官曦一行人了。 等上官曦一行人来到平役侯府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来人,给我杀!一条不留!” 上官璃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冲进去。 这些人可跟平役侯的家丁不一样,这些带刀侍卫都是有功夫傍身的。 对付一些野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多时院子里就传来一阵阵哀嚎。 野狗也不傻,一两只受伤了之后,便判断出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了,有些到处乱窜,有些冲出院落。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发出疑惑的讨论声。 “呦,这是怎么了?这么多野狗攻击平役侯府呢?” “啧啧啧,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是这平役侯府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被野狗抱负了!” “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儿个听闻平役侯的二小姐,未婚先孕怀了双胞胎啊!” “啊?不会吧,她不是还没出阁呢?啧啧啧,真是伤风败俗啊!” “这怀双胞胎跟野狗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怀了野狗的种吧?”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雁未迟抿着嘴,想笑又不想惹人注意。 一旁的上官曦无奈的摇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雁未迟挑眉:“谁让她招惹我的,我这是小惩大诫!” “哦?那你倒是说说,大惩大诫,又该如何?”上官曦好奇雁未迟的手段。 雁未迟轻哼一声:“我有本事给她下招惹野狗的香料,就有本事给她种下突如其来的野种。保证让整个京城所有庸医,都给她诊出喜脉!”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琴相濡,不忘解释一下:“啊,琴大夫除外,他是个神医!” 琴相濡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只会医术,对毒术,一窍不通。” 琴相濡的话,很好的提醒了上官曦。 这雁未迟,真是越跟她接触,越觉得她不简单。 医毒双绝也就罢了,今日捉弄雁轻姝的事儿,也做的十分巧妙。 关键是,从她看到雁轻姝,到她下手,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工夫。 这一盏茶的工夫,也没见到她动什么手脚,她是何时配的香料呢? 第260章 享齐人之福 上官曦探究的看着雁未迟,难以自控的想去挖掘她身上每一分秘密。 可他又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 十分纠结。 就在上官曦走神儿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平役侯府的门口。 “殿下,你看!尉迟云瑾!”雁未迟提醒上官曦。 上官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尉迟云瑾和破军。 这国书才递交上来,说好七日后进城的,尉迟云瑾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眼看尉迟云瑾带着破军进入了平役侯府。 上官曦开口道:“我们也进去看看。” 众人没有异议。 与此同时,二殿下府上的侍卫,还在跟层出不穷的野狗搏斗。 上官璃自己也拿着长剑,站在门口,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 尉迟云瑾站定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璃,随后笑道:“长得还不错!” 破军沉默不语,只是戒备的看着周围的野狗,生怕伤了他们家公主殿下。 尉迟云瑾朝着上官璃,开口喊道:“这位公子,你这么驱赶这些野狗,是赶不走的。没有任何一只公狗,能拒绝诱捕香的味道。” 诱捕香? 上官璃看向眼前人,发现她的衣着打扮,不像黎国百姓。 而且这姑娘明眸皓齿,生的十分美艳出挑,只是眼角上挑,略显轻浮。 上官璃对美人,向来多几分耐心。 他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尉迟云瑾勾唇一笑:“你想知道呀?那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目传秋波,媚眼如丝。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会勾/引男人。 上官璃轻咳两声,开口道:“老四,你看好这个门口。” 雁未迟见状,低声嘟囔着:“殿下你看他,心里惦记着眼前的美人,还不忘记保护身后的美人,这上官璃难不成还想享齐人之福不成?” 上官曦低声道:“先看看。” 现在他也不确定,上官璃究竟想娶谁了。 眼看上官璃走到面前三步之遥的位置,那尉迟云瑾忽然凑近他。 她踮起脚尖,呵气如兰,附耳轻声道:“公子,谁吸引了野狗,谁身上就擦了诱捕香,让她洗个澡就好了呀!”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上,竟是让久经风月的上官璃,也忍不住红了耳朵。 他退后半步拉开距离道:“咳咳,多谢姑娘提点。来人,去给你家小姐沐浴更衣。” “小姐?”尉迟云瑾念叨着这个称呼,随后故作生气道:“原来公子用人家的办法,去拯救其他小姐,还真是令人伤心呢。” “呃……这……”上官璃不知如何接话。 倒是那上官珏,十分精明,瞬间就猜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他走到二人面前,开口道:“素问北胤人擅长驯兽狩猎,没想到北胤公主,竟然也巾帼不让须眉,简简单单一个办法,就化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在下上官珏,真是佩服,佩服!” “北胤公主?”上官璃惊讶的看向面前女子,继续惊呼:“你是尉迟云瑾?!” 尉迟云瑾莞尔一笑:“二殿下看看我,可是身高八尺,腰如巨桶啊?” 第261章 风情和风骚 哪里就腰如巨桶了。 分明是纤腰楚楚,妩媚动人啊。 上官璃看着面前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女子,忍不住笑了笑:“公主殿下说笑了。只是……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外国来使,理应由他们派人出城相迎,哪有自己进城的道理。 一点排面都没有。 尉迟云瑾歪头浅笑:“殿下是想知道瑾儿为何出现在此,还是想知道,您里面那位美人儿,是否安好呢?” “呃,这……” 上官璃有些语塞,因为尉迟云瑾的这番话,分明就是让他在两个女人之间,做选择。 眼看上官璃回不上话,一旁的上官珏,打着圆场说道:“这里实在混乱不堪,还有野狗的尸体,二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 上官璃连连点头:“是是是,没错没错,公主远道而来,在下理应设宴款待,不妨就……” “不必了。”尉迟云瑾开口打断了上官璃的话:“殿下想与瑾儿吃饭,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们走!” 尉迟云瑾留给上官璃一个暧昧莫名的眼神,随后带着破军,离开了平役侯府。 走出门口的时候,破军下意识朝着人群看了一眼。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雁未迟了,只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雁未迟已经转身离去了。 破军微微皱眉,没有多言。 …… 众人朝着太子府走去,鱼飞檐忍不住感慨道:“那个北胤公主,果然跟咱们黎国的姑娘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琴相濡饶有兴致的跟鱼飞檐探讨。 鱼飞檐想了想开口道:“一种……异域风情。” 一旁的雁未迟翻了个白眼:“那也叫风情?” 鱼飞檐看向雁未迟:“不是风情是什么?” 雁未迟叹口气道:“唉,这女人啊,让人想爱,才叫风情,让人想睡,那叫风骚!” 呃…… 三个大男人被雁未迟说的有些接不上话。 上官曦无奈的询问:“那像你这样胡说八道的呢?” 雁未迟挑眉:“像我这样妙语连珠的,那叫风趣!像殿下这样对我诸多包容的,那叫风度!嘿!” 雁未迟又要去抱上官曦的手臂,上官曦这一次有所察觉,直接将双手背在身后,回避了雁未迟的亲近。 这丫头,整天就会撒娇卖乖,阿谀奉承的话张口就来,准没好事儿。 雁未迟扑了个空,也不甚在意。 因为鱼飞檐拉着她,非要问问自己是风什么。 “哎哎哎,那我呢,那我呢?小嫂嫂,我是风什么啊?风姿绰约?风流倜傥?” 雁未迟推开他的手,无奈道:“你是疯疯癫癫,风姿绰约的,那得是琴大夫!” 琴相濡莞尔一笑:“雁姑娘过奖了。” 一旁的上官曦脸色微沉,听雁未迟夸自己,他觉得腻糊糊的。 可听雁未迟夸别人,他又忍不住气鼓鼓的。 还不如夸他呢! “好了,别胡扯了。毫无规……” 不等上官曦把话说完,雁未迟就打断道:“毫无规矩,不成体统,言语粗鄙,口不择言……哎呀殿下,我都能背下来了。你就不能换一句。” 第262章 上官璃到底要娶谁 雁未迟挥挥手,加快脚步,走在三人前面。 上官曦见她那蹦蹦跳跳小兔子一样的德性,无奈的摇头浅笑。 一旁的琴相濡,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夫妻之间的互动。 见此状,勾唇浅笑,心中暗道:“一个是外热内冷,并未动心。一个是外冷内热,早已泥足深陷。这位有风度的太子殿下,终究还是要抵不过那位风趣的雁姑娘啊!” —— 太子府。 众人回到太子府后,都因为刚刚上官璃的反应,而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在思考,那个上官璃,到底想娶谁。 鱼飞檐困扰的挠头:“那上官璃看起来色眯眯的,你们说,他到底是要娶谁啊?” 一旁的琴相濡端起茶杯笑了下,不发一言。 上官曦伸手轻轻敲着桌椅扶手,也不曾回应。 只有雁未迟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鱼飞檐的问题。 鱼飞檐久久没有等到答案,有些焦急道:“哎呀,你们说话啊!咱们到底要怎么给他添堵啊!” 雁未迟端起面前的糕点,一边吃一边在房间里踱步。 她开口念叨着:“让上官璃娶了雁轻姝,就等于招揽了平役侯府和长信王府。这属于黎国内部的力量!” 雁未迟在鱼飞檐面前放下一块糕点。 随后她又继续道:“让上官璃娶了尉迟云瑾,就等于招揽了北胤,倘若他日皇子之间兵戎相见,他便是得到了外部的力量。” 雁未迟在琴相濡面前,也放下一块糕点。 随后她继续分析:“这内部的力量,就算是聚集的再多,也不过就是兄弟之争,顶多被扣个结党营私的帽子。但是他有皇后护着,谁也不敢贸然说这种话。可这外部的力量,一个不小心就是通敌叛国,别说一个皇后,十个皇后也未必能护得住他。所以……” “所以什么?”鱼飞檐焦急追问。 “所以只要上官璃不傻,就会选雁轻姝。但是他也势必不会让北胤这股势力,落在对家头上。所以我推测……上官璃会娶雁轻姝,而他同时会促成尉迟云瑾和上官珏的婚事。如此这般,内外两股力量,就都被笼络在手上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 就算上官璃没有雁未迟这么聪明,可他身后的安国公,一定不会将任何势力,放手给外人。 安国公十有八九,会强迫四皇子上官珏,与之和亲。 上官珏未必想娶,毕竟谁娶了北胤公主,十有八九,就彻底跟皇位无缘了。 所以上官珏一定会想将北胤公主,推给在朝中形单影只的三皇子。 可三皇子出身卑微,在朝中没有任何大臣支持,在诸多皇子当中,也犹如透明人一样。 这样一个虚有其名的幌子,北胤公主是绝对不会选的。 看来看去,北胤公主最后,终究还是会在二皇子上官璃,和四皇子上官珏中间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向雁未迟,询问道:“按照你的分析,我们当如何做?” 第263章 谁能精明得过上官曦啊 雁未迟放下手上的盘子,随后左右手分别拿起鱼飞檐和琴相濡面前的糕点,再然后交换了一个位置,开口道:“很简单,上官璃想怎么做,我们就反其道而行!” 琴相濡接话:“你的意思是,让上官璃娶尉迟云瑾,让上官珏娶雁轻姝?” 啪! 雁未迟打个响指:“没错。而且上官珏娶了雁轻姝,便是得到了平役侯府和长信王的支持。在朝堂之上,他也就有能力跟上官璃分庭抗礼了。这上官珏没有能力的时候,姑且老实。倘若有了一争之力,只怕就要不安于现状了!殿下,你说有什么比隔岸观火,看他们狗咬狗,更高兴的事儿呢?” 雁未迟笑眯眯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挑眉,没有开口称赞,只淡淡说道:“听你的!” 鱼飞檐露出羡慕的眼神,心中暗道:“有了小嫂嫂,以后大师兄对付上官璃,都不用亲自动手了。” 琴相濡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心中念叨着:“精人动脑,笨人动手。有谁能精明得过上官曦啊!唉!” —— 五月初一。 今日是北胤来使正式进京的日子,也是雁未迟给陆吾七日之期的日子。 雁未迟并不确定陆吾会不会来。 她也不在意陆吾会不会去睡那风韵犹存的明阳郡主。 因为她跟陆吾说的话,本就半真半假。 陆吾到了日子会难受是真的,可解药在明阳郡主身上,却是假的。 雁未迟在脑海中幻想出,陆吾和明阳郡主缠绵在一起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 上官曦走进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疑惑道:“怎么?太子妃的正装,单薄了些?” 原来雁未迟正在试穿衣服,今日要接见北胤来使,上官曦负责接待,她这个太子妃,也自然也要出面相迎。 雁未迟回头看向上官曦,摇头笑道:“没有没有,好看着呢。我还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雁未迟说的只是一句普通的实话,毕竟这种华丽丽的衣服,上辈子只在电视上见过。 可这番话落在上官曦耳中,却不免有些心酸。 想她嫁过来也有段日子了,自己不能与她开枝散叶也就罢了。 竟是也没能给她锦衣玉食,终究是亏待了她。 上官曦走到雁未迟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 雁未迟微微一怔,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显得有些茫然。 随后上官曦从腰间拿出一个淡蓝色的手镯,缓缓戴在了雁未迟的手腕上。 雁未迟垂眸看过去,惊喜的称赞:“这是什么?真好看,好像天空的颜色,如此通透,是玉石吗?” 上官曦微微摇头。 “是水晶?琉璃?”雁未迟继续猜测。 上官曦依旧摇头。 随后解释道:“此物名为南星,采自南海深处,其本身,是一颗硕大的蓝色珍珠。” “珍……珍珠?”雁未迟惊呆了,她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珍珠。 这么大的珍珠打磨成手镯,也太浪费了吧。 上官曦见她表情,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继续说道:“我师父是一位修道之人,其也擅长岐黄之术,很多年前,他为了救人,在南海深处取了这沧海南星,用于入药。只是这南星实在漂亮,师父便留下这一支手镯,打算作为门派的传承。我乃师父首徒,师父便将它赠与我了。” 第264章 一个脸红胜过千言万语 “门派传承?那不是跟陛下的玉玺一样了?”雁未迟惊讶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有些无奈,摇头道:“休要胡说。怎可这般比喻。” 雁未迟撇撇嘴,觉得上官曦有时候做人真是太过于小心了。 这房间里就他们俩,说点啥不行啊? 雁未迟看着手腕上漂亮的镯子,开口道:“既然是殿下门派传承,怎好将它赠与我呢?你该不会想收我为徒吧?” 上官曦要被雁未迟的脑回路气的没脾气了。 他伸手弹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头,没好气的开口道:“此物带在身上,夏可趋避蚊虫,冬季入手升温,你若身体有恙,它的颜色也会变深,随时可以提醒你,该注意休息。你我夫妻一体,给你带着,与我带在身上,无甚区别。” 雁未迟微微一怔,诧异的看着上官曦。 他说话语气平静中透着疏离,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暖意融融呢? 你我夫妻一体,他这是在表白么? 上官曦见雁未迟看着他发呆,疑惑道:“怎么?不喜欢?” 雁未迟连忙点头,然后觉得不对,又赶紧摇头。 最后又觉得表达的不清楚,才急忙说道:“不不不,我喜欢,很喜欢!多谢殿下!” 上官曦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不想错漏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雁未迟被上官曦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别开脸,回避他的眼神。 然而就在此时,上官曦忽然伸出手,扣住雁未迟的腰身,将人拉入怀中。 雁未迟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眼前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上官曦忽然伸手拉扯她的腰带。 这…… 这是要干嘛啊? 青天白日的,等下不是要去接见北胤使者么? 上官曦脱她衣服干嘛啊? 雁未迟感觉腰间一松,腰封就瞬间落了下来。 身上的长裙散开,气氛变得愈发暧昧不明。 雁未迟紧张的开口道:“殿下……” 不等她把话说完,上官曦忽然双手环抱住她,将刚刚脱下来的腰封,重新给她系回去,只是这一次,绑带在身后。 雁未迟紧紧靠在上官曦怀中,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浅茶香。 也能听到,从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 “你的腰封……系反了。” 雁未迟忍不住闭眼咬嘴,原来是她想多了。 上官曦只是帮她整理衣服。 可是系腰封而已,你就不能绕到人家身后去嘛,非要抱在怀里,这…… 这搁谁身上,不心跳加速啊! 雁未迟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上官曦将腰封系好之后,伸出手扣住雁未迟的双肩,将她拉开一点点,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脸颊。 上官曦想了想,追问了一句:“手镯,真的喜欢吗?” 雁未迟抿嘴点头,却不好意思说话。 上官曦勾唇浅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开口道:“你这个人,实话不多,不过这一个脸红,胜过千言万语。” “嗯?”这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上官曦,大眼睛眨啊眨的,一脸茫然。 然而上官曦已经抽身离去,留给她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风姿绰约,举世无双的背影。 第265章 迎接北胤来使 北城门口。 外国来使,按照规矩,需得陛下钦点之人,率领亲兵六十六人,在城门外迎接。 城内主干道肃清,百姓避让。 因为今日前来的有北胤的公主,乃是女眷。 所以还需一身有品阶的贵妇同行相迎。 陛下钦点了太子上官曦,那同行女眷,自然就是上官曦的太子妃,雁未迟了。 二人整理好着装之后,便先一步来到了城门口。 令雁未迟有些惊讶的是,等二人站定之后,竟然看到远处又跑来了几匹骏马。 众人都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二皇子上官璃,和四皇子上官珏,以及他们的侍卫。 鱼飞檐疑惑道:“师兄,他们怎么来了?” 不等上官曦回应,雁未迟就嗤笑一声:“冲着美人来的呗。这上官璃真是贪心,锅里碗里的都想要。” 上官曦看向自己那两个弟弟,想了想摇头道:“没这么简单。” “嗯?殿下觉得应是如何?”雁未迟追问。 上官曦低声道:“北胤与我黎国,关系一直不好,早年间更是打过几次撕破脸的大仗。虽然后来签了停战协议,可边境滋扰从未间断。如今北胤主动出使我黎国,为了不落下风,必然会找点麻烦。” 雁未迟明白了。 主动出使,已经是落了下风。 为了找回这个场面,说不定就会挑点黎国的毛病。 换言之,这上官璃和上官珏,不仅仅是来迎接北胤公主,博取美人一笑的。 他们二人,更是想来看看,上官曦能否招架得住北胤人的刁难。 会不会让北胤人,给落了一个下马威。 倘若上官曦真的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落了下风。 那上官璃和上官珏,必然会将此事散播出去,让满朝文武,乃至京城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不堪大用,连对外周旋这种小事儿,都做不好。 说白了,还是冲着上官曦来的。 想到这里,雁未迟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他想得美!想看太子殿下笑话,下辈子吧!” 上官曦策谋看向雁未迟,发现她真的像个忠心护主的小动物。 看起来可爱乖巧,关键时刻,也有尖爪獠牙。 上官曦勾唇浅笑,心情不错。 “师兄,你看,他们来了!” 鱼飞檐话音刚落,远处就响起了北胤人的鼓角声。 呜—— 声音沉着洪亮。 上官曦给轻舟递了个眼神,轻舟立刻打旗语,黎国的城墙上,也响起了同样的鼓角声,以作回应。 雁未迟看不懂这些礼节,只觉得很新鲜。 她东瞧瞧西望望,却不知她在看风景,有人在看她。 那上官璃忍不住感慨道:“四弟,你看看那雁未迟,哪里还有半分养猪女的样子。这太子妃的正装穿上,真是比雁轻姝,也毫不逊色。” 上官珏也感慨道:“是啊,我记得那平役侯雁寒山,年轻的时候就容冠四方,素有儒将一称,他生的两个女儿,自然都风华绝代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雁寒山长得好,那明阳郡主怎么可能放着皇妃的位置都不要,非要嫁给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 第266章 来者不善 上官璃知道,当年安国公和长信王,都想将自己妹妹嫁给当今陛下。 安国公的妹妹,听从自己大哥的安排,如今成了皇后,也就是上官璃的母后。 可那长信王的妹妹,明阳郡主,却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给雁寒山。 如今想想,还真要感谢明阳郡主喜欢美男,不然让明阳郡主生个皇子出来,那长信王必然不会帮他了。 想到这里,上官璃微微挑眉,觉得自己很幸运。 兄弟二人窃窃私语的工夫,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和北胤五公主尉迟云瑾,已经来到近前了。 二人都没有乘车,皆是骑马。 尉迟云昭翻身下马,来到上官曦面前,开口道:“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参见黎国太子殿下。” 上官曦也很客气:“三殿下不必多礼,你我本是同辈,何必行此大礼呢。” 说到这里,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孤的太子妃。” 雁未迟道:“见过三殿下。” 尉迟云昭看向雁未迟,略有惊讶的挑眉。 据他所知,雁未迟是个养猪女。 可哪家养猪女会有如此气度,这显然超乎了他的预料。 所以一时间,也忘了回礼。 与此同时,尉迟云瑾也快步走过来,她甚至没有向上官曦行礼,便直接看向雁未迟,语气不善的质问:“你就是雁未迟?” 来者不善的气息过于浓重,让上官曦微微皱眉,也让雁未迟心生戒备。 雁未迟浅笑一下:“见过五公主。” 尉迟云昭拉了一下自己妹妹的手臂,数落道:“云瑾,不得无礼。” 尉迟云瑾抿了抿嘴,整理了一下情绪,随后也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尉迟云瑾的眼神在上官曦的身上上下打量,随后忍不住询问道:“素问太子殿下身重剧毒,本公主本次出访黎国,父皇命我带来了许多解毒的良药,希望能对太子殿下有所帮助。” 上官曦客气的回应:“多谢贵国陛下厚爱,不过孤身上的毒,已经没有大碍了。” “殿下这话说得,云瑾有些听不懂了。没有大碍了,是解了?还是没解呢?”尉迟云瑾笑吟吟的看着上官曦。 雁未迟心中警铃大作,心想这尉迟云瑾果然开始找麻烦了。 这个问题并不好答。 如今上官曦在京城,势单力薄,安国公和长信王都知道他身中剧毒,尚且无法容忍他苟活。 若是被他们知道,上官曦已经解毒了,那安国公和长信王,还不立刻行刺杀之事? 可若当众承认此毒未解,且无解。 那不是等同于告诉天下人,黎国储君很快就会死,而黎国则是一个没有未来可期的国家。 此消息传出去,朝堂之上,又不知要出现多少本折子,要求陛下易储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笑了下道:“多谢云瑾公主关怀,我家殿下身上的毒,没有解,却也不必解了。” 没解,但是不必解?这是何意? 众人都露出疑惑的眼神。 第267章 牵马过城门 尉迟云瑾追问道:“太子妃此话何意?” 雁未迟继续笑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俗话说,小毛病不断,大毛病不犯。这人啊,本就有许多都治不好的小毛病,要相伴终身。比如脚气啊,比如脱发啊,又比如迎风流泪啊。这些毛病,大多都无法完全治愈,却并不影响人的正常生活和寿命。” 尉迟云瑾看向雁未迟,勾唇冷笑:“依你所言,太子殿下的毒,就是解与不解,都没事儿了?那本公主带来的解毒良药,岂不是毫无用处了?” 雁未迟笑笑:“公主殿下这是哪里话,但凡是良药,皆有用处,太子殿下用不到,可以给有需要的人来用。我黎国疆土辽阔,人口众多。总有能承接贵国陛下好意的人。而这份好意,我们太子府,就只能心领了。总不能抢占了别人的良药,满足了一己私欲,您说对吧?” 尉迟云瑾嗤笑一声:“太子妃真是伶牙俐齿,一点也不像养猪女出身。” 此话一出,鱼飞檐当即沉了脸色,他刚要开口驳斥,雁未迟便率先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伶牙俐齿,都是养猪练出来的。猪不怎么聪明,总要我多说几句,它们才能明白我的意思。一来二去,说得多,自然就伶牙俐齿了。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若是不明白,我就再说一次!” 猪都能明白,你还不明白,你比猪还蠢! 尉迟云瑾反应过来之后,当即怒声道:“你放肆!” 上官曦也开口道:“未迟,不要胡闹,三殿下和五公主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殿下说的极是,是我多虑了。” 尉迟云昭也拉住自己妹妹,不想让她把事情闹大。 这尉迟云瑾自诩美貌,最讨厌比她好看的女子。 如今这雁未迟容貌如此出众,单凭这一点,已经足以让尉迟云瑾心生杀意了。 若是再一直言语交锋,尉迟云昭担心自己妹妹,会当众出手。 他们此番出使黎国,可不是为了下战书打架的,还另有目的。 尉迟云昭笑呵呵打着圆场:“太子妃真是妙语连珠,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城吧?” 上官曦点点头,众人纷纷准备上马。 然而尉迟云瑾上马之后却皱眉道:“等一下,你们黎国就这般礼数吗?都没有人给本公主牵马?” 忍了一早上的鱼飞檐,有些忍不住了。 他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战败国,才会给战胜国的使者,牵马过城门。我们黎国,可从未败过。” 尉迟云瑾反驳道:“阁下说的规矩,那是你们黎国的规矩,不是我们北胤的规矩。在我们北胤,迎接贵客,都是要为贵客牵马过城门的。再者说了,本公主胯下这匹骏马,乃是我父皇敬献给黎国陛下的宝马良驹。此马有个习惯,那就是没人牵着,寸步不行!” 第268章 到底谁来牵马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尉迟云瑾胯下的骏马。 此马通体雪白,唯有四蹄乌黑,其眼睛竟是蓝色。 一旁的上官璃惊讶道:“这是北胤的……傲雪良驹?” 尉迟云瑾朝着上官璃甜甜一笑:“二殿下果然见多识广。傲雪良驹只有北胤才有,此马日行千里,在雪中奔跑更犹如利箭离弦。速度之快,天下第一。” 只要是习武之人,就没有不爱马的。 上官璃和上官珏,瞬间都被此良驹吸引了。 上官珏也开口道:“传闻傲雪良驹,即便是在北胤,也是千载难逢。要在数千匹野马中,才能遇到一匹,而且难以驯服。公主殿下能骑乘傲雪,看来公主的骑射也相当了得啊。” 尉迟云瑾得意的笑道:“四殿下过奖了,本公主不过与此马有缘罢了。不过再深的缘分,也抵不过它的倔脾气。没人牵着,它是绝对不会进城门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尉迟云瑾瞥了一眼站在马头旁边的侍卫。 那侍卫显然一路上就是负责牵马的。 上官曦见状,开口道:“轻舟,去帮公主牵马。” 这种小事儿,他不屑于纠缠不休。 然而轻舟刚要去,尉迟云瑾却皱眉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此马乃是我父皇敬献给贵国陛下的,你们接受礼物,就让一个下人来接吗?” “那你又是何意?难不成还想让我们太子给你牵马吗?”鱼飞檐开口反驳。 尉迟云瑾勾唇冷笑道:“那倒是不必。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为我牵马,我也实不敢当。” “那我给你牵行了吗?麻烦!”鱼飞檐说话间就要去拉缰绳。 然而尉迟云瑾还不乐意。 她继续道:“鱼世子,据我所知,你是逍遥王世子,怎么?逍遥王可以代替陛下接受邻国赠礼吗?” 这话说的,险些让鱼飞檐摔个跟头。 这不是摆明的影射他们逍遥王府,有不臣之心吗? 鱼飞檐怒声道:“那你想怎么样?想让谁牵马,直接说!” 尉迟云瑾不出雁未迟所料的,将视线落在了雁未迟身上。 “太子妃养猪有道,必然十分擅长与动物沟通,不妨就劳烦太子妃帮本公主牵马过城门?相信这傲雪,定然能听从太子妃的话。如何啊?” 不等雁未迟回应,上官曦便冷声道:“赠礼应当你情我愿,既然阁下的傲雪良驹不愿进我黎国城门,那不妨就让它留在城外好了。我们还不屑于对一匹马,行强迫之事。” 鱼飞檐也接话道:“没错,我们黎国虽无傲雪,可我们黎国每一个征战沙场的男儿,都有傲骨。不会看到一匹良驹,就垂涎三尺的!” 鱼飞檐白了一眼没出息的上官璃和上官珏。 上官璃气结,冷声道:“远来是客,理应以礼相待,不过就是让雁未迟牵个马,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官曦反驳:“既知是客,便应该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二弟既然想牵,那不妨你去?” 上官璃撇撇嘴,没接这话,他怎么可能给一个庶出公主牵马,面子还要不要了?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那四皇子上官珏看向雁未迟,阴阳怪气的说道:“北胤出使我黎国,乃是为了交好,太子妃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的矫情,坏了两国邦交吧?” 第269章 马比人通情达理 “矫情?”雁未迟指着那匹马,有些好笑的说道:“我还能比它矫情?” 雁未迟说着话,来到了上官璃的马头前,一边轻轻摸着马儿,一边继续道:“咱们黎国的马,虽然没有什么浮夸的名字,可每一匹都听主人的话。你说是不是呀,二殿下?哪里像北胤的马,没人牵就不走了?” 上官璃撇撇嘴,不想回应雁未迟。 雁未迟也不介意,而是转头看向尉迟云瑾,继续道:“哎?我刚刚听公主说,傲雪良驹在雪中奔跑犹如利箭离弦。这就奇怪了,难不成上了战场,也得有一个速度犹如离弦之箭的人,来牵着它跑?那北胤若是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公主殿下还骑什么马呀。你直接骑在人头上不就好了?” “就是,说什么没人牵就不走,那上了战场,也要找人牵着吗?”鱼飞檐也开口帮腔。 “你们太无礼了!”尉迟云昭怒声道:“太子殿下,我们诚心交好,特意带来了十分稀有的傲雪良驹,难道就因为太子妃一人骄矜,便要驳了我父皇一番好意,坏了两国的邦交么?” 不等上官曦回应,雁未迟便开口道:“得得得,三殿下,甭给我带那么大的帽子,我一个小小女子,哪有本事坏两国邦交啊?说到底,不就是这马儿不愿意自己进城吗。那我让它自己走进来,问题不就解决啦?” “你这是愿意牵马了?”尉迟云瑾有些得意的质问。 雁未迟笑眯眯道:“何必要牵呢,我跟它聊聊,以我多年养猪的经验,这动物啊,有时候比人通情达理的多了。我给它介绍一下我们黎国肥沃的草原,优质的草料,优秀的母马,相信它一定会欢天喜地的跑进来的,以后这不牵着走,就不肯动的臭毛病,定然会改好哒!” 说到这里,雁未迟走向那匹傲雪良驹。 一边轻轻摸着它的头,一边附耳嘀咕着什么。 小声说,大声回应。 “对,我说真的,从不骗马!” “嗯嗯,相信我,不虚此行!” “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噢!乖啦!摸摸头!” 北胤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看不懂雁未迟搞什么鬼。 上官璃和上官珏也对视一眼,二人同样一脸迷惑。 上官曦则一脸平静淡然,他似乎很相信雁未迟不会吃亏。 唯有那鱼飞檐一脸紧张,满眼希冀,看起来兴奋的不得了。 仿佛好戏就在眼前。 雁未迟说完之后,退后几步,来到上官曦身边,随后开口道:“殿下放心,我已经跟这马儿说好了,它很乖,说自己会进去的,咱们走吧!” 尉迟云瑾听到这话,厉声道:“不可能,傲雪良驹没有人牵着,绝不会踏入你们城门半步。” 雁未迟摊摊手:“哦,那就试试咯!” 雁未迟不理她,拉住上官曦的手臂开口道:“殿下带我一起骑马好不好?” 上官曦觉得有些奇怪。 刚刚出门的时候,他骑马,雁未迟乘坐的马车。 怎的回去要共乘一骑? 他们是夫妻,倒也不算失礼,只是上官曦有些不明白。 可不明白归不明白,他并未拒绝雁未迟的提议。 第270章 哎呀,它们干什么呢 上官曦翻身上马,随后朝着雁未迟伸出手。 雁未迟将手搭在他的大手上,上官曦一个用力,便将雁未迟拉入怀中,坐在了马背上。 尉迟云瑾见如此风华绝代的上官曦,对自己的太子妃这般宠溺,不免心生妒恨。 她勒紧缰绳,看样子就算是让傲雪良驹死在这城门外,也不会让它前进半步。 一旁的尉迟云昭,见状也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上官曦执意不肯让人牵马,那他们就真的不进城了吗? 那此行的目的,又要如何达到? 可若是现在认输,自己走进去,未免太没面子了。 就在尉迟云昭进退维谷,不知如何决断的时候,上官曦已经带着众人,朝着城内走去。 上官璃和上官珏对视一眼,二人也跟在上官曦身后了。 他们虽然都想看上官曦的笑话,可他们也都是黎国的皇子,不可能在两国交涉上,落了自家的脸面。 眼看黎国人都进入城内了,尉迟云昭也有些着急了。 他正要开口唤住上官曦,那尉迟云瑾胯下的傲雪良驹,居然动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你别动!别动!吁——”尉迟云瑾用力拉扯缰绳,却无法让马儿停下。 那傲雪良驹就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腾地一下,直接冲向城内。 尉迟云瑾一个不查险些被摔下去:“啊!站住,站住!” 众人听到她的喊声,纷纷回头看向她。 雁未迟急忙提醒道:“殿下,我们快离他们远一点。” 雁未迟指的是上官璃和上官珏。 上官曦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可此时此刻,行动比想法更快一步。 他急忙驾马远离了二人。 而上官璃和上官珏,看着那尉迟云瑾的马朝着他们冲过来,顿时惊讶不已。 一时间愣在原地,竟是不知如何应对。 等兄弟二人回过神的时候,尉迟云瑾和傲雪良驹,已经来到近前了。 四皇子上官珏,最先回过神,他惊呼一声:“糟了,马惊了!驾!” 一声令下,上官珏直接驾马离开,根本没工夫理会上官璃的死活。 上官璃听到这话,也连忙抽马屁股要跑。 然而那傲雪良驹,还真是名副其实,速度特别的快。 等上官璃的马抬起前蹄的时候,那傲雪良驹已经来到他面前了。 “啾——”傲雪一声啾鸣,前蹄离地。 砰!尉迟云瑾拉不住缰绳,直接被甩了出去。 眼看尉迟云瑾就要摔在地上了,那走神的上官璃才意识回笼。 他急忙双腿一夹马背,飞身而起,不再理会自己的马,而是扑向尉迟云瑾,抱着她在地上,打了个滚,终究是没让浴池云瑾摔着。 尉迟云瑾心神未定的看着上官璃,一时间芳心乱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就在此时,鱼飞檐的惊呼声忽然想起。 “哎呀,哎呀呀呀呀,师兄你看看,你看它们啊,它们这是……这是干嘛呢?” 它们?谁们?干什么了? 众人带着种种疑惑,顺着鱼飞檐的视线看过去。 结果却发现那匹傲雪良驹,居然骑在上官璃的坐骑上! 第271章 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祝福 两匹马,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一上一下。 这是……这是干嘛呢? 众人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雁未迟骑在马背上,开口感慨道:“哎呀,殿下你看啊,这北胤的马儿,还挺喜欢我们黎国的战马呢!春天啊,真是个交/配的好季节!” 上官曦也被眼前一幕看愣了。 听到雁未迟的话,他回过神,垂眸看向她,语气无奈道:“休要胡说!” 众人都以为上官曦要训斥雁未迟口不择言。 没想到上官曦话锋一转,继续道:“都已经五月了,哪里还是春天。” 众人:“……” 这是重点吗? 雁未迟见上官曦没训斥她,当即笑眯眯回应:“是是是,殿下说的对,是夏天。可夏天也是个好季节啊,天气炎热,心情躁动,情难自控,也理所当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鱼飞檐忍不住大笑出声:“我还从没见过如此急色的马儿,主子来和亲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儿呢,这马儿倒是先……哈哈哈哈!” 尉迟云昭跑到自己妹妹身边,伸手将她从上官璃怀中拉过来,随后怒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它们分开。” 北胤侍卫立刻上前,可谁能拉得动一匹情动的马啊,一不小心,就被尥蹶子踹飞了。 尉迟云瑾怒不可遏,指着雁未迟鼻子斥责道:“雁未迟!你对我的马做了什么?!一定是你搞的鬼!” 雁未迟太摊摊手:“冤枉啊公主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着了,我就是跟马儿说了两句话啊。我跟它说我们黎国有肥沃的草料,还有优秀的母马,谁知道它一眼就看中二殿下的坐骑了。这毕竟是畜生,都等不及回去,幕天席地的就开始……啧啧,确实有点失礼哈!” 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对视一眼,二人怎么都觉得这话怪怪的。 怎么好像说的不是马,而是他们兄妹二人呢? 尉迟云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总之这傲雪忽然行为如此古怪,一定跟雁未迟脱不了关系! 一旁的上官璃更是一头雾水。 他忍不住开口道:“这……这我的追风,也是公马啊!” 原来上官璃的马儿叫追风。 雁未迟眨眨眼道:“啊?这样啊,啧啧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动物之间的感情,真是令人费解哈,那我们就……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祝福吧!哈哈哈哈!” 雁未迟还真不知道那两匹马到底是公还是母,她只是给它们用了点动情的东西罢了。 坐在马背上的上官曦,无奈的捂住雁未迟的眼睛,将小姑娘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 雁未迟双手扒着上官曦的大手,疑惑道:“殿下,你挡着我做什么?” 上官曦淡淡说道:“非礼勿视。” 看两匹马而交/配,已经够离谱了。 结果还是两匹公马,上官曦觉得不该让雁未迟看。 雁未迟一阵嘴角抽搐,搞不懂上官曦的想法。 上官曦见她听话,便转头看向北胤兄妹二人,继续道:“时辰不早了,二位虽孤前往行宫吧。至于这傲雪良驹……分不开,就让它做完好了。” 雁未迟和鱼飞檐都忍不住,再次笑出声。 第272章 给人用的药 上官曦无奈的策马缓慢离开,一边走一边不忘低声询问:“马儿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雁未迟也小声道:“我那是给人用的药,还没给马用过呢。人用了也就不眠不休折腾个两三天,马儿那么大,一天总能消耗掉药性的!” 上官曦拿开捂她眼睛的手,轻轻掐着她的后脑,强迫她转头与自己对视。 雁未迟大眼睛眨啊眨,一脸茫然。 上官曦皱眉质问:“给人用的?给谁用的?” 雁未迟瞬间僵住。 她能说是给上官曦准备的吗? 上一次琴相濡用一本春闺秘录,激发了上官曦的内热。 所以她就一直想着,能不能用点暖情的东西,激发上官曦的内热。 不过这东西对身体无益,所以她还并未付诸于行动,只是一个粗浅的想法。 现在被质问。 呃……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没……没谁,我是想做一些,送去红袖楼卖啊!红袖楼那些野男人,一个个力不从心的。我这好东西送过去兜售,必然能让老树发新芽,枯木开新花,大大的发一笔横财啊!” 上官曦,轻轻敲了一下雁未迟的头,数落道:“不许胡闹,孤还亏着你了?” “那殿下也没给过我银子啊!”雁未迟开口反驳。 不仅没给过,就连翻新太子府,都是她掏的钱好吗? “这……”上官曦被噎住了。 还真是,他还真没给过。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小财迷,回去给你!”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十分欢喜! 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上官曦感觉自己心情也十分愉悦。 只是当着雁未迟的面,他不想笑,等雁未迟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他才勾起嘴角,笑得天地失色,笑得魅惑苍生! —— 扶摇宫。 按照规矩,外来使者,都会被安排住在扶摇行宫。 此处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四季皆可赏花。 平日里闲置,偶尔会有皇亲贵胄,在此处宴请。 上官曦将二人安置在其中之后,便开口告辞:“二位远道而来,还请稍作休息,明日午后,父皇会在宫中设宴,款待二位。” 尉迟云昭客气的回应:“多谢太子殿下。” 上官曦点点头,带着雁未迟和鱼飞檐离开了。 上官璃和上官珏显然也没有借口留下。 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的时候,那尉迟云昭才叹口气道:“这个太子妃,还真是不简单,难怪破军也会着了她的道。” 想到这里,尉迟云昭赶紧命人把破军叫回来,又从头到尾问了一遍当日发生的事情。 破军说完之后,尉迟云昭开口道:“看来太子妃果然擅长用毒,这么说来……那上官曦的体内的毒,会不会也已经解了?” “解了?”尉迟云瑾瞪大眼睛,开口道:“倘若上官曦的毒已经解了,那我们的计划就要改改了!” 她要嫁给黎国最有权势的皇子。 之前选择上官璃,那是因为觉得上官曦命不久矣。 倘若上官曦已经好了,那她自然要选这个太子殿下啊! 尉迟云昭皱眉看向自己的妹妹,厉声质问:“怎么?你看上上官曦那张脸了?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尉迟云瑾微微一怔,随后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三哥说什么呢,瑾儿心里只有三哥一人,其他人,那都是棋子。” 第273章 谁最有权势啊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继续道:“不过这棋子和棋子之间,也有区别。有的棋子,只是废棋,而有的棋子可定胜负。俗话说,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三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 尉迟云昭微微点头,觉得尉迟云瑾说的也对。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改变计划?我让你嫁的,必须是黎国最有权势的皇子。只有这样,他日我与二哥和七弟兵戎相见的时候,才能更有底气,更有胜算。” 尉迟云瑾走向尉迟云昭,轻轻坐在他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继续道:“三哥也说了,是最有权势的,可在我看来,那个上官璃,未必是最有权势的?” 尉迟云昭不明白疑惑道:“上官璃是黎国陛下的嫡子,其母亲是当朝皇后,其舅舅是百官之首的安国公。这朝堂之上,哪里还有比他更有权势的?虽说那上官曦是太子,可他的母后出身草莽,而且先皇后已故。他没有任何母族的势力可以帮衬。在朝堂之上也没有任何官员依附。就连他身边那个逍遥王世子,也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而已。他何来权势?” 尉迟云瑾解释道:“三哥,上官曦没有政权,可他有兵权。风陵关数十万雄兵,都尊他为主帅。倘若三哥真的要争夺皇位,有什么比兵权更直接的助力呢?” 尉迟云昭想了想,皱眉道:“话虽这么说没错,可风陵关在南部,距离我们北胤太过于遥远了。若是北胤真的发动政变,他也未必来得及帮我。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那还不简单?”尉迟云瑾继续道:“他能掌控风陵关的兵权,就有能力掌控定北城的兵权。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跟自己的父皇提及此事。用手上兵权做交换也可,正常调度也罢,就算他贪心一点,南北两部兵权都要,他那个父皇,也未必不舍得。我可是听说,黎国陛下,最喜欢的儿子就是太子上官曦了。” 尉迟云昭按住尉迟云瑾在他胸前乱动的小手,他没什么心思去亲热。 如今北胤内部局势混乱,储位之争,迫在眉睫。 不然他也不会这个节骨眼,贸然出来和亲了。 主动送上门的和亲,总是落了些许下风。 所以这件事必须要给他带来利益才好,否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尉迟云昭思来想去,摇头道:“不行,兵权固然是好,可上官曦那个身体,也不知能活多久。当年黎国陛下,向四国双城求名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全天下的大夫几乎都给上官曦诊过脉,人人都说他命不久矣。我们不能把赌注,放在这个不确定的人身上。” “三哥,你也说了,人人都说他命不久矣,可他仍旧在风陵关驰骋了十年。从一个小兵摸爬滚打,成了三军主帅!而且今日见他,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哪里就命不久矣了?要我说啊,说不定这命不久矣的消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假消息呢?” 尉迟云昭惊讶的看向自己妹妹:“你这是何意?” 第274章 作案手法 尉迟云瑾继续道:“三哥你想啊,上官曦年幼丧母,没有母族支持,当时他孤立无援,多少人都对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黎国皇帝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散播一个假消息,让多方势力都对他放下戒心,也放弃对他的暗杀,只等着他自生自灭。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你的意思是,这只是黎国皇帝,保护上官曦的一个策略?”尉迟云昭显得很惊讶。 尉迟云瑾点头道:“我也只是这么推测。” 尉迟云昭仔细思忖片刻后,没有认同尉迟云瑾的想法,当然也没有再强力的拒绝。 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试他一试!” “三哥的意思是,先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尉迟云昭点头道:“没错,我记得寒蛊之毒,虽然有个‘寒’字,可它本身最怕寒冷的东西,我们此番进京,带了一份礼物给黎国陛下,刚好可以用此物,来试探一下上官曦的毒,到底解没解。” 尉迟云瑾知道尉迟云昭说的是什么。 只是这当众试毒,不知是否合适。 尉迟云昭见她面露迟疑,有些不悦的质问:“怎么?你舍不得?” 尉迟云瑾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开口道:“人家着眼里心里,装的可都是三哥你,怎么可能对旁人舍不得。我只是在想,我们当着众人的面去测试上官曦,到底合不合适。” “有何不合适?他中毒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倘若测出来确实寒毒未解开,那不过就是提醒一下他的兄弟,这位太子命不久矣而已。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倘若证明他已经解毒了,那他的兄弟们,还有安国公和长信王,一定会对他心存戒备,暗中动手。到时候他在黎国内孤立无援,自然就会向外求助。而我们若是出手相助,不就刚好达成共识,互惠互利了?” 说到这里,尉迟云昭用力捏了一下尉迟云瑾柔软的身子,惹得怀中少女疼的微微蹙眉。 “届时他为了求助于我们,定然抛妻另娶,对妹妹你,俯首称臣的!” “嗯~三哥,你好坏,都捏疼人家了!”尉迟云瑾媚眼如丝,显然又情/动了。 “三哥当然疼你了,三哥不疼你,你怎么能帮三哥呢?今晚不用出去,让三哥啊,好好疼一疼你!”尉迟云昭说着话,便打横将尉迟云瑾抱起来,随后吩咐下人备水沐浴。 —— 太子府。 鱼飞檐回到太子府之后,才知道原来今日那傲雪良驹如此失态,是因为雁未迟动了手脚。 鱼飞檐震惊的开口道:“小嫂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雁未迟干笑一声:“就是……就是一点药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鱼飞檐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药粉,我说的是你作案的手法。” “作……作案?”雁未迟觉得这个词怪怪的。 鱼飞檐继续道:“是啊,你这手法,简直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没看到你带了药粉啊。不仅这一次,还有上一次去晒木场,洒糖也是。我都没见到你带着糖,你忽然就掏出那么多。小嫂嫂,你是不是会变戏法儿啊!” 第275章 不拘她是什么猫 雁未迟瞬间瞪大眼睛,心中警铃大作。 这鱼飞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上官曦和琴相濡,纷纷朝着雁未迟投来询问的眼神。 雁未迟眨眨眼,连忙解释:“我……我就是藏在袖口里啊。” 琴相濡浅浅一笑,显然不信。 虽然这衣服都有袖袋是不假,但是今日雁未迟穿的是太子妃的正装,正装是没有袖袋的。 而且就算是有,雁未迟怎么知道今日北胤人会出题刁难? 她又怎么会知道,北胤人带来一匹不爱进城的马呢? 竟然都不知道,又如何提前在袖口藏了催/情的药粉? 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不过,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琴相濡不言不语的吃东西。 上官曦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没有当着旁人面,咄咄逼人的质问。 可他却阴阳怪气的说道:“孤竟是不知道,原来你如此未雨绸缪,料事于先。看来以后孤要做出什么决定,都不需要让天枢来扶乩卜卦了。只需要问问你就好了,是不是?” 雁未迟咧嘴干笑:“我……我也是瞎猫碰……碰死耗子!”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并未继续追问。 一来是知道雁未迟不会说实话,二来也不想当着旁人面,去揭穿雁未迟隐藏的小秘密。 倒是一旁的琴相濡,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安抚道:“不拘它是什么猫,能抓住老鼠,那就是好猫!” 琴相濡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琴相濡是想说,凡事不必太计较过程,还是要看看结果。 既然结果是对太子府有利的,那至少说明雁未迟的目的是好的。 便也不要去追究她的“作案过程”了。 想到这里,上官曦夹起一个鸡腿,放在雁未迟的碗中,没好气的说道:“今日你有功,奖你的!” 雁未迟看着鸡腿,便知上官曦不打算深究了,当即笑道:“哎呀,我貌美如花的太子殿下,真是太贴心了。这一整桌子菜,我就想吃这个鸡腿来着!我盯了它好久好久了!” “噗……哈哈哈哈!”鱼飞檐忍不住失笑。 貌美如花,他这辈子都没听旁人这么形容过他师兄的。 上官曦也是无奈,雁未迟真是……口不择言,满嘴荒唐! …… 众人用过晚膳之后,侍卫轻舟忽然脸色略显凝重的出现在院子里。 上官曦见他那副模样,便知他有事要说。 于是便先一步去了自己的书房。 轻舟急忙随行。 饭桌上鱼飞檐和雁未迟还在讨论那匹马,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 倒是琴相濡微微挑眉,心道一声:“又有麻烦了?” 其实倒也不算麻烦,只是轻舟觉得麻烦而已。 进入书房之后,轻舟开口道:“殿下,九幽阁的那个陆吾,一直在咱们后巷转悠。已经转悠一整日了。” “陆吾?”上官曦有些疑惑:“他来做什么?上一次就是他伺机暗杀未迟,难不成,还想再来一次?” 想到这里,上官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276章 子曰,冤冤相报何时了 然而轻舟却摇头道:“看起来不像,他一直在那转悠,并未隐藏身形,也没感觉到他有杀气。而且,他好像受伤了,行走坐卧之间,动作缓慢,且脸色苍白。” 上官曦轻轻敲打着桌面,一时间也不确定陆吾做什么。 但是此人一直徘徊在此处,之前还试图刺杀雁未迟。 如今送上门来,岂能有不抓之理? 上官曦当即开口道:“把人抓进来审问!” “是!” 轻舟前脚刚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又跑回来。 上官曦诧异道:“陆吾伤的很重么?这么快就被你抓到了?” 好歹也是无心榜排行第四的杀手啊。 轻舟干笑一声:“殿下,不用抓了,他自己敲门进来了。现在去前厅,见太子妃了。” 上官曦微微蹙眉,随后也抬步朝着前厅走去。 …… 雁未迟都快把陆吾这个人,和这个事儿给忘了。 没想到他竟然光明正大的直接来太子府,找她要解药。 想到这件事肯定惊动上官曦了,雁未迟就忍不住觉得头大。 再转头看向一旁喝茶的琴相濡,雁未迟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 一个上官曦已经是不好糊弄了,再加上一个聪明绝顶的琴相濡,雁未迟只觉得一谎说出,百谎难圆。 “唉,要是都像鱼世子那么好糊弄就好了。”雁未迟忍不住感慨。 一旁的鱼飞檐眨眨眼,疑惑道:“小嫂嫂,你叫我?” 雁未迟急忙笑道:“没,没有。” 鱼飞檐点点头,连忙转头看向陆吾,厉声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刺杀太子妃未遂,现在整个太子府的侍卫都在抓你,你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怎么?活腻了?” 陆吾看了看鱼飞檐,随后看向雁未迟道:“我是跟太子妃约……” “子曰,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你有心登门道歉,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 雁未迟急忙打断了陆吾的话。 陆吾看了看鱼飞檐,又看了看琴相濡,最后抿了抿嘴,没有多说话。 一旁的鱼飞檐挠头看向雁未迟:“这句话是出自论语吗?” 琴相濡忍不住失笑,心想这鱼世子真是一辈子也抓不住的个重点。 雁未迟也连忙笑道:“这不重要,不重要,不要在意细节!” 雁未迟走到陆吾面前,声动唇不动的威胁到:“你给我小心说话,否则八十一个窟窿翻一倍。” 陆吾打了个哆嗦,急忙顺着雁未迟的话说道:“我……我是来道歉的,对,对对,道歉的。之前的事儿,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你逗我玩呢?”鱼飞檐拍案而起怒斥道:“弩箭藏毒,命都快没了,你跟我说误会?那我也误会一个给你看看行不行?来人,拿箭!” “太子妃救我!”陆吾急忙跑到雁未迟身后求庇护。 这个画面…… 可真是太诡异了。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一个是身娇体弱的太子妃。 一个不久之前刚刚对另一个下杀手,说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为过。 眼下这杀手,居然还要求被杀者的庇护? 鱼飞檐表示自己看不懂了。 就在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琴相濡的时候,上官曦从门口走进来,冷冷的说道:“太子妃为什么要救你,给我一个理由!” 第277章 做媒 “呃,因为……”陆吾看向上官曦,不知作何解释,只能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放在雁未迟身上。 雁未迟也觉得问题越来越棘手。 上官曦缓缓走进来,坐在上座上,平静的瞥了一眼雁未迟,随后继续追问:“因为什么?” 陆吾看向雁未迟:“因为……” “孤在问你,你看太子妃做什么?”上官曦冷声质问。 陆吾苦着脸,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实话,显然会得罪雁未迟,如今他的命都在雁未迟手上,他怎么敢得罪这位姑奶奶啊。 可不说实话,他今日还能走出太子府吗? 陆吾继续支支吾吾的:“因为……” “因为他想让我做媒!”雁未迟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什么?”鱼飞檐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 琴相濡也愣住了,手上的茶杯险些没拿住。 上官曦更是眉头紧锁,冷眼看着雁未迟胡扯。 雁未迟用手肘怼了一下陆吾,冷声道:“还不快说,是不是?” 陆吾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回避视线的点点头。 “做媒?做什么媒?小嫂嫂,你都把我说糊涂了!”鱼飞檐一头雾水。 雁未迟长叹口气:“唉,这件事啊,那真是小孩没娘,他说来话长啊……” 砰! 上官曦将茶杯拍在桌面上。 雁未迟急忙道:“长话短说,我长话短说!” 上官曦白了她一眼,满脸都是无可奈何。 雁未迟继续胡扯:“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个便宜爹的填房,啊,也就是明阳郡主了。她看我不顺眼,花银子买凶来杀我。喏就是他。” 陆吾点头:“是我是我!” 琴相濡看陆吾那怂包样,忍不住想笑,他实在好奇,雁未迟到底对陆吾做了什么。 鱼飞檐也满腹疑惑:“这跟做媒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雁未迟继续道:“他来杀我,却失败了,然后回去复命的时候,明阳郡主就生气了啊。这一生气,就开始嘤嘤啜泣,整个人都气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那叫一个楚楚动人,那叫一个风韵犹存!” 说到这里雁未迟忽然指向陆吾,“于是他便被明阳郡主的姿容所倾倒,难以自控的芳心暗许!” “停!”鱼飞檐挠头道:“你等我捋一捋,谁?谁的芳心?”这芳心是形容男人的吗? 雁未迟无奈道:“唉,你怎么这么笨呢,简单的说,就是陆吾看上我爹的填房了。他来找我,希望我给他做个媒,帮我爹带个绿帽子。我寻思这事儿好玩啊,就答应了!” 众人:“……”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大师兄,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我好像听不明白了?” 琴相濡失笑:“太子妃心思玲珑,异于常人,鱼世子听不懂,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曦伸出手,隔空点了点雁未迟的脑袋:“你,给我过来!” 他受不了雁未迟的胡说八道了。 这明摆着,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当他们都是猴啊?随便戏耍? 第278章 殿下玩的这么刺激吗 雁未迟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离谱。 她苦涩的笑了笑,随后转身看向陆吾,学着上官曦的语气,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这混球,大白天的敲门进来,这不是故意拆她的台吗?! 她要是过不了上官曦那一关,她就让陆吾,过不了今日这一关!哼! 陆吾见状,当即欲哭无泪道:“她……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我确实看上明阳郡主了。虽然她人老了点,皮皱了点,性格彪悍了点,腰粗腿短了点,可我口味独特啊,就喜欢她这种半老徐娘!有……有母爱!” 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鱼飞檐狂笑出声,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雁未迟也愣住了,她砸吧砸吧嘴,随后点头道:“你人是笨了点,但是贵在悟性不错,孺子可教!” 琴相濡看向面黑如炭的上官曦,浅浅一笑:“殿下身边,真是有趣极了!比军营乐事多啊!” 上官曦长叹一口气,觉得整顿雁未迟一人,就比整顿三军,都让他头疼! 他索性什么都不说,直接站起身走向雁未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带她离开。 看样子要单独审问了。 陆吾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他已经感觉到毒发了,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痒的厉害。 眼下尚且能忍耐,可谁知道今晚会怎么样呢? 陆吾抓了抓自己的胳膊,急的原地打转。 鱼飞檐凑近琴相濡,疑惑道:“琴大夫,我怎么看着他有点不对劲儿呢。” 琴相濡点头道:“鱼世子还是很聪明的,他眼底乌青,四肢僵硬,舌苔厚重黄白,眼含血丝,嘴唇青紫。他中毒了!” 鱼飞檐眨眨眼:“啊?中毒了?我是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对劲儿。” 琴相濡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对牛弹琴了。 这脑子不对劲儿的,又何止陆吾一人。 …… 霜寒院。 上官曦将雁未迟带回了自己的卧房。 即便是他什么都没说,雁未迟都感觉到他生气了。 刚进入房间,雁未迟就撒娇道:“殿下~你……” 啪! 上官曦点了雁未迟的穴道,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雁未迟眨眨眼,困惑的询问:“殿下,你点我穴道做什么?” 上官曦不理她,而是转身关上了房门,随后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的说道:“问你一句,答一句,说一句谎,脱一件衣服。” “啊?!!”雁未迟震惊的看着上官曦,她没听错吧? 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竟然玩的这么刺激?! 啊呸! 等等,现在是玩她呢! 雁未迟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曦:“殿下,你……你认真的吗?” 上官曦绷着脸,看起来依旧很平静,没有半点调戏女子的神色。 他淡淡说道:“孤记得你的喜欢裸睡,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不妨,就让孤来伺候你宽衣好了。” 话音落下,上官曦就唰拉一下,扯开了雁未迟的裙带。 外裙合拢的衣襟儿,瞬间朝着两边散开。 第279章 又想听实话,又想脱衣裳 如此举动让雁未迟知道,上官曦绝对没有在吓唬她。 而是真的要收拾她! 上官曦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雁未迟的衣襟儿,表情冷淡,语气平静的询问:“陆吾为何来找你?” “为……为何……他……他……”雁未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唰拉一下外裙被扯掉了。 雁未迟紧张道:“殿下,我还没说呢!”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答得慢了,也要脱。” 话音落下,上官曦又射手解开了她中衣的系带。 这马上就夏天了,衣服本就单薄,这样脱下去,用不了两三个问题,她就要一丝不挂了啊! 眼看着中衣也衣襟儿大敞,已经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了。 雁未迟终于忍不住回应道:“他来找我解毒!” 上官曦脱衣服的手顿了顿,看向她,继续追问:“他何时中毒的?中了什麽毒?你如何下的毒?” 雁未迟苦着脸道:“这……这就说来话长……” 唰拉! 上官曦不由分说的扯掉了她的中衣。 现在雁未迟身上,就只剩下白色的里衣,和若隐若现的红色小衣了。 看着雁未迟领口隐隐约约露出的锁骨,上官曦竟是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她,让她说几句实话,不要对他诸多隐瞒。 可不知为何,眼下他自己的心情,却有些矛盾。 既想她坦白,又想她顽抗。 既想听实话,又想脱衣裳。 上官曦伸出手,轻轻捏住雁未迟的领口。 指尖触碰到雁未迟的脖子,散着丝丝凉意。 雁未迟忍不住颤栗,心跳加速。 她急忙开口道:“我说我说!我都说!我……其实我,我七天前,见过陆吾。” 雁未迟将自己半夜怎么偷跑出去,又怎么吸引陆吾上钩,最后怎么把他捆起来折磨的事儿,都坦诚相告。 可她聪明的回避了,她去过春深不知处的事情。 也没有提及陆吾曾经对她用了弩箭,只说自己趁其不备,用了迷药。 上官曦听完她的话,冷声训斥道:“胡闹!雁未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不懂吗?” 雁未迟鼓鼓嘴,小声嘟囔着:“人家是女子,又不是君子。” “你说什么?”上官曦拔高声调。 雁未迟急忙陪着笑脸:“没,没什么,我是说,我有把握不会让自己出事儿啊,玩的就是一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玩?你觉得以身犯险很好玩?还是觉得对本太子谎话连篇很好玩?还裸睡,亏你想得出!”上官曦稍微一回想,就知道雁未迟那天肯定是穿着夜行衣,来不及更换。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无力反驳。 上官曦白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继续询问:“最后一个问题,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都藏在什么地方?” 眼下雁未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怎么看都不像有藏东西的地方。 上官曦觉得她身上一定还有秘密。 这个问题,可把雁未迟难住了。 她总不能说她有一个空间手镯吧? 如此匪夷所思,上官曦还不得把她当妖怪烧了? 第280章 衣带渐宽肌胜雪 眼看雁未迟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着,上官曦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脑子里编造谎话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雁未迟就回应道:“就……就是放在身上啊,我只不过手法比普通人快一些。妙手空空殿下知道吗?那我以前养猪的时候,生活单调又无聊,所以就跟江湖术士,学了偷东西的技能,技多不压身……啊!” 话还没说完,上官曦就直接朝着她打了一掌。 强劲的掌风铺面而来,雁未迟只觉得全身一凉,身上那件白色的里衣,竟是忽然变成碎布,片片落地。 好家伙! 这脱衣服的工夫,真是天下无双。 现在雁未迟上半身,就剩一件遮不住春光的小衣了。 寒风席卷雁未迟的身子,她即便是动不了,也难以自控的瑟瑟发抖。 而这一抖一动之间,有些春光,就遮不住了。 看到那白皙而可爱的弧度,上官曦眼底一热,连忙挪开视线。 他只是不想听雁未迟在这胡扯了,所以刚刚一时间没能稳住情绪。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雁未迟的身子了。 可每一次看,似乎都能让他心底发痒,掌心发热。 小小年纪,身材倒是极好的。 该细的地方不盈一握,该胖的地方,又一手无法掌握。 玉臂纤纤,锁骨玲珑,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衣带渐宽肌胜雪,半染胭脂半染寒。 她真的是很美,容貌美,身子更美…… 雁未迟不是感觉不到上官曦眼底的黝/黑,她已经活了两辈子了,知道那个幽深的颜色,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紧张一个劲儿咽口水,眼下别说胡扯了,她连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 就在场面有些暧昧而尴尬的时候,上官曦的视线,忽然被雁未迟胸口上面那个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上一次,雁未迟被陆吾用弩箭所伤留下的。 如今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浅粉色的伤疤。 上官曦伸出手,轻轻摸向那疤痕。 雁未迟身子一抖,声音略显颤抖的开口道:“殿下……你……” 上官曦垂眸看向她,见到雁未迟脸上的狡黠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全是紧张和羞怯。 看到这般模样的雁未迟,上官曦的心情忽然就好了。 他轻轻摸索着那个伤疤,近似于贪婪的感受指尖下的柔软。 那种想要再亲近一些,却又不敢贸进的感觉,让他觉得既痛苦,又难以言喻的快乐。 他声音略显沙哑的开口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不要跟孤说谎。信任的建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信任的摧毁,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雁未迟眼眶泛红,试图点头,却又做不到,只能闷声闷气的开口道:“我……我记得了。” 上官曦继续道:“还疼么?” 雁未迟知道,他在问她的伤。 她急忙回应:“不……不疼了。” “你是不疼了,可孤还……”这句暧昧的话,上官曦并未说出口,只是心中想想,就觉得十分别扭。 他似乎总是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却又控制不住情感的蓬勃生长。 上官曦叹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给雁未迟披上,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将她连人带衣服,拥入怀中。 雁未迟人都傻了,这家伙刚刚还凶巴巴的,这会儿温柔似水,是什么情况? 第281章 人都麻了啊 上官曦抱着她,语气冷淡的说道:“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有一个条件,不可以说谎,更不可以擅自行动。” 换言之,无论她要做什么,都要提前报备。 眼下衣衫不整,还被一个好看的男人抱在怀中。 这个好看的男人,还是她的夫君。 雁未迟觉得自己如果拒绝,那下一刻,可能彼此的近距离,就要变成负距离了。 她可没想要啊!她只是……没想好而已! 雁未迟靠在上官曦怀中点点头,小猫一样乖巧:“知道了,我以后都不说谎了。” 上官曦无奈的笑了下,信她才怪! …… 前厅。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再次回到前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头了。 可这前厅里的三个大男人都不曾离去。 鱼飞檐看向上官曦和雁未迟,发现二人神色有些古怪。 这上官曦好像不生气了,表情平静。 可雁未迟怎么脸和耳朵都是红的,莫不是让上官曦给打了一巴掌? “啧啧啧……”师兄下手太狠了! 上官曦听不懂鱼飞檐这个“啧啧”是什么意思。 他也没心思去猜想其他男人的想法。 他径直走向陆吾,陆吾竟是一时间吓得退后了两步。 随后上官曦举起手上的弩箭,这是他刚刚从雁未迟手上缴获的。 陆吾看到这个弩箭,人都麻了啊! 他苦着脸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太子殿下,太子妃饶我一命吧!” 上官曦冷声道:“解药就在此弩箭上,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太子派人帮你?” 一旁的雁未迟听到这话,走到上官曦身边,上官曦顺势将弩箭递给她。 陆吾见状欲哭无泪的求助雁未迟:“太子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与你们根本没有深仇大恨,就是为了银子。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你们就不能去找明阳郡主吗?” 雁未迟挑眉道:“好主意啊,你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明阳郡主,来化解你的毒呢?” 因为陆吾根本不相信,这样荒谬的解毒方法。 雁未迟继续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喉咙发紧,身体发热,心底发痒啊?” 陆吾咽了咽口水,没有回应,却也默认了。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已经开始毒发了,不过距离三更还有几个时辰,足够你去想办法解毒了。明阳郡主呢,是个纸老虎,不会武功的,以你的本事,跟她共赴巫山,应该也不会很难,是不是?” “她可是你的嫡母啊!”陆吾忍不住端出伦理道德,想要说服雁未迟。 不料雁未迟脸色一沉,没有半点笑容的冷声回应:“她是我的杀母仇人。雁寒山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一个贪图名利,一个鸠占鹊巢,没有一个好东西。让你去找她泻火,对你来说是解毒的方法,对她来说,只是游戏的开始而已。你不如好好留着自己的性命,看看我雁未迟的手段,是不是……” 说到这里,雁未迟拿着弩箭,一边敲着陆吾的脸颊,一边道:“高、人、一、等!” 陆吾倒抽一口凉气,竟是觉得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第282章 把毒给他续上 他匆忙退后,躲避那弩箭敲打的感觉。 他看着雁未迟手上泛着寒光的箭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刺自己两个窟窿。 只好转身,仓皇离去! 直到陆吾离开后,鱼飞檐才忍不住问道:“小嫂嫂,他真的中毒了啊?解药真的在明阳郡主身上?” 一旁的琴相濡也觉得有些奇怪。 好奇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笑了笑道:“我糊弄他呢,哪有人把解药下在别人身上的。而且我也这段日子,也没接触过明阳郡主。” “啊?”鱼飞檐瞪大眼睛:“那他不是要死了?” 雁未迟摇头道:“不会死的,我只是给他下了一点慢性的春/药而已,这种东西,沾染之后,存续七日,才会情难自控。只要他找人共赴巫山,自然就身心畅快了!” “慢……慢性?”鱼飞檐简直闻所未闻。 一旁的琴相濡也觉得十分有趣,急忙追问:“雁姑娘手段了得,可这第一个七日过去了,他今日纾解之后,下一个七日怎么办?”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弩箭,继续道:“我刚刚不是又把毒,给他续上了?” 续上了? 众人看向她手上的弩箭。 片刻后琴相濡了然的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这箭头上,根本不是什么解药。而是你口中那慢性春/药。刚刚敲他那几下,就是为了,再次下毒?”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聪明!” 琴相濡无奈的边笑边摇头,这雁未迟的心思,真是跟她的手段一样令人猜不透啊。 一旁的鱼飞檐也傻愣愣的看着雁未迟,片刻后呆呆的开口道:“我……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小嫂嫂的计划了。师兄,你能跟上么?” 上官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鱼飞檐本来就不聪明,跟雁未迟一比,更像傻子了。 他开口道:“好了,都别闹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进宫赴宴,那北胤兄妹,也不是好对付的。” 众人纷纷点头离去。 上官曦并未要求雁未迟去霜寒院,雁未迟就回到自己的若初院休息。 而他则带着琴相濡,来到了书房中。 琴相濡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太子殿下,这天都黑了,你不去陪雁姑娘,找在下……何意啊?” 上官曦回应道:“明日你随孤一起进宫赴宴,顺便帮父皇诊个脉。” 琴相濡明白上官曦的意思了,他开口道:“殿下是担心,宫里的人,会暗害陛下?” 上官曦有些担忧的皱眉:“前朝有安国公和长信王把持,后宫都在皇后手中。太医院的人,更是对他们唯命是从。过去孤没有回来,大家相安无事,他们自然不会对父皇动手。如今孤回来了,还前朝颇有动作,我担心皇后和安国公,会按捺不住。” 直接弑父夺位,倒是不太可能。 毕竟如此行为,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可慢性下毒,让康武帝不知不觉的暴毙,就不好说了。 所以上官曦想让琴相濡看看康武帝的身体情况。 琴相濡没有拒绝,开口道:“殿下如此信任在下,在下一定不负所托。” 第283章 绑架 上官曦点点头,示意琴相濡可以去休息了。 琴相濡离开后,上官曦抬头看着月色,心中却忍不住去想,那个陆吾,到底会不会去找明阳郡主呢? 其实眼下,还有一个人,比上官曦更好奇。 那自然就是设下连环套的雁未迟啦。 自己的计谋,她比任何人都想去亲眼鉴证一下。 雁未迟对月感慨:“唉,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照相机,不然把明阳郡主和陆吾肉搏八百回合的画面拍下来,再印他一万份,散发出去。该有多解气啊!啧啧!” “照相机,是什么鸡?”一道空灵悠远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 这声音就好像在山中传来的回音一般,让人分不清从何处传来。 雁未迟身子一凛,急忙转头看向身后,却只见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扑向她。 啪! 她又被人点穴了。 这一次不仅不能动,还不能说话。 雁未迟紧张的看向来人,发现他竟然是那个白衣金面的杀手扶光。 造孽啊!!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啊,刚制服一个陆吾,这又来了个扶光。 雁未迟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扶光没有多言,扯了一旁的大氅直接将雁未迟裹了个严实,随后扛麻袋一样,把她抗走了! 雁未迟心里苦,却也只能在心里喊几声救命了。 …… 雁未迟不知道扶光要带她去哪,只觉得自己的胃被颠簸的有些翻江倒海。 “哕……”她难以自控的发出呕吐的声音。 扶光眉头微蹙,冷声道:“你敢吐我身上,我让你舔干净!” 雁未迟说不出话,可有些事,不是她想忍就能忍得住的。 扶光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寻了之前雁未迟绑架陆吾的那个院子,将她放下。 啪啪! 扶光解开了雁未迟的穴道。 雁未迟当即扶着大树,干呕起来。 “呕……哕……” 扶光退后两步,厌恶的拉开距离。 雁未迟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只是不停的流眼泪,她指着扶光,无奈道:“大……大哥,我的胃啊!不是我想吐,是你扛的我好难受,你就不能换个姿势。” “我在绑架,还管你舒不舒服?”扶光冷声回怼。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道:“这……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无冤无仇?你确定?”扶光反问道。 雁未迟知道,他肯定是在因为那天中毒的事情而生气。 雁未迟解释道:“唉,那天的情况,我也没办法啊。你也瞧见了,你们四个人,有三个对我喊打喊杀的。那我总得想点办法,让自己脱身啊!” “少废话,一万两银子,放你离开!”扶光不想跟雁未迟啰嗦。 雁未迟无奈的看着他。 她哪来的一万两,虽然之前坑了赌坊许多银子,可后来大头都交给鱼飞檐去翻新太子府了。 然后还在街上跟雁轻姝斗气,花了许多银子买镯子。 再加上最近买草药啊什么杂七杂八的,她现在连五千两都凑不出来。 思来想去,雁未迟开口道:“我是没有那么多银子了,不过太子殿下一定有,这样好了,你先放我回去,我去问他要啊!” 第284章 直接去要银子 扶光显然不信她,冷声道:“你是觉得我很蠢吗?且不说上官曦舍不舍得为你掏这个银子,就说放你回去,再想抓你,也并非易事!” “那你想怎么样啊?我真的没有银子啊!”雁未迟有些无奈。 扶光轻哼一声:“简单,把你卖去春风十里扬州路,以你的姿容,一万两也并非难事。” 雁未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好歹也是个杀手,这怎么能干拉皮条的事儿!” “放肆!”扶光冷声训斥。 雁未迟撇撇嘴道:“那要不……我给太子殿下写封信?” “不行!上官曦武功也不错,我不想惹麻烦!” 雁未迟真是无语了。 合着这家伙,非得让她自己掏出一万两来? 那怎么可能拿的出啊,就算能拿得出,也得回去想想办法才行,不可能立刻拿出来啊。 她又不会点石成金。 就在雁未迟苦恼的时候。 扶光冷声道:“我看你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那就跟我走吧。把你卖了,能换多少算多少!” 扶光上前揪住雁未迟的后衣领子,像提小鸡一样,把她提溜起来。 领口卡在喉咙上,让雁未迟有些呼吸困难。 她急忙道:“等等,等等,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了!” 扶光冷眼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雁未迟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我们去平役侯府!” “去平役侯府?做什么?我可不做贼!”扶光冷漠回应。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连杀手和绑匪都做了,还嫌弃做贼? 真是自己满脸毛,还笑别人是猴! “你这是什么表情?找死是不是?”扶光觉得雁未迟的表情,充满嫌弃和鄙夷。 雁未迟急忙换了一个谄媚的笑容:“没没没,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对,不能做贼,太掉档次了!咱们不偷不抢,直接要!” “你要平役侯就会给?”扶光表示不信。 雁未迟摊摊手:“试试就知道了!” —— 平役侯府。 扶光带着雁未迟来到了平役侯府,还不等进去,雁未迟便开口道:“你内什么面具,还有没有,给我一个。” 扶光冷眼看着她:“做亏心事,怕被人看见?” 雁未迟轻哼一声:“多新鲜啊!你没做亏心事,不是也怕被人看见?” 扶光白了她一眼:“牙尖嘴利。” 话音落下,扯出怀中的一方白色的手帕,递给雁未迟。 雁未迟接过来,正要系在脸上,忽然鼻子动了动,觉得这帕子味道有点奇怪。 扶光见她在那闻,皱眉道:“干什么呢?” 雁未迟一边系好帕子,一边道:“上面有夏枯兰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夏枯兰是活血化瘀的东西。 扶光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雁未迟的鼻子这么灵。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少废话,直接去找你爹,还是直接去账房?” 雁未迟摇头:“找我爹,那叫自投罗网。虽然我爹已经很多年不带兵了,可他好歹也是武将出身,就算功夫不如你,但是闹出点动静来,还是很容易的。到时候你我二人都会身陷平役侯府,怎么拿银子啊?” 第285章 一场好戏 “那就直接去账房?”扶光追问。 雁未迟继续摇头:“我都多少年没回过平役侯府了,且不说我不知道哪一间是账房,我就算知道,我也不知道他银票放在哪。” “罗里吧嗦,你是想死吗?”扶光语出威胁。 雁未迟无奈的叹口气:“哎呀,别这么没耐心吗。喏,我们去那个院子!” 雁未迟指向一个院落。 扶光扣住雁未迟腰身,带着她几个起落来到这个院子。 二人栖身于屋顶,扶光正要询问这是谁的院子,忽然感觉有人靠近。 他按住雁未迟的头,二人趴在屋顶的背阴处。 “别动,有人!” 扶光说别动,雁未迟就更想动了。 因为她知道今夜会有人。 雁未迟试图抬头,扶光就用力按住她。 雁未迟无奈,低声道:“是陆吾!” “陆吾?”扶光松开手,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比了个“嘘”的手势, 片刻后二人看到陆吾落在对面的屋顶上。 他似乎很小心,轻轻掀起一块瓦片,朝里面窥视。 看了片刻后,陆吾从房顶落下来,先把门口守夜的侍女打晕了。 随后拿出一支迷香,捅破窗户纸,朝着里面吹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陆吾走进房中,反手关上房门。 雁未迟眉眼弯弯一笑:“我们过去,看看好戏。” 扶光皱眉道:“看什么好戏,我是来拿银子的。” 雁未迟说道:“就是得看完这场好戏,才能有银子啊!走走走!” 雁未迟拉扯扶光的衣袖,扶光皱眉抽回自己的袖子,看起来嫌弃的不得了。 二人来到那间房的屋顶,从刚刚陆吾掀开瓦片的地方看下去。 结果看到陆吾站在床榻前,开始宽衣解带。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 扶光则是眉头紧蹙,略显疑惑的看着这出戏。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老爷,老爷你今晚不是去杜姨娘院子里了,怎么……怎么回来了?哎呀,老爷你轻点。猴急什么!” 雁未迟忍不住捂嘴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道一声:“能不急么,马上三更了,陆吾已经犹如脱缰的野马,拉也拉不住了。” 果不其然下面再次传来明阳郡主的叫声。 “哎呀,老爷你好勇猛啊!” “老爷你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慢着些!” “哎呀,我的亲亲老爷,宝贝老爷,你容我缓口气,缓口气儿啊!” “天啊,天啊……” …… 房间里很黑,月初也没有月亮,雁未迟和扶光,只能借着院子里点燃的一盏昏暗的灯笼,隐约看到房间的动向。 根本看不清那激战的场面。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二人了解情况,因为房间里的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大。 后来似乎是因为动静太大了,那陆吾不得不捂住明阳郡主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声。 扶光冷眼看着雁未迟,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你要看的戏?简直不知羞耻!” 雁未迟摊摊手道:“就算不知羞耻,那也是下面两个不知羞耻。我只是带你来拿银子的。” 第286章 来敲诈的 说到这里,雁未迟动了动耳朵,确认下面没什么动静了之后,才继续道:“好了,现在可以下去拿银子了!” 扶光明白了,雁未迟要“捉奸在床”强迫明阳郡主拿银子。 噗! 黑暗的房间里,瞬间被点亮了烛火。 床榻上余韵未消的一双男女,都瞬间紧张起来。 “什么人?!”明阳郡主一声惊呼,诧异的看向房间内。 而此刻陆吾也顾不上什么人了,连忙去穿裤子。 雁未迟见状微微别开脸,她可不想长针眼。 明阳郡主看到房间里站着两个蒙面的男女,当即就要开口大喊。 不料扶光却先一步开口道:“喊啊,把你的夫君喊过来,看看你是如何与旁人苟且,给他带绿帽子的。” “旁人?”明阳郡主这才转头看向床脚穿裤子的男人。 当她看清此人容貌的时候,当即尖叫道:“啊——” 啪! 陆吾连忙伸手点了明阳郡主的穴道,打断了她的尖叫。 他恼羞成怒的说道:“扶光,你什么意思?” 扶光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她的。” 扶光看向惊恐万分,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明阳郡主,继续道:“平役侯夫人,一万两白银,买我闭嘴,这价格很公道吧?” “你是来敲诈的?”陆吾显得很惊讶。 毕竟扶光也不像差银子的主。 扶光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该问的事儿,不要多嘴。你若是没尽兴,等我拿了银子之后,你们继续。若是已经尽兴了,就速速离去,不要多管闲事。” 陆吾咽了一口唾沫,别说他现在身上伤势未愈,就算是全盛时期,他也打不过扶光。 想到这里,陆吾也顾不上把衣服穿整齐了,拿着剩余的衣服,便朝着门口跑去。 与雁未迟擦肩而过的时候,也顾不上看她一眼。 而床榻上的明阳郡主,则老泪纵横,惊魂未定。 啪啪! 扶光解开了明阳郡主的穴道,淡淡说道:“走吧,账房!” 明阳郡主实在是搞不清楚,陆吾怎么就跑到她房里来,而她怎么就跟陆吾搞在一起了。 她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情动之间,明明觉得是雁寒山啊! “呜呜呜,呜呜呜!混蛋,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明阳郡主嘤嘤啜泣。 扶光有些烦躁的训斥:“快点,不然我现在就去叫醒府上众人,看看平役侯能不能忍得住这一顶绿帽子。” 明阳郡主打了个激灵,当即不敢反驳。 这件事儿若是传出去,她定然没有活路了啊。 就算雁寒山看在长信王府的面子上,不会休妻,可日后也定然不会再理会她。 而且如此丑闻,不仅仅会影响她自己,也会影响她的女儿雁轻姝啊。 眼下北胤来和亲,想嫁的是二皇子上官璃。 而他们也一直想让雁轻姝,嫁给上官璃。 这种关键时刻,若是传出丑闻,雁轻姝的前程必然就毁了啊!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急忙道:“我,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银子我有,我有!” 明阳郡主忙不迭穿好衣服,带着扶光和雁未迟,朝着账房走去。 第287章 一个小瓶子 雁未迟早就知道事情不会很麻烦。 可她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看着明阳郡主轻而易举就能从账房拿出一万两的银票。 雁未迟便知道她那个便宜爹,没少贪污受贿。 明阳郡主将银票递给扶光,声音颤抖的说道:“这位……这位侠士,今晚的事……都是,都并非我所愿,那都是,都是……”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没看见!”扶光十分上道的回了一句。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长嘘一口气,连忙又看向蒙着脸的雁未迟。 雁未迟双臂环抱于胸前,挑眉道:“他被银票遮住了眼睛,当然什么都没看见了,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明阳郡主微微皱眉,觉得眼前人的说话声音和语气,好像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蒙着脸,明阳郡主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雁未迟见明阳郡主打量她,连忙指向束之高阁的一个小盒子:“你可以用那个东西,来遮我的眼。” 明阳郡主抬头看过去,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 她开口道:“这只是账房,不是库房,盒子里大多也都是账簿和地契,要不……您也开个价?” 雁未迟冷漠的回应:“我就要那个!” 如此行为不仅仅让明阳郡主十分疑惑不解,就连一旁的扶光,也忍不住侧头看向她。 然而雁未迟似乎态度很坚决。 “呐呐呐,你不给我可喊了啊!来人……” “我给!”明阳郡主急忙呵止雁未迟,随后忙不得的搬来团凳,踩在上面,艰难的拿到那个小锦盒。 她正要打开锦盒看看里面是什么,就被雁未迟一把抢过去了。 雁未迟勾唇冷笑:“现在我的眼睛,也被这盒子挡住了。明阳郡主放心,你的风流韵事,绝对不会从我们口中传出去的!”会不会从别人口中传出去,那她就管不着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转身朝外走。 扶光见状,也抬步跟上。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那明阳郡主才瘫坐在地上。 她苦着脸道:“完了,完了,全完了。不行,这几个人不能留,通通都要杀了,杀了他们!” 明阳郡主没了睡意,急忙回去更衣,只等着天色一亮,就去长信王府求助。 另外一边,扶光得了银票,雁未迟得了小锦盒,二人看起来都颇为满意。 雁未迟看向扶光说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扶光垂眸看向她手上的东西,询问道:“这是什么?” 雁未迟无奈的撇撇嘴:“你可真是财迷,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导致了,雁未迟把小锦盒打开,扶光看到,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子,瓶子非常好看。 可也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个百八十两就撑死了。 看来雁未迟不是冲着瓶子来的。 扶光将瓶子拿起来,看到里面有一些黑色的粉末。 疑惑道:“毒药?良药?” 总该有点用途才对。 雁未迟摇头道:“这是雁鸣关外的一捧黑土。” 第288章 贴心的琴大夫 扶光面露疑惑。 雁未迟叹口气:“我娘的陪嫁之物,小时候经常看到我娘拿着这个瓶子,她说宁恋家乡一捻土,不恋他乡万两金。这东西对你来说没用,其实对我来说……也没用。” 不过就是睹物思人罢了。 扶光听到这话,不知是不是被触动了,竟是十分好说的话的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雁未迟转身,一边走,一边挥手道:“不必了,你以后别来找我,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扶光远远的看着雁未迟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不知道自己是利用雁未迟,拿到了一万两银票。 还是雁未迟利用他,拿到了那一瓶土。 没错,他竟是莫名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 雁未迟回府的路非常顺畅。 可进门的路却非常艰难。 看着紧闭的大门,和高耸的院墙。 雁未迟忍不住扶额道:“我真是蠢字刻在头顶啊!怎么不让那个家伙带我飞进去呢?现在怎么办?敲门进去啊?唉!” 雁未迟从前面绕道侧门,从侧门,绕道后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之前有过偷跑出去的先例,今天晚上竟然四个门都紧闭不开。 雁未迟围着太子府来来回回转了三圈,也没办法进去。 就在她黔驴技穷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雁未迟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一只小野猫从墙根钻出来。 雁未迟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查看。 果不其然,有个狗洞哎! 虽然洞口不大,不过好在她身量也没长开呢。 想要钻进去,一点都不难。 雁未迟感慨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吖!” 话音刚落,她便直接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的钻了进去。 只是等她完全进入院子的时候,却看到一双靴子,出现在眼前。 雁未迟呼吸一紧,险些吓晕过去。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雁未迟神经兮兮的念叨着。 面前的男人有些好笑的说道:“雁姑娘,在下已经看见你了。” 雁姑娘? 雁未迟急忙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温润如玉的琴大夫。 雁未迟长嘘一口气,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原来是你啊!”雁未迟一边站起身,一边感慨。 琴相濡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在下出来如厕,发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这么晚了,雁姑娘在这……” “呃,我在这……” “在这找东西啊?”琴相濡十分识相的给铺了个台阶。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心中给琴相濡点个赞。 真是个上道儿的人啊! 她连忙道:“没错没错,我找东西呢,哎呀,也不知道去哪了。” 琴相濡笑了笑:“天色已晚,这么找是找不到的,不妨先回去休息,明日天亮后再来寻找?”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先告辞了!”雁未迟拱拱手,忙不迭的快速离去。 雁未迟离开后,琴相濡看了看那露出来的狗洞,无奈的浅笑摇头。 他走上前,十分贴心的,把雁未迟刚刚压倒的野草扶正,隐约遮盖了洞口的位置。 第289章 故乡、希望、真相 次日午时。 雁未迟昨晚出去“做贼”了。 所以今日一觉睡到了午时三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上官曦坐在她房中,手里正把玩着她昨晚带回来的琉璃瓶。 “啊——”雁未迟倒抽一口凉气,显然是被上官曦吓着了。 上官曦转头看向,语气淡淡的询问:“睡醒了?” 雁未迟苦着脸道:“殿下,你怎么随便进人家房间啊,都不敲门。” 上官曦皱眉道:“这里是太子府,本太子去任何地方,都不需要敲门。”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上官曦将手上的小瓶子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是何物?” 雁未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桌子旁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才说道:“殿下不是看到了,一个玻璃瓶,里面一些黑土。” “玻璃?”上官曦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 雁未迟眨眨眼,尴尬的解释道:“呃……琉璃,琉璃,我说错了。” 上官曦没有深究,而是继续询问:“如此清透的琉璃,并不常见,你这是哪来的?为何要用它装土?” 雁未迟没有隐瞒,因为她也有些疑惑,想让上官曦帮她解答。 雁未迟开口道:“这东西,是我娘的陪嫁之物,里面装着的,是北定城外,雁鸣关的一捻黑土。小的时候,我记得我娘经常拿出来把玩,说这里装的不是土,是故乡。” 上官曦点头道:“原来是用来睹物思乡。” “可能……不仅仅如此。”雁未迟接话道。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她。 雁未迟继续道:“我娘亲说,这里面装的是故乡,是希望,也是真相。” “真相?”上官曦显然对最后这个词最感兴趣。 “什么真相?” 雁未迟摇头道:“我那时候年幼,能记得的事儿不太多,也就记得这个句话了。不过说起真相,只有不被人知的事情,才存在真相。亦或是……被众人所知的冤情,才存在真相。” “被众人所知的冤情?”上官曦想了想道:“你是说,月从罡通敌卖国的案子?” 雁未迟摊摊手:“我也不清楚。” 上官曦脸色微沉道:“月从罡的案子,证据确凿,是父皇亲笔勾绝的。孤不觉得会存在什么冤情。” 雁未迟撇撇嘴道:“殿下,月家的案子发生的时候,你才多大啊。你能知道什么?单凭一个‘觉得’是做不了数的。我还觉得安国公是头猪呢,他也不吃猪食啊!” 上官曦无奈的白了雁未迟一眼,这叫什么比喻。 他开口道:“我不是盲目维护自己的父皇,但凡通敌卖国的案子,都会经过三司会审,层层上报,想要作假,实非易事。而且……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你若质疑当年的判决,等同于质疑皇权律法,是要惹麻烦的!” 雁未迟明白,上官曦是担心她做事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引火烧身。 雁未迟笑了下:“殿下放心,我心中有数。且不说月家是不是冤枉的,就算真的是冤枉的,我娘拿着这个东西,在岳家出事之后五年内,都没有办法为月家平反昭雪,我对当年往事一无所知,又有何本事,翻陈年旧案呢?” 第290章 工于心计 上官曦看着笑眯眯的雁未迟。 觉得她的心思,肯定没有表现的这么简单。 表面看起来,她似乎只是想拿回这瓶土,来睹物思人,惦记亡母。 可那双鬼机灵的大眼睛里,分明就透露着一些小心思,小算计。 就比如现在。 她就在算计他。 故意将这件事对他和盘托出,不就是想让他也对当年往事产生质疑,对这一瓶土产生好奇么? 明明想利用他来查案,却不肯开口说一个“求”字。 非要引着你,诱着你,勾着你,吊着你。 看起来傻乎乎的小丫头,实则工于心计,城府不浅。 “呵!”上官曦轻笑一声,笑声里是雁未迟有些听不懂的嘲弄和……和愉悦? 对,她怎么觉得上官曦这冷冷一笑,还笑得挺开心? 上官曦自然是开心的,雁未迟有本事算计他,那说明雁未迟够聪明。 谁不喜欢聪明的太子妃呢? 上官曦将东西放好,开口道叮嘱道:“东西收好,让开枝散叶帮你更衣,等下随孤进攻赴宴。” 雁未迟想起来了,今日康武帝在宫中设宴,为北胤兄妹二人接风洗尘。 眼看上官曦要走出去了,雁未迟急忙道:“殿下,我还没吃饭呢。” “进宫再吃!”上官曦显然已经不打算给雁未迟留出吃饭的时间了。 谁让这丫头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 九龙殿。 今日宴请北胤来使,整个朝堂上下,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因为北胤来使是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目的又是和亲。 所以今日康武帝也允许朝中大臣,带着自己适龄的儿女出席宴会。 这其中,自然就少不了平役侯府嫡出的雁轻姝,和庶出的雁轻妤两姐妹了。 除此之外,雁未迟还见到了长信王的掌上明珠,传闻中以一敌五的银珰县主,韩雨霏。 看到韩雨霏的那一瞬间,雁未迟终于明白,为什么长信王明明自己有个闺女,却非要怂恿明阳郡主所出的雁轻姝嫁给上官璃了。 这银珰县主的容貌…… “呃……” 上官曦听到身旁的雁未迟,发出奇怪的声音,便转头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下道:“没什么,我只是之前没见过银珰县主,没想到她跟长信王,长得这么像啊!” “噗……哈哈哈!”一旁的鱼飞檐忍不住笑出声。 “小嫂嫂形容人还是挺委婉的,他们父女二人何止是像啊,这银珰县主贴个胡子,简直就跟长信王如出一辙。都是身高八尺,腰如巨桶。哎,说到这,我怎么觉得银珰县主又胖了?看着比长信王还大两圈。” 上官曦也瞥了一眼韩雨霏,点头道:“确实胖了,不过,莫要以外貌论长短。” 雁未迟和鱼飞檐都同意上官曦的说法,不应该以貌取人。 可这韩雨霏可不是一般的胖,雁未迟粗略估计一下,少说也有两百斤。 而且是又黑又胖。 让人一眼看到她,就想起张飞李逵那种类型。 这也难怪长信王没办法把自己闺女,推荐给上官璃了。 这家伙,若是二人同房,韩雨霏还不一屁股把上官璃坐残废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低头一笑。 第291章 淫荡县主? 那贱兮兮的笑容引得上官曦侧目看向她:“笑什么呢?” 雁未迟摇头道:“没,没什么,我在想她为什么叫淫荡县主啊?她不是没出嫁的么?怎么就淫荡了?而且淫荡也不是什么好称呼啊!” 上官曦无奈的扶额。 “不是淫荡,是银珰!紫胜心中结,银珰耳上星。银珰乃是耳坠子的意思,寓意为女子妆容之中,画龙点睛的一笔。此乃父皇钦定的封号,意为夸赞韩雨霏是女中豪杰,人中翘楚!你莫要胡说八道!” 上官曦抬手敲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头。 “哎呦!殿下……没文化也要挨打啊?”雁未迟揉着脑门儿,有些不服气。 上官曦白了她一眼:“没文化不用挨打,乱说话才要挨打。你看看这满朝文武,有多少人想要挑太子府的毛病,都无从下手呢,你还要送上门去吗?” “噢~知道了!”雁未迟虽然口无遮拦,可胜在十分乖巧,当即认错。 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夹起一块糕点递给雁未迟,安抚道:“要等使者觐见之后,才能传膳,你先吃点点心,点点肚子。”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她已经盯着那个点心很久啦! 雁未迟刚拿起来,正要入口,一个白衣公子走到了他们的作息前。 “见过大皇兄,见过皇嫂!” 雁未迟抬头一看,入眼的是个十分清瘦的男子。 他脸色蜡黄,双颊凹陷,眼神疲惫,形如枯槁,这一看就是病态啊。 上官曦见到来人,客气的点点头:“三弟。许久不见,三弟身子好些了吗?” 原来面前的男子,是三皇子的上官瑾。 上官瑾急忙笑道:“有劳大哥惦记了,我已经好多了,这不,今日也能出来凑凑热闹了。” 上官瑾将视线落在雁未迟身上。 雁未迟见状急忙回礼:“见过三殿下。” “皇嫂姿容绝色,艳冠京城,难怪能得到大哥的青睐。”上官瑾不遗余力的夸赞着。 雁未迟莞尔一笑:“三殿下过奖了。” 上官瑾笑了笑道:“都是实话而已。父皇应该快来了,我先入席了,改日再去太子府拜访。” 上官曦客气的与之告别。 上官瑾离开后,鱼飞檐才凑过来说话道:“去年这个时候,不是说他快不行了吗,今日见着,还挺精神的。” 雁未迟疑惑道:“三殿下有什么病?” 上官曦回应道:“是心疾,娘胎里带出来的,父皇寻遍名医,也无人能治。所以他不会习武,也不参政,醉心于书画,是诸多皇子中,最闲散惬意之人。” 鱼飞檐点头道:“没错,三殿下人称文竹公子,文乃琴棋书画,竹乃人中君子。他算是皇室子弟中,口碑颇好的一个。” 雁未迟看向上官瑾的长袍,发现他白色的锦袍上,果然绣着许多翠竹。 雁未迟叹口气道:“说他闲散倒是没错,惬意倒也不见得。”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你又没见过三弟,如何得知?” 雁未迟朝着他的衣服呶呶嘴道:“殿下你看啊,这都什么季节了,三殿下的长袍,还是夹层的。穿着不热吗?而且这袍子下面都毛边儿了,也不知这身衣服,穿了多久了。” 第292章 蛇鼠一窝 上官曦和鱼飞檐齐刷刷看向上官瑾,果然发现他的衣服,似乎不该是这个季节的。 上官曦皱眉道:“看来他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多半是被老二和老四欺负了。” 鱼飞檐也感慨道:“幸亏当年陛下英明,将师兄送去了风陵关,不然眼下,师兄也得过得跟三殿下一样,战战兢兢,捉襟见肘。” 上官曦苦涩一笑道:“我若不走,怕是也活不到现在,又怎么会被人欺负。” 这话说的,竟是让雁未迟有些心酸。 雁未迟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的糕点。 好像那一口能咬掉上官璃的肉一样。 三人正说着上官璃呢,上官璃就带着上官珏一起走进来了。 跟在上官璃身边的,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雁未迟好奇的询问:“那个小姑娘是谁?” 鱼飞檐急忙道:“是皇后生的文玲公主,你可得离她远一点。” 雁未迟眨眨眼:“为何?” 鱼飞檐撇撇嘴道:“她六岁的时候,就会栽赃陷害了,简直跟皇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生的小毒妇!” 上官曦也认同的点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整日在皇后和上官璃身边生活,耳濡目染,自然学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怕什么来什么。 那边上官璃还在跟其他官员寒暄,文玲公主就自己跑到上官曦和雁未迟面前。 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着:“太子哥哥!你一定就是太子哥哥吧?” 上官曦微微点头:“八皇妹。” “吖!文玲猜对了呢,文玲从未见过太子哥哥,没想到一眼就认对了。太子哥哥你说文玲是不是很聪明吖?”文玲公主拍这手,怎么看都是小女孩的可爱模样。 上官曦虽然不耐烦与她聊天,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会驳了一个小孩子的面子。 他微微点头道:“文玲很聪慧。” “那太子哥哥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来的吗?”文玲公主歪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没接话,一旁的鱼飞檐倒是问了一句:“那你说说看,怎么认出来的?” 文玲甜甜一笑道:“他们都说,太子哥哥是四国双城最好看的男子,就连后宫的徐美人都抵挡不住太子哥哥的美色,不惜罔顾伦理,委身于太子哥哥。文玲刚刚看了一圈,最好看的就是眼前人了,那他自然就是太子哥哥咯。” “放肆!”鱼飞檐忍不住开口训斥。 “呜呜呜,呜呜呜!二哥二哥,他欺负我!”文玲公主这么一哭,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上官曦这边。 上官璃走过来,先是白了一眼鱼飞檐,随后怒声道:“大哥有什么不满意的,冲着我来便是,文玲年幼无知,你何必迁怒于她?” 雁未迟撇撇嘴,心想这兄妹俩还真是厉害。 先是当妹妹的重提旧事,给上官曦扣一个私通庶母的罪名。 虽然此事已经平反昭雪,可架不住人言可畏。 谁人背后不说人呢?消息传出去,必然会有人来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狗屁言论。 而后又是上官璃来与上官曦针锋相对。 把自己塑造成维护幼妹的好哥哥,把上官曦说成容不下兄弟姐妹的狭隘之人。 唉,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第293章 小孩儿得管 “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殿下他……”鱼飞檐刚要为上官曦说两句公道话,就被雁未迟按住了手臂。 雁未迟插话道:“二殿下,俗话说得好,这小树儿得砍,小孩儿得管。上官文玲看到本宫,一不行礼,二不打招呼,连一句皇嫂都没叫。太子训斥她两句,有何不可?平日里关起门来,丢人现眼也就罢了。今日外国使臣来访,她还这般不知礼数,没有教养,拿混账放肆,当天真无知。这不是摆明要丢我们黎国的脸面么?”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文玲公主,冷声道:“我黎国的公主,应该识大体,知进退,懂礼数,尊长辈。而不是娇蛮任性,跋扈嚣张,口出恶言,犹如泼皮无赖!” 文玲公主哪听过旁人这般谩骂?简直把她都给骂傻了! 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当即就沉不住气了! “你!你骂谁呢?你骂谁泼皮无赖?来人,来人啊,给本公主掌她的嘴!” 雁未迟勾唇一笑,看向周围众人道:“大家都看到了,我没有一字半句说错吧?” 是啊,这雁未迟好歹也是太子妃,那是上官文玲的皇嫂。 上官文玲岂能如此无礼?行事张狂也就罢了,还敢让人来掌太子妃的嘴。 简直匪夷所思! “八公主太蛮横了!” “唉,谁说不是能,都是皇后娘娘惯的呗。” “父母爱幺儿,也是人之常情。” “在怎么人之常情,也不能如此没有教养啊,太丢皇家脸面了!长幼有序都不知道!” ……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上官璃和文玲公主听个清楚。 上官璃当即低声训斥道:“文玲,休得无礼,她是皇嫂!快给皇嫂道歉!” 女儿家最注重名声,上官璃还是要为自己妹妹的前程考虑的。 可文玲公主霸道惯了,哪里会这般听话。 她怒声道:“我不,我不,我不嘛!她算哪门子的皇嫂,一个养猪的下贱坯子。整天伺候畜生,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皇嫂?!” 砰! 上官曦拍案而起! 哗啦! 雁未迟一杯酒泼在了文玲公主脸上。 如此举动,别说围观的众人了,就连准备发火的上官曦都愣住了。 雁未迟直接踩在面前的矮桌上,一脚跨过去,直接推搡在文玲公主的肩膀上。 哐当一声,文玲公主竟是被她直接推倒在地! “哇——”文玲公主一声哭嚎,总算是唤回了上官璃神游的意识。 上官璃怒斥道:“雁未迟,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雁未迟不理他,而是看向文玲公主继续道:“公主说的没错,我是伺候过畜生,可比起伺候畜生,我更会管教畜生,不听话的畜生就一瓢冷水浇下去,一顿鞭子抽下去,一刀子捅进去,总能让畜生学会听话,学会闭嘴。公主想长见识,我作为皇嫂,没道理藏着掖着,今儿个我就先教你第一个做人的道理。出来行走,哭是没有用的,你哭的越大声,我打的越兴奋。” 啪嚓! 雁未迟直接将手上空酒杯,砸在文玲公主身旁的地面上。 酒杯四分五裂,吓得文玲公主花容失色,狂嚎不已。 第294章 见人骂人,见鬼骂鬼 如此举动,瞬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就连一贯都行事恣意的鱼飞檐,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凑到上官曦身边,口中喃喃道:“呃……这会不会有点过火了?” 上官曦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上官璃伸手将自己妹妹扶起来。 不远处的上官珏也跑过来看热闹。 上官珏皱眉道:“雁未迟,你太过分了,她不过就是个孩子,你与她计较什么?” 雁未迟冷声道:“尊长爱幼,尊字在前,她对太子和我没有半点尊重,我给她点教训,这不叫计较,这叫管教!”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哭的委屈巴巴的文玲公主,继续道:“好了,给太子殿下道歉,今日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什么?还要道歉?”上官璃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然呢,恶语造谣,重伤兄长难道不需要道歉吗?” “可你也打了她了啊!”上官璃有些不服气。 雁未迟摊摊手:“我打她就是为了让她道歉啊!”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文玲公主,继续道:“痛痛快快道歉,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否则此事没完!” “没完就没完,我还怕你不成?呜呜呜!母后,我要找我母后!”文玲公主靠在上官璃怀中一味的哭嚎。 远处的安国公见状,也走了过来。 他皱眉道:“哎呀,差不多行了,一个小……”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雁未迟直接硬怼过去,把安国公都骂愣住了。 “你……你……你太无礼了!”安国公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雁未迟皱眉看向他:“我无礼?于公,我是太子妃,安国公只是当朝大臣,你有什么权利置喙我的行为?于私,这是皇室子弟的家事,我教训自己的小姑子,又跟安国公有何关系?安国公,你我之间,到底是谁无礼多一些?” 安国公抿了抿嘴,一时间竟是还不上口。 谁让君臣有别呢。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看样子不打算管这个烂摊子了。 一旁的鱼飞檐摸着鼻子笑道:“大师兄,小嫂嫂这个战斗力真是无人能及,见人骂人,见鬼骂鬼啊!不过见好就收吧,等会儿父皇和皇后来了,肯定还是要维护文玲公主的。” 上官曦认同鱼飞檐的话。 可是见好就收,要见什么好呢? 眼下的雁未迟,明显还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 果不其然,雁未迟骂走安国公之后,继续看向文玲公主:“我说让你给太子殿下道歉,你没听见吗?是想让我再赏你一杯酒?” “混蛋!我又没说错,全天下人都是这么说的,他就是靠长得好看,勾引庶母!我就不道歉,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文玲公主真是气疯了,说话也越来越口不择言。 雁未迟勾唇冷笑道:“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能把你怎么样!” 此话一出,文玲公主吓得往上官璃身后躲了躲。 然而雁未迟却并没有走向她,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拉着上官曦的手道:“殿下,坐啊,站着干嘛,怪累的!” 第295章 你居然敢下毒 随后又不忘吩咐身后的宫女:“来人,把这席面给我换一下。” 宫女可不敢忤逆太子妃的意思,急忙就把雁未迟和上官曦面前的吃食餐具,都换了一套新的。 众人都不错眼的看着雁未迟,见她不再咄咄逼人,已经落座,都以为事情要不了了之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闹剧收场的时候,文玲公主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啊!好痒,好痒啊!”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文玲公主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层红疹。 伴随着她抓挠的举动,那些红疹又变成一个个红红包,就好像被无数只蚊子,一起叮咬在脸上一般。 “这是怎么了?文玲,文玲?这是怎么了?”上官璃显得十分担忧。 文玲公主用手去抓脸,两三下的工夫就把脸抓的一道道红痕,有的地方甚至都破皮了。 上官璃见状急忙道:“不能抓,不能抓啊,会破相的。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那边忙着传太医,这边上官曦、鱼飞檐,乃至琴相濡,都忍不住侧头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却平静如常,淡定的喝茶。 “唔……好茶,真香啊!殿下,你不尝尝?”雁未迟笑道。 上官曦微微皱眉,低声提醒道:“在宫里用毒,那可是欺君之罪。” 雁未迟故作惊讶道:“呀,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宫里用毒?好可怕噢!” 上官曦无奈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她动的手? 那文玲公主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这也宴席还没开始呢,好戏就接连上演,众人一边看文玲公主哭天抢地的挠自己。 一边不忘了看看品茶的雁未迟。 上官璃命宫女按住文玲公主的双手,随后走到雁未迟面前,怒斥道:“雁未迟,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你敢对我皇妹下毒?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上官曦刚要反驳,就被雁未迟按在了手背上。 上官曦垂眸一看,竟是心情有些好。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雁未迟在阻拦鱼飞檐的时候,是拉他的手臂。 可雁未迟阻拦他,却是……握他的手。 上官曦心中浅笑,表面却冷若冰霜。 雁未迟抬头看向上官璃,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慵懒的说道:“你们兄妹二人,还真是相。什么话都张口就来,一没有证据,二不考虑后果。二殿下,就算你是皇子,诬陷皇嫂,那也是欺君之罪。你要不要考虑斟酌一下措辞,再说一次?” 上官璃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有证据,不过除了雁未迟还能有谁? 上官璃继续道:“皇妹一直好端端的,就是因为刚刚你泼了她一杯酒,然后她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是你在酒中下毒,还能有谁?” 雁未迟摊摊手道:“这酒杯是我的没错,可我刚刚也喝了啊,我怎么没事?再说了,无论是酒杯还是酒水,这都是后宫准备的。又不是我雁未迟带进来的,殿下有所怀疑,那你直接从后宫开始查啊!” 第296章 哎呀真是巧啊 从后宫开始查? 这皇后掌管六宫事宜。 接风宴自然也是皇后操持的,从后宫开始查,不是等同于从皇后开始查? 雁未迟微微歪了一下身子,越过上官璃的身影,看向他身后还在不停抓脸的文玲公主。 笑眯眯说道:“公主殿下真是好福气啊,前脚刚嫌弃我们太子殿下容冠京城,后脚老天爷就想办法给她一个丑脸,省的她也被容貌拖累,这样他日若还有人喜欢她,那一定是喜欢她有趣的灵魂了。她也不用害怕,被旁人说,用美色勾引了啊。” 雁未迟不说还好,她这么说,上官璃就愈发肯定一定是她做的手脚。 就在此时,太医院的杜太医来了。 杜太医急忙去给文玲公主诊脉,然而诊了半天,眉头却越拧越紧。 上官璃焦急的询问:“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中毒了,你快说啊!” “中……中毒?”杜太医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殿下为何有此一说啊?公主的脉象,绝对没有中毒的迹象啊!” “什么?没中毒?”上官璃发出一声惊呼,不免诧异的看向雁未迟。 九龙殿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朝着雁未迟投去惊讶的目光。 雁未迟摊摊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都说不关我的事了呀!” 说到这里,雁未迟给上官曦的茶杯也填满茶水,继续道:“殿下你看啊,报应来的太快,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上官曦端起茶杯,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换言之,活该! 上官璃听到这话,当即又要起身反驳,却被上官珏拉住的手腕。 “二哥,给文玲看病要紧!你看她的脸啊!” 上官璃顺着上官珏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文玲公主的脸肿的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她刚刚难以自控的去抓挠,眼下脸颊留下了许多抓痕,有些已经破皮流血,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上官璃没好气的训斥太医:“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开方子,快给她抓药啊!” 杜太医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莫急,莫急。公主这脉象虽然有些急促,可是并没有中毒或者生病的迹象。是药三分毒,下官也不敢贸然用药。” “你说什么鬼话呢,既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那我皇妹这是怎么了?”上官璃开口训斥。 杜太医又换了文玲公主另外一只手把脉。 片刻后开口道:“这似乎是癣症。” “癣症?”上官璃念叨着这个词,感觉有些耳熟。 杜太医继续道:“就是过敏之症,似乎是对某种食物过敏,产生的红疹。” 雁未迟接话道:“哎呀!真是巧啊,当日那惨死后宫的徐美人,就是因为对桃花过敏,暴毙而亡的。有人利用她的死来陷害太子殿下。这如今公主也过敏了,这该不会是,又有人打算借刀杀人吧?哎?不过也奇怪了,徐美人过敏,公主也过敏,难不成……公主不是皇后所出,乃是徐美人所出?”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上官璃怒声呵止。 第297章 不能只看别人长相 雁未迟勾唇冷笑:“是了是了,人家就是在胡说,就像刚刚文玲公主一样,张口就胡说,大家可千万不要相信啊!” 鱼飞檐抿嘴偷笑,低声道:“大师兄,小嫂嫂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技能,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上官曦也觉得雁未迟的脑子转的真是快极了。 而一旁的琴相濡,则好奇雁未迟到底对文玲公主做了什么。 怎么太医院的太医都看不出端倪? 是太医的医术不够高明吗? 显然不是,倘若医术不高明,又怎么会成为太医。 所以,不是太医的医术不高明,而是雁未迟的毒术,高人一等。 杜太医急的一头汗,眼看康武帝就要带着后宫佳丽来赴宴了,他想了想说道:“要不,先抬去太医院吧。” “抬什么太医院,你疯了吗?快送公主回后宫!”一直没吭声的长信王,忍不住开口训斥了一句。 杜太医急忙点头:“对对对,送公主回宫,快送公主回宫。” 上官璃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他十二分的确信,这件事就是雁未迟动的手脚,可他没有证据啊。 就连太医都说公主没中毒,他还能怎么办? 只好下令命人抬文玲公主离开。 眼看人要走了,雁未迟又继续道:“二殿下,俗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文玲公主对太子和太子妃无礼,遭到了天谴。你要不要试试让她当众磕头认错啊?说不定老天爷见她认错心诚,会饶恕她一次呢?” “你做梦!”上官璃啐了一口,随后陪同上官文玲一道离去。 雁未迟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那就祝我,梦想成真咯!” …… 文玲公主离开了,众人也都各归其位。 大家窃窃私语,讨论的无非就是雁未迟,怎么如此跋扈。 坐在长信王身边的胖县主韩雨霏,询问自己的父王:“爹,那个女人就是平役侯的闺女?” 长信王点头道:“没错,她是你姑父的庶女,细细算下来,她也算是你表妹。” “哼,一个养猪的庶女,也配做我的表妹?她连我一招半式都接不住!”银珰县主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长信王皱眉道:“别理会她,爹让你回来,是想让你看看能不能跟雁轻姝争一争,嫁给二殿下!” 韩雨霏撇撇嘴道:“我不喜欢上官璃,道貌岸然,假谦逊,真阴损,像足了安国公。” 说到这,韩雨霏看向上官曦,黝黑的皮肤上也泛起一点潮红:“我喜欢太子那样的翩翩公子。” 长信王忍不住嘴角抽搐,开口劝说道:“闺女啊,咱们选夫婿,不能只看别人的长相。” 韩雨霏诧异道:“看内涵我也看不出来啊!” 长信王继续道:“也得看看自己的长相!” “噗……”身边侍奉的宫女险些笑出声。 韩雨霏气的拍桌子:“爹!你什么意思?你嫌我长得丑?我长得丑怪谁,还不是因为你?我倒是想好看了,我要是好看了,那你就带绿帽子了!” “嘘,嘘……小点声!”长信王急忙安抚自己暴躁的闺女。 第298章 扣她眼珠子 父女二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瞬间吸引了旁人的主意。 雁未迟好奇的看着他们,随后询问道:“殿下,长信王看起来有点怕自己闺女呢?” 上官曦回应道:“不是怕,是珍惜,长信王年过半百,妻妾成群,可膝下唯有这一女。他自然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雁未迟点头道:“原来如此。这银珰县主的容貌倒是敦厚,可是她的眼神太猥琐了,一直往殿下身上瞟。哼!好像一个野狗,看到了肉包子。” 上官曦无奈道:“胡说八道,孤怎么可能像包子?” 雁未迟忽的环抱住上官曦的手臂,甜甜一笑道:“殿下不像包子,殿下像我的眼珠子,谁敢急于觊觎我的殿下,我就扣她眼珠子!” 我的……殿下? 上官曦抿了抿嘴,心中有些愉悦,表面故作矜持。 “好了,休要胡闹!”上官曦抽回自己的手臂,抬手轻轻摸了摸雁未迟的额发。 动作宠溺的让雁未迟想变成一个小猫,撒娇地蹭他的手。 远处的韩雨霏看到这一幕,皱眉说道:“不知羞耻的女人!” 长信王无奈道:“人家是夫妻,再不知羞耻,也没越界。你听爹的,不要去惦记上官曦,那是个短命的。要嫁人,就嫁给上官璃,再不济,上官珏也行!” 韩雨霏轻哼一声,这一次没有反驳长信王。 可架不住有人在身后拱火。 坐在她身边的雁轻姝低声道:“表姐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就是不知羞耻。跟猪一起长大的,没有半点礼数。若不是当初殿下快死了,哪里还能轮到她占尽便宜?论家世、论地位、论才学、论本事,表姐才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她啊,就是鸠占鹊巢!” 砰! 韩雨霏拍了一下桌面,险些把桌子都拍碎了。 她怒声道:“没错。就是鸠占鹊巢。爹,我就要嫁给上官曦!” “嘘!小点声!”长信王觉得丢人。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娴妃娘娘驾到——” 伴随着小太监的唱名声,众人等待的主角终于来到九龙殿了。 长信王长嘘一口气,心想幸好小太监喊得够大声,把他这傻闺女的鬼话给盖过去了。 康武帝带着后宫嫔妃,笑呵呵的走进来。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康武帝带着众人落座,随后开口道:“好了,都平身吧。” 康武帝的目光在众人中扫视,看到了上官曦和雁未迟,明显笑了下。 随后又寻找其他皇子,看到三皇子上官瑾,连忙询问道:“嘉涵也来了?你身子好些了?” 上官瑾急忙站起身道:“回父皇话,多谢父皇关怀,开春之后,儿臣觉得身子轻便多了,今日便没有缺席。” “好,很好,对了,你大哥带回来一个神医,改日让他给你瞧瞧。” 神医? 众人纷纷看向上官曦身边的人。 琴相濡站起身,恭敬的开口道:“草民琴相濡,参见陛下。陛下过奖了,草民不过就是一个江湖游医而已。论医术,定然不及太医院的众位太医。草民只不过是周游四国双城,走过的路多一些,见过的疑难杂症多一些而已。希望能帮到三殿下。” 第299章 北胤人来了 上官瑾急忙接话:“能得到大皇兄青睐,琴大夫的医术定然有过人之处,阁下不必过谦啊!” 琴相濡笑了下,二人你来我往,倒是都十分客气。 康武帝又看了看空着的位置,发现上官珏身边空着的,那里本应该坐着上官璃才对。 人去哪了? 康武帝询问四皇子上官珏:“嘉越,你二哥呢?” 上官珏瞥了一眼雁未迟,随后才回话:“回父皇话,文玲身体不适,二哥送她回后宫了。” “文玲身体不适?怎么回事?刚刚她还来本宫宫里要发钗呢,怎么忽然不适了?”皇后显得十分担忧。 上官珏冷笑一声:“那就要问问这位太子妃了。刚刚可是摆足了皇嫂的架子,把文玲好一顿训斥呢。” 皇后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雁未迟,厉声怒斥:“雁未迟,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的文玲,也是你能训斥的?” 雁未迟撇撇嘴道:“皇后娘娘,你别这么急着生气嘛,四殿下说的根本不对!” 上官珏竖起眉毛:“雁未迟,你睁眼说瞎话呢?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雁未迟嗤笑一声:“你说少了啊,我不仅仅是训斥了上官文玲,我还泼了她一杯酒,推了她一巴掌。这不是训斥,这是教训!” “你……你倒是坦诚!”上官珏被雁未迟不按套路出牌的说话方式,闹得有点语塞。 而高座上的皇后听到这话,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惊声尖叫:“雁未迟!你好大的胆子,你……” “好了,别吵了。”康武帝皱眉打断了皇后的尖叫声:“文玲现在怎么样了?可有看过太医,太医如何说?” 上官珏继续回应:“父皇放心,看过太医了,太医说没什么事儿。” 杜太医确实这么说的,可实际情况,哪里是没什么事儿,分明是满脸红疹。 康武帝点头道:“皇后坐下,使臣已经在外面了。” 他们不能因为这点家事,耽误了接见使臣的正事。 皇后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却也知道不能忤逆陛下,只能忿忿不平的落座,不忘了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 雁未迟朝着皇后伸了伸舌头:“略~”根本没在怕的。 皇后气的到倒抽一口气,可看到一旁的沉着脸的康武帝,还是暂时忍住了。 一旁上官曦见状,无奈道:“你又何必故意挑衅她?” 雁未迟回应道:“就算我不说,上官文玲也会添油加醋的告状的。与其让她背后告状,倒不如我当面说出来,这样我还能看到皇后气的要吐血的模样,多痛快呀!” 雁未迟朝着上官曦挑眉笑笑。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终究也没有责备雁未迟。 因为……确实还挺痛快的。 “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携北胤五公主尉迟云瑾,进宫觐见——” 今日的主角,终于粉墨登场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便见到尉迟云昭一身玄色的正装,昂首阔步走在前面。 身后半步之遥,跟着的是同样一身玄色裙褂的尉迟云瑾。 雁未迟疑惑道:“这不是来赴宴么,他们兄妹二人怎么穿的跟奔丧似的?” 第300章 和亲两次 上官曦无奈的想笑,可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笑。 他故作严肃的训斥:“休要胡说,北胤与我们黎国不一样,他们以黑为尊,只有帝后二人,可以穿纯黑色,皇子公主,只能在非常严肃的场合,穿这种黑中带红的玄色。” 雁未迟点点头:“原来如此。” 鱼飞檐凑过来道:“师兄,我还记得北胤人不穿亵裤是不是?” 上官曦瞥了他一眼,无奈的点点头。 雁未迟惊讶的瞪大眼睛:“北胤人不穿内裤啊?那尉迟云瑾这裙子下面……” 鱼飞檐笑呵呵接话道:“不仅仅是尉迟云瑾,尉迟云昭也是……”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风吹屁屁凉!” “噗!”鱼飞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鱼飞檐,鱼飞檐连忙坐好,低着头,不跟任何人对视。 雁未迟也佯装喝茶。 夹在他们二人中间的上官曦,无奈的扶额,感觉自己好像带了两个皮猴儿! 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收回视线,继续参拜康武帝。 “外臣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 “外臣北胤五公主,尉迟云瑾。” 二人齐声:“参见黎国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胤兄妹行了大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康武帝满意的点点头:“平身吧,二位远道而来,乃是我黎国贵客,不必如此多礼。” 尉迟云昭站直了身子,开口笑道:“谢陛下。自从北胤与黎国签订停战协议之后,两国再无龃龉,百姓安居乐业,各处四海升平。为延续这样的良好邦交,父皇特意命外臣携皇妹一同来黎国联姻,希望能与贵国结下秦晋之好。让两国百姓,永享太平。” 虽然北胤人一直狼子野心,这么多年来,没少滋扰黎国边境百姓。 不过说到底,确实也没有再开战过。 不打仗,最高兴的莫过于老百姓了。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带着善意来的,康武帝也乐见其成。 一门亲事,能换一个安定太平的局面,实在是划算的很。 康武帝笑了下道:“贵国陛下深明大义,深谋远虑,实乃贵国百姓之幸事。朕也愿意让两国和平共处,永无战乱,只是这和亲一事,还要两情相悦为好,否则佳偶变怨侣,岂不是好事变坏事?” 皇后接话道:“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子嗣众多,不妨让云瑾公主多住一些时日,与哪个情投意合了,再促成美事,岂不妙哉?” 康武帝点头道:“皇后此话有礼。” 尉迟云昭开口道:“启禀陛下,外臣也正有此意,打算再京城小住几日,不过外臣来和亲,却不仅仅是和一门亲事。” 不是和一门亲事? 康武帝疑惑道:“此话何意?” 尉迟云昭笑道:“回陛下话,素问黎国女子,温婉端庄,柔情似水。我们北胤送来一位公主,自然也想,娶回一位公主啊。” 一次出访,要和亲两次? 康武帝下意识跟皇后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有些不安。 第301章 后宫佳丽百八十 这尉迟云瑾是庶出的公主,母妃地位不高。 把她嫁给嫡出的上官璃,那是抬举。 把她嫁给庶出其他皇子,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这尉迟云昭是北胤皇后的次子,乃是嫡出的皇子。 换言之,尉迟云昭必然也想娶黎国嫡出的公主了? 先皇后虽然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上官曦,可女儿上官晴早就在多年前的惨案中,下落不明了,眼下只怕早已经化作一捧黄土了。 而当今皇后的女儿,就只有上官文玲一个人。 难道说,尉迟云昭是冲着上官文玲来的? 那怎么行? 上官文玲才十一岁! 岂能去和亲? 皇后瞬间紧张起来,急忙开口道:“三皇子说笑了,这和亲一事,乃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从未有过,一次和亲,办两件喜事的啊。” 尉迟云昭笑了笑:“皇后娘娘,外臣听闻贵国有句俗话,叫做礼尚往来。既然我们北胤拿出诚意,送来我们最美丽的一位公主,那贵国自然也不能让外臣空手而归,您说是不是?” “放肆!”长信王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恼火的说道:“公主又不是货物,岂能用作礼尚往来?” 尉迟云昭看向长信王,拱手道:“这位虎目龙睛,气势不凡的大人,应该就是长信王殿下了吧?” 长信王不屑于尉迟云昭周旋,却也不好当众驳了人家面子,只好随意拱手,表示寒暄了。 尉迟云昭也不介意,笑了下继续道:“在下听闻长信王早年迎娶王妃的时候,当日就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王妃的兄长了。两家亲上加亲,这才这么多年都亲密无间。是不是?” 长信王微微一怔,竟是有些还不上嘴。 对面的雁未迟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询问:“殿下,真的是这样吗?长信王兄妹,刚好跟长信王妃兄妹,看对眼了?” 上官曦刚要回答,鱼飞檐就凑过来,笑眯眯说到:“我知道我知道!嘿嘿,你看长信王那模样,就知道他妹妹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当年是长信王的妹妹,先看上了王妃的兄长,死乞白赖非要嫁过去。但是那王妃的兄长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讲究什么,气节!所以那是宁死不从啊!” 雁未迟眨眨眼道:“王妃家不是官家?” 鱼飞檐点头:“王妃家只是平头百姓家,全家指望着王妃的哥哥能考取功名。长信王为了帮自己妹妹圆了心愿,便承诺取王妃过门,条件自然就是把自己妹妹嫁过去了。平头百姓,飞上枝头变王妃,他们哪里还能拒绝。所以这件事就这么成了。” 雁未迟感慨道:“这长信王又凶又霸道,不过他对妹妹和女儿,倒是极为宠溺啊。” 上官曦不屑的轻哼一声:“对自己人,自然是极好的,可那王妃这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怨气。长信王府后院的女人,比父皇的还多!” 雁未迟震惊的看向上官曦:“后宫佳丽三千人?” 上官曦无奈道:“倒也没有三千那么多,百八十个总有的!” “我的天,长信王真是不怕精尽人亡啊!”雁未迟口无遮拦的说道。 第302章 三生三世 上官曦抬手敲雁未迟的额头:“口不择言!” 雁未迟撇撇嘴,伸手捋了捋额发,不再吭声。 众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大殿之上。 康武帝见气氛不太好,瞥了一眼身边的皇后。 皇后心领神会,连忙道:“婚姻大事,也不能一两句话就敲定的,既然三殿下和五公主要住下来,我们不妨,慢慢商量。今日,就先入席吧。本宫特意准备了我们黎国美食,让二位好好品尝一下黎国的风土人情。” 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非常巧妙的周旋。 尉迟云昭似乎早有所料,所以并未生气,只是顺着皇后的话说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此事还可以慢慢商议。在入席之前,外臣还带来了父皇赠与黎国的几样礼物,名为三生三世,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笑纳。” 礼物? 还三生三世? 是什么东西? 众人都很好奇。 康武帝开口道:“贵国陛下有心了。” 尉迟云昭看向尉迟云瑾,尉迟云瑾拍拍手,门外立刻有北胤的婢女拿着东西走进大殿。 众人本以为只是一件礼物,没想到却进来许多人。 她们一边往九龙殿里走,尉迟云瑾一边介绍。 “所谓三生三世,就是三件有生命的人间至宝,可三件无生命的,稀世珍宝。” 那就是一共六件宝贝了? 尉迟云瑾继续道:“这第一件有生命的礼物,就是我们北胤的傲雪良驹。”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忍不住冷着脸看向雁未迟。 她这一看,其他人的视线,也都随着她,落在了雁未迟的脸上。 雁未迟甜甜一笑道:“陛下,那马儿我见过了,又好看,又热情!” 呃…… 康武帝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奇特。 好看还容易理解,傲雪良驹是白色的。 这热情是何意? 尉迟云瑾白了雁未迟一眼,继续道:“启禀陛下,傲雪良驹有些水土不服,犯了一点小毛病,今日外臣进宫,并未带进来,此刻在行宫圈养,过几日再带进宫来给陛下观赏。” 康武帝点头道:“无妨。” 尉迟云瑾继续道:“这第二件礼物,是一对雪鸮。” “雪鸮?”一旁的上官珏忍不住插话道:“传闻北胤雪鸮美丽且勇猛,可日飞千里,传递书信。” 尉迟云瑾笑笑:“四殿下此话没错。” 三皇子上官瑾疑惑道:“雪鸮的美名,在下也有听闻,不过这雪鸮一生只认主一人。你们将它们送过来,它们自己也会飞回去的。” 尉迟云瑾朝着身后的婢女招招手。 两个婢女走上前,其中一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 另外一人将红布拿掉,众人看到,原来托盘上是两个鸟蛋。 尉迟云瑾继续解释:“此乃北胤雪鸮所产的卵,只要加以孵化,将它们养大,来日便可得到一对忠心不二的雪鸮。雪鸮送信,日行千里,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书信。” 众人眼睛一亮。 人人都知道,倘若前方发生战事,那么消息传回越快,京城自然就能越快想办法应对。 第303章 九阳金鳟出现了 而平日里的八百里快骑和信鸽的速度,都远远不及这雪鸮啊! 所有人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一对鸟蛋,尤其是戎马半生的长信王,更是深知这雪鸮的好处。 他转头看向康武帝,开口道:“陛下,不如就让微臣来为陛下将这一对雪鸮养大吧?” 安国公对鸟不感兴趣,不过他也不想让长信王得了这个便宜。 便轻笑一声道:“王爷没听见五公主的话么,谁养大的,就听谁的话,这雪鸮送给陛下的,自然是要陛下亲自饲养才好。” 长信王白了一眼安国公,没再接话。 康武帝显然也不打算把雪鸮送给长信王,便看向尉迟云瑾,继续询问:“北胤陛下有心了,不知第三件有生命的东西,是何物?” 尉迟云瑾走向大殿中的一个圆形物件旁边。 那个东西刚刚是被抬进来的,放在地上体量很大,因为盖着红布,众人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等尉迟云瑾把红布掀开之后,众人先看到的也不是那圆形物件本身,而是被一道金光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东西在发光? 众人仔细端详,发现那是一个青花瓷的大水缸,水缸里面盛满了水。 而那金光,正是从水缸里散发出来的。 众人都伸长脖子,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为何会发光 尉迟云瑾解释道:“启禀陛下,这第三件有生命的至宝,是一条鱼,名唤……九阳金鳟!” 说到这里的时候,尉迟云瑾转头看了一眼上官曦。 那一眼意味深长,看样子,好像是知道九阳金鳟对于上官曦的意义。 上官曦一行人,显然也有些激动。 尤其是鱼飞檐,下意识就要站起身,却被雁未迟拉住了衣袖。 鱼飞檐侧头看向雁未迟,雁未迟低声道:“再看看。” 上官曦也朝着鱼飞檐递了个眼色,让他冷静些。 他们找九阳金鳟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北胤人竟然会如此轻易拿出来送礼? 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而且九阳金鳟可以解寒蛊之毒,这也是一个秘密。 并不是人人都知晓的。 尉迟云瑾又怎么知道的呢? 上官曦面不改色,淡定的继续看着眼前一幕。 高座上的康武帝疑惑的询问:“九阳金鳟?这鱼……有何名贵之处呢?” 很显然,除了上官曦一行人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九阳金鳟可以解开上官曦身上的寒蛊之毒。 尉迟云瑾笑道:“回陛下话,九阳金鳟产自火山口附近的泉水中,常年以名贵草药为食,其身体至阳至热,可化解所有寒毒。若是简单的风寒,只许饮用一盅它身旁的水,便可以瞬间祛风散寒,恢复健康。” 尉迟云昭接话道:“没错,早在十八年前,陛下就发下天下英雄榜,为太子殿下寻求可以解寒毒的东西。父皇他得知此事之后,便一直命人留意。经过多方打探,才寻到了此鱼。希望可解陛下心中困苦,可解太子殿下体内寒毒。” 尉迟云昭转头看向上官曦,笑得和善而谦恭。 可是他们兄妹哪里会这么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304章 三种情况 然而康武帝听到这话,却是十分高兴。 人人都知道,陛下最爱的儿子就是太子上官曦。 而上官曦的毒,一直就是陛下的心病。 康武帝略显激动的询问:“你说的是真的?这条鱼可以化解初景体内的寒毒?” 见康武帝这副模样,北胤兄妹对视一眼,二人都对上官曦的情况心中有数了。 看来上官曦的毒根本就没解,所以老皇帝才这么激动高兴。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要试一试。 尉迟云瑾继续道:“回陛下话,九阳金鳟确实能化解寒毒,可具体能不能帮到太子殿下,还要太子殿下先试一试才知道。” “要如何试?”康武帝追问。 尉迟云瑾看向上官曦,语气客气的开口道:“很简单,请太子殿下上前来摸一摸这条鱼,这九阳金鳟可以吸纳寒毒,倘若也能吸纳太子殿下体内的寒毒,那么太子摸到它的时候,它就会将寒毒吸出来,从而会让这一缸水渐渐结冰。这便可以说明,此鱼对太子殿下有用。将此鱼分次分量的食用,便可以彻底化解殿下体内寒毒。” 尉迟云昭也补充道:“倘若此鱼无法吸纳太子殿下体内的寒毒,这一缸水自然也就没有变化了。那这条鱼,便是对殿下无用,殿下也只能另寻名医了。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 “什么情况?”康武帝关切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明白,倘若上官曦不死,这皇位根本不可能落在旁人身上。 尉迟云昭看向上官曦,继续道:“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太子殿下体内的毒,早就化解了。没有中寒毒的人,贸然摸了这条鱼,就会因为它灼热的鳞片,而烫伤指尖。” 若只是烫伤指尖,倒也无妨。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道:“初景,你不妨去试试?” 上官曦并未立刻回应。 眼下这种情况,去尝试摸鱼,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去摸那条鱼,无非就是三种情况。 第一种,鱼可以吸纳他体内的寒毒,让缸中水结冰。 那便是说明,他体内寒毒未解开,而眼前却有了解毒之法。 那他必然成为安国公和长信王,乃至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此刻那些人,也想他死,可都知道他身重不治之毒,死期将近,所以即便有些小动作,也不会过于激进。 大家都极有耐心的,等着他死的那一天。 若是证明上官曦已经找到解毒之法了,那他们自然就没有耐心等下去了,而是要大有动作了。 到时候在京城孤立无援的上官曦,就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遇。 第二种,鱼没有吸纳他的寒毒,但是他的指尖也没有被烫伤。 那便是说明,他体内确实有毒,只是这条鱼对他来说无用而已。 换言之,他还是那个身中剧毒,随后可能包庇暴毙的太子。 那么朝中本来开始倾向于他的大臣,必然收敛心思,另投明主。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辅佐一个将死之人。 人人心中都想立下从龙之功,谁会希望自己站错队,搭上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性命呢? 至于第三种,那就是他的指尖被烫伤了。 这便是说明,他体内已经没有毒了。 到时候他要面临的境遇,就跟第一种情况差不多,都会立刻陷入被暗杀的危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摸这条鱼,让所有人都摸不透他的情况。 第305章 仰泳的鱼 想到这里,上官曦当即开口道:“父皇,儿臣……” “殿下,陛下所言极是啊,你快去摸摸吧,别让陛下为你担心了。”雁未迟拉着上官曦的手,轻轻的摩挲。 二人是夫妻,如此亲密的举动,并不会显得特别突兀。 可上官曦却明显的感觉到,雁未迟在他手上,抹了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向雁未迟,用眼神询问。 雁未迟却眉眼弯弯的一笑,继续说道:“去吧去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厉害的鱼呢。” 上官曦见雁未迟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便知道他去摸一下鱼,应该无妨。 于是便起身道:“父皇,儿臣这就去试一试。” 康武帝点点头,眼神追随着上官曦。 其他人也都不错眼的盯着上官曦。 那鱼飞檐更是紧张的双拳紧握,掌心都出汗了。 上官曦来到鱼缸旁边,发现这鱼缸里的水,冒着些许蒸汽,很显然这水的温度是温热的。 再看里面的鱼,身体很大,少说也有两尺长。 整条鱼通体金黄,鳞片璀璨。 倒是十分耀眼好看。 上官曦拈了一下手指,随后朝着那鱼缓缓伸出手。 周围众人伸长脖子观望,那安国公和长信王甚至难以自控的站起身查看。 然而还不等上官曦的手伸进水缸,意外却发生了。 哗啦一声! 那条金色的鱼,不知为何忽然破水而出,直接张开鱼嘴,嗦了一口上官曦的手指。 上官曦本能的收回手,那条鱼就吧嗒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鱼尾敲打地面,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啪啪啪! “哎呀,怎么跑出来了!快,快抓回去啊!”雁未迟惊呼一声。 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也愣住了,这鱼怎么自己跳出来了? 尉迟云昭急忙道:“快将它放进去。” 身旁的北胤婢女急忙去抓鱼。 然而正如他们之前所言一般,体内没有寒毒的人,刚碰到这鱼,就瞬间被烫了满手泡。 “啊!”婢女一声惊呼,难以自控的将鱼又扔了出去。 啪嗒!这一下摔的更惨了。 尉迟云昭焦急的大喊:“蠢货,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把鱼抓紧去!” 婢女苦着脸告罪:“三殿下息怒,那鱼太烫了,根本……根本拿不住!” “蠢货,用手拿不住,就找工具啊!”尉迟云瑾训斥婢女。 那些婢女手忙脚乱的,最后好不容易,把那条鱼送回鱼缸了。 就在众人都松口气的时候,雁未迟站起身看向鱼缸里的鱼,语气夸张的开口道:“哎呀,这北胤的鱼就是不一般啊,陛下您看看,那条鱼居然会仰泳啊!” 仰……仰泳? 康武帝好奇的看过去,可不嘛,那条鱼在浴缸里,已经翻了肚皮了! “死了?!”康武惊讶道。 众人也纷纷看过去,果不其然,那条鱼显然已经死了。 还什么仰泳! 北胤兄妹凑近查看,确认那条金色的大鱼已经死了之后,忍不住怒火中烧。 尉迟云瑾指着雁未迟的鼻子训斥道:“是你,一定是你动了手脚!” 第306章 冷暖玉棋子 雁未迟摊摊手道:“五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在自己位置上,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它要自杀,与我何干?” 是啊,大家都看到,是那条鱼自己跳出来的,跟雁未迟有什么关系? 上官曦抖了抖袖子,淡淡说道:“看来是孤没有这个运气,承受二位的好意了。”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倒是高座上的康武帝,满脸失望,忍不住询问道:“这……这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啊,真是太可惜了。不知这死了的鱼,还是否有用啊?” 北胤兄妹对视一眼,尉迟云瑾开口道:“其实九阳金鳟,本就是要服用的,只是倘若太子没有身中寒毒,贸然服用,怕是会伤及自身。” 换言之,要事先试一下才好决定能不能用,没有尝试,眼下鱼也凉了,就不能贸然服用了。 康武帝叹口气,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上官曦平静如常,朝着自己父皇安抚的笑了笑。 其他人见康武帝的表情,就觉得上官曦的毒,应该是还没解开。 可看上官曦泰然自若的神色,又觉得他似乎,早就已经解毒了。 真是摸不透啊! 上官曦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让所有人都摸不清状况。 …… 看过了“三生”,就该看“三世”了。 尉迟云瑾命人将浴缸和鸟蛋拿下去,开始介绍三件稀世珍宝。 “启禀陛下,父皇听闻陛下十分喜欢棋艺,特命人寻了南洋暖玉,和北山寒玉,打造了一副冷暖玉棋子!” 尉迟云瑾掀开身边侍女手上托盘的红布,露出了里面一套棋具。 暖玉赤红,寒玉冰蓝,倒是十分好看。 康武帝点头笑了笑,正要开口致谢,那尉迟云瑾话锋一转,继续道:“父皇曾言,纹屏论道,乐在棋中,不战为战,不争为争。以棋会友,乃是君子之交。所以父皇特意摆下一盘残局,希望能得到陛下的指教。倘若陛下可以破局,那这这副冷暖玉棋子,才算是寻得明主,不算珍珠蒙尘。” 众人忍不住挑眉。 这家伙的意思,不就是要考验他们的黎国的陛下么? 倘若是康武帝无法破解残局,拿不到这份礼物事小,丢了黎国的颜面,事大啊! 一旁的安国公皱眉道:“五公主这话,老夫就听不懂了。世人皆知,许多残局无解。那一个无解之局,来黎国寻求解答,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长信王也冷声一声:“就是,不想送就别送,小气吧啦的看着碍眼!” 雁未迟忍不住想笑,虽然长信王霸道专横,人品也不咋地。 可他直来直去的行事作风,倒是比安国公那种阴损的,让人看着舒坦些。 她只是随便笑笑,却不曾想又一次吸引了尉迟云瑾的注意力。 尉迟云瑾开口道:“二位大人不必如此担忧,依我看,太子妃笑得如此阳光明媚,定然是对此棋局胸有成竹,不妨就让太子妃先来试试?” 什么?让雁未迟去破棋局? 第307章 让你开了眼了吧 谁不知道雁未迟是在猪圈长大的啊! 别说下棋了,雁未迟能不能写出自己名字都难说。 让她破局,那不是明显要看她笑话么? 一旁的鱼飞檐皱眉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让陛下来破局?眼下怎么又盯上太子妃了?莫不是故意找茬吧?” 尉迟云瑾笑了笑:“鱼世子何必如此激动,其实父皇说过了,不拘于是何人破局,只要是黎国子民,能破解此局,都应属黎国陛下,治理有方,我们自然会双手奉上冷暖玉棋子。” 只要是黎国子民就行? 整个黎国上下,有多少老百姓啊,这尉迟云瑾敢说这种话,摆明了是这个棋局不容易破了。 尉迟云瑾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怎么样啊太子妃?上来试试啊?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雁未迟撇撇嘴:“我不是不敢啊!” 尉迟云瑾嗤笑一声:“那请吧!” 雁未迟摊摊手:“我是不会啊!” 不会?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忍不住皱眉,显然是觉得他们的太子妃,有些丢人了。 就连高座上的康武帝都无奈的摇头叹息。 这太子妃是他亲口指定的,过去听上官曦觉得满意,他便也没计较雁未迟的出身和家教。 可眼下拿到人前来,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康武帝对上官曦有些愧疚,心中也不免想着,要不要换个人选,毕竟现在还没有正式册封。 所有人都觉得雁未迟有些丢人,唯有上官曦平静如常。 淡淡说道:“不会就不去!” 雁未迟很满意上官曦这个态度,当即眉眼弯弯的一笑:“嗯,我听殿下的!” 尉迟云瑾看不惯上官曦对雁未迟宠溺的态度,当即冷声讽刺:“堂堂黎国太子妃,竟然不通棋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太子妃,你这不是丢了皇家脸面么?” 雁未迟勾唇一笑,不屑的说道:“不会就是不会,有何丢脸面的?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会的我不会,我会的,你也未必会啊!” “没有什么是本公主不会的!”尉迟云瑾大声反驳。 雁未迟指着门外,“呦呦呦,别吹牛啊,你就不会养鱼啊!喏,都让你给养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尉迟云瑾怒声道:“你……” “我什么我?我就很会养鱼啊,不然你去我们太子府的锦鲤池看看,每一个都膘肥体健,游的可开心了!”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丝毫不落下风。 远处的银珰县主韩雨菲,也见不得雁未迟这得意的模样,轻哼一声道:“头一次见到拿无能,当本事的人!” “银珰县主不必客气!”雁未迟忽然接了一句。 韩雨菲看向她,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了?” 雁未迟眨眨眼:“刚刚县主说,头一次见到我这样的人。那我给县主开了眼了,县主这么有家教的人,自然要感谢我啊。所以我说,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儿。” 砰! 暴脾气的银珰县主拍案而起:“雁未迟,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本县主在说你无能!” 第308章 无能狂怒 雁未迟浅浅一笑:“有能无能,端看各人如何去想了,在我看来,有能之人豁达谦逊,大智若愚,世故不市侩,风流不下流。而无能之人……就只能狂怒了!无能狂怒!” 无能狂怒,这说的不就是眼前的韩雨菲和那尉迟云瑾么? “你放肆!”韩雨菲气的脸红脖子粗。 那暴躁模样,愈发像长信王了。 “到底是谁在放肆?”上官曦轻飘飘一句话,却瞬间遏制了韩雨菲的咆哮。 他继续道:“使臣面前,大呼小叫,看来银珰县主有能力破此棋局了。那就请银珰县主试一试吧,莫要被旁人,忽视了你的能力!” 雁未迟挑眉道:“哎呀,是呀,你能你上嘛!” 韩雨菲没什么脑子,自然也受不了这激将法,她当即朝着上官曦撒娇道:“太子哥哥,你就知道帮她,上就上,我才不怕呢!” 哎呀呀~ 看着那两百斤的黑胖子,扭捏撒娇,真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雁未迟自认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可也架不住“做作”二字。 是的,太做作了!令人头皮发麻。 就连她亲爹长信王,都没眼看的扶额。 一旁的长信王妃,拉扯了一下自己闺女的袖口,希望她不要做这个出头鸟。 然而韩雨菲都已经被她爹惯的没边儿了,岂会听从自己母亲的劝说。 当即起身,走到大殿当中,开口道:“摆你的残局吧!” 尉迟云瑾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雁未迟,忍不住骂了韩雨菲一句蠢。 这雁未迟分明就是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韩雨菲还当是拿了什么出风头的好机会一般。 等下她无法破局,那么所有人都会记得银珰县主的无能狂怒,和当众现眼! 谁还会记得雁未迟不会下棋的这种小事儿。 尉迟云瑾撇撇嘴,十分不情愿的拍了拍手。 片刻后,两个婢女用一套普通的棋具,将那残局摆好。 当棋局摆好之后,安国公第一个惊呼道:“这是……九龙戏珠?” 不得不说,身为当朝首辅,安国公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一语道破这棋局的名字。 旁人,怕是见也没见过。 尉迟云昭笑道:“国公大人好眼力,正是九龙戏珠。” 安国公皱眉道:“三殿下,五公主,你们莫不是开玩笑?精通棋艺之人,都知道这九龙戏珠,是无解之局。” 尉迟云昭回应道:“国公大人有所不知,这过去无解,不代表现在无解。父皇已经破解了此局。倘若黎国的众位能人异士,都无法破解此局,甘愿认输的话。那在下自然将破局之法,如实相告。” 换言之,让你们先试试,然后打你们所有人的脸! 安国公脸色有些不好看,转头看向康武帝,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康武帝心领神会,很显然,安国公在告诉他,这一局没有胜算。 为了不颜面尽失,此事最好先拖延一二。 康武帝开口道:“九龙戏珠已经失传多年,如今有人能摆出来,实乃天下爱棋之人的幸事。不妨将此棋局勾勒成图,宣告天下,让天下百姓,一同参与。” 刚刚从后宫回来的上官璃一边走进来一边接话道:“父皇所言极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事就交给儿臣去办吧?” 康武帝自然没有意见。 长信王见状也连忙把自己傻闺女拉扯回去,生怕她再丢人现眼。 随后上官璃又看向北胤兄妹继续道:“刚刚我错过了三生,眼下可不能再错过三世了,不知还有两件,是何物啊?” 第309章 第二件礼物是什么 尉迟云瑾看向上官璃,莞尔一笑道:“这第二件礼物,和第三件礼物,有些关联。” “哦?愿闻其详!”上官璃也笑得十分明媚。 围观众人都看得出来,这尉迟云瑾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上官璃了。 不然也不会笑得如此献媚。 只是上官璃会不会娶尉迟云瑾,那就不好说了。 尉迟云瑾拍拍手,两个北胤婢女走上前。 她率先掀开左手边的红布,众人伸长脖子看过去,发现托盘竟然是空的。 高座上的康武帝疑惑的蹙眉。 皇后也开口询问道:“这……这是何物?难道礼物就是这个托盘?” 尉迟云瑾微微摇头,随后叹口气道:“实不相瞒,这第二件稀世珍宝,乃是我北胤传国之宝,无字天机书!” “什么?无字天机书?!”安国公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康武帝显然也很意外,他询问道:“就是那本,能知晓过去未来的无字天机书?” 尉迟云瑾点头:“正是此物。” “那这本书在哪呢?”长信王也迫不及待的追问。 尉迟云瑾重重叹口气:“唉,这无字天机书,本来一直安稳的存放在北胤皇陵。正因为我们要将此物,敬献给黎国陛下,所以打开了皇陵机关,不料却被一个宵小之徒,钻了空子。他潜入皇陵,先我们一步,盗走了无字天机书。” “被偷了?可有抓到贼人?”长信王激动的询问。 试问这世上,谁不想知道自己过去将来呢? 过去也就罢了,未来的事情,人人都想预知啊。 尉迟云瑾摇头道:“我们一路追逐那贼人的踪迹,恰巧,追到的黎国境内。” 安国公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们盗走了你们的无字天机书?” 尉迟云昭急忙解释:“安国公误会了,这天机书,本就是要敬献给黎国陛下的,我们又怎么会怀疑你们呢盗窃呢?皇妹的意思是,怀疑有心存不轨之人,故意去盗窃北胤皇陵,然后逃到黎国,嫁祸于人。勾起两国的嫌隙啊!” 原来北胤人是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安国公和长信王对视一眼,二人也觉得这个想法不无可能。 毕竟这除了北胤之外,还有南滇国、西梁国、药城和玉城。 虽然眼下这片大陆安静平和,可谁人心中没有一统江山的野心呢? 安国公想了想询问道:“那不知你们一路追踪,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尉迟云昭回应道:“目前为止,只查到那个男人的名字,他叫花榆。至于身形样貌,一概不知。” 本来是知道的,但是伴随着胤城司那些杀手的死亡,眼下已经没人知道花榆长什么样了。 高座上的康武帝听到这话,开口道:“既然贼人逃入我黎国境内,朕必然助二位捉拿,这件事就交给京兆府去办。” 京兆府尹急忙站起身:“微臣遵旨。” “云瑾公主,你刚刚说这第二件和第三件礼物有所关联,难道这第三件,也被盗走了?”上官璃开口询问。 第310章 令人震惊的第三件礼物 尉迟云瑾微微摇头道:“非也。这第三件稀世珍宝,细细说来,只能算我们借花献佛,因为此物,并不属于北胤。” 不属于北胤? 尉迟云瑾话音落下,便掀开右手边的红布。 众人看到那托盘上,只有一个不太鲜亮的顶簪,看样子应该属于某一套头面。 就在众人都疑惑的时候。 康武帝和上官曦齐声道:“金丝凤羽?!”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有些惊讶,对方还认得此物。 安国公也跟长信王对视一眼,二人也都满脸愕然。 长信王口中喃喃说道:“金丝凤羽……这是……这是先皇后心爱之物吧?” 长信王不认得那些首饰,可他记得这个名字。 安国公也记得这个名字,这确实是先皇后心爱之物,也是她的陪嫁之物。 可那一套金丝凤羽的头面,不是陪同先皇后,一起下葬了么? 康武帝激动的从龙椅上走下来,上官曦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父子二人看向那顶簪,都可以确认,就是先皇后的金丝凤羽。 康武帝拿起顶簪查看,随后震惊道:“果然是你母后的东西!” 上官曦惊讶的看向康武帝,康武帝认得这金丝凤羽的顶簪,为何认不出金丝凤羽的对钗? 上官曦想了想,心中暗道:“我知道了,安国公定然是没有将他手上那支发钗交给父皇看过,只是给父皇看了图纸。单单看图纸,我也不曾一眼认出。可是这金丝凤羽,怎么会落在北胤人手上?” 上官曦看向北胤兄妹,“此物为何在你们手上?” 尉迟云瑾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这是质问,还是询问?倘若是询问呢,瑾儿乐意回答。倘若是质问,那我可不告诉你!” “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太子想办法让你说?”上官曦语气冷漠,言辞激烈。 眼看上官曦根本不吃她那撒娇的一套,一旁的尉迟云昭急忙开口道:“皇妹,休要胡闹。太子殿下别误会,这金丝凤羽并不是我们盗取皇陵所得,相反,此物是我们在追逐那花榆的时候,从他身上落下的。” “从他身上落下的?”上官曦显得很惊讶。 一旁的鱼飞檐开口询问:“你的意思是,花榆先在黎国盗走了金丝凤羽,随后又去北胤,盗走了无字天机书。他将金丝凤羽遗落在北胤,又将无字天机书带来黎国京城。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他要挑拨两国关系?” 尉迟云昭点头道:“鱼世子所言,与在下猜测一样。这个花榆,绝对没安好心。而这金丝凤羽,也绝对不是我们盗走的。” 花榆是不是没安好心,眼下定论为时过早。 可尉迟云昭说金丝凤羽不是他们盗走的,这一点上官曦并不怀疑。 金丝凤羽其实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宝,其本身的价值,也不会超过万两白银。 它的珍贵之处,是因为它是整个圣医族掏空家底,为先皇后准备的嫁妆。 这是先皇后的心爱之物。 可对于北胤来说,不值得他们冒险盗窃,甚至得罪黎国。 一旁的康武帝,听到尉迟云昭的话,当即怒声道:“混账!来人,立刻派人去皇陵查看!”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吗,齐声道:“陛下息怒!” 第311章 都给朕砍了! “让朕如何息怒?一个皇陵都看不好,把所有看管皇陵的侍卫,都给朕砍了!”康武帝十分震怒! 他越是愤怒,现在的皇后就越是气闷。 因为人人都知道,康武帝这么生气,定然是因为心中对先皇后念念不忘了。 上官曦见状开口道:“父皇,请允许儿臣亲自带兵去皇陵查看!” 那是他母妃的埋骨之处,他不去看看,岂能安心。 这件事交给上官曦,自然是最为妥当,可令上官曦有些意外的是,康武帝并未应允。 康武帝拒绝道:“不,让龙骑军统领龚海,亲自率三千骑兵前往皇陵。” 三千骑兵? 这足以将所有看管皇陵的侍卫,都斩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大家都知道,康武帝是真的震怒了! 下完旨意之后,康武帝深吸一口,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起金丝凤羽的顶簪。 他将顶簪放在面前端详,仿佛能透过这一件陈旧的金饰,看到他魂牵梦萦的发妻一般。 就在康武帝要将顶簪拿走的时候,尉迟云瑾急忙道:“陛下,其实遗落在外的金丝凤羽,并非只有这一个顶簪。胤城司的影卫,在追逐花榆的时候,发现跟在他身边的女子,头上还带了金丝凤羽中的一对发钗。那一对发钗,在京城郊外打斗过程中,遗落在我们胤城司影卫身上一支。据说已经被黎国府衙的人搜走了。还有一支,在花榆的同党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都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 因为之前所有人都觉得,是北胤杀手暗中混入了黎国京城。 而且是与黎国内部的某个人,有所勾结,里应外合。 可如今尉迟云瑾大大方方的把这件事说出来,还承认了是他们胤城司的影卫。 这不是说明他们并非有意隐瞒行踪,只是一路追着花榆而来的么? 换言之,京城内部,也没有与北胤勾结的内奸了? 康武帝冷眼看向安国公,安国公抿了抿嘴,表情讪讪。 很显然,他利用此事,转移康武帝注意力,让康武帝不去深究上官璃私藏桐油的计划,到此便落空了。 康武帝冷哼一声,没空追究这件事。 而是质问道:“安知远,发钗在何处?” 康武帝连名带姓的叫安国公,显然是十分生气。 安国公急忙道:“就在微臣府上,微臣这就命人取来。” 没过多久,手下人便将那发钗拿了过来。 安国公双手递到康武帝面前。 康武帝拿着发钗的手隐隐颤抖:“是……是它,就是它,就是金丝凤羽。朕看图纸,居然没认出来!” 康武帝声音跟手一样颤抖,似乎是在责怪自己的眼力,怎么如此不济。 竟然没能第一时间从图纸上,认出它。 上官曦见康武帝有些失态的样子,心中既是酸楚,也是安慰。 既然那么爱他的母后,又何必要为了权势,娶安国公的妹妹? 上官曦叹口气,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就在他伤怀的时候,康武帝看向北胤兄妹,继续追问:“你们刚刚说,还有一支发钗,在花榆的同党身上?” 第312章 抓她!有迹可循! 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一起点头。 尉迟云瑾开口道:“没错,当日两支钗都带在她头上,打斗过程中,才遗落了一支。” “混账东西,先皇后的遗物,也是他们配使用的?给朕抓!抓到二人,五马分尸!” 一旁的雁未迟喉咙发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她忽然就明白了北胤人的用意。 他们根本没打算将无字天机书这种宝物,赠送给黎国。 他们只是想利用黎国的势力,在京城搜查花榆的下落。 可他们又担心黎国不会尽心尽力,所以便拿出金丝凤羽,让康武帝知道,那花榆不仅仅盗窃的北胤皇陵,也盗窃了黎国皇陵。 如此这般,才会让康武帝震怒,才会让手下人,为此事尽心尽力。 逻辑是对的,可北胤人手上怎么会有金丝凤羽的顶簪呢? 她买的那一对儿小发钗,分明就是在当铺随意选购的。 难道说,那个当铺的幕后主使,就是北胤人? 这不对,当铺老板见过她的容貌。 倘若北胤人要找她,那很容易就能通过那当铺老板找到。 又何必费劲惊动康武帝,来大肆搜查呢? 当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套本应该尘封的金丝凤羽,怎么会七零八落,落在这么多人手上? 雁未迟眉头紧锁,心中思忖着,看来应该找花榆来问问清楚。 至少问问这金丝凤羽的顶簪,是不是他盗走的。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传膳了!”皇后的声音忽然想起,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金丝凤羽身上拉回。 康武帝调整一下情绪,点头道:“没错,今日是给二位使臣的接风宴,不能因此事耽搁。二位请入席吧!” 康武帝拿着那顶簪,转身回到龙椅上。 爱不释手的模样,让皇后和安国公都觉得十分刺眼。 众人都纷纷落座之后,长信王看向尉迟云昭询问道:“三殿下,你们追逐那盗墓贼这么久,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一点线索了?身形样貌什么都没有?” 尉迟云昭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只知其人二十岁上下,容貌俊朗,其他……一概不知。” “那他身边那个姑娘呢?”长信王追问。 尉迟云昭叹口气:“唉!同样一无所知。” “那你让我们怎么找啊,这不是大海捞针吗?”长信王觉得这差事不好办。 一旁的尉迟云瑾开口道:“本来,确实是大海捞针,不过那人既然触碰过金丝凤羽,我们便有迹可循。” “哦?说来听听!”长信王显得十分热情,当然他可不是为了北胤人抓盗墓贼,他是想要看看那无字天机书。 尉迟云瑾继续道:“传闻金丝凤羽,是圣医族的东西,而圣医族最擅长的,就是将所有物件,都利用医术,将其化作对身体有益的东西。金丝凤羽也是如此。” 高座上的康武帝点头道:“朕听先皇后提起过,佩戴金丝凤羽可以清神醒脑。似乎也是因为在打造过程中,掺杂了一些草药。” 尉迟云瑾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金丝凤羽中,含有一种圣医族特有的金蕊凤羽花。正是这种花,让金丝凤羽有了提神醒脑的作用。然而金蕊凤羽花,与雷公藤相克。倘若先接触过金蕊凤羽花,再去接触泡过雷公藤的水,那么就会皮肤瘙痒,起满红疹。那女子当日将金丝凤羽戴在头上,只要用泡过雷公藤的水,浇在她头上,那她不仅头皮瘙痒难耐,还会瞬间脱发,形成斑秃!” 此话一出,雁未迟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因为那发钗上,没有半点草药的气息! 第313章 所有人都惦记的女子 “真的假的?这么神奇?”长信王表示不相信。 安国公也接话道:“这金丝凤羽已经掩埋于地下多年,还有此功效么?而且,只是轻轻接触过,那人回去必然也会沐浴更衣,身上还会留有那金蕊凤羽花的药性吗?” 尉迟云瑾点头道:“本来我们也怀疑这个线索,能否提供帮助。所以便买了一点雷公藤,回来尝试。”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看向身边的婢女微微点头。 众人记得那个婢女,就是刚刚端着金丝凤羽顶簪的那个丫头。 只见她拿起尉迟云瑾面前的茶杯,随后又拿出一包粉末倒进茶杯里。 尉迟云瑾解释道:“这是晒干之后的雷公藤,研墨而成的粉末。” 那婢女将粉末倒进茶水搅匀,随后用手指蘸取,抹在手心上。 最后摊开掌心,给众人看。 果不其然,本来白皙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片红疹。 那婢女秀眉微蹙,必然是瘙痒难耐。 安国公吓得坐直了身子,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也摸过金丝凤羽的对钗了啊。 坐在对面的琴相濡见状,开口笑了笑,安抚道:“国公大人不必紧张,雷公藤乃是北胤苦寒之地特有的草药,在黎国境内几乎没有。而且雷公藤本身有毒,医馆药庐,也不会储备很多。只有及特别的药方,才会用到极为少量的雷公藤。简而言之,国公大人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它。” 安国公松口气,还算客气的说道:“多谢神医相告。” 虽然琴相濡是为上官曦卖命的。 可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个大夫,而且还是一个神医。 所以安国公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温和。 众人见过北胤婢女的展示之后,心中都明白了尉迟云瑾的用意。 长信王继续道:“照这么说来,只要让所有可疑之人,都摸一下泡过雷公藤的水就行了,是不是?” 尉迟云瑾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长信王皱眉摇头:“办法倒是个有用的办法,可却算不上好办法。你可知道我们黎国京城有多少百姓?一个个试过去,也不知要猴年马月!” 安国公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长信王没有好办法,他倒是有。 因为他手上还有赌坊那群人,画出来的画像。 虽然安国公也想不通,那个去骗银子的混蛋,怎么又成了盗墓贼了。 可这不妨碍,他先利用这个线索,把人揪出来。 安国公转头看向上官璃,舅甥二人刚好对视一眼。 二人心照不宣,都不打算将这个线索,公之于众。 毕竟现在不是那点银子的事儿了,而是无字天机书啊! 谁能先找到那个女人,谁就能先找到花榆。 谁能先找到花榆,谁就能先得到无字天机书。 而谁能得到无字天机书,谁就能知前程,晓未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啊。 所有人都惦记的女子,此刻就坐在他们当中。 雁未迟有些心虚的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刚喝了一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她似乎拿错了上官曦的茶杯。 第314章 有我在别担心 果不其然,她一转头,就看到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 雁未迟尴尬的咧嘴笑了笑,正要把茶杯放下,便见到上官曦拉起她另外一只手。 温暖的体温沿着他的掌心,传递到雁未迟手上。 竟是瞬间烘干了她那一手冷汗。 虽然上官曦什么都没说,甚至眼神都没有半点柔和。 可雁未迟还是从他这个小举动中,感受到了安抚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没关系,别担心,踏实点。 雁未迟心下感动,干脆伸开手指,穿插入上官曦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交,紧密相握。 上官曦微微一怔,垂眸看向二人的手,随后由着她去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雁未迟的依赖。 一个古灵精怪,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手段称出不穷的疯丫头。 也终于有开始依赖他的时候了。 上官曦轻轻抬起食指,在雁未迟手背上,点了三下。 雁未迟愣了愣,随后忍不住抿嘴一笑,因为她觉得那三下的意思是“有我在”。 夫妻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大家都在围绕着北胤兄妹,把酒畅谈。 唯有那一直觊觎上官曦的雁轻姝,和同样惦记上官曦的银珰县主韩雨菲,觉得眼前一幕,无比刺眼。 雁轻姝看着气的鼓起嘴的韩雨菲,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表姐,你看那个养猪女,真是不知礼数。众目睽睽之下,迎接使臣这么严肃的场合,她竟然还要勾引太子殿下,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若不是她当日宽衣解带去牢里献身,太子殿下根本就不会娶她。太子一点也不喜欢她。” 韩雨菲看向雁轻姝,疑惑道:“你说太子哥哥不喜欢她?” “当然不喜欢!她算什么东西,论身份她与表姐你相差十万八千里。太子娶了她,等于放弃了妻族的助力。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岂会就范?陛下当年赐婚的,可是我和太子,才不是她雁未迟!哼!” 雁轻姝越说越生气,把实话也说出来。 韩雨菲听到这话,瞬间皱眉道:“你?怎么,你也惦记太子?” 雁轻姝心知说错话,急忙改口:“不不不,不是,妹妹的亲事,自然由王爷舅舅和母亲来定夺。我只是说,雁未迟她李代桃僵,这个太子妃啊,名不正,言不顺!只有表姐这样身份贵重的高门贵女,才配得上太子啊!” 韩雨菲挑眉道:“那是自然,我不仅仅身份配得上,战场之上,我也能帮他。倘若我们成亲了,我大可以随他去风陵关,打虎亲兄弟,上战夫妻兵!” 雁轻姝嘴角抽了抽,心中不屑,却也没有反驳。 只是暗搓搓的出了个馊主意。 “表姐,其实雁未迟的太子妃之位,一直都没有正式册封。太子妃的金册金印,也不曾落入她手。他们甚至连三拜之礼都没有。一切都还有机会,可以拨乱反正啊!” 韩雨菲皱眉看向雁轻姝,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些。” 雁轻姝压低声音:“表姐可以让舅舅求陛下赐婚啊。当年我爹也是有了正妻,可舅舅一样可以把我娘嫁给我爹,然后让我爹贬妻为妾。如今表姐,完全可以效仿当年之事。对雁未迟,取而代之!” 第315章 我要对太子妃取而代之! “好主意!”韩雨菲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雁轻姝身子一僵,恨不能原地消失,躲避众人的注目礼。 她这个表姐,怎么能蠢成这样,这种事情,私底下说就好了,搞得这么大声做什么! 一旁的长信王看到自己神采奕奕的闺女,忍不住好奇的询问:“怎么了?什么好主意?” 韩雨菲当即开口:“爹!我想嫁给太子哥哥,求爹爹向陛下求个赐婚恩典。” 韩雨菲说话没有丝毫避讳,也没有压低声音。 换言之,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这匪夷所思的要求。 众人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女儿家当众大喊,自己要嫁给谁的? 而且她喊的还是一个有妇之夫! 长信王呆呆的看着自己闺女,眨眨眼,再看一眼。 没错啊,挺正常啊,这怎么说出的话,这么匪夷所思呢? 长信王妃连忙拉住自己闺女的手:“菲儿,不得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爹爹不帮我求,我便自己求!”韩雨菲腾地一下站起来,身形太壮硕,把身后的椅子都掀翻了。 如此这般,动静更大了。 引得帝后二人也都纷纷看向她。 皇后率先询问:“银珰县主,这是怎么了?” 韩雨菲朗声道:“回皇后娘娘话,臣女想向陛下和皇后娘娘求个恩典。那雁未迟乃是庶出之身,还是个养猪的下贱人,她根本德不配位,担不起太子妃的责任。臣女想取而代之,做太子哥哥的正妃!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允!”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世人皆知银珰县主仗着自己爹爹是长信王,向来作风都是跋扈嚣张。 可众人也没想到,她一个女儿家,居然当众要抢别人的夫君。 长信王一脸为难,低声训斥:“菲儿,不得胡闹!” 韩雨菲甩开长信王拉着她的手,大声道:“我没有胡闹,我行得端,做得正,坦荡于胸,直言不讳。我就是喜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与我有过青梅竹马的情意。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太子妃了!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成全!” “呃……这……”皇后看了一眼康武帝。 眼里是对韩雨菲的嫌弃,也是对雁未迟的嫌弃。 照她看来,二人都不配做太子妃。 可她本来也不喜欢太子,所以越是与太子妃身份不匹配的人,成为了太子妃,这皇后心里越高兴啊! 韩雨菲丑是丑了点,胖是胖了点,蠢是蠢了点,可她毕竟还是长信王唯一的女儿,还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银珰县主。 若是真的嫁给了上官曦,那长信王极有可能会去辅佐上官曦啊。 这可不是皇后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皇后开口道:“陛下,这不合适吧,毕竟雁未迟是陛下亲口赐婚的。” 当然不合适! 可看在长信王的面子上,康武帝又不好直言训斥。 只能皱眉看向韩雨菲,面露厌恶的开口道:“银珰县主,你先坐下,今日是为使臣接风洗尘,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第316章 旁若无人的宠溺 韩雨菲显然不愿意。 她皱眉说道:“陛下,这北胤来使,不就是为了和亲的么?那这事儿今日还就得定下来。不然这五公主要选定了太子哥哥,那臣女就真没机会了。和亲公主不能做妾,她若是做了太子哥哥的正妃,那我怎么办啊?” “菲儿,不要胡闹!”长信王伸手去拉自己闺女,想让她先坐回位置。 可是人家身大力不亏,两百斤的壮硕身躯,愣是让长信王拉不动! 一旁的安国公,看好戏一般笑呵呵道:“哎呀,长信王,你拉她做什么,这世侄女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嘛!” 长信王白了一眼安国公,随后看向自己一脸坚持的闺女,万分无奈的质问:“菲儿,你是不是非君不嫁?” 韩雨菲点头道:“没错,爹,我打小就喜欢太子哥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一定要嫁给他!” 韩雨菲转头看向上官曦,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到些许支持的神色。 旁人见状也纷纷看向上官曦,想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会不会把握住攀附长信王府的好机会。 毕竟长信王手握重兵,还都是京城的驻军啊! 然而上官曦在做什么? 上官曦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随后将茶杯端起来,在嘴旁吹凉,最后才递到雁未迟面前,柔声道:“不烫了。” 雁未迟身子一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将茶杯接过来。 不是她想秀恩爱啊,实在是她不能也不敢当众落了上官曦的面子。 如此旁若无人的宠溺,瞬间让韩雨菲怒不可遏。 当!当!当! 她怒气冲冲,迈着重量级的步伐,来到二人面前。 怒声道:“太子哥哥,我们在说你的婚事呢,你有没有听见啊!我已经为了你,不顾父母的反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主动向陛下求恩典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上官曦微微抬眸看向她,淡淡说道:“孤已经成亲许久,与太子妃恩爱无双,情比金坚。银珰县主的一番美意,恕孤无力承受。还请另谋佳婿!” “噗!”一旁的鱼飞檐忍不住笑出声:“这大块头,确实让人无力……承受!” 韩雨菲气的脸色涨红,继续质问:“你……你这是拒绝我吗?她哪里比我好?就因为她长得好看点?比我瘦一点?身无二两肉,一看就不是有福气的人。她根本配不上你!” “哎呀我说银珰县主,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干嘛非得盯着太子殿下不放啊!你不妨转头看看二殿下和四殿下。他们可没有正妃呢!”鱼飞檐幸灾乐祸的推荐着上官璃和上官珏。 二人听到这话,急忙别开脸,恨不能原地消失。 虽然长信王府的势力雄厚,可银珰县主,却实在令人吃不消啊! 过于油腻,难以消化! 韩雨菲见上官曦不理会她,瞬间更加暴躁,怒声道:“娶妻娶贤,太子妃更应该德才兼备,既然太子哥哥觉得她好,那就让她跟我比一比,若是我输了,我便不再纠缠,若是她输了。我要你贬她为妾,娶我为妻!” “不比!”上官曦淡淡回应:“在孤心中,唯她最好。” 此话一出,雁未迟瞬间愣住了。 虽然明知上官曦此时说这话,未必是发自于真心,可即便是谎话,也显得无比动听。 他在竭力维护她,不问缘由,不分对手,不计后果,不在乎利弊。 第317章 我对殿下的心意 “好什么好?她哪里比我好了?”韩雨菲大言不惭,怒声质问。 一旁看戏的尉迟云瑾见状,也开口笑道:“哪里好,那还真要比一比才知道了。身为太子正妃,不会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吧?倘若不战而退,那就真是不如银珰县主了。” 尉迟云昭见状也点头道:“没错,我们北胤的女子,向来都是自己争取心仪的夫君。银珰县主论胆识,论气魄,都巾帼不让须眉!没有半点小家子气。” 说她没有小家子气,那不就是等于说雁未迟有小家子气了? 上官璃也看热闹不怕事大,笑呵呵帮腔:“三殿下所言极是。雁未迟啊,你该不会不敢吧?你不是挺厉害的么?” 坐在一旁的安国公眉头微蹙,朝着上官璃递了一个眼色,那表情分明就是不希望他在此事上,火上浇油。 然而上官璃一心想看太子府出丑,想看上官曦不好受,哪里还能注意到自己舅舅的神色。 倒是三皇子上官瑾,和四皇子上官珏,都看出了安国公的心思。 这银珰县主虽然容貌丑陋。 可说一句文武双全,也不为过。 毕竟是长信王府唯一的继承人,长信王岂会不用心栽培? 换言之,雁未迟跟银珰县主比试,几乎没有胜算。 倘若真的让银珰县主赢了,那上官曦就要履行承诺,娶她为正妃。 到时候长信王自然要帮自己女婿了? 朝堂上下,上官曦再也不是那个孤立无援、有名无权的太子了。 而是可以跟嫡出的上官璃,平分秋色的储君。 安国公叹口气,想不通自己的外甥,怎么能蠢成这样。 一天天的,就知道看热闹! 完全不会分析利弊! 然而上官璃不会分析利弊,有人却深谙此道。 雁未迟看着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忽的莞尔一笑道:“既然银珰县主这么有兴致,那若是不奉陪,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啊!” 上官曦听到这话,当即皱眉看向雁未迟,脸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 “你不必如此,孤不想娶,谁也奈何不了孤!” 上官曦在表明自己坚决地态度! 雁未迟忽的环抱住上官曦的手臂,这是她每次撒娇卖萌都要做的亲昵举动。 平日里上官曦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推开她。 可今日上官曦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希望雁未迟更亲近些,打消了韩雨菲的觊觎之心。 然而雁未迟却也没有更加亲昵,只是开口道:“殿下对我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我对殿下的心意,也得让殿下明白才好。” 心意? 什么心意?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松开上官曦的手臂,站起身直面银珰县主韩雨菲。 “银珰县主刚刚说,倘若你赢了,你为正妃,我为妾。倘若我赢了,你就退出,是不是?” 韩雨菲冷哼一声:“没错!” “那不行!”雁未迟挑眉道:“你赢了,有好处,我赢了,也不过就是保持现状,没有任何好处。那我又何必跟你比呢?赢了也不高兴啊!” 第318章 兵权! 康武帝、安国公、上官曦、琴相濡…… 在场所有聪明人,都发现雁未迟似乎开始做局了。 大家纷纷侧眸看向她。 然而无论是长信王,还是银珰县主韩雨菲,都不是什么聪明人。 韩雨菲当即皱眉道:“好处?你想要什么?黄金万两?还是想要自由之身?或者我给你找个家世不错的男人,再帮你嫁人去做正妻?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是不是我要什么,银珰县主都能给呢?”雁未迟循循善诱。 “哼!那是自然,有我爹在,在这京城之中,我要什么有什么!”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康武帝。 果不其然,康武帝眉头微蹙,脸色不悦。 安国公掌政权,长信王掌兵权。 二人都是掌权之人,一同合作便能架空康武帝。 可安国公多多少少,人前人后,还是要做足表面功夫,不会冒犯圣上的。 可长信王就跋扈得多了。 瞧瞧,连他闺女都能如此口出狂言,态度嚣张。 可当今陛下都没有治罪,其他文武百官,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了。 雁未迟将众人厌恶的神色,尽收眼底。 随后莞尔一笑道:“县主说的那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 “少废话,你到底要什么?痛快说!”韩雨菲显得十分沉不住气。 雁未迟继续道:“我听闻,京城有四大驻军神武军、神策军、龙武军、龙骑军。如今四大驻军,都由长信王府掌管,而银珰县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亲自掌管神策军。是也不是?” “没错!怎么了?”韩雨菲还是想不通雁未迟到底想要什么。 而上官曦却已经明白了雁未迟的用意。 上官曦下意识攥紧手心,开始有些期待雁未迟的比试了。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实不相瞒,太子殿下回京之后,屡受磨难,我们太子府一共也没几个亲兵。人人都道是我们太子府没有人手,孤立无援。所以我今日斗胆,想要银珰县主手上的兵符,既是自保,也可让我们太子府,为长信王府分担一些保卫京城的重任。” “什么?”长信王惊呼一声,质问道:“你想要神策军的兵权?做梦!” 雁未迟知道长信王不会那么容易应允,便开口道:“不拘于神策军,另外三军也都可以啊!” “休想!菲儿,不跟她比!”长信王态度坚决。 雁未迟坐回自己位置,语气轻松的继续道:“是啊银珰县主,还是不要比了,万一输了,可就失去了兵权,长信王会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 “谁说我会输了?”韩雨菲经不起这激将法。 她转头看向长信王开口道:“爹,你别插嘴!” “菲儿,不得胡闹!”兵权可是大事儿,长信王不能由着她任性。 安国公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这兵权落在上官曦手上,那不是如虎添翼了? 上官曦在京城的势力,就越来越大了。 想到这里,安国公也连忙说道:“是啊银珰县主,此事非同儿戏,岂能用作赌注?万万不可啊!” 第319章 问问比什么 不等韩雨菲有所回应,雁未迟便开口道:“是啊是啊,银珰县主,你看看连国公大人都觉得你会输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啦!” “混账!谁说我会输?我会输给你一个养猪的下贱庶女?哼!比就比,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你要了我这么大的赌注,那我也要加注!!” 韩雨菲果然是个没脑子的暴脾气,雁未迟的激将法用在她身上,简直是一分力,发挥了十分的作用。 雁未迟笑眯眯看着她:“好啊,愿闻其详。” 韩雨菲白了一眼雁未迟,想了想继续道:“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个妾室的身份,可既然你如此挑衅与我,那么你若是输了,就立刻滚出太子府,回到你的庄子上,一辈子养猪,不得嫁给任何人!我要让你,孤独终老!哼!” 此话一出,一旁的鱼飞檐也忍不住有些担忧了。 他开口提醒道:“这……小嫂嫂,要不要先问问比什么?” 他也怕雁未迟就这么输了。 不仅仅输了自己的后半生,也输了上官曦的后半生啊。 韩雨菲这副德性,哪个男人娶了她,都宁可自宫,也不愿同房了。 韩雨菲见鱼飞檐帮雁未迟说话,当即怒声道:“鱼世子,你少在那多管闲事。这是我跟她的比试。我刚刚答应她条件的时候,可没问过要比什么。因为无论比什么,我都不会输!” “好!”雁未迟一口应下:“既然银珰县主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转头看向康武帝,开口请求道:“启禀陛下,今日之事,既然在九龙殿提及,臣妾想请求陛下做个鉴证。以免比试结果出来之后,有人撒泼不认账啊!” 雁未迟意有所指的看向长信王和安国公。 康武帝对雁未迟的身世很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对她没什么信心。 他抬头看向上官曦,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却见到上官曦对着他微微点头。 康武帝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忐忑而担忧,可既然上官曦点头了,他便也不好强烈阻拦。 这雁未迟,也确实有些出人预料的表现。 说不定这一次,也能带给众人惊喜呢? 既然上官曦相信他,那康武帝也决定,相信她一次。 “好吧,虽然是你们女儿家的嬉闹之事,可既然在九龙殿上夸下海口,就不能当做儿戏。德顺,取文房四宝,让二人签下契约!” 德顺公公急忙领命而去。 片刻后二人都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按上了手印。 众人看到那契约书上,银珰县主的签名,亢进有力,笔走龙蛇,一看便知她不仅仅会武功,书法造诣也颇深。 再看雁未迟…… 呃,字是对的! 也就只是对的了。 这一手术法写的,简直犹如刚刚启蒙的稚童啊! 还没比呢,这都已经高下立现了。 鱼飞檐苦着脸挠头道:“大师兄,小嫂嫂行不行啊。她鬼主意是多,可真的较量起来,我担心……” 第320章 比试三场! “担心什么?”上官曦平静的开口。 鱼飞檐诧异道:“当然是担心她会输啊!” 上官曦淡淡回应:“她有本事比,就一定不会输。倘若真的输了,那也是她去养猪,你有何可担心的。” “啊?师兄你不担心么?”鱼飞檐表示不能理解,毕竟在他看来,这小夫妻俩感情已经很好了啊。 上官曦瞥了一眼鱼飞檐,没有回答。 他确实不担心,因为……养猪也不是一件坏事。 倘若她真的要去养猪,那他就带她去风陵关养猪好了。 他上官曦不想娶的人,谁也别想强迫。 既然结果尽在他自己掌握,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了,雁未迟看起来,很有信心的样子。 他很期待她的表现。 果不其然,雁未迟和韩雨菲签订契书之后,便开口问道:“不知银珰县主要比什么?” 韩雨菲微微皱眉,似乎正在思考。 一旁的长信王见状急忙开口道:“女儿家家的,武斗未免伤了彼此,不如就文斗。比写字吧!” 很显然,长信王已经看到了雁未迟书法造诣,不堪入目。 而自己的女儿虽然长得难看些,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会啊! 然而长信王为自己女儿殚精竭虑的着想。 可银珰县主韩雨菲,却并不打算赢得这么容易。 开什么玩笑,她还没有大放异彩,大杀四方,大展拳脚呢。 岂能轻易就让雁未迟稀里糊涂的输了? 她一定要让雁未迟输的头也抬不起来,从今往后,都不敢在京城行走。 最好……最好让她把命也输了,那才是真的解恨! 哼! 想到这里,韩雨菲开口道:“别说本县主欺负你,咱们比三场,三局两胜,一场文斗,一场武斗,一场文武相济。你可有意见?” 不等雁未迟回应,鱼飞檐便站起身:“不行!谁不知道你从小跟随长信王习武,我小嫂嫂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跟你武斗?” “为何不行?”长信王也帮着自己闺女说话:“身为太子妃,理应文武双全。菲儿,就跟她武斗!” “以自己长处,比别人短处,这不公平!”鱼飞檐扯着脖子大喊。 长信王怒声反驳:“技不如人就得认输!什么长处短处,那你倒是说说,雁未迟有什么长处?” “她……”鱼飞檐话到嘴边,发现竟是说不出什么长出来,思来想去之后,他开口道:“她聪明,比你的傻闺女,聪明一百倍!” “你找死!”韩雨菲朝着鱼飞檐腾腾走过来,一脚踩在鱼飞檐面前的矮桌上。 咔嚓一声脆响,矮桌瞬间被她踏成两半,一桌子美酒佳肴散落一地。 鱼飞檐脚尖一点向后飞掠,躲开了食物残渣。 他站定之后,挑衅的朝着韩雨菲抬抬下巴:“怎么着?想小爷我武斗?我可不怕你!” “你……” “菲儿,够了,陛下面前,岂可放肆?”长信王开口训斥了韩雨菲一句。这毕竟是九龙殿啊,怎好如此不知收敛。 康武帝也开口道:“好了,别闹了!比试三场,也并无不可。这文斗,就由朕来出题,武斗,长信王出题好了,至于文武相济……就请云昭殿下来出题,如此可好啊?” 尉迟云昭是北胤人,说到底也是外人,他来出第三道题目,倒是显得有几分公平。 第321章 天机书真的那么神奇吗 而康武帝自己要出文试的题目,自然也是存了要帮雁未迟的心思。 他想私底下问问雁未迟,到底琴棋书画,擅长哪一样。 雁未迟和韩雨菲听到陛下发话,自然没有抗旨不遵的道理。 都纷纷开口应下。 “臣妾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臣女也听陛下的!” 康武帝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比试题目,明日再说。先入席吧,不要再闹了!” 康武帝看了一眼长信王,用眼神警告。 长信王也无奈的点点头,满心烦躁。 输了吧,输脸面事小,要命的是输了神策军的兵权。 可若是赢了吧,他还真要把独生女,嫁给一个短命鬼吗? “唉!”长信王叹口气,烦躁不安。 …… 众人看了一场闹剧之后,便继续把酒言欢。 说来说去,又绕到无字天机书上。 毕竟比起雁未迟和韩雨菲的比试,大家自然对无字天机书,更为关注。 高座上的皇后忍不住询问道:“云昭殿下,本宫听闻,无字天机书,可知过去,晓未来,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尉迟云昭点头道:“回皇后娘娘话,确有此事。” 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发出喟叹声。 倘若大家能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那就不用担心自己站错队了啊! 然而尉迟云昭话锋一转,继续道:“然而无字天机书,关键在于‘无字’二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其中看到过去未来,只有有缘人,才能在‘无字’中,看到有字。千百年来,我们北胤也就只有两个人,看到过其中的文字。所以此书才被尘封于皇陵之中。” 换言之,不是人人拿到,都能派上用场的。 可这世上,谁又甘心承认自己平凡无奇呢? 谁不想试试,自己是不是那个有缘人呢? 尉迟云瑾接话道:“父皇曾言,既然此书在北胤尘封许久,都未能遇到有缘人。不妨就将它赠与黎国陛下。黎国乃是东方大国,人才济济,相信一定有人能从天机书中,窥探到天机,助天下百姓,趋吉避凶,永享安泰!” 康武帝点点头,开口道:“贵国陛下深明大义,朕诚心敬佩。你们放心,只要那盗墓之人在黎国,朕一定想办法,将其捉拿归案。不仅仅为了你们的天机书,也为了朕心爱之人的金丝凤羽。” 心爱之人…… 先皇后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还是康武帝的心爱之人。 而现在的皇后在康武帝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听到过这四个字。 皇后脸色讪讪,双手攥在一起,根本笑不出来。 可大庭广众之下,她还得强迫自己,保持仪态。 皇后整理一下情绪,继续说到:“既然天机书如此神奇,那万万不可落入歹人手中。陛下不妨就收集京城内外所有雷公藤,一同炮制成药水,让百姓一一沾染,以观后效?” 康武帝点头道:“皇后此言有理,这件事就交给……” 几个皇子都坐直了身子,谁都想揽下这个差事。 毕竟谁能先找到花榆,谁就能先得到无字天机书,一睹为快啊! 第322章 半路被截住 就在康武帝迟疑的时候,上官璃急忙起身道:“父皇,此事就交给儿臣去办吧!只要那人在京城,儿臣一定能想办法把他揪出来!” 安国公也急忙道:“是啊陛下,之前京兆府查到这个发簪的时候,也将此案呈报给二殿下了,不妨就让二殿下继续追查下去好了。也免得再交接旁人,平白无故,多出许多麻烦。” 康武帝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务必让京城百姓,每一个人都碰过雷公藤的药水!” “儿臣遵旨!”上官璃欣然应下。 另外一边,雁未迟和鱼飞檐,以及琴相濡,都不免将目光落在上官曦身上。 因为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金丝凤羽,是先皇后心爱之物。 换言之,此事与先皇后最为密切,那么身为先皇后唯一在世的儿子。 上官曦处理此事,自然会更加用心。 可为什么康武帝不把这件事交给他做呢? 之前去查皇陵,康武帝让龙骑军统领去查,也不让上官曦去查。 眼下用雷公藤试探京城百姓,康武帝宁可让上官璃去做,也不让上官曦去做。 这是为何呢? 信不过上官曦?倒也不像…… 众人不得其解。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康武帝不胜酒力,先行离去了。 剩下的事儿都交给安国公和长信王来张罗。 陛下不在,众人显然更加放松一些,整个场面的笑声也多了起来。 大多都是讨论两国的风土人情,众人都谨慎的回避了和亲的事情,和两国政事。 上官曦见身边的雁未迟打了个哈欠,便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眨眨眼:“可以吗?” “为何不可?”上官曦平静的说道:“北胤兄妹的目标不是我,不会有人阻拦我们离去的。” 雁未迟干笑一声:“这样不会很失礼吗?”她怕给太子府丢人。 上官曦站起身,垂眸看着她,继续道:“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你只需要在意本太子一人足矣!”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往外走。 雁未迟见状,急忙站起身,小跑跟上去。 鱼飞檐和琴相濡是随上官曦一道而来的,自然也要一道回去了。 众人看到这边一下空出四个位置,也只不过将目光短暂停留片刻。 正如上官曦所言那样,北胤兄妹的目标不是他,所以不会有人阻拦。 只是上官曦没想到的是,他们走到宫门的时候,竟然被德顺公公拦住了。 “太子殿下,您可算出来了,老奴在这等候许久了!”德顺公公笑呵呵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皱眉,这德顺公公是随康武一同长大的心腹。 他出现在这,不就是说明康武帝要找他么? “父皇有事?”上官曦询问道。 德顺公公点头道:“殿下请随老奴来。” 上官曦没有拒绝,而是转头看向鱼飞檐:“你们先回去,不必等我。” 鱼飞檐点点头,是陛下找上官曦,所以他并不担心。 倒是雁未迟,略显担忧的说道:“殿……殿下……” 上官曦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第323章 什么?凶手? 可雁未迟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 莫名有点不安。 上官曦见她一脸担忧,却又说不出什么,便开口安抚道:“回去等我,听话!” 雁未迟抿着嘴点点头。 她觉得上官曦一句“等我”,给了她极大的安抚。 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让她等,他定然会很快回来! —— 后宫,御花园。 上官曦跟随德顺公公来到御花园。 远远的就看到康武帝正在锦鲤池旁边喂鱼。 此刻的康武帝,双眼明亮的吓人,脸色也十分严肃,哪里还有刚刚酒席上的醉态。 上官曦明白了,康武帝刚刚在装醉。 他走上前,恭敬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康武帝点点头,随后抬手,屏退左右。 上官曦继续询问:“父皇找儿臣来,有何吩咐?” 康武帝脸色严肃的说道:“初景,你一定要找到那个带着你母后发簪的女子,或者抓到那个叫做花榆的男人!” 上官曦微微一怔,略显疑惑道:“父皇不是将此事,交给二弟去做了么?” “朕交给他的,是去找无字天机书。朕交给你的,是去找杀害你母后和妹妹的凶手!” “什么?!”上官曦猛地怔住,似乎有些听不懂康武帝的话。 康武帝双手攥紧面前的栏杆,脸颊颤抖的说道:“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点线索了!终于……有线索了!” “父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啊!”上官曦也显得有些激动。 康武帝继续道:“当年你母后,带着你和你妹妹,在白杨驿遇袭。当时你母后头上戴的,正是金丝凤羽的头面。金丝凤羽一共十三件,那次事故之后,遗落了其中三件。便是你今日见到的顶簪,和那一对儿发钗。” 上官曦疑惑道:“这……这不对啊,儿臣记得母后下葬的时候,头上带着的金丝凤羽,是齐全的!” “那是朕后来找能工巧匠,补齐的!”康武帝叹口气道:“虽然北胤人的心思有些诡谲,可他们今日说的话,却并非假话。金丝凤羽有独特的药性。而这种打造金器的做法,除了圣医族人,没有人能做得到。” 换言之,今日那个顶簪是真的,因为触碰它的人,再触碰雷公藤,确实起了红疹。 上官曦脸色凝重的说道:“如此说来,能拿出顶簪和对钗人,一定与我母后的死,脱不了关系!” 康武帝点头:“没错,所以朕不让你去皇陵,也不让你去查什么无字天机书。初景,朕只希望你能把杀害你母后的人,揪出来。证据确凿的揪出来!” 上官曦看向康武帝,询问道:“父皇怀疑谁?” 康武帝叹口气:“你母后去世之后,获益最多的,就是安国公,和当年的安贵妃现在的皇后。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对他们有所怀疑。可那对钗又是从安国公手上拿出来的,倘若真的是他,他又岂会留下如此特殊的证据。如今……朕也想不清楚了!” 第324章 不必娶公主,可以娶县主 上官曦觉得康武帝的话有道理。 倘若真的是安国公做的,那安国公绝对不会留下金丝凤羽,这么明显的证据。 可若不是安国公做的,那又会是谁呢? 雁未迟的发钗是在当铺里买的。 事后当铺起火,有人毁尸灭迹。 那么这个幕后之人,就是当年杀害他母后的凶手吗? 时隔这么多年,那个幕后之人,又为何要把金丝凤羽拿出来,还要引雁未迟买回太子府呢?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阴谋? 上官曦一时间想不通。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仔细追查的!” 康武帝自然是信任上官曦的。 说完这件事,他又询问道:“北胤和亲一事,你怎么看?” 上官曦谨慎的回答:“此事关乎国家社稷,儿臣不敢置喙。” 康武帝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父子分隔十年,终究还是生分了。 上官曦在他面前,越来越像君臣,倒有些不像父子了。 康武帝想了想:“文玲年幼,不能和亲,皇后舍不得,朕也舍不得。可那尉迟云昭摆明了要留下一个公主,带走一个公主,你说说,让他带走何人好呢?” 上官曦略作思忖之后回应道:“父皇,其实尉迟云昭想带走的,未必是一个公主。” “嗯?说来听听!” 上官曦继续道:“儿臣打听到,北胤老皇帝于立春之际生了一场大病,随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北胤内部局势动荡。各个皇子都在吸纳朋党,扩张势力。众位大臣也都在催促老皇帝立下太子。” 康武帝点点头:“尉迟云昭乃是北胤皇后所出,虽然不是长子,却是嫡子。照理说他做太子,顺理成章。” “父皇所言没错,只是那北胤皇后的母族,乃是北胤的清流世家。北胤皇帝早年间,十分畏惧外戚专政。所以并未提拔皇后家中任何一个兄弟子侄。以至于皇后母族,无法给予尉迟云昭任何助力。反观其他几位皇子,或是母族手握重兵,或是母族手握重权。尉迟云昭在内无法寻得助力,这才有了联姻的心思。” 康武帝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尉迟云昭想借黎国的势力,来帮他成为太子?” 上官曦点头:“必要的时候,或许还需要借助我们黎国的兵力,帮他登基称帝。” 康武帝微微瞪大眼睛,略显诧异:“他们兄弟之间,会大动干戈?” 上官曦想了想才回应:“这儿臣也说不好,具体还要看北胤皇帝的身体情况。万一他突然驾崩,又没有留下什么遗诏,北胤的局势,必然大乱!” 康武帝双眸微眯,不知在想着什么。 上官曦也沉默不言,康武帝不问,他绝不多说一个字。 片刻后,康武帝点头道:“既然尉迟云昭想要兵权的助力,那确实不必娶一个公主。娶一个县主也不是不可以嘛!” 康武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上官曦心领神会,点头道:“父皇英明。” 这朝中兵权最多的人,就是长信王。 虽然长信王不领兵,可如今各个城池,边疆要塞,许多领兵的将领,都是他的门生。 换言之,倘若尉迟云昭娶了银珰县主韩雨菲,那就必然会得到长信王的助力。 只是…… 第325章 她很擅长讨你喜欢 上官曦皱眉道:“只是这长信王年过半百,膝下唯有这一女,儿臣恐怕他不会答应。” 康武帝笑了下:“他一定不会答应,是时候用点手段了。生米煮成熟饭,你觉得如何?” 上官曦微微一怔,明白了自己父皇的用意。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若是被长信王知晓内情,恐会引起他不满。” “那就不让他知道!”康武帝将手上鱼食,一股脑的扔进了锦鲤池。 随后他一边拍掉手上的残渣,一边继续道:“这件事,也交给你去做!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不是?” 按照上官曦的计划,他并不想在京城同时对付安国公和长信王两个人。 眼下既然已经开始跟安国公正面叫板了,那理应先除掉安国公,再想办法对付长信王。 可上官曦想到银珰县主对他的觊觎,和她与雁未迟的比试,便改了主意。 于是他当即应下:“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康武帝拍了拍上官曦的肩膀,随后岔开话题:“明日朕会出一道文试的题目,那个雁未迟到底擅长什么,你与朕说说。” 这下子真把上官曦难住了。 他实在不知道雁未迟在琴棋书画中,擅长哪一样。 他只知道,雁未迟会医术、毒术、验尸技法。 其余的…… 上官曦脑海里响起雁未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像我这样空有美貌没有才华的女子,最适合颠鸾倒凤啦!” 想到这里,上官曦忍不住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康武帝好奇的看着自己儿子,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她很擅长讨你喜欢啊!” 想起来都会笑,自然是喜欢的。 上官曦赧然的低下头:“父皇说笑了。未迟她……她没有特别擅长什么。不过她既然能一口应下,儿臣相信她一定有应对之策。父皇随意出题便是。” 康武帝点点头道:“也好,既然雁未迟没有擅长的,那朕就出一个银珰县主不擅敞的!希望雁未迟可以一鸣惊人,不会辜负你的喜欢啊!” 上官曦回应道:“多谢父皇关爱。” —— 太子府。 雁未迟一行人回到太子府之后,都没有去休息的意思。 大家都在等待上官曦。 还好上官曦并未耽搁太久,就回到了府中。 鱼飞檐关切的询问:“大师兄,陛下找你做什么?” 上官曦正要说,一旁的琴相濡急忙道:“既然太子殿下回来了,那在下就先去休息了!” 很显然,琴相濡不想听太多关于朝政的密事。 上官曦也没强留,只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休息。 琴相濡笑了笑,转身离去,只是走到上官曦身边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 众人以为他还有话要说,却没想到他再次抬步离去,什么也没说。 眼看琴相濡已经离开了前院,上官曦才看向鱼飞檐和雁未迟说道:“父皇让我想办法,把银珰县主,嫁给尉迟云昭。” “啊?!”鱼飞檐和雁未迟齐声惊呼。 片刻后二人又齐声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26章 花榆是凶手? 鱼飞檐开口道:“哎呦,陛下真是好心思,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如今这京城贵女,除了银珰县主之外,还真就没有人,可以代替公主和亲的!” 雁未迟也笑道:“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那银珰县主一颗少女芳心,全都扑在咱们殿下身上,她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呢?” 鱼飞檐接话:“就算她能乖乖就范,那长信王也不可能同意啊!那可是他的独生女!我看长信王那个外强中干的模样,估摸着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闺女了!他怎么舍得将她送去北胤那种苦寒之地。” 说到这里,鱼飞檐忽然担忧起来:“大师兄,这件事不容易啊。陛下这不是给你出难题呢!” 上官曦点头道:“确实难,可除了我之外,父皇应该也找不到其他人,能为他做这件事了。” “唉!”鱼飞檐叹口气。 堂堂一国之君,身边连能为己所用的人,都没几个。真是令人唏嘘。 一旁的雁未迟见状开口道:“难的不仅仅是让长信王和银珰县主接受和亲,还有那尉迟云昭,也未必愿意娶她吧?这尉迟云瑾虽然手段毒辣了一些,心思歹毒了一些,但是不可否认,她容貌美艳,姿容绝色。如此这般,才能入了尉迟云昭的眼。反观那银珰县主韩雨菲,简直贴门上辟邪,贴床头避孕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鱼飞檐忍不住大笑出声:“小嫂嫂,你说话可太逗了,啊哈哈哈哈!” 上官曦无奈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今日你贸然应下赌约事,孤还没跟你算账呢!”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有什么账,等比试之后殿下再跟我算呗。到时候算出来的,定然是收获颇丰四个字!” “你就这么有信心?别怪孤没告诉你,那银珰县主除了容貌不尽人意之外,她可是文武双全的女子。长信王一生心血,全都投注在这独女身上,她可不是雁轻姝那样的草包。” 雁未迟挑眉道:“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是不是草包,要看跟谁比。跟雁轻姝比,她文武双全,跟我雁未迟比,她是大号草包!” “哈哈哈哈哈!”鱼飞檐又捡着笑话了。 他可真是太喜欢听雁未迟说话了呀! 上官曦瞥了一眼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鱼飞檐,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先去休息,飞檐,跟我去书房!” 他们还有正事。 雁未迟也没拒绝,她这身太子正妃的衣服重死了,她早就想脱掉了。 只是一直不放心没有回来的上官曦。 眼下人回来了,她也放心了,自然可以去休息了。 …… 上官曦带着鱼飞檐来到书房里,刚进门鱼飞檐便询问道:“大师兄,是不是陛下还让你做其他的事?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凝重。” 上官曦点头道:“父皇告诉我,金丝凤羽其实并没有如数与我母后陪葬。其中的顶簪和对钗,早就在白杨驿事件中丢失了。” 鱼飞檐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道:“这……这陛下的意思是……是杀害先皇后的凶手,拿走了对钗和顶簪?难道……难道花榆就是凶手?” 第327章 圣心难测 不等上官曦回应,鱼飞檐就自己否决了这个猜测。 “不,不对,花榆看起来与师兄年纪相仿,事发的时候,他也就七八岁,不可能谋害先皇后。而且那北胤兄妹说顶簪是花榆落下的。可那对钗,是我亲眼看到雁未迟从当铺赎回的。跟花榆也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鱼飞檐又想了想道:“除非……除非当铺幕后之人就是花榆?或者花榆之后,还有其他凶手?” 上官曦接话:“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去告诉天枢,我要找到那个人!” 鱼飞檐点头道:“没错,总要把人揪出来,当面问问,才能清楚。不过那个人行为真是够奇怪的,身负重伤不去疗伤,还要把雁未迟掳走,把人掳走也没做什么,兜了一圈又给放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上官曦双眸微眯,也陷入了思考。 那个花榆武功不俗,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既然不是普通人,做事应该也不会无的放矢。 他抓雁未迟,定然还有其他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上官曦略作思忖之后,心中暗道:“看来还得找小丫头问清楚。她一定有什么秘密没说!” 想到这里之后,上官曦开口道:“你去办事吧!对了,你再帮我从天枢那,拿点迷药。” 鱼飞檐瞪大眼睛道:“两相欢?牵裙散?鸳鸯和合酒?还是迷魂帐中香?” 叶天枢是做青楼生意的,他手上的迷药,自然都是迷情之用。 上官曦想了想道:“要药效最猛烈刚进的,但是不要伤了身子。” 说起这件事,上官曦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虽然讨厌银珰县主韩雨菲,可给人下药,毁人清白这种事儿,非君子所为。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可父命难为,皇命更难为,他无从拒绝! …… 上官曦觉得皇命难为,而回到自己院子的琴相濡,却觉得圣心难测。 琴相濡走到桌案前,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竹篓,竹篓里放着的是雁未迟做的丁香鱼饵。 这种让鱼儿趋之若鹜的鱼饵,令琴相濡记忆尤为深刻。 他将碾了一点鱼饵,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随后眉头微蹙,喃喃说道:“太子肩膀上的味道,与这鱼饵一模一样。可太子并未去钓鱼,又怎么会接触到鱼饵呢?” 琴相濡仔细想了想,了然道:“太子去见了陛下,看来是在御花园见面,换言之,陛下在御花园用丁香鱼饵喂鱼。喂了鱼之后,又接触了太子的肩膀。” 想到这里,琴相濡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因为重点不在于上官曦身上沾染了鱼饵的味道。 重点在于,这种鱼饵,是雁未迟调制的,旁人并不知晓。 可当今陛下手上却能拿到。 这说明什么? 说明雁未迟给康武帝送了鱼饵吗? 当然不是,这种东西又不贵重,岂会作为礼物敬献。 这只能说明,整个太子府的动向,其实都没能逃过康武帝的眼睛。 上官曦和雁未迟,只知道太子府被皇后安插了许多眼线,却不知这诸多眼线里,说不定也有陛下的人! 不,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是! 第328章 原来他不信任我 琴相濡陷入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上官曦。 说了吧,好像会影响他们父子关系。 自己一个外人,再有一年时间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何必去枉做小人。 不说吧,这上官曦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万一触怒龙颜,会不会直接被康武帝放弃? 到时候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琴相濡叹口气,捏了捏眉心道:“世人只道皇家好,不道皇家愁苦多。” …… 其实琴相濡的焦虑,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心直口快的说出了这件事。 上官曦去沐浴更衣,从耳房里出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雁未迟站在他房间里。 刚刚雁未迟明明回若初院去了,怎么忽然跑来霜寒院。 而且……还穿着寝衣。 上官曦微微蹙眉,心跳却有些乱了节奏。 因为他看到雁未迟正拿着他的衣服,放在嘴边吻……还是闻? 他凑近看了看,原来是闻。 “你怎么在这?”上官曦的语气,一贯的冷漠。 雁未迟身子一凛,有几分受惊的说道:“殿下,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上官曦垂眸看向雁未迟手上的衣服,继续询问:“怎么?喜欢孤……的衣服?送给你?”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下:“不是,我来找殿下是为了别的事儿,刚刚不小心碰掉了衣服,正帮殿下捡起来,闻到上面有点不寻常的味道。” “不寻常?何意?”上官曦寻了位置坐下来,给彼此倒了一杯茶,看样子并不打算立刻把雁未迟赶走。 雁未迟也坐下,拿着衣服递给上官曦,“殿下闻闻,是不是有丁香的味道?” 上官曦凑近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 许是雁未迟和琴相濡都是大夫,所以对草药的味道特别敏感。 见上官曦摇头,雁未迟询问道:“殿下最近有去跟琴大夫钓鱼吗?” 上官璃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忙的昼夜不分,哪里有空去钓鱼。 见他这个表情,雁未迟便知道答案了。 “奇怪,殿下没有去钓鱼,身上怎么会沾染丁香鱼饵的味道?这鱼饵是我做的,没道理从外面沾染啊。”雁未迟低头又闻了闻,确认自己没有闻错。 上官曦看她闻的地方,是肩膀的位置。 脑海里瞬间闪过今晚和康武帝谈话的画面。 康武帝将所有鱼饵都扔进锦鲤池之后,似乎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到这里,上官曦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雁未迟见状关切的询问:“殿下,怎么了?” 上官曦不答反问:“你说这鱼饵是你做的,除了琴相濡之外,你可有给过旁人?” 雁未迟摇头:“不曾啊,也没有旁人喜欢钓鱼啊。” “那其他人,可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鱼饵?”上官曦追问。 雁未迟看上官曦表情严肃,她也谨慎的措辞:“这制作丁香鱼饵,不是什么秘密的配方。只是丁香昂贵,普通人是不会用作钓鱼的。毕竟钓上来的鱼,连鱼饵的价值都不如,这不是得不偿失么?我当初做鱼饵,要钓的也不是鱼,而是陆吾。” 听到这话,上官曦苦涩一笑道:“原来父皇……也不信任我。” 第329章 另外一种可能 雁未迟眨眨眼:“殿下此话何意?”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不知怎的,今晚竟是想说说话。 他开口道:“今晚留下来。”不是请求,更像是命令。 “呃……啊?”雁未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脑袋里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上官曦也不理会她,而是一边走到床踏上躺好,一边回答她刚刚那个问题:“倘若丁香鱼饵只有你会做,那么这个配方就是从太子府传出去的。皇后和安国公的人,不会无聊到连一个鱼饵都要记录。” 雁未迟跑到床榻边缘,惊讶的询问:“殿下的意思是,太子府里除了有皇后和安国公的人,还有陛下的人?这鱼饵的配方,是陛下学去的?” 上官曦拍了拍床榻里边,示意雁未迟上来躺下说。 雁未迟想了想,干笑一声:“要不……明天再聊吧。” 雁未迟转身欲走,忽然腰间一紧,竟然被上官曦从身后扣住了腰身。 也不知是上官曦手臂长,还是雁未迟的腰太细,上官曦竟然可以用一只手臂,轻松环绕雁未迟的腰身一圈,直接将人捞到床榻里面,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哎呀!”雁未迟下意识惊呼一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而上官曦正覆盖在她身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雁未迟有几分紧张,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咕咚! 上官曦见状皱眉质问:“话还没说完,跑什么?” 雁未迟心虚的别开脸:“没……没跑啊,我……我就是不想打扰殿下睡觉。” “说谎,不想打扰孤,还深夜跑过来?”上官曦揭穿别人,真是不留情面。 雁未迟略显尴尬的抿了抿嘴唇,不知怎么接话。 可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倒是取悦了上官曦。 上官曦翻过身,平躺在她身侧,单手枕在脑后,开始回答雁未迟的问题。 “鱼饵的配方,可能是父皇的眼线,从太子府收到的消息,然后告诉父皇。父皇则故意在我面前使用鱼饵,来敲打我。” “敲打殿下什么?”雁未迟好奇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叹口气:“十年不见,再深的父子情也会被岁月冲淡。父皇或许是想敲打我,让我可以有所动作,但是动作不能脱离他的掌控。他不想在除掉安国公和长信王之后,又被自己的儿子桎梏。” 雁未迟撇撇嘴:“伴君如伴虎,还真是不假。在我看来,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省的一天天提心吊胆的,多累啊!” 上官曦无奈道:“他是一国之君,稍有不慎,牵动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脉,步步为营,也理所应当。” 雁未迟觉得上官曦倒是挺豁达的,并没有因为被自己父皇监视,而心存怨怼。 毕竟上官曦从来也没觊觎过皇位,所以不怕自己的父皇盯梢吧。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哦?说来听听!”上官曦饶有兴致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继续道:“或许就是安国公,或者皇后的眼线,故意做了这种鱼饵送给陛下,然后诱导陛下使用,从而挑拨你们父子关系,让殿下怀疑陛下也安插了眼线呢?” 第330章 绝无色胆包天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雁未迟,眼里迸发出些许欣赏。 因为雁未迟说的一点也没错,这确实是第二种可能。 “你很聪明!”上官曦伸手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 雁未迟笑眯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殿下哄我呢,你明明已经想到了。” 上官曦转头看向屋顶,并未回应。 他确实想到了,可他更喜欢有人替他想到了。 就好像天热要扇扇子,天冷要加衣一样。 他自己也懂,但是被旁人督促关怀,自然是另外一番心境。 尤其是……这份关怀,来自于自己不讨厌的人。 上官曦挥挥手,房间里烛火灭了,他淡淡说道:“睡觉!” 雁未迟乖乖躺下,却没有急着睡,而是说道:“殿下,你的事儿说完了,我的事儿还没说呢。” 上官曦侧身忽然把手臂搭在了雁未迟身上。 雁未迟身子一僵,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竟是说不出了。 “什么事?”上官曦语气依旧平静而冷淡。 仿佛现在做着亲密举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雁未迟轻轻去推上官曦的手臂,上官曦却忽然收紧:“别动!” 雁未迟语塞道:“殿……殿下,你这样抱着我,我……我怎么说啊?” 上官曦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雁未迟,你有没有读过书?” “啊?”雁未迟迷惑的转头看向上官曦,却因为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皂角香。 上官曦继续道:“你懂不懂什么叫礼尚往来,什么叫有来有往。” 雁未迟眨眨眼:“殿下,我只是没什么文化,我又不是文盲。” 上官曦从雁未迟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怨念。 他勾唇浅笑,继续道:“你在人前抱了本太子无数次,本太子总要收回一些利息,不然岂不是只让你一人占尽便宜?所以……不许动,乖乖睡觉!”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她当然要在人前跟上官曦亲密些了。 她表现的自己十分受宠,还有人整天找她麻烦呢。 她若是被人知道跟上官曦至今还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踩到她头上拉屎了。 她可不是占便宜啊,她是情势所迫! 一心光明磊落,绝无色胆包天! 那个上官曦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读心术,雁未迟刚想到这里,上官曦便继续道:“是不是占尽便宜,色胆包天,你心中有数!总之你抱本太子一次,本太子就要抱着你睡两次。权当你是个抱枕了!” “啊?为什么啊?就算一比一,我也吃亏了啊!” 上官曦轻哼一声:“因为我是太子,所以,规矩我来定!睡觉,不许再说话!” “哎,殿下我……” 啪! 上官曦点了雁未迟的哑穴,这下子雁未迟真的说不出话了。 上官曦收拢手臂,把小姑娘整个抱入怀中,胸膛之上,被她的体温贴的热乎乎的。 上官曦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心中期盼道:“这世上,倘若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我希望,这人会是你。凤凰巢定万年枝,陶铸苍生尽未迟。” 第331章 混蛋?谁混蛋? 次日晨。 次日一早,雁未迟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上官曦的踪迹。 她下意识查看自己的衣服,发现穿的板板正正的,没有丝毫凌乱。 雁未迟重重松口气,口中忍不住称赞自己:“看来我睡相越来越好了,都不脱衣服了。” 可她却没去细想,就算平日睡觉不爱脱衣服的人,睡了一夜之后,也会衣衫凌乱,岂会穿的如此板正? 这显然就是有人今日一早,替她整理好的。 雁未迟可没想那么多,她脑子里,还惦记着昨晚没说的话呢。 “开枝!散叶!”雁未迟呼唤着两个婢女。 每次喊她们的名字,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让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 “太子妃您醒了啊?”门外传来开枝的声音。 雁未迟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道:“进来吧。” 开枝散叶急忙端着洗漱的东西走进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套新衣服。 雁未迟看着那身衣服疑惑道:“这是什么?” 开枝急忙回应:“太子殿下上朝之前吩咐过,等娘娘您起身之后,换好衣服跟轻舟侍卫一同进宫。说是早朝之后,陛下会宣布娘娘和银珰县主比试的题目。” 雁未迟了然道:“对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开枝散叶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无奈,这么大的事儿,自家主子竟然还能忘了。 雁未迟连忙梳洗更衣,连早膳来不及吃,便急忙离开了太子府。 刚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 轻舟见到她笑笑说道:“娘娘不必着急,太子殿下说了,您什么时候去,陛下才会什么时候宣布题目。” 雁未迟赧然一笑:“是我太贪睡了,走吧,别耽搁了。” 雁未迟掀开车帘,刚要进去,看到琴相濡坐在里面。 雁未迟惊讶道:“哎?琴大夫,你也进宫啊?” 琴相濡浅浅一笑:“是啊,殿下让在下进宫,给陛下把个脉。” 琴相濡无奈的叹口气,不知道那上官曦是不是故意整他。 上官曦上朝的时候命人去叫他,等他出来时候,上官曦已经走了,只留下这辆车,于是他就坐在马车里,等了雁未迟足足两个时辰。 琴相濡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哪里得罪上官曦了,哪里呢? 不等琴相濡想清楚,雁未迟便询问道:“哦对了,琴大夫,我有个事儿要问你。我之前做的丁香鱼饵,你有给过旁人么?” 丁香鱼饵? 琴相濡瞬间了然了。 他连忙回应:“不曾给过。你为何有此一问?”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没什么,昨日殿下在宫里染了一些丁香鱼饵的味道,或许也有旁人会做吧,没事没事。” 琴相濡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看来是昨晚雁未迟跟上官曦提及丁香鱼饵的事儿了。上官曦则是猜到了,我已经闻到他身上气味儿,但是没跟他说,所以他今儿个一早特意摆我一道?这人……简直混蛋!” “混蛋?谁混蛋?”雁未迟好奇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尴尬的咧嘴笑了笑,他竟然一个不小心,把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了。 “没,没什么,在下是说,给姑娘家下迷情药这种行为,实在有些混蛋。雁姑娘,你觉得呢?”琴相濡笑眯眯的看着雁未迟。 第332章 男人也可以犒赏三军啊! 雁未迟眨眨眼,疑惑道:“给姑娘下这种药?这也太混蛋了啊!这人是谁啊?” 琴相濡点头道:“我也觉得他太混蛋了,简直丧心病狂!” 雁未迟接话:“令人发指!” 琴相濡继续:“其心可诛!” 雁未迟点头:“穷凶极恶!” 琴相濡拍手:“丧尽天良!” 驾车的轻舟忍不住竖起耳朵,想知道自家太子妃跟琴大夫到底在骂谁呢? 骂了半天,雁未迟也没搞清楚,连忙追问:“这么混蛋的人是谁啊?” 琴相濡靠在车厢上,浅浅一笑道:“这个人啊,你得去问殿下。在下不敢说啊!” “不敢说?他还能打你不成?”雁未迟不理解。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点头道:“无恶不作之人,动手打,那都是轻的!” “啊?反了他了?给别人姑娘下药,他还有理了?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我下个十倍药量的东西给他,把他送去军营,犒赏三军!” “犒……犒赏三军?”琴相濡眨眨眼:“可他是个男人啊。” 雁未迟挑眉:“谁说男人就不能用来犒赏三军啊?啧啧,琴大夫,你太单纯了!” 琴相濡嘴角抽了抽,感觉聊不下去了。 不是他太单纯了,是雁未迟太豪放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若是让上官曦去犒赏三军……好像也不错? 这样就没人扣着他不放了。 琴相濡勾了勾嘴角,很想看到上官曦听见雁未迟这番话的时候,是何种脸色。 …… 二人说话的工夫,马车来到了宫门口。 有一个小公公一直等在这,似乎就是等雁未迟的。 侍卫轻舟开口道:“娘娘您随他去九龙殿便是,太子殿下在那边等着您。琴大夫随我去御书房稍候。” 雁未迟跟随那小公公一路来到九龙殿。 虽然已经退朝了,可文武百官都不曾离去。 就连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都站在殿中。 很显然,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鱼飞檐朝着雁未迟眨眨眼,一脸的兴奋模样,藏也藏不住,很显然他迫不及待要看好戏了。 上官曦则朝着雁未迟微微点头,用眼神安抚。 雁未迟走到大殿当中,恭敬的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康武帝打断了雁未迟的行礼:“不必多礼了,关于你和银珰县主的比试,朕想了许久。这琴棋书画,未免单调。诗词歌赋,又各花入各眼,难以评判。见你们二人赌注与兵权相关,所以朕思来想去,出了一道题目,也与领兵相关。” 康武帝笑呵呵的看着二人,让人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偏帮谁。 银珰县主韩雨菲见状急忙道:“陛下出的是文试的题目,这……与领兵有什么关系?” 康武帝看了一眼身边的德顺公公。 德顺公公急忙走到众人面前,展开一张折子,开口道:“二位请听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啊?”银珰县主没听懂:“什么鸡呀兔呀,这是什么题目?” 第333章 文试的题目 德顺公公笑了笑:“银珰县主,这是一道数术题。” 银珰县主皱眉道:“算数题?这跟兵权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德顺公公依旧笑呵呵的解释:“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统筹粮草乃是军中重事,若是不会数术,那要如何统筹粮草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 一旁的鱼飞檐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开口挑衅道:“哎呀,银珰县主是不是不会啊?不会就算了嘛!投降输一半怎么样呀?” 韩雨菲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不会,我看是她不会!连个屁都没放!” 长信王忍不住扶额:“菲儿,陛下面前,休得胡言!” 韩雨菲不以为然。 众人也纷纷看向雁未迟,觉得她过于安静了。 她该不会连题目都听不懂吧! 康武帝也不免露出几分担忧的神情。 雁未迟当然不是听不懂题目,她是觉得这个题目…… 很让人惊喜呀。 鸡兔同笼,这不是小学生数学题吗? 德顺公公看向雁未迟,关切的询问道:“太子妃,这题目,你可有听懂?” 雁未迟点头:“听懂了听懂了,不知比试规则是怎样的?” 德顺公公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下人将桌案抬过来。 众人看过去,桌子上摆了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一炷香。 德顺公公开口道:“一炷香为限,谁先说出答案,且正确者,为胜。后者或错者,为负。二位准备好了吗?” 韩雨菲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长信王,心中不免抱怨那康武帝出题怎么这么刁钻。 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可数术这种东西,平日里根本用不上,她当然没学过。 什么鸡啊兔子啊,想想就头痛。 长信王见自己闺女面露难色,急忙开口道:“启禀陛下,这数术之题,也需要一些笔墨啊,算盘啊,用来推算啊。” 康武帝没有拒绝:“来人,给她们准备。” 东西拿上来之后,德顺公公便命人点香。 然而这边香刚点燃,那边雁未迟就举手道:“我算出来啦!” 什么?! 这么快?! 韩雨菲看向雁未迟,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雁未迟歪头道:“为何不可能?银珰县主,不要以己度人嘛,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啊!”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笑眯眯说道:“启禀陛下,鸡有二十三只,兔有十二只。” 康武帝和德顺公公齐齐一怔。 这个表情,不用说什么,众人也知道雁未迟说对了。 鱼飞檐迫切的询问:“德顺公公,我小嫂嫂说的对不对啊!你快说啊!” “呃……”德顺公公回过神道:“对,对对,正确无误!这也太快了!” 银珰县主听到这话,当即不乐意了:“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串通好的,早就告诉她答案了!” 康武帝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这是何意,是觉得朕在作弊?” 银珰县主急忙道:“臣女……臣女不敢,只是这不合情理,她连算盘都没碰一下,岂会算的这么快?” 第334章 抬起两只脚! 一旁的长信王也帮腔道:“没错,算盘都没碰,怎么能算出准确的数字,莫不是蒙的?” 雁未迟都气笑了:“蒙的?王爷也太看得起我的运气了,我若是句句都能一语中的,那我不如去摆摊算卦了。” “哼,你说你不是蒙的,那你再算一次,把过程说给我们听听!”长信王坚信,倘若康武帝和雁未迟串通好的,那必然只是告诉她答案,未必会细说过程。 所以让雁未迟再算一次,细说过程,就能当众揭穿她! 本以为雁未迟会拒绝,或者周旋一下。 没想到她一口应下:“好啊,那你们可听好了。题目是,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雁未迟在大殿中来回走动,指着长信王的腿继续道:“假如我让鸡与兔子都抬起两只脚,一共三十五头,那么三十五乘以二,就是抬起了七十只脚。便是九十四只脚减去七十只脚,余二十四只脚。” 雁未迟又看向安国公,继续道:“此时呢,鸡是屁股坐在地上的,地上只有兔子的脚,而且每只兔子,还有两只脚在地上,所以有二十四只脚除以二,便可得知有兔子十二只。再用三十五个头,减去这十二只兔头,就剩下二十三只鸡啦!这有何难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长信王甚至忍不住低头抬起自己的脚,试图分析雁未迟说的话是不是对的。 一旁的安国公也皱眉道:“这丫头的计算方法,怎么跟常人完全不一样?” 二皇子上官璃也差异道:“舅舅,她怎么不用打算盘就能算出数字啊?” 安国公也想不通,只低声道:“一定是陛下与太子串通好的,不然她不可能算的这么快!” 这也是韩雨菲的想法。 韩雨菲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抬起脚,鸡为什么要抬起脚?” “噢,鸡为什么要抬起脚,那你去问鸡呀!”雁未迟开口调笑着。 “唉,银珰县主金尊玉贵的,自然对鸡和兔子都不了解了。我养的鸡和兔子,就是这么听话的啊!一个连民生都不了解的人,你要如何能体谅手下将士的疾苦啊?鸡都不听你的话,还想让手下人听你的话,简直可笑!” “你……不行,我不服!”韩雨菲不肯认输。 长信王也极力为自己女儿争取:“陛下,这加减之数,她算的快也就罢了,乘除之数,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快。微臣怀疑她作弊!” “你是怀疑她作弊,还是怀疑朕作弊?这道题目是朕昨晚刚刚写出来的!”康武帝满脸不悦,因为他确实不曾作弊。 长信王抿了抿嘴道:“微臣……不敢!” 嘴上不敢,心里不服。 雁未迟见状勾唇一笑:“启禀陛下,王爷这话我听明白了,就是不明白乘除为何算的如此快,其实此时很简单啊,因为有规则可循。” “规则?”康武帝也好奇了:“什么规则?” 第335章 安国公也有不如人的地方 啪!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九九乘法表!” “何为九九乘法表?”康武帝追问。 雁未迟继续道:“安戏作九九之数以应天道。先辈很早便有人提及此法,九九做八十一,七七做四十九,二二如四。其实除了这些数字,其他数字也可依此类推。” 雁未迟拿起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九九乘法表,虽然字迹不怎么好看,可这计算法则和规律,却令人惊艳。 雁未迟解释道:“只要熟记这九九乘法表,任何简单的乘除之数,都可以瞬间了然于心。” 康武帝十分谨慎的开口道:“来人,找人算一下,她写的都对不对。” 德顺公公立刻命人去算。 随后康武帝笑呵呵看向雁未迟:“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何学来的?” 此话一出,旁人还没有反应,上官曦倒是脸色一凛。 因为康武帝的问题,不是简单的询问,而是带着试探。 试想想,雁未迟一个养猪女,她怎么可能会这种所有人的都不曾听过的计算法则呢? 她写的字,跟她的出身符合,康武帝就不会起疑。 可她写的乘法表,显然跟她的出身不符合,康武帝自然会怀疑她的身份。 帝王本就多疑,一个被架空权利,处处被掣肘的帝王,更加多疑。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正打算帮她把这个问题回答出来。 便听到雁未迟说道:“回陛下话,从市井之中啊!” “市井之中?”康武帝疑惑的看向她。 一旁的长信王冷哼一声:“你分明在说谎!安国公饱读诗书,都不曾听闻此法则,市井之中怎么可能有人会?” 一旁的安国公抿抿嘴,有些烦躁的白了一眼长信王,非得扯他干什么! 雁未迟笑了下:“王爷,这就是我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安国公是饱读诗书,乃文臣之首,可他没在市井之中卖过猪,买过菜吧?您到实际上,随便拉一个买菜的小贩,算账都比安国公快啊!这讲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 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一旁的鱼飞檐笑呵呵说道:“没错没错,王爷说的没错,安国公也有比不上市井之徒的地方啊!” 长信王一怔:“本王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鱼飞檐摊摊手:“您就是这个意思啊,放心,我们都明白!” “你明白个……”屁! 最后一个字长信王没敢说出口,毕竟是九龙殿上,也不能过于放肆了。 他白了一眼鱼飞檐,不去理会他,而是看向走回来的德顺公公。 德顺公公笑呵呵的向陛下禀报道:“启禀陛下,老奴已经找人用算盘推算过了,无一差错!” 康武帝哈哈一笑:“好!好啊,有了这个……” 雁未迟接话:“九九乘法表!” “对!”康武帝点头:“有了这个九九乘法表,以后大家遇到数术的问题,都容易解答了。来人,送去各大书院,让所有学子,都读上一读,念上一念,莫要饱读诗书之后,还比不上市井百姓!” 第336章 第二场比什么 安国公气得个倒仰,康武帝跟这内涵谁呢?还不是说他呢? 安国公不敢瞪陛下,只能白了一眼雁未迟和长信王。 一旁一直沉默的上官曦,见状说道:“父皇,第一场比试,未迟胜了吧?” 康武帝笑呵呵点头:“呵呵呵,没错,第一场比试,雁未迟胜出,这第二场比试,长信王来出题!” 众人齐刷刷看向长信王。 这第一场已经输了,如果第二场也输了,便是胜负已定,第三场都不用比了。 到时候他丢人丢面子不说,就连神策军的兵权也丢了,这怎么能行? 所以长信王势必要出一个稳赢的题目,给自己闺女。 “这第二场……”长信王刚要说话,就被雁未迟打断了。 “哎等一下,王爷啊,事先声明,你若是出什么打架啊,摔跤啊,骑马啊,射箭啊,这些东西,那我就直接认输了。左右我也不会,没必要浪费时间。” 上官曦见状接话道:“未迟,不要胡说,长信王为人公正,不会出你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为比试题目的。” 鱼飞檐也笑呵呵插话:“是啊是啊,如果出一个对方根本不会的事儿为题目,那还比个什么劲儿啊!陛下出的数术题,也是两个人都会的,只是小嫂嫂更快而已嘛!” 众人听到这些话,纷纷看向长信王。 看得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倒是想比骑射,毕竟他闺女从小就学骑射,不说十分精湛吧,比雁未迟也一定绰绰有余。 可如今他们这么说,他倒是不好出题过于偏颇了! 那出个什么题目呢? 长信王想了想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也要回去好好想一想,免得出题之后,被人说不公平!” 康武帝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道:“好,那今日就此下朝,你们两个明日再来!” 康武帝笑呵呵的看着银珰县主和雁未迟。 二人连忙行礼告退! 退朝之后,上官曦让鱼飞檐带着雁未迟先离宫,在宫门稍候。 而他则跟随康武帝去往御书房,与琴相濡汇合。 片刻后,父子二人来到御书房。 琴相濡见状急忙跪地行礼。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康武帝十分和善的笑了笑:“不必多礼,起来吧。初景一直在朕面前称赞你医术卓绝,乃业界翘楚。今日就有劳你给朕把个平安脉了。” 琴相濡低眉顺眼的回应:“草民不敢,陛下谬赞了。” 琴相濡走到康武帝身边,伸出手给康武帝搭脉。 康武帝和上官曦都不错眼的看着他的神色。 见他始终神色如常,二人才微微松口气。 片刻后,琴相濡收回手道:“陛下身体康健,无需多虑,只是临近暑夏之际,陛下莫要贪凉,以免引起腹泻腹痛。” 康武帝微微一怔,开始相信上官曦的话了。 因为他最近确实很喜欢吃寒凉之物,可这件事上官曦不可能知晓。 可见这琴相濡的确有两把刷子,单从脉象上,就能看出他贪凉。 康武帝笑了下道:“好,朕记下了。你跟在初景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军医,也辛苦你了,既然由此医术,何不考虑进入太医院,为朕效力啊?” 第337章 恭喜殿下了 琴相濡浅笑致谢:“多谢陛下抬爱,可草民自幼生于乡野之间,实在受不了规矩约束。跟在殿下身边,也不过是因为草民打赌输了,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康武帝笑了下,也不甚在意:“无妨,人各有志。” 见康武帝没事,上官曦也打算带着琴相濡告退了。 只是还不等二人开口,康武帝又询问道:“对了初景,那个九龙戏珠的棋局,你有何见解?” 上官曦摇头道:“回父皇话,残局无解。这九龙戏珠更是千百年来,都无人破解的残局。依儿臣看,去探究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倒不如探究一下,北胤为何质疑要我们破解这个无解之局。” 康武帝皱眉道:“你说的也没错,残局确实无解,可是为何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有解呢?倘若我们就此认输。得不到冷暖玉棋子事小,丢了国家颜面事大啊!” 康武帝显得有些犯愁。 上官曦也想不通这其中原委。 虽然他行军打仗的时候,并不经常下棋。 可他对棋艺也算融会贯通,不然也不会每日去吏部,都能把杨云峰虐的体无完肤了。 连他都破解不了的棋局,他也想看看,到底谁能破解。 一旁的琴相濡低眉顺眼的站着,不吭声,也不抬头,不参与父子之间的对话,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上官曦看了一眼像鹌鹑一样老实的琴相濡,心中暗道:“这家伙心中一定另有答案。” 琴相濡很聪明,上官曦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然也不会极力将人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想到这里,上官曦开口道:“父皇,儿臣先告辞了,九龙戏珠的事儿,儿臣会再命人打探的!” 康武帝点点头,没有阻拦二人离去。 然而二人刚转身欲走,就看到德顺公公提着一个小竹篮走进来。 上官曦和琴相濡都被竹篮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不是……丁香鱼饵? 德顺公公朝着二人行礼之后,笑呵呵的看向康武帝:“陛下,皇后娘娘送来鱼饵了啊,陛下什么时候去喂那些锦鲤鱼苗啊?老奴瞧着,它们可爱吃了,用不了几日,必然长的又胖又大。” 上官曦和琴相濡齐齐挑眉。 皇后送来的? 换言之,昨晚是上官曦多想了,这鱼饵并不是康武帝派人监视太子府,得到的配方。 而是皇后得到配方之后,为了讨好康武帝,送来给康武帝解闷儿的? 想到这里,上官曦觉得心气儿都顺了。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自己至亲怀疑。 …… 二人朝着宫外走去,琴相濡笑了笑道:“恭喜殿下了,父子依旧情深!” 上官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淡淡回应:“琴大夫在马车里等了几个时辰?孤的马车,可还舒服?” 琴相濡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就知道这上官曦是故意的。 琴相濡回应道:“殿下,在下也有在下的难处,有些话不说权当不知道,说出来,徒增烦恼。殿下在刚刚看到鱼饵之前,可不就是一直烦恼?” 第338章 烦恼也可以解决问题吗? 上官曦开口反驳:“烦恼也好过被蒙在鼓里。” 琴相濡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这里还有一个烦恼,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殿下。倘若能帮上,昨日知情不告之罪,殿下就翻篇儿吧。您瞧瞧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 上官曦侧头看向:“既然是烦恼?还能帮上忙?” 琴相濡依旧笑容可掬:“能不能帮上,还得看殿下用不用了。” “说来听听!”上官曦想知道琴相濡要说什么。 琴相濡继续道:“是关于破解九龙戏珠的方法。” 上官曦有些诧异了:“残局无解,难道你会解?” 琴相濡点头:“这世上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开任何残局,也可以让任何人解开任何棋局,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敢用而已。” 一个“敢”字,成功激起了上官曦的胜负欲。 上官曦继续道:“不要卖关子!” 琴相濡凑近上官曦,附耳嘀咕了几句。 上官曦听得眉头越拧越紧,听到最后似乎觉得也有道理,便无奈的摇头道:“你真是个老狐狸!” 琴相濡眉眼弯弯的一笑:“殿下过奖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向马车,刚刚那耳语几句的动作,恰巧落在了雁未迟眼里。 本来还在跟鱼飞檐闲聊的她,瞬间瞪大了亮晶晶的双眼。 “啧啧啧,殿下跟琴大夫走在一起好养眼,好般配啊!”雁未迟忍不住开始感慨。 一旁的鱼飞檐有些听不懂了。 这养眼也就罢了,二人都是人中龙凤,确实容貌养眼。 可这般配是何意? 鱼飞檐看向雁未迟,诧异的询问:“小嫂嫂,般配可不是这么用的。你跟师兄可以用般配二字,琴大夫跟师兄,岂能用般配啊?” 雁未迟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哎呀,你别管我,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啊?”他又听不懂了。 不等鱼飞檐再追问一句,上官曦已经和琴相濡走过来了。 “在聊什么?”上官曦看向眼睛亮晶晶的雁未迟。 他很喜欢她这个眼神。 充满了倾慕和喜爱。 虽然他还不确定这“喜爱”是不是男女之情,可他不曾见雁未迟这般看向别人。 那便说明,他对她来说,是独特的存在。 上官曦刚想到这里,就发现雁未迟转头看向琴相濡,似乎也是这个眼神。 “琴大夫,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雁未迟还有后半句没说,这衣服不仅仅好看,还跟上官曦的朝服特别搭! 琴相濡听到这话,瞬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雁未迟这么夸他,上官曦明日不会把他衣服都烧了吧? “呃……雁姑娘……谬……谬赞了。”琴相濡略显慌乱的拱手行礼,随后先一步上了马车。 上官曦则走到雁未迟面前,皱眉质问:“你喜欢?孤让他脱下来,送给你穿?” 这问题带着明显的不悦,就连比较迟钝的鱼飞檐都摸了摸鼻子,转身上了马车。 雁未迟却觉得上官曦这话好奇怪。 “啊?琴大夫穿的男装,我怎么穿?改日做一套女装倒是可以穿穿看!” 上官曦的脸色瞬间一沉,合着雁未迟不仅仅觉得琴相濡好看,还想跟他穿一样的衣服? 第339章 输了也没关系? 上官曦白了雁未迟一眼,直接上了马车,等雁未迟要上车的时候,他冷冷说道:“你坐车辕。” “啊?”雁未迟不理解:“我驾车啊?我不会啊!” 侍卫轻舟急忙道:“不必娘娘驾车,属下来驾车。” 雁未迟点点头,正要继续跟着上官曦往里走,就听见上官曦继续道:“本太子让你坐车辕,车里坐不下!” 唰拉,上官曦关上车帘,扑了雁未迟一鼻子灰。 马车里的琴相濡习惯性的摸摸鼻子,心中暗道:“幸亏我上来的早,不然现在坐外面吃灰的就是我了!” 雁未迟搞不懂上官曦的喜怒无常。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好像生气了? 她撇撇嘴,没再争论,反正坐在车辕上看看沿途风景也挺好的。 而马车里的三个人,则开始讨论起明日的比试来。 鱼飞檐率先说道:“哎大师兄,你说长信王会出什么题目啊?” 上官曦回应道:“既然是武比,多半是要活动一下筋骨了。” 鱼飞檐有些担忧的叹口气:“虽然那银珰县主很讨厌,可我听人说,她武功还真是不错,不是普通女儿家那种花架子。长信王可是一直把她当儿子来养呢。” 一旁的琴相濡也点头道:“观其坐稳如泰山,观其行步履如风,观其呼吸平稳有力,她确实是个练家子。” “啊?那小嫂嫂不是输定了?” 车辕上的雁未迟伸进来一个头:“输就输呗,左右还有第三场。” 鱼飞檐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第三场是北胤兄妹出题,他们定然不会帮我们。” “第三场输了也没问题呀!”雁未迟一脸轻松。 这下子马车里三个男人都有些听不懂了。 第二场输了,第三场还有机会,可第三场也输了,不就彻底输了吗? 琴相濡有些好笑的询问:“难道雁姑娘厌倦了太子府的生活,想要回去养猪?” 琴相濡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上官曦,那表情分明就在嘲讽他“看看吧,人家宁可养猪也不养你!” 上官曦眉头微蹙,冷淡的开口:“一己输赢事小,丢了太子府的脸面事大。仔细你的皮!” 雁未迟撇撇嘴:“殿下,别一开口就吓唬人嘛!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输了,我也有办法,让银珰县主,不会嫁入太子府。所以输赢不重要,达到的最终效果,才重要!” “啊?这是何意?”鱼飞檐又听不懂了。 雁未迟从车辕上走进来,坐在了上官曦身边,随后看向上官曦继续说道:“这件事我昨晚就要跟殿下说的,谁知道殿下睡个觉还那么猴急,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睡觉?猴急? 鱼飞檐微微一怔,随后尴尬的别开脸。 琴相濡见状,也无奈的笑了笑。 上官曦伸手点了敲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头:“休要胡说八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重点!” 雁未迟揉了揉脑门儿,继续道:“我是想问问殿下,你觉得银珰县主喜欢你什么啊?非要死乞白赖的嫁给你,连兵权都不顾了?” 第340章 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上官曦皱眉:“不知。”他觉得这问题很无聊。 一旁的鱼飞檐开口:“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看上我大师兄的容貌了呗。” 琴相濡也认同:“太子殿下容冠四国双城,人人皆知。” 雁未迟摇头:“非也,我觉得银珰县主,倒不像是那么肤浅的人。” 三人齐刷刷看向她,等她继续解释。 雁未迟继续道:“像雁轻姝那样的花痴,才会一眼被太子殿下的容貌吸引,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又觉得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所以她一边想勾搭殿下,一边还放不下上官璃。她看殿下的那个眼神啊,就好像减肥的人,看到红烧蹄髈一样。馋,但是不吃也不会死!” 上官曦别开脸,不想看雁未迟眉飞色舞胡说八道的模样。 什么红烧蹄髈,他长得像红烧蹄髈么? “那银珰县主不是吗?”鱼飞檐好奇的追问。 雁未迟点头:“没错,我发现银珰县主看太子的眼神,不是痴恋,而是眷恋。她是真的喜欢太子这个人。而不是被太子的容貌吸引。所以她可以忤逆她爹,也可以随便用兵权做赌注,总之就是有一种不计后果的执着,也有一种不权衡利弊的坚持。” “噢,你的意思是,银珰县主是真心喜欢我大师兄的?这就奇怪了,大师兄才回京没多久,与她也就见了一两次。这还不是因为容貌?”鱼飞檐有些不理解。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开口询问道:“殿下,您跟银珰县主,有多久没见了?” 多久没见了? 上官曦回应道:“孤从戎十年,不曾回京。” 雁未迟点头道:“殿下和银珰县主,至少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十年前的银珰县主,也就六七岁吧。那个年纪,怎么可能生出男女之情呢?” 众人陷入思考,片刻后鱼飞檐追问:“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了。银珰县主不可能是最近喜欢师兄的。也不可能是年幼的时候,就心生倾慕。那她哪来的这份一往情深啊?” 不等雁未迟解释,一旁的琴相濡就说道:“雁姑娘的意思,是银珰县主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但是这份喜欢不是从太子回京之后开始的,而是因为儿时的某件事,让她印象深刻?换言之,是儿时的某种情感,在心中渐渐演变成了男女之情?”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没错,有句话说得好啊,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雁未迟上下打量上官曦,笑眯眯说道:“太子殿下就是那惊才绝艳之人啊!” 上官曦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明知她在调侃,却也不免心生喜悦。 他没好气的说道:“不要东拉西扯,这件事跟你的比试,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雁未迟坐直了身子:“你们想啊,银珰县主为什么跟我比,那是因为喜欢太子啊,我只要想办法让她喜欢旁人,那这比试胜负输赢,不就没那么重要了?当然啦,能赢就最好,我还能帮殿下拿到神策军的兵权。实在赢不了呢,那我也不能把殿下输给她啊!” 第341章 我知道要比什么了!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追问道:“你说……你有办法让银珰县主,喜欢别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办法,那他就不用给银珰县主下药了。 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他心中也十分抗拒,只是圣命难为。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有没有办法,那就要看殿下的了。” “何意?”上官曦疑惑的蹙眉。 雁未迟继续道:“殿下要跟我说说,你年幼的时候,到底跟银珰县主之间,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儿,让她十年如一日的惦记着?” 上官曦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年幼的时候?那不是十几年前的事,这孤如何记得?” 雁未迟也知道有点为难,她叹口气道:“确实不容易回忆,不过这银珰县主对殿下如此执着,定然是有原因的。倘若能找到这个原因,我们就可以想办法,让她转移目标。毕竟她与你也没有朝夕相处过,哪来的情深意笃啊!” “呦呦呦,小嫂嫂的意思是,你跟我师兄,情深意笃了?”鱼飞檐开口调侃。 本以为雁未迟会害羞,殊不知雁未迟突然伸手,直接环抱住上官曦的手臂,骄傲的开口道:“那是,我跟殿下,那是郎才配女貌,豺狼配虎豹啊!哈哈哈!”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雁未迟说话,就没有一句正经的。 不过她人虽然不正经,可想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如果能想办法让银珰县主,喜欢上尉迟云昭。 那么不仅仅可以满足尉迟云昭的和亲请求,也可以完成康武帝给的任务,为文玲公主解困了。 可问题是,他到底什么地方,让银珰县主念念不忘了呢? —— 长信王府。 就在雁未迟一行人,为银珰县主犯愁的时候。 长信王也在为自己的闺女犯愁。 “菲儿啊,你自己说说,到底跟雁未迟比什么好呢?”长信王询问道。 韩雨菲抱着一整只鸡在啃,一边啃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嗷呜嗷呜,比什么都行啊!她身无四两肉,连刀都提不起来,比什么我都能赢她!” 长信王叹口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为父若是说一个她根本不会的东西,那就中了太子殿下的圈套了,到时候满朝文武必然说我出题不公,故意维护你。” 长信王妃给长信王盛了一碗汤:“王爷这话是没错,可那雁未迟分明不会武功,这又要武比,岂不是矛盾?” “唉,是啊,不会武功,又怎么武比呢?” 就在长信王苦思无解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王府管家,正在指挥下人干活。 “你们几个,把那青铜荷花鼎里的水都倒掉,换上一些清澈的。对,多去几个人,小心着些,那东西特别重,别把青铜鼎摔坏了!” 长信王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我知道要出什么题了!菲儿,你一定能赢!” 韩雨菲听到这话,倒是满脸喜色,可那长信王妃,却忍不住叹口气。 等到韩雨菲离开后,长信王妃才忍不住说道:“王爷,您真的要菲儿嫁给太子么?太子他……他是个短命的啊。” 第342章 就比这个! 长信王皱眉道:“好了好了,别跟本王在这唉声叹气的。本王能不知道他是个短命鬼吗?可菲儿喜欢啊!本王就菲儿这么一个闺女,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得给她摘下来!上官曦能活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菲儿高兴。大不了等他死了,再给菲儿找个入赘的女婿。能快乐几日,就快乐几日!” 长信王这是将上官曦当做韩雨菲的玩物了。 说完这番话,他便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长信王妃定睛一看,便知长信王去找那些姨娘了。 王妃敢怒不敢言,只能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滋补的汤水,这是长信王每次行房之后,都要喝的。 —— 次日,九龙殿。 次日依旧是早朝之后,雁未迟和银珰县主韩雨菲,都来到了九龙殿。 康武帝饶有兴致的看向长信王:“爱卿可有想到合适的题目?” 长信王恭敬的回应:“回陛下话,微臣回去仔细琢磨了一番,这雁未迟不会武功,有技巧的武比实在难以出题,思来想去,不如就不比技巧,只比蛮力。” 说到这里,长信王指向殿外广场上,用来承接雨水的青铜鼎。 继续道:“老臣出的题目,就是让她们二人,每人去搬一个青铜鼎,看谁能将青铜鼎,挪动的距离更远。谁便胜出!条件嘛,就是只需一人完成,不可旁人相助!” 此话一出,鱼飞檐先不乐意了。 “长信王,你这题目未免太有失公允了吧,看身材也知道银珰县主力大无穷了!这还没比,不就输了么?” 长信王轻哼一声:“哼,话可不能这么说,本王出的题目,可不是她雁未迟不会的吧?她只是不能而已,既然不能,也可以直接认输啊!”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这比力气,韩雨菲确实占便宜。 可武比出题,本就困难,长信王已经选了一个雁未迟会的了,倒也不算很过分。 鱼飞檐略显担忧的看向上官曦,上官曦则看向沉默的雁未迟。 如果雁未迟说不同意,他自然开口帮忙。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事,雁未迟一口应下。 “好,王爷出的题目甚好!就比这个吧!” 长信王白了她一眼:“哼,既然同意,那你们二人现在就去搬吧!” 一旁的鱼飞檐低声道:“师兄,院子里那蓄水的青铜鼎,少说也有一二百斤。小嫂嫂如何搬得动啊?这一场岂不是要输了?” 上官曦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观察雁未迟的神态。 雁未迟平静如常,只是看向长信王询问道:“王爷这比试,只比挪动的距离,可有时间限制?” 长信王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当然有,一炷香为限,谁挪的远,谁就胜出。” 他相信自己闺女一炷香,定然能把青铜鼎挪到宫门口。 至于雁未迟嘛,肯定纹丝不动。 雁未迟笑呵呵说道:“好,就依王爷所言,不过今日比不了,得明日。” “为何要明日?”长信王戒备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故作难受的说道:“因为我昨晚上没睡好啊,今天早饭也没吃,这人都没精神,哪来的力气呢?只是拖延一日而已,王爷不会跟我这个小小女子计较吧?” 第343章 真是个变态啊! 不等长信王回应,一旁看热闹的尉迟云昭便开口道:“不妨就明日吧,正好在下也可以今晚回去想一想,第三场的试题。” 换言之,尉迟云昭已经确定,雁未迟第二场一定会输了。 远来是客,长信王总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便点头道:“行吧行吧!麻烦!那就明日!” …… 确认了第二场比试的题目之后,众人纷纷离开了皇宫。 走到广场上的时候,雁未迟一行人,听到有个总管公公,在吩咐手下小公公做事。 “你们几个,把两个青铜鼎里面的水都倒掉,明日就用两个空鼎比试!” 两个小公公上前去抬,愣是抬不动。 那总管公公没好气的说道:“哎呀,真是让你们蠢死了,推啊,把青铜鼎推倾斜,水不就流出来了吗,都是雨水洒在着院子里,顺便刷刷青砖!” “是!”二人急忙应声,合力将蓄水的青铜鼎推倒! 哗啦一声,里面的水喷涌而出,差点泼在韩雨菲的身上。 韩雨菲腾地一下跳开,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躲到了长信王的另一侧。 长信王怒斥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没看见县主在这走着呢?” 两个小公公急忙下跪认错:“王爷息怒,银珰县主息怒……” 雁未迟没兴趣看长信王那好大的官威,当即就朝着宫外走去。 然而她和鱼飞檐走着走着,发现上官曦不见了。 二人回头看过去,发现上官曦还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韩雨菲和那个青铜鼎。 雁未迟走回来,疑惑道:“殿下,怎么了?你别跟我说,你开始觉得银珰县主顺眼了吧?这么盯着人家看……” 上官曦伸手弹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头:“胡说!” 雁未迟揉着被弹疼的地方,噘着嘴道:“哎呀,好疼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殿下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上官曦微微一怔,连忙看向周围,果不其然,已经有其他离宫的大臣,听到了雁未迟这句话。 什么叫动手动脚的。 说的他这个堂堂太子,好像什么好色之徒一般。 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腕,快步朝着宫外走去,这丫头长了一张不计后果的嘴,不能让她胡说八道了! “哎哎哎,师兄你们俩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鱼飞檐急忙追向二人。 一行三人上了马车之后,上官曦才说起他刚刚为何发呆。 他开口道:“你昨日问我,年幼的时候,与韩雨菲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刚刚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雁未迟急忙追问。 上官曦继续道:“十三岁那年,也就是我从军的前一年,曾经在扶摇宫遇险。” “扶摇行宫?就是北胤兄妹现在住的那个地方?”雁未迟追问。 上官曦点点头,继续道:“没错,我记得那一日是上官璃的寿辰,父皇和皇后娘娘在扶摇宫设宴为他庆生。安国公还抓了一只黑熊送他做礼物。说是要现场切了熊掌,为他烹调美食,还要取其熊胆,来泡酒,补益身体。” “活熊取胆,还要切手?真是个变态!”雁未迟面露厌恶! 第344章 原来和银珰县主的纠葛是这样啊 上官曦点头认同:“孤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熊放了。” “放了?”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上官曦:“他们杀熊是坏,你自己去放熊,那就是笨啊!” 上官曦抬起手,又要敲雁未迟的头。 雁未迟急忙捂住额头:“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笨还不行吗?” 上官曦放下手,无奈道:“孤又没有很用力,何至于你鬼哭狼嚎!” 上官曦白了她一眼,继续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当时孤年幼无知,并未意识到单独去释放黑熊,会令众人涉险。黑熊离开牢笼之后,也并未离去,而是扑向宴席。” 鱼飞檐瞪大眼睛:“它伤人了?伤了银珰县主吗?” 上官曦摇头:“它的目标很明确,是冲着安国公的侍卫去的。只是遭到侍卫驱赶,混乱之中,不仅伤了许多人,还将年仅七岁的银珰县主,推入了荷花池。当时长信王在父皇身边护驾,并未注意到女眷这边有人落水。其他人也被黑熊吸引了注意力,没人看到被荷叶遮住的韩雨菲。” “所以殿下救了她?”雁未迟猜测道。 上官曦点点头:“没错,是我救了她。但是因为黑熊是我放的,所以没有人记得我救了她,都记得我放了黑熊,才引起祸事。于是我便被父皇罚跪在凌霄台,三天三夜。” 雁未迟追问道:“凌霄台是什么地方?” 鱼飞檐皱眉道:“凌霄台就在后宫东南角,台面只有三尺见方,周围没有护栏,可高度却距离地面百尺之遥。十分危险!” 上官曦也解释道:“在很久很久以前,黎国大旱,有一位得道高僧,请求黎国陛下建立一座高台,他在上面打坐了七天七夜,纹丝不动,为苍生祈福,而后感动天地,天降甘霖。从那以后,但凡有天灾,黎国的国君或者国君的代表,都会在凌霄台上祈福。不过……” 鱼飞檐抢话:“不过大家都是上去磕个头就算了,哪有像师兄这样,跪了三天三夜啊,不吃不喝的,也不能坐下,那么高度地方,掉下来九死一生!” 鱼飞檐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康武帝的怨气。 上官曦倒是很豁达。 他淡淡说道:“父皇也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毕竟熊是我放出来的,当时伤了不少人,安国公和长信王都执意认为,是我要谋害父皇,取而代之。一个弑父杀君的罪名扣下来,我已经没有活路了。幸好父皇信任我。” “唉,自从先皇后去世之后,师兄在后宫的日子,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根本没有任何人庇护。”鱼飞檐很心疼上官曦。 一旁的雁未迟听到这话,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她略显心疼的看向上官曦,那个眼神,让上官曦有些不自在。 他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岔开话题道:“好了,这是我唯一记得与她的交集,现在说说你的办法吧。要如何让她看上尉迟云昭。” “尉迟云昭?殿下想让她嫁给尉迟云昭吗?”雁未迟询问道。 第345章 什么要紧事儿? 上官曦点头:“不是我想,是父皇想。父皇舍得不得文玲,其他庶出的公主,也不能满足尉迟云昭的要求。思来想去,还是银珰县主最为合适,她身后站在手握重兵的长信王,对于即将争皇位的尉迟云昭来说,最为有用。” 雁未迟点点头:“如此甚好,把她嫁的远远的,省得她与雁轻姝狼狈为奸,找我的麻烦。” “小嫂嫂,那你想到用什么办法了么?”鱼飞檐双眼放光,显然很期待雁未迟的计策。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现在还没有,我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三人说话的工夫,马车已经抵达了太子府。 众人陆续下车,恰巧重山从远处跑过来。 重山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锦盒,递到上官曦面前:“殿下,这是叶公子送来的东西,说是殿下要的!” 上官曦微微一怔,瞬间明白里面是什么了。 是他之前让叶天枢准备的春/药。 他转头看向鱼飞檐,鱼飞檐尴尬的咧嘴一笑,一边接过东西,一边开口道:“哎呀不是师兄要的,是我要的,我要的。”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他:“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这盒子像个女儿家的!” 鱼飞檐将东西藏在身后,口不择言的说道:“就是一点药!” “药?”雁未迟是大夫,听到这个字,更加好奇了。 鱼飞檐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他怎么这么笨呢,东西有没拿出来,他说是旁的也行,干嘛说是药啊! 上官曦看着鱼飞檐无奈的摇头,留给鱼飞檐一副没眼看的表情,随后先一步走进太子府。 鱼飞檐见状急忙抬步追上,雁未迟也跟上去,好奇的询问:“什么药啊?鱼世子你生病了么?生病了为何不来找我?放着我这个大夫不用,自己跑去抓药?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啊!就算你不信我,你也可以找琴大夫啊!哎,到底什么药啊?” “没,没什么,哎呀我有点头晕,我先回去休息了!”鱼飞檐抱着东西,慌不择路的往后院跑。 雁未迟觉得鱼飞檐奇奇怪怪的,不过他不说,雁未迟便也没再追问。 毕竟她现在还有关于武比的事,要去准备一下。 …… 傍晚时分,太子府来了一位令人意外的客人。 “德顺公公?你怎么来了?”上官曦略显惊讶。 德顺公公恭敬的笑着:“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回殿下话,是陛下让老奴来的。” “父皇有何要事?” 如果不是要紧事儿,大可以等明日早朝后说,这天都快黑了,德顺公公还亲自前来,自然是要紧事儿。 德顺公公急忙回应:“殿下,是关于文玲公主的事儿,那日文玲公主在九龙殿冒犯了太子妃之后,回去就全身长满红疹。太医说是过敏之症,可治疗数日都不见效。文玲公主痛痒难当,已经连续几日水米未进了。” 上官曦明白德顺公公的来意了。 他语气冷淡的说道:“皇后又去为难父皇了?” 德顺公公苦笑道:“倒也说不上为难,只是一味的哭。陛下也心疼文玲公主啊。文玲公主被皇后和二殿下惯坏了。还请太子妃念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儿上,高抬贵手吧。” 第346章 谁能管得了天谴啊? 上官曦浅浅一笑道:“德顺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若是孤没记错的话,未迟当日只是让文玲给本太子道歉而已。本是一句真诚的道歉,便可息事宁人,可她小小年纪,言语却十分恶毒,这才惹来了天谴报应。报应这种事儿,又岂是能人为干预得了的呢?” 上官曦端起茶杯,不再言语。 德顺公公瞬间心领神会,上官曦这是端茶送客啊! 想想当日文玲公主在九龙殿上的破口大骂,德顺公公想帮她说两句好话,都找不出词汇。 思来想去,他连忙行礼道:“殿下说的是,老奴这就回去传话,让文玲公主亲自来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道歉,乞求上苍垂爱,免去天谴之罚。老奴告退。” “轻舟,送公公出门!”上官曦吩咐道。 —— 后宫,凤仪宫。 德顺公公在太子府碰了一鼻子灰,回宫之后,将上官曦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给康武帝和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听到这话,当即哭嚎起来:“陛下,陛下你听听啊,这分明就是他们二人做的手脚。文玲才几岁啊?他身为长兄,不爱护幼妹也就罢了,竟然还下如此毒手。那个雁未迟,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宫里用毒,这简直其心可诛啊陛下,陛下您一定要给文玲一个公道啊。” “好了!不要再哭了!”康武帝有些烦躁的说道:“所有太医都说文玲没有中毒,你还不依不饶往太子府泼脏水。文玲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所以才养的她如此骄纵跋扈。” 康武帝甩开皇后娘娘拉着他袖子的手,重重叹口气:“雁未迟虽然出身不高,才学不佳,可她有句话没说错,尊长爱幼,尊字在前,你看看文玲对她皇兄皇嫂,哪有半点尊重?这都是她自找的!” 皇后微微一怔,随后直接坐在地上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陛下你要骂就骂臣妾吧,要罚就罚臣妾吧,文玲才十一岁,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是觉得自从太子回来,她的父皇都不再宠爱她了,她的亲哥哥也屡受磨难。她不是不尊长爱幼,她只是为自己敬爱的长辈,鸣不平啊!呜呜呜!” 康武帝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容貌憔悴的上官文玲,心里也是有些心疼。 这毕竟是自己最小的一个女儿。 而且上官文玲十分会讨他喜欢,平日里在他面前也很乖巧。 正如皇后所言,或许上官文玲只是为了帮上官璃出口气吧。 毕竟上官曦回京之后,上官璃就再也没得意起来过。 康武帝无奈的摇头叹气,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受了磨难,他都心疼。 他想除掉的,只是那些专权独政的老臣而已,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的孩子们啊! 想到这里,康武帝给皇后出了个主意:“明日他们还会进宫,第二场比试之后,让文玲去给她皇兄皇嫂道个歉。” “道……道歉?道歉文玲的身子就会好了吗?”皇后泪眼婆娑的看着康武帝。 康武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上官曦那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他这个皇后,自己蠢就罢了,还把孩子们都教的一样愚蠢! 第347章 雁未迟师从何门? 康武帝离开后,皇后身边的路嬷嬷在门口观望许久。 眼看人走远了,她才跑回来,一边扶着皇后起身,一边道:“娘娘快起来吧,地上凉,陛下已经走远了。” 皇后叹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满脸的愠怒,再没有半点刚刚的柔弱姿态。 皇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官曦那个短命鬼,还有雁未迟那个小贱人,竟然敢对本宫的文玲动手脚,这口恶气,本宫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传个消息给哥哥,让他派人去药城请个名医来。” 一旁的乔公公听到这话,点头道:“皇后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看向他,皱眉道:“啰嗦什么,想说就说。” 乔公公急忙道:“是,皇后娘娘,奴才是觉得眼下公主的身子最重要,这从京城到药城,千里之遥,一来一回的,等神医到了,公主怕是……” 后面的话乔公公没敢说出口,可皇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路嬷嬷也点头道:“是啊皇后娘娘,小乔子说的没错,公主殿下的身体要紧。” “难道本宫还真要文玲去给那两个贱人道歉不成?”皇后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没吃过这种亏。 路嬷嬷开口安抚:“娘娘,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神医,该请还得请,那雁未迟手段这么毒辣,咱们必须得有个信得过的自己人。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眼前的局面,还是公主的身子为重啊!” 皇后攥着拳,喘着粗气,怎么想都不服气。 可一转头看到那短短两三日,就瘦了一大圈的上官文玲,终究还是不忍心。 她冷哼一声:“你说的没错,文玲的身子重要。小乔子,你还是去给本宫哥哥传个信儿,大夫该请还是要请,最好请个毒医来。至于文玲这边,明天暂且服个软。” 路嬷嬷连忙给皇后倒了一杯茶:“娘娘这么想就对了,想要收拾他们,还怕以后没机会么?” 皇后接过茶,喝了一口,感觉茶水无比苦涩。 这么多年来,她还头一次吃这样的哑巴亏!她下定决心,绝不会放过雁未迟! …… “阿嚏!阿嚏!”刚用完晚膳的雁未迟,打了个喷嚏。 上官曦看向她,疑惑道:“染了风寒?” 雁未迟摇摇头,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没有,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了!” 上官曦更加疑惑了:“这跟打喷嚏有何关系?”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殿下不知道吗?一想,二骂,三牵挂。我刚刚打了两个喷嚏,那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嘛!嗯,十有八九是皇后了。” 她已经知道,刚刚德顺公公来过的事情了。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也不知你哪来的这些谬论。话说回来,你到底对文玲做了什么?” 提起这件事,坐在一旁喝茶的鱼飞檐和琴相濡,且齐刷刷竖起耳朵。 很显然,大家都很好奇。 雁未迟语气轻松的说道:“嗐,其实上官璃没猜错,我就是在酒中下毒了。只是我的毒比较特别,太医院的大夫,是绝对查不出来的!”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下意识问道:“雁姑娘毒术造诣如此高深,不知师从何门?” 第348章 我要加注! “我啊……”话到嘴边,雁未迟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上官曦,果不其然,这家伙满眼都是探究。 雁未迟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强挤出一句话:“我……自学成才。” 鱼飞檐撇撇嘴:“又是跟猪学的?大猪会中毒?小猪会中毒?母猪生崽也会中毒?” 雁未迟挠挠头:“就……呃……差不多吧。” 上官曦站起身,白了她一眼之后,径直离去。 显然不想听她的谎话,也不想见她隐瞒事实的心虚模样。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的背影,无奈的自言自语:“做人啊,最重要是开心啊,那么较真干嘛呢!” 琴相濡也站起身,笑呵呵说道:“雁姑娘此话有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啊,就是心思太重了。又想算计别人,又觉得良心不安。跟他那些洪水猛兽的弟弟们,可怎么斗得赢啊!” “算计别人?算计谁?”雁未迟好奇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看向鱼飞檐:“你不知道吗,鱼世子那个药……” “哎呀琴大夫,我头晕,我不舒服,那个药我是不是吃错了啊,你快来给我看看!” 鱼飞檐拉着琴相濡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人带走了。 雁未迟一脸迷惑的看着二人,总觉得鱼飞檐好像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她 古古怪怪! 然而此刻,她也没空去理会鱼飞檐了,她还得准备明日的比试呢。 “开枝散叶,让你们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吗?”雁未迟喊来自己两个婢女询问情况。 开枝散叶连连点头:“回娘娘话,都买齐了,就放在若初院。”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干得漂亮!明日我就让那些老头,开开眼!” 开枝散叶对视一眼,二人也都充满好奇。 只可惜她们身份卑微,不能进宫去看这个热闹了。 —— 次日,九龙殿。 依旧是早朝之后,依旧是满朝文武翘首以盼,依旧是太子妃雁未迟,和银珰县主韩雨菲的比试。 只不过今日的比试,在九龙殿外的广场上。 众人站在两边,看着面前两个已经腾空的青铜鼎。 忍不住开始讨论。 上官璃说道:“这蓄水的青铜鼎,少说也有一两百斤吧?” 上官珏点点头:“是一百八十八斤。” 三皇子上官瑾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咳咳,这么重的东西,就算是男子,也要二三人合力才能抬得动,她们如何能搬动啊?” 上官珏瞥了一眼上官瑾,哂笑一声,讽刺道:“三哥这身子骨,就别惦记青铜鼎了,怕是尿壶都拿不稳吧。” 其他皇孙贵胄听到这话,都发出嗤笑声。 有一个兵部的官员,见状接话道:“呦,三殿下就算不用上朝,这也不能老盯着一件常服穿啊,瞧瞧,都毛边了。” 众人看向上官瑾的长袍,果不其然,还是之前赴宴时候穿的那件,还是一件冬衣。 那些官员都趋炎附势,巴结上官璃和上官珏,见他们二人笑,自然也就都跟着嘲笑了。 站在青铜鼎旁边的雁未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知怎么,就想到上官璃之前去太子府打砸书房的事儿了。 令她十分不悦。 想到这里,雁未迟忽然开口道:“等一下,长信王,我要加注!” 第349章 一屁股把腰坐断了 正要点香的长信王转头看向雁未迟,皱眉道:“加注?加什么?” 银珰县主韩雨菲也戒备的质问:“雁未迟,就你还加注?你推得动这铜鼎吗?” 雁未迟摊摊手:“能不能推得动,等下你不就看见了?怎么?不敢加啊,怕输?” “我会怕你?!”韩雨菲怒喝一声:“说,加什么?!” 雁未迟指向上官璃身上的衣服,开口道:“我要二殿下的朝服!” “什……什么?”韩雨菲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官璃也瞪大眼睛,怒声道:“雁未迟你脑子有病吧?关我什么事儿?” 雁未迟眨眨眼,继续道:“是不关你的事儿啊,可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件儿朝服。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原地、立刻、马上脱下来给我。如果我输了话……我把我裙子脱给你啊,公平合理吧?” 康武帝听到这话,微微皱眉:“胡闹,雁未迟,你是女儿家!怎好做如此赌注?莫要失了分寸,丢了太子府的脸面。”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恭敬的行礼:“陛下所言极是。可那要输了才会失礼,臣妾有信心,不会输!” “大言不惭!”韩雨菲开口怒斥。 雁未迟笑眯眯看着她:“我是大言不惭啊,可是他们都信我啊。你看看,陛下也劝我,二殿下也不敢赌。明显是都觉得你会输嘛!” 上官璃微微一怔,急忙道:“我……我可没那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就赌咯!”雁未迟善用激将法。 上官璃抿了抿嘴,一时间也有些骑虎难下。 他若是执意不答应,不就是等于不信韩雨菲会赢么? 可他若是答应,万一呢?万一韩雨菲真的输了呢? 当众脱下朝服,这都是被罢黜的罪臣,才会做的事情。 他若是做了,且不说这意头不好,就是这脸面,也要丢尽了啊! 上官璃咬牙切齿,低声道:“雁未迟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银珰县主跟你比,你赌我的衣服做什么?你去赌长信王的啊!” 雁未迟朝着上官璃眨眨眼道:“长信王都老成啥样了,有什么好看的,哪比得上二殿下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啊!是不是?” 雁未迟挑挑眉,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竟是让上官璃有些接不上话。 一旁的韩雨菲见状催促道:“比就比,二殿下你放心,我今日就让她在此颜面扫地!绝不会让你丢去朝服!爹,点香吧!” 长信王点点头,走到香炉面前,点燃了那一炷香,根本不给上官璃再拒绝的机会。 规则很简单,一炷香内,谁能把青铜鼎搬得更远,谁就赢了。 那一炷香点燃之后,韩雨菲便走到其中一个青铜鼎面前。 她先扎了个马步,随后撸胳膊挽袖子,双手推在青铜鼎上,高喝一声:“嗬!” 文武百官下意识向后撤头。 众人不约而同的觉得,谁娶了银珰县主,怕是连洞房之夜都熬不过去。 这犹如大象的四肢,犹如巨桶的腰身,犹如夜叉的嘴脸。 还不一屁股就把新郎官的腰都给坐断了。 哪里还能情意缱绻,共赴巫山啊? 第350章 都瞧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身大力不亏,那重达一百八十八斤的青铜鼎,竟是真让韩雨菲给推倒了。 而且她力气够大,人也不傻,知道那鼎是圆的,可以推倒之后在地上滚动。 如此一来,省去了不少力气。 一旁看热闹的鱼飞檐担忧的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可是小嫂嫂根本不可能将鼎一样推倒啊!师兄,她输了可是要脱衣服的,你怎么不拦着点啊?”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平静的说道:“她不会输。” 鱼飞檐诧异的看向上官曦:“你这盲目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上官曦侧眸看向鱼飞檐:“因为我还没见过她输,你见过?” “呃……这倒也是。”鱼飞檐又开始期待雁未迟的表演了。 可是雁未迟在那干嘛呢? 众人看到,雁未迟在往铜鼎的四个耳朵上,捆绑麻绳,麻绳上面还钓着一张什么东西。 “师兄,那是什么?” 上官曦开口道:“是羊皮,昨日她让开枝散叶去买的几张做皮筏子的羊皮。” “羊皮?羊皮用来干嘛?”鱼飞檐一脸茫然。 上官曦显然也想不通,微微摇头,静观其变。 除了羊皮之外,雁未迟还往那铜鼎里放了一些棉花,干柴,还洒了一些灯油。 鱼飞檐继续道:“师兄,雁未迟这是做什么啊,铜鼎里放了那么多东西,不是重量更重了吗?这如何推得动啊?” 鱼飞檐的疑惑,也是大家的疑惑。 那康武帝略显担忧的催促道:“雁未迟,你还在磨蹭什么?没看见那银珰县主,已经推出去十步开外了吗?” 雁未迟一边继续忙活,一边笑呵呵的解释道:“陛下放心,我这个啊,叫做后来者居上。等会儿我把铜鼎搬起来之后,这一炷香啊,都够我把它搬出皇宫的了。” “大言不惭,你可真是大言不惭!”长信王忍不住开口训斥。 这么重的鼎,就算是推着它滚动,就要十分消耗力气。 以韩雨菲的力量,一炷香内,能推动百余步,已经是极限了。 从这里到宫门口,又何止百余步,一千步也挡不住。 雁未迟居然敢夸下这种海口,简直可笑至极! 长信王的想法,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似乎只有上官曦一贯平静,而鱼飞檐则是十分期待。 好不容易等雁未迟折腾好了,那一炷香,都燃了五分之一了。 而此刻韩雨菲,已经走出二十步开外了。 雁未迟转头笑眯眯的看向上官璃,那个狐狸一样狡黠的表情,看得上官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今日该不会真的要在此处褪去朝服吧?这简直太可笑了! 雁未迟挑眉道:“二殿下,您瞧好了噢!”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点燃一个火折子,扔进了青铜鼎里。 轰的一下,青铜鼎冒出熊熊大火,吓得众人纷纷后退半步。 谁也看不懂雁未迟这所作所为,到底是在干嘛。 还不等有人发出疑惑,众人就看到,那捆绑在青铜鼎上面的羊皮,渐渐膨胀起来。 没过多久,竟是成了一个半球状。 第351章 一目了然的结果 伴随着羊皮被撑的越来越膨胀,那纹丝不动的青铜鼎,竟然开始晃动了!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简直无法理解。 而雁未迟把握时机,上前一步,单手拎住青铜鼎的一个耳朵,轻轻一抬,青铜鼎就离地了。 全场哗然!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妃天生神力?” “什么天生神力,肯定跟那张羊皮有关。” “哎呀你们是不是傻,这不就是一个大号的孔明灯吗?” “哎?还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就是大孔明灯啊!” “孔明灯有这么大力气,能拉起青铜鼎吗?” …… 众人争相讨论,谁都搞不清状况。 而此刻青铜鼎已经离地有一尺距离了,雁未迟只需轻轻推着它,它便可以随意挪动。 站在那观望的康武帝,惊喜道:“妙,妙,妙啊!此法甚妙!” 前来观战的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也惊讶道:“常人用孔明灯,只知道祈求神明,太子妃居然可用孔明灯,来提起重物,果然心思巧妙。” 就连看不惯雁未迟所作所为的安国公,都忍不住微微点头,心中暗道:“倘若在战场之上,用此法运送粮草,岂不是事半功倍?这死丫头到底哪里学来的本事?怎么看着,不像一个养猪女呢?” 而另外一边,鱼飞檐已经拍手叫好了:“哈哈哈,师兄你看,你看啊,小嫂嫂已经超过银珰县主了!” 没错,雁未迟就用平日里走路的速度,不疾不徐的超过了韩雨菲。 一边是身壮如牛,挥汗如雨,却只能龟速前进的银珰县主韩雨菲。 另一边是容貌倾城,神色轻松,步履如风的太子妃雁未迟。 孰胜孰负,已经一目了然了。 只要那铜鼎里的棉花和干柴没有烧尽,雁未迟就能将这个铜鼎,推到天涯海角! 不多时,雁未迟便走出百步开外。 她站在原地,朝着康武帝喊道:“陛下,我还要不要继续走啊?真把青铜鼎搬出宫去,陛下是不是把它送给我啊?” 康武帝哈哈大笑道:“走,继续走,你若能搬到宫门口,朕这院子里的九个青铜鼎,都赏赐给太子妃!” 这九个青铜鼎,象征着帝王之诺,一言九鼎。 这九鼎都给上官曦了,陛下的心思,不言而喻。 安国公和上官璃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不安。 雁未迟挥挥手道:“好嘞,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上官曦见状,脚尖一点,飞到雁未迟近前,开口道:“不要胡闹,这些铜鼎还要用来蓄水防火的。你若拿走,宫里如何防火?走到外院即可!” 走到外院,韩雨菲就已经追不上了,没必要搬出那么远。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官曦一贯谦卑,不想让自己的父皇,觉得他十分有野心,所以这九鼎,他不能接受。 雁未迟没想那么多,不过胜在她听话。 上官曦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 于是众人就看到,雁未迟已经走出二百步开外,随后便站在原地等韩雨菲了。 韩雨菲可没有羊皮气球助力,不到百步,便已经精疲力尽。 第二场比试的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了。 第352章 输不起啊? 比试结束之后,雁未迟显然胜出太多。 可那韩雨菲并不认输。 她指着雁未迟的鼻子怒斥道:“我不服,你耍赖!” 雁未迟眨眨眼:“呦,输不起啊?” “什么输不起?说好了各自搬动青铜鼎,可你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根本就不公平!”韩雨菲继续呵斥。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陛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日长信王的题目是‘让她们二人,每人去搬一个青铜鼎,看谁能将青铜鼎,挪动的距离更远。谁便胜出!条件嘛,就是只需一人完成,不可旁人相助!’是不是?” 康武帝看向德顺公公。 德顺公公连忙点头:“启禀陛下,正是如此,一字不差。” 雁未迟继续道:“这就对了嘛,长信王都说了,要求就是一人完成,不可旁人相助。敢问银珰县主,我可曾让旁人相助啊?我不是一人完成的吗?王爷出题也没说不能用道具啊!今日你就算用个马车把铜鼎拉走,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呀!” 韩雨菲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亲爹。 “爹,你……你是这么说的吗?” 长信王苦着脸道:“好……好像是。”他哪知道雁未迟鬼主意这么多,还会用什么道具。 韩雨菲见说不出道理,便开始耍横。 “反正不行,我不认输。大不了再比一次,我也用道具!” 这一轮若是输了,那就彻底输了。 不仅仅长信王府输了脸面,长信王还输了兵权啊。 想到兵权,长信王厚着脸皮开口道:“启禀陛下,菲儿所言极是,这雁未迟虽然赢了,可她投机取巧,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长信王看了一眼安国公,示意安国公帮他说说话。 安国公白了一眼长信王,本不想帮他说话,可一想到韩雨菲输了,兵权就会落在上官曦手上,他便无法坐视不理。 安国公也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老臣觉得长信王此话有理。能不能用道具,虽然事先没说清楚。可王爷也说过要她们二人去‘搬动’青铜鼎,但是今日大家都看见了,雁未迟那哪叫搬啊,那分明就是推着走。这一场比试,不能做数。” 文臣以安国公为首,武将以长信王马首是瞻。 二人都这么说了,其他文武百官,也都纷纷开口迎合。 太子府孤立无援的局面,瞬间暴露无遗。 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侧头看向自己妹妹,低声道:“看见了么,上官曦空有个太子的名分,旁的什么都没有。你还是要想办法,嫁给上官璃才好。” 尉迟云瑾低声道:“三哥说的没错,只可惜,那上官璃空有色心,却没有色胆,他看起来并不敢娶我。” 娶一个外族女子做正妃,风险确实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通敌卖国的嫌疑。 尉迟云昭继续道:“放心,三哥会帮你的!” 兄妹二人的谈话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雁未迟吸引去了。 雁未迟大声道:“哎呀呀好啦!不就一场比试么,大不了双方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如何退?”韩雨菲戒备的看着雁未迟。 第353章 雁未迟认输了? 雁未迟指向上官璃,微抬着下巴,得意的说道:“我要他的朝服。” 然后她又指向自己,笑眯眯的看着韩雨菲:“然后我认输!” 不等韩雨菲回应,上官璃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呼道:“这怎么行?说好了赢了才给你,你既然认输,就没道理要我的朝服!” 雁未迟撇撇嘴道:“事实上我是赢了,只是有些人不认账而已。” “你说谁不认账呢?分明是你投机取巧!”韩雨菲怒声反驳。 雁未迟摇摇头,叹口气道:“银珰县主,好歹你也是领兵之人,竟是不知‘兵不厌诈’四个字么?输就是输了,愿赌就要服输。” 韩雨菲正要再次反驳,雁未迟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这个人呢,向来好说话,既然银珰县主不愿认输。那要么打合,这一局算平局。咱们继续比第三场。要么呢,你让他把朝服给我。我认输,咱们仍旧可以比第三场。要是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的话……” 雁未迟跑到上官曦身边,忽的抱住他的手臂,故作委屈的说道:“那我就不比了,什么嘛,一群人欺负我一个,还要赖账,你们一个两个的羞不羞啊!殿下,我不比了,不比了!哼!” 看着故意装作刁蛮任性的雁未迟,上官曦有些无奈。 他抬起手,习惯性的想弹一下雁未迟的头,让她放开他。 可手到了她额头面前,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发:“好了,不比就不比,孤早就说过了,不比与他们纠缠。” 话音落下,上官曦就朝着康武帝拱手,看样子打算开口告退了。 一旁的韩雨菲情急之下,急忙开口道:“好,就选第二种,你认输!” 说到这里,韩雨菲看向上官璃:“有劳二殿下将朝服赠与我,改日我必然请能工巧匠,做十套新衣,赠与二殿下!” “这……这……”上官璃气的脸色涨红:“这不是多少件新衣的问题,这是面子问题!” 韩雨菲看向长信王。 长信王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气的想掐人中。他努力别开脸,不想跟长信王对视。 长信王却凑上前,低声劝说:“之远兄啊,不能让菲儿输了啊,不然太子就要掌管神策军了,这可是京城驻军啊!” 安国公气的鼻翼翕动,咬牙道:“你也知道不能输,那你还由着她去赌?” 长信王无奈道:“菲儿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让她赌,她就会闹出更大的乱子。你放心,第三场,我们绝对不会输。” 说到这里,长信王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已经知道第三场的比试题目了!” 安国公看向长信王,面露诧异。 长信王点点头,表示自己十拿九稳。 安国公无奈,只好走到上官璃面前,耳语了几句。 上官璃也气的快翻白眼了。 最后还是不得不宽衣解带。 他一边脱,一边抱怨:“这都什么事儿啊?!来人,还不快去给本殿下拿一身衣服来!” 四皇子上官珏站在一旁,语气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哎呦,可惜了,这身朝服,三日前才刚做好,二哥才穿了这一次呢!” 第354章 上官曦主动亲近? “嘶!你还说?”上官璃语气威胁的看向上官珏。 上官珏笑了笑,并不在意,毕竟他们兄弟之间关系很好。 上官璃三两下将朝服脱下来,随手塞给了上官珏。 上官珏也没介意,拿着衣服走到了雁未迟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真是特别,喜欢其他男人的衣服。” 这话说得,好像雁未迟对上官璃有什么企图一样。 雁未迟伸手把衣服接过来,挑眉道:“四殿下说错了,我不是喜欢其他男人的衣服,我是特别喜欢抢其他男人的东西。用来……借花献佛。” 说到这里,雁未迟拿着衣服走到三皇子上官瑾面前,十分客气的双手递上:“我观三殿下和二殿下身高相似,唯有身材略微消瘦些。这身朝服拿回去让宫女改两针,必然可以让三殿下穿着合身。” 上官瑾愣在原地。 文武百官也十分差异。 若说这所有皇子当中,人缘最差的,是太子上官曦的话。 那么所有皇子中,最没有存在感,连敌人都不屑于理他的,那就是病秧子上官瑾了。 若不是他偶尔冒出来一下,众人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宫女生的皇子了。 上官瑾受宠若惊,伸出手,却不敢接,只是惊讶道:“给……给我的?” 雁未迟笑眯眯看向他:“是啊,怎么?殿下宫里的宫女不会改衣裳吗?那不如我拿回太子府,请张嬷嬷改好了再给殿下送来?” “啊不……不必如此麻烦。”上官瑾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 还不等他碰到衣服,一旁的上官璃就冷哼一声:“哼!” 上官瑾见状,急忙抽回手,看起来有些畏惧上官璃的淫威。 上官曦见状,走到雁未迟身边,把衣服从她手上拿过来,直接塞到上官瑾怀中,平静而疏离的说道:“拿好了,回去洗洗再穿!”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拉着雁未迟的手,阔步走开了。 雁未迟抬头看向上官曦,抿嘴一笑。 这家伙,还真是知道怎么去气人! 洗洗再穿,可不就是嫌弃上官璃脏么! 看看那上官璃,白眼都要翻到天灵盖上了!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殿下真好。” 上官曦垂眸看向她,语气无奈而宠溺的说道:“你真多事!” 确实多事,自己的比试还没有结果呢,非要替旁人抱打不平。 可这种多事,却并不令上官曦讨厌。 相反,上官曦觉得雁未迟嫉恶如仇,侠骨柔肠,是个可爱的姑娘。 想到这里,上官曦拉着雁未迟手腕的手,朝着下面挪了一些,拉住了她的手。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可是上官曦少有的主动亲密。 还不等雁未迟搞清楚状况,一旁的韩雨菲便受不了他们夫妻之间散发的那种暧昧气息了。 韩雨菲气急败坏的说道:“雁未迟,第二场你输了,我们该比第三场了!” 韩雨菲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那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小夫妻身上,拉回到比试上。 高座上的康武帝,也看向尉迟云昭,笑呵呵询问道:“这第三场比试,需要北胤三皇子来出题,不知三皇子,昨夜可有想好题目?” 第355章 第三场比什么 尉迟云昭上前一步,恭敬的回应:“回陛下话,外臣已经想到题目了。这第一题是文比,第二题是武比,第三题要的是文武相济。外臣思来想去,这文武相济,无非就是一个‘智’字,所以这第三题,以‘智’为主。” “哦?具体比什么,说来听听。”康武帝显得很感兴趣。 尉迟云昭继续道:“几日前九龙殿宴席上,外臣曾禀报陛下,那个叫做花榆的盗墓贼,盗走了北胤的无字天机书,和黎国的金丝凤羽。而金丝凤羽乃是圣医族用特殊手法炮制的饰品。但凡与其接触过的人,都不能再接触雷公藤,否则就会起满红疹,苦不堪言。” 康武帝点点头,继续询问:“你出的题目,跟金丝凤羽有关?” 尉迟云昭点头道:“正是如此,那日长信王说了一句话‘让所有可疑之人,都摸一下泡过雷公藤的水’。依外臣看,此法非常可行,可是黎国百姓众多,可行之中,又掺杂着难以执行。所以外臣的题目,便是希望太子妃和银珰县主,各自出谋划策,想办法让京城百姓,都接触雷公藤。” 说到这里,尉迟云昭看向二人,继续道:“每让一个人,接触到雷公藤,那么便记录下他的名字和身份。为期十日,到期之后,看看你们二人,谁测试过的百姓多,谁便胜出!当然,谁若是在期限内,找到了花榆或者他身边那个女子,那么也算胜出!” 十日?十日也不够让全城百姓都接触雷公藤。 不过开始执行检查,还要记录在案,那么至少能筛查掉一部分百姓,剩下的,只能慢慢再筛查。 康武帝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不仅仅可以作为比试的题目,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个花榆的蛛丝马迹。 “好,就以此为题,你们二人可有意见?”康武帝询问雁未迟和韩雨菲。 不等雁未迟回应,韩雨菲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回陛下话,臣女没意见,就比这个好了!” 韩雨菲看向雁未迟,一脸的胜券在握。 想想也是,长信王在京城的势力,几乎可以呼风唤雨。 他手下的人马倾巢出动,自然要比雁未迟单枪匹马快多了。 毕竟太子在京城实在是孤立无援,他手下的风陵关将士,也不可能突然跑回京城来帮忙。 鱼飞檐有些担忧的看向雁未迟,然而雁未迟却好像并不怎么担心,只是浅浅一笑道:“既然银珰县主没有意见,那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了。” “好,那二位就比这个吧!”尉迟云昭笑呵呵的看着二人,摆出一副渔人得利的表情。 高座上的康武帝也点点头道:“明日是端阳佳节,便从明日开始算,为期十日。五月十五月圆之日,便是比试结果揭晓之日。你们两个,都要努力一些噢!” 康武帝也很想找到花榆。 二人纷纷行礼应声。 站在长信王身边的安国公,听到这个题目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凑近长信王,询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早就知道题目了?那你有何办法能胜出?就靠你人多吗?” 第356章 他想酱酱酿酿 长信王挑眉看向他,卖个关子:“怎么?觉得人多不好使?我这人手不够,不是还有你么?” 安国公皱眉道:“王爷,单靠人多是靠不住的。且不说这上官曦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就说这雁未迟,鬼主意多得很。说不定就有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呢?这可是最后一场比试了。为了你们能赢,二殿下连朝服都脱了,你可别……” “哎呀!行了,本王心中有数!”长信王得意的叉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安国公还是搞不懂他这份自信是哪来的。 别说安国公不懂,就连站在对面的上官曦也有些疑惑。 上官曦心中暗道:“看长信王的表情,他应该与尉迟云昭早有通气,换言之他早就知道今日题目了。可即便是知道,也未必能稳操胜券,为何他如今看起来,这般得意?” 上官曦有些想不通。 然而这个想不通的问题,在他们回到太子府之后,立刻有了答案。 …… 太子府。 各自回府之后,自然就是筹谋比试的问题。 而想要全城百姓接触雷公藤,那首先就要采买草药。 于是巨大的问题,便出现在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看向张管家,惊讶道:“你说什么?城里没有雷公藤了?” 张管家苦着脸道:“是啊娘娘,老奴已经命人走了二十几家医馆药庐了,一丁点雷公藤都没有了。现在轻舟和重山侍卫,还在外面寻找。” 一旁的上官曦了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今日长信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来他日前就知道尉迟云昭要出此题目。所以早就先一步买走了京城各处的雷公藤。” 鱼飞檐拍案而起:“啊这个老王八蛋,竟然使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雷公藤,我们比都不用比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去临近的村镇采买?” 坐在旁边的琴相濡摇头道:“依我看,不必去了。雷公藤本就不生在黎国境内,而且此草药有弱毒,用处又极少,若不是京城的医馆药庐规模够大,根本不会有雷公藤的存货。至于那些村镇,更是不可能买到此物。” “啊?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没办法了?”鱼飞檐担忧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显然也没想到,长信王会有此一招。 她撇撇嘴道:“真是鸡贼,竟然跟我玩釜底抽薪!这样一来,我还真得动动脑了!” 上官曦无奈道:“当然要动脑,那尉迟云昭已经说明,比的是一个‘智’字,你不动脑,岂不是要输?” 雁未迟单手托腮,笑眯眯看向上官曦:“殿下怕我输?” 上官曦别开脸,淡淡回应:“输了你就回去继续养猪,本太子有何可惧?” “我输了你就要被韩雨菲压在身下酱酱酿酿了,殿下真的不怕?” “你……”上官曦皱眉看向她,真是拿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一点办法的都没有。 关键是,为何他听到她口中奇怪的词汇,竟然毫无障碍的,瞬间理解。 酱酱酿酿? 他想酱酱酿酿的人,从来不是什么银珰县主。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目光忽然变得极具侵略性:“时辰不早了,跟我回霜寒院!” “呃……”雁未迟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紧张。 第357章 这样不算一起洗 霜寒院。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上官曦也不理会雁未迟,径自去沐浴更衣。 雁未迟想了想,便吩咐开枝散叶,在隔壁准备热水,也去沐浴更衣了。 所以等上官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雁未迟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正在擦潮乎乎的头发。 上官曦的眸光一沉,心跳有几分加快。 “哎?殿下,你洗好了?”雁未迟转头看向他。 上官曦见状,微微点头,平静的询问:“你也洗好了?” 雁未迟应声:“是啊,我怕等下耽误殿下睡觉嘛,所以就跟你一起洗了。” 上官曦呼吸一紧,鬼使神差的反驳道:“这样不算一起洗。” “哦,啊?”雁未迟眨眨眼,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殿下……说什么?” 上官曦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声道:“孤说,这样,不算一起洗!”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灼热的目光,忽然有些心慌起来。 这家伙,明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可是为什么还是让人感觉,他会随时扑过来? 雁未迟急忙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倒茶喝,以此来掩饰刻意拉开距离的尴尬。 上官曦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她的紧张,她的羞怯,她的不知所措,还有那么一点……他理解的欲拒还迎。 上官曦勾了勾嘴角,笑容浅淡,微不可查。 他正要拉着雁未迟上床休息,忽然看到桌面上有纸笔。 上面写着一些鬼画符一般的字。 字虽然不好看,可好在还能看懂。 上官曦询问道:“这是……药方?” 雁未迟摇头道:“不是药方,只是一些药性跟雷公藤相似的草药。买不到雷公藤,我们可以买其他的草药代替。只是我不知道,用其他的草药,能否产生同样的效果。”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自己的手,说道:“到时候,看来要我自己以身试药了。” 上官曦拒绝:“不行,你不能以身试药。万一手上的红疹无法消除,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势必引起怀疑。换一个法子!” 雁未迟略显苦恼的皱眉。 上官曦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回到床榻上。 夫妻二人躺下之后,上官曦才说道:“这第三场比试,比的是智慧,所以,你应该动动脑子。” 雁未迟侧身看向他:“我不是一直在动脑子?”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 他平躺在床榻上,抬手挥灭了房间烛火,随后闭上眼开口道:“我问你,如果没有接触过金丝凤羽的人,直接接触雷公藤,会怎么样?” 雁未迟回应道:“只要不是喝进去,都不会有任何异常。” 雁未迟刚说完,忽然间就明白了上官曦的意思。 “啊!我知道了!既然普通人触碰雷公藤,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那么只要是没接触过金丝凤羽的人,无论是否触碰过雷公藤,都不会留下明显的证据!” 换言之,虽然她没有雷公藤,可她用其他无毒的草药做做样子,旁人也很难发觉。 而韩雨菲就算拿雷公藤去给百姓试药,也一样不会在百姓身上留下痕迹。 第358章 一把将人抱住 雁未迟继续道:“照殿下这么说,那我这十日,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去记录一些百姓的姓名和身份就好了,不是吗?到时候就看谁记录得多了。” 上官曦继续道:“无论你记录多少,都不可能比长信王府多。” “为什么?”雁未迟不明白:“是因为长信王府人手多?” 上官曦无奈道:“京城百姓的身份信息,在府衙是有记录在案的。长信王只要派人去一趟京兆府,就什么都拿到了。若是孤没猜错的话,他在购买雷公藤的时候,必然已经将所有身份记录,都拿走了。先下手为强。” “啊?死老头,这么鸡贼!这摆明了跟尉迟云昭合谋,摆我一道啊!”雁未迟趴在上官曦身边,显得有些颓丧。 上官曦陷入沉默,不再接话。 雁未迟趴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对!殿下,这些事儿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上官曦冷淡的回应:“想到又如何?” 雁未迟坐起身,焦急道:“殿下想到了问题的纠结在何处,那一定也想到了应对之策,是不是?殿下,你快告诉我啊!” 雁未迟伸手去拉扯上官曦的袖口。 上官曦将自己的袖子夺回来,侧身背对着雁未迟,故作冷淡的回应:“自己找的麻烦,自己摆平。” “啊?”雁未迟苦着脸道:“我还不是为了帮殿下赢得神策军的兵权?” “你若只是为了赢兵权,第二场不要认输就好。可你偏偏要为了一件朝服而认输,还不是自找麻烦?”上官曦的质问,让雁未迟无力反驳。 雁未迟叹口气,躺在上官曦身边,有几分后悔的说道:“殿下教训的对,我确实不该意气用事。可上官璃和上官珏真的太可恶了!那样欺负三殿下。就像上官璃当日来太子府欺负殿下你一样。你说我这行侠仗义的小暴脾气,如何能忍得了?” 上官曦依旧不理会她,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一样。 雁未迟躺在他身后,轻轻拿起他一缕长发,在手上摆弄着。 一边摆弄,一边思考对策。 虽然她动作很轻,可敏锐的上官曦,仍旧知道她在干什么。 上官曦无奈道:“放下孤的头发,好好睡觉!” “噢!”雁未迟把上官曦的头发丢开,翻了个身,也背对着上官曦。 可她心里有事儿,如何能睡得着。 于是上官曦就发现,雁未迟好像煎鱼一样,翻来覆去! 终于,上官曦忍不了,直接翻过身面对雁未迟,一把将人抱住! “老实点!” 雁未迟身子一僵,瞬间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 “殿……殿下,你还没睡啊?” 上官曦无奈道:“你翻来覆去,孤如何睡得着?你别忘了,第三场比试,胜出的方法,并不是只有一个。”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瞬间明白了上官曦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在百姓身上消耗时间和精力,而是让我趁着这十天,去找花榆?” 上官曦沉声:“嗯!”他就是这个意思。 第359章 陛下的礼物 雁未迟眨眨眼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如何能找得到他呢?再说了,就算我找得到他,他也未必会跟我进宫。他是土夫子,跟我进宫,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上官曦淡淡回应:“倘若他真的是土夫子,那才叫自投罗网。倘若他不是,那这是一个自证清白的好机会。北胤胤城司的影卫,也不是吃素的,在四国双城之中,出了名的下手狠辣。一直被胤城司追杀,他迟早有一天,要死于非命。倘若这次能当着两国面澄清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可以摆脱胤城司的纠缠。” 雁未迟点头:“殿下说的有道理。我明日就试着去找找他!” “明日不行!”上官曦拒绝。 雁未迟疑惑:“为何不行?” 上官曦沉默片刻,就在雁未迟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上官曦开口道:“明日是端阳节。” 难道要留在府上过节? 这家伙,还挺有生活仪式感的! 想到这里,雁未迟应声道:“那好,后日,后日再去!” —— 次日。 次日一早,雁未迟醒来的时候,上官曦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知道上官曦应该是去上朝还没回来。 雁未迟起床梳洗更衣之后,打算去看看府上今天有没有准备粽子。 还不等她去到厨房,张嬷嬷就走过来开口道:“启禀娘娘,宫里来了个小太监,说是给太子妃送东西的。” “给我送东西?”雁未迟略有疑惑。 谁会莫名其妙给她送礼物啊? 雁未迟有些好奇的来到大门口,看到一个小公公抱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站在马车旁。 那小公公见到雁未迟出来,连忙客气的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这是陛下赏赐给娘娘的东西,命奴才送过来。” 雁未迟给开枝散叶递了个眼神,开枝连忙上前将盒子接过来,散叶将盒子打开。 雁未迟垂眸一看,下意识一挑眉。 啊,原来是这个。 雁未迟笑了下:“陛下有心了,多谢陛下厚赏。” 小公公也笑了笑:“陛下说了,太子殿下的身子,就有劳娘娘多多操劳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去回禀陛下,我一定会照顾好太子殿下的!” 那小公公连忙点头应下,随后周全了礼数,才告辞离去。 而另外一边,雁未迟抱着那个锦盒,欢欢喜喜的跑向琴相濡的院子。 因为那锦盒里不是旁的,正是北胤带来的那条九阳金鳟……晒成的干! …… 琴相濡看到这条鱼干的时候,也很惊讶。 “陛下竟然偷偷将这条死鱼收起来了?”琴相濡有些意外于康武帝对上官曦的舐犊情深。 雁未迟点头道:“是啊,我也很惊讶。陛下肯定对这条死鱼寄予厚望,只可惜啊,这根本不是九阳金鳟。” 琴相濡诧异的看向雁未迟:“你如何得知?难道你见过九阳金鳟?” 其实在北胤拿出这条鱼的当日,琴相濡就已经很疑惑了。 因为当时雁未迟用一点鱼饵,擦在上官曦的手上,引得九阳金鳟跳出来“自杀”。 她若不是十二分的确定,此鱼并非真的九阳金鳟,又怎么可能贸然将它杀害呢? 第360章 上官曦的生辰 雁未迟笑了笑道:“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听都没听过这条鱼的名字。不过我仍旧可以确认,它是假的!” “这是为何?”琴相濡不明白。 雁未迟继续解释:“因为你说过,九阳金鳟喜欢吃青须狼尾草。而青须狼尾草是生长在泽地的。北胤人拿来的这条鱼,是生活在火山附近的温泉里。那边的气候与泽地相差太远了!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用在动物身上,同样适用啊。喜欢吃泽地的青须狼尾草,那么九阳金鳟,必然也是生活在泽地当中,或者附近,怎么可能跑去火山?鱼又不会飞!” 琴相濡笑着点头:“没错,没错!雁姑娘果然机智过人。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要收下这条……鱼干?” 雁未迟叹口气道:“陛下一片舐犊情深,别让他老人家失望嘛。就算对太子殿下的寒毒没有用,做个菜,熬个汤,也能对太子殿下的肚子有用啊!我拿来给你,你也可以看看,这特殊的鱼,能否入药。它如此罕见,终归会有点用处的!” 琴相濡满脸温和的笑容,对于雁未迟的聪慧,十分欣赏。 既聪慧,又细心,既风趣,又幽默。 “好,那这条鱼在下就收了,仔细看看能否给太子殿下,做几个药膳,来滋补一二!” “那就交给你啦,我去厨房看看,今日有没有包粽子!”雁未迟说话就转身欲走。 琴相濡见状急忙道:“包粽子?今日是端阳节,厨房应该不会包粽子!” 雁未迟诧异的看向琴相濡:“琴大夫,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端阳节不包粽子,难不成吃月饼啊?” 琴相濡无奈叹口气:“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殿下应该……” “啊?是殿下的生日啊?”雁未迟还真不知道上官曦是端阳节出生的。 她急忙道:“你说得对,既然是生日,那确实不能只吃粽子!得好好庆祝一下!” 雁未迟话音没落,人已经蝴蝶一样飞走了。 徒留下琴相濡担忧的说出后半句话:“应该……禁食!” …… 雁未迟心里很清楚,想要找到花榆,靠她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可靠上官曦,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俗话说,求人办事,先礼送三分,所以雁未迟决定在上官曦生辰这一日,好好表现一下。 雁未迟将厨房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开枝散叶在这帮她忙活。 看着雁未迟面多了放水,水多了又放面的架势。 开枝忍不住询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啊?这面团……会不会太多了?” 雁未迟看着满满一大木盆的面,略显尴尬的说道:“好……好像是有点多。哎呀,不重要,不要在意细节!我取其中一点,其他的你们拿去蒸馒头吧!” 雁未迟选了一块,继续加进鸡蛋搅拌。 散叶也挠头疑惑道:“娘娘,您怎么往面粉里加鸡蛋啊?今日是端阳节,咱们不是包粽子么?” 雁未迟一边干活一边开口道:“端阳节是次要的,太子殿下的生辰才是重要的。”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啊?”开枝好奇的询问。 第361章 上官曦这是怎么了? 雁未迟连忙点头:“对呀对呀,所以我要给太子殿下,做个生日蛋糕!” “娘娘,什么……什么叫生日蛋糕?”散叶一脸茫然的询问。 雁未迟笑眯眯回应:“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好了,你们两个去炒几个菜。六菜一汤,美味健康!” 开枝和散叶齐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主仆三人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门外的张嬷嬷见状,疑惑的询问张管家:“这太子妃在厨房忙碌什么呢?今日不是太子殿下禁食之日么?” 张管家也搞不懂,开口回应道:“太子殿下一人禁食,又不需要所有人都跟着禁食。太子妃应该是做给自己吃的。” 张嬷嬷微微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先去买太子要用的东西了,这边你照看着点,别把厨房点着了!” 张嬷嬷对雁未迟的厨艺,没什么信心。 张管家笑呵呵的应下。 …… 午时过后,上官曦带着鱼飞檐,回到了太子府。 雁未迟有注意到,上官曦今日回来的特别迟。 但是没有注意到,上官曦今日的脸色,特别差。 “殿下,你回来啦,快来快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雁未迟跑到上官曦身边,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手腕,快速朝着正厅跑去。 “未迟,你……”不等上官曦询问雁未迟要做什么,就看到正厅摆放满满一桌酒席。 上官曦愣在原地,面沉似水。 紧随其后的鱼飞檐看到这一桌子又是鱼,又是肉的,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略显语塞的询问:“这……这是谁弄的?张嬷嬷呢?张嬷嬷人呢?” 雁未迟拍了拍胸口:“我弄的啊,当然也少不了开枝散叶的帮忙。你就别找张嬷嬷了,张嬷嬷出去买东西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笑眯眯说道:“我知道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所以特意给殿下做了生日蛋糕……呃,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做成了生日发糕,不过不重要,意思到了就行。来,开枝散叶,预备……唱!” 开枝散叶傻乎乎的,跟着雁未迟一起唱道。 “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 “够了!”上官曦忽然冷声打断了三人的聒噪。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才发现,上官曦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好看。 她想了想开口道:“那,那别唱了,来来来殿下,你尝尝我做的这个梅子扣肉,真的味道好极了!” 雁未迟拉着上官曦,试图一起落座。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开口道:“孤不饿,你自己吃吧!” 话音未落,他已经推开了雁未迟的手。 雁未迟见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试探着询问道:“殿下……你是在宫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吗?要不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不必!”上官曦拂袖离去。 雁未迟见状也有些恼火,忍不住抱怨道:“我准备了一上午,殿下就算是不爱吃,也不用给我脸色看啊。真是好心没好报!” 第362章 你就是个笑话! 上官曦听到这话,忽然脚步停下了。 雁未迟眼睛一亮,以为上官曦要回来吃东西了,没想到上官曦转身之后,满脸怒容。 他气势汹汹的走到雁未迟身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斥道:“雁未迟,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利用本太子利用的很顺手啊?你想让我帮你找花榆,你就不辞劳苦,邀宠献媚。你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就爱搭不理,避之不及。雁未迟,你记住了,你那点诡谲的心思,在本太子眼里,就是个笑话!跟你这个人,一样可笑!” 话音落下,上官曦就用力将雁未迟推开。 幸好一旁的鱼飞檐眼疾手快,扶住了雁未迟,否则她铁定要摔个屁股蹲儿了。 然而这样还不算完,上官曦推开雁未迟之后,隔空一掌,打向了那一桌席面。 砰的一声巨响,好好的一桌酒菜,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桌子都碎了一地。 雁未迟和开枝散叶都吓了一跳。 开枝散叶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雁未迟则是一脸愕然,搞不清状况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打完这一掌,就拂袖离去,没有再给雁未迟任何一个眼神。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上官曦这得在宫里受了多大的气,才会无理取闹成这样啊? 雁未迟迷惑的看向身边的鱼飞檐。 即便什么都不说,鱼飞檐也看懂了她眼中的询问。 鱼飞檐苦着脸道:“这……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就告诉我,太子殿下这到底怎么了啊?”雁未迟皱眉道。 鱼飞檐叹口气:“师兄他从来不过生辰,因为他的生辰,就是先皇后的……死祭。” “什么?!”雁未迟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鱼飞檐点点头,继续道:“而且每年的这一日,师兄都会禁食。今日我们回来的迟了,就是在后宫先皇后的居所里,祭拜先皇后。” 雁未迟有几分委屈,她又不知道这么多事儿,上官曦也从来没跟她说过啊! 她抿了抿嘴道:“就算是祭日,祭拜就好了,为何殿下要禁食?我们也不能吃么?” 鱼飞檐摇头道:“你们当然可以吃,只是我也习惯了,每年这一日,跟着师兄一起禁食。因为……唉,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雁未迟歪头看向他:“不能说?” 鱼飞檐双唇紧抿,迟疑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是师兄一辈子也无法挽回的伤痛,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说,会比较好。我不想多事,惹他不悦。” 换言之,上官曦未必想告诉她。 说到底,在上官曦眼里,她也还算不上自己人吧。 雁未迟笑了笑,开口道:“好,我明白了。” “小嫂嫂,你别生气啊!师兄他……唉……他真的是有苦衷。”鱼飞檐极力挽回上官曦的形象。 雁未迟耸耸肩,摊摊手道:“没关系啊,反正我就是个笑话。那就……一笑而过吧!” 这不还是生气了! 第363章 一个馊主意,看你敢不敢用 雁未迟话音落下,也离开了前院,看方向,应该是回若初院了。 鱼飞檐站在岔路口,看看霜寒院,看看若初院,思来想去还是去找琴相濡了。 琴相濡还在倒腾他那些草药,今天还多了一条鱼干。 鱼飞檐看着琴相濡在往一条鱼上擦咸盐,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有心思在这腌咸鱼呢?前面都掀桌子了!” 琴相濡笑了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我听见了。” “你听见了?”鱼飞檐惊讶道:“听见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 “不然呢?”琴相濡有些好笑的看向鱼飞檐:“去帮雁姑娘骂太子殿下不知好歹?还是去帮太子殿下,训斥雁姑娘多管闲事?” 鱼飞檐砸吧砸吧嘴,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这话。 琴相濡继续摆弄那条鱼,开口说道:“要我说啊,雁姑娘这样闹一次也好,省得每年的这一天,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放不下,也该学会沉淀情绪,哪能一直被困在过往中。” 鱼飞檐叹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鞭子没抽在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有多疼。大师兄不仅仅是困在过往中走不出来。他也困在自己的寒毒中走不出来。虽然他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眼下,压力倍增。” 琴相濡有些意外的看向鱼飞檐。 没想到向来大大咧咧,师兄弟三人中,最傻的鱼飞檐,竟然也有如此敏锐的一面。 鱼飞檐皱眉看向琴相濡:“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傻子!” 琴相濡干笑一声:“那是那是,鱼世子聪慧过人,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鱼飞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琴相濡敷衍人,一点也不走心! “唉,怎么办啊?就让他们俩这么僵持着?”鱼飞檐看向琴相濡,嘴上不说,可那意思,分明就是希望琴相濡,帮忙想个办法。 琴相濡一边弄着咸鱼,一边似笑非笑的说道:“鱼世子,你可想好了,在下的主意,从来都是馊主意。” 确实都是馊主意,可是琴相濡的馊主意,一直很有用。 鱼飞檐摩挲着下巴,开口道:“你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用不用!” 琴相濡勾唇一笑,笑得鱼飞檐有些发毛,下意识退后半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鱼飞檐面前,缓缓说道:“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鱼世子,看你敢不敢用了。” 鱼飞檐接过瓶子,一边询问,一边试图要打开。 “这是什么!” “哎!你可别打开,这可是在下提炼的高浓度酒,只许两滴,必然酩酊大醉,就算是闻一闻酒香,也会微醺!在下给它起名叫……醉生梦死!”琴相濡笑吟吟的看着鱼飞檐,似乎对自己的小发明,十分满意。 鱼飞檐皱眉看着这个瓶子,心中也明白了琴相濡的意思。 琴相濡是希望他给上官曦喂这个东西,让他喝醉之后,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一倒,能跟雁未迟交交心。 这倒也……不算一个馊主意。 “好,就这么办!”鱼飞檐攥着小瓷瓶,转身离去! 第364章 下错药了吧 鱼飞檐去厨房选了一坛上等的桃花酿,正要往里面加入这醉生梦死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哎?不对,今日大师兄禁食,只喝茶水不能饮酒啊!” 鱼飞檐想了想,在厨房一顿翻找,最后找到了一些金银花。 他笑眯眯说道:“这个好,煮一壶金银花茶给师兄喝,既能败火,金银花的味道还能遮盖这酒香。” 鱼飞檐立刻开始忙活起来,一炷香之后,茶已经煮好了。 他打开琴相濡给的小瓷瓶,正要往那茶壶里倒上一些,可茶水沸腾,刚一打开盖子,就呼的一下,扑上来一股热热的水蒸气。 而那些水蒸气,也将鱼飞檐手上的高浓度酒精瞬间吹的散发空气中。 鱼飞檐只闻到一阵酒香之后,便开始头晕目眩了。 “这……这……这琴相濡的东西,怎么酒劲儿这么大啊!” 鱼飞檐晃晃悠悠的,勉强往茶水里倒了几滴。 就在他担心还不够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酒气熏得昏头转向,一阵天选地转之后,他便砰的一下,躺在了厨房的地面上,竟是睡着了 。 灶台遮住了他的身形,令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开枝散叶,都没发现,厨房还躺着一个大活人。 开枝担忧的念叨着:“娘娘看起来火气大得很,我去煮点去火的茶,你去给娘娘煮一碗粥,从早上到现在,娘娘还什么都没吃呢。” 散叶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太子殿下喜怒无常的,真是苦了咱们娘娘了。” “嘘,别乱说话,小心给娘娘惹上麻烦!好了,你快去……哎?这是什么?”开枝看到了炉火上还热着的茶壶。 散叶凑近看看,开口道:“呀,这不就是金银花茶么,谁煮的,怎么没人看着火啊,这多危险。” 开枝一边将茶水从大茶壶里,倒到小茶壶中,一遍说到:“你去问问张嬷嬷,是不是给殿下煮的,如果不是,那我就先拿回去给娘娘喝了。” 散叶点点头,快速跑出去,片刻回来禀报:“张嬷嬷说不是给殿下的,说可能是琴大夫煮的茶。” 开枝点头道:“琴大夫是个好说话的人,咱们先取一壶不要紧的。等会儿他要喝,我再来帮忙!” 开枝说到这里,便将那一小壶金银花茶提走了。 …… 若初院。 雁未迟坐在房间里发呆。 她双手托腮,整个人看起来都闷闷不乐。 任谁忙碌一上午,结果还被人掀桌子,都会不高兴了。 可问题是,她的理性,还在一直劝说她,不要跟上官曦生气。 毕竟今日是上官曦生母的祭日啊。 可理性归理性,感性归感性。 感性上,雁未迟就是觉得很委屈。 这该死的家伙,明明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如果提前告诉她,她也不会折腾出这许多花样。 更加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说到底,还是那家伙了,没把她当自己人。 “哼!”雁未迟冷哼一声,站起身在房间跺脚走路。 然而走着走着,又觉得不该怪上官曦。 别说上官曦对她有所隐瞒,就说她自己,对上官曦难道不也是诸多隐瞒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第365章 大半夜的硬闯进来? “哎呀好了好了,这次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也不用你道歉了!哼!”雁未迟说着自我安慰的话,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准备喝口水,压压火。 结果一提起来,发现茶壶是空的,瞬间更加烦躁了。 “开枝散叶!”雁未迟开口大喊。 恰巧开枝提着茶壶进来了,笑眯眯回应:“娘娘是不是渴了?这有刚煮好的金银花茶,清润败火,娘娘尝一尝?” 开枝连忙给雁未迟倒了一杯茶。 浓郁的茶香扑鼻,让雁未迟忍不住挑眉。 “哎,好香啊,这里面好像不仅仅是金银花吧?” 开枝回应道:“听张嬷嬷说,是琴大夫煮的花茶。可能加了其他草药?” 雁未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觉得香气扑鼻,令人有些陶醉。 她笑了笑道:“琴相濡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话音落下,她便将那一杯茶,一饮而尽。 入口微苦,入喉微甘,苦后回甘,齿颊留香。 “果然是一壶好茶!”雁未迟对这个味道甚为满意。 关键是不知为何,喝了这一杯茶,竟是有些微醺的状态。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茶不醉人人自醉么? 开枝见雁未迟喜欢,便没有多打扰,而是告退离去,打算去厨房再煮一壶金银花,给琴相濡送去。 而雁未迟则一人留在房里,一杯接着一杯,把一整壶加了料的金银花茶,都喝了。 —— 是夜,霜寒院。 上官曦沐浴更衣之后,还是没有睡意,只能坐在桌案前,查看近日来的书信。 有风陵关的军报,也有红袖楼的密信。 有关于南滇国的军情调度,也有关于京城的秘闻。 在所有密信中,有一封信,瞬间吸引了上官曦的注意力。 是关于平役侯府的。 信中言明,九幽阁的杀手陆吾,已经连续三次,偷偷与平役侯的夫人,也就是明阳郡主私会了。 前两次都是强迫,这第三次,似乎变成半推半就。 上官曦微微挑眉,略有诧异。 他以为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以明阳郡主的性格,多半会找长信王出手,杀了陆吾。 没想到竟然……真的红杏出墙了? 一个徐娘半老,一个血气方刚,纠缠在一起,似乎也很正常。 上官曦心中嗤笑:“看来陆吾把明阳郡主,伺候的很满意。雁未迟那鬼丫头,一剂毒药,竟是给人做了大媒。” 想到雁未迟,上官曦的意识,从书信中渐渐离开。 忽然想起今日她拉着他,要给他庆祝生辰的模样。 上官曦微微皱眉,心里有那么些许懊悔。 “是我太激动了,她不知今日乃是母后的祭日,自然不会有所避讳。我不该那般责怪于她。” 然而懊悔之后,上官曦又有些赌气。 “也不是,她平日里都没有这么殷勤,晚上睡在一起,也百般推脱。如今忽然示好,摆明了就是有所求,这个小狐狸,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哪里有半点真心!哼!” 真的没有真心么? 一想到雁未迟的讨好,都是虚伪逢迎,上官曦的心情更不好了。 砰! 上官曦拍了一下桌子,自言自语道:“别指望本太子会帮你找花榆,输给韩雨菲,你就回去养你的猪!” 哐当! 上官曦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了! 第366章 二话不说扑倒他! “谁这么放肆?!”上官曦诧异的看向门口。 结果就看到小脸红扑扑的雁未迟,阔步走了进来。 上官曦站起身,疑惑的朝着她走过去:“雁未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是啊!我就是胆子大啊,怎么样啊?!”雁未迟眼神迷离,可语气却很强硬。 这着实让上官曦有些诧异。 只见雁未迟晃晃悠悠的朝他走过来,怒声道:“俗话说,当众教子,背后劝妻……啊不,是背后教夫,今儿个我就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雁未迟气势汹汹的朝着上官曦走过来,可脚下一个没站稳,左脚绊了右脚,竟是整个人朝着上官曦扑过去。 上官曦见状瞬间瞪大眼睛,本能的伸出双手将人接住。 可由于雁未迟的惯性太大,扑的他也连连后退。 幸亏身后就是椅子,上官曦砰的一下坐了上去,勉强扶住桌面,才没有摔倒。 而与此同时,雁未迟也已经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上官曦皱眉看向她,质问道:“你喝酒了?”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不难闻,却也隐藏不住。 然而雁未迟酒劲儿上头,根本没兴趣回答上官曦的问题,直接反驳道:“喝你大爷!” 什么?!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怒斥道:“放肆!” 他用力推开雁未迟,然而雁未迟却忽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依不饶的继续道:“上官曦,你知道我雁未迟这双手是干什么的么?别人是黑白两道都通吃,我雁未迟的这双手,是阴阳两界都掌控!” 上官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缠在他脖子上手扯下来。 “放开孤,你喝多了!” 上官曦扯下雁未迟的左手,雁未迟顺势把手举到他面前看,继续迷迷糊糊的说道:“我左手拿刀,可以为死者陈情,我右手拿针,可以为生者治病。我这一双能为人洗雪沉冤,还能悬壶济世的手,有多少人,有多少钱,求都求不来。今儿个我为你做个饭,你竟然还不领情?上官曦,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么?你这叫……不知好歹!” 上官曦觉得有些头疼,他再次试图推开雁未迟:“好了好了,你喝多了,先去睡觉。” “我不!我没喝多!姑奶奶我……千杯不醉!”雁未迟固执的抱紧上官曦,继续抱怨:“我知道你死了娘亲心情不好,可谁没死过娘啊?你好歹还有你爹疼你,给你送个大鲤鱼,我爹呢?一心只想着让我死,可我也没像你这样喜怒无常啊!” 雁未迟说着说着,靠进了上官曦的怀中,将脸颊贴在他肩膀上。 上官曦听到这话,本来想继续推拒她的双手,竟是僵硬的,有些下不去手了。 雁未迟得不到上官曦的回应,忽的坐直身子,看着他皱眉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你晃来晃去的干什么?不服气啊?!”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他哪里有晃来晃去,分明是雁未迟自己坐不稳! 第367章 男人的三不能 眼看雁未迟要朝后倒仰过去,上官曦下意识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抱紧。 雁未迟再次坐稳,忽然勾唇一笑:“怎么样,我的腰,细吧?” 这……这叫什么问题? 上官曦觉得呼吸有些混乱了,她怎么喝醉之后,疯疯癫癫的。 雁未迟轻哼一声,鼓着嘴继续抱怨:“放着人家这么一个腰细腿软,肤白貌美的娘子,你不好好疼,你还凶我。你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儿吗?简直……简直暴……暴什么来着?” 上官曦下意识接话:“暴殄天物!” “没错!就是这个词!上官曦我告诉你,做男人,不能像你这样。男子汉,大丈夫,第一,不能随便发火,显得你没度量。第二,不能随便发言,显得你没深度!第三,第三最重要了啊……” 不等雁未迟说下去,上官曦竟是有些好奇的问到:“第三什么?”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第三,不能随便发情,显得你没性/生活。” 噗! 如果上官曦此刻口中有水,必然喷雁未迟一脸。 这死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他什么时候发情了?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雁!未!迟!你……唔!” 不等上官曦把话说完,雁未迟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猝不及防的亲了下来! 上官曦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僵硬,手足无措的他,都不知四肢该往哪里放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女孩子。 不……这是他第一次被女人轻薄。 冰凉的嘴唇,柔软的令人着迷。 嘴唇上传来丝丝凉意,却让他整颗心开始沸腾。 她就那么不轻不重的贴着他,没有其他的举动,没有他期盼的进一步亲密。 可即便是这样,上官曦仍旧感觉心跳蓬勃,血脉贲张。 内热!内热!就是这种内热,他真的好热!寒蛊之毒都要融化了! 可她怎么不动了?她不是应该张开嘴?她不是应该探出舌尖?她不是应该更放肆一些,做更多的事么? 上官曦紧张而期待,僵硬而渴望。 就在他忍受不住,想要反客为主的时候。 雁未迟忽然抬起头,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上官曦呼吸紊乱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客为主了。 心里那种长了草一般的痒痛感,让上官曦大脑一片空白。 雁未迟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皱眉道:“我已经亲亲你了噢,亲亲就不许再难过了,听到了吗!” 看着雁未迟神志不清,却又固执想得到答案的样子,上官曦竟是破天荒的给了回应。 他什么也没说,却郑重的,点了点头。 雁未迟见他点头,瞬间云开雾散的笑了,她抬起手,点了点上官曦挺拔的鼻子,嘟囔着:“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本小姐就原谅你一次,再有下次,我就……我就……” 雁未迟想了许多威胁人的词,最后还是无奈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哼!” 说完这句话,雁未迟身子一软,靠进上官曦怀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临睡之前,还不忘念叨着:“殿下啊,车轱辘往前转,人要……往前看啊……” 上官曦伸手抱紧雁未迟,心情百感交集,复杂的难以言喻。 第368章 确定心意了吗 一直到怀中的小姑娘呼吸平稳,彻底陷入沉睡之后,上官曦才从自己刚刚的手足无措中,回过神来。 他将雁未迟打横抱起,阔步走向床榻。 随后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里面。 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模样,上官曦忍不住俯下身,想再尝尝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然而就在二人鼻尖相碰的时候,上官曦心中又开始矛盾起来。 他不能与雁未迟过于亲密,因为他给不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他也不敢跟雁未迟行敦伦之礼,他怕那该死的寒蛊之毒,会影响到雁未迟的健康。 他的人生充斥着悲剧和枷锁,还有负担和不确定。 他怎么忍心将自己心仪的姑娘,拉入这样的泥沼? 他对自己的爱有信心,可他对自己的命运,没有信心。 上官曦叹口气,将那个饱含深情的吻,落在了雁未迟的额头上。 没错,或许就是刚刚她亲的他一瞬间,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他很喜欢她,哪怕她……实话不多。 —— 次日午时。 雁未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想抱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雁未迟缓缓睁开眼,当她看清眼前环境的时候,腾地一下坐起身。 惊讶道:“这……这不是上官曦的房间么?我怎么在这?” 雁未迟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 虽然不是外衣,却也还算衣衫完整。 雁未迟松口气,随后开始寻找上官曦的踪迹。 “殿下?殿下?” 雁未迟的呼唤声没能喊来上官曦,却喊到了守在门外的开枝散叶。 开枝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您醒了啊?奴婢进来伺候娘娘梳洗更衣可好?” 雁未迟没有拒绝:“进来吧!” 开枝散叶连忙拿着洗漱的东西,和一身衣服走进来。 雁未迟看到二人都笑容满面的,忍不住有些疑惑。 “你们俩……这高兴什么呢?” 开枝散叶对视一眼,随后笑意愈发浓重了。 开枝一边帮雁未迟梳头,一边说道:“娘娘等下去前厅看看,一定比奴婢们更高兴。” 雁未迟眨眨眼:“前厅?有什么喜事儿妈?” 散叶也笑眯眯说道:“娘娘看了就知道了!” 雁未迟一头雾水,任由二人伺候她梳洗更衣,临出门前不忘问了一句:“哎对了,我怎么睡在这啊?” 她记得她应该睡在若初院才对。 开枝眨眨眼疑惑道:“娘娘是您自己过来了,您忘了?” “我自己过来的?”雁未迟指着自己的鼻子,彻底断片了。 开枝点点头道:“没错,昨晚上娘娘本来睡了,不知怎的忽然起床,气势汹汹的朝着霜寒院过来了。说是要教太子殿下一些做人的道理。” 散叶也点头道:“没错,娘娘还让咱们不许跟着。说要当众教子,背后教妻。” “呃……啊?”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不过这句话,倒是挺像出自于她口中的。 雁未迟回头看向还没整理的床榻,微微松口气。 心中暗道:“看来我应该也没有冒犯他,不然以他那小心眼的性子,肯定不会让我睡在床上的。嗯嗯,一定是这样!” 雁未迟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朝着前院走去。 第369章 哎呀?谁做的饭 雁未迟来到前院的时候,发现太子府的三个大男人,都围桌在桌子前面。 上官曦一本正经,平静的看着她。 鱼飞檐略显尴尬的咧嘴笑。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怎么了? 雁未迟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家太子妃像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你就不饿吗?”上官曦的话不太好听,可语气倒是很温和。 他朝着雁未迟伸出手道:“过来,用膳!” “噢!”雁未迟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上官曦身边落座。 刚坐下,她就发现了今日的席面不寻常。 这……这六菜一汤,不是她昨天做的那几样么? 还有那个形状有些奇怪的生日发糕,竟然也完美复原了? “这……这是?”雁未迟疑惑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皱眉道:“他们两个做的,非说昨日那个席面没吃到,感觉可惜。今日便缠着开枝散叶,重新做了一套。你尝尝看,这梅子扣肉,味道对不对?” 雁未迟惊讶的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的询问:“鱼世子?琴大夫?你俩还会做饭呢?” 在雁未迟看来,古代男人会做饭的,那都是因为职业和迫不得已的原因。 琴相濡独来独往,会做饭也就罢了。 鱼飞檐身为逍遥王府的世子,那可是江南首富的儿子,他会做饭? 看着雁未迟投来质疑的目光。 鱼飞檐急忙干笑道:“也……也不算很会,重在参与,对对对,重在参与!” 一旁琴相濡也笑了笑道:“在下不敢居功,只有这个生日蛋糕,是在下和的面。”而且是被逼的。 雁未迟了然道:“那看来是开枝散叶做的了。嗐,你们俩也真是的,做就做呗,非要弄一模一样的,也不怕殿下不高兴。” 雁未迟瞥了一眼,似乎是想确认他有没有不高兴。 然而上官曦却并不接话,而是盛了一碗汤给雁未迟。 语气淡淡的说道:“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雁未迟撅撅嘴:“噢,吃,不吃白不吃!” 这叫什么话?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四人开始吃饭。 吃过午饭之后,上官曦就离开了太子府,并未交代去处。 眼看上官曦走远,雁未迟立刻回头看向琴相濡和鱼飞檐。 琴相濡反应多快啊,急忙道:“哎呀昨天晒的那条鱼,今天差不多好了,我得去看看,晚上能不能给殿下弄个鱼汤药膳。” 哒哒哒,琴相濡一路小跑,生怕雁未迟把他叫住。 只剩下鱼飞檐一个人,雁未迟只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鱼飞檐尴尬的摇头挥手:“别,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雁未迟疑惑的皱眉:“鱼世子不是故意的,做了什么?” 鱼飞檐满脸尴尬,他昨天给那金银花茶下了醉生梦死,真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知道雁未迟会喝,更加预料不到,雁未迟喝完之后,还去轻薄上官曦。 鱼飞檐正愁着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雁未迟忽然问道:“鱼世子,今日这一桌席面,不是你们做的吧?是太子殿下做的?” 鱼飞檐微微一怔,眨眨眼道:“你要问我这个?” “不然呢?”雁未迟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我还应该问点别的?” 第370章 不速之客 “啊不!不不不!这个问题好,这个问题极好!”鱼飞檐松口气,紧接着就把上官曦给卖了。 “当然是师兄做的啊,我和琴大夫哪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早就不记得你昨天都做了什么菜了。哎师兄这个人啊,就是嘴硬心软。昨日掀桌子之后,晚上回去肯定自责的要命,所以今日才唱这一出啊!” 雁未迟抿了抿嘴,故作不在乎的说道:“噢,那他昨天……确实做错了!哼!” 鱼飞檐眉眼弯弯的一笑:“那他今天,也确实弥补了,小嫂嫂就放他一马吧!” 雁未迟鼓鼓嘴:“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是出了名的情绪稳定。谁像他啊,喜怒无常。不过看在事出有因的份儿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鱼飞檐松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雨过天晴啦!” “没这么容易,你们至少要告诉我,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雁未迟很想进一步了解上官曦,省的自己以后又踩了什么雷。 此时此刻的雁未迟,还不知道对一个男人的过去好奇,意味着什么。 鱼飞檐听到这个提议,倒是有些犯了难。 他皱眉道:“小嫂嫂,不是我不说,是师兄责令不许任何人提及。除了师父、我、还有二师兄之外,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细节。琴大夫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每年端阳节,师兄的心情都十分不好。你若是想知道,还是得去问大师兄。” 雁未迟看着鱼飞檐一脸为难的模样,便也没再咄咄逼问。 只是心中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在上官曦口中,问出当年往事呢? 就在雁未迟还没有想出办法的时候,太子府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雁未迟看向张管家,疑惑道:“你说长信王府的人来了?” 张管家点头道:“没错,还有京兆府的侍卫。” “他们来做什么?”雁未迟有些不解。 不等张管家回应,院子里就传来了银珰县主韩雨菲的声音:“我们来,当然是让你们触碰一下雷公藤了!” 唰拉啦,一群侍卫冲进太子府,瞬间站满了前院。 张管家见状急忙吩咐轻舟侍卫,出去找太子,另外吩咐下人去后院找鱼飞檐和琴相濡。 雁未迟看着来人,嗤笑一声道:“银珰县主,你这是何意?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我太子府,你想谋反啊?” 韩雨菲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奉陛下旨意,给京城每一个人,都尝试用雷公藤水洗手的。今日正好轮到你们了。” 雁未迟冷声回应:“银珰县主,那不是陛下的旨意,那是我们比试的要求。既然是你我之间比试,那我这边的人,自然要我来给他们尝试,还轮不着你来操心。” “呵呵!”韩雨菲嘲弄一笑道:“你来尝试,你有雷公藤么?雁未迟,你根本半棵雷公藤都没有,你该不会……想要欺君吧?” 雁未迟抿了抿嘴,一时间还真有些接不上话,因为她手上确实没有雷公藤。 眼看她面露迟疑,韩雨菲立刻道:“少啰嗦,把太子府里所有会喘气儿的,都给我叫出来,一个个尝试!” 第371章 是不是要暴露了 “试什么试啊?就算要试,那我们太子府的人,也得给太子妃记录在册,也不能记在你名下啊!”鱼飞檐的声音从雁未迟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他带着琴相濡,阔步走来。 韩雨菲皱眉看向他,没好气的说道:“鱼世子,你可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 鱼飞檐叉着腰看向韩雨菲,一脸不屑的说道:“是啊,不行吗?有本事你咬我啊!” “你!你真是找死!”韩雨菲气的咬牙切齿,却也知道不能跟鱼飞檐动手。 虽然二人的父亲,都是二字封号的王爷,爵位相当。 可鱼飞檐是世子,她只是一个县主,若是真的对鱼飞檐出手了,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韩雨菲冷哼一声道:“好,既然你们想自己试,那就试吧,本县主在这看着,看你们拿什么出来试。” 一旁的琴相濡笑了下,伸出手拿出一棵晒干的雷公藤,开口道:“太子妃一早就吩咐了在下,将雷公藤研墨成粉,混入清水,给大家沾沾手。是在下手脚慢了些,还没准备好。既然银珰县主这么有空,那就在这看着在下碾药吧。” 琴相濡看向身后,开枝和散叶,急忙把药碾抬过来,而琴相濡则拿了个矮凳,看样子就打算在众人面前研墨草药了。 韩雨菲见状,下意识开口道:“你怎么会有雷公藤?” 琴相濡有些好笑的说道:“银珰县主,在下是个大夫。” 是啊,琴相濡不止是个大夫,还是一个游走天下的神医。 他手上有雷公藤,又有何奇怪的。 韩雨菲冷哼一声,当即就要转身离去,然而还不等她走出一步,忽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 雁未迟认得这个丫鬟,这不是雁轻姝身边的橙儿么? 雁未迟微微歪头,透过人群看向太子府门口,果然见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看来马车上的人,一定就是雁轻姝了。 那橙儿凑近韩雨菲低声耳语了几句。 雁未迟没听见二人说什么,可很快便从韩雨菲的举动中,猜到了对话内容。 韩雨菲走回到雁未迟面前,挑眉道:“既然你们有雷公藤,那好啊,那就现在试试吧。当着本县主的面来试。” 雁未迟眉头紧锁,正要反驳,韩雨菲接着道:“你放心,用你们太子府的雷公藤试过的人,都算你的,本县主绝不抢你的人头数量。只是本县主并不相信他手上那棵药是雷公藤,所以一定要一探究竟。” 此话一出,鱼飞檐忍不住微微蹙眉。 雁未迟则是略有担忧的看向琴相濡。 只有琴相濡一脸平静,不疾不徐的碾药。 看到琴相濡这个表现,雁未迟基本可以确定,那雷公藤是真的。 可如果是真的,那就更麻烦了。 因为她接触过金丝凤羽啊! 再触碰雷公藤,她的手就会起红疹,到时候,岂不是暴露了?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银珰县主,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不相信我手上有雷公藤呗,那容易啊,找个太医来见证一下。试能试出什么?我们都没有碰过金丝凤羽,就算触碰了雷公藤泡过的水,也没有任何反应,能看出什么来?” 第372章 她一定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雁未迟也不啰嗦,直接吩咐道:“张管家,去请个太医。” 张管家急忙领命离去。 等这边琴相濡将雷公藤研墨成粉之后,那边太医也来了。 琴相濡将药粉递给太医,太医看了看,随后点头道:“确实是雷公藤。” 韩雨菲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真有,那行吧,现在就试试吧。” 一旁的鱼飞檐没好气的说道:“我说银珰县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小嫂嫂已经说过了,我们都没有碰过金丝凤羽,就算触碰雷公藤,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你气势汹汹的来闹事儿,不就是为了看看我们手上到底有没有雷公藤么,现在看到了,还不走?” “谁说我是来看你们有没有药材的?我就是来看你们测试的。” 韩雨菲勾唇冷笑,转头看向雁未迟,继续道:“用雷公藤水来测试众人,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比试,更重要的,是找到那个盗墓贼。你们自己测自己,如何能服众?当然要我测你们,你们再测我了!来人,拿水!” 身后立刻有人端着一盆混合雷公藤药粉的水。 韩雨菲二话不说把手伸进去洗了洗,随后又举起来示意给众人看:“看见了,本县主的手,没有任何异常。” 说到这里,韩雨菲看向雁未迟:“雁未迟,轮到你了!” 看着韩雨菲那得意的模样,雁未迟和鱼飞檐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鱼飞檐凑近雁未迟,低声道:“她一定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雁未迟也低声道:“雁轻姝在门外。” 鱼飞檐惊讶道:“雁轻姝见过你带发簪么?” 雁未迟微微摇头:“照理说不应该见过,可你别忘了,咱们太子府里,到处都是眼睛,虽然我只带了一两日,保不齐就有人记住了。” 鱼飞檐眉头紧锁:“有点麻烦,拖一下,师兄很快就回来了。”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就洗一下手,有那么难吗?”韩雨菲开口催促:“难道说,你们心虚,所以不敢洗?” 雁未迟勾唇一笑道:“心虚?我们又不是盗墓贼,有什么可心虚的。不过既然你要看我们试一试,我们也想看你们试一试。” 韩雨菲皱眉道:“你瞎了吗?我刚刚不是试过了?” “银珰县主,你聋了吗?我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韩雨菲勾唇冷笑:“牙尖嘴利,迟早有一天,我要拔光你的牙,缝上你这张嘴!所有人排成队,试给她看!” 雁未迟转头看向张管家:“张管家,把太子府里所有人都叫出来,咱们也排成队,试给银珰县主看。” 二人下令之后,太子府的人和长信王府的人,便纷纷列队,依次在雷公藤水中洗手。 为了公平起见,太子府用的,是韩雨菲准备的草药水。 而韩雨菲带来的人,则是用的琴相濡准备的草药水。 那些下人,一个个试过去,都没有什么反应。 眼看就要论雁未迟了。 韩雨菲得意的看着雁未迟,眼神中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她这个表情,让雁未迟愈发明白,她一定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第373章 姐妹二人一起洗手 雁未迟的视线越过韩雨菲的肩膀,看向太子府门口的马车,勾唇冷笑道:“说好了,双方的人都要试,怎么银珰县主还在马车里藏着一个?” 韩雨菲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身后,随后没好气的说道:“她不是我长信王府的人。” “可她是你带来的人,不是吗?”雁未迟话音落下,就朝着马车走去。 韩雨菲也没阻拦,这么多人呢,雁未迟还能把雁轻姝吃了不成? 雁未迟来到马车旁,开口道:“二妹妹,都走到门口了,不下来给姐姐请个安么?” 雁轻姝有些不情愿的掀开车帘,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来找雨菲表姐的,不是来找你的。” “是不是来找我的,你见到我都该行个大礼吧?我可是太子妃啊!难不成,你还想以下犯上?” 雁未迟双臂环抱于胸前,态度倨傲的看着雁轻姝,大有一副她不行礼,就不罢休的架势。 雁轻姝当然不想行礼,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贸然以下犯上,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何况雁未迟的位份,比她不知大了多少去。 雁轻姝憋着一口恶气,走到车辕上,蹲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你站的那么高?还得我仰头看你,这叫行礼?”雁未迟皱眉训斥。 雁轻姝气的不行,也不敢反驳,当即吩咐橙儿拿马凳。 随后雁轻姝走下马车,来到雁未迟面前,再次恭敬的行礼:“臣女雁轻姝,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万福……” “哎呀,瞧你,都是自家姐妹,怎么还当真了呢?”雁未迟上前一步,猝不及防的拉住雁轻姝的手,将人搀扶起来。 雁轻姝急忙躲闪,紧张的质问:“你干什么!” 雁未迟眨眨眼:“我干什么了?我只是扶你起来啊,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心虚呢?” 雁轻姝用手蹭着衣服,好像刚刚自己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难受的紧。 听到雁未迟这么问,雁轻姝也没回应,只是岔开话题道:“我已经行过大礼了,先告辞了!” 说话间,雁轻姝就要回道马车上。 雁未迟忽然伸出手臂,拦住了雁轻姝的去路。 “慢着!你没看见大家都在用雷公藤洗手么?你这般畏畏缩缩,不肯去洗,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心虚呀?” 雁轻姝反驳:“我哪有心虚?我早就洗过了。” 韩雨菲也从院子里走出来,皱眉道:“没错,长信王府的人,和平役侯府的人,都已经洗过了。” 这都算是她的人头数,她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可即便她说的是真的,雁未迟也不相信的。 “你说洗过就洗过了?我没看见,就不算洗过。银珰县主,是你要看我太子府所有人当面洗手的。那我也同样要求看你带来的人当面洗手,这很公道不是么?只不过就是碰一下水的事儿,她这般推脱,你这般维护,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雁未迟站在马凳前面,执意不让雁轻姝上车。 韩雨菲的目的是雁未迟,不想被其他事纠缠。 当即开口道:“洗就洗,轻姝,你去洗给她看。雁未迟,你也别得意,你自己还没洗呢!”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简单啊,我们姐妹二人,一起洗!” 第374章 找到盗墓贼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拉起雁轻姝的手,直接朝着院子里走进去。 雁轻姝被雁未迟捏的生疼,紧张的看向韩雨菲。 “雨菲表姐,雨菲表姐!” 韩雨菲不胜其烦的皱眉道:“喊什么喊,不就洗个手吗?来人,把水端给她们。” 长信王府的人,将雷公藤的药水端到二人面前。 雁未迟死死攥着雁轻姝的手,勾唇冷笑道:“雁轻姝,真以为我嫁出平役侯府,咱们的帐就算完了么?我只是没空搭理你们而已,雁寒山贬妻为妾,明阳郡主鸠占鹊巢,还有你从小到大对我的欺辱践踏,还好意思觊觎我的夫君。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给你记着呢。我不去找你,是因为我没空。你来找我,看来你很急着送死啊。那今日,我就成全你!”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雁轻姝紧张的看着雁未迟。 而雁未迟则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二人一起将手深入了雷公藤的药水中。 哗啦一声过后,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二人攥在一起的手。 鱼飞檐是担心雁未迟暴露了。 韩雨菲是想看到雁未迟是不是真的会起红疹。 就在场面静谧而紧张的时候。 一声尖叫,划破了众人的沉默。 “啊——好痒,好痒,放开我,放开我!”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尖叫的竟然是雁轻姝?! 叮咣,哗啦! 雁轻姝太过于难受,用力挣扎,竟是掀翻了水盆,也挣脱了雁未迟的桎梏。 雁未迟松开手,顺势垂下水袖,双手背在身后,惊讶道:“哎呀,你们快看啊!她手上真的起红疹了,她就是盗墓贼啊!” “这……这怎么回事?”韩雨菲震惊的凑上前,拉起雁轻姝的手腕仔细端详。 果不其然,跟那日尉迟云瑾身边宫女手上的红疹,一模一样。 “雁轻姝?你……” 雁轻姝慌乱的用另外一只手,挠着这起红疹的手,焦急的辩解:“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表姐,你相信我啊,我怎么可能去盗墓呢?我都没有离开过京城啊!” “这倒也是……”韩雨菲也不相信,雁轻姝能有这个本事。 一旁的鱼飞檐冷哼道:“哼,你没离开京城,不代表你不能派人去办啊,好歹也是侯府小姐,调动几个手下,能有多难?来人啊,把她带进宫里,给陛下发落,就说我们太子妃已经找到盗墓贼了,这第三局,应该算我们胜出了!” 此话一出,韩雨菲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说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就算是调查清楚了,那她也是我先找到的,跟雁未迟有什么关系?来人,把她带走!” 雁轻姝震惊的看着韩雨菲,泪流满面的为自己辩解:“雨菲表姐,真的不是我啊,你不能相信他们的话啊!” 韩雨菲没好气的驳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么多人看到你手上的红疹,你总要做出一个解释!我们走!” 韩雨菲一心想着抢功,无论这雁轻姝是不是盗墓贼,她都不会将雁轻姝留下。 所以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快速离去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雁未迟背在身后的手,掌心布满红疹,一样瘙痒难耐。 第375章 长见识了 眼看韩雨菲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琴相濡才急忙走到雁未迟身边,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腕,快速朝着后院走去。 众人见此一幕,都忍不住有些惊讶,毕竟这琴大夫是个外男,如此举动,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 鱼飞檐见状打着哈哈说道:“哎呀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把这都收拾干净了!” 随后也朝着琴相濡和雁未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当他来到琴相濡的院子时,正好看到琴相濡将雁未迟的手,塞到井口旁边的水桶里。 琴相濡看向鱼飞檐,焦急的说道:“鱼世子,去拿冰块来!快!” “啊?什么?”鱼飞檐有些发愣。 琴相濡焦急的开口:“冰块,冰块啊!太子府有冰窖的!” 鱼飞檐回过神,急忙道:“不,不行,太子府之前是废弃的,冰窖里面也没有冰啊,我出去找!” 鱼飞檐当即飞身而起,朝着红袖楼飞掠而去。 而雁未迟则痛痒难当,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她下意识想抽挥手挠一下,却被琴相濡死死的按住。 琴相濡语气严厉的训斥道:“不能挠,挠破了皮肤,雷公藤的毒就会渗透进去,危及生命。你可真是胡闹,明知不能碰,还要碰?” 雁未迟有些难受的开口道:“那日见北胤的那个宫女,似乎也没有这么严重啊,怎么如此痛痒,啊不行,我受不了了,让我挠一下,就一下!” “不行!”琴相濡厉声阻止,随后急忙又换了一盆冷水,继续拉着她浸泡! 雁未迟发现,水变凉了,果然手就舒服一些,不像刚刚那般难以忍受了。 琴相濡见她不挣扎了,才解释道:“这手起红疹的程度,跟接触金丝凤羽的时长有关,也跟雷公藤水里的药性强弱有关。那个北胤宫女,充其量就是将顶簪拿进拿出。可你却带在身上许久。而且今日银珰县主准备的雷公藤水,里面的药性也是加了倍的,当然难受了。不要小看了圣医族的能力,她们制造的东西,从来都会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雁未迟尴尬的苦笑道:“我现在见识到了!” 她不仅仅见识到圣医族的厉害,她也见识到这古代医学的精妙了。 二人说话的工夫,鱼飞檐总算回来了,还带回了上官曦。 只是上官曦没想到,自己走进后院的时候,会看到琴相濡按着雁未迟的手,一起泡在水桶里。 上官曦脚步微微一顿,琴相濡见状急忙把手抽回来,还不忘训斥雁未迟:“我不按着你了,你万万不可以抓挠,否则就让太子殿下,点你的穴。” 太子殿下? 雁未迟回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上官曦跟鱼飞檐一起走过来。 鱼飞檐一路小跑,把从红袖楼拿回来的一坨冰,扔进水桶里。 水温变得无比冰凉,让雁未迟瞬间松口气。 “呼……好舒服,好舒服,总算不痒了!”雁未迟用另外一只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上官曦走近二人,开口询问琴相濡:“她怎么样了?” 第376章 师兄,你捡到宝了! 琴相濡回应道:“太子殿下放心,只要不抓破皮肤,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等一会儿雷公藤的药劲儿过去,手上的红疹,会在三五日内,慢慢消退的。”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切记不可以挠,我去拿一些纱布,给你包起来,省的你忍不住。” 琴相濡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训斥,让雁未迟有些赧然。 “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雁未迟只是随口回应一句。 一旁的上官曦,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琴相濡惯会察言观色,见此幕,急忙道:“操心的又何止我一人,太子殿下,才是最操心的。” 话音落下,琴相濡就转身离去了。 雁未迟转头看向沉着脸的上官曦,苦笑道:“殿下放心,我真的没事,只是刚刚那种情况,我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总不能让雁轻姝得意了去。” 上官曦皱眉道:“只有无能之人,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能之人,只会兵不血刃,远迩来服。” 雁未迟撇撇嘴,心中不服气上官曦这么讽刺她,但是嘴上倒也没有开口反驳。 一旁的鱼飞檐见气氛有点尴尬,急忙道:“哎呀好了好了,师兄你别说了,当时那种情况,确实让小嫂嫂骑虎难下。哎,话说回来,小嫂嫂,你是怎么让雁轻姝的手也起红疹的?” 提起这件事,雁未迟就有中出口恶气的快活感觉。 她挑眉道:“我给她手上擦了毒药,见到水就会起红疹,我的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只要她抓破了,那么红疹里面的脓液流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新的红疹,她若是不克制手脚,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满身脓包的癞蛤蟆,哈哈哈哈!” 鱼飞檐没有笑,上官曦也没有笑,只有雁未迟自己在那傻笑。 笑着笑着,就只剩下尬笑了。 鱼飞檐探究的看向雁未迟,继续询问:“小嫂嫂……我的意思是……你是什么时候给她下毒的?这从韩雨菲出现之后,我们呢一直都在一起,我并没有见到你去准备毒药啊。难不成……你未卜先知?” “呃……”雁未迟瞬间僵住。 她的毒药,早就都放在白玉手镯里的,什么时候用,只要一个念头就好了,又何需去准备。 可是这让她这怎么解释的清呢? 思来想去之后,雁未迟开口道:“就是……就是掐指一算,你懂吧?” 鱼飞檐了然道:“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嫂嫂跟二师兄一样,都会扶乩卜卦之术,是不是?” 雁未迟尴尬的笑着:“你说是,那就……那就是!” 鱼飞檐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上官曦:“大师兄啊,你听啊,小嫂嫂也会扶乩卜卦,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上官曦轻哼一声,不予置评,而是看向去而复返的琴相濡,开口道:“把她两只手,都给本太子缠起来。” “啊?两只手?我左手没问题啊!”雁未迟表示抗议。 上官曦不容置疑的说道:“都缠起来,你自己才解不开,只缠一个,你必然忍不住!” 第377章 你该不会来敲竹杠吧? 因为有上官曦的命令,于是乎…… 一炷香后,雁未迟的两只手,都被包成了粽子,一点皮肤都没漏出来。 眼下别说抓东西了,她连茶杯都拿不起来了。 雁未迟将两只捆成粽子的手,举在上官曦眼前晃了晃:“殿下,你该不会是在整我吧?!” 上官曦白了她一眼:“本太子没那个闲工夫!” 说到这里,上官曦一边转身离去,一边没好气的叮嘱道:“双手复原之前,你都不要出门,雷公藤的事情,也不必操心!” 话音落下,上官曦已经消失在后院中了。 雁未迟转头看向鱼飞檐:“太子殿下……看起来不太高兴?” 鱼飞檐挠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出去遇到麻烦了?” “殿下出去干什么了?”雁未迟追问。 鱼飞檐摇头,他也不清楚,上官曦没交代过。 二人都不明所以,纷纷转头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浅笑一下道:“太子心,海底针,在下也不明白。”他不是不明白,他是不能说。 上官曦分明就是吃醋了嘛。 唉,那个家伙,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似的,看来他要跟雁未迟保持一定距离才好,省的一个不小心,把上官曦气死了。 那到时候谁来还他自由啊!他可不想一辈子当军医! 琴相濡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院子。 …… 当天夜里,雁未迟没再见过上官曦。 天黑之后,雁未迟站在自己院子里来回走动,思忖着今晚要不要去霜寒住。 那家伙说过要把她当做抱枕的。 可是身为抱枕,总不能自己送上门去被抱着吧? 雁未迟撇撇嘴,有几分纠结。 “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回霜寒院了!”开枝跑进来禀报道。 雁未迟眨眨眼:“什么时候回去的?” 开枝回应道:“就刚刚,已经吩咐下人备水沐浴了。娘娘咱们过去吗?”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下,主动过去,好像不太好吧。 她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太子殿下可能生我的气了,今晚上就不去触霉头了。你们都歇了吧!” 开枝散叶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转身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雁未迟一人的之后,雁未迟还是心情不太平静。 小小的一颗心,装了太多事儿了。 一来想找花榆问清楚。 二来想知道雁轻姝是怎么知道金丝凤羽在她手上的。 三来还想知道上官曦在生什么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很想知道先皇后当年,到底是怎么遇害的。 “唉……操心容易老的快,我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啊!”雁未迟一转身,被身后一袭白衣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吓了一大跳。 啪! 那人眼疾手快,直接点了雁未迟的穴道,让她一声惊呼,卡在了喉咙里。 “是我!”竟然是杀手扶光! 雁未迟疯狂眨眼,示意扶光解开她的穴道。 扶光用剑鞘点了她一下,雁未迟重获自由连连后退:“你……你又来找我干嘛,你该不会是银子花完了,又来敲竹杠吧?” 第378章 银票有点不寻常 金色的面具遮挡了扶光的容貌,自然也遮住了他的神情。 否则雁未迟就能在扶光脸上,看到鄙夷和不屑了。 扶光冷漠的开口道:“九幽阁收到新的挂单,说是太子府在找一个叫做花榆的人,是不是?” 雁未迟微微一怔,略显惊讶的开口道:“上官曦他……他真的帮我去找人了?” 扶光皱眉看向雁未迟,开口催促:“我在问你话,是还是不是?” 雁未迟回过神,连忙点头:“啊是,是是是,怎么?你找到了?” 扶光直接开口道:“一千两。”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道:“你还真是来要银子的。不过还好,比起上次的一万两,你算是手下留情了。” 扶光补充道:“一千两,一个线索。” 线索? 雁未迟眨眨眼:“合着你没找到人啊,只有一个线索啊。” 扶光冷漠的回应:“你可以不买,那我告辞了!” 扶光当即就要转身离去。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哎等等!等等!你这人,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谁买东西不得砍砍价啊。真是的!” 扶光朝着雁未迟伸出手,摆明了不打算跟她砍价,当然,不给银子,也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 一千两银子,雁未迟还是有的。 她佯装从怀里掏,实际则是从手镯里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扶光手上。 扶光拿到银票之后微微皱眉,并未立刻说话。 雁未迟见状催促道:“银子都给你了,你的线索呢?呐呐呐,你可不能原地涨价啊!” 扶光回应道:“红袖楼对面新开的那一家奇怪的铺子,春深不知处,你去那里,自会有收获!” 扶光话音落下,便忽的飞身离去。 旁人夜间行走,都穿夜行衣。 这扶光可倒好,一袭白衣,生怕旁人看不见他似的。 不过这动作倒是极快,宛如一道白光,闪烁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雁未迟的注意力从扶光身上收回来,口中喃喃念叨着:“春深不知处,不就是那个鸭店么?难道花榆是个鸭?” 雁未迟瞪大眼睛,忍不住惊讶道:“难怪他长得妖里妖气,跟狐狸似的。还真是……天生做鸭的好材料!” 雁未迟得了这个消息之后,便回房休息了,打算明天跟上官曦沟通一下。 毕竟没有上官曦的命令,她自己无法离开太子府。 主要她这双手,也不允许她暴露于人前。 可她不知道的是,扶光并未离去,此刻就坐在她的屋顶上。 扶光没有偷窥的兴趣,他只是拿着那一叠银票,若有所思。 “银票从怀中拿出来,为何没有一点体温?这很不寻常。看来这丫头身上或有至宝,可凭空取物?”雁未迟成功引起了扶光的兴趣。 —— 次日晨。 次日一早上官曦刚睁开眼,就看到雁未迟蹲在他床榻边缘,举着两只粽子一样的手,托着自己的小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上官曦看着她傻乎乎还透着可爱的模样,心中竟是生出想要亲亲她的冲动。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坐起身,故作冷漠的看着她:“谁让你进来的?” 第379章 一大清早的男人不能惹 雁未迟嬉皮笑脸的说道:“殿下,说好要拿人家当抱枕的,怎么才抱了两天就不抱了呢?身为一个合格的抱枕,我自然要有觉悟了。这不,洗白白送来给殿下抱啦。” 上官曦深吸一口,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这死丫头,怎么不经意间,就能撩人心弦。 “有话直说,不必兜圈子!”上官曦冷漠催促。 雁未迟坐到上官曦身边,凑近他甜甜的笑着:“殿下,我想出门。” “去哪?”上官曦起身倒茶,躲开雁未迟的亲近。 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草药香,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钻。 明明应该是凝神静气的药香,此刻却好像变成了暖情的春/药一样,令人心跳加快。 这一大清早的男人,本就亢奋异常,雁未迟还真会挑时候。 雁未迟可没想那么多。 她虽然有个现代的灵魂,可在男女之事上,根本连启蒙都算不上,对于自己不精通的领域,自然也不会思考那么多细节了。 见上官曦询问,雁未迟也没隐瞒,笑眯眯开口道:“我知道殿下出去帮我打探花榆的下落了,昨天夜里,那个九幽阁的扶光来找我了,他问我要了一千两银子,告诉我一个线索,说是春深不知处!” 上官曦端着茶杯,看向雁未迟,面露惊讶。 雁未迟见状眨眨眼道:“我说的是真的,殿下很惊讶?” “惊讶你的坦白!”上官曦淡淡回应。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上官曦骂人怎么不带脏字儿呢,这不摆明了说她平日爱说谎吗?! 上官曦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继续道:“扶光的消息,十有八九是有用的。” “那殿下让我出门啊!”雁未迟激动的站起身,走到上官曦面前。 上官曦绕开她,来到屏风后面穿衣服。 他不想让雁未迟看到他下半身的尴尬。 上官曦一边穿,一边道:“你缠着双手,出去招摇,若是被长信王府的人看到了,必然诸多麻烦。” “那我可以先把手拆开啊!”雁未迟凑到屏风身边,猝不及防的探出头看向上官曦。 却不知上官曦正在更衣。 他刚刚脱下睡觉的寝衣,还来不及更换,就被雁未迟看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下,二人都瞬间愣在原地。 雁未迟的眼神,难以自控的在上官曦身上游走。 宽阔的肩膀,凹凸的锁骨,健硕却不突兀的胸肌,还有那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延伸至幽深之处的人鱼线。 “咕咚!” 雁未迟十分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上官曦直接将手上的寝衣,盖在她头上,没好气的说道:“简直是个登徒浪子!” 嘴上说嫌弃,可上官曦心情却很好,这丫头,都看着他流口水了,看来在她眼里,他应该比琴相濡,更好看一些。 雁未迟也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忙不迭远离屏风。 都说美色误人,真是一点也不假,但凡上官曦再丑那么一丢丢,她都一定不会这么失态的! 雁未迟略显慌乱的往外走:“殿下放心,我会隐藏好自己的,那我权当你答应了啊!” 第380章 前门接男宾,后门接女客 上官曦忙着穿衣服,也没办法追出去,只好开口道:“找飞檐和天枢,带你一起去!” 有这两个师弟保驾护航,上官曦才能放心一些。 雁未迟没有拒绝,应声之后便快速跑除了霜寒院。 上官曦穿好衣服走出来,看着敞开的房门,无奈的摇摇头。 他是不想让雁未迟去冒险的。 可花榆那个人,行踪诡异,他担心自己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花榆。 但是花榆既然上一次对雁未迟感兴趣,说不定这一次看到雁未迟出现,也会出面相见。 所以与其说是雁未迟去找人,倒不如说,雁未迟是个鱼饵,用来钓那一条花榆。 …… 雁未迟得了上官曦的准允之后,便开开心心跑来客院找琴相濡拆绷带了。 琴相濡依旧在捣腾他的那些草药,好像那些草药是奇珍异宝一般,每日晾晒,还要轻拿轻放。 见到雁未迟来了,琴相濡下意识看看她身后有没有跟着上官曦。 确认只有她一人,琴相濡才微微松口气,随后换做一副温和的笑容,询问道:“雁姑娘,今日这么早啊,早膳还没吃吧?” 雁未迟点头道:“不吃不吃了,我有事要出去,琴大夫你帮我绷带拆下来,再给我一盒薄荷油。” 薄荷油是用来止痒的。 琴相濡见雁未迟伸出双手,想了想摇头道:“太子殿下说,你伤势未愈之前,不能拆开双手。按照在下的估计,少说也要三四天才能彻底康复。” 雁未迟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乱抓,我今日有要紧事,要出门一趟。” “小嫂嫂,你就耐着性子等几日吧,今日咱们不能出门。”身后传来了鱼飞檐的声音。 雁未迟好奇的看向:“不能出门?可太子殿下刚刚明明答应我了啊。” 鱼飞檐点头:“师兄说了,让我带你去春深不知处,但是不是今日,而是等你痊愈之后。左右跟银珰县主的比试,为期十日,眼下还有好多天呢。所以不急于一时。” “啊?”雁未迟苦着脸,有些不开心。 鱼飞檐笑眯眯说道:“你放心,虽然你不能出门,可我还是可以的呀。我先正大光明的去春深不知处瞧瞧,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如此门庭若市。把红袖楼的生意都快抢光了。等我打探了消息,再回来与你细说。” 说到这里,鱼飞檐看向琴相濡:“琴大夫,一起去啊!听说那春深不知处,前门接男宾,后门接女客,神秘兮兮的。去看个热闹啊。” 琴相濡一边洗手,一边笑呵呵应声:“也好,那就去看看。” 雁未迟看着二人并肩离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腹诽道:“前门接男宾,后门接女客?我看你是说反了吧?后门才是接男宾的,而且是深入接待啊……” …… 雁未迟没能跟着出门,只能百无聊赖的回到自己房里,陷入思考。 因为扶光的突然出现,让她想起来一个差一点点就遗忘的人。 陆吾。 第381章 不正经的地方? 雁未迟微微蹙眉,略显诧异的自言自语:“这家伙好些日子没出现了,体内的药性,十有八九也已经消耗殆尽了。难不成他发现我没给他下毒,所以跑了?那还算他有几分小聪明。不过的药呢,有前调,有后调,不知这后调的效果,怎么样呢?”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始算日子。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陆吾并没有跑,不仅没有跑,还舍不得跑了。 —— 是夜,春深不知处。 鱼飞檐、叶天枢、琴相濡,三个大男人,一起出现在春深不知处的门口。 琴相濡看着春深不知处里面明亮的灯火,听着里面传来优雅的丝竹管弦之声,忍不住开口道:“依我看,这倒像是个附庸风雅的正经地方。” 叶天枢勾唇一笑道:“琴大夫,你去过不正经的地方么?”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尴尬一笑,他还真没去过。 叶天枢继续道:“大奸似忠,大邪若正,越是附庸风雅的正经地方,越是容易藏污纳垢。走吧,进去瞧瞧。” 一行三人,皆是仪表堂堂,刚走进春深不知处的大门,就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鱼飞檐瞥了一圈,发现整个大堂里,都规整的摆放着八仙桌。 里面的人也都是衣着得体,丰神俊朗的贵公子。 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或是品茶,或是畅谈,或是推杯换盏,或是共赏台上的曲乐。 正如琴相濡所言一般,看起来好像就是个正经地方。 就在三人打算寻了位置坐下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的公子笑呵呵的走上来,开口道:“三位公子有礼了,在下是这春深不知处的管事,姓泷,名扬。” “龙阳?”鱼飞檐惊讶于这个名字。 这人也太不遮掩了吧,直接就叫龙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龙阳之癖吗? 泷扬笑了笑道:“朔风啸扬远,春水上泷迟。这位公子,莫要误会了。” 鱼飞檐干笑一声:“呃……呵,呵呵,好,好名字。” 叶天枢插话道:“泷掌柜,不知你这,都有什么节目?” 泷扬客气的回应:“咱们这春深不知处,分为梅、兰、竹、菊四大场地,如果三位只是来听曲儿小聚,那么就在这一楼的话梅园落座就好,如果诸位觉得大厅吵闹,也可以去一楼的雅间儿。” 琴相濡笑了下道:“梅花簇簇开,看来这一楼是个热闹地方,不知这二楼的‘兰’字,又是何意?” 泷扬继续道:“寻得幽兰报知己,一枝聊赠梦潇湘。二楼自然是红袖添香,有美相伴了。” 众人明白了,二楼有姑娘! 鱼飞檐瞥了一眼叶天枢,用眼神说道:“看来还真是抢你生意的。” 叶天枢翻了个白眼,有几分不屑。 倘若这春深不知处,只有这点门道,也不至于把他红袖楼的生意,都抢的快要关门大吉了。 叶天枢继续追问:“那这第三层的竹,又是何意?” 泷扬笑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第三层,是用来招待女客的。” 招待女客? 第382章 那个菊是什么意思? 鱼飞檐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难以自控的询问:“女……女客?是……是我想的那样么?” 泷扬浅浅一笑,十分平静的回应:“正如公子所想,俗话说,食色性也,天地伦常,阴阳相合,乃是人之常情,既是常情,那自然男客和女客都应同等对待。” 鱼飞檐惊讶道:“可是……可是你这里没有女客啊!放眼过去,都是男子。” 叶天枢皱眉道:“不要大呼小叫的,女客走的后门。” 鱼飞檐想起来了,没错,女客是走后门的。 这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鱼飞檐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最后一层呢?那个菊,又是何意?” 泷扬抿嘴一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三位公子初次前来,不妨就先在一楼大厅坐坐,等下还有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在此开台唱戏。” 鱼飞檐正要继续追问,琴相濡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臂,开口笑道:“也好,我们就先在这坐坐。上几个小菜,我们兄弟几个,小酌一杯。” 泷扬急忙点头应下,吩咐小二引领众人落座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鱼飞檐看向琴相濡,皱眉道:“你拦着我做什么,让我问清楚呀!” 琴相濡回应道:“可怜龙凤如玉人,不恋红颜思郎君。这第四层啊,不适合我们。” 鱼飞檐皱眉:“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叶天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说你蠢,你还不承认。这第四层,摆明是用男色,来接待男客。不然他为什么叫龙阳。” 鱼飞檐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还真有这样的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千世界,林林总总,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就连红袖楼,都时不时有男客想要找小倌儿去伺候的。” “啊?红袖楼也有这种生意?”鱼飞檐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叶天枢没好气的说道:“我那叫红袖楼,不叫断袖楼。你别大呼小叫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道:“这种世面……我确实没见过。” 说到这里,鱼飞檐转头看向发呆的琴相濡,皱眉道:“琴大夫倒是很平静啊,你见识过?” 琴相濡皱眉道:“我见过她。” “啊?你见过什么?”鱼飞檐好奇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朝着楼梯口呶呶嘴道:“刚刚上去一个女子,好像是……” “女子?”鱼飞檐紧张起来了:“该不会是雁未迟吧?那丫头跟着跑出来了?” 琴相濡摇头道:“不是她,但是与她相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明阳郡主。” “啊?啥?明阳郡主来嫖宿吗?”鱼飞檐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叶天枢倒是摩挲着下巴,表示十分理解:“以雁寒山那个年纪,床上力不从心,也是有的。明阳郡主身份贵重,就算被捉奸在床,雁寒山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不敢休妻的。嘿,我倒是想去看个热闹了!” 第383章 成功激起了胜负欲 他想知道,琴相濡有没有看错,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明阳郡主。 然而叶天枢刚站起身,就被琴相濡拦住了去路。 琴相濡微微摇头,示意他坐下。 叶天枢皱眉询问:“怎么了?” 琴相濡一边饮茶,一边开口道:“二楼的东南角,西北角,三楼的西南角,东北角,四楼的四个角,都有高手。” 高手? 叶天枢和鱼飞檐连忙就要抬头去看。 琴相濡急忙道:“不要盯着人家看啦,坐在一楼大堂,你不吃东西,不听曲儿看戏,却要看人家布防,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我们目的不纯么。” 叶天枢点头道:“有道理。一个小小的秦楼楚馆,怎么还搞这么多高手出来,这个春深不知处,一定另有猫腻。” 鱼飞檐压低声音道:“会不会跟你那个红袖楼一样,青楼只是表象,实际另有用途?” 叶天枢说不好,只能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琴相濡放下茶杯,浅浅一笑道;“想知道这里是不是另有用途,就要看看这里的老板是何人。倘若只是普通的商户,那十有八九,是我们多想了。这些高手,也不过就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倘若这老板大有来历,那这地方用途,就耐人寻味了。” 叶天枢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想先确认一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明阳郡主。” 叶天枢话音落下,便转身往外走。 鱼飞檐见状急忙道:“哎,你去哪啊,带我一个。” 不等琴相濡回过神,二人已经走出春深不知处了。 琴相濡也想走,可他刚要起身,那叫做泷扬的管事,已经带着小二过来,开始上菜了。 琴相濡只好又安安稳稳的坐回去。 泷扬见这桌只剩下琴相濡一人了,略显好奇的询问:“这位公子,怎么只有你一人了?另外两位呢?” 琴相濡笑了下:“人有三急。” 泷扬微微点头,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几层楼拐角处的那些高手。 发现他们都没有挪窝,泷扬才微微松口气,暂且相信了琴相濡的话。 泷扬介绍了几道招牌菜之后,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而琴相濡为了给那两个家伙打掩护,只能坐在这里,无奈的自斟自饮。 …… 叶天枢想出来绕道后窗,找机会看看里面的情况。 可等他和鱼飞檐出来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叶天枢皱眉道:“琴相濡说的没错,这个春深不知处,有点意思。不仅仅里面有人站岗,外面也有人放哨。” 鱼飞檐环视一圈,低声道:“咱们上不去了,这周围,少说也有七八个影卫。” 叶天枢勾唇一笑道:“真有趣,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鱼飞檐侧头看向他:“你想干嘛?” 叶天枢挑挑眉:“咱们上不去,就让上面的人下来咯!” 叶天枢拿出一个火折子,在鱼飞檐面前晃了晃。 鱼飞檐瞪大眼睛开口道:“你疯了吗,放火?会出人命的。” 叶天枢满不在乎说道:“没听说过雷声大,雨点小么。你拿着火折子,往前走个五十步左右,那边有个杂货铺,你在院子里放一把烟,我带人喊两嗓子,保证他们都会跑出来!快去!” 鱼飞檐皱眉道:“能不能行啊?” 第384章 居然是他 叶天枢挑挑眉:“相信我,越是干坏事儿的人,越怕死!” 鱼飞檐也实在是好奇,便拿着火折子去不远处的杂货铺了。 叶天枢见状,也立刻回红袖楼找人去了。 等叶天枢带人出来时候,刚好杂货铺那边已经浓烟滚滚。 叶天枢急忙带人大喊:“快跑啊,着火了,杂货铺着火了,大家快跑啊!” 这沿街的铺子,都是一个连着一个。 一间着火,通常都会牵连街坊四邻。 眼下天色已晚,其他铺子早就打烊歇业了。 只有这春深不知处,特别热闹。 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了,里面的客人也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果不其然,闻到了浓烟的味道。 大家瞬间慌乱起来,一股脑的朝外跑去。 掌柜的泷扬,听到这喊声,也有些紧张。急忙吩咐道:“你们几个出去看看哪着火了,你们几个去帮忙救火,剩下的人,赶紧上楼去,通知大家出去避险!” 东西烧了,事小。 除了人命,那可就事大了! 泷扬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手下人立刻听命行事,急忙上楼去敲门。 与此同时,琴相濡也走出了春深不知处。 只是他比所有人看起来,都更加淡定。 琴相濡左顾右盼,没看到鱼飞檐,只看到大呼小叫的叶天枢。 哪里就这么巧,忽然着火了。 这其中必有猫腻儿。 所以琴相濡没有跟随人流朝着长街上逃走,而是直接从暗巷里,绕到了后门去。 琴相濡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静静的站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春深不知处的后门就开了。 乌泱泱的跑出来一群人。 与前门有所不同,这后门出来的,好多都是女子。 只是她们或是带着面纱,或是带着幕离,有的干脆用手帕蒙住脸,倒是让人看不清容貌。 所幸琴相濡看人,也不是通过容貌,而是衣着。 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前不久才看到的身影。 虽然她此刻也带着面纱,可琴相濡还是能确认,他没看错。 “还真是明阳郡主。高门贵女,竟是也玩的这么花。呵呵!” 琴相濡确认没看错之后,便打算离开,只是还不等他走,那明阳郡主就被仓皇逃窜的人撞了一下,直接摔跪在地上。 随后一个男子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你怎么样?” 明阳郡主站稳身形之后,慌乱的挥开他:“别!别碰我,我没事,你快走吧!” 明阳郡主十分慌乱,捂着脸上差点脱落的面纱,跟着人群离开了后巷。 而与此同时,琴相濡也看清了那个出手相助之人的容貌。 “是……他?!”琴相濡饶有兴致的挑挑眉,心中想着,把这个消息带回太子府,雁未迟一定会很高兴! …… 忙活了一晚上,鱼飞檐光顾着放火灭火了,什么也没看见。 叶天枢倒是一直在春深不知处附近看着,只可惜一时间涌出来的人太多了,他根本没看清人。 倒是只有琴相濡,捡了个漏。 三人回到太子府之后,鱼飞檐忍不住惊呼道:“你说什么?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明阳郡主和陆吾?” 第385章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琴相濡点头道:“绝不会看错,二人举止……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啊?”鱼飞檐追问。 叶天枢插话道:“你是不是傻,二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红杏出墙,男盗女娼,无媒苟合!琴大夫是正经人,他说不出口。” “谁?谁红杏出墙?谁无媒苟合?”雁未迟忽然从前厅跑出来,兴致勃勃的看向三人。 “呃……小嫂嫂,你怎么还没睡啊?”鱼飞檐以为雁未迟已经休息了。 不等雁未迟回应,上官曦也从前厅走出来:“她知道你们去了云深不知处,一直缠着孤不肯睡,非要等你们回来!” 缠着? 三人的眼神在雁未迟和上官曦之间,来回游弋。 随后都若有所思的别开脸。 雁未迟可没心思去管他们八卦的想法,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快说啊,你们看到谁了?” 琴相濡笑了下:“看到了明阳郡主,和九幽阁的那个陆吾。” 雁未迟惊讶的眨眨眼:“他们两个去春深不知处干嘛?” 鱼飞檐摇头叹气:“这就得问小嫂嫂你了!” “问我?”雁未迟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茫然。 鱼飞檐点点头:“你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个陆吾给废了,他做不成杀手,可不就得另谋生计。现在去春深不知处,做小倌儿啊。” “啊?!”雁未迟表示很震惊:“做小倌儿?伺候男人还是女人啊?我的天,他还真是能屈能伸!是个干大事儿的人啊!” “别胡说八道!”上官曦忍不住敲了一下雁未迟的头。 雁未迟撇撇嘴,不服气道:“又不是我说的,你怎么不打鱼世子!”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鱼飞檐连忙躲在琴相濡身后。 琴相濡无奈的笑道:“依我看,陆吾道未必是去……卖身的。” “那是什么?”雁未迟追问。 一旁的叶天枢回应道:“那个春深不知处,戒备森严,看来不仅仅是提供皮肉交易,多半也提供掩人耳目的行当。比如……帮人偷情?” 雁未迟的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这可是个新生行业啊,老板真是高瞻远瞩啊。这么下去,谁还分得清他和江南首富啊!” 鱼飞檐眨眨眼:“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雁未迟干笑一声:“没,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话说回来,他们两个……还真让我给撮合成了?” 叶天枢勾唇一笑:“十有八九,是你爹不行!” 上官曦皱眉道:“天枢!” 叶天枢求饶:“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别污了小美人的耳朵。” 雁未迟可没有上官曦那么古板。 她当即开口道:“这倒也未必,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明阳郡主今年才多大啊,正好如狼似虎的年纪。” 上官曦又忍不住要敲雁未迟的头了。 雁未迟这次学聪明了,竟是一下子躲开了,让上官曦扑了个空。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又没说错!”雁未迟绕道桌子后面,躲着上官曦。 第386章 要挑有肉的地方打 房间里另外三个大男人,见此幕,都忍不住低头浅笑。 因为上官曦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是太少见了。 眼看上官曦羞恼的再次追向雁未迟,琴相濡十分识相的开口道:“哎呀肚子好饿,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夜宵可以吃。” 叶天枢也拉着不长眼的鱼飞檐,开口道:“走吧走吧,找张嬷嬷给我们下碗面!” 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上官曦厉声道:“雁未迟,你给我站住!” 雁未迟站定脚步,苦着脸看向上官曦:“殿下,你不能总打我的头,会变傻的。你看看别人打孩子,那都挑肉多的地方打,哪能一个劲儿的敲头啊!” 肉多的地方? 上官曦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雁未迟的胸口。 想了想似乎不妥,又落在她屁股上。 雁未迟也不傻,看到上官曦打量她的目光,当即心中警铃大作。 “殿下!我可不是孩子,不能随便打!”雁未迟急忙跑出前厅。 即便是没回头,也能感受到上官曦那灼热的视线。 雁未迟用缠着绷带的手,敲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雁未迟雁未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怎么能让上官曦打你屁股呢?你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你不要命啦!没有夫妻之实,那彼此的关系,就是进可攻,退可守。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什么……” 雁未迟抿了抿嘴,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上官曦换衣服的画面。 那个俊美无双的容貌,和撩人心魄的身材,让雁未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边雁未迟话音刚落,忽然就觉得腰间一紧。 她下意识惊呼一声:“啊……” “是我!”上官曦抱着她飞身而起,朝着霜寒院飞掠而去。 雁未迟紧张的抱紧上官曦,生怕自己掉下去。 “殿……殿下你这是干嘛啊?”不会真的抓她回去打屁股吧? 上官曦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的回应:“时辰不早了,回去睡觉!” “睡?睡觉?就单纯睡觉吗?”雁未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上官曦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不睡觉干什么?什么叫单纯的睡觉?那不单纯的睡觉,是什么?” 面对上官曦的质问,雁未迟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上官曦见她不说话了,便继续道:“不是孤不让你出门,是你的双手未愈,一定会招来祸事。而且过几日,北胤兄妹要去碧波湖游船。到时候你若是不出现,定然会引来怀疑。所以这几日,务必将手养好。” “游船?”雁未迟对这个活动有些感兴趣。 上官曦带着她落在霜寒院的院子里,点头道:“北胤多山峦,少湖泊,他们很喜欢我们黎国的各种水域。而且碧波湖的花船,久负盛名。他们自然想看看。” “我也想看看!”雁未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上官曦,整一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上官曦伸手点了点雁未迟的眉心:“想看看,就要听话!” 雁未迟笑眯眯道:“听话听话,我最听话了,我和殿共乘一条船,富贵又团圆!哈哈哈!” 第387章 不练功不练兵就剩恋爱了 看着雁未迟把上官曦哄的服服帖帖的,院子外面的三个大男人,都无奈的摇摇头。 鱼飞檐感慨道:“大师兄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早睡,恨不能整个人埋头军务,昼夜不休。” 叶天枢也叹口气:“师兄以前要么练功,要么练兵,现在……只剩下恋爱了。” 琴相濡忍不住笑了笑:“这样不是挺好么,过去的他太子殿下,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修道之人。现在倒是感觉他,有血有肉了。” 三人对视一眼,叶天枢最先把大家都好奇的问题,说出来:“大师兄和小美人,睡了没?” 鱼飞檐啧了一声:“啧,你是不是傻,他俩都同床共枕多少日子了,大师兄又不是柳下惠,岂能坐怀不乱。” 叶天枢皱眉道:“是吗?我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暧昧有余,亲密不足呢?哎,琴大夫,你最聪明,你来说说!”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他可以十二分的确定,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实。 因为他吓唬过上官曦啊! 琴相濡笑眯眯道:“在下不知道,这……还得问殿下自己!” 琴相濡转身离去,一想到上官曦面对娇俏可人的雁未迟,却能看不能吃的样子,琴相濡就觉得无比痛快! 三年没有自由的日子啊,总算让他报复回来一点点啦! —— 三日后。 这几日,长信王如火如荼的给京城百姓用雷公藤洗手。 太子府也派出去几个人,在街上做做样子。 距离时限还有五日。 可是看人头数量,那银珰郡主韩雨菲,似乎已经稳赢了。 这也让一直困在太子府的雁未迟,开始感觉焦虑了。 今日雁未迟拆开了捆绑的双手,看到自己双手皮肤好像比之前更细腻嫩滑了。 忍不住开口称赞:“琴大夫,你的药膏效果真好啊。唔,还很香。” 琴相濡笑了下:“雁姑娘喜欢,在下把药方给你。” 雁未迟连连点头:“好呀好呀。不过我现在也没时间去配药,今日手好了,晚上一定得去春深不知处转转。” 琴相濡想了想那个地方,开口问道:“那里龙蛇混杂,太子殿下让你去了么?”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他不让我去,我也是要去的,不过去之前,我还需要一些东西。” 雁未迟拿出一张纸,递给琴相濡。 琴相濡看了看上面都是草药的名字。 他疑惑道:“雁姑娘需要这些草药?” 雁未迟连连点头:“只需要后面画圈圈这四种,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其他的我都买到了。” 琴相濡看向最后四种,点头道:“这四种是毒药,你在医馆一定买不到。所幸在下这里,什么都会备着一点,有备无患嘛” 琴相濡走回上官曦给他准备的库房,从里面翻箱倒柜,拿出来那四种草药。 雁未迟惊讶的看着琴相濡,忍不住感慨道:“你还真有啊。其实我就是来碰碰运气。” 这四种东西,可是剧毒,普通大夫绝对不会留存的。只有毒医才会留存在身上。 第388章 你们这些古代人啊! 雁未迟对琴相濡的医术,多了一个新的评价。 他不仅是神医,还是毒医! 琴相濡浅浅一笑:“在下喜欢和草药打交道,所以见到了,就会留下一点。只是雁姑娘这个药方,在下却是不曾见过。里面放了四味毒药,这是做什么的?”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琴大夫,参加过舞会么?” “舞会?何意?”琴相濡更加听不懂了。 雁未迟神秘兮兮的说道:“今天晚上去春深不知处,让你长长见识。哈!” 雁未迟说完便蹦蹦跳跳的离去了,徒留下琴相濡一人,无奈的摇头浅笑。 整整一天,雁未迟都没有再踏出若初院半步。 就连午饭和晚饭,上官曦都没见到她。 吃过晚膳之后,众人正要个各自离去,回房休息。 雁未迟终于跑来了前厅,开口道:“殿下殿下,我们去春深不知处吧。” 上官曦看向她的双手,已经没有缠着绷带了。 转头问向琴相濡:“她好了?” 琴相濡点头笑道:“已经痊愈了。” 上官曦又看向雁未迟,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道:“去换一身男装。” 春深不知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雁未迟容貌出众,若是在那被旁人识破身份,对她的名声,对太子府的名声,都会有所损伤。 雁未迟当即一口应下,连忙去换衣服。 鱼飞檐见状也急忙道:“我也去我也去,我上次去过,那个掌柜了已经认识我了,有我带着你们,会少一些怀疑。” 说到这里,鱼飞檐看向琴相濡:“琴大夫也一起吧。” 琴相濡想起雁未迟今日说的“舞会”,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当即点头应下。 于是半个时辰后,一行四人,就来到了春深不知处的大门口。 上官曦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了看,忍不住皱眉,因为他看到了几个高门子弟,比较麻烦。 这几个人,都曾进过宫,恐会将他认出来。 就在上官曦迟疑的时候,两个面具从身后递过来。 “大师兄,小美人,带上吧!”原来是从红袖楼出来的叶天枢。 上官曦没有迟疑,便将面具带上。 面具只遮住鼻子往上,倒是不影响吃喝。 雁未迟不太想带,她无奈道:“你们这些古代人啊,就喜欢欲盖弥彰,不戴面具,也没人看你,带上面具,反而显得特立独行,引来诸多目光。” “什么叫……你们这些古代人?”鱼飞檐眨眨眼,表示听不懂。 雁未迟微微一怔,干笑道:“就……就是略显古板的一代人。” 上官曦侧眸看向她,感觉她又在胡扯了。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不带就不许进去。” “带带带!我带还不行吗!只要殿下让我进去,我带十个!”雁未迟嬉皮笑脸的把面具带带好。 随后一行五人,便阔步走进了春深不知处。 刚进门,就见到那个叫做泷扬的掌柜的,笑呵呵的迎面走过来。 “呦,诸位公子,你们又来了,今日还带了两个新朋友?”泷扬招呼众人落坐。 第389章 鱼飞檐要去四楼开开眼了 众人落座后,鱼飞檐笑道:“上一次走的急,连酒钱都忘了给,今日一并算算,本公子可不能差了你的银子。” 泷扬笑眯眯回应:“这位公子外道了不是?诸位能来捧场,就是小店的荣幸了。上一次是意外,不能怪诸位公子,就当是小店款待诸位的了。公子莫要挂心!” 叶天枢哈哈大笑:“哈哈,你倒是个敞亮人。不过今日我们可不仅仅要是在这一楼,喝喝酒这么简单。” 叶天枢指向琴相濡,继续道:“我们两个,要去二楼,体验一下,寻得幽兰报知己的乐趣。” 叶天枢指向鱼飞檐,开口道:“这位小公子呢,要去四楼,感受一下,你这里的独特服务。” 四楼? 那不是男人伺候男人的地方? 鱼飞檐瞪大眼睛,正要反驳,叶天枢又急忙道:“至于这两位嘛,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心!” 叶天枢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得意味深长。 这泷扬是什么人啊,每日里迎来送往的,简直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看到叶天枢这个小动作,急忙就去看上官曦和雁未迟的耳朵。 果不其然,在雁未迟的耳垂上,看到了耳洞。 泷扬心中暗道:“原来这是个姑娘,难怪身材如此娇小。想要找个地方谈谈心,那不就是要找地方偷情了?” 泷扬心领神会的一笑道:“好好好,在下明白,你们二位去二楼,这两位公子去三楼,这位俊秀无双,英姿挺拔的公子,独自去四楼。” 泷扬掩唇一笑,那暧昧的模样,仿佛恨不能自己去伺候上四楼的鱼飞檐。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想反驳。 可上官曦却忽然开口道:“就这么安排!” 鱼飞檐瞪大眼睛看向上官曦,满脸都是欲哭无泪。 上官曦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自己保重就是。” “保重?”鱼飞檐觉得这个词,怎么这么不吉利呢。 …… 片刻后,来了几个小倌儿,分别引领几个人,去走不同的楼梯。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上四楼是不会经过二楼三楼的,同样的道理,上三楼也不会经过二楼。 各层的楼梯都是独立的。 这掌柜的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倒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雁未迟跟在上官曦身边,一边走一边到处瞟。 如此一来,她的步伐自然就慢了许多。 那个叫做泷扬的掌柜的询问道:“小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雁未迟回过神,干笑一声:“没,没什么,我是觉得你这里的味道,特别好闻,是什么香料么?” 泷扬指了指周围墙面上的油灯台,还有吊在半空中,那巨大的吊灯,开口解释道:“不是香料,是这种特制的灯油,里面混合了梅兰竹菊的香料,所以味道清新怡人,沁人心脾。”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道:“唔,果然,好香,好香啊!” 泷扬笑了笑:“小公子若是喜欢,您离开的时候,在下送您一些灯油。” “客气,客气了!”雁未迟没有拒绝。 本来还算顺利,可上了四楼之后,二人竟然被引入拐角的走廊,瞬间看不到大厅的情况了。 第390章 令人咂舌的大床房 而且走廊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 上官曦蜡烛雁未迟的手,身上散发出戒备的气息。 泷扬见状拿出一个缎带,两头分别递到上官曦和雁未迟手上,开口解释道:“二位不要误会,因为来咱们这寻欢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越是身份贵重,越注重隐私,所以为了保护诸位的隐私,自然是看见的越少越好。你们放心,进入房间之后,自然灯火通明!” 上官曦淡淡回应:“好!” 泷扬笑了笑,拉着缎带中间,带着二人,朝深处走去。 雁未迟发现,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个泷扬倒是走的很顺畅,七拐八拐的,竟是没有任何磕磕绊绊。 大概半盏茶的工夫,泷扬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 雁未迟和上官曦终于看到光亮了。 房间里很亮,也很……亮眼! 红绸,摇椅,合欢凳。 缅铃,玉势,羊眼圈。 宽阔的大床,双人的浴桶,还有那颜色各异的蜡烛。 嘶! 雁未迟到抽一口凉气,竟是觉得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上官曦也没想到,这房间里竟然是这样一幕,一瞬间呼吸都乱了。 泷扬多敏锐呀,感受到二人呼吸紊乱,脸颊泛红的模样,当即掩唇一笑道:“二位公子,慢慢享受吧,这门口有个红绳,什么时候二位想离开,或者有什么需求,直接拉这个红绳,在下立刻派人上来伺候!” 说到这里,泷扬指着浴桶开口道:“这桶里的热水,桌上的酒菜,都是刚刚备好的,二位自便吧!” 雁未迟和上官曦还没有从房间陈设中回过神,一时间也没人回应泷扬。 看着二人呆呆的模样,泷扬也习以为常了。 因为太多初来乍到的客人,都是这副模样。 泷扬暧昧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 唤醒了上官曦的神游的意识。 上官曦急忙回身查看房门,随后皱眉道:“门外落了锁!” 雁未迟也回过神惊讶道:“把我们关起来了?” 上官曦点点头:“这地方果然不寻常,这座楼盖的处处机关,处处暗道。刚刚我们上来,拐了六次,可从外面看,根本没有这么复杂。” 雁未迟皱眉道:“扶光给的线索是这里,难道说花榆被困在这里接客?哎呀,那我们应该上四楼啊!” 上官曦瞥了一眼雁未迟,没好气的说道:“他身重透骨钉,还能杀了胤城司那么多影卫,放眼京城,谁还能困住他?他若是真在此处,十成十是自愿的。”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这上官曦,就差直接说花榆自甘堕落了。 雁未迟走到桌子旁,弯下腰闻了闻,开口道:“酒菜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咱们被困在这,怎么去找花榆呢?” 上官曦也走到桌子旁落座,他一边拿起一个毛茸茸的圈,一边淡淡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雁未迟见状急忙去打他的手:“殿下别碰,脏死了!指不定是谁用过的!” 吧嗒一声,那个毛茸茸的圈落在了地上了 上官曦缓缓抬眸,他看向雁未迟,沉声询问:“用……过得?你怎么知道是旁人用过的?你认得此物?” 第391章 你懂的可真多啊 雁未迟瞪大眼睛,瞬间警铃大作。 天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当然是知道的,可她怎么解释自己如何知道的啊? “不……不认识啊!我就是觉得……觉得这地方不干净嘛!”雁未迟别开脸,心虚的不敢看上官曦。 上官曦阔步上前,继续询问:“噢?是么?不认识,怎么知道此物是拿来用的,而不是拿来看的?” “我……我瞎猜的啊!”雁未迟继续后退。 上官曦勾唇冷笑,蹭地一下,猝不及防的来到雁未迟身前,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身。 雁未迟紧张的惊呼:“殿下!殿下你要干嘛啊!” “不干嘛!”上官曦一手扣住雁未迟的腰,不让人远离,一手拿下桌面上放着的一根玉/势,继续道:“本太子看着房中东西,十分新奇古怪,想跟你探讨一下。来,我们一起猜猜,这是做什么的?” 上官曦将东西凑近雁未迟,雁未迟厌恶的别开脸,忍不住抱怨道:“殿下,你……你别碰这里的东西,都是别人用过的,恶心死了。” “又是用过的?那这根东西,是用来干嘛的?”上官曦故意逼问。 雁未迟欲哭无泪。 用来干嘛的?这么粗一根,看形状也知道用来干嘛的了,非得让她说么?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你这个表情,好像在告诉孤,你了解此物?” “它,它是擀面杖……吧!”雁未迟侧头,躲避上官曦将此物靠近她。 上官曦冷笑一声:“太子妃真是博学多才,竟然认得出此物是擀面杖。这还真是个形状特别的擀面杖呢。只是这来酒楼的客人,为何要用到擀面杖?难不成,还要自己下厨?” 雁未迟答不出来! 上官曦将玉势放下,转手又拿起一个缅铃晃了晃。 “叮叮当当,还挺好听的,这又是做什么用的?怎么后面这么长一条细绳呢?” 雁未迟双手推拒在上官曦的胸口上,艰难的开口道:“殿下,你……你先放开我,我们可是来办正事儿的。还有,还有你别碰这屋子里的东西了!” 真是要命啊,洁癖的雁未迟感觉自己要疯了。 谁知道这该死的缅铃,被塞进过多少人的体内了? 上官曦没有松手而是拿着铃铛在雁未迟眼前晃:“左右房门已经落锁,我们也是出不去的,不如好好讨论一下这房间里奇怪的东西。哎?你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是怕这些东西?还是……怕说实话?” 上官曦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了几分。 雁未迟瞪大眼睛,忙不迭推开他,绕到桌子另外一边。 上官曦没再追她,而是直接坐下,将缅铃拍在桌面上。 “雁未迟!你懂的可真多!” 雁未迟尴尬的笑着:“也……也不是很多,都是瞎猜,瞎猜的!”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恼火。 这死丫头,分明就是什么都认得。 可是很奇怪啊,她的出身很清白,怎么会认得这些东西? 就连他,都在红袖楼才认得的这些东西,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有接触。 那雁未迟是怎么认识的? 第392章 床上都玩不开了? 真是与她相处越久,越觉得她奇怪。 越觉得她奇怪,便越对她好奇。 越是对她好奇,反而越不想拆穿她拙劣的谎言了。 总得让她自己坦白,才更有成就感。 上官曦想到这里,已经压下心中火气,他正要再说什么,雁未迟忽然开口道:“殿下,咱们出去转转吧,我有办法出去!” 雁未迟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暧昧的房间。 主要她觉得房间里的东西,都不干净。 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显得有些危险。 上官曦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你还会爬门撬锁?真是多才多艺啊!” 雁未迟干笑道:“这……这倒不会,我以后慢慢学哈!” 上官曦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这丫头,什么话都能顺杆爬。 雁未迟指向那个门口的红绳,开口道:“我把人叫上来,弄晕他,咱们就能出去了。” 这倒是个办法,以他的武功,放倒一个小倌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上官曦点头道:“也好!” 雁未迟得到准允,当即拉扯红绳。 一盏茶的工夫,就上来一个小倌儿,他站在门口,没有急着敲门,客气的询问道:“不知二位客人有何吩咐。” 雁未迟开口道:“进来把酒菜撤了吧,我们要用这张桌子!” 要用桌子? 床上都玩不开了,还要在桌子上玩? 小倌儿掩唇一笑道:“是,小人这就进来撤席面。” 二人听到开锁的声音,随后小倌儿便阔步走进来。 不等上官曦出手,雁未迟便忽然朝着他脸上甩出一个手帕。 就在上官曦疑惑的时候,那本来满脸堆笑的小倌儿,瞬间变得神情呆滞了。 上官曦疑惑道:“他怎么了?” 雁未迟笑眯眯回应:“中了我的摄魂香啊!” “摄魂香?何物?迷药?”上官曦询问道。 雁未迟继续道:“这可是个好东西,要不是在古……我的意思是,要不是有琴大夫帮忙,我还配不出来这摄魂香呢。” 摄魂香是一个古方,在雁未迟之前生活的世界里,许多草药都灭绝了,早就无法配置了。 可眼前这个世界,却刚好可以配置成功。 “闻了摄魂香,在短时间内,都会神志不清,对旁人的话,听之任之。具体能持续多久,我还没有验证过,不过眼下,足够我们离开啦!” 解释完之后,雁未迟走到那小倌儿面前,开口道:“你现在下楼去,悄悄地将这瓶东西,加在你们一楼大厅的灯油里,加完就找个地方睡觉,一切保密!” 那小倌儿木讷的点点头,拿着雁未迟的小瓷瓶,就转身离开了。 上官曦略显震惊的看着雁未迟,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眼看小倌儿走了,雁未迟晃了晃刚刚从他身上顺来的钥匙,笑眯眯道:“殿下,走呀,咱们去探险啦!” 上官曦见她那尾巴翘上天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可一想到她的诸多隐瞒,又笑不出来。 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跟随雁未迟离开了这个房间。 第393章 冤家路窄啊! 出门之后,不忘将房门再锁上,以免再有人上来,发现什么端倪。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二人在漆黑的走廊里走着路,打算去其他房间看看。 每一个上了锁的房门里,传来的都是嗯嗯啊啊的声音。 这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就在二人听得心浮气躁,都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泷扬的声音:“二位贵客这边请。” 糟了!泷扬带人上来了,而且就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这是走廊的尽头,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难道要交手了么? 就在形势紧迫的时候,上官曦随手推开了最后一间客房的房门,里面漆黑一片没有掌灯,显然是没有客人。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上官曦反手关上门,抱着雁未迟,一个翻身,滚进了床底下。 “嘘!”上官曦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紧紧抱着雁未迟,一动不动的躲在床下。 本以为躲一会儿,外面的人就会离开了,不曾想这房间里的灯,竟然忽然被点亮了。 雁未迟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泷扬,该不会把客人带来这间房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消片刻,泷扬便引领客人走入这间房间。 透过床底的缝隙,雁未迟和上官曦可以看到,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泷扬客客气气的招呼着:“二位贵客,真的不用准备酒席么?” 一个男子回应道:“不必了,都下去吧,不要叨扰我们。” 这个声音…… 上官曦和雁未迟对视一眼,都感觉有几分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泷扬听到这话,急忙带着手下人离开,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之后,那女子才开口道:“不是说好七日一次吗,你怎么今日又来了?” 那男人一边帮女人宽衣解带,一边开口道:“上一次被那大火搅了好事,总得弥补一下,你说对吗?” 那女子娇嗔一笑:“死鬼,还说什么用我来解毒,我看你根本没中毒。哪个中毒的男人,会像你这般威武雄壮!” “威武?郡主殿下觉得我哪里威武?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啊!” “哎呀你别闹,还没沐浴呢!”女人轻轻推开手脚不老实的男人。 那男人拉着她朝着屏风后面走去:“那就一起洗,我来伺候郡主沐浴!” 听到这里,上官曦和雁未迟都知道外面是谁了。 雁未迟忍不住心中感慨:“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他们。合着……我本来想算计算计二人,倒是给二人保媒拉纤了?” 雁未迟撇撇嘴,有几分不痛快。 躺在他身侧的上官曦,此刻也不怎么痛快。 因为他躺在外侧,所以一侧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屏风。 这是一盏绣屏,十分轻薄。 那一双男女在屏风后面沐浴的身影,系数落在屏风上,上官曦只瞥一眼,便能看到一场活/春/宫。 他没兴趣窥探别人的隐私,尤其还是自己名誉上的岳母。 第394章 不知天地为何物 于是上官曦转回头,看着床底,冷静的思考,该如何脱身。 然而谁知道那屏风后面的两个人,不光是互相折腾,竟是还鬼话连篇. 这春深不知处,装修的极为考究,那屏风后面的浴桶上方,有一个竹筒,只要打开竹筒的塞子,热水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明阳郡主躺在浴桶里,伸手拨弄着流出来的热水,开口感慨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又安全,又有趣。你瞧这水,真是花了心思。这里的老板,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陆吾用湿热的帕子,亲亲搽拭明阳郡主的身体。 一边擦,一边开口道:“让竹筒流水,能费多少心思,不过就是在屋顶,有个蓄水的大缸罢了。让你流水,才真是废了我不少心思呢!” 明阳郡主推了他一下,羞愤的说道:“胡说什么呢!你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真是口无遮拦。” 陆吾俯下身,从身后抱住她,附耳轻声:“你不就是喜欢我口无遮拦?不仅仅喜欢我口无遮拦,还喜欢我上下其手呢是不是?” 陆吾说这话,便将双手顺着明阳郡主的肩膀,滑入浴盆中。 也不知他捏了哪里,引得明阳郡主一阵娇笑。 接下来,便是一阵磨人的鸳鸯戏水声。 “别……” “你轻点!” “哎呀!” “你猴急什么,我还有正事儿没说呢!” 陆吾不理会明阳郡主的半推半就,自顾自的横冲直撞。 他一边晃得浴桶中的水,波澜起伏,一边还不忘回应着:“有什么正事儿,能比这件事儿更重要。初次你百般抗拒,如今不也得其中滋味儿,咱们呀,先舒服了再说!” 明阳郡主十分配合,声音娇媚的仿佛回到十八岁。 他们二人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乐在其中,不管旁人死活。 却不知这可苦了床榻下面的雁未迟和上官曦。 虽然二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雁未迟觉得心跳加快,上官曦则是觉得血液沸腾。 雁未迟忍不住心中腹诽:“明阳郡主真是浪的开花了,叫这么大声,生怕旁人听不见吗?送个陆吾去羞辱她,这可倒好,成了她的姘头了。我这算不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上官曦也忍不住抱怨:“身为郡主,还是平役侯的夫人,竟然公然与人私会。说出的话,比青楼妓女还要放荡,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二人都觉得有些难受的时候,那一双男女,竟然纠纠缠缠的,从浴桶来到了床榻上。 明阳郡主被推倒在床榻上,嘎吱一声,床下面掉落些许灰尘,扑在雁未迟脸上。 雁未迟厌恶的擦了擦脸,却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明阳郡主娇嗔道:“你这莽夫,怎得如此粗鲁?” 陆吾哈哈一笑:“你不就是喜欢我粗么!平役侯年纪大了,早就不行了吧?” 明阳郡主叹口气:“有还是有的,也就半盏茶的工夫,你问他进去了吗?他就会说已经结束了。” “哈哈哈哈!”陆吾笑得更开心了。 床榻下的雁未迟也忍不住想笑,心想她那个便宜爹,已经虚成这样了么?那后院还养着三个姨娘做什么?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床榻再次发出咯吱声。 这一次声势浩大,节奏猛烈,这破床被摇的落下不少灰尘。 雁未迟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上官曦见状急忙翻身抱住她,情急之下,动作比脑子更快,不等想清楚,便忽然吻了上去,亲的雁未迟目瞪口呆! 第395章 她喜欢他吧? “什么声音?”床上的陆吾忽然停止了动作。 然而还沉浸在云雨滋味中的明阳郡主,哪里还能听得别人的声音。 见陆吾停下来,便忍不住催促道:“别停啊,弄得人家不上不下的!” 陆吾皱眉询问:“你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么?” 明阳郡主开口道:“啊?该不会又失火了吧?” 陆吾竖起耳朵又听了听,确认没有声音之后,才安抚道:“许是我听错了,可能隔壁叫的太大声了。” “哼,你在人家身上,还听别人叫声,你可真是贪心!” “别人叫的再大声,也没有你叫的好听啊!来来来,草民继续伺候郡主殿下!” 床榻摇曳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床下的两个人也如同被点了穴道一样。 雁未迟想不通,不让她出声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捂她的嘴,可以点她的穴,甚至可以打晕她,为什么上官曦偏偏选了最差的一种。 本就心浮气躁,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简直犹如天雷勾地火。 让不平静的心跳,变得愈发汹涌澎湃,上蹿下跳。 二人嘴唇相贴,雁未迟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下意识嘴唇轻启,想换口气。 可这无意识的举动,却好像给了上官曦什么指引一般。 上官曦当即闭上眼,心随情动。 他甚至直接撬开了雁未迟的唇齿,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变得情意浓浓。 “唔……”雁未迟被突如其来的亲吻,闹得有些紧张无措,下意识伸手,抓紧了上官曦的衣服。 如此举动,非但没让上官曦停下,反而令他愈发想要更进一步。 因为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抗拒他,她只是羞怯而紧张的闭着眼。 上官曦抱紧雁未迟,已经完全忘了此刻二人身处何地。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仿佛将二人带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上官曦的吻没有什么技巧,只有一些急迫和渴望。 而偏偏这种笨拙的吻,可以轻易点燃雁未迟那笨拙的心。 从始至终,她都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一个人。 她喜欢上官曦,似乎也只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她只是爱美,不是爱人…… 可如今她闭着眼,分明看不到上官曦的容貌,依旧能被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唇齿,轻易蛊惑。 雁未迟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甚至忍不住去想,这样亲下下去,自己的心会不会从口中跳出来。 没了心,人不就死了么? 都说男女之事,会让人欲/仙/欲/死。 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心里痒痒的,挠也挠不到。 雁未迟觉得此时此刻的上官曦,犹如九霄云外的神只,轻易便可以掌控她的五识五感。 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的随着他的节奏,起起伏伏,共陷沉沦。 沉迷于这个吻的人,当然不止雁未迟一人。 还有主动发起进攻的上官曦。 看着怀中少女的泛白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丽的颜色,上官曦便可以确认,她很喜欢。 她喜欢这样的亲密,喜欢他的主动,甚至她应该是,喜欢他这个人。 第396章 她真的有点不对劲儿 想到这里,上官曦便愈发卖力,唇齿相交,水声啧啧。 “啊——” 一声尖叫过后,床榻上面的二人,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肉搏。 而敏锐的上官曦,即便是在忘情拥吻的时候,也不忘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听到床上没有动静了,上官曦立刻停止彼此间的亲密,还不忘用手捂住雁未迟的嘴。 雁未迟还没从刚刚的亲热中,抽离回来,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云端一样,大脑都无法思考了。 所幸她很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上官曦暗暗调动体内千秋雪的真气,想把不该爆发的火气,压下去。 只等着床榻上的两个人离开之后,他们就可以脱身了。 然而那两个人办完了事儿之后,似乎也不打算就此离去,而是相拥在一起,说起闲话来。 明阳郡主开口道:“雁未迟那个小贱人,居然如此算计我,我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陆吾叹口气:“你若不是先买凶杀她,她也不会有此一招。” “你什么意思?你还帮着她?”明阳郡主语气不悦的质问。 陆吾急忙将人抱回来,一边轻轻揉着,一边继续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雁未迟那个死丫头不简单,手段层出不穷,你看看我在她手上吃了多大的亏。别说我了,就连破军、冥刀乃至那排行第一扶光,也没在她手上,占到半点便宜啊!我是担心你,所以才劝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 明阳郡主用力推开陆吾的手,一边穿衣服,一边没好气的开口道:“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养猪的小贱人,也配成本郡主的冤家?就连她娘亲,我都能弄死,我还弄不死她?” 此话一出,床榻下的雁未迟瞬间瞪大了双眼。 她没记错的话,原主记忆中,生母月从容,是病故啊。 听明阳郡主这么说,是她害死的? 雁未迟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上官曦还抱着她,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上官曦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雁未迟抿了抿嘴,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陆吾也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无奈道:“我的好郡主,我这不是担心你么。雁未迟她真的有点不对劲儿,绝对不是养猪女这么简单。或者说,这么多年她在城外养猪,说不定就是韬光养晦,为了有朝一日,回来报复侯府呢?如今她还有太子撑腰,变得更加难对付了。” 明阳郡主系裙带的手,微微一顿。 她转头看向陆吾,开口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陆吾眼睛一亮:“所以咱们不跟她斗了?” 明阳郡主摇头道:“既然她有太子护着,我们不好下手,那我想办法让她孤立无援,揉圆捏扁,不就都由着我了?” 陆吾有些无奈,合着明阳郡主还是不打算就此罢手。 “那你……打算怎么做?”陆吾语气里显得有些胆怯。 虽然他现在已经确认了,自己并未中毒,可之前难受的感觉也不是假的啊。 第397章 想办法设计雁未迟 谁知道这雁未迟什么时候下的毒,又什么时候给他解的毒? 他甚至搞不清,与明阳郡主欢好,用来解毒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反正他是怕了雁未迟的手段,不想再去招惹这个煞星了。 明阳郡主听到陆吾询问,想了想开口道:“听姝儿说,北胤兄妹二人,要去碧波湖游船。还宴请了进城许多高门子弟,名门贵女。几个皇子都会去,那上官曦也必然带着雁未迟一起去。” 陆吾瞪大眼睛,有些紧张的询问:“你想做什么?” 明阳郡主勾唇冷笑:“这尉迟云昭,非要娶我们一个嫡出的公主回去,可陛下舍不得年幼的文玲公主,到时候少不了在大臣中选身份相当的。我那个侄女,银珰县主,虽然容貌差强人意,可身份贵重,我担心陛下会打她的主意。倒不如在陛下下手之前,我先帮他解了这燃眉之急。” 陆吾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询问:“你该不会想把雁未迟嫁给尉迟云昭吧?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太子妃啊!” “太子妃又如何,我就是要打太子府的脸!至于是否嫁过人,这都不重要,只要众目睽睽之下,雁未迟跟尉迟云昭无媒苟合,那到时候她必然要被陛下和太子厌弃,也自然就会送去和亲了!” “我的亲亲郡主啊,你想的太好了,那尉迟云昭怎么可能捡别人用剩下的女人呢?”陆吾觉得这件事儿不能成。 明阳郡主呵呵一笑:“他不愿意娶就更好了,那雁未迟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到时候尉迟云昭,玷污了我们太子妃,必然不好意思再开口求娶公主。这也算帮陛下解了困局。而雁未迟那边没了清白,丢了名声,上官曦也不会再护着她。到时候两边都不要她,她就会重新变成那条,在猪圈里乞食的狗!” 明阳郡主说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连血带肉,咬雁未迟一口。 陆吾听着心里有些不安。 因为明阳郡主还没吃过大亏,可他已经吃过亏了。 但是继续劝阻,显然也没有用,还会惹来明阳郡主的厌烦。 旁的不说,这明阳郡主风韵犹存,床笫之间,倒是颇为放得开。 虽然最初让他觉得难以下咽,可吃了几回之后,倒是觉得这半老徐娘,别有一番滋味。 他不想惹恼了她,不然以后岂不是没处泻火了? 想到这里,陆吾开口道:“那你一定要行事小心,无论事成与否,最好都不要让太子府的人知道,是你做的。” 明阳郡主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担心我了?” “那是自然,我对你,可是用了心思的,岂会不担心!”陆吾将人揽入怀中,试图亲吻。 可明阳郡主却轻轻推开他,开口道:“别闹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七日后,你再来寻我吧!” 陆吾点头应下:“我去摇铃!” 陆吾走向门口,拉扯铃铛,用不了多久,楼下就会上来人开门了。 就在雁未迟和上官曦都松口气的时候,那明阳郡主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耳坠子怎么少了一个?快帮我找找!” 第398章 发癫了发癫了! 陆吾急忙道:“是不是掉在床底下了,你让开,我看看!” 糟了!若是陆吾弯腰,必然会看见藏在床底下的他们啊! 雁未迟整个人蜷缩在上官曦怀里,紧张的不敢睁开眼。 明明偷情的人是陆吾和明阳郡主,可不知为何,雁未迟却感觉特别羞耻。 可能听人家墙角,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上官曦一只手紧紧抱着雁未迟,另外一只手,却随时做好出招的准备。 眼看陆吾微微弯腰,二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二位贵客,可是要离开了?”门口忽然传来小倌儿的声音,打断了陆吾的动作。 明阳郡主见状,开口道:“罢了罢了,不找了,先走吧!” 陆吾站直身子,没再去费劲儿寻找,左右明阳郡主也不差那一个耳坠子。 房门被打开,不等陆吾带着明阳郡主走出去,就闻到一股子甜腻的香味儿。 陆吾疑惑道:“这是什么味道,还有些好闻。” 小倌儿摇头道:“小人不知,许是今儿个换了香料。” 这边陆吾刚要应下,楼梯口忽然传来喊声:“快把所有客人都招呼出俩,让大家速速离去!” 小倌儿疑惑道:“怎么了怎么了?又着火了么?” “哎呀不是,今儿个来的客人不知怎么了,都在一楼大厅载歌载舞,掌柜的说有些不寻常,让咱们快疏散客人呢!” 陆吾听到这话,急忙道:“我们快走,不要停留!” 明阳郡主带好面纱,连忙跟随那引路的小倌儿下楼娶了。 与此同时外面开始喧嚣起来,毕竟每一个上楼的人,都是有人引路的,这样每一个下楼,自然也要有人引领下去。 如此一来,楼道里窸窸窣窣,到处都是脚步声。 上官曦趁着人多混乱之际,拉起雁未迟的手,快速走进楼道中。 二人跟随人流朝着楼下走,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人开始发癫。 一个公子不知怎么着,忽然在楼梯上载歌载舞起来。 “红酥手,黄藤酒,妹妹跟哥哥扭一扭……” 这…… 引路的小倌儿急忙道:“公子,公子,莫要跳舞,莫要在楼梯跳舞,危险啊!” “哎呀你别管我!来来,大家一起唱啊,一起跳啊!” 那位公子兴奋癫狂的模样,仿佛喝了十斤陈酿,酒力上头一般。 上官曦侧眸看向雁未迟,却被雁未迟忽然塞入口中一颗糖。 上官曦微微一怔,不等他询问是什么,雁未迟就笑眯眯低声道:“罗汉果枇杷糖,甜吧?我知道殿下怕苦,特意把解药做成糖。” 解药? 上官曦了然了,他就说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发癫。 看来是雁未迟之前给那小倌儿的香料,开始发挥作用了。 想到这里,上官曦拉着雁未迟,急忙往一楼走去。 他是有解药了,鱼飞檐和叶天枢他们怎么办? 等二人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上官曦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饶是他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 刚刚还衣冠楚楚的一群公子哥,现在全都一边脱衣服,一边唱着淫/词艳/曲。 简直不堪入目啊! 第399章 画风突变的小曲儿 “一摸哥哥的钗头冠,三千青丝情意绵。二摸妹妹的朱砂点,风华绝代折红颜!” 伴随着那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高声欢唱,那些公子哥都开始群魔乱舞。 别说上官曦愣住了,就连刚刚下楼的小倌儿也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掌柜的,竟然也在其中翩翩起舞。 那泷扬哈哈大小,继续唱着:“摸,摸,继续摸呀!三摸哥哥的眉宇间,似嗔似怒风情现,四摸妹妹的桃花脸,声声娇/喘化呜咽。哈哈哈哈!” 上官曦转头看向雁未迟:“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雁未迟眨眨眼道:“呃……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用。”她根本就是第一次做出来。 话音落下,雁未迟就急忙去搜罗鱼飞檐他们三人的身影。 不消片刻,就看到琴相濡带着叶天枢,站在二楼的栏杆后面。 二人拿着手帕遮住口鼻,情绪平稳,眼神惊讶的看着楼下。 雁未迟指向他们开口道:“殿下你看啊,琴大夫和叶公子就没事儿。二人还看热闹呢。” 上官曦抬头看向二人的时候,二人也发现了他们。 叶天枢见楼梯口拥挤,索性带着琴相濡直接飞身而下,落在了上官曦身边。 琴相濡捂着口鼻,有些无奈的询问雁未迟:“雁姑娘,这就是你说的……舞会?” 雁未迟尴尬的咧嘴一笑:“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他们确实都在跳舞啊。” 上官曦上下打量一番叶天枢和琴相濡,看得二人有些莫名其妙。 不等上官曦开口询问,叶天枢便急忙解释:“我们两个可什么都没做,楼上那两个姑娘,光弹琴唱曲儿来着。这会儿工夫,也已经开始跳舞了。” 上官曦倒不是怀疑二人嫖妓,而是疑惑道:“你们怎么没有跳舞?” 琴相濡抖了抖手上的帕子,开口道:“烈酒可以阻挡香料中的药性。” 原来那帕子是浸泡过酒水的。 雁未迟眼睛亮晶晶的开口道:“不愧是神医啊!这你都能想到?” 琴相濡苦笑道:“我见过你那个药方,里面的有些草药,是会被酒水化解的。只要化解一两种,那这香料就失去作用了。” 合着琴相濡不仅仅医术高明,还过目不忘呢。 上官曦看着满场群魔乱舞的景象,开口说道:“照这样下去,整幢楼里的人,都会不受控制跑下来跳舞。大家注意点看着,有没有跟花榆相似的人。” 众人纷纷点头, 然而花榆还没看到,众人先看到一个,不太想看到的人。 “我来啦!”一声高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就看到鱼飞檐从四楼直接飞身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透视装的男人。 那男人娇嗔的喊着:“公子你别跑啊,咱们在床上跳舞还不是一样嘛,哎呀!你怎么还跳楼了啊?是奴家伺候的不好吗?” 鱼飞檐落在一楼大堂,张口就唱了一首画风截然不同的小曲儿。 “羊羊羊,两角的羊儿跳花墙,墙墙墙,墙坡的里头驴拉磨,磨磨磨,小猪小狗儿抢馍馍!哄哄哄,抢馍馍,汪汪汪,抢馍馍……” 第400章 欲把心事说春宵 看着鱼飞檐又学猪叫,又学狗叫的样子。 上官曦、琴相濡、叶天枢,齐刷刷扶额,全都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只有雁未迟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说,你们还真别说,鱼世子真是童心未泯啊!脑海中一点污秽都没有!哈哈哈哈!” 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吧,人家在那唱十八摸,他可倒好,唱抢馍馍。 他不应该叫鱼飞檐,他应该叫鱼三岁! 这简直就像个三岁的孩子! 上官曦无奈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还好意思笑。天枢,带飞檐先回去!” 叶天枢也觉得继续让鱼飞檐闹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他画风太格格不入了。 人家半解罗衫,香腮带笑,跳的唱的都是欲把心事说春宵。 他在那干嘛呢?蹦蹦跳跳,学狗叫,简直不要太可笑! 叶天枢叹口气,飞身上去,直接一记手刀打晕了鱼飞檐,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便带着人跑了。 这边二人刚离开,那边上官曦就看到有一个紫色的身影朝着后门走去。 上官曦脸色一凛,急忙道:“琴相濡,带未迟回去!”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闪身朝着那紫色的身影追过去,也顾不得过多解释了。 这么多人都围绕在大厅中。 要么不受控制的载歌载舞。 要么尚且没有发癫,也在看热闹。 这个时候,还偷偷摸摸往外走的人,显然不简单。 直觉告诉上官曦,那个人,就是鱼飞檐。 …… 上官曦离开后,琴相濡四下看了看,发现已经有人在研究灯油了。 琴相濡低声道:“雁姑娘,我们也先离开吧。” 雁未迟眨眨眼:“着什么急呀,殿下还没回来呢。” 琴相濡回应道:“你这药效,也不知持续多久,等下药效过了,这春深不知处的人,怕是会纠查何人动手,到时候想走,就不容易了。” 雁未迟了然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走!” 琴相濡连忙带着雁未迟往外走。 幸运的是,二人十分顺利的离开了春深不知处。 就在二人走出不足百步的时候,春深不知处的大门关上了。 雁未迟挑眉道:“哦豁!多亏了你!琴大夫你好敏锐机警啊!” 琴相濡笑了笑:“行走江湖,一些看家的本事,不足挂齿。” 雁未迟明白了,这叫江湖经验。 就在二人略显得意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泷扬的喊声:“他们在那,给我抓住他们!” 身后一群护院打扮的人,当即追过来:“站住,别跑!” 雁未迟见状急忙拉起琴相濡的手腕,大喊道:“快跑!” 二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只可惜他们两个都不会武功,跑着跑着就被人包围起来了。 泷扬也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我……我,呼呼呼……我看你们往哪跑!” 雁未迟干笑一声:“这……这泷掌柜的,追我们干什么啊?” 泷扬戒备的看着二人,冷声质问:“今日众人跳舞之事,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没有啊,这不是你们春深不知处的节目吗?哎呀呀,我还觉得甚是精彩呢!”雁未迟一本正经的瞎掰。 第401章 笑贫不笑娼嘛 “倘若与你们无关,你们为何不受影响?”泷扬继续追问。 雁未迟反问道:“龙掌柜的不是也没受影响吗?” “我这是已经跳完了!”说到这里,泷扬拢了拢衣襟儿,面露尴尬。 他刚刚也跳脱衣舞来着,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只是跳着跳着,忽然就清醒了,那感觉就好像药劲儿过了一般。 所以他猜测今日之事,定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这未曾受到影响的人啊。 一旁的琴相濡想了想,开口道:“哎呀,我知道了,一定是酒的关系。今晚我和这位兄台,都不曾饮酒,所以我们无事。带我们来的那位鱼公子,多喝了几杯,便也是载歌载舞。刚刚属他跳的最开心了,您忘了吗?” 泷扬仔细想了想,瞬间想起刚刚站在桌子上学狗叫的鱼飞檐了。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道一声:“也是,比起丢人现眼来,还真没人比得过他。难道是我多想了?” 琴相濡见他面露迟疑,便浅浅一笑继续道:“泷掌柜的与其来与我们纠缠,倒不如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今晚的客人。在下刚刚好像看见丞相府的二公子,把宁远将军府的少将军,压在身下跳什么鲤鱼打挺,啧啧啧……画面不堪入目。这要是传出去……” 嘶…… 泷扬倒抽一口凉气。 丞相府的少爷,要是被宁远将军府的少将军当众脱了衣裳,那事情就闹大了啊! 想到这里,泷扬也不再与他们纠缠,带着人急忙就往回跑。 琴相濡见状,当即松口气,随后急忙道:“我们快走!” 雁未迟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不忘了八卦:“你刚刚真的看到那个什么二公子了?” 琴相濡笑了下:“看到那两个人呢,是真的。鲤鱼打挺呢,是假的。” “哈哈哈哈!”雁未迟忍不住拍了一下琴相濡肩膀,开口称赞道:“聪慧过人,你太对我的胃口了!” “这……”琴相濡看着笑容甜美的雁未迟,心跳竟是莫名漏了一拍。 只是他见雁未迟满脸天真单纯的神色,没有半点旖旎暧昧,便知自己漏的那一拍,也是白漏了。 人家姑娘心里,压根儿没多想。 琴相濡有些惭愧的摇头浅笑,也不再多思。 …… 就在琴相濡带着雁未迟回到太子府的时候,上官曦终于追上了那紫衣人的脚步。 “哎呦喂,我说太子殿下,您追了小可五条街了,小可已经收工,不接客了!明日请早不好吗?”花榆背靠在大树上,一脸浅笑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站定脚步,皱眉道:“果然是你,跟我回去!” 花榆眨眨眼:“上门服务,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还真沦落风尘了?”上官曦显然不相信。 花榆叹口气,故作无奈的说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嘛!要不……太子殿下帮小可赎身,那我就可以在太子府上,日日夜夜伺候你了不是?” 上官曦冷声道:“本太子没空跟你胡扯,你上次无故劫走雁未迟,给她惹来了不小的麻烦。现在需要你帮她解决这些麻烦。” 第402章 是不是盗窃了皇陵? “小姑娘有麻烦了?谁找她麻烦?”花榆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上官曦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片刻后回应道:“想知道细节,就跟我回府!” 话音落下,上官曦也不再理会他,径自离去。 花榆站在他身后,有些迟疑。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抬步追了上去。 “哎呀你等等我,你这人真是的,说话说一半!让人家好生心急呢!” —— 太子府。 众人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鱼飞檐的药劲儿已经过去了。 这种药最大的弊端,就是人清醒之后,那是非常清醒啊,之前做过的丑事儿,那是一点也不落的都记住了。 鱼飞檐坐在椅子上,双手挠头,欲哭无泪。 “天啊!小爷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让我爹知道,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啊!我不活了!” 挠挠挠!使劲儿抓头发。 雁未迟刚走进前厅,就看到这好笑的一幕。 她抿了抿嘴,强压下笑容开口道:“咳咳!鱼世子,有个快乐的童年啊!” 叶天枢和琴相濡都忍不住偷笑。 鱼飞檐看向雁未迟,扁着嘴说道:“小嫂嫂,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戏弄我啊。呜呜呜,你让我逍遥王府的脸,以后往哪放啊!” 雁未迟抱歉的笑了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那药材有没有用,所以就没多说。不过你放心,此物无毒,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哈!” 琴相濡也开口安抚道:“鱼世子,今日你前去,也并未泄露身份。倒也不必诸多介怀。” 叶天枢冷笑一声:“他是没泄露身份,可他与那些载歌载舞的人格格不入。最为特立独行啊!” “我不活了!”鱼飞檐当即就往外走。 恰巧上官曦带着花榆走了进来。 上官曦看了看鱼飞檐鸡窝一样的头发,皱眉道:“就算寻死也该体面点,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 鱼飞檐嘴唇翕动,委屈巴巴的说道:“大师兄!你好狠的心啊,我都要去死了,你还让我梳头,你……” “花榆?!”雁未迟一声惊呼,打断了鱼飞檐夸张的哭喊。 花榆走到雁未迟身边,眉眼弯弯的一笑:“小姑娘,多日不见,你是不是想本公子了?” 雁未迟没接这话,而是看向上官曦:“殿下,没想到那扶光还挺靠谱的,真让我们找到他了。”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开口道:“坐下说话吧。” 众人纷纷落座,雁未迟开门见山的询问道:“花榆,你是不是盗了北胤皇陵啊?” “你直接问他是不是偷了无字天机书!”鱼飞檐插话。 花榆看着众人,故作无奈的说道:“唉!你们今日在哪找到我的?” 众人微微一怔,这叫什么问题,大家都知道在春深不知处啊! 上官曦皱眉道:“不要兜圈子。” 花榆立刻回应:“不是我兜圈子,是你们太傻了。无字天机书是什么,那可是人间至宝,我若是偷了无字天机书,那我还用得着去春深不知处,卖……” 众人下意识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料花榆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卖艺不卖身嘛!” 第403章 花榆不愿意帮忙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没去过北胤皇陵了?那他们为什么一路追杀你,还对你用了那么狠毒的暗器?” “错!”花榆笑眯眯的看着雁未迟:“我不是没去过皇陵,我是没偷无字天机书。” 雁未迟无奈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说清楚好不好?” “那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妨你先说清楚,然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呀?”花榆笑望着雁未迟。 雁未迟撇撇嘴,无奈的将北胤兄妹敬献礼物,和与银珰县主韩雨菲比试的事情,和盘托出。 花榆听完之后,了然道:“啊,我明白了,现在你们没有足够的雷公藤,在第三场比试上,就无法以人数取胜。所以你们来找我,是要把我交给北胤人,换取第三场比试的胜利啊?” 花榆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小姑娘,你不会这么没有道义吧?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啊!” “朋友是不会给对方惹麻烦的。”上官曦打断了花榆的话。 花榆挑眉道:“这话就不对了,又不是我让她比试的。” 眼看二人意见相左就要吵起来了,雁未迟急忙道:“哎呀好啦好啦,别争论了。花榆说的也没错,是我自己要跟韩雨菲比试的,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让他去送死。” 雁未迟看向花榆继续道:“如果你确定不是你偷的,那你跟我去面见圣上,将事情解释清楚,如此这般,也算我先找到你,自然我赢。如果是你偷的,那你把那本破书交给我,我把书敬献给陛下,找不到人找到失物,也一样可以解释一番。” “噢,听起来好像不错。那如果不是我偷的,书也不在我这,而我也不愿意跟你去见什么陛下,那你要怎么办呢?”花榆一脸浅笑的看着雁未迟,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一旁的鱼飞檐皱眉道:“你以为太子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换言之,他们可以强迫花榆进宫。 花榆不理会旁人,只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知道花榆武功很高,双方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必有死伤。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是她自己的事儿,没道理连累旁人。 雁未迟开口回应道:“如果你不愿意帮忙,我当然也不会为难你,来人,送花公子出去!” “小嫂嫂!你疯了吗?好不容易找到他,就这么放他走,你就真的要输给韩雨菲了。”鱼飞檐不同意。 叶天枢也皱眉道:“输了面子事小,让大师兄真的娶那银珰县主,事情就闹大了。” 雁未迟赧然一笑道:“哎呀,你们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吗。俗话说得好,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嘛!” “罗马?罗马是什么马?”鱼飞檐听不懂。 雁未迟干笑一声,这还真不太好解释。 她看向上官曦,开口道:“殿下,就让他走吧。这件事儿,我再想办法。” 上官曦没有意见:“你自己惹的麻烦,你自己权衡。”换言之,他不会插手。 第404章 无字天机书啊! 雁未迟转头看向花榆:“好啦,你走吧!北胤人看起来短时间不会离开京城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花榆定定的看着雁未迟,忽的莞尔一笑:“你关心我啊?” 这……这话问的! 雁未迟竟是有些心虚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冷漠的开口道:“自己走,还是本太子命人赶你走?” 上官曦显然不怎么喜欢花榆。 花榆勾唇一笑,浑不在意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麻布包,推到雁未迟面前。 “喏,无字天机书!” 什么?! 众人哗然! 大家难以自控的围上来,就连上官曦都放下手上茶杯,惊讶的看着花榆。 鱼飞檐伸手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木盒子再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卷竹简。 竹简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竹简打开之后,里面更是一片空白。 鱼飞檐惊讶道:“这真的是无字天机书?” 花榆耸耸肩,摊摊手:“怎么?你看到字了?” 鱼飞檐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刚刚不是说你没偷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叶天枢也皱眉道:“长得人模狗样的,你还真是个土夫子?” 琴相濡也很惊讶,人人都知道无字天机书有多么珍贵了,鱼飞檐就这么拿出来了? 如果这么轻易便能放弃,那他之前又何必苦苦盗取?险些丢了性命呢? 花榆斜靠在椅子上,嘲弄一笑道:“我确实没去偷,这东西啊,是我捡的!” “捡的?”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花榆挑眉看向她:“真的是我捡的,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 “等等!风和日丽,怎么还夜晚?”鱼飞檐觉得花榆说话,颠三倒四的。 花榆白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说道:“反正就是,我睡在一个树洞里,然后北胤来了一队人马,在那棵千年古树附近不知在找什么,随后他们触碰了机关,树洞下面就打开了一个暗道。然后我就摔进去了啊。我根本没有想要盗取什么皇陵,是他们发现我,就执意说我是盗墓贼。” “然后呢?你是如何得到天机书的?”雁未迟追问。 花榆继续道:“他们要杀我,那我自然要反抗嘛,他们都有兵器,我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就随便抓起皇陵里的东西扔过去。混乱之中,我将这木盒子扔出洞口,然后自己也跟着跑出来。他们不讲武德居然对我用暗器。我看到那木盒子精致,心想应该能换点汤药费,便将它拿走了。之后……就遇到你了!” 花榆朝着雁未迟呶呶嘴。 雁未迟难以置信的询问:“就……这么简单?” 花榆笑了下:“不然呢?能有多复杂?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无字天机书。都没有字,也不知道他们拼死拼活的去偷它干嘛!” “等一下!”上官曦起身来到花榆面前,皱眉问道:“你刚刚说,偷?” 花榆点头:“没错,就是偷,他们都是北胤胤城司的人,可是却打扮成江湖人的衣着去皇陵,那你们说这不是偷,还是什么?” 第405章 职业不分贵贱 雁未迟接话道:“有道理,胤城司是朝廷的人,如果他们想去皇陵,正大光明的去就好了,何必要乔装打扮?” 鱼飞檐也点头道:“如今胤城司,好像正是归这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管辖,看来他并非要将天机书赠送给我们黎国陛下。而是他自己想拿到,用来跟兄弟争夺皇位吧?” “可是这东西,要如何能帮他争夺皇位?”鱼飞檐拿起天机书反复端详,看不出任何端倪。 琴相濡也走过来开口道:“之前北胤人在九龙殿上说过,此物可以晓过去,知未来,让人掌握先机。倘若真的如此,那得先机者,必然得天下。只是如此玄妙,如何使用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曦皱眉道:“得先机者,得天下。倘若传言不虚,那此物,不能交给北胤人。”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四国双城之中,药城和玉城,最为与世无争,安居一隅。 而北胤则最为好斗,不是东进偷袭黎国,就是西进滋扰西梁。 若此物真的这么神奇,那黎国以后必然战乱不断,再无宁日。 就在所有人,都被天机书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雁未迟却开口道:“确实不能带花榆去见陛下和北胤人。” 众人纷纷看向她。 她继续道:“花榆极有可能不小心,撞破了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的秘密。是他命胤城司去偷盗无字天机书的,因为事败了,所以将这盆脏水,扣在花榆头上。他要找花榆,寻回天机书只是原因之一,还有第二个原因,是为了杀人封口!” 众人微微瞪大眼睛,都觉得雁未迟此话有理。 雁未迟看向花榆说道:“既然此物对你来说没用,那就交给我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也可以直接开口。” 雁未迟希望花榆能开个价,她用银子买。 可是花榆什么都没要,只是笑眯眯说道:“哎呀,能让太子妃欠我一个人情,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上官曦走上前,将雁未迟拉到身后,冷漠的回应:“不是太子妃欠你的,是我太子府欠你的。说吧!” 他不想让雁未迟跟花榆有太多纠葛。 花榆挑眉道:“你欠我的啊?那我更得好好想想了。这个承诺,就先放着,等我用到时候,自然来取!” 上官曦没意见。 雁未迟也认同。 眼看花榆起身要走,那鱼飞檐忍不住追问:“哎,等一下,你真的在春深不知处干活吗?” 花榆挑眉道:“是啊,不行吗?职业不分贵贱嘛!” 鱼飞檐嘴角抽了抽,对于花榆的坦白倒是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了。 一旁的叶天枢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道春深不知处的老板是何人?他开了这么一间奇怪的酒楼,是否另有目的?” 花榆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挥手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们想多啦!” 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到院子里,随后脚尖一点,飞身离去了。 鱼飞檐看向他的身影,下意识皱眉道:“好轻功,大师兄,他内功不俗啊!” 第406章 第三场比试今日就有结果了! 上官曦没接这话,却也觉得花榆此人,武功确实不错。 只是此人是敌是友,还有待观察。 众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无字天机书上。 鱼飞檐最先开口道:“师兄,此物决不可交给北胤人。” 叶天枢也补充道:“没错,那尉迟云昭分明就是在利用我们,帮他找这卷竹简。倘若我们拿出来,他也一定不会敬献了。” 琴相濡浅浅一笑道:“依在下看,此物不仅仅不可以交给北胤人,也不可以交给陛下。” 众人纷纷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只笑望着上官曦,他知道,上官曦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曦当然明白,交给康武帝,他没有意见。 可落在康武帝手上的东西,到头来,十有八九,都会落在二皇子上官璃手上。 那他这不是等于给敌人找了一把利刃,让对方如虎添翼么? 这东西,谁也不能给,只能握在自己手上。 能不能用且不说,就算是毁掉,也不能让他落入旁人之手。 可若是不交出此物,又不能出卖花榆,他们又没有足够的雷公藤给百姓洗手,那雁未迟要如何赢第三场比试呢?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雁未迟,面露担忧。 雁未迟大眼睛眨啊眨的,开口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也不会用这东西啊!”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这丫头,怎么总是跟旁人的思路不一样呢? 就在上官曦要解释的时候,雁未迟笑道:“我不会用,你们也不会用,就连北胤人都不会用,既然如此,我换一卷假的,谁又能认得出来呢?” 雁未迟拿起那个竹简晃了晃开口道:“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它都平平无奇嘛。只有这第一片竹简上的符号有些特殊,像个狐狸尾巴。这东西,自己刻一个不就好了?” 鱼飞檐眼睛一亮,当即接话道:“哎?你说的有道理哎!大师兄,我们做个假的便是,这种简单的图案,二师兄就能仿造!” 叶天枢也点头:“没错,弄个假的,敷衍一下北胤兄妹。” 琴相濡接话道:“不仅仅可以敷衍,也可以试探。” “试探?”众人纷纷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继续道:“没错,试探一下北胤人,是不是真的不会用,如果他们会用,必然能认出是假的。那就更证明他们狼子野心了。如果不会用,那多半也是分辨不出了。” 上官曦点点头,觉得众人的话有道理,随后看向雁未迟,开口道:“明日早朝,我们一起进宫。”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好!” —— 次日晨。 次日一早,上完朝之后,康武帝正要传令退朝,上官曦便从百官中走出来。 “启禀父皇,关于太子妃和银珰县主的比试,今日可以有个结果了。” 今日? 一旁的长信王皱眉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距离陛下给的十日之期,还有四日。怎么就有结果了?难不成,雁未迟认输了?” 安国公笑了下:“哎呀王爷啊,认输就让她认输嘛,这些日子京城来来回回,穿梭的都是长信王府的人,太子府的人可一个都没见着。如此这般,胜负已分。也确实不必拖延四日了!” 康武帝听到二人谈话,微微蹙眉看向上官曦:“初景,雁未迟是要认输么?”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父皇,请北胤来使和银珰县主来九龙殿吧,人到齐了,事情自有分晓。” 第407章 找到嫌疑人了? 不多时,相关人等,都被叫来了九龙殿。 与长信王和安国公一样。 银珰县主韩雨菲,和北胤的尉迟云昭、尉迟云瑾两兄妹,都觉得是雁未迟要认输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太子府最近几日,根本没有大规模的让百姓去使用雷公藤。 只有那么小猫两三只,在街上做做样子而已。 反观长信王府,左手有所有京城百姓的在录名册,右手有京城所有的雷公藤。 显然胜负已分了。 韩雨菲走到雁未迟面前,态度倨傲的开口道:“雁未迟,就算你现在想通了,要认输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投降就会输一半!” 雁未迟浅浅一笑:“不知道郡主大人,可有带来神策军的兵符啊?” 韩雨菲皱眉道:“你什么意思?你还觉得自己能赢不成?” 韩雨菲朝着身后侍女伸出手,那侍女立刻地上厚厚一叠白纸,上面写满了京城百姓的姓名来历。 韩雨菲开口禀报道:“启禀陛下,臣女已经按照比试规则,让京城所有百姓尝试用雷公藤洗手,至今为止,并未发现任何人有异常,这里是记录的姓名和统计的数量,目前有三万余人。” 韩雨菲转头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我相信雁未迟她,绝不可能大于这个数字。” 康武帝担忧的看向雁未迟,询问道:“太子妃,你统计了多少人呢?” 雁未迟恭敬的回应:“回陛下话,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药炉,已经买不到雷公藤了。臣妾只能从琴大夫手上借用一点。只可惜杯水车薪,只测试了一个人。不过可能是运气好,竟然测一个人,也测出了猫腻儿。” “你找到手上起红疹的人了?”尉迟云昭显得十分激动,似乎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花榆一般。 不等雁未迟回应,尉迟云瑾也询问了一句:“是不是一个女子?” 尉迟云昭也焦急的追问:“是不是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他记得羟戊之前描述过那女人容貌,虽然并不细致,但是说的很清楚,容貌出众。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没错,正是一个女子,一个年轻女子,容貌何止出众,她可是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 说到这雁未迟又看向康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此女不是旁人,正是平役侯府的二小姐,雁轻姝!” 什么?雁轻姝? 站在百官中的雁寒山听到这话,瞬间炸了毛,也顾不上御前失仪了,急忙道:“未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姝儿怎么可能是盗墓贼的同伙?姝儿也从未见过金丝凤羽。” 雁未迟叹口气,故作为难的说道:“其实这个结果,让我也十分意外,可众目睽睽之下,她那双手浸泡了雷公藤之后,确实满手红疹,这做不了假啊!而且当日银珰县主也在场,她可是亲眼目睹的!” 康武帝看向韩雨菲:“她说的可是真的?” 韩雨菲皱眉道:“回陛下话,当日雁轻姝的双手,在接触雷公藤的药水之后,确实出现了红疹,不过事后臣女请大夫瞧过,说是她中了毒,只要触碰到水,就会起红疹,哪怕是清水也是一样,跟雷公藤根本没有关系。” 第408章 怎么不按约定的说? 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对视一眼,二人都是半信半疑。 尉迟云瑾质问道:“既然发现可疑之人,为何不立刻向我们禀报?你还找了大夫给她看手,莫不是要刻意隐瞒?” 韩雨菲皱眉看向她:“禀报?你是什么身份,轮得着让本郡主禀报?” “菲儿,不得无礼!”长信王走出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他看向北胤兄妹开口道:“雁轻姝是侯门嫡女,大家闺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且不说她有没有这盗墓的本事,就说她这个人,就从未离开过京城。甚至极少离开侯府。如果二位还是不信,可以请她到大殿上来,让她再次触碰雷公藤,来一眼真伪便是。” 尉迟云瑾和尉迟云昭对视一眼,尉迟云昭微微点头道:“此法甚好,不过她的双手已经发过红疹,再触碰金丝凤羽,也不见得会起红疹的,看来要让她用雷公藤的药水,来洗个头了。” 因为她头上带过金丝凤羽的对钗,如果触碰雷公藤,头上也会起红疹,还会严重脱发。 一旁的雁寒山面露难色,开口道:“陛下明鉴,姝儿是大家闺秀,岂能当中脱簪散发?” 倘若雁轻姝真的当众出丑,那必然被二皇子上官璃厌弃,以后嫁给二皇子为妃的路,就算是断了啊! 康武帝显然也觉得此法不妥,想了想道:“那就去偏殿洗一下,雁未迟,韩雨菲,还有云瑾公主,你们三人一旁看着便是。德顺你也跟着去瞧瞧。” 德顺公公是太监,代表的事陛下,另外三人都是女子,便也不算太失礼了。 众人没有意见。 …… 三人离开后,鱼飞檐凑到上官曦身边,低声询问道:“师兄,怎么回事,雁未迟怎么不按约定好的说,不是说要把无字天机书拿出来交差吗?” 上官曦低声道:“交出无字天机书不难,难得是如何交代,我们从哪得到的。” “那这跟雁轻姝,有什么关系?”鱼飞檐还是不懂。 上官曦继续道:“你且看着便是。” 上官曦卖了个关子,让鱼飞檐愈发好奇了。 …… 偏殿中,雁轻姝十分不情愿的被宫女伺候洗头。 那一盆温水里,放了分量十足的雷公藤。 尉迟云瑾也不错眼的盯着她看。 然而洗完之后,雁轻姝并未产生脱发或者起红疹的现象。 雁轻姝委屈巴巴的抱怨着:“看到了吗?看清楚了吗?我可有脱发?可有起红疹?雁未迟,你分明就是针对我!咱们走着瞧!” 尉迟云瑾有些失望,转头看向雁未迟,皱眉质问:“你怎么解释?” 雁未迟没有回应,而是故作惊讶道:“真的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你胡说八道什么!”雁轻姝厉声反驳。 雁未迟疑惑道:“这就奇怪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明阳郡主了。” “雁未迟你是不是疯了?跟我娘亲有什么关系?” 韩雨菲也皱眉道:“他们要找到是一个年轻姑娘,怎么可能是姑姑?” 第409章 众人哗然 雁未迟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雁轻姝:“我问你,五月初七,也就是四天前夜里,明阳郡主身在何处?” 雁轻姝皱眉道:“当然在侯府了!” “你确定吗?”雁未迟询问道。 雁轻姝有些烦躁:“废话,你都说是夜里了,天都黑了,娘亲不在家中,还能在何处?” 雁未迟勾唇冷笑道:“我看未必吧。她要是在侯府,我又怎么会得到这个东西呢?” 雁未迟拿出无字天机书的木盒。 尉迟云瑾几乎一眼就认出此为何物。 她惊呼道:“无字天机书?!”话音没落,人已经伸手去抢了。 雁未迟敏锐的躲过尉迟云瑾的手,略显惊讶道:“哎呀,这还真是无字天机书啊?德顺公公,那你快拿去给陛下!” 德顺公公也愣住了,如此至宝,竟然轻易就被雁未迟拿到了? “啊……好,好好!”德顺公公急忙就要伸手去接。 尉迟云瑾瞬间着急起来,急忙道:“慢着!不行!” “不行?”雁未迟疑惑道:“这不就是要敬献给陛下的么?怎么不行了?” 尉迟云瑾抿了抿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既然是敬献,理应我皇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恭敬的献礼,岂能如此草率。而且这无字天机书你是怎么得到的,还没说清楚呢。” 雁未迟莞尔一笑:“这个简单,我们去大殿中……说清楚!” 雁未迟转身往外走,不忘留给雁轻姝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雁轻姝见状愈发觉得奇怪了。 她也顾不上自己头发还没梳好,就追着众人跑出去。 婢女橙儿见状急忙道:“小姐,小姐不可以出去啊,让外男看到小姐脱簪散发,是要毁小姐名声的。” 雁轻姝急的直跳脚,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开口催促道:“还不快帮我梳头!” —— 九龙殿。 众人回到九龙殿,那尉迟云瑾迫不及待的开口道:“皇兄,太子妃找到无字天机书了!” “什么?!”众人发出惊呼声。 长信王和安国公更是按捺不住的走向雁未迟。 长信王惊讶道:“你真的找到无字天机书了?” 安国公也皱眉道:“你从何处找到的?” 尉迟云昭也迫不及待的询问:“东西在何处?” 雁未迟看着三人犹如饿狼看兔一般的眼神,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没理会三人,而是朝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启禀陛下,这无字天机书,是臣妾和太子殿下一同找到的。找到的方式,确实有些巧合。” 比起天机书本身,康武帝显得更加想知道,找到天机书的过程。 因为在康武帝看来,偷走天机书的人,跟手上有金丝凤羽的人,关系密切。 而那金丝凤羽,似乎是被当年的凶手拿走了。 所以找到此人,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年谋害先皇后的凶手呢? 康武帝皱眉道:“你把话说清楚!” 雁未迟点头回应:“是陛下,前几日银珰县主带着许多人来我太子府,用雷公藤测试众人。我也便顺势测试了银珰县主带来了人,其中便有平役侯府二小姐,雁轻姝。当日她手起红疹,实在十分可疑,所以我便央求太子殿下,对她暗中调查。” 第410章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雁未迟看向平役侯雁寒山,继续道:“我恳求太子殿下,命人暗中盯着侯府,主要是盯着雁轻姝,看她是否有什么潜逃的举动。可我万万没想到,雁轻姝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倒是平役侯夫人,也就是明阳郡主,形迹可疑。” “明阳?”长信王皱眉怒斥:“雁未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事儿怎么扯上明阳了?” 雁寒山也皱眉道:“未迟,不得信口开河,明阳郡主是你的嫡母,你岂能空口无凭,就随意构陷?” 雁未迟勾唇冷笑道:“二位别着急啊,听我把话说完。” “没错,你说清楚,这无字天机书,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尉迟云瑾迫不及待的追问。 雁未迟继续道:“我们命人守着平役侯府的前后门,也就在前几日,发现本应该在睡觉的明阳郡主,竟然趁着黑夜偷偷离开了。她带着一个男人,去了京城最近刚刚开的酒楼,名唤春深不知处。” 什么?! 众人瞬间瞪大眼睛。 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春深不知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大家心中有数, 哪怕没有自己去过,也多少有些耳闻。 明阳郡主去春深不知处做什么?难不成是去寻欢? 众人看向雁寒山的表情,瞬间带了些许同情。 这是多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啊! 雁寒山听到这话,怒声道:“住口!你胡说!” 雁未迟继续道:“爹,话可以胡说,这东西还能凭空出现吗?”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无字天机书,继续解释:“那一日,春深不知处附近的杂货铺着火了,引得整个酒楼的人,都纷纷逃生。明阳郡主和那个男人也趁乱从后门逃出来。明阳郡主还在后门口摔了一跤,随后就掉出此物,被我们太子府的人捡到了。” 尉迟云瑾皱眉质问:“既然是几日之前捡到的,你为何今日才拿出来。” 雁未迟看向尉迟云瑾:“云瑾公主,我也得认识这是什么才行啊。你看看这盒子上也没有字,里面的竹简也一片空白,捡到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废物呢。不过太子殿下说,这木盒上面的雕花,是你们北胤特有的一种花卉,所以怀疑此物与北胤有关。” 上官曦接话道:“正是如此,这几日之所以没有将此物拿出来,就是在一直翻阅典籍,确认此物到底是什么。昨天夜里,刚刚确认,此物正是你们口中的无字天机书。” 众人哗然。 百官也开始讨论起来。 官员甲:“难道真的是明阳郡主,偷了无字天机书?” 官员乙:“这无字天机书,做不了假,总不可能是大风吹来的吧。” 官员丙:“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这真的是天机书,那也不能说明一定是从明阳郡主手上得到的啊,空口无凭,不足为证啊!万一是太子他们自己偷来的呢?” 雁寒山听到这话,急忙道:“没错,没错,陛下,不能听信她一人之言,谁知道是不是她偷走了无字天机书,趁机嫁祸给明阳郡主呢?” 第411章 如何检验天机书 雁未迟浅浅一笑,浑不在意的说道:“父亲这话,倒也没错,我们只是在明阳郡主摔倒的地方,捡到此物,到底是她偷了,还是她身边那个男人偷了,此事还真是说不准。”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继续道:“不过陛下啊,这前有雁轻姝双手起红疹,后有明阳郡主,深夜私会外男,还落下此物。这件事儿,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啊。而且我虽然没有银珰县主统计的人数多,可我找到了大家最关心的东西,那这第三场比试,是不是应该我赢了呢?” 康武帝点头道:“没错,明阳郡主的事情,还需仔细调查,可你能找到无字天机书,自然是你胜出!” “等一下!”韩雨菲不乐意了,她皱眉说道:“陛下,不能轻信她,倘若真的是无字天机书,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拿出来?” 雁未迟嗤笑一声:“听银珰县主这意思,倘若是长信王府找到此物,就会中饱私囊,据为己有了?那我们太子府是万万不会那样做的,这是北胤敬献给陛下的礼物,自然要完璧归赵了!” “你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手上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韩雨菲看向北胤兄妹,继续道:“东西是你们的,你们可有办法验证真伪?” 尉迟云瑾面露难色,她皱眉道:“无字天机书,重在‘无字’二字,既然无字,自然很难分辨真伪。不过这木匣子,的确是盛放天机书的。” “一个匣子能说明什么问题?说不定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掉包了!” 还别说,韩雨菲真就是一语中的。 此话一出,鱼飞檐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平静了,因为木匣子里面的竹简,确实是假的。 上官曦尚且平静如常,可背在身后的手,也忍不住攥了攥手心。 好在刚刚那北胤公主说了,没有办法验证,相信今日一定能糊弄过去。 然而上官曦刚想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尉迟云昭,忽然开口道:“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检验这盒中竹简,是否为真的无字天机书。” 此话一出,众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尉迟云昭。 太子府的一行人,当然是紧张。 而长信王府一伙人,自然是高兴。 至于那尉迟云瑾,则是有些意外了。 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无字天机书,竟然有办法分辨真伪? 看来尉迟云昭对她,也有诸多保留。 尉迟云瑾抿了抿嘴,面露不悦,却也不能当中发难于自己的皇兄。 只能沉默的站在一旁。 韩雨菲听到这话,急忙道:“你快说说,要如何检验?” 尉迟云昭开口道:“启禀陛下,无字天机书,在我北胤传承千年,其不腐不坏,水火不侵。只要将它放置于火盆之中,看它是否会被烧毁,便可断其真伪。” 说到这里,尉迟云昭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如果这天机书是真的,那么太子妃的话,就有九成可信。如果天机书是假的,但是太子妃手上的木盒又是真的。那么真的天机书,想来应该就在太子府了,换言之,那盗墓之人,十有八九,也跟太子府,断不了关系!” 第412章 怎么变成真的了? 鱼飞檐瞳孔一缩,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上官曦也忍不住有些紧张,难道他们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旁的长信王,也不等雁未迟有所回应,就立刻道:“来人,拿个火盆上来!” 外面的小公公抬头看向德顺公公,德顺公公则看向陛下。 康武帝也有几分担忧,不过仔细想想,太子府能拿到这个木盒,必然是拿到了无字天机书。 眼下就是这个天机书的真假不能确定。 如果里面是真的,也刚好能验证上官曦对他这个父皇,没有二心。 如果是假的……那便说明,上官曦和其他皇子都是一样的,觊觎他的皇位。 康武帝权衡一番之后,微微点头同意。 片刻后,两个小公公抬着一个火盆进来了。 银珰县主韩雨菲冷笑道:“雁未迟,还犹豫什么,扔进去试试啊!” 鱼飞檐见状急忙道:“这……这不好吧?万一烧毁了呢?如此至宝,万一烧毁了,岂不是辜负了北胤陛下的一番好心?” 鱼飞檐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韩雨菲愈发肯定,那盒子里一定是假的了。 她冷声道:“你懂什么,云昭殿下都说了,天机书水火不侵。这东西是北胤至宝,他自然更加了解。用不着你瞎操心。” 尉迟云昭也点头道:“没错,太子妃,拿出来扔进去吧,如果是真的,绝对不会有半分损伤的。” 眼看雁未迟迟疑,上官曦上前一步开口道:“孤来!” 就算被当众拆穿是假的,上官曦也不能让雁未迟背锅。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不必,这种粗活,还是我自己来!” 雁未迟刚刚确实在迟疑,只是她迟疑,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不知自己该不该化解眼前的危及。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帮太子府度过这一个坎儿,也帮自己赢这场比试。 雁未迟打开木盒伸手拿出竹简,毫不迟疑的朝着火盆扔了进去。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观望,这一次,就连高座上的康武帝都走了下来,想一看究竟。 火舌瞬间裹挟了竹简,仿佛很快就会将它吞没一般。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众人却没有听到竹片燃烧的卡吧声,只看到下面的炭火,越来越少。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竹简仍旧完好无缺。 尉迟云昭惊喜的开口道:“是它,果然是它,就是无字天机书!快拿水!” 德顺公公急忙去拿水,扑灭火盆。 而一旁的鱼飞檐和上官曦,都下意识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 这怎么就成真的了? 鱼飞檐用眼神询问上官曦,上官曦却只是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竹简明明是昨晚随意找的,上面那个简单的花纹,还是叶天枢亲手刻绘的。 这东西不可能是无字天机书啊! 怎么突然就变成真的了? 真的天机书,昨晚被雁未迟拿去玩了,难道她偷偷调换了假的? 可她为何要这样做?不是说好真的留在太子府么? 上官曦有些想不通,此刻却也不能多问。 第413章 兵符到手 哗啦一声,一盆水浇灭了火盆里的大火。 尉迟云瑾和尉迟云昭,乃至长信王和安国公,都不约而同朝着火盆里的竹简伸出手。 然而有一个人,比所有人速度都更快。 等众人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东西已经落在上官曦手上了。 尉迟云昭见上官曦出手抢竹简,皱眉质问:“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 上官曦是何意?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昨晚他们伪造的那一个而已。 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 不过尉迟云昭问了,他便回应道:“如今已经证明此物是真的了,那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孤的太子妃并没有说谎,这第三场比试,我们赢了呢?” 尉迟云昭松口气,原来上官曦关心的是这件事,并不是想抢天机书。 尉迟云昭挤出一抹笑容道:“那是自然,陛下,这第三题是外臣出的,那这比试结果,就让外臣来宣布吧?” 康武帝没有意见,微微点头。 尉迟云昭看向雁未迟,笑眯眯说道:“太子妃聪慧过人,能力斐然,赢得了第三场比试。三局两胜,太子妃胜出!” 雁未迟笑道:“多谢云昭殿下!” 雁未迟转身朝着上官曦伸出手:“太子殿下,我们赢了,快把东西给我,我擦干净敬献给陛下!” 上官曦看了看手上的竹简,满腹疑惑,却还是递给了雁未迟。 雁未迟拿出帕子好一顿擦,擦完之后又仔细小心的卷起来,随后放回了木盒子里。 整个过程,都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不错眼的看着她。 最后雁未迟将木盒子双手呈上:“陛下,这就是北胤来使敬献的礼物,还请陛下笑纳。” 康武帝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好,好,好啊!” 一来觉得礼物好,二来觉得雁未迟赢得好,三来觉得上官曦这个儿子,没有中饱私囊,更加好。 康武帝示意德顺公公将东西拿上来。 北胤兄妹二人,目光一路追随着木盒,满脸都是觊觎,却不能开口阻拦。 事情落定之后,雁未迟转头看向韩雨菲,挑眉道:“银珰县主,愿赌服输,神策军的兵符何在?” 韩雨菲咬牙切齿的看着雁未迟,她伸手从怀中掏出兵符,用力扔在地上。 如此举动,看似羞辱了雁未迟,实际是羞辱了神策军。 高座上的康武帝眉头紧锁,显然对她心生不满。 长信王也觉得此法不妥,急忙道:“郡主不小心把兵符掉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郡主捡起来!”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将兵符捡起来,递给了雁未迟。 雁未迟勾唇一笑道:“承让了!” 韩雨菲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雁寒山,怒声道:“这件事,平役侯府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鱼飞檐急忙火上浇油:“没错没错!必须说清楚,这明阳郡主是怎么偷的无字天机书啊,那个跟她去春深不知处的男人,到底是谁啊?该不会就是北胤人要找的花榆吧?” 提起花榆,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第414章 一个美好的祝福 正如之前上官曦他们推测的一样,尉迟云昭觉得花榆发现了他的阴谋,所以把盗墓的罪名,扣在花榆头上。 眼下自然是想杀人灭口,隐瞒真相了。 尉迟云昭紧张而焦急的开口道:“鱼世子此话没错,雁大人,看来要请尊夫人来询问一二了。” 雁寒山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道如何缓解局面的时候,雁轻姝忽然从门口跑进来, 她焦急的说道:“爹,娘亲不可能去盗墓的,娘亲也从未离开过侯府啊。而且我也没有碰过金丝凤羽,你看女儿刚刚洗了头,并未产生脱发啊!” “没错,没错!”雁寒山抓住这个重点,急忙辩解:“陛下明鉴,小女并未脱发,之前北胤来使说过,当日与那花榆在一起的女子,头上带着金丝凤羽。可小女没有脱发说明从未带过金丝凤羽,并不是与花榆在一起的人啊!” 鱼飞檐嗤笑一声道:“平役侯,你闺女没有可疑,不代表明阳郡主没有可疑啊。她确实行踪诡异,不是吗?” 尉迟云昭也想尽快找到花榆,便开口道:“启禀陛下,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似乎都有道理,却又都站不住脚,不妨请平役侯夫人来当面对质可否?” 康武帝点点头,没有拒绝:“来人,传明阳郡主!” 听到这话,雁未迟得意的笑道:“明阳郡主,你死定了!” 虽然她声音并不大,可站在旁边的雁寒山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横门怒目的质问:“雁未迟,你说什么?” 雁未迟一脸假笑的回应:“没什么,一个美好的祝福!” “哼!”雁寒山白了她一眼,没有深究。 …… 众人等待明阳郡主的时候,鱼飞檐忍不住凑到雁未迟身边,低声询问:“小嫂嫂,怎么回事啊,你该不会真的把那东西,交给陛下了吧?” 雁未迟压低声音道:“嘘,回去再跟你们说。” 雁未迟来到上官曦面前,伸手将那神策军的虎符递到上官曦面前。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开口道:“殿下赠我沧海南星,我回殿下青铜虎符,此物不太珍贵,模样也不好看,不知殿下可会嫌弃?” 上官曦看着伸手接过虎符,脸上没有笑容,可眼底尽是温柔。 他怎么会嫌弃,他根本不需要雁未迟有所回报。 他对她好,只是因为他想而已。 从来就没有别的奢求。 上官曦伸出手,摸了摸雁未迟的额发,柔声道:“你的心意,我怎会嫌弃?” 雁未迟脸上笑容放大,艳若桃李,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旁人看他们夫妻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也不过就是别开脸。 或是羡慕,或是厌恶。 唯有那银珰县主韩雨菲,和平役侯府的雁轻姝,眼中都是嫉妒和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尤其是韩雨菲,已经动了要除掉雁未迟的心思。 韩雨菲攥紧拳头,心中思忖着,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合适,思来想去,她竟是也觉得游湖那日,甚为合适。 第415章 没有人证物证吗? 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那明阳郡主才姗姗来迟。 进入九龙殿的时候,明阳郡主还一脸茫然,因为去传召的公公,并未细说来意,这是宫里的规矩。 所以当明阳郡主看到自己的兄长、夫君、女儿、以及庶女和北胤来使,都在场的时候,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 她走上前:“臣妾参见陛下。” 康武帝点点头:“明阳啊,起来说话。” 明阳郡主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用眼神询问,到底所谓何事。 可雁寒山却脸色铁青,回避了明阳郡主的眼神。 如此一来,让明阳郡主愈发不安了。 康武帝继续道:“明阳,朕来问你。五月初七那日夜里,你身在何处?” 五月初七?那不就是她跟陆吾约会的日子? 明阳郡主心里一紧,可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回陛下话,您这么突然询问此事,臣妾倒是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臣妾平日里甚少出门,陛下说的又是夜里,那臣妾必然是在侯府了。” 雁轻姝上前一步,怒视雁未迟:“你听到了没有,我母亲根本没有离开侯府,也没有去什么酒楼。雁未迟,你信口雌黄,恶语诬陷嫡母,你该当何罪?” 什么?去酒楼?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雁未迟,虽然她极力保持镇定,可那眼中一晃而过的惊慌,还是没能逃过雁未迟的眼睛。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让我来问问郡主殿下可好?” “有什么好问的?本郡主说没出去过,就是没出去过。你见到我连一声母亲都不叫,自己毫无规矩,不成体统,还敢置喙我的行踪。雁未迟,谁给你的胆子?”明阳郡主有些气急败坏的怒斥。 “本太子给的!”上官曦上前一步,拉起雁未迟的手,随后冷声继续道:“先君臣,后父子,明阳郡主这点道理都不懂么?未迟是太子妃,你见面不行礼也就算了,竟是还如此不客气。你这是没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吗?!” 明阳郡主呼吸一窒,嘴唇翕动,满脸愤懑,可到底还是没有胆子,当众顶撞太子。 她转头看向长信王,故作委屈的说道:“大哥,你看他们啊,以权压人,非要逼我承认我没做过的事!” 长信王深深看了一眼明阳郡主,一时间也拿不住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有没有做什么枉顾伦常的事儿。 不过就算她真的做了,他也得帮忙瞒下来! 长信王咬了咬牙,看向雁未迟:“太子妃,你口口声声指认明阳,你到底有人证,还是有物证?只说一句看见了,未免太过于主观臆断了吧!” 雁轻姝也接话道:“没错,人证也不能是你们太子府的人,你们太子府的人,自然是帮自己人,什么鬼话都敢胡说了。” 尉迟云昭也微微点头道:“长信王和雁二小姐的话,都有道理,敢问太子妃,你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否则你与明阳郡主怒各执一词,这件事很难判断孰是孰非啊。”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我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什么?什么都没有,那她瞎指认什么? 第416章 天打雷劈散 就在长信王又要发难责问雁未迟的时候,雁未迟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我有口供。” “口供?何人的口供?”长信王追问。 雁未迟指向明阳郡主身后的婢女春兰,继续道:“她的!她叫春兰,是伺候明阳郡主的贴身婢女。明阳郡主五月初七到底有没有深夜离开侯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春兰?!”明阳郡主转头看向她,发出震惊的尖叫声。 春兰都吓傻了,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摇头挥手:“没有,没有没有,奴婢什么都没说过啊!”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如此恐惧,还说这种话,反倒是让周围众人,忍不住蹙起眉来。 什么都没说过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被她藏在心里了? 明阳郡主见众人脸色异样,忍不住暗骂春兰愚蠢。 可她又不能此刻责罚自己的婢女。 明阳郡主转头看向雁未迟,怒斥道:“你这是何意?她跟你说过什么了?什么口供?” 雁未迟伸手拿出一颗深红色的小药丸,继续说道:“明阳郡主淡定些,她还不曾与我说什么。我说的口供,也还没有得到,只是你也不用着急,我很快就能得到了。”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启禀陛下,臣妾手上,是一枚从琴神医那讨来的丹药。这枚丹药,名唤天打雷劈散!” “什……什么?什么天打雷劈?”二皇子上官璃,忍不住追问。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随便插话十分不满。 随后继续解释:“众所周知,许多人承诺自己没有说谎的时候,都会说一句‘但凡有半字虚言,便愿承受天打雷劈之痛’,所以这天打雷劈散呢,就是用来让人说实话的。” 说到这,雁未迟拿着东西走向跪在地上春兰,笑眯眯的继续道:“付下天打雷劈散的人,说出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真话,倘若是谎话,那么就会在顷刻间,感受到雷劈之痛,五脏俱焚。轻则变成废人,众则当场丧命。不知春兰姑娘,敢不敢服下此物,来回答本太子妃,几个问题呢?” “啊……啊?”春兰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求助的看向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见状皱眉道:“胡说八道,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雁未迟,你少在那危言耸听。” 雁未迟浅浅一笑:“明阳郡主不信我,还不信赫赫有名的琴相濡,琴神医吗?他可是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美名啊!” 身后鱼飞檐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低声道:“师兄,雁未迟这样拉琴相濡出来招摇,琴相濡自己知不知道?”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他不需要知道,三年内,他都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那就是未迟的人,怎么用都无妨。” 鱼飞檐这下子连脸颊都跟着抽搐了,怎么听上官曦这语气,琴相濡好像小猫小狗一般。 众人再次看向雁未迟,见她语气夸张的说道:“哎呀呀,陛下,云昭殿下,你们看啊,她不敢吃我这天打雷劈散啊,莫不是……心虚也?” 第417章 明阳郡主招认了? “雁未迟,你少在那故弄玄虚,谁知道你手中到底是什么药,万一吃进去,人死了,你是不是一命偿一命?”明阳郡主开口质问。 雁未迟笑道:“这我可不敢答应你,吃了这个东西之后呢,如果说实话,就一定不会有事。可若是说谎话,那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她因为说谎话而死了,我还得搭上自己性命陪她?那我何其无辜?” 明阳郡主冷笑一声:“哼,你若是不能确保此物是安全的,那就不能随便让人吃,岂能将人命视作儿戏!” 长信王急忙帮腔:“没错,陛下,就算是下人的性命,也是性命啊。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万一吃死了人,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康武帝微微点头,看起来十分认同长信王的说法。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哎呀呀,王爷真是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啊。那不如这样好了,我将此丹药,一分为二,我跟她一起吃啊。这样总不用担心这药有毒了吧!”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高座上的康武帝微微蹙眉道:“雁未迟,你是太子妃,不可胡闹。” “陛下放心,臣妾有十足的把握,确保此物无毒!就看明阳郡主,敢不敢让春兰吃了!”雁未迟挑衅的看着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满心忐忑,手心里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眼看众人都说不出话了,雁未迟将手上丹药一分两半,一半递给春兰,笑眯眯说道:“来,咱俩一起吃,我保证只要你说实话,绝对不会有任何异常。非但不会有异常,还会强身健体呢。这可是千金难求的良药啊!喏!” 雁未迟将半颗丹药递近一点,吓得春兰险些倒仰过去。 如此做派,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明阳郡主担心雁未迟再继续逼迫下去,不等吃药,那春兰就要忍不住招了。 与其让她说,倒不如自己说。 明阳郡主把心一横,开口道:“不必问了,五月初七夜里,我确实出去过!” 什么?! 众人哗然。 春兰如临大赦,汗如雨下。 雁寒山如遭雷劈,面色青绿。 雁轻姝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其余人都满脸愕然,随后又幸灾乐祸。 啧啧啧,雁寒山这下子,不是从头绿到脚了? “明阳,你说什么?你真的出去过?你去做什么了?”康武帝怒声质问。 明阳郡主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道:“回陛下话,臣妾确实出去了,臣妾是去了长信王府。大哥可以给我作证。” 长信王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嘴唇翕动,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可他总不能拆自己妹妹的台,思来想去,把心一横,开口道:“没……没错,明阳那天夜里,是来找我的。” “奇怪了,王爷刚刚为何不说?现在忽然承认,莫不是故意包庇?”鱼飞檐开口追问。 长信王是个粗人,被鱼飞檐质问的,一时间也想不好说辞,不知如何还嘴。 倒是明阳郡主,接话道:“是我不让大哥说的。因为……因为我去找大哥,是为了一点难以启齿的私事。” 第418章 捉奸? “呵呵,再难以启齿,眼下你也得说清楚了,不解释清楚,如何能服众啊?”雁未迟挑眉笑着。 明阳郡主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她,随后继续道:“启禀陛下,臣妾深夜造访长信王府,其实是为了……为了……” 明阳郡主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她也是这般模样,众人自然越觉得她心中有鬼。 眼看陛下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明阳郡主急忙道:“是为了捉奸!” “什么?捉奸?”鱼飞檐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贼喊捉贼啊!” “混账!”长信王开口怒斥道:“鱼世子,你几次三番出言不逊,本王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也要懂得收敛!” “呵,真是好笑,敢做就不怕人说,是她自己说捉奸的,那我倒要问问,捉谁的奸啊?总不会是捉王爷您的吧?!”鱼飞檐嘴角噙着笑,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 长信王也觉得明阳郡主这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说什么捉奸,捉谁啊? 他转头看向明阳郡主,明阳郡主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道:“启禀陛下,这本是家丑,臣妾不愿多言,可今日若不说清楚,太子妃就要往臣妾头上扣屎盆子了,臣妾也不得不说了。近日臣妾发现夫君早出晚归,听旁人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臣妾郁结于心,又不敢贸然质问,打草惊蛇,所以才深夜前往长信王府,寻求兄长的帮忙。” 什么? 捉雁寒山的奸? 众人齐刷刷看向雁寒山。 只见雁寒山目瞪口呆的看着明阳郡主,震惊的说不出半个字。 明阳郡主见状,立刻开始哭诉:“呜呜呜!雁寒山,你这个没良心的,难道你还要否认不成?我贵为郡主,下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你就不想想姝儿和泓儿么?家中有妻有妾,儿女双全,你放着好日子不过,竟然出去养外室,你对得起我么?呜呜呜!呜呜呜!” “我……我……”雁寒山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一旁的上官曦见状嗤笑一声,低声道:“‘贵为郡主’提醒雁寒山他如今的侯爵,都是长信王府带来的。‘生儿育女’,提醒雁寒山就算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得考虑雁轻姝的名声,有个红杏出墙的母亲,雁轻姝恐怕以后都嫁不出去了,就更别提嫁给上官璃了。这个明阳郡主,还真是会说话。” 鱼飞檐挑眉道:“她在威胁雁寒山。” 上官曦微微点头。 鱼飞檐轻哼一声:“那我去拆穿他!” 上官曦摇头道:“不要,凡事适可而止。赶狗入穷巷,小心被狗咬。” 长信王是一定会护住明阳郡主的,真的要撕破脸了,长信王来一招蛮横不讲理,说不定连神策军的兵权都抢回去。 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当今陛下。 他们今日放明阳郡主一马,长信王也会将神策军彻底放手。 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他们懂,长信王也懂。 第419章 当众自尽? 雁未迟听到上官曦的话,点点头:“殿下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大发慈悲,放她一次好了!” 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明阳郡主,那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让上官曦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她看起来,不像会这么轻易放过明阳郡主的样子。 难道她还有后招? 上官曦静观其变。 而此时雁寒山真是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他垂头耷拉脑袋,不发一言。 而明阳郡主犹如泼妇一般,大声哭嚎。 “雁寒山,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来,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我有哪一点对你不好了?你居然如此忘恩负义,薄情寡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呜呜呜呜!” “当初嫁给你,你就由着月从容那妾室踩在我头上。如今月从容没有了,你就由着这庶女到处诋毁我名声。我明阳这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啊!呜呜呜呜!” “也罢,自古男儿多薄幸,既然旁人说什么,你就跟着怀疑什么,那我不如今日就以死自证清白!我不活了啊!” 话音落下,明阳郡主就朝着大殿当中的香炉鼎冲过去。 雁轻姝见状急忙上前拉扯:“娘亲,不要啊!” 韩雨菲见状也拦在她身前:“姑姑,不要冲动!” 长信王也怒声道:“雁寒山,你还不赶紧给明阳道歉吗?!你真的要看着自己家破人亡,才满意吗?!” 家破人亡! 雁寒山抬头看向长信王,又看向明阳郡主,忍不住重重叹口气。 他根本没做过的事儿,让他怎么承认啊?! 可若是不承认,今日这闹剧,又要如何收场啊? 明阳不可能去死,可若是明阳郡主有所损伤,长信王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只是一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侯爷,如果没有长信王府的帮持,他的女儿要如何嫁给皇子,他的儿子,以后又如何入仕为官啊? 想想一家老小的前程,雁寒山把心一横,开口道:“夫人啊,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朝三暮四,你别哭了,都是为夫的错,害的你让人误会了啊!” 长信王见雁寒山真的咽下这口窝囊气了,顿时松口气。 他急忙看向康武帝:“启禀陛下,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当日春深不知处众人为了躲避大火,匆忙往外跑,许是混乱中,其他人掉落了木匣子。只是容貌与明阳相似,所以才让太子府的人,误会了。混乱之中,又是深夜,谁能看得清楚呢?明阳那一夜,的的确确在微臣府上啊!” 康武帝只是懦弱,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这一出闹剧,是明阳郡主自导自演的。 他冷哼一声:“既然是家事,那就回家去处理,不要在九龙殿上,大呼小叫!都给朕滚出去!” 一个“滚”字,足以见康武帝对明阳郡主和雁寒山的厌烦。 一个是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一个是畏妻如虎,懦弱无能。 竟然在外臣面前丢人现眼,简直其罪当诛! 眼看康武帝真的生气了,长信王急忙道:“那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云昭殿下,云瑾公主,二位放心,关于这无字天机书的来历,本王一定会协同太子府,彻查清楚的” 第420章 你的裙子很贴身 这句话不仅仅是安抚北胤来使,也是在威胁上官曦和雁未迟。 他的意思是,一定要查清楚,太子府怎么得到无字天机书的,是不是跟花榆有关系。 —— 太子府。 一场闹剧散了之后,众人各自回府。 鱼飞檐一路上都忍不住感慨道:“这个平役侯雁寒山,真是个狠人啊,这种窝囊气都能咽下去,这种绿帽子都能带得住,佩服,佩服!” 上官曦淡淡回应:“说好听一点,这叫能屈能伸,说难听一些,那便是软弱无能。” 雁未迟轻哼一声:“他可不是软弱无能,他分明就是欺善怕恶,而且贪慕权势,一门心思的想巴结长信王府,自然不敢得罪明阳郡主了。” “哎?话说回来。小嫂嫂,你真的把无字天机书,交出去了啊?”鱼飞檐满脸都是遗憾的神色。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没有,鱼世子放心,陛下手上的那个,是假的,真的还在我这里。” 雁未迟从怀中掏出竹简,递给鱼飞檐。 鱼飞檐震惊的看着竹简,愕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雁未迟挠挠头:“啊,就是妙手空空,我会偷东西嘛,手速又比较快,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鱼飞檐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对无字天机书不感兴趣,对雁未迟口中的话,也不感兴趣。 鱼飞檐皱眉道:“真是技多不压身啊,小嫂嫂,你这手把,怕是天下第一贼也比不过你了。哎,你有空教教我啊!” 上官曦皱眉道:“不学好!” 上官曦伸手把无字天机书从鱼飞檐手上抢过来,随后继续道:“如今众人都看见无字天机书在父皇手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尉迟云昭一定会想办法盗宝。偷东西也就罢了,别让他伤了父皇,你派人暗中盯着一些。” 鱼飞檐点头道:“好,我明白,那我这就去找叶天枢。” 鱼飞檐离开后,上官曦转头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连忙抬头看天,故意岔开话题道:“哎,今天天气不错啊,挺风和日丽的。” “哼,进来!”上官曦撇下一句话之后,阔步走进了霜寒院的卧房。 雁未迟知道,鱼飞檐好糊弄,可上官曦难缠。 实在不行,就只能暴露自己的秘密了。 她倒是不介意上官曦知道,可她怕上官曦把她当做妖怪。 “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新鲜事物呢?”带着这种忐忑的心思,雁未迟跟随上官曦进入卧房。 然而刚进入房间,就看到上官曦将天机书随意扔在一旁,自己则开始宽衣解带。 这……这是要干嘛? “殿……殿下……打我不用撸胳膊挽袖子的吧?您还脱衣服,我很不经打的!”雁未迟苦着脸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脱衣服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皱眉道:“孤何时说要打你?” 雁未迟眨眨眼:“不……不打么?哈……哈,我……我小人之心了。” 上官曦继续宽衣,平静的质问:“是你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认为孤应该打你一顿么?” “没!没有啊!绝对没有!我对太子殿下一片忠心,可鉴日月!”雁未迟预期夸张的辩解。 “一片忠心?”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的脸,随后目光下移挪到她胸口的位置,语气淡淡的询问:“你这裙子甚是贴身,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富余的空间,可以放一片真心,还可以放一卷竹简呢?” 第421章 这都是什么鬼话啊!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上官曦,随后又略显心虚的别开脸。 “我……这……呃。虽然……虽然衣服贴身,可我胸小啊,所以还是……还是有空间的。” 这都什么鬼话,说完之后,雁未迟自己都想敲自己的头。 上官曦脱去外衣,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平静的看着雁未迟的……胸口! “胸小?呵,你倒是会狡辩。可是孤怎么觉得,你的胸不小呢?难道说,你的妙手空空,还能把自己的胸偷走,藏起来不成?” 上官曦伸出修长的食指,在雁未迟心脏的位置,轻轻点了两下。 眼看雁未迟唰的一下,双颊绯红。 上官曦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举动。 心中本来想要质问的心思,渐渐变了味道。 气氛有点不寻常,两个人,都不自觉的退后了半步。 “殿下!”雁未迟下意识捂住胸口,语气娇嗔中,带着些许埋怨。 上官曦也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孟浪。 可谁让这小丫头从来就不说实话呢? 她一次次的隐瞒欺骗,才让他一次次的愤怒失控。 想到这里,上官曦忽的上前一步,竟是直接将雁未迟打横抱起。 “啊!殿下,殿下你干嘛啊!”雁未迟有些慌乱。 因为她在上官曦眼里,看到了愤怒。 他在生气,而生气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男人,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儿。 眼下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这不理智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事儿? 雁未迟慌乱的揪住上官曦的袖子,语塞的开口道:“殿下,殿下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上官曦将雁未迟放在床榻上,随后欺身而上,将她稳稳压住。 “殿下!你听我解释啊,不是妙手空空,不是妙手空空,是……” 不等雁未迟说完,上官曦就不由分说的扯开她的裙带。 他直接将那裙带抽出来,将雁未迟的双手置于头顶,捆在了床头上。 捆好之后,上官曦才垂眸看向她慌乱的小脸:“孤知道不是妙手空空,是这裙子宽,是你的胸小,不是么?孤来检查一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小!” 上官曦不由分说的扯开雁未迟的衣服,衣襟儿朝着两边散开,瞬间露出雁未迟那件贴身的小衣。 大红的颜色,衬着雁未迟愈发肌肤胜雪。 因为她过于紧张,导致呼吸急促,胸前不停起伏。 哪里就小了。 简直呼之欲出。 上官曦呼吸一紧,脑海里竟是被这一幕闹的有了短暂的空白。 他忽然伸出手,在雁未迟震惊的目光下,抓住了她最后一件衣服。 “是手镯!”雁未迟一声惊呼,打断了上官曦要扯开小衣的动作。 上官曦的目光,顺着雁未迟紧张的脸颊,沿着她雪白的手臂,一点点上移到她的手腕上。 此刻她左手带着他送的沧海南星,右手带着她从不曾摘下的白玉手镯。 只是这白玉手镯,形状十分不规则,有的地方是圆的,有的地方是方的,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 看来雁未迟说的就是它了。 第422章 坦诚相见吧 上官曦伸出手,轻轻摸索那个手镯,继续询问:“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将东西,都放在这个手镯里?” 雁未迟扁扁嘴,有些委屈的说道:“殿下,你先松开我,我慢慢跟你讲好不好?” 上官曦有些迟疑:“松开你,你又要鬼话连篇!” 雁未迟鼓着嘴道:“那我如果说谎,你就再捆我一次呗,这么说话……好尴尬的。” 雁未迟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身子,从小衣后面跑出来。 虽然跟上官曦同床共枕多次了,可在她记忆中,她可都是衣着完整的,还没有……没有坦诚相见过呢。 上官曦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想了想,解开了雁未迟手腕上的腰带。 雁未迟重获自由,急忙拢住衣襟儿,躲到床角。 上官曦见状,仍不住轻哼一声。 这丫头,睡着了自己宽衣解带,投怀送抱。 清醒的时候,又这般警惕小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雁未迟听到了上官曦那嘲弄的一声轻哼,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 她急忙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手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从小就带在身上,也就是前不久,我不小心把血滴在上面了,它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可以存放东西的空间。也没多大地方,也就两张床这么大。不过还是可以解决一些燃眉之急的。”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疑惑道:“滴血认主?” 雁未迟眼睛一亮,小脑袋点的跟啄木鸟一样:“对对对,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上官曦半信半疑,可想到雁未迟几次神乎其神的下毒手法,还有那无字天机书的事,上官曦又觉得她这一次没说话。 上官曦想了想,指着一旁的枕头开口道:“放进去我看看!”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拒绝,伸出手触碰枕头,枕头刷的一下就没了。 上官曦忍不住瞪大眼睛,继续道:“再拿出来!” 雁未迟摊开手,枕头忽然出现在掌心。 表演完之后,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些惊叹之词。 然而上官曦却皱眉道:“以后不许随便用这个手镯,若是不听话,孤就将此物没收,记住了没有?!” 雁未迟眨眨眼,疑惑道:“为什么啊!” 上官曦无奈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么?你可知如此神物,若是暴露于众,你将会承受多少人的觊觎?” 原来是关心她啊! 雁未迟甜甜一笑:“殿下放心,这手镯,只有我能用,别人用不了。” “为何?”难道她与众不同? 雁未迟觉得自己又说多了,急忙往回遮掩:“因为……因为它拿不下来嘛!喏,你看,怎么拿都拿不下来,许是我长胖了!” 上官曦无奈道:“想要抢你东西的人,他们会直接砍掉你的手,谁还会在乎能不能顺利拿下来?记住了,以后都不许用,尤其不许在外人面前用!” 第423章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嘴巴是什么? 虽然上官曦的样子凶凶的。 可雁未迟却觉得心情有些好。 因为她之前担心的事儿,完全没发生。 上官曦没有对她产生戒备,也没有觉得她是妖怪,更加没有觊觎她的手镯。 他只是担心她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至宝,引来杀身之祸。 雁未迟定定的看着上官曦,忽然莞尔一笑:“殿下,你真好!”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皱眉别开脸:“说好话也不行,孤不让你用,就是不许用!” 雁未迟忽然爬向上官曦,凑近他开口道:“那我不在外人面前用,只在殿下面前用。”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上官曦下意识倒仰,险些从床榻上摔下去。 雁未迟见他慌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心道一声:“我还当他多厉害,原来也是个纸老虎,哼,就知道吓唬我!” 雁未迟一边系好裙子上的绑带,一边促狭的看着他。 上官曦被这个带着几分揶揄的眼神,看得有些恼火。 他忽然欺身而上,将人压住,再此掌控主动权。 这一次雁未迟没有挣扎,因为她已经确定了,上官曦在吓唬她。 上官曦见她不吵不闹,也不乱动,自己的心倒是有些乱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撩他?还是想躲他? 是畏惧他?还是喜欢他? 其实雁未迟也搞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在亲密和疏远之间拉扯。 就好像……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雁未迟舔了舔嘴唇,微微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看不懂殿下的心,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上官曦呼吸一紧,想告诉雁未迟,他心悦于她,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他拿什么来爱她,拿他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么? 想到这里,上官曦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 他正要翻身下去,雁未迟忽然双手揪住他胸前衣襟儿。 猝不及防的拉力,让上官曦整个身子压下去,竟是抱住了她。 如此亲密,让二人都为之一僵。 上官曦急忙撑起身子,皱眉看向她:“雁未迟,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雁未迟红着脸辩解。 上官曦有些无奈:“刚刚你还百般抗拒,现在这又是何故?” 雁未迟思绪混乱,她想来想去,才开口道:“殿下……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上官曦没听过,但这话,并不难理解。 “透过人的眼神,可以判断人的心思,这个比喻,很恰当。” 雁未迟急忙追问:“那殿下可知道,嘴巴又代表什么?” 上官曦微微蹙眉,面露疑惑。 雁未迟抿了抿嘴道:“在我看来,嘴巴,代表一个人,身体的大门。” “身体的大门?”上官曦听不懂这个比喻。 雁未迟语塞的继续道:“刚刚殿下的样子,好凶,就好像一个要入室抢劫的强盗,那我……那我自然紧张害怕,紧锁门窗,不让殿下进来了。可若是……若是……若是殿下先敲敲门,再客气的询问一二,我……我……我或许……或许会请殿下,进来做客呢?” 第424章 还继续吗?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雁未迟,见到她紧张的胸前不停起伏,也见到她害羞的脸红到了脖子。 他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也似乎闻到她身上散发出邀请的气息。 身体的大门,请他进去做客。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上官曦攥紧手心,忍不住顺着雁未迟的意思询问:“那……孤要,如何敲门?” 雁未迟抬头看向上官曦,眼中露出些许羞愤。 这还用她教吗? 之前……之前在春深不知处的床底下,这家伙……这家伙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雁未迟有些心虚的别开脸,却忽然被上官曦,捏住了下巴。 上官曦将她的脸,温柔的掰正,随后俯下身,吻了上去。 雁未迟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隐隐颤抖,仿佛她的心一般,抖动不安。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之后,上官曦抬起头,温柔的注视着她:“是这样么?” 嘶—— 雁未迟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同样是亲密接触,温柔的上官曦,显然更具杀伤力。 她根本无力招架。 反而暴怒的上官曦,会激发她的反抗,因为她不喜欢被强迫。 眼看雁未迟不回应,上官曦身体比脑子更快,俯下身,又是一吻。 只是这一次,吻了许久。 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上官曦才抬起头,气息不稳的询问:“还是这样?” 雁未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颊红的仿佛能滴出血一般。 她的模样,过于秀色可餐,上官曦的理智渐渐溃散。 许是今晚夜色太浓,又许是月色太美。 两个人竟是都情难自控。 上官曦第三次俯下身,身体的替脑子做出了决定。 他要她,他不想瞻前顾后,想那么多了! 雁未迟感觉到此刻的上官曦,格外的热情。 热情的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双手慌乱的想抓住点什么,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就在她胡乱挥手的时候。 叮当一声脆响,打断了二人的节奏。 二人唇齿相交,却都僵在原地。 周遭炙热的温度,因为刚刚的脆响,渐渐褪去。 上官曦猛地坐起身,急忙看向床榻下面。 果不其然,雁未迟刚刚慌乱的时候,不小心将他放在枕头旁边的金丝凤羽,挥落掉地上。 上官曦急忙去捡起来,关切的查看。 雁未迟也恢复理智,连忙坐起身,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曦转头看向雁未迟,见她面露紧张,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无妨,既然你有那么好的镯子,那母后的发钗,就交给你保管吧。” 上官曦将金丝凤羽的发钗,递道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微微一怔,略显惊讶:“交……给我?” 上官曦想了想,觉得这个词不好。 他浅笑道:“不,送给你!这是我母后的心爱之物,现在……送给他的儿媳,相得益彰。” 儿媳? 雁未迟想镇定一些,却还是无法压下嘴角的笑意,她伸手触碰发钗,嗖的一下,发钗就被收入手镯中消失了踪迹。 随后雁未迟看向上官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那我们还……还继续吗?” 第425章 上官曦袒露心声 上官曦怎么也没想到,雁未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一时间大脑都转不动了。 这丫头…… 真是让人没办法。 所以不动声色的撩人,就最为撩人心魄是吗? 上官曦倒是很想继续,可是刚刚看到了金丝凤羽,瞬间提醒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和未知的死期。 他真的不想将雁未迟拉入这泥沼之中。 可又舍不得将她轻易推出去。 也罢,再忍忍吧。 说不定明日,他就能找到九阳金鳟呢? 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开口道:“未迟,孤欠你一个道歉。” “道歉?”雁未迟一头雾水。 上官曦点点头:“端阳节那一日,我不该掀翻你精心准备的食物,是我不好。” 原来是这件事,雁未迟笑了笑:“殿下第二天不是赔给我了吗,我没有放在心上。” 上官曦拉着她躺下,将她轻轻揽在怀中,继续说道:“端阳节不吃东西,是因为十六年前,我就是因为贪吃,害死了我的母后,连累刚刚出生没多久妹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因为贪吃?”雁未迟惊讶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点点头,本想继续说下去,却觉得喉咙发紧,心中也难以自控的刺痛。 他伸手轻抚心脏,想让自己平静一些。 雁未迟见此举动,连忙道:“殿下,难过的事儿就不要提了,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她不愿意见到上官曦痛苦的模样。 上官曦垂眸看向她,想了想,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他温柔的开口道:“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压在我心上,宛如大山一般沉重,我不是不想说,我是不知该对何人说。” 上官曦陷入回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那一年,我八岁,母后怀了皇妹,但是怀像不好,宫里的太医,都说是忧虑过甚,胎像不稳。母后在后宫孤立无援,那些妃嫔,尤其是当年的安贵妃,现在的皇后娘娘。无时无刻都在觊觎她的皇后之位,也在处处给我们母子使绊子。为了腹中的皇妹,母后便请旨离京,带着我去京城郊外的昭真祠,静养待产。” 雁未迟点点头道:“我在庄子上听说过,昭真祠的碧霞元君特别灵验,许多百姓都去昭真祠求子。” 上官曦点点头道:“没错,昭真祠风景秀丽,环境静谧。母后带着我去小住的那段日子,心情越来越好,身体也越来越好。随行的太医和嬷嬷,都说母后的胎象已经十分平稳了,一定会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果不其然,在那住了数月之后,皇妹诞生了,母后为她取名为……上官晴。” 雁未迟想着这两个名字,开口道:“曦乃日出,日出则天晴,先皇后一定是希望你们兄妹二人,以后的日子,无风无雨,风和日丽。” 上官曦伸手摩挲着雁未迟放在他胸口上的手。 小小的一只手,却传递着温暖的力量,让他感觉心中暖意融融。 他继续说道:“没错,这是母后对我们,美好的祝福。母后和我都很喜欢避世的日子,平静而踏实。可身为一国之母,我还是太子,岂能长居宫外?于是晴儿满月之后,我们便启程回京了。” 第426章 白杨驿惨案 雁未迟知道,意外一定是在回京途中发生的。 只是这跟贪吃有什么关系? 她耐心的等待上官曦继续说下去。 “母后知道,前朝后宫里,有许多人容不下我们母子二人,都想尽办法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好对我们的位置取而代之。所以去的时候,一路上我们行程保密,昼夜不停,没有留给任何人下手的机会。可回去的途中,恰巧遇到了端阳节,也就是我的生辰之日。” 上官曦叹口气,将雁未迟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他继续道:“每年生辰,母后都会亲手为我绑上一条长命缕,煮上一碗长寿面。虽然父皇为我贺寿,总是大摆宴席,满朝欢庆,可我最喜欢的,还是母后亲手做的长寿面。正是因为这一碗长寿面,害的我们母子,阴阳相隔。” 按照上官曦的描述。 皇后回宫的队伍,走了两天一夜。 在端阳节傍晚时分,抵达了距离京城不足半日路程的官家驿站,名唤白杨驿。 “我们抵达白杨驿的时候,本不打算驻足,可是我记得母后说过,长寿面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吃。所以我便央求母后,能否在白杨驿吃一碗面再走。母后心疼我,又听到白杨驿的院子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便放下了许多戒心。于是母后便抱着皇妹,带着我,一同走进了白杨驿。” “是里面有埋伏么?”雁未迟焦急的询问。 上官曦微微摇头:“白杨驿一切如常,除了驿丞和店小二之外,只有一家三口。那位夫人怀中也抱着一个小女孩,比皇妹大一个月而已。许是都刚刚生产不久,母后与她十分投缘。二人聊了几句,母后才知道,原来她的小女儿生病了,刚刚还发热惊厥。所以她夫君将她们安置在此处,自己骑马去找大夫。幸好我们随行有太医,母后便让太医给那小女孩诊症。” “因为那孩子病情十分不稳定,时不时就抽搐惊厥。再加上天色已晚,母后最终决定,在白杨驿住上一夜。于是她安排太医看着那小女孩,而她则亲手去为我做长寿面。本来一切都很平静,却不曾想,当天夜里就发生了意外。” 说到这里,上官曦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 雁未迟有些心疼的开口道:“殿下,别说了……” “不,孤想让你知道!”上官曦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天夜里,来了一伙刺客,那些人武功非常高,母后身边带的侍卫和嬷嬷,全部被屠杀。驿丞、店小二,还有那夫人随行的两个丫鬟,都未能幸免。幸好那位夫人会一些拳脚功夫,竟是带着我和母后,以及妹妹一起从混乱中,逃了出来。那些杀手穷追不舍。逃亡之中,我母后背后中箭。” 雁未迟呼吸一紧,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上官曦继续道:“中箭之后,母后无力再逃生,只能将我和妹妹,都托付给那位会一点武功的夫人。” 第427章 这不是你的错 “是她救了你们吗?”雁未迟追问。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她将我妹妹绑在胸前,将她自己的小女儿背在身后,然后又拉着我的手,努力逃走。可她一介女流,又带着三个孩子,又能跑多远?即便是我们竭尽全力,还是被那些刺客追上了。刺客手上拿着弩箭,看样子不打算留下任何活口。她将我妹妹交给我,让我抱着妹妹不要回头往前跑,而她则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拖住刺客的脚步。” “可那些刺客摆明冲着我来的。他们被那位夫人纠缠,无法追上来,便朝我射出弩箭。第一箭射偏了,没有要了我的性命,只是划破了我的手臂。眼看第二箭就要射入我的胸口了。那位夫人又急忙冲上来,抱着我一起从山坡上滚下去,躲开了致命一击。” “然后呢?你们脱身了吗?大家都还活着么?”雁未迟关切的询问。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从山坡上滚下去之后,我便意识不清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宫了。后来从旁人口中得知,当日是一个道长,道号拂衣,途径那山坡,救了我们。只是他抵达的时候,我妹妹已经不见了,我母后也死了,那位夫人和她的孩子,也不知去向了。拂衣道长只救回了我一人。可是我却因为被那弩箭划破手臂,而身中寒蛊之毒。” “拂衣道长……”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我听鱼世子提过,是你们的师父?”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从那以后,拂衣道长便收我为徒,一来教我武功,二来教我千秋雪内功,用来压制寒毒。师父为人善良,体弱多病的天枢,不擅习武的飞檐,都被他教的很好。师父说,他很喜欢给没有希望的孩子,带去希望。若不是有师父,或许……当年我就自尽了。” 雁未迟满眼心疼的看着上官曦,她抽出自己的手,攥住他的手,开口安抚道:“殿下,这不是你的错。” 上官曦苦涩一笑:“这怎么能不是我的错呢?若不是我想吃那一碗长寿面,母后就不会在白杨驿停留。若不是在白杨驿停留,就不会见到那个生病的女娃娃,若不是见到那女娃娃离不开大夫,母后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决定留宿。若不是留宿,后面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当然不是这样的!”雁未迟坐起身,严肃的说道:“殿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有人铁了心的要杀你和先皇后,即便是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那些凶手的错!我一定会帮殿下抓出那些凶手,给先皇后一个公道!” 上官曦淡淡的看着她,只见她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怒容和坚定。 她在为他的遭遇而愤怒。 上官曦伸出手,轻轻触碰雁未迟的小脸:“一定?孤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线索……” “那是因为殿下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我!”雁未迟拉住上官曦触碰她脸颊的手,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继续道:“殿下,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做过的事,不可能彻底湮灭。我一定有办法,帮你找到真凶!” 第428章 甜!一起生活 上官曦从来就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这么多年的单打独斗,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承担一切。 可如今看到雁未迟愤愤不平,又十分坚定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似乎真的应该学会分享。 快乐的事说出来,二人一同分甘同味。 悲伤的事说出来,彼此也可共同分担。 让甜的更甜,让苦的减半。 上官曦坐起身,伸手拥抱住雁未迟,他将下巴搭在她耳畔,柔声道:“好,你帮我,我们一起,为母后沉冤,一起找到妹妹。” 雁未迟反抱住上官曦,继续道:“我们还要一起为你解毒,一起过好多好多个生辰,一起吃很多长寿面,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 砰砰! 砰砰! 砰砰! 上官曦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从未有过的感动,正在拥抱着他本来泛着凉意的心脏。 让他整颗心,因为雁未迟的话,而变得越来越火热。 原来可以一起……做这么多事! 当天夜里,二人相拥而眠。 虽然没有做更多亲密的事儿,可彼此都觉得,二人的关系,更亲近了许多。 —— 次日。 次日晌午,雁未迟醒来的时候,发现上官曦已经离开了。 她摸了摸有些泛着凉意的床榻,心知上官曦应该是去上朝了。 就在她也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雁未迟拉着自己雪白的里衣,诧异的眨眨眼:“奇怪,昨晚好像聊着聊着,直接穿着外衣睡了。怎么今天变成里衣了?上官曦给我脱的?” 想到上官曦半夜偷偷脱她衣服的画面,雁未迟就忍不住有些喉咙发紧。 她急忙来到桌前给自己到了一杯凉茶,压了压火气。 门外的开枝散叶听到动静,急忙开口道:“娘娘,您起身了吗?奴婢可以进来给娘娘梳妆吗?” 梳妆? 雁未迟打开房门,看到开枝散叶脸上都带着急色。 雁未迟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开枝苦笑道:“娘娘,今日二殿下设宴,宴请北胤来使去碧波湖游花船,太子殿下和娘娘都受到了邀请,眼下殿下还在前厅等您呢。” “啊?游湖?”雁未迟挠挠头,她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她不知道是今天啊。 雁未迟看二人着急,便询问道:“我是迟到了么?” 开枝点点头:“中午要在湖心台赴宴,眼下时辰差不多了。”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快快,快进来吧!” 二人一边忙碌着给雁未迟梳洗打扮,一边开口道:“娘娘恕罪,是太子殿下不许奴婢吵醒娘娘的。” 一旁的散叶也急忙道:“对对对,太子殿下说了,娘娘昨夜辛苦,让娘娘睡到自然醒。” “昨……昨夜辛苦?”雁未迟尴尬的看着散叶,怎么听着这句话,这么别扭呢。 散叶有些懵懂,眨眨眼点点头道:“是……是啊,殿下说娘娘昨夜与他折腾到半夜,所以今日不大家吵着娘娘。” 雁未迟嘴角抽搐,心想这上官曦,怎么什么话都跟别人说! 第429章 登门道歉 其实上官曦并没有胡说,昨天夜里二人睡着之后,雁未迟因为穿着外衣不舒服,一直在扯自己衣裳。 她的睡相又不好,翻来覆去的。 而上官曦常年的戎马生涯,导致他十分浅眠。 如此一来,便被雁未迟折腾的,一整晚都没睡好。 无奈之下,上官曦起来帮雁未迟宽衣,然后等她安稳的睡着之后,自己才小睡了片刻。 他没睡好,自然也觉得雁未迟也没睡踏实。 所以今日上朝之前,上官曦吩咐下人,不许去打扰雁未迟休息。 随后他随口抱怨了一句“被那丫头折腾了大半夜”,下人们听到这话,却会错了意。 还以为她们的太子妃,被太子殿下,折腾了大半夜。 这才有了刚刚的对话。 雁未迟觉得上官曦口无遮拦,简直胡说八道嘛! 明明就什么都没做,说的好像她已经开了荤一般,可恶! 所以当雁未迟起身离开自己房间,准备去找上官曦的时候,心里是带着一点点怨气的。 没给人家吃肉,还说人家是狗,这不欺负人吗?她得去质问一下。 “哎呦,下雨了!”开枝把手伸出屋檐,感受了一下雨水,随后一边回去取伞,一边开口道:“这突然下雨了,不知道还能游湖么?” 开枝撑起伞,遮挡在雁未迟头顶。 雁未迟也抬头看了看,皱眉道:“乌云密布,这雨只会越下越大,短时间不会停了,这还游什么湖,我可不想淋雨。算了,我们还是不出门了。” 雁未迟正要转身回房间,忽然见到轻舟顶着雨跑过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说,今日下雨,游湖的计划取消了。不过还是要请您去前厅一趟。” 雁未迟略有疑惑的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这轻舟来的这么急,都没有打伞,只怕前面有要事。 果不其然,轻舟开口道:“是陛下身边的德顺公公,还有皇后身边的路嬷嬷,带着文玲公主,登门道歉来了。” “啊!”雁未迟了然了,看来皇后和太医院已经黔驴技穷了,解不开她下的毒了。 所以今日才让陛下的心腹,带着文玲公主登门造访。 说是来道歉,可不就是来要解药的么。 雁未迟嗤笑一声道:“你去回殿下,稍等我片刻!” 轻舟领命离去。 雁未迟回到房间里,找出一些瓶瓶罐罐,鼓捣了一番之后,才抬步去往前厅。 人还没跨进前厅的大门,就听见文玲公主的抱怨声:“太子哥哥,你的太子妃到底还来不来,本公主已经登门道歉了,她还想拿乔到什么时候?” 上官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冷淡的回应:“等不及,可以回去。” 众人明白了,上官曦这是端茶送客呢。 文玲公主心中不愤,正要开口反驳,路嬷嬷急忙道:“殿下息怒,公主不是等不及了,她只是身子难受,有些坐不住。” “坐不住没关系啊,会行礼认错就行!”雁未迟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口走进来。 第430章 斟茶认错 上官曦见状,朝着她伸出手:“德顺公公顶着雨来的,不然孤也不会折腾你过来一趟。” 换言之今日这个面子,是给陛下的,可不是给皇后的,更不是给文玲公主的。 雁未迟冲着文玲公主笑了下,随后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搭在上官曦手上,一同落座。 随后雁未迟开口道:“好了,我来了,公主殿下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就抓紧吧。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文玲公主气的咬牙切齿。 她可是陛下和皇后的掌上明珠,所有哥哥都疼爱她,何尝吃过这样的亏。 可谁知道雁未迟对她动了什么手脚,竟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她实在是痒的抓心挠肝,尤其是夜间,根本睡不着。 这女儿家最注重容貌,她又不敢轻易抓破皮肤,只能一味的忍耐。 这些日子里,除了服用迷药之外,根本睡不着。 想到自己的经历的痛苦,文玲公主压下心中不忿,暗道一声:“今日就让你先得意着,他日有机会,本公主必然加倍奉还!” 心中话音落下,文玲公主就走到正厅中间,恭敬的墩身行礼:“文玲见过皇兄皇嫂。那日宴会之上,是文玲言语无状,冲撞了皇兄皇嫂,还请二位念在文玲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原谅则个。”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上官曦朝着德顺公公瞥了一眼,意思是不要让康武帝为难。 雁未迟心中有数了。 她拿起桌面两个空茶杯,摆好,又推了推茶壶,随后开口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斟茶认错吧。” 都已经行礼了,也道歉了,不差这最后一杯茶了。 文玲公主走上前,倒了两杯茶,拿起其中一杯,递给上官曦:“皇兄请用茶。” 上官曦没接,而是拿起自己原来的杯子,喝了一口。 这个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没接文玲公主的茶,说明他并没有原谅文玲公主。 但是他还是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水,说明他这一次会放文玲公主一马。 也算是恩威并施了。 文玲公主讪讪的抿了抿嘴,随后拿着茶杯,走向雁未迟:“皇嫂请用茶。” 雁未迟也没接她的茶杯,而是拿起她倒的另外一杯茶。 就在文玲公主以为,雁未迟也跟上官曦一样,学着羞辱她的时候。 雁未迟忽然开口道:“先干才为敬!” 文玲公主心中狠狠的瞪了一眼雁未迟,不免骂她蠢货。 只有酒水才是先干为敬,喝茶哪有干杯的? 文玲公主觉得雁未迟根本就是在刁难她。 就在她耐心耗尽,要把茶杯扔了的时候,德顺公公急忙道:“公主殿下,快喝啊,喝了就没事儿了!” 喝了就没事了? 文玲公主诧异的看向德顺公公。 德顺公公真是人老鬼精,一个劲儿的朝着文玲公主叽咕眼。 文玲公主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知道,德顺公公不会害她。 于是文玲掀开了头上的幕离,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她掀开幕离的时候,雁未迟看到,她整张脸都是红疹,简直跟一棵石榴差不多了。 第431章 刺杀先皇后的,是她身边的人 雁未迟抿了抿嘴,压住脸上的笑意。 随后她也拿起自己的茶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 上官曦见状,开口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还是赶人走。 文玲公主也不想多呆,可她不确定自己的身子是不是没事儿了。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德顺公公上前一步,搀扶住文玲公主,急忙告退:“那老奴就送公主回宫了,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娘娘。” 上官曦微微点头,示意轻舟送人出门。 …… 文玲公主就这样愤愤不平的来了,又迷迷糊糊的走了。 直到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能不能治好身上的病。 其实上官曦也不知道,所以文玲公主离开后,上官曦就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你给她解药了?” 雁未迟点点头,开口笑道:“她虽然恶毒,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既然陛下都出面了,我也不好得理不让人。刚刚那杯茶就是咯。” 上官曦点头道:“做的很好,不要让父皇夹在中间为难。” 雁未迟明白,这个有些软弱,但是却很慈爱的陛下,一定在保护上官曦成长的过程中,遭遇过许多左右两难的局面。 想到“保护”二字,雁未迟忽然询问道:“对了殿下,先皇后出事那年,你才八岁,后来你从军的时候,是十四岁,换言之,你独自一人在后宫生活了六年,这六年来,就算陛下一直保护你,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应该是他们下手杀你的最好时机,但是听你的意思,其他人只是在宫里欺负你,但是并未有人对你下过杀手,是不是?” 上官曦点点头道:“没错,许是因为凶手也知道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所以不必多此一举吧。” 雁未迟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我曾记得,我被送去大牢与殿下同房的时候,那太监这令我一定要留下殿下的种。看来那些凶手不杀你,还是为了那句‘得圣女者得天下’。他们看你命不久矣了,但是还觊觎你的血脉,所以才有此荒唐的一招。”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皱眉询问:“你想说什么?” 雁未迟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继续说道:“殿下,我怀疑当年刺杀先皇后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上官曦坐直了身子。 雁未迟点点头:“得圣女者得天下,无论是安国公也好,还是长信王也罢,亦或是幕后其他黑手。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桎梏。所以先皇后和殿下一起生活在宫里的时候,即便是屡次遇险,也都是有惊无险。因为没有人敢将‘圣女’扼杀。所有人都期盼着黎国,可以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继续解释:“但是皇后娘娘在城外生下小公主之后,这就有了新的‘圣女’,所以那幕后黑手,才下定决心,要除掉皇后和殿下。但是没想到,事情出现了意外,皇后死了,殿下中毒了,公主却不见了。所以他们不再对殿下动手。因为殿下是圣医族最后的血脉。他们只是打压你,欺辱你,不希望你成才。但是还希望你能活着,延续圣医族血脉。” 第432章 嫌疑人是谁 上官曦听着雁未迟的解释,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母后是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出宫的。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母后腹中孩子,是男是女。” 说到这里上官曦脸色一凛:“所以是母后生下皇妹之后,随行的人,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凶手,然后才有了那一次的暗杀。”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所以殿下要仔细想一想,当年跟随皇后娘娘一起去往昭真祠的人,有谁在那场刺杀中,侥幸活下来了?所有人都死了,此人却活着,那此人便是十二分的可疑了。找到他,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 上官曦腾地一下站起身,开口道:“我记得,当年护送我们去昭真祠的,是神策军的一队侍卫。那些侍卫,都死在白杨驿的刺杀中,唯有一人,重伤昏迷,事后被救了回来。”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当年的神策军左副统领,单明轩!也就是现在的神策军统领!” 雁未迟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们刚刚得到了神策军的兵符,那他岂不是,成了殿下的手下?” 上官曦呼吸变得急促,他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头绪的一件事,没想到雁未迟三言两语,竟然找到了线索。 上官曦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不能贸然质问,这件事,还需暗中调查。” 雁未迟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应该打草惊蛇。就算真的与单明轩有关,那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传话递话的棋子而已。而且……一切都只是推测,也未必真的与他有关。殿下如今刚刚掌管神策军,便与神策军统领产生矛盾,终究是不利于局面的。”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发现这个稀里糊涂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其实心思缜密的很。 走一步看十步,似乎有些过誉。 但是走一步,看散步,总是有的。 上官曦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 雁未迟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了鱼飞檐的声音。 “呦呦呦,把握分寸?大师兄你要是会把握分寸,也不会把小嫂嫂折腾的,睡到日山三竿了。” 雁未迟看到满脸揶揄的鱼飞檐,和一脸温和浅笑的琴相濡,一同走了进来。 上官曦皱眉看向鱼飞檐,疑惑道:“我何尝折腾她了?” 上官曦又看向雁未迟,无奈道:“都是她在折腾我!” “啊?!”雁未迟和鱼飞檐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雁未迟震惊道:“殿……殿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我什么时候折腾你了!” 上官曦不知道雁未迟会错意了,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昨晚啊,你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天都快亮了,孤才得以休息。真是拿你没办法!” “翻来覆去?”鱼飞檐瞪大眼睛。 “床上?”琴相濡微微挑眉。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笑而不语。 雁未迟见二人这个表情,瞬间脸红了,当即娇嗔道:“殿下!你……你可真是口不择言,今晚我自己睡!” 雁未迟夺门而出,徒留下上官曦满脸困惑。 第433章 一个美好的赞誉 琴相濡见上官曦一脸茫然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有些好笑的说道:“殿下在男女之事上,任重而道远啊。” “你说什么?”上官曦刚刚走神,没听清。 琴相濡浅浅一笑:“没什么,一个美好的祝福。” 又是祝福? 上官曦皱眉看着他,觉得他一定没说好话。 “对了大师兄,我们刚刚回来,看到文玲公主的马车朝皇宫方向走去了。”鱼飞檐的话,唤回了上官曦神游的意识。 上官曦看向他,点点头道:“没错,她刚刚来过,说是登门道歉。怎么了?” 鱼飞檐皱眉道:“我看到有北胤人,偷偷跟着那辆马车。他们不会要劫持公主吧?” 上官曦摇头道:“不会,尉迟云昭一心想要娶文玲,不会做出劫持这样的事。故作偶遇,倒是有可能。” 毕竟文玲公主平日不能离开后宫。 而尉迟云昭一个外臣,还是男子,也不可能出入后宫。 二人想要见面,实在机会不多。 今日文玲出宫,那尉迟云昭,自然要把握机会了。 令上官曦有几分意外的是,尉迟云昭竟然能掌控文玲公主的出入动向。 看来他一直派人盯着宫门口呢。 想到这里,上官曦略显担忧的说道:“尉迟云昭对文玲垂涎三尺,可父皇不想让文玲远嫁,我也答应父皇,会撮合尉迟云昭与银珰县主。只是这撮合的机会,一直没有找到。” 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机会?碧波湖游船,不就是好机会!这个提议,是尉迟云昭提的,看来他也是想趁此机会,与文玲公主亲近一二。” 上官曦嗤笑一声:“那他的算盘,要落空了,文玲的病还没好利索,不会出来见人的。” 琴相濡似笑非笑的说道:“殿下想要撮合的是银珰县主和尉迟云昭,那么文玲公主是否出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银珰县主,一定会出来。”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忽然想起雁未迟的话。 雁未迟曾言,那韩雨菲是因为年幼时溺水,被他所救,所以才如此痴缠。 倘若游湖之日,让韩雨菲再次溺水,却让尉迟云昭救了她,是不是就能让她改变心意了? 上官曦微微挑眉,看向琴相濡,开口念叨了一句:“老狐狸!” “什……什么?殿下叫我什么?”琴相濡诧异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轻哼一声:“没什么,一个美好的赞誉。” 琴相濡:“……”这家伙居然还会现学现卖。 —— 两日后。 天气放晴了,五月中旬,初夏微凉,正是游湖的好时节。 众人一早便都纷至沓来,打算在碧波湖上畅游一番,午时一同到湖心明镜台用膳。 雁未迟来到碧波湖之后,才知道为什么北胤人一定要来游湖。 这碧波湖也太漂亮了。 湖面宽阔一眼望不到边际,湖水碧波荡漾,清澈见底。 水中锦鲤嬉戏,水面荷叶摇曳。 真真是一个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好美啊!”雁未迟忍不住感慨。 第434章 好狗还不乱叫呢 上官曦见她高兴,便浅笑回应:“现在还不是最美的时候,荷花初绽,还没有到全盛时期。” 一旁的鱼飞檐也点头道:“没错,我小时候来过一次,要六月底,七月初的碧波湖,才是美不胜收!” “那殿下到时候再带我来一次可好?”雁未迟希冀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忍不住伸出手,点了雁未迟的眉心一下:“你想来,随时可以!”何必只要一次? 雁未迟甜甜一笑,主动拉起上官曦的手:“走走走,殿下我们快上船。我要那个大的!” 上官曦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还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有太多亲密的举动。 可是见雁未迟一脸高兴的模样。 他忽然又觉得这点规矩礼数的小事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对,什么都没有小丫头高兴,来的重要。 上官曦抿嘴一笑,由着她去了。 鱼飞檐和琴相濡见状,也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雁未迟来到最华丽的一艘游船上,刚要往上走,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站住!这艘船,是本郡主的!” 雁未迟回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又是那个倒霉催的银珰县主,韩雨菲。 她身后还跟着那个狗皮膏药一样的雁轻姝。 看到雁轻姝,雁未迟不免有几分惊讶。 看来明阳郡主红杏出墙的事儿,没有在平役侯府闹的太难看啊。 不然这雁轻姝怎么还有心思来游湖呢? 就在雁未迟神游的工夫,韩雨菲已经走到近前了。 她横眉怒目的看着雁未迟,又说了一次:“让开,好狗不挡路!” 雁未迟回过神,嗤笑一声:“好狗还不乱叫呢,您不是也没闲着么。” “你说什么?!”韩雨菲怒声质问。 雁未迟轻哼一声:“我说你凭什么说这艘船是你的?它写你名字了?” 鱼飞檐也上前开口道:“就是啊,你怎么如此蛮横不讲理。这碧波湖所有游船,都是船家自己的。今日我们游湖,只是上官璃宴请,花了银子给船家租赁而已,又不是你们长信王府买下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 雁未迟给鱼飞檐竖起大拇指,这个鱼世子,脑子是笨了一点,嘴皮子很利索嘛! 韩雨菲怒声道:“鱼飞檐,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的衣服都拿上去了。还让我拿下来不成?” 这边韩雨菲话音刚落,那边长信王府的两个婢女就从船舱里走出来。 二人愕然的看着众人,随后纷纷墩身行礼。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一连串的参见之后,那婢女才继续道:“县主,东西都放好了,奴婢扶您上船吧!” 韩雨菲得意的抬着下巴,用鼻孔看雁未迟。 雁未迟轻哼一声,这先到先得道理,她还是懂的。 “罢了罢了,让给她好了,反正我这么瘦小,坐个小船也很宽敞。你说是不是呀,鱼世子?”雁未迟笑眯眯看向鱼飞檐。 第435章 我只是讨厌你而已啊 鱼飞檐嘴多碎啊,哪能让这话落地上。 他急忙接话:“那是,咱么这身材,四个人绑在一起,也占不了多大地方,大船啊,就留给大块头的人吧!” 韩雨菲听到这话,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指着鱼飞檐的鼻子怒斥道:“鱼飞檐,你给我站住,你阴阳怪气的说谁呢?你是说我胖么?” “这不是事实吗?”鱼飞檐眨眨眼,环视一圈,别说周围了,就是整个京城,能比韩雨菲还胖的,就只剩下长信王了。 眼看韩雨菲气的呼吸紊乱,脸红脖子粗,仿佛要爆炸的气球一般。 鱼飞檐连忙补了一句:“哎,我得说清楚啊,我可没有歧视你的意思,这天下间环肥燕瘦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挺好的。我只是……讨厌你而已啊!” 鱼飞檐龇牙一笑,随后也不理会韩雨菲,指着不远处一艘较为崭新的游船,开口道:“哎,小嫂嫂,我们去那艘船吧,你看那艘船的头不是龙头哎,那是什么动物,好特别!” 雁未迟朝着韩雨菲伸了伸舌头:“略……” 随后拉着上官曦的手,跟上了鱼飞檐的脚步。 上官曦见状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这雁未迟和鱼飞檐,是打算把韩雨菲气死吗? 倘若真能气死人,那他倒是想先气死安国公。 “殿下想气死谁?”耳畔忽然飘来琴相濡的声音,让上官曦忍不住皱眉看向他。 这家伙,实在是太会察言观色,聪明的令人有些讨厌了。 琴相濡笑了下道:“殿下,在下教你破解九龙戏珠的方法,你还没用过呢?倘若用了此法,至少可以先气死北胤兄妹。” 上官曦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此法虽有胡搅蛮缠之嫌,不过也的确是个突破困局的法子。但是……用了此法,等同于得罪了他们。琴大夫,你处心积虑怂恿孤去做这件事,你莫不是跟他们有仇?还是……跟孤有仇?” 琴相濡淡然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殿下,何来处心积虑一说,在下只是为殿下,殚精竭虑而已。殿下觉得不好,不用便是嘛!” “呵!”上官曦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他觉得琴相濡就是想看他胡搅蛮缠的样子。 这家伙,还在生气他“囚禁”他三年呢。 上官曦想了想道:“父皇命人张榜一个月,此事,等无人揭榜之后,再说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真有人能破局呢? 上官曦还是不习惯用胡搅蛮缠那一套。 琴相濡浅浅一笑,并不在意。 他只是想看热闹而已。 二人说话的工夫,众人便来到了这艘游船旁边。 鱼飞檐和雁未迟迫不及待的上了船,上官曦站在岸边四处看了看,发现今日来的公子小姐,似乎都不知道要乘坐哪一艘船。 看样子,都是先到先得。 换言之,上官璃安排的并不周到,没有命人引领安排。 想到这里,上官曦挥挥手,叫来身后的轻舟,耳语了几句。 轻舟点点头,立刻带人去引领各府的公子小姐,分别上船。 第436章 陛下急召 雁未迟站在游船的甲板上。 看到那些侍卫,引领那些公子小姐上船之后,就催促游船离开了。 唯独韩雨菲的那艘龙船,原地不动。 雁未迟挑眉道:“十年修得同船渡,殿下这是打算将姗姗来迟的北胤兄妹,引到银珰县主的船上啊。” 上官曦踏上甲板,开口道:“还有上官璃和上官珏。” 左右那艘船那么大,多坐几个人,也不会拥挤。 雁未迟摇头道:“啧啧啧,一群讨厌的人,聚在一起,殿下你这是在养蛊啊!” 上官曦觉得雁未迟说话,总是透着一股好笑。 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雁未迟的脑袋,柔声道:“休得胡言!你怎么没带衣服?” 雁未迟没带婢女,自然也就没带衣服。 雁未迟疑惑道:“我还想问你们呢,为什么来游湖,要带衣服啊?又不会过夜。” 上官曦无奈道:“出门赴宴,要准备一身替换的衣服,因为推杯换盏之间,难保不会弄脏的身上的衣服,到时候便是有失礼数了。” 雁未迟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今日出门之前,开枝给我拿了一套,不过我嫌麻烦,就没带着。大不了我吃饭的时候小心些!” 这都是小事儿,无伤大雅。 上官曦只是点点头,随后便拉着雁未迟的手,准别坐在船舱里。 然而还不等二人进去,岸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声音急促。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御前侍卫统领虞行。 鱼飞檐皱眉道:“师兄,看来是找你的。” 能使唤虞行的人,只有当今陛下。 那陛下忽然命人前来,十有八九就是找上官曦了。 果不其然,虞行驾马直奔着上官曦这艘船过来了。 来到近前之后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卑职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陛下急召。” 急召? 上官曦皱眉问道:“风陵关有战事?” 不可能啊,如果风陵关出事了,他应该先收到消息才对。 虞行摇头道:“卑职不知何事,陛下只是命卑职来传口谕,还请殿下立刻进宫面圣。” 上官曦转头看向鱼飞檐:“照顾好未迟,我去去就来。” 鱼飞檐点头道:“你放心去便是,这里有我呢。还有琴大夫,不会有事的。” 上官曦看了看二人,一个好身手,一个好脑子,应该不会出问题。 随后他朝着雁未迟点点头,便跟随虞行快速离去了。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的背影,忽然就没了游湖的兴趣。 琴相濡见她面露忧色,开口安抚道:“放心吧,太子殿下武功高强,无人能及,不会有事的。” 雁未迟点点头,转身走进船舱。 与此同时,跟上官璃和上官珏一起姗姗来迟的北胤兄妹二人,也来到了岸边。 看到只剩下这一艘大船,众人便也没多想,便纷纷上了船。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船舱里,看到了韩雨菲和雁轻姝。 上官璃有些意外,可岸边只剩下这艘船了,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顺势乘坐了。 上官璃笑了下:“原来银珰县主是故意在此等候我们啊,真是失礼了,我们来迟了。” 话是对着韩雨菲说的,可眼睛却落在雁轻姝身上。 好歹也是京城第一美人,岂能不惹人注意。 第437章 花船上的花是什么花 韩雨菲微微一怔,有些疑惑。 可来人是二皇子和四皇子,还有北胤使臣,她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韩雨菲还算客气的行礼,随后朝着身边婢女使了个眼神。 那个婢女急忙从船尾出去,看了一圈之后,回来低声道:“郡主,就剩咱们一条船了,其他船都出去了。” 韩雨菲眉头紧锁,还是觉得事情奇怪,却也不知,何处奇怪。 她跟众人客气的寒暄一下之后,便掀开窗帘,看向其他的游船。 上官璃见状,笑了笑道:“银珰县主不必看了,太子回宫了。” 韩雨菲惊讶道:“太子殿下走了?” 上官璃点头道:“没错,刚刚来的时候,刚好看他策马离去,估计是父皇找他有事。可怜了县主一片痴心,怕是错付了。” 韩雨菲白了一眼上官璃,没理会他。 上官璃笑了下,也不在意,开始跟北胤兄妹聊天。 招呼客人的时候,不忘跟雁轻姝说几句话。 还不忘让上官珏,给尉迟云瑾,介绍黎国的风土人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上官璃想娶的,还是雁轻姝。 而上官璃想撮合的,是尉迟云瑾和四皇子上官珏。 一行人有说有笑,也算热闹。 尉迟云瑾一边欣赏碧波湖的风景,一边问出心中疑惑:“二殿下,我记得你曾言,这碧波湖是游花船。可这每一艘游船,都差不多,并没有花,为何叫花船呢?” 尉迟云昭接话道:“花船,莫不是说的这湖里的荷花?” 上官璃笑着摇摇头道:“此花非彼花。” 说到这里,上官璃指着远处一搜靠近的大船开口道:“喏,花儿来了!” …… 另外一边,雁未迟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鱼世子,不是说游花船吗?这花在何处?” 鱼飞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花船不太适合小嫂嫂,咱们就看看风景就好了呀。” 雁未迟皱眉道:“不适合,何意?” 不等鱼飞檐回答,那艘大船已经靠近他们的小船了。 大船上出来一个男子,恭敬的开口询问:“诸位贵客,可要采花共赏啊?” 鱼飞檐挥挥手,正要说不需要了,雁未迟便开口道:“要啊,没有花怎么能叫花船呢,你这都有什么花?” 那男子看向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原来船上有女客,那就来几朵素花吧。” 那男子拍拍手,从船舱里走出两位漂亮的姑娘,一个手上拿着古琴,一个手上拿着玉箫。 看到二人的穿着和手上的乐器,鱼飞檐松口气道:“就她们俩吧!” 片刻后,二人上了雁未迟的船,恭敬的自我介绍。 “奴家名唤芙蓉。” “奴家名唤海棠。” 原来都是以花命名的。 雁未迟笑了笑:“原来游花船的花,是你们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啊!” 二人抿嘴一笑,看起来温柔有礼。 鱼飞檐也开口道:“既然上来了,那就展示一下你们的才艺吧。” 芙蓉询问道:“不知诸位贵客想听什么?” 鱼飞檐随意回应:“就听你们最拿手的便是,不拘于哪一首。” 二人点头落座,开始表演才艺。 第438章 湖心明镜台 有美相伴,有乐相随。 有美景欣赏,有美食品尝。 这游湖,果然自在风流。 雁未迟开口感慨道:“你们这群大男人啊,可真会享受!” 琴相濡好笑的接话道:“我们这群大男人?那你这个小姑娘,不是也在享受么?” 雁未迟挑眉道:“琴大夫,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了吧。今日是我在,我若是不在,他送上船的花,肯定不是这两朵卖艺不卖身的。到时候春心荡漾,鱼水之欢,那才是你们男人的极乐。我可没这个福气,享受这等花船。” “呃……这……呵呵,雁姑娘……嗯,言辞豪迈。丝毫不做作!” 琴相濡似乎是没想到雁未迟说话如此直白,一时间,不仅接不住雁未迟的话题,也忍不住面露尴尬。 他转头看向鱼飞檐,想让他说点什么,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 鱼飞檐却急忙别开脸看向天空。 这话他也接不住,说多了,搞不好回头大师兄还要揍他。 好在雁未迟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因为她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她指向远处湖心中间,一个没有栈桥的圆形木台,开口道:“哎呀,那个圆形的木台,就是湖心明镜台了吧?” 鱼飞檐点头道:“没错,那里就是湖心明镜台,只能乘船过去,没有与陆地相连的地方。不过那个木台,不是圆形,准确的说,是环形。” “环形?”雁未迟好奇的询问:“中间是空心的么?” 鱼飞檐笑了笑道:“也不是空心的,只是宾客都落座在外环,中间是一处别致的舞台。供舞姬表演才艺的。” “别致的舞台,有多别致?”雁未迟追问。 鱼飞檐正要解释,琴相濡开口笑了下:“传闻湖心明镜台,可见水波荡漾,可见天水之光,还可见五光十色,波光潋滟。而且不同时辰,那明镜台的风光,都大有不同。美不胜收。” 鱼飞檐连连点头:“没错,正是如此。不过我想,传闻多多少少,有些夸张吧。哈哈,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 所有游船在湖心游赏一圈自后,便纷纷朝着湖心明镜台靠近。 毕竟今日午时,上官璃要在此处设宴。 雁未迟一行人,也来到了湖心明镜台。 走上木台之后,雁未迟才知道,为什么刚刚琴相濡,会给这明镜台这样一个评价。 这木台中心,原来不是木制的,而是五彩琉璃。 雁未迟走到旁边,惊讶道:“好漂亮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琉璃,这得不少银子吧?” 这样的东西,在现代自然是随处可见,可这里是古代啊。 雁未迟不免有些感慨。 透过这琉璃面,可以看到水下的游鱼。 阳光洒在琉璃面上,还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 朝阳光线柔和,午时阳光璀璨,傍晚满是红霞,雨后还有七色之光。 制作这湖心明镜台的人,还真是用了不少心思。 琴相濡走到她身边,开口道:“银子还是小事儿,关键是将此台面建造于湖心之中,确实颇为费功夫。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第五家的工匠所做。” “第五家?那前四家为什么不做?”雁未迟眨眨眼,有些迷惑。 第439章 笑不到最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尖锐的嘲笑声。 不用回头,雁未迟也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银珰县主韩雨菲开口大笑道:“你们快听听啊,还前面四家怎么不来,简直太可笑了。养猪女就是养猪女,连第五家都不知道。” 上官璃也走过来,笑了笑说道:“雁未迟,这第五,是个姓氏,第五家,是玉城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十分擅长工匠之术。四国双城,多有他们建造的建筑。这湖心明镜台,便是其中之一。怎么?太子都没教过你么?” 雁未迟白了一眼上官璃,没好气的回应:“我学这个干嘛,我又不去盖房子。你倒是懂得挺多的。以后做不了皇子,也可以去说书谋生!不错啊,把自己后路都铺好了!” 上官璃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个死丫头,总是跟他对着干! 一旁的雁轻姝见状,急忙见缝插针:“大姐姐,休要胡言,怎好对二殿下如此无礼?” 雁未迟上下打量一番雁轻姝,嗤笑一声:“呦,几日不见,你这手上的红疹都好了?又能出来招摇了?我记得上次教过你君臣之礼,怎么这么没记性啊。你那个脑子,装的都是男人,一点规矩都没装下啊?快,行礼,我等着呢!” 雁未迟叉腰看向雁轻姝,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雁轻姝见状,当即红了眼眶,朝着上官璃身边蹭:“二殿下……” 上官璃见状立刻生出保护欲,指着雁未迟怒斥:“雁未迟,你够了,别以为自己当个太子妃就了不得了。这世上空有虚名,没有权利的人多了去了。狐假虎威的模样,也不怕人耻笑。” “二殿下,此言差矣。笑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笑不到最后!”雁未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雁轻姝。 那个眼神,看的雁轻姝遍体生寒。 不过一想到今日她母亲的计划,雁轻姝便又觉得有几分底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该入席了,别跟她计较了。” 上官璃也不想破坏了他今日的计划,他可是要撮合尉迟云瑾和上官珏的。 于是上官璃急忙招呼众人落座。 “四弟,你招呼一下云瑾公主,为兄和云昭殿下,喝两杯。” 上官璃强行分开了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让尉迟云瑾坐在了上官珏身边。 上官珏抿了抿嘴,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反抗,只能客客气气的带着尉迟云瑾落座。 另外一边,雁未迟和跟随鱼飞檐和琴相濡落座。 待所有宾客都入席之后,花船渐渐远离,让开位置,一群其他的龙船缓缓靠近。 雁未迟看到,这些船上,都设有灶台,原来今日他们的吃食,都是在这些船上做的。 鱼飞檐见雁未迟好奇,便开口道:“小嫂嫂等下放心吃,为了宴请北胤兄妹,上官璃把御膳房的厨子都借来了,今日的菜肴一定味道不错。” 琴相濡也点头道:“看起来鱼也很新鲜。” 雁未迟和鱼飞檐都疑惑的看向琴相濡。 “鱼?鱼在哪呢?”雁未迟忍不住询问。 第440章 独特的舞衣 他们只看到了船和厨子,还没看到鱼呢,琴相濡怎么就说新鲜呢? 琴相濡笑了下,指向身后不远处的湖面。 二人纷纷回头看向那边,发现有一搜渔船停在水中间,还有一个渔夫打扮的人,坐在船头垂钓。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搐:“不是吧……咱们吃的鱼,全靠他一个人钓啊?那一个个轮下来,岂不是要等到天黑也吃不到了?” 琴相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口道:“只怕他想钓的,也未必是鱼。” 这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和鱼飞檐齐刷刷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苦笑一下,有几分无奈。 这两个人,都太不敏锐了,倘若上官曦在,此刻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琴相濡继续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雁未迟眨眨眼,随后道:“你的意思是,他要钓的是人?” 琴相濡点点头。 鱼飞檐也后知后觉的说道:“对啊,今日为了宴请北胤来使,上官璃已经命人肃清湖面,不许百姓靠近了。怎么会忽然出现一个渔夫?这不对劲儿啊!” 琴相濡低声道:“不知是冲着何人来的,总之我们一切小心。” 雁未迟认同的说道:“没错,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最好是来行刺上官璃的,那我们还能看个热闹。” 鱼飞檐嘿嘿一笑:“那今日这游湖,就有点意思了。” 三人说话的工夫,已经开始上菜了。 而另外一边,一群舞姬也从船上走上来。 雁未迟看到,她们今日跳舞的衣服,都带着许多彩色的铜片。 那琉璃台面晶莹剔透,将日光水光,都折射到她们身上的铜片上。 让所有舞姬都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仿佛有无数灯光打在她们身上一样,十分璀璨夺目。 雁未迟惊艳的说道:“这些裙子,也是第五家做的?” 琴相濡笑了下:“呵,这倒不是,应该是后宫歌姬,动了巧心思,想与这琉璃台,配合一二,才制作了这些舞衣。” 鱼飞檐接话道:“还别说,真挺好看的,就是偶尔光线射过来,有几分刺眼。” 刺眼? 雁未迟盯着那些跳舞的舞姬看了看,果不其然,伴随她们流畅优美的舞姿,众人可以看到许多光线光色的变化。 惊艳之余,确实偶尔会被铜片折射出来的日光,晃花了眼。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也足以令人失去视觉。 雁未迟微微蹙眉,正觉得眼睛有些不适的时候,忽然一个舞姬原地旋转,腾空而起。 “好!”不是谁喊了一声好。 大家纷纷拍手鼓掌。 “哇,好漂亮!” “跳的真好!” “这舞姬会轻功吗?跳的好高啊!” …… 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那舞姬落回地面,随后借着众人力量,再次飞身而起。 伴随着新的一轮欢呼,那舞姬忽然伸手扯开的了自己腰间的一条带子。 唰唰唰,她裙子上那些五彩的铜片,因为她这个举动,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雁未迟瞳孔一缩,惊呼道:“是暗器!” 第441章 意外? 雁未迟是眼睛快,可她的动作却没有那么快。 根本来不及躲避飞射而来的锋利铜片。 好在身边有鱼飞檐相助。 只见鱼飞檐急忙竖起面前的桌子,挡在三人面前。 铛铛两声过后,两枚锋利的铜片,被面前的桌子遮挡住了,掉在了地上。 鱼飞檐放下桌子,拿起一枚铜片看了看,摇头道:“不像暗器,铜片边缘圆滑钝角,伤不了人。” 琴相濡也看了下桌子,点头道:“力度也不大,连桌面都没有磕破。看来是意外。” 意外? 这边琴相濡话音刚落,那边琉璃台忽然传来喀嚓声。 咔咔! 咔嚓! “啊——”一声尖叫之后,整个琉璃台瞬间破碎沉落。 噗通! 哗啦! 琉璃台上的歌姬纷纷坠入湖中。 “天啊,琉璃台碎了!” “救命!救命啊!” “救命,我不会浮水啊!” 湖中心传来了众位舞姬的呼救声。 大家不约而同的靠近中间,上官璃见状急忙喊道:“来人,快来人下去救人。” 这台上赴宴的都是高门子弟,没有几个会游泳的。 再说了,就算是会游泳,他们也不愿意施以援手。 那些舞姬衣裙单薄,眼下浸湿了水,更是若隐若现。 这些名门公子若是下去救人,男男女女的纠缠在一起,等上了岸,岂不是要将这些姑娘娶回家,才算负责? 男女大防,不得不避讳。 至于那些小姐,就更加不可能为了救人,损伤自己的清白了。 而他们带来的侍卫,都在岸边守候,眼下身边能用的下人,只有一些御膳房的厨子和传菜的宫女。 上官璃略显焦急的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谁会浮水,先救人再说啊!” 这边上官璃话音刚落,那边扑通一声,一个男子直接跳了下去。 众人都颇为惊讶,因为跳入水中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尉迟云昭。 雁未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没想到这北胤三殿下,竟然还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你说是不是?” 身边没有人回应。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身边:“奇怪,鱼世子和琴大夫呢?” 刚刚三人明明一起围过来了,眼下这两个人去哪了? 雁未迟仔细看了看,发现二人被人群挤到外圈,而且二人表情呆滞,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儿? 雁未迟朝着二人走去,那鱼飞檐却拼命眨眼眨眼。 雁未迟皱眉看着他,心想到:“鱼世子这是干嘛呢?眼睛进沙子了?”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忽然感觉人群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哎?” 不等雁未迟做出反应,那人便直接将她拉到内圈,用力推入了湖中。 噗通,哗啦! 雁未迟坠入湖心,冰冷的湖水瞬间没过头顶。 此刻她才明白刚刚鱼飞檐为何一直眨眼。 原来鱼飞檐和琴相濡被人暗算,点了穴道。 而暗算他们的人,刚刚趁机对雁未迟下了黑手。 雁未迟听到头顶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天啊,谁又掉进去了?” “是不是太子妃啊?我看着好像是她!” “啊?不会吧,太子妃,这么薄的衣裳,泡了水,这不是要失礼于人了?” “太子妃不会是冲着尉迟云昭跳下去的吧?哎呦,我看他们纠缠在一起呀!” 第442章 一连串的巧合就不是巧合 这黎国的太子妃,冲着北胤的三皇子跳下去? 这事儿就有点意思了! 若是其他高门贵女,此刻必然慌乱如同那些歌姬一般,逮住什么,就抓住什么了。 可雁未迟并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可是来自未来世界的,别说游泳了,就连潜水,她都可以不带任何护具,潜入水下十米。 这样水流不急的碧波湖,对她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雁未迟顺势下沉,微微抬头,就看到尉迟云昭在杂乱无章的蹬腿挣扎。 这模样,根本就不是会游泳的样子。 先是湖心琉璃台破碎,然后是不会游泳的尉迟云昭落水,再然后是她身边的鱼飞檐和琴相濡不知怎么就不能动了。 最后又是有人把她推下水。 这一连串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 雁未迟若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有人在算计她! “呵!”雁未迟嘲弄一笑,果断一蹬水,从水底,潜泳至木台外环。 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木台中间破碎的地方。 大家都还在焦急的寻找雁未迟的身影。 “是不是太子妃啊,是不是啊?” “我看好像是啊!” “你们还看什么啊,还不把云昭殿下拉上来。” “哎呀,云昭殿下是去救人的,不必你我担心啊。” …… 众人伸长脖子观望,有些好心的伸出手,有些人干脆就是看热闹。 而这些看热闹的人当中,就有银珰县主韩雨菲,和平役侯府的雁轻姝。 雁轻姝兴奋的拉着韩雨菲,开口道:“表姐,表姐,雁未迟掉进去了。” 韩雨菲怕水,并不想看,皱眉道:“你看错了吧,她怎么会掉进去。哎你别拉我!” “真的是她,她是冲着北胤三皇子扑过去的。真是个淫/娃荡/妇,看到有几分俊朗的男子,就往人家身上扑。走啊表姐,我们呢凑近去看看,她现在的衣服,肯定都被水浸透了。定然会出丑!”雁轻姝难掩笑意。 韩雨菲听到这话,也有些好奇了。 倘若雁未迟真的出丑了,还当着众人面,跟尉迟云昭抱在一起。 那上官曦一定会嫌弃她啊! 韩雨菲忍住心中恐水的感觉,跟随雁轻姝,往人群里面挤。 而此刻站在外圈,全身僵硬的鱼飞檐都要急疯了。 刚刚有人趁乱偷袭他们,猝不及防的点了他和琴相濡的穴道。 鱼飞檐看到那是一个高大的宫女,可宫女哪有那么高个子的,显然就是旁人假扮的。 鱼飞檐努力运功,试图突破穴道。 可如此一来,必然会受内伤。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想阻拦,可他跟鱼飞檐一样,不能说话不能动。 就在琴相濡也没有对策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湖面,出现一个起起伏伏的身影。 琴相濡急忙朝着鱼飞檐挑眉挑眉。 鱼飞檐诧异的皱眉,心想这琴大夫干嘛呢?朝着他抛媚眼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琴相濡还有心思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 琴相濡看鱼飞檐这表情,便知道他会错意。 琴相濡无奈,眼珠子一个劲儿的瞟,片刻后鱼飞檐终于看懂了他的意思。 第443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鱼飞檐顺着琴相濡的视线看向湖面,也看到了那个起起伏伏的身影。 虽然此刻人已经很远了,不过仍旧不难判断,那是一个女子。 身上的月白色衣裙,也跟雁未迟今日穿的一模一样。 鱼飞檐瞪大眼睛,用眼神询问:“是雁未迟?” 琴相濡闭了闭眼:“是她!” 鱼飞檐连连眨眼:“她会游水,怎么不上来,往远处跑什么?” 琴相濡无奈的皱眉,用眼神回应:“衣衫不整,岂能曝于人前?” 鱼飞檐努力眨眼,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你在说啥?” 琴相濡翻了个白眼,不想跟鱼飞檐沟通了,救命,好累! 雁未迟当然要跑了,她这身月白色的裙子,泡了水之后,简直跟透明的一样。 这要是爬上木台,岂不是被那些男人都看光了? 这夏天的衣服,就是不好,太没有安全感了。 眼下距离湖心台比较近的几艘船,都是御膳房用来做菜的,船上还有御厨和船夫,雁未迟自然不能上去。 所以情急之下,她只能选择不远处那个不起眼的渔船。 希望能用银子买通那个渔夫,送她靠岸。 为了不被人发现,雁未迟偶尔出来缓口气,大部分时间在水里潜泳。 她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便来到船尾。 就在她刚把手搭在船舷上的时候,一支骨骼分明,五指修长,皮肤白皙,十分好看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样的手,根本不像渔夫啊。 她顺着手抬头一看,便见到一脸促狭笑容的花榆,笑眯眯的看着她。 “怎么?不上来吗?”花榆问道。 雁未迟惊讶:“花榆?你怎么在这?” 花榆抖了抖手上的鱼干,开口道:“钓鱼啊!只是没想到,竟然钓到了你!” 雁未迟也没想到,不过遇到熟人,总是比生人要好。 她正要上去,忽然看到花榆手上的鱼线。 普通人的鱼线都是麻线,十分粗糙。 可花榆手上的线,竟然有些透明,看起来十分坚韧。 花榆见雁未迟不拉他的手,有些好笑道:“你不是打算在水里一直泡着吧?要不我去船头,你自己上来?” 雁未迟回应道:“你会不会游水?” 花榆挑眉道:“这天下间,就没有本公子不会的事儿。” 雁未迟指着鱼线开口道:“这东西借我用一些,你跟我下来。” “下水?做什么?”花榆有些好奇。 雁未迟转头看向还在湖心台上那群人,勾唇冷笑道:“这么喜欢玩水儿,那就大家一起玩好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乐乐?”花榆眉开眼笑,表现得十分有兴趣:“好哇!” 噗通!哗啦! 花榆也跳进了湖里。 雁未迟本以为花榆刚刚的话是吹牛。 入水之后才发现,他真的会游泳,而且技术很好。 甚至比她憋气憋的还要久。 二人眨眼间又回到了湖心台的底下。 雁未迟凭借记忆,指向了湖心台下面几个承重的木桩,用手做了一个击打的手势。 花榆瞬间心领神会,也不问缘由,也不计后果,直接朝着那几个承重的木桩出掌! 第444章 乱点鸳鸯谱 砰砰! 咔嚓! 几掌下去,那几根木桩瞬间被花榆的掌力打断。 木台靠南的那一边,立刻开始倾覆! 众人发出惊呼声! “哎?哎,明镜台要塌了,要塌了!” “天啊,快跑啊!” “傻不傻啊,往哪跑啊!” 是啊,这明镜台根本没有栈桥连接陆地啊。 “快,快往船上跳!”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开始朝船上跑。 然而这木台倾塌只是呼吸之间,众人根本来不及上船。 轰隆,咔嚓,噗通,哗啦! 一连串的落水声,让众人纷纷坠入湖中。 最可怜就是那尉迟云昭,本来都快被拉上来了,结果又被刚刚坠入湖中的雁轻姝和韩雨菲,给砸下去了。 趁着众人混乱的时候,雁未迟和花榆浮出水面缓口气。 雁未迟开口道:“干得漂亮!” “砸一半就够了吗?北边还好端端的呢。”花榆对恶作剧乐此不疲。 雁未迟点头道:“够了,你上去帮我给鱼世子和琴大夫解开穴道,我去办点别的事儿,咱们渔船汇合。” 雁未迟一个猛子扎进去,仿若一条小鱼一般,眨眼间消失在眼前的水域。 花榆看着她微微挑眉:“这小姑娘,水性真好,养猪不用学游水吧?” 花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朝着北边木台游过去。 此刻湖心明镜台上,一片混乱。 有人落水,有人跳船,有的往北半边跑,还有人忙着救自己人。 唯有鱼飞檐和琴相濡,宛如两个木桩,无法动弹。 就在二人也担心这半边会不会塌陷的时候,花榆哗啦一下,破水而出,落在二人面前。 啪啪! 花榆伸出手,解开了二人穴道。 鱼飞檐长吁一口浊气,急忙道:“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穿成这样?雁未迟呢?” 花榆笑了笑:“你想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琴相濡皱眉道:“哪个都不要回答,你立刻离开,北胤兄妹在这,万一他们认出你,麻烦就大了!” 花榆想说北胤兄妹未必认识他。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确实不能留在此处太久,雁未迟还在水里,他要下去看看,救她离开。 花榆开口道:“管好你们自己便是,有我在,小姑娘不会有事!” 话音落下,花榆便噗通一声跳回湖里。 鱼飞檐跑到边缘看了看水底,已经没有了花榆的踪迹。 他皱眉道:“花榆,花榆,这家伙该不会真是一条花里胡哨的大鲤鱼吧?” 琴相濡无奈的摇头,这鱼飞檐真是异想天开。 他此刻可不关心花榆是人还是鱼,他更想知道雁未迟在做什么。 她刚刚明明已经去渔船了,为何又折返回来? 这木台塌陷,难道是她的手笔么? 雁未迟在干吗? 雁未迟争忙着在水底乱点鸳鸯谱呢。 大家都不会游水,在水里一个劲儿的扑腾,努力抱住碎裂的木台板,试图让自己的身子不要沉底。 而雁未迟就趁着所有人都急于求生,注意力都在水面以上的时候,她在水下,用鱼线将那些男男女女,都缠绕在一起。 尤其是银珰县主韩雨菲,和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 第445章 花边绯闻来了 雁未迟来到二人脚下,用力拉扯两个不会游泳的人,二人惊慌失措,毫无章法的抓挠。 雁未迟趁机用鱼线将二人缠绕在一起,想了想又顺手拉过一旁的雁轻姝。 随后她又故技重施,把另外一边的上官璃、尉迟云瑾和上官珏,也两男一女的缠绕在一起。 不会游水的人,在水里别说看东西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大家只知道慌乱抓住周围的东西,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动手脚。 做好一切之后,雁未迟用力蹬水,离开了事发地。 而此刻属那银珰县主韩雨菲,挣扎的最强烈:“救……呼噜噜……我……救……咕噜噜……救命!” 被鱼线缠绕在她身上的尉迟云昭,也搞不清身边是谁,只觉得身边这个东西体格庞大,浮力也很大。 他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自己往上浮。 而韩雨菲被人压入水底,自然本能的抱紧面前人。 这样一来,从上面看,二人仿若在水中拥抱一般。 此刻鱼飞檐和琴相濡也走过来查看情况。 见此幕,鱼飞檐惊讶道:“天啊,银珰县主和云昭殿下,这是在鸳鸯戏水吗?” 琴相濡忍住笑意,开口道:“鱼世子你看错了,这分明是云昭殿下在英雄救美啊!” 英雄救美? 鱼飞檐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琴相濡的用意。 他当即大喊道:“哎呀!真的呀,你们快看啊,银珰县主不会水性,云昭殿下奋不顾身,舍身相救,还真是英雄救美啊!” 水里的尉迟云昭和韩雨菲,是顾不得听上面的话。 可上面看热闹的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看他们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这花边绯闻,不就来了么! 此时不知谁指向另外一边,开口道:“哎你们看那,二殿下和四殿下,一起救了云瑾公主啊!看来两位殿下都对云瑾公主有兴趣啊。” “你看那边,云昭殿下抱着银珰县主,可他身后还挂着平役侯府的雁轻姝呢!表姐妹怎么纠缠一个男子啊!” “这……这场面怎么有点看不懂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救人啊!” “怎么救啊,咱们也不会水啊,不知这半边台子会不会塌陷呢。别靠太近了啊!” “别急别急,你们看,咱们的花船都过来了!” …… 鱼飞檐听到这话,顺势抬头去看,果不其然,刚刚远离的那些花船已经朝着这边靠近了。 看来众人也就呛水而已,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那么雁未迟呢?她脱险了么? 鱼飞檐和琴相濡不约而同的去寻找那渔船的身影。 发现渔船已经靠岸了。 二人委实松口气。 花榆的渔船真的就是一艘渔船,船上简陋的除了鱼竿就是鱼篓。 所以雁未迟上船之后,也没有衣服可以更换,只能拿起船上的帆布裹在身体上。 所幸花榆是个君子,并未一直盯着她看,还快速将船划到岸边,准备送她回去。 只是二人没想到,竟然在岸边,看到去而复返的上官曦。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雁未迟衣衫不整的跟鱼飞檐站在岸边,略显尴尬的看向在马背上的上官曦。 第446章 绝口不提落水的事 上官曦看了看全身湿透的二人,又看向雁未迟身上的破帆布,随后皱眉道:“果然出事了,你可有受伤?” 果然?上官曦为何说这个词?花榆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雁未迟摇摇头道:“湖心明镜台塌了,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我没受伤,就是落水了。” 雁未迟拉紧身上的帆布,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被上官曦看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这般模样的站在一起,还是难免有几分心虚。 哒哒哒,哒哒哒,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上官曦上前一步,一把扣住雁未迟的腰,朝着太子府的马车,飞身而去。 只留给花榆一句话:“胤城司的人来了,速速离去!” 花榆看着二人钻进马车里,有些无奈道:“哎?你这人,连声谢谢也不说,真没礼貌!” 话虽这么说,花榆还是立刻乘船离开了。 而上官曦带雁未迟回到马车中,急忙开口道:“你到底有没有带备用的衣服,如果有,立刻换,我们还要回去!” 雁未迟不太明白:“我都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上官曦继续道:“湖心明镜台莫名坍塌,只有你一人消失踪迹,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是你做的?如今北胤兄妹还在上面,这件事极有可能被放大成对使者的刺杀。所以我们不能逃避,只能回去!” 雁未迟展开手心,一套干净的衣服出现在掌心里。 原来她果然有带衣服。 上官曦无奈道:“快些换!” 上官曦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的情况,发现各府下人,都在乘坐花船,慌乱的靠近湖心明镜台。 除此之外,还有巡防营的侍卫,和北胤人带来的胤城司手下。 最惹眼的,莫过于那个身强体壮,高人一头的破军了。 此人煞气极重,一看便知武功不俗。 若是花榆与他撞在一起,也不知有没有胜算。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了一眼湖面,意外的发现,花榆的渔船竟然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撑船速度这么快么? 也好,跑了就好! “殿下,我好了,只是这头发还湿哒哒的!”雁未迟有些为难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开口道:“无妨,我们上船!” 上官曦拉着雁未迟的手,寻了一艘花船上去。 轻舟和重山一起划船,极速靠近混乱的湖心明镜台。 在船舱里,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长发,一股带着暖意的真气,将雁未迟湿哒哒的长发包裹住。 当花船抵达明镜台北边的时候,雁未迟的头发,刚好被烘干了。 雁未迟看着自己的秀发,惊讶道:“殿下,你好厉害啊,你怎么做到的?以后不当太子了,不如去开个理发店啊!” 上官曦听不懂雁未迟胡说八道什么,只是皱眉叮嘱道:“不要胡说八道了,切记,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落水,一直跟鱼飞檐和琴相濡在一起,对于落水之事,绝口不提!” 雁未迟重重点头:“我明白!” 她才不会承认呢,毕竟她也干了坏事儿了呀! 上官曦点点头,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营救上,便带着雁未迟,飞身落在了木台北边,众人身后。 第447章 一巴掌打蒙了 啪! 上官曦拍了一下鱼飞檐的肩膀,故作疑惑的询问:“飞檐,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 鱼飞檐和琴相濡回头看向身后,见到上官曦,刚要说什么,忽然又看到衣着得体,神清气爽的雁未迟站在这。 鱼飞檐惊讶道:“小嫂嫂,你怎么在这?” 雁未迟眨眨眼:“我一直站在这啊,哎呀那边都落水了,我哪敢靠近啊!” “啊?!”鱼飞檐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一旁的琴相濡想了想,当即接话道:“没错,太子妃一直跟我们站在一起,不曾离开半步!”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微微点头,这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轻松了不少。 上官曦看了看远处混乱的局面,发现大部分人,都被拉到船上了。 没有落水的人,都站在北半边木台,等着他们先救完落水的人,再来接自己。 上官曦走到木台边缘,看向花船上,那气喘吁吁的上官璃和上官珏,开口询问道:“二弟,四弟,你们还好吗?” 二人抬头看向上官曦,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上官璃皱眉道:“你不是进宫了么?怎么着,听到我们出事了,特意来看笑话?” 上官珏一边拉扯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线,试图把自己跟昏迷的尉迟云瑾分开,一边冷声道:“太子殿下有工夫看我们的笑话,还不如找找你的太子妃,她落水之后,可再也没上来过!” “谁?谁落水没上来?快救人啊!”雁未迟从上官曦身后探出一个头,故作担忧的看向众人。 上官璃和上官珏同时一怔。 上官璃惊讶道:“雁未迟?你刚刚不是落水了么?” 雁未迟眨眨眼:“没有啊,我一直跟鱼世子在一起看热闹呢,不曾落水啊!” 上官璃疑惑的看向上官珏,上官珏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上官璃也没做多想,刚刚情况那么混乱,那么多人落水,看差了也不奇怪。 上官曦不动声色的观察二人的表情,感觉二人除了有些疑惑之外,脸上没有什么遗憾的神色。 看起来湖心明镜台坍塌,不像是二人所为。 “咳咳咳,咳咳咳!”另外一艘船上,传来了银珰县主的咳嗽声。 婢女关切的询问道:“县主,县主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韩雨菲被水呛得有些难受,可她却顾不上自己,急忙询问道:“云昭殿下呢?云昭殿下呢?云昭殿下可还好?” 婢女急忙指向雁轻姝身边,雁轻姝也醒了,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因为她跟尉迟云昭被鱼线缠在一起,眼下二人还保持着相拥姿势。 那该死的鱼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连匕首都切不断。 韩雨菲看向二人的姿势,也顾不得自己难受了,直接上前,一巴掌抽在雁轻姝的脸上。 啪! 这一声脆响,直接打懵了雁轻姝,也令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惊讶的看向韩雨菲。 韩雨菲怒声道:“雁轻姝你这个贱人,明知我怕水,自己掉下去,还偏要拉着我。若不是云昭殿下一直抱着我,我早就溺水而亡了!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撒手!” 第448章 是意外还是人为? 雁轻姝捂着自己脸,这个人都回不过神来。 刚刚木台忽然坍塌了,所有人都失去平衡,朝着水中倒下去。 慌乱之中,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抓了什么,扯了什么啊。 可她根本不是故意的啊。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哎呀,二妹妹啊,就算你想要对云昭殿下示好,也不能连累银珰县主啊,京城内外,谁不知道银珰县主最怕水了!” 听到这个声音,雁轻姝蹭地一下转头看向她。 当她见到雁未迟从头到脚,一点水都没有的模样,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没落水?”雁轻姝震惊不已。 雁未迟眨眨眼道:“我一直没靠近琉璃台啊,我又不会游水,走那么近,岂不是危险?奇怪了,你也不会游水,你为何拉着银珰县主靠近啊,莫不是,心里盘算着什么?” 银珰县主听到这话,又看到雁未迟好端端的站在那,当即怒不可遏。 她分明记得,刚刚是雁轻姝拉着她凑过去的,而且雁轻姝言辞笃定的说,雁未迟落水了,还是冲着尉迟云昭去的,还要带她看雁未迟出丑。 可如今看来,冲着尉迟云昭去的,分明是雁轻姝,而出丑的,分明就是她韩雨菲啊! 想到这里,韩雨菲低头看向自己,果不其然,衣服都湿透了。 若隐若现的满身肉,遮也遮不住。 “啊——”韩雨菲大喊一声,尖叫道:“还不赶紧给本县主拿衣服来!” 鱼飞檐看了一眼她,当即别开脸,皱眉道:“是啊,你们都傻愣着做什么,快给她们拿衣服遮一遮啊。雁轻姝,你快撒开云昭殿下吧,你瞧瞧,云昭殿下的脸都红了。” 红是红了,不过是气红的。 尉迟云昭扯不断身上的鱼线,大声喊道:“破军!破军!” 破军还守在没有苏醒的尉迟云瑾身边,听到尉迟云昭呼唤他,急忙跳到这条船上。 “殿下,公主还没苏醒,不过已经吐出水了,应该没有大碍。” “拿你的刀,砍断这些线!”尉迟云昭开口命令道。 破军没有迟疑,当即拔出背后的大刀。 大刀寒光凛冽,散发着一丝酒气。 铛!一声脆响过后,大刀砍断了那些乱成一团的丝线。 木台上的鱼飞檐疑惑道:“这就是破军刀啊,看起来果然很锋利的模样。怎么带着一股子酒味儿?” 琴相濡回应道:“他用烈酒擦刀,是为了掩盖上面的血腥气。此刀颇有煞气,一般人,怕是也镇不住。” 上官曦点点头:“我听闻破军本名,并不叫破军,是因为他得到这把名唤破军的刀,一路杀到无心榜第二,所以就将自己的名字改了,与刀同名。” 鱼飞檐嘲弄一笑道:“改名有什么用,改了名字,也一样打不过扶光的柔肠剑。技不如人呢,就要认输!” 破军似乎听到了鱼飞檐的话,当即冷眼看向众人。 鱼飞檐双臂环抱于胸前,不怎么在乎的挑眉看着他。 琴相濡也笑笑,同样气定神闲。 至于上官曦,更是面无表情了,只是抛给上官璃一个问题:“今日之事,不只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意外,没有伤亡,也就罢了,若是人为的话……” 第449章 本世子吃不了油腻 此话一出,被打蒙了的雁轻姝,身子瞬间一抖,紧张的看了一眼上官曦,又急忙低下头。 她这模样,就差把“心虚”二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雁未迟微微挑眉,心中了然道:“果然不是意外。难怪今日雁轻姝看起来就阴阳怪气的。这湖心明镜台,莫不是她弄碎的?” 雁未迟侧头看向碎裂的琉璃台,开口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今日二殿下在此设宴,款待的主宾是北胤来使,此事倘若不是意外,那么幕后之人,真是其心可诛啊。这是要害二殿下,还是要害北胤来使呢?” “有人要暗杀我?”上官璃倒抽一口凉气,愕然的看向上官曦。 他自然是最先怀疑上官曦了。 可上官曦却平静的回应:“你不必用如此怀疑的眼神看着孤,孤刚刚才回来。一个时辰前,孤被父皇传召进宫,而父皇传召我的缘由,是因为一封家书。而这封家书,是假的。看来有人在你我之间,动了许多手脚和心思呢。” 假的家书? 上官璃和上官珏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了。 有人支开上官曦,然后他们这里就出事儿了。 莫不是那幕后之人,想谋害上官璃,然后嫁祸给上官曦? 上官珏站起身,开口询问:“不知是什么家书,可否容我一看?” 上官曦点头道:“孤确认那家书是假的之后,便匆忙回来,此刻那东西还在父皇手上,诸位若是身体无恙的话,不妨一同进宫。” 人群里不知哪家公子说了一句话:“这身体看来都无恙,只是这男男女女的抱在一起,也不太好收场啊。” 身边的人接话道:“是啊,银珰县主和平役侯二小姐,都抱着云昭殿下。这二殿下和四殿下,一起抱着云瑾公主。这……这清白都没了!” 对于男子来说,也就罢了。 可对于这几个姑娘来说,可不就是清白都没了么。 尤其是女儿家衣裙单薄,刚刚被捞上来的时候,那真是里面外面,都看得透透的。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侍卫,连雁轻姝身上有几根毛,都看真切了。 就更别提跟雁轻姝抱在一起的尉迟云昭了,靠的那么近,能碰不能碰的,可不都碰着了? 听到人群里的窃窃私语,暴躁的银珰县主,腾地一下站起身,怒声道:“住口!谁再敢胡说八道,本县主拔了他的舌头!” “县主,县主,衣服掉了,衣服掉了啊!”婢女紧张的把掉落的衣服赶紧捡起来,裹在韩雨菲的身上,生怕别人看到了她的身子。 毒舌的鱼飞檐皱眉道:“快快快,快遮住,本世子吃不了油腻的东西,还是平役侯的二小姐,秀色可餐啊!” 雁轻姝抱紧自己,深深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 一个时辰后,九龙殿。 今日去赴宴的公子小姐,此刻都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了九龙殿中。 康武帝面带愠怒,开口质问上官璃:“嘉荣,今日之事,是你张罗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第450章 娶了尉迟云瑾吧 上官璃上前一步,苦着脸开口道:“父皇息怒,虽然今日湖心明镜台出了意外,可所幸并无人死亡,只是有几个舞姬,呛水比较严重。” “何止是你们的舞姬,还有我的皇妹,至今未醒啊!”尉迟云昭大声怒斥。 上官璃无奈道:“云昭殿下莫要动怒,刚刚太医不是说了么,云瑾公主已经没事了,只是受了惊吓,尚未苏醒。身体并无大恙。” “并无大恙?”尉迟云昭冷笑一声:“二殿下,你可知道对于女子来说,名节比性命还要重要。她衣不蔽体的被你们两兄弟抱在怀中,你如今跟我说并无大恙?那到底要如何才是大恙?” “这……这件事……”上官璃有些语塞。 一旁的上官珏见状,急忙道:“云昭殿下误会了,当时情况混乱,我和二哥也只是想救公主而已。俗话说,嫂溺叔援,权也!” “话虽如此,可我皇妹的清白毕竟是受损了。”说到这里,尉迟云昭看向康武帝,继续道:“陛下,今日之事,倘若真的是意外,外臣也不会过多苛责,只求陛下能给皇妹一个公道。让二殿下,娶皇妹为妃。” 上官璃听到这话,瞬间瞪大眼睛:“等一下,等一下云昭殿下,为何是我娶啊?可以让我四弟娶啊!” 上官珏嘴唇翕动,想要拒绝,可刚要开口,就见到长信王和安国公一同走进来。 上官珏抿了抿嘴,终究是没有反驳。 他怕自己反驳过多,让安国公认为他不堪屈居上官璃之下,说不定对付完上官曦,就要对付他了。 说到底,还是他母族不够强大,所以才不得不依附于上官璃啊! “唉!”上官珏叹口气,满脸无奈。 “长信王,安国公?你们怎么来了?”康武帝皱眉看向二人。 长信王率先开口道:“回陛下话,老臣听闻小女落水,心急如焚,便来查看一二。” 长信王看向韩雨菲:“菲儿,你怎么样了?” 韩雨菲走到长信王身边,微微摇头道:“爹爹放心,女儿已经没事了,只是……只是……” 韩雨菲那张黑黝黝的脸上,流露出少见的红润。 长信王疑惑的看着自己女儿,开口追问道:“只是什么?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哎呀,你从小就怕水,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儿啊。你放心,为父一定查清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韩雨菲摇头道:“爹爹放心,没有不舒服,我只是……不知该如何答谢云昭殿下。是云昭殿下救了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年轻人,都齐刷刷看向尉迟云昭。 雁未迟和鱼飞檐嘴角的笑容,更是压都压不住! 唯有那尉迟云昭,额头上滴落一滴冷汗。 “不……不必客气,只是……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换做旁人,也不会视而不见的!”尉迟云昭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是救人,而是把韩雨菲当做浮木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刚刚云昭殿下勇猛神武,抱着银珰县主紧紧不撒手的模样,我们大家可都看见了。殿下不必过谦啊!”鱼飞檐开始添油加醋。 第451章 一封家书 长信王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死死抱住?” 银珰县主娇嗔道:“爹,你别问了,这么多人呢!” 完蛋了! 一看自己女儿这个模样,长信王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急忙将话题打住,开口询问道:“二殿下,今日之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上官璃连忙回应:“王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湖心明镜台查看了。” 上官珏也插话道:“对了父皇,太子说有一封什么家书,但是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与今日之事有关?” 康武帝转头看向上官璃,面露疑惑。 似乎是想不通这家书,跟明镜台有什么关系。 上官璃开口道:“启禀父皇,湖心明镜台,突然坍塌,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今日受邀之人,唯有儿臣不在现场,所以二弟和四弟,心存疑虑。儿臣只好将父皇传召的事情,告知他们二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我看不见得吧!”安国公阴阳怪气的说道:“倘若真的是误会,怎么就这么凑巧,偏偏你不在的时候,那明镜台就塌陷了?” 康武帝接话道:“此事,确实是误会。” 康武帝朝着德顺递了个眼神,德顺公公立刻将书信递给上官璃。 康武帝继续解释道:“今日收到一封从姑苏城寄来的书信,信中言明,说逍遥王鱼战鳌,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时日无多。希望逍遥王世子鱼飞檐,可以立刻回去相见。” “什么?我爹病了?”鱼飞檐面露紧张和担忧。 康武帝朝着他微微摇头,开口安抚道:“飞檐啊,你别急。刚收到信的时候,朕也十分担忧。便立刻宣召太子进宫,商议对策。可太子看过书信之后,便告知朕,这封信是假的。” “假的?”上官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内容倒是没什么异样,跟康武帝所言一致。可他实在看不出,哪里是假的。 一旁的安国公和长信王凑过来查看。 长信王看不出个所以然,可安国公却开口道:“这的确是鱼战鳌的笔迹,陛下,这不像假的啊!” 听到这话,鱼飞檐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冲过去查看书信,片刻后也紧张道:“没错,没错,这是我爹的笔迹,大师兄,你看啊,这是我爹的笔迹啊!”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正因为这是逍遥王的笔迹,所以这封信,才是假的!” “这……此话何意?”鱼飞檐有些听不懂。 上官曦继续解释:“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时日无多,信中用三个词汇来形容逍遥王的病情,试想想,倘若逍遥王真的重病成这副模样,又如何能亲自操笔,写下这封书信呢?” 鱼飞檐瞪大眼睛,瞬间了然。 他又仔细看了看书信,开口道:“笔锋如走龙蛇,笔力亢进有力,这绝不是重病之人写的。”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而且倘若是给你的家书,理应送去太子府,又怎么会直接送进宫里呢?所以……” 鱼飞檐急忙接话:“所以是有人故意写这封信给陛下,让陛下传召你我进宫,远离今日的湖心明镜台?” 第452章 万万不可啊 上官曦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高座上的康武帝也微微点头。 其实康武帝今日本意是要宣召上官曦和鱼飞檐一同进宫的。 可康武帝也觉得姑苏城这封信,送进宫有些奇怪,担心这其中是不是逍遥王在搞什么花样。 所以便先传召上官曦,来研究一二,再决定要不要告诉鱼飞檐。 没想到上官曦刚看到书信,便认出这是假的。 康武帝开口道:“看来今日有人故意引开初景,然后弄碎了湖心明镜台,是要挑拨初景和嘉荣,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啊。” 上官璃眉头紧锁,努力思考这人应该是谁。 一旁大安国公面露疑惑:“故意挑拨?” 这上官曦和上官璃已经水火不容了,还用得着挑拨么? 与其说是故意挑拨,倒不如说是有人想要趁机加害今日赴宴之人,而后将罪名推到不曾来赴宴的上官曦身上。 那么这幕后之人是谁呢?今日要谋害的,又是谁呢? 就在众人都百思不解的时候,尉迟云昭冷声道:“启禀陛下,外臣管不了你们这些家事,外臣只希望陛下能给皇妹一个公道。” 上官璃听到这话,急忙道:“那就让我四弟娶了她,你放心,四弟绝对不会苛待云瑾公主的!” 尉迟云昭眉头紧锁,显然不乐意。 “二殿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你与云瑾正面相拥,那四殿下只是与云瑾背对着背,被迫缠绕在一起而已。” 上官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上官璃见尉迟云昭死咬住他不放,心中也是恼火。 当即开口道:“云昭殿下,照你这么说,那你今日紧紧抱着银珰县主,是不是也该负起责任啊?” “这……”尉迟云昭转头看向韩雨菲,见她那膘肥体壮、五大三粗的模样,顿时面如菜色。 他怎么可以娶这样的人为妃? 绝对不行,哪怕娶不到文玲公主,娶那个如花似玉的雁轻姝,也好过娶这个犹如夜叉的韩雨菲啊。 想到这里,尉迟云昭开口道:“二殿下这话也不对,当时我只是为了救人,那平役侯府的二小姐,也与我缠绕在一起,我总不能因此将她们二人都娶了吧。” “你想得美!”长信王开口怒斥。 康武帝见状,皱眉道:“长信王,不得无礼。” 长信王冷哼一声道:“陛下,小女身体不适,老臣先带她告退了!” 话音落下,也不管康武帝作何反应,长信王便拉着韩雨菲急匆匆离开。 韩雨菲显然不想走,一个劲儿的叫唤:“爹,爹,你着什么急啊。我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儿!”长信王不由分说的把自己闺女拉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没什么脑子的傻闺女,说不定又因为英雄救美的戏码,看上尉迟云昭了。 她看上上官曦,这个做父亲的,姑且能纵容一二。 毕竟嫁给上官曦也是留在京城,哪怕他日上官曦撒手人寰了,他也能照顾自己闺女。 可若是嫁给尉迟云昭,岂不是要远嫁北胤。 这可如何使得? 不行,万万不行! 第453章 一条重要线索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涉事的几个男子都不想娶与自己相关的姑娘。 一旁的安国公开口道:“启禀陛下,既然此事有蹊跷,不妨先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康武帝也觉得应该缓一缓,如果逼的太急了,反而会让长信王怀疑,这件事是他谋划的。 故意让银珰县主,代替文玲公主和亲。 康武帝点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那这件事……就交给嘉荣去调查吧。” 今日的宴席就是上官璃张罗的,此事交给他调查,并无不妥。 上官璃急忙开口道:“儿臣遵旨。” …… 众人纷纷离去,朝着宫外走去。 上官曦见上官璃和上官珏走在前面,想了想,朝着鱼飞檐耳语了几句。 鱼飞檐听完之后点点头,阔步追上了上官璃。 “二殿下,你现在就去调查明镜台的事儿么?”鱼飞檐笑眯眯询问。 上官璃戒备的看着他:“是啊,怎么着?” 鱼飞檐开口道:“没什么,我这里有一条线索,想要跟二殿下做个交换。” “线索?你能有什么线索?”上官璃白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任鱼飞檐,还很讨厌他。 鱼飞檐也不在乎,摇头晃脑的开口道:“呦,什么线索,你换过去不就知道?你不想换,那我就去问问尉迟云昭,说不定他想换呢?” 鱼飞檐转身欲走,一旁的上官珏急忙道:“且慢!” 上官珏看向上官璃,开口安抚道:“二哥,先听听他要换什么。” 上官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得意的鱼飞檐,随后退到一旁,示意上官珏去问。 上官珏上前一步,还算客气的询问:“不知鱼世子,想换什么?” 鱼飞檐挑眉道:“简单,银子,一千两银子,换一条货真价实的线索。愿不愿意啊?” “穷疯了吧你?”上官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拉起上官珏的手腕便立刻离去。 鱼飞檐见状大喊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那我可去跟尉迟云昭交换了呦!” 上官璃不会理他,快速离开了皇宫。 随后鱼飞檐也回到了上官曦身边,有些无奈道:“大师兄,他不上套啊!” 上官曦淡淡一笑:“无妨,该上套的人,自然会上套的。” 雁未迟露出一个好奇而迷惑的表情:“殿下套谁呢?” 上官曦伸手,轻轻揉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发:“套你呢,跟孤回去,把今日的事情,说清楚!” 若是没遇到花榆,那么今日雁未迟的一身水的模样,上官曦只会觉得她是受害者。 可他今日看到了花榆,那么雁未迟一身水的模样,怕是就不仅仅是受害者了。 雁未迟珊珊一笑道:“说,说说说,殿下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这丫头,真是滑不留手,比鱼还难抓! —— 太子府。 众人回到太子府之后,雁未迟便将今日之事,系数告知众人。 没有半点隐瞒。 鱼飞檐听完她的叙述,震惊道:“没想到今日明镜台坍塌,还真是人为所致啊!” 第454章 自食恶果了吧 雁未迟急忙解释:“哎?不全是,中间琉璃台塌陷的时候,可不是我弄的噢。我之所以把他们都弄下水,是因为有人推我进去,不然我也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有看清楚,是何人推你?”上官曦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雁未迟摇摇头:“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看。而且我落水之后,便潜入水底,迅速离开了。” “话说回来,小嫂嫂,你水性真是极好极好的啊!你在庄子上学的?”鱼飞檐问出了一个让雁未迟无法解答的问题。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瞥了一眼上官曦之后,更加尴尬的点头道:“呃……是,是啊!” “呵!”上官曦见她那局促的模样,便知她又在说谎。 也罢,这种小事儿,她不爱说,就不说吧。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和琴相濡:“你们呢,可有看到是谁动手?” 琴相濡微微摇头:“太子妃出事之前,我们只看到一个身量较高的宫女,从人群里逆向转出来,靠近太子妃。她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容貌。” 鱼飞檐也开口道:“能在瞬间暗算我们,她肯定不是一个宫女这么简单。” 雁未迟也补充道:“今日殿下在湖心台上说要彻查此事的时候,那雁轻姝明显心虚了。而且我落水的时候,属她大呼小叫的最兴奋,还拉着银珰县主看热闹,这件事儿跟她脱不了关系。” 上官曦轻轻敲着桌面,将三人的话整理总结的一番。 随后开口道:“身量高,武功好,与平役侯府有关。呵,看来孤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琴相濡和上官曦对视一眼,二人齐声道:“陆吾?!” 雁未迟震惊道:“陆吾?是他?他还敢来招惹我?” 上官曦继续道:“估计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明阳郡主的意思。毕竟你拆穿了她的奸情,哪怕长信王府能压住雁寒山,让雁寒山吃个哑巴亏。可关起门来,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定然大不如前。那么明阳郡主,岂会不记恨于你呢?” 鱼飞檐接话道:“所以明阳郡主就找自己的新欢,帮自己出这口气?” 琴相濡点头道:“多半是如此了。今日琉璃台坍塌的时候,掉下去的都是舞姬。舞姬掉下去,尉迟云昭怎么会主动跳下去救人呢?所以我推测,尉迟云昭也是被推下去的。先推下去尉迟云昭,再推下去太子妃,这怀了什么心思,不言而喻了。” 上官曦脸色一沉,冷声道:“好歹毒的明阳郡主,上次本太子放她一马,她竟然想将未迟嫁给尉迟云昭!” 是啊,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要么女子毁了清白,要么男子承担责任。 倘若今日雁未迟没跑,而是被尉迟云昭抱住了,那事情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不仅仅丢了太子府的脸面,说不定真的会被尉迟云昭带走呢? 雁未迟撇撇嘴:“幸亏我跑得快。哼,不过现在自食恶果了。韩雨菲和雁轻姝都跟尉迟云昭纠缠在一起,我倒要看看,长信王府和平役侯府,会不会把她们二人,都嫁给尉迟云昭!” 第455章 有人来买线索了 雁未迟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轻舟的声音:“太子殿下,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有东西要交给鱼世子。” 鱼飞檐疑惑的指着自己鼻子:“我?” 轻舟点点头。 上官曦浅浅一笑,似乎已经猜到是什么人来了,“飞檐出去看看吧,十有八九是好事。” 一听是好事儿,鱼飞檐当即面露欣喜,忙不迭就跟随轻舟离开了。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疑惑道:“什么好事?” 一旁的琴相濡笑了下道:“今日鱼世子没卖出去的线索,现在有人登门来买了,当然是好事。” 雁未迟想起来了,出宫的时候,鱼飞檐要把线索卖给上官璃来着。 可是被上官璃拒绝了。 那么现在…… 雁未迟询问道:“是上官珏来买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淡淡回应:“还不算笨。” 雁未迟哼哼一声,对这个评价表示不满。 她继续询问:“上官璃不买,上官珏来买,看来他们兄弟二人,也并非完全一条心。只是不知这上官珏买来要做什么?”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无奈的笑道:“殿下这是考雁姑娘呢,还是考在下呢?” “她只是不算笨,而你,算聪明人。当然是考你了!”上官曦开口打趣雁未迟。 雁未迟有些不服气,赌气道:“琴大夫你别说,我自己猜!” 她可不仅仅是“不算笨”而已。 上官曦和琴相濡纷纷看向雁未迟,想知道她能猜出一个什么结果。 雁未迟摩挲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片刻后开口道:“上官璃和上官珏都跟尉迟云瑾有纠缠,而二人又都不想娶尉迟云瑾。上官珏在上官璃面前不能反抗。所以眼下他只能另辟途径,为自己解围。”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用眼神询问自己说的对不对。 上官曦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雁未迟想了想继续道:“不想娶尉迟云瑾,却没有人能帮他说话,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有本事有分量的人来帮忙。敢在湖心明镜台动手脚的人,想来身份必然不低。他若是查出真相,便可以以此要挟那人,出面帮忙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有些幸灾乐祸的继续道:“如果破坏湖心明镜台的人,真的是明阳郡主,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上官珏只要威胁明阳郡主,把雁轻姝嫁给他就好了。和亲公主除非嫁入后宫,否则不能为妾。雁轻姝占了他发妻的位置,那他就不用娶尉迟云瑾啦?殿下,我说的对吗?” 上官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心道一声:“小丫头果然聪明,虽然不及琴相濡这条老狐狸,但是比鱼飞檐,不知强了多少。” “阿嚏!”琴相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道:“谁又在骂我!” “琴大夫怎么了?染了风寒吗?”鱼飞檐笑呵呵的从外面走进来。 琴相濡回应道:“无妨,鱼世子红光满面,看来生意做的还不错?” 第456章 分化敌人 鱼飞檐将一叠银票拍在茶几上,咧嘴笑道:“一千两银子到手!” 雁未迟见状急忙追问:“是上官珏派人来买线索的?” 鱼飞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没错,就是他。鬼鬼祟祟,还派了一个脸生的家丁。” 雁未迟好奇道:“你卖给他什么线索了?能不能帮他查到幕后主使?倘若能查到,那事情就会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走下去。” 鱼飞檐回应道:“师兄告诉我,今日的书信,用的是横纹宣纸。我便将此线索卖给他了。” “横纹宣纸?”雁未迟不太明白。 琴相濡倒是一听就明白了。 他开口道:“南方的城池,用的多是绵连宣、单宣。家世显赫的,喜欢用珠末宣,金丝宣。像横纹宣这种比较厚的纸张,是北方的城池习惯用的。京城地处南北中间,用什么宣纸的人都有一些。可书信若真的是从姑苏城传来的,就一定不会用横纹宣。” 这可以进一步证明,这封信不是逍遥王府送过来的。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听你这么说,京城用横纹宣的人应该也不少,但从这纸张,能追溯到它的使用者么?” 琴相濡笑道:“会有点难,但是多半能查到。因为横纹宣,也分三六九等。能用得起好纸的,必然是富贵人家。倘若这种横纹宣又是官纸,那查找的范围,又可以缩小一圈。再加上那个擅长模仿笔迹的人,和那封信用的墨。只要有心,定然能查到!” 雁未迟点点头:“希望上官珏能有几分本事,可不要叫我们失望才好。” 琴相濡点头道:“倘若上官珏真的能娶到雁轻姝,那么上官璃就别无选择的要娶尉迟云瑾了。如此一来,便正中雁姑娘下怀了!” 琴相濡笑望着雁未迟,似乎很期待雁未迟能得偿所愿。 雁未迟也莞尔一笑道:“如此一来,上官璃和上官珏之间,必然生出嫌隙。分化敌人,对我们就大大有利了是不是?”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面无表情,直到雁未迟询问他,他才无奈的叹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雁未迟好像跟琴相濡更谈得来。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言笑晏晏的样子,真是令人烦闷。 不过还好,这丫头还记得问他。 上官曦点头道:“也不要高兴的太早。长信王培养韩雨菲和雁轻姝,那是希望有朝一日,二人之中,能有一人嫁给上官璃,以后成为皇后。可如今的局势,韩雨菲十有八九会闹着嫁给尉迟云昭。那么长信王手上就只剩下雁轻姝一个人选了。这仅有的一个人选,他岂会将她嫁给上官珏呢?” 上官曦的担忧,一点没落空。 因为此时此刻,银珰县主韩雨菲,正在长信王府打砸东西呢。 砰! 咔嚓! 哗啦! 啪嚓! 一件件摆件都被韩雨菲扔出房门。 长信王和长信王妃,无奈的站在院子里。 王妃开口劝说:“王爷啊,菲儿到底要什么,你就给她嘛!从小宠到大,还差这一次两次了吗?气大伤身啊!” 第457章 胡闹的县主 “糊涂!”长信王怒声训斥王妃:“你知道她要什么?她要嫁给那个尉迟云昭!那是要和亲啊!北胤乃是苦寒之地,她嫁过去,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你这辈子都不想见自己女儿了吗?” “什……什么?”王妃震惊的看着长信王。 随后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菲儿不是一直心系太子吗?” 长信王重重叹口气,无奈的将今日碧波湖发生的事,告知给王妃。 王妃愁眉不展,与其无奈道:“这菲儿也不知怎得,怎么就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 “若真是英雄救美,也就罢了。今日之事,摆明了有蹊跷!”长信王脸色阴沉,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将背后算计他女儿的人,大卸八块。 王妃想不通,继续追问:“王爷说蹊跷,是何意?” 长信王解释道:“北胤地域辽阔,却少水源,那尉迟云昭根本就不擅长凫水之术,一个不擅长水性的人,怎么可能救了菲儿呢?再说了,本王已经审问了今日在场众人,今日是琉璃台先破碎,舞姬意外落水。随后尉迟云昭就跳下去了。那时候菲儿还好端端站在木台上呢,哪里用得着他去施救?” “王爷的意思是,尉迟云昭想救的,是舞姬当中的一个?”王妃疑惑道。 长信王白了王妃一眼,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尉迟云昭救舞姬干什么?他分明是被人算计落水的。之后又有人破坏木台,让许多高门贵女落水。只要他跟其中任何一个纠缠不清,那他就得负起责任,把人家姑娘娶回去。到时候,文玲公主不就安全了么?” 王妃瞬间了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王爷意思是,这是陛下的手笔,为了保护文玲公主?” 长信王重重叹口气:“虽然本王只是猜测,不过……十之八九。纵观整件事,最获利的,不就是文玲公主么!陛下好狠的心啊,自己的贵女舍不得远嫁,就算计本王的贵女。当年的结拜之情,真的都付诸东流了吗?” 长信王显得十分悲愤。 王妃紧张的都要哭了:“不行,不行,万万不可啊,王爷,咱们就这么一个闺女,万万不能让她远嫁啊。呜呜呜呜!哪怕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也不能嫁去北胤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在这哭的工夫,你倒是去劝劝她啊。”长信王扔下一句话之后,便拂袖离去了。 外面的事,他心中有数。只要他不肯,就算陛下想算计他,也不可能用强硬的手段。 可家里的事,他没有办法,谁让他一直纵容韩雨菲,已经纵容到管不住的程度了呢? 说来说去,还是子嗣太少了,所以才拿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王爷,王爷,四殿下来了。”管家忽然跑进来禀报。 长信王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天,眼下都快戌时了,上官珏这个时辰登门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第458章 深夜造访 长信王阔步来到前厅,还没进门就看到上官珏在前厅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到长信王走进来,上官珏急忙迎上前,皱眉说道:“王爷,万万不能把银珰县主,嫁给尉迟云昭啊。” 这突如其来的劝说,让长信王微微一怔。 随后他皱眉询问道:“这是自然,只是……四殿下深夜造访,就为了对本王说这样一句话?” 上官珏叹口气:“当然不是。我此番前来,不仅仅是劝说王爷不要将银珰县主嫁出去。还想……还想告诉王爷一件事。” “哦?何事?让四殿下脸色如此凝重?”长信王略显好奇。 上官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长信王面前。 长信王接过那张纸,打开看了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太子殿下慧鉴”。 这像是一封书信的起笔,上官珏这是何意? 长信王面露疑惑。 上感觉知道长信王不是敏锐的人,与他说话也不能太兜圈子,无奈之下,只得开口解释。 “王爷,这是一张横纹宣纸,与今日陛下拿出的那一封假的家书,是一模一张的纸张。这张纸跟普通的横纹宣纸,又有少许区别。其中夹了一些贝壳研墨的粉末,所以在烛火之下,会熠熠生辉。” 上官珏走上前,将纸拿到烛台下倾斜放置。 长信王果然看到有一些五彩斑斓的光点,若隐若现。 可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迷惑的看着上官珏。 上官珏继续解释:“今日在宫里看到那张纸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眼熟,之后仔细端详,方可确认那就是这种纸。而这种纸,是从黎国北部传入京城的。经过一下午的打探,我找到三家兜售这种贝壳横纹宣的铺子,而这三家铺子,也只是在最近两个月内,才开始卖这种纸。因为价格不低,所以买的人并不多。” 长信王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上官珏的意思。 他瞪大眼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顺着这张纸,找到伪造书信的人了?” 上官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开口道:“顺着纸张的销售方向,我查到了二十余户,都是高门贵胄。在这二十余户人家中,只有一家,能接触到逍遥王的墨宝。而找一个擅长书写的人,模仿逍遥王的字迹,并不难。” 上官珏示意长信王看上面那几个字,这就是他找人模仿的。 长信王微微点头,心中暗暗想着,这逍遥王久居姑苏城,已经十几年未曾踏足京城了。 他的墨宝,都是请安的折子。 能接触到折子的人,必然官职不低。 最起码可以进出六部。这样才能看到地方传来的折子。 长信王想了想开口道:“四殿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查到了什么,是不是与湖心明镜台有关,不妨直言。” 上官珏点头道:“王爷,不是我不直言,我只怕自己直言,王爷未必会信。” 长信王皱眉道:“你若说的有理有据,本王自然相信。” 上官珏朗声道:“好,那就请王爷定夺一下,此事该如何处理。我查到那二十几户人家中,只有一家能接触到逍遥王的墨宝,这一家,不是旁人,正是平役侯府!” 第459章 幕后之人竟然是她 长信王瞬间瞪大眼睛,他站起身惊呼道:“你此话何意?这封书信,是雁寒山那个老匹夫伪造的?他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跟湖心明镜台的事有关?” 上官珏连忙安抚:“王爷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说完。” “那你赶紧说!”长信王显然没什么耐心。 上官珏继续道:“我查到平役侯府在半个月前,买了这种宣纸。所以我怀疑伪造书信的人,就是平役侯府人。可平役侯府为何要伪造书信?今日这封书信发挥的作用,就是将太子引离了湖心明镜台。所以我猜测,一定是有人想要趁机对太子妃雁未迟下手,所以才引太子离开。那么与雁未迟有仇的人,也不难推测了。” 长信王双眸微眯,顺着上官珏的话猜想:“明阳?” 上官珏点点头:“没错,我猜测伪造书信的人,是明阳县主。除此之外,我又派人去查看了湖心明镜台那琉璃台破损的情况,发现它碎裂的边缘,都十分整齐,几乎都是直线。很显然是有人从湖底,对琉璃台进行过切割。我记得第五家的人说过,这琉璃台十分坚硬,想要切割只能用金刚石。而金刚石在京城并不多见。我调查了许久,终于查清,是明阳郡主,从玉石行,买走了一块金刚石。而买金刚石的日子,正是昨日。” 这么说,长信王就全都明白了。 明阳县主,为了谋害雁未迟,所以昨日去买了金刚石,趁着下雨众人没有去游湖,命人潜入水底,在琉璃台下面划出痕迹,让琉璃台不堪重负破碎。 随后今日又伪造书信引上官曦离开。 再然后趁机将尉迟云昭和雁未迟推入水中,便可以让二人纠缠不清。 哪怕不能逼迫尉迟云昭迎娶雁未迟,也可以毁了雁未迟的清白。 可是…… 可是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雁未迟并没有落水,落水的反而是明阳郡主的女儿雁轻姝,和他的女儿韩雨菲啊! 长信王拍案而起,怒声道:“混账东西!简直蠢不可及!” 害人不成反被噬。 可不就是蠢不可及么?! 上官珏见长信王震怒,也没有立刻安抚。 直到他骂够了之后,才开口道:“王爷,事已至此,是不是如同在下推测这般,王爷去问问明阳郡主便知。你们兄妹感情深厚,我想那明阳郡主就算隐瞒所有人,也不会隐瞒王爷的。” 长信王看向上官珏,皱眉道:“四殿下对此事如此上心,彻查的如此明白,为何不去陛下那里邀功,反而来找本王?莫不是想威胁本王?” 上官珏笑了笑道:“王爷误会了。其实纠察此事的责任,在于二哥。可二哥眼下,一心想要撇清跟尉迟云瑾的关系。根本没心思来查案。更加没心思,帮银珰县主,摆脱尉迟云昭的纠缠了。” 银珰县主,才是长信王的心头肉。 听上官珏提起她,长信王探究的看着上官珏,“难道四殿下有办法,让菲儿不要远嫁?毕竟今日之事,众目睽睽之下……这……” 第460章 你有何好主意? 上官珏忽然退后两步,恭敬的朝着长信王作揖:“王爷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迎娶银珰县主,必然视她如珠如宝,夫妻恩爱一生。如此一来,不仅仅银珰县主可以摆脱尉迟云昭,我也可以摆脱二哥非要推给我的尉迟云瑾。” 长信王略显惊讶的看向上官珏。 这还是韩雨菲及笄之后,第一个登门提亲的人。 那雁轻姝及笄之后,登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平了。 而他这长信王府,一直无人问津。 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还是一个皇子,还别说,长信王心里有点高兴。 不过转念一想,这上官珏拿着明阳郡主干过的蠢事儿,来提亲,这其中,也少不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这让长信王不喜欢。 长信王皱眉道:“四殿下,本王自己的闺女什么样,本王心里很清楚,你若是只将她视作一个摆脱尉迟云瑾的工具,那就请四殿下收回刚刚话,本王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上官珏急忙道:“王爷,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娶妻娶贤,其实我早就对银珰县主有好感。可王爷身份贵重,手掌黎国半数兵权。而我居于人下,哪怕动了心思,也是万万不看贸然开口的。不然必定会被二哥和安国公怀疑。数年爱慕,压于心底,个中苦楚,唯有我一人能明白。可时至今日,我不能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银珰县主,嫁去北胤啊!” 长信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你说……你说你早就喜欢菲儿了?”长信王心里三分惊讶,七分质疑。 上官珏点头道:“没错,虽然银珰县主,不似其他闺阁少女窈窕娇俏。可她娇憨不骄矜,爽朗不做作。尤其她擅长武道,亦擅长用兵,这可是其他闺阁少女几辈子都学不来的。旁人只看到她的缺点,可我眼中,只能看到她的优点。王爷只要将银珰县主许配给我,她就是有婚约的人,尉迟云昭,便不可以再强取她去北胤了。” 说到这里,担心长信王还迟疑,上官珏补充道:“尉迟云昭来和亲,为的就是咱们黎国的兵权,希望有朝一日,北胤内乱的时候,我们可以助他夺位称帝。而王爷手上兵权最多,所以银珰县主在他眼里,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啊!他要娶的不是贤妻,而是王爷手上的虎符!” 长信王被上官珏说的有些愤懑,鼻翼翕动,喘着粗气。 因为他很清楚,上官珏这番话,是真的。 尉迟云昭的目的,就是黎国的兵马。 想到这里,长信王当即开口道:“好!只要你能保证对菲儿好,本王就做主,将她许配给你!” 为了女儿的幸福,长信王也不做什么皇后梦了。 再说了,上官珏也是皇子,谁能预料未来的走向会不会偏帮上官珏呢? 上官珏当即面露喜色,急忙行礼:“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了。” 这就叫上了? 长信王讪讪一笑,有些不习惯。 只是还不等笑完,他又想起一件事。 “这件事,恐怕也未必会顺利,陛下舍不得文玲公主,就像本王舍不得菲儿一样。陛下为了留住文玲,说不定会赐婚菲儿与尉迟云昭。想要过陛下那一关,不容易啊。” 上官珏勾唇浅笑:“这有何难?” “哦?你有好主意?”长信王希冀的看着上官珏。 第461章 撞破荒唐事 上官珏冷笑一声:“王爷,谁惹出的麻烦,谁来承担,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长信王想了想,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雁轻姝去和亲?” 上官珏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今日跟尉迟云昭抱在一起的,除了银珰县主,便是那雁轻姝了。她又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送去和亲,也不算驳了北胤的面子。” 长信王有些迟疑,这毕竟是他的亲外甥女。 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是将自己这个容貌出众的外甥女,当成未来皇后培养的。 如今要送去北胤,难免有些犹豫。 不过转念一想,这祸事不就是她母亲自己折腾出来的么? 现在还连累了韩雨菲。 上官珏说的没错,谁惹的麻烦,就应该谁自己承担。 想到这里,长信王点头道:“哼!明日早朝后,本王就去请旨赐婚!” 上官珏长吁一口气,强压住嘴角笑意,连忙点头道:“那小婿就不打扰岳父大人休息了。往后岳父大人有什么用得着小婿的地方,但讲无妨。” 换言之,从今日起,二人就是同坐一条船了。 长信王也没客气,明明应该先君臣,后长幼。 可他见上官珏如此谦卑,非但没有客套,反而乐此不疲。 他上前拍了拍上官珏的肩膀,开口道:“好,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上官珏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随后告辞离去。 然而长信王没有看到的是,上官珏刚走出王府大门,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就将身上这件长袍脱下来,扔给了侍卫屠渊。 “拿去烧了!”上官珏脸色阴沉的吩咐着。 屠渊接过衣服,随后询问道:“殿下,那银珰县主如此丑陋,您真的要娶她为妃?” 上官珏冷声道:“来日本王会有三宫六院,一两个貌丑无盐的,有何可惧?只要有用就好!” 三宫六院? 这不是皇帝才能有的后院规制? 屠渊明白了自家主子的野心,当即不再开口劝阻。 …… 上官珏觉得今日之事办的很顺利,却不知道长信王也不是偏听偏信之人。 趁着月黑风高,长信王竟然换了一套夜行衣,夜探平役侯府,要找自己的妹妹,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长信王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自己妹妹,荒唐的一幕。 此时他落在明阳郡主的院子里,正打算听听动静。 倘若平役侯雁寒山在里面,他今日就不问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倘若里面只有明阳郡主一个人,他才要进去问个清楚明白。 可他却听见里面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 明阳郡主道:“你这冤家,事情都办砸了,怎得还好意思来找我?” 一个男子声音回道:“天地良心,我真的把雁未迟推进去了。那么多人,一定有人看到了。只是不知她为何进入水中之后就不见了,再然后,又好端端的出现在木台上,郡主殿下,你说她该不会是什么水中妖怪吧!” “说什么呢!”明阳郡主娇嗔道:“我看你才像妖怪,像足了那勾引良家妇女,每日沉沦男女之事的妖怪。呵呵呵……” 第462章 图你岁数大? “哎呀!我就知道郡主殿下一定还是想我的,所以忙不迭的就来了。郡主放心,今日不成,下次再办就是。快让我看看,好几天没碰的地方,是不是又长大了许多!”男子开口调戏着。 明阳郡主娇笑一声:“哎呀,我都多大年岁了,哪里还会长大,你别闹,我还有烦心事儿没解决呢。” “做完了再说!”那男子声音听起来,颇为猴急。 听到这里,长信王再也忍不住了,因为这分明就不是雁寒山的声音。 砰! 长信王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掌着灯,所以刚进门,就看到一双男女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 陆吾敏锐的拔出长剑,呼吸间就刺向了长信王。 明阳郡主见状急忙道:“住手!” 陆吾的剑堪堪停住,距离长信王的喉咙,不足一寸。 长信王也倒抽一口凉气,他虽然也是习武之人,但是到底养尊处优了多年,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敏锐。 没想到跟自己妹妹偷欢的人,竟然武功不俗,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明阳郡主一边拢住衣襟儿,一边尴尬的询问:“大……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偷偷潜入侯府?” 长信王气的脸红脖子粗,鼻翼翕动的模样,仿佛一头愤怒的牛。 他厉声道:“他是何人?!” 明阳郡主看向陆吾,急忙道:“你快走!” 陆吾听道刚刚那一声“大哥”,便知眼前人是长信王了。 他忙不迭收了长剑,抱起衣服便转身离去,脸上满是尴尬,没有说半个字。 长信王见状怒声道:“站住!你把话给本王说清楚!” 明阳郡主急忙从床榻上跑下来,挡住门口不让长信王追出去。 “大哥,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便是。这三更半夜的,别惊动了我家老爷!”明阳郡主显得有几分紧张。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大家还能凑合过。 若是揭开了遮羞布,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啊! 长信王也明白这个道理,愤怒训斥:“明阳!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那日九龙殿上,雁未迟指认你红杏出墙,我只当她诋毁诬陷,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真干出这种事儿,你……你把我长信王府的脸,都丢尽!” 砰!砰!砰! 长信王用力拍着桌子,整个人仿佛都要气炸了一般。 明阳郡主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只是坐在那嘤嘤啜泣道:“大哥,你知道什么啊,我也……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长信王想到刚刚那人的身手,当即皱眉道:“是他强迫你的?” 刚提出问题,他又忍不住质疑:“不对啊,那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怎么会看上你一个半老徐娘?图你岁数大?” “大哥!说什么呢!”明阳郡主最讨厌有人说她老了。 长信王撇撇嘴,没好气说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明天我就带你去和离,也省得来日你被雁寒山休妻。让我长信王府,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第463章 兄妹争吵 明阳郡主知道自己哥哥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当即也不敢反驳,将事情始末,简明扼要的告诉了长信王。 临了不忘哭诉道:“大哥,第一次,我真的是被强迫的。可我没想到,事后这冤家竟然还来找我。自从有了鸿儿,雁寒山那老混蛋已经不怎么来我院子里了,后院三个姨娘,都不够他忙活的。独守空帏的苦,你让我如何对你说啊!” “那你也不能红杏出墙啊!” “可我这红杏是被人硬拉出去的啊!”明阳郡主扯着脖子反驳:“要怪,还得怪那个雁未迟啊,她欺骗陆吾,说什么解药在我身上,这不就是她故意害我吗?只可惜碧波湖上,没能让她落水!” 提起这件事,长信王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啊,他怎么忘了正事儿了。 都是被明阳郡主气的! 长信王看向明阳郡主,厉声质问:“你刚刚说起碧波湖,是什么意思?那湖心明镜台,是你弄碎的?” 明阳微微一怔,随后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毕竟她也知道,今日连累了银珰县主落水,这长信王必然是不高兴。 明阳郡主站起身,一边给长信王斟茶,一边陪着笑脸道:“大哥,这件事……其实……其实就是个,是个意外。” 砰! 长信王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放屁!” 明阳郡主被骂的一个激灵,手上的茶壶没拿稳,直接摔在了长信王身上。 长信王被烫了一下,腾地一下站起身。 哗啦!啪嚓! 茶壶应声而碎,茶水洒了长信王一身。 长信王这个恼啊,这个怒啊,咬牙叱骂着:“明阳,今日你不把碧波湖的事儿说清楚,我现在就去找雁寒山,把你的丑事儿说清楚!” “大哥!”明阳郡主紧张道:“你要逼死我吗?没错,湖心明镜台是我弄碎的,可我只是冲着雁未迟去的,我没想到会牵连到菲儿啊。再说了,我已经打听过了,琉璃台和木台,是不同的承重,只是琉璃台碎了,木台是不会坍塌的,谁知道今日出现意外了呢?这雁未迟让陆吾来强/暴于我,我还不能反抗了吗?” 长信王瞪大眼睛看向明阳郡主。 虽然早就知道上官珏不会骗他,可听到明阳郡主亲口承认自己是始作俑者,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这可是二皇子宴请北胤使臣啊。 赴宴的都是非富即贵,这明阳郡主胆子也太大了。 这……这都是他往日里骄纵出来的结果吗? 结果就是……让他的女儿,和明阳郡主的女儿,都陷入了风波。 眼下雁轻姝的事情还没着落呢,她这个做娘亲的,不仅仅不去操心自己闺女的前程,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偷情。 简直……简直匪夷所思,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明阳郡主见长信王不开口说话,以为他已经理解她的行为了。 明阳郡主伸手去拉扯长信王的腰带,皱眉开口道:“这衣裳都湿了,更深露重的,大哥出去可不是要着凉了,我给你拿一件我家老爷的衣服,换一换吧!” 第464章 你干嘛脱我衣服啊? 长信王还在震惊明阳郡主的愚蠢,一个不查,就被拉开了衣服的绑带。 他正要不耐烦的挥开明阳郡主,没想到雁寒山,竟然突然出现在门口。 雁寒山本来睡在姨娘院子里,刚刚听到杜管家来禀报,说是夫人房里有男人的声音。 这雁寒山便带着家丁仆从,一群人乌泱泱的跑过来捉奸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夫人的房中,看到自己的大舅哥! “长信王?!”雁寒山声调拔高,简直要破音了。 身后的一众家丁,也都目瞪口呆。 这……这夫人的奸夫,难道是自己兄长? 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长信王回过神,看看雁寒山和他身后的人,又看看自己和明阳郡主衣衫不整的模样。 长信王一拍脑门儿,急忙道:“妹夫,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雁寒山咬牙切齿,忽然怒掀了桌子:“解释个屁!” 雁寒山大喊道:“没错,自从手上没有了兵权,我雁寒山就活得窝囊,可我再怎么窝囊,也不能受你们兄妹这份儿气!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了啊!” “老爷,你胡说什么呢,大哥只是来看看我而已,你……你别胡思乱想啊!”明阳郡主也焦急起来,毕竟整个侯府的下人,一半都在这站着呢。 雁寒山指着长信王的夜行衣,声音跟手指一起颤抖:“他……他穿成这样,三更半夜,在你房里,你说是来看你?我看是来睡你吧?!” 啪! 长信王一巴掌抽在雁寒山脸上,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兄妹苟合,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明阳郡主不能活了,他也活不起了啊! “你放屁!”长信王怒声训斥! 雁寒山捂着脸,大喊一声道:“好,好,你欺负我是不是,我……我要进宫面圣!” 雁寒山是不敢打长信王的,可他敢去告状啊。 话音落下,他也不再犹豫,当即冲出了房门。 长信王微微一怔,有些后悔刚刚抬手打人。 打人不打脸,而且对方还是平役侯,他真是……真是被气糊涂了。 “哎呀大哥,你快拦住他啊,不能让他去乱说啊,大哥啊!”明阳郡主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长信王这才回过神,急忙追出去。 可等他追出去的时候,早就没有了雁寒山的身影。 —— 太子府。 雁未迟正睡得香甜,一个翻身,把整个衣襟儿都扯开了,露出了里面水红色的小衣。 还没入睡的上官曦,侧眸看到她的白皙如玉的肌肤,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让雁未迟睡在他房里。 明明不能碰,却又不愿远离,真是自我折磨。 上官曦无奈,伸手去给雁未迟整理散开的衣襟儿,想要遮挡一下这惹眼的春光。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轻舟的惊呼声:“殿下,殿下您快醒醒,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他这一喊不要紧,直接把雁未迟喊醒了。 于是雁未迟一睁眼,就看到上官曦的手上捏着她的衣襟儿。 这…… 雁未迟的眼神,从上官曦的脸上,缓缓下移,来到他手上。 随后有些尴尬而疑惑的质问:“殿下,你……怎么趁我睡着,脱我衣服啊!” 第465章 咱俩偷偷摸摸 “我……”上官曦僵在原地,有几分手足无措。 雁未迟急忙夺回自己衣襟儿,起身缩在床角。 虽然她没再说什么,可那个表情,分明就像在看登徒浪子。 上官曦有些恼羞成怒,皱眉道:“孤没有脱,是你自己脱的。” “胡说!”雁未迟嗔怪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上官曦见解释不清,一把拉住雁未迟的脚踝,直接将人扯了过来。 “哎!”雁未迟一声惊呼还没落地,便被上官曦压在身下了。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故作凶狠的说道:“既然你非要我得了便宜,那我索性将此事做实了。也免得承受这不白之冤!”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作势要去拉雁未迟的衣襟儿。 雁未迟瞪大眼睛,急忙按住上官曦的手。 殊不知她如此举动,刚好将上官曦的手,压在她身上。 这柔软的触感……似乎连脱衣服都省了。 上官曦的心跳开始加快。 而雁未迟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还一脸紧张的看着上官曦。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再次传来轻舟有些尴尬的声音:“殿……殿下,这……出事了,您要不要……先出来,等会儿再……再……继续……继续……” 轻舟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里面正脱着衣服呢,他这不是坏了自家主子好事儿么。 可是太子殿下吩咐过了,一定要盯紧了平役侯府和长信王府。 这平役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闹到宫里去了,他也不敢耽搁啊! 听到轻舟的声音,雁未迟急忙松开手,拉起棉被盖住自己。 上官曦也急忙起身下了床榻。 上官曦平复了一下心跳,随后才穿好衣服,绕过屏风来到外间。 他打开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轻舟。 轻舟尴尬的咧嘴一笑。 上官曦皱眉寻味:“傻笑什么?到底何事?” 轻舟的笑容僵在脸上,果不其然,他果然打断了自己主子的好事,真是该死啊! 轻舟万分懊恼,却也不敢耽误正事儿。 “启禀殿下,平役侯雁寒山今晚在自己府上抓奸,抓到明阳郡主和长信王兄妹苟合。雁寒山火冒三丈,进宫告状去了!” “什……什么?”上官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雁未迟一声惊叫,也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 上官曦回头看了一眼她,发现她披着大氅,便没有训斥。 轻舟挠头道:“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咱们的人,打探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属下觉得事情重大,便来禀报殿下了。” 上官曦看了看天色,眼下距离上朝时间还早着呢。 他贸然进宫,便是告知众人,他有分布眼线在平役侯府。 实在不妥。 可若不进宫,他又如何能搞清楚原委呢? 就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雁未迟开口道:“殿下,还愣着做什么,进宫看热闹啊!” 看着雁未迟一脸雀跃的模样,上官曦有些无奈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没有正当理由,宫门落钥之后,岂能随意进出!” 雁未迟揉着脑门儿,想了想开口道:“那不能走明路,就走暗路?咱俩偷偷摸摸的进去呗!” 第466章 进宫看热闹 上官曦皱眉看着雁未迟,心中想说“就算潜入后宫,也是孤自己,岂会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然而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改成:“轻舟,拿两身夜行衣!”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额头上被弹得那一下,也不疼了。 “殿下真好!”雁未迟拉着上官曦的袖子,谄媚的夸赞着。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 这丫头,真是长袖善舞! 刚刚还呵斥他登徒浪子,嫌弃他脱她衣服。 现在又这般曲意逢迎,阿谀谄媚。 奇怪的是…… 他分明知道她这些鬼心思,竟是还不由自主的会顺着她! 真是一物降一物! 轻舟转身朝外走,一边走,一边心中感慨:“殿下可朕宠太子妃啊,那可是深宫内苑,明里暗里的眼睛不知多少,殿下居然要带着太子妃进宫看热闹。啧啧啧……” …… 一炷香后,上官曦和雁未迟,已经出现在九龙殿的屋顶上。 上官曦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隐蔽之地,掀开了上面的瓦片,透出了九龙殿里面的光线。 雁未迟忍不住感慨道:“殿下,你一定没少干这偷窥的事儿吧,这么多瓦片,你怎么一下就摸到这块松动的?而且下面刚好没有木檩条遮挡!” 屋顶结构并不复杂,可也不是单单一层简单的琉璃瓦。 能找到一块可以轻易打开,还能对屋内一目了然的瓦片,显然不是靠运气。 上官曦瞥了一眼雁未迟,低声训斥:“后宫到处都是影卫,不想被乱箭射死,就不要多嘴!” 雁未迟急忙捂住嘴,表示自己不说了。 此时也确实不能再说了,因为康武帝已经来了。 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吵醒,任谁都有些起床气了。 康武帝阔步走进九龙殿,一边走就一边训斥:“韩子潇,雁寒山,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竟然还吵到宫里来!朕平日里就是太纵容你们了!” 康武帝对长信王和平役侯直呼其名,显然是愤怒不已。 雁寒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即哭嚎起来:“陛下,陛下您可以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陛下若是不为老臣做主,老臣就算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陛下!” 康武帝皱眉看向哭爹喊娘的雁寒山,又看向一旁抓耳挠腮的长信王。 随后质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雁寒山急忙道:“陛下,原来那日九龙殿上,小女未迟所言不虚,这明阳郡主果然有个奸夫,而这个奸夫,不是旁人,正是……正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长信王,韩子潇啊!” “你放屁!”长信王忍不住开口叱骂。 高座上的康武帝怒声道:“放肆!” 长信王气的脸红脖子粗,急忙拱手道:“陛下息怒,微臣失态了,这就是一个误会,您听微臣解释。” “解释个屁!”雁寒山也是气上心头,没了理智,多了胆量。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派人一直盯着明阳的院子,今儿个你刚进院子,我就收到了消息。等我去的时候,你们俩正穿衣服呢,还解释?你解释的清吗?韩子潇啊韩子潇,我雁寒山就算死在你刀下,也绝不做这个活王八!” 第467章 奇耻大辱啊! 得,越骂越没谱了! “你不是活王八,你是个蠢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俩穿衣服了?明阳分明在帮我脱衣服!”长信王一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 脱口而出之后,方觉不妥。 雁寒山瞪大眼睛,随后哇的一声哭出来:“陛下,你听听,你听听啊,他承认了,他都承认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 屋顶上的雁未迟震惊的看向上官曦,满眼都写满了三个字“不会吧”! 上官曦眉头微蹙,也觉得不可能。 长信王后院莺莺燕燕一大堆,又不缺女人,怎么可能跟自己妹妹做出丧德败行之事。 而且他们都知道,更明阳郡主苟合的,是那个九幽阁的陆吾。 这件事儿定然有误会。 上官曦微微摇头,示意雁未迟别动别出声,继续看热闹。 …… 坐在龙椅上的康武帝,也是满脸愕然。 本来还带着三分困意,这下子被雁寒山语出惊人的话,都吓醒了。 康武帝指着雁寒山,皱眉道:“你,你先别嚎了,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清楚!” 雁寒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听康武帝询问,索性直接用袖子擦了一把脸,随后继续道:“回陛下话,其实那日从九龙殿回去之后,微臣心里就犯嘀咕。所以微臣便命府中下人,藏在明阳院子周围,暗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今晚下人来禀报,说有一黑衣人潜入。微臣立刻带着府中家丁前往,开门的时候,便见到明阳衣衫不整,长信王穿着夜行衣,腰带已散,衣襟儿大敞!” 康武帝沉默的看着雁寒山。 并未立刻回应。 一旁的长信王见状,急忙道:“陛下,你听微臣解释!” “等一下!”康武帝打断了长信王的话,而是看向雁寒山继续问道:“雁寒山,那日在九龙殿上,你亲口承认自己有外室,也认同明阳郡主深夜外出见长信王,是因为捉你的奸,不是吗?既然如此,你回去之后,犯哪门子的嘀咕?” 此话一出,雁寒山瞬间僵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罪犯欺君了! 上一次为了帮明阳郡主下台阶,所以忍气吞声,帮着明阳郡主圆谎,当众承认了此事。 可今日他说犯嘀咕,不是等于否认自己有奸情,而是仍旧怀疑明阳郡主形迹可疑吗? 一旁的长信王也察觉不对,急忙开口道:“启禀陛下,今日之事,就是一场误会。” “误会?那你倒是说说,三更半夜,你穿成这副模样,夜探侯府,又是所为何事?”康武帝面沉似水,显然已经恼怒了。 长信王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应对。 他总不能说实话,不然湖心明镜台的事儿,和伪造逍遥王书信的事儿,不就都穿帮了么? 旁的不说,那封假信,就是欺君之罪啊。 思来想去,长信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微臣不敢隐瞒陛下,其实今晚前去,是想求明阳割爱,将其女雁轻姝,嫁给北胤三殿下尉迟云昭,来和亲啊!” 第468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什么?和亲?”康武帝显得有几分惊讶。 雁寒山更是震惊,他忍不住惊呼道:“你疯了吗?那可是你亲外甥女!” 长信王冷哼一声道:“你这是何意?与北胤和亲,结下两国秦晋之好,乃是大功一件,若不是本王的亲外甥女,此等好事,还轮不她呢!” 长信王看向康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尉迟云昭想要迎娶文玲公主,可文玲公主实在年幼,后宫又没有适合的公主代替她。反观微臣的外甥女,姿容绝佳,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而且那日碧波湖中,二人已经湿身纠缠。众目睽睽之下,雁轻姝的名节,都交代在尉迟云昭的手上了,他不娶轻姝,谁来娶啊?” “话不能这么说!”雁寒山急忙打断道:“当日跟尉迟云昭纠缠的,又不仅仅是小女一人,还有银珰县主啊!你怎么不把你闺女嫁给他?” 长信王冷哼一声:“听你这语气,你把这福气,当晦气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雁寒山气在心头,自然比往日多了几分勇气。 一句反驳的话,竟是怼的长信王还不上嘴。 屋顶的雁未迟捂住嘴,忍笑忍的肩膀抖动。 上官曦见状无奈的拍了拍她。 这唱戏确实还挺有意思的。 他也想知道,最后嫁去北胤的,会是哪一家的姑娘。 康武帝听着二人争论不休,竟是把话题引到和亲上,思来想去,决定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他本就是要留住文玲公主的,之前也和上官曦商议过,要设法把银珰县主嫁出去。 他甚至怀疑过那湖心明镜台的事儿,是上官曦的手笔。 事后也询问过,不过上官曦否认了。 看来这只能算是,天助我也了! 康武帝眉梢微挑,开口道:“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争辩了,既然二位爱卿,都想为国效力。那不妨就叫你们两家闺女来问问。谁愿意嫁,谁就嫁。都愿意嫁,那就一起嫁。朕也不好棒打鸳鸯不是!” 长信王和雁寒山齐刷刷瞪大眼睛看向康武帝。 他们什么时候说,想要为国效力了? 这康武帝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长信王急忙开口道:“陛下……” 不等他把婉拒的话说出来,康武帝又继续道:“二位都是朝中肱骨之臣,相信你们教养出来的女儿,也一定会心怀天下。来人,传平役侯府雁轻姝,和长信王府银珰县主,一同进宫!” “是!”德顺公公急忙去传口谕,根本不给长信王和雁寒山拒绝的机会。 …… 屋顶上的上官曦勾唇浅笑,心道一声:“父皇虽然软弱,却并不愚钝,这一招拾阶而上,用的恰到好处。两个老匹夫,总不敢直接开口,说自己不愿为国效力不是?” 果不其然,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反驳,当然也不敢接话。 而二人相比之下,显然长信王更加忐忑。 因为陛下说“谁愿意嫁,谁就嫁!” 他那个傻闺女,昨晚上还因为这件事闹呢,等下来到大殿当中,定然是开口求嫁啊! 不行,不能让她胡闹啊! 第469章 关在茅房里 想到这里,长信王急忙道:“启禀陛下,早朝的时辰快到了,此事不如早朝之后再说?” 康武帝微微摇头道:“不差这一时片刻的。” 话音落下,康武帝便看向德顺公公:“给朕拿一杯浓茶来!”很显然康武帝不打算再跟长信王废话了。 长信王心急如焚,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傻闺女就这么把自己嫁到北胤去呢? 思来想去,长信王索性开口道:“哎呦,哎呦陛下,不行……不行了,老臣这肚子,肚子绞劲儿的疼啊!老臣得去如厕!” 康武帝白了他一眼,这老家伙,连屎遁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看来也是黔驴技穷了。 人有三急,康武帝也不好强行不让他去啊。 不然就显得自己过于刻意,要用银珰县主,取替文玲公主和亲了。 康武帝没好气的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 屋顶上的雁未迟见状,瞬间瞪大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上官曦捂住了嘴。 雁未迟急着指向远去的长信王,示意上官曦去追。 这老家伙肯定是阻拦银珰县主进宫的。 上官曦自是明白,也想要阻拦。 只是这如何阻拦,还需想清楚。 这件事儿他们没有明显插手,事情却顺着他们的心意走。 如此手不沾灰,坐享其成的局面,可不能轻易破坏了。 若是被长信王发觉太子府在从中作梗,那后面还有的麻烦。 思来想去,上官曦扣住雁未迟的腰身,趁着天色未亮,跟在了长信王身后。 眼看着小太监,将长信王带去太监如厕的方向,上官曦想了想将雁未迟安顿在一处偏殿内。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走动。天就快亮了,我要先去阻拦长信王,再去东宫换衣服去上朝。若是早朝我不出现,必然惹人怀疑。” 雁未迟连连点头:“嗯嗯嗯,殿下你去,一定要拦住长信王,我保证乖乖的。” 上官曦无奈的笑了下,这丫头,就喜欢看旁人倒霉。 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此处无人,才关好房门,快速离去。 等他追上长信王和那小公公脚步的时候,刚好听到在茅房里的长信王,吩咐小公公去取草纸。 小公公哪里敢忤逆王爷,忙不迭的就去了。 茅房里的长信王竖起耳朵听脚步声,只等着那小公公离开,他便也速速离去。 殊不知外面的上官曦也在等小公公离开,眼看那小公公走远了,上官曦急忙闪身出来,拿起一旁的木桩就将那茅房的门从外面抵住了。 而里面的长信王也正欲逃走。 这用力一推门,竟是没推开? “奇怪!”长信王再次用力,还是没能推开。 这普通的茅房,门上面还有空隙,大不了就翻越而出。 可这后宫的茅房修的精细,不止上面没有空隙,就连门板都特别厚重,再加上外面的木桩子抵着,一时间还真是推不开了。 长信王咬牙切齿的怒斥道:“狗奴才,竟然敢把本王关在茅房里,你活腻歪了吗?!开门,把门给我打开!” 第470章 众人大惊 上官曦躲在暗处勾唇冷笑,他知道这法子关不住长信王太久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关他太久,他只需要激怒长信王就好了。 这不,长信王大呼小叫的,瞬间吸引了夜间当值的,和刚刚起身的小公公们,茅房这里,眨眼间就会热闹起来。 到时候长信王再想脱身,就更难了。 上官曦观察着周围动向,确认有人靠近了,便急忙闪身离去。 康武帝在这后宫里给他留了一个东宫,他刚回京的时候,便住在东宫里,只是住了没几日,便出事儿了。 幸好他的衣服还留在东宫一些,刚好今日派上用场。 上官曦忙不迭的换好衣服,等他不着痕迹的来到配殿的时候,刚好文武百官,已经陆续来上朝了。 安国公走进配殿,看到上官曦已经在跟其他官员寒暄,忍不住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今日很早啊!” 上官曦平静回应:“承蒙父皇期许,不敢贪睡懈怠。” “呵!”安国公冷笑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在四下寻找长信王的身影。 两个老狐狸,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上朝之前,自然要互通有无一下。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竟然没有见到长信王。 就在安国公疑惑长信王为何缺朝的时候,那边当值的公公已经通知众人去上朝了。 本以为只是寻常的一日早朝,可当众人踏入九龙殿,看到大殿当中,站着两个姑娘,还跪着一个平役侯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 安国公眉头紧锁,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二皇子上官璃,上官璃也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到底发生何事? 这早朝不仅仅多了两个姑娘,就连康武帝都已经坐在龙椅上了。 怕是今日要有大事发生啊! 众人各自站好,山呼万岁。 随后康武帝便开口道:“上朝之前,朕要先解决一件大事。” 安国公略显紧张,急忙询问:“陛下,不知是何大事?” 康武帝看了看门口,发现长信王还没回来,便也不理会他,直接开口道:“今儿个天没亮,长信王和平役侯,就都为了自己女儿的亲事,找上朕。二人都有意愿,为黎国做出贡献,与北胤和亲。” 什么?! 众人大惊! 谁会舍得将自己闺女远嫁啊,北胤那可是蛮荒之地,还有兄弟共妻的习俗呢! 文武百官,无不愕然。 安国公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上官璃是有意要娶雁轻姝的,这件事儿无论是安国公,还是长信王,亦或是上官璃本人,都心照不宣。 长信王是疯了吗,放着好好的未来皇后不做,要把自己外甥女送去北胤? 至于银珰县主韩雨菲,那就更不应该去和亲了啊。长信王不是把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众人一脸茫然,却无人开口。 唯有那刚刚计成的上官珏,忍不住开口道:“父皇,这北胤三殿下,不是要娶文玲么?怎么……怎么成了银珰县主了?” 他好不容易让长信王松口,把韩雨菲嫁给他,到了嘴边的鸭子,岂能让他飞了? 第471章 虎父无犬女 康武帝皱眉道:“文玲才几岁?尚未及笄如何和亲?” 一声训斥,摆明了是不满意上官珏忽然提及文玲公主。 康武帝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站在那的韩雨菲和雁轻姝,继续道:“和亲一事,事关国本,但也关乎你们的终身幸福。所以朕不强迫你们二人。你们只管说,愿意与否,倘若不愿,绝不强求,倘若情愿,朕自当成人之美。” 韩雨菲转头看向雁轻姝,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你还想跟我抢不成?” 雁轻姝低着头,哪都不敢看,怯生生的模样,倒是让韩雨菲更讨厌她了。 韩雨菲当即开口道:“启禀陛下,臣女愿……” “菲儿!”长信王穿了一身夜行衣,急三火四的从门口跑进来。 这副模样,再次令文武百官咋舌。 安国公皱眉道:“长信王,你这……你这穿的都是什么啊?” 怎么能穿夜行衣呢? 长信王可顾不得理会旁人,直接冲向韩雨菲,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问话,你可要谨慎回答,若是当众允诺,事后可是不能反悔的啊!” 长信王力道极大,架不住自己闺女也会武功。 韩雨菲用力甩开长信王,当即开口道:“爹你放心,虎父无犬女,女儿自当一言九鼎!” 韩雨菲看向宣武帝,继续道:“陛下,臣女愿意嫁给尉迟云昭,代替文玲公主,与北胤和亲!” 啊?! 众人哗然。 唯有那上官曦眉梢轻挑,眼含笑意。 长信王一拍脑门儿,那是万般无奈!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傻闺女啊! 康武帝见状,笑呵呵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韩爱卿啊,你把女儿教的,真是极好啊!那朕今日就破例,将银珰县主韩雨菲,收为义女,晋封其为银珰公主,赐婚于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择日启程发嫁。” “陛下啊!”长信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简直要哭出来。 康武帝垂眸看向他,询问道:“怎么?为国效力,乃是你们王府的荣耀,韩爱卿,该不会不愿意吧?” 长信王这下子,真是有苦难言了。 他是不愿意,可他不能那么说啊! 这事儿……这事儿全都得怪雁寒山这个老糊涂蛋! 跪了一早上了,雁寒山的心里的气儿也消了。 这气儿消了,理智就回笼了。 他也意识到闹得有些不好看了。 尤其还牵连了银珰县主,和他自己的闺女。 所以眼下雁寒山跪在那装鹌鹑,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直到听见陛下赐婚,他才重重松口气,和亲嘛,一个就够了不是么? 他的闺女,应该无恙了。 然而他这么想,长信王可不这么想。 长信王看向雁寒山,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您还没问雁轻姝呢,不是说好了,如果二人都愿意,就一起嫁吗?” 什么? 二人都愿意? 这人人避之不及的事儿,怎么还成了香饽饽了? 一听雁轻姝也有可能同意,上官璃不淡定了。 不等康武帝回话,上官璃便急忙道:“父皇,和亲乃是大事。岂能一次嫁出两位和亲公主?倒显得我们有些过于卑微了。” 第472章 乱点鸳鸯谱 康武帝点点头道:“嘉荣的话也有道理。一次嫁出两位和亲公主,显得我们对公主不够重视。也罢,此事就这样吧。至于雁轻姝……” 雁轻姝身子一抖,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一旁的雁寒山见状急忙道:“启禀陛下,小女蒲柳之姿,她的亲事,不敢劳陛下费心。” 康武帝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韩雨菲。 所以也不打算为难雁轻姝。 可长信王咽不下这口气啊。 长信王当即开口道:“怎么能不费心?当日雁轻姝也坠入湖中,与那尉迟云昭纠缠不清,今日若没有陛下做主,他日谁还敢登门提你家的亲?” “王爷,姝儿是你亲外甥女啊!”雁寒山看向长信王,希望他能闭上嘴。 长信王冷笑一声:“正是因为亲外甥女,本王才得帮她寻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长信王看向康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一个建议。那北胤公主,执意要嫁给二殿下,可她庶出之身,如何能配得上二殿下这嫡出的皇子?可我们若是严词拒绝,又怕坏了两国邦交。倒不如就让北胤公主嫁给二殿下,做个侧妃。” 上官璃见状急忙道:“王爷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你不是在说雁轻姝的亲事么?” 上官璃摆明了不想娶尉迟云瑾。 长信王冷笑一声:“二殿下别着急啊,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老臣知道二殿下于平役侯府的二小姐,早就情投意合了,让二殿下迎娶尉迟云瑾,自然是委屈了殿下。所以老臣提议,不如就将雁轻姝和尉迟云瑾,一并嫁给二殿下为侧妃。二人平起平坐,不分大小,至于以后正妃之位,花落谁家,那就要看看谁先诞下小皇孙了!” 一次娶两个? 这不是摆明了要后院不得安宁了? 安国公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王爷,不可胡言,和亲公主,哪有做妾的?” 长信王冷声反驳:“做妾怎么了?再说了,又不是一直做妾,且看她们二人谁命好了,先生下皇孙的,便是正妃。” “你……你……”你在胡闹什么啊? 安国公想质问,却又碍于陛下不好直接开口。 这短短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长信王像疯了一般,乱点鸳鸯谱?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也在窃窃私语。 官员甲:“长信王自己闺女远嫁,便也不想让别人闺女好受。” 官员乙:“谁说不是呢,二女侍一夫也就罢了,还不分大小,这不且等着后院乱套么。” 官员丙也低声道:“你们说长信王今日穿着夜行衣上朝,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官员甲冷笑一声:“唱得哪一出我不知道,但是长信王分明就是,自己不痛快,旁人也别想好过。你们瞧瞧那雁寒山,霜打的茄子一样。” 众人掩嘴偷笑,事不关己,谁不爱看个热闹。 高座上的康武帝,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上官曦身上,想听听太子的意见。 第473章 有人来了 上官曦的原计划,是将雁轻姝嫁给四皇子上官珏,将尉迟云瑾,嫁给二皇子上官璃。 如此一来,长信王府或许会看在雁轻姝的面子上,辅佐上官珏,与上官璃相争。 可如今事情出现了变故,长信王看起来也不会再跟平役侯府交好了。 换言之,长信王也不会辅佐雁轻姝的夫君了。 那么原计划的设想,就不成立了。 既然如此,让雁轻姝和尉迟云瑾,都嫁给上官璃,也没什么不好。 俗话说,后院着火,前院闹心,家里不和外人欺不是吗?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向康武帝,微微点头。 康武帝得到回应,当即开口道:“朕觉得,长信王这个建议,还不错。不过这件事,还得问问尉迟兄妹的意见。” 听到这话,雁寒山委实松口气。 因为要去问尉迟云瑾的意见,那可是来和亲的公主,她一定不愿意做妾吧。 只要她不愿意,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雁寒山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呢,长信王便开口道:“陛下放心,这件事交给老臣去说,一定让那兄妹二人,欢欢喜喜的应允。” 长信王手上有兵权,完全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在不行,动武也不是不可以。 雁寒山瞬间塌了肩膀,感觉此事,已成定局。 上官璃看向安国公,安国公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示意上官璃不要出面。 整件事虽然有些古怪,可仔细看结果,上官璃也不算吃亏。 首先文玲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如此一来,银珰代替了文玲,那么他的妹妹就保住了。 其次他也娶到了自己喜欢的雁轻姝。 再次,虽然他不得不娶尉迟云瑾,可那尉迟云瑾只是侧妃而已,只要没占了他正妃的位置,就不会堵塞他来日登基称帝的路。 安国公微微挑眉,觉得自己和上官璃,也算占了个渔人之利。 殊不知真正渔翁得利的,其实是太子府。 事情就此敲定,康武帝让两个姑娘退下之后,便开始说起正事儿。 而上官曦却有几分没心思听,因为他还在担心躲在明霞阁偏殿的雁未迟。 …… 这明霞阁是一处闲置的宫殿,偶尔会有后宫嫔妃请得道高人在此做个法事,向上天祈福。 平日里并不会有人来,偏殿更是存放杂物之处,人迹罕至。 雁未迟一个人躲在这,本是相安无事。 却不曾想,今日竟然好巧不巧的,有人来了! 雁未迟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躲在了墙角,随手拉起一个空箩筐,罩住自己。 片刻后,便见到大门打开,一个裙摆摇曳的女子率先走进来,随后便是一双官靴。 因为角度的原因,雁未迟只能看到二人膝盖以下,倒是看不到二人容貌了。 二人站定之后,那男人率先开口道:“银霜姑娘,不知主子急着召见卑职,所为何事?” 男子声音显得有几分急促,看起来青天白日进入皇宫,让他颇为紧张。 至于银霜…… 雁未迟想起来了,金露、银霜,都是皇后宫里的贴身婢女。 那这男人口中的“主子”,岂不就是皇后? 第474章 神策军的孝敬 雁未迟竖起耳朵听二人谈话。 银霜开口道:“大人不必担忧,此处不会有人来的。而且咱们说完话,大人刚好可以跟退朝的百官一起离开,皇后娘娘都设想周到了,定然不会让大人为难。” 那男子讪讪一笑:“让姑娘见笑了,是卑职过于谨慎了,还请姑娘吩咐。” 银霜点点头:“皇后娘娘说了,太子殿下与那银珰县主完全不同,银珰县主是个没有脑子的,而太子殿下是会扮猪吃虎的,如今神策军落入殿下手里,他必然会整顿军务,哪怕表面不做,内里也绝不会含糊。所以从下个月起,咱们的孝敬,就停了吧。” 那男子连忙作揖:“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银霜笑笑:“皇后娘娘,自然是体谅大人的,那么大人,也得记得皇后娘娘的好才是。下个月就是观音诞了,按照规矩,皇后娘娘会亲自离宫去观音庙小住,届时还请大人务必随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男人显得十分谦卑。 银霜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那男子面前:“这是皇后赏你的,大人请回吧。” 那男子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银霜等他走远了,才离开房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而躲在箩筐里的雁未迟,则在整理听到的有效信息。 神策军,大人,孝敬,太子扮猪吃虎? 就在雁未迟还理不清思绪的时候,下了朝的上官曦,可算是来了。 “未迟?未迟?”上官曦看偏殿空空如也,瞬间心跳加速。 雁未迟听到上官曦的声音,急忙掀开箩筐走出来。 “殿下,我在这!” 上官曦循声望去,就看到雁未迟满脸是灰,头顶还落着蜘蛛网。 他无奈的笑道:“你倒也不必,怕成这副模样。” 把自己藏在角落,脏的跟小花猫似的。 雁未迟随意用手擦了擦脸,抱怨道:“殿下还好意思说呢,你不是说这里没人来么?今日不仅有人来,还是大人物。” “大人物?”上官曦疑惑:“何人?” “我们先出去再说!”雁未迟可不想被堵在后宫里。 上官曦没有拒绝,带着雁未迟一路离开了皇宫,快速回到了太子府。 刚走进正厅,就看到神色担忧的琴相濡坐在一旁。 而满脸焦虑的鱼飞檐,来回踱步。 “天啊,师兄,小嫂嫂,你们到底去哪了啊!我听轻舟说,你们天没亮就出去了?”鱼飞檐迎上来,急切的询问着。 就因为今天早上没看到上官曦,他连早朝都没去。 琴相濡看到二人回来,也微微松口气。 只是二人这装扮,颇有些奇怪。 雁未迟穿着夜行衣,上官曦倒是穿着正常的衣服,却也不是朝服。 这…… 雁未迟没理会鱼飞檐,她渴了一早上了。 雁未迟急忙去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完之后,才将今日之事,告知众人。 鱼飞檐听完之后瞪大眼睛,随后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雁寒山一定是搞错了,长信王怎么可能跟明阳郡主有一腿,哈哈哈哈这下子好了,两个闺女都搭进去了。我看长信王府和平役侯府这亲家,要变成仇家了。” 第475章 我家殿下还是童子之身 此话不假,银珰县主远嫁的主要原因,便是明阳郡主破坏琉璃台,次要原因,便是雁寒山深夜进宫告状。 如此一来,长信王岂会不记恨平役侯府。 打吧打吧,他们打的越热闹,太子府这边越高兴啊! 说完了那混乱的亲事,雁未迟又说起今日在明霞阁的见闻。 她将银霜和那男子的话详细复述之后,上官曦和琴相濡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鱼飞檐倒是一脸懵懂,疑惑道:“那男人是谁?” 雁轻姝摇头道:“不知,她从头到尾,只称呼他为大人,而我躲在角落里,也看不到他的样子。” 琴相濡放下茶杯,开口道:“宫里说的‘孝敬’,多半是银两,而给皇后的孝敬,一定不是小数。” 上官曦接话道:“单凭一人的俸禄,定然给不出皇后想要的数目,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动用了神策军的军饷。” 琴相濡看向上官曦:“能动用军饷,还能不为人知,那么此人在神策军中,官职不低。哪怕不是统领,也得是掌握内务的副统领。” 上官曦想到,雁未迟之前对白杨驿惨案的推测。 当时她便说,极有可能是先皇后随行之人,做了内奸。 而当日随行的众人,唯有单明轩一人活下来了,而单明轩,正是如今的神策军统领。 难道说,今日那个男人,就是单明轩? 是他一直与当今皇后勾结? 当今皇后,就是他的杀母仇人么? 想到这里,上官曦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眼神里也带了几分狠厉。 过去虽有怀疑,却苦无证据。 倘若能让单明轩开口指证,那他至少可以先把皇后除掉,其他相关人等,再徐徐图之。 许是看出了上官曦的心思,也感受到了他的悲愤,雁未迟走到上官曦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殿下,此事尚未查清,不能心急,急中出错。”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收敛了戾气,微微点头。 雁未迟浅浅一笑,继续道:“我听那银霜提及观音诞,说是下个月皇后娘娘会出宫,让那位大人随行,到时候我们跟着看看,不就知道那个大人是何人了么?” 鱼飞檐点头道:“哎,这个办法好,都不用费劲儿去查了!” 琴相濡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上官曦:“这观音诞每年有三次,每次皇后娘娘都要出宫小住几日,若是每次都要这同一位大人随行,那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上官曦微微蹙眉,似乎没有领悟到琴相濡的暗示。 一旁的雁未迟开口道:“琴大夫,你说话不能这么隐晦,我家殿下还是童子之身,有些深闺寂寞,红杏出墙的事儿,他听不懂。” 说到这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殿下,我给你解释,这陛下有三宫六院,多的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那皇后娘娘早已经人老珠黄,陛下本就不爱她,又能有多少宠幸?不过皇后这年纪嘛,又是个不甘寂寞的岁数,难保不会做出一些跟明阳郡主一样的荒唐事来!” 第476章 第一次就能一个时辰? 雁未迟只顾着自己说,完全没意识到上官曦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因为在场的三个大男人,都没有被皇后的事儿吸引注意力。 反而对雁未迟那句“我家殿下还是童子之身”,十分感兴趣。 琴相濡抿嘴一笑,放下茶杯道:“嗯,殿下谨遵在下医嘱,在下深感欣慰,继续努力!” 嘲讽一句之后,忙不迭就出去了。 他可不想承受上官曦的怒火。 鱼飞檐则瞪大眼睛看向上官曦,随后又顺着上官曦的脸,一路下滑到两腿之间,难以置信的询问:“师兄,你……你那个寒蛊之毒,会让人不……不……”不举吗? “滚出去!”上官曦知道鱼飞檐要问什么,当即开口怒斥。 鱼飞檐打了个激灵,随后跑的比琴相濡还快。 等雁未迟回过神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跟上官曦两个人了。 雁未迟眨眨眼,疑惑道:“怎……怎么了?鱼世子说错话了?” 上官曦无奈的皱眉,这丫头,怎么时而聪明,时而迟钝。让人束手无策。 上官曦站起身,厉声道:“谁告诉你本太子是童子的?” 雁未迟瞪大眼睛,惊讶道:“殿下不是?哇,你看到春闺密录那个清纯的样子,我以为你是!” “清……清纯?”这个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么? 上官曦想说自己是,可是他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解释这么荒谬的一件事? 上官曦扣住雁未迟的手腕,咬牙道:“我现在可以是,一个时辰之后,也可以不是!” 雁未迟撇撇嘴:“殿下,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第一次,就喊出一个时辰,这不可能!” 至少在雁未迟的医学领域里,认为这不科学! 上官曦真是被气着了,索性直接把雁未迟打横抱起来,冷声道:“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可不可能!”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抱着雁未迟,直接朝着霜寒院去了。 雁未迟此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点了火了。 她后知后觉的惊呼道:“哎哎哎,关我什么事儿啊,殿下你冷静点啊。” 看着夫妻二人离去的背影,鱼飞檐摇头感慨道:“琴大夫,我大师兄那个毒,真的会影响他下半身幸福么?” 理论上不会,可实践中说不好。 再说了,琴相濡之前跟上官曦说的话,也并不完全都是危言耸听。 寒蛊之毒的重点,在于蛊虫。 蛊虫是活得,是活的就说明它很难被掌控。 谁知道蛊虫会不会顺着某种渠道,去向它更喜欢的宿主体内呢? 总之,谨慎些好。 鱼飞檐没有等到琴相濡的回答,正要开口追问一句,忽然看到张嬷嬷走过来。 张嬷嬷笑呵呵说道:“世子爷,你看看谁来了!” 有人来了? 鱼飞檐看向张嬷嬷身后,便见到一个身穿绿衣服的少女,阔步走了进来。 那少女脸上没有笑容,可眼里确实喜悦,拱手行礼道:“属下参见世子。” 鱼飞檐惊喜道:“青鲤?你怎么来了?” 不等那叫做青鲤的姑娘回答,鱼飞檐便急着介绍道:“琴大夫,这是我爹的侍卫青鲤,打小与我一同长大的。青鲤,这是琴相濡,他可是个神医。” 青鲤见状朝着琴相濡周全了礼数,随后便看向鱼飞檐继续道:“世子爷,王爷让属下来接世子回姑苏!” 第477章 些许调戏 “啊?”青鲤一句话,瞬间让鱼飞檐的喜悦之情,变成烦躁之心了。 鱼飞檐苦着脸询问道:“我爹他病了吗?” 青鲤摇头:“王爷一切安好,只是思念世子。” 鱼飞檐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回去,我已经在兵部当差了,岂能轻易擅离职守?” 青鲤显得有些惊讶:“陛下允许世子在京城做官?” 鱼飞檐挑眉道:“是啊,所以我不能走!” 青鲤脸色凝重,不免去想这是不是陛下要留下鱼飞檐作为人质,用来钳制逍遥王府呢。 鱼飞檐见她不说话,连忙道:“哎呀,总之我不能走便是,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累了,张嬷嬷你快带她去休息休息。” 青鲤见状也没有拒绝,既然事情有变,她还要跟逍遥王再禀报一二,另作决定。 …… 青鲤离开后,鱼飞檐撇撇嘴,正要跟琴相濡继续刚刚的话题,却发现琴相濡目不转睛的看着青鲤的背影。 鱼飞檐伸出手在琴相濡面前晃了晃,开口调侃道:“喂喂喂,琴大夫,我知道我家侍卫姿容绝佳,可你也收敛一点啊,瞧瞧这,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怎么着?我给你保个媒?” 琴相濡皱眉疑惑:“侍卫?” 鱼飞檐点点头:“没错,就是侍卫。她很小的时候,在街头乞讨。我爹看她可怜,便将她捡回来,本想让她做个丫头,没想到她竟然很有习武的天赋,随后便与我一同习武,现在是我爹的侍卫。你可别因为她是个姑娘就小瞧了她,她武功很高,不在我之下。” 琴相濡微微点头,并不怀疑鱼飞檐的话。 因为他刚刚在青鲤身上,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她眼中,还有一股莫名的杀气。 在琴相濡看来,青鲤不是侍卫这么简单,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杀手。 不过未经证实的话,琴相濡从不会随便说。 …… 上官曦将雁未迟抱回了霜寒院,并没有像雁未迟想象中那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而是吩咐下人备水,让雁未迟沐浴。 雁未迟看着下人们往浴桶里倒满了热水,忍不住有点点紧张。 她总是在紧张和期待中,反复横跳。 亦或是说,上官曦总是在热情和冷漠中,反复切换。 所以时至今日,她也搞不清自己跟上官曦,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又进展到了哪一步。 看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雁未迟忍不住问道:“殿……殿下,大白天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洗澡啊?”难道要洗个鸳鸯浴? 上官曦没好气的回应:“你要不要自己去照照镜子。” 灰头土脸的,跟个小脏猫似的。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连忙跑去照铜镜,这才看到自己的脸有多脏。 “都怪那个箩筐!”她没想到那个箩筐这么多灰。 “原来殿下只是想让我洗干净啊!哈哈!”雁未迟嬉皮笑脸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皱眉道:“不然呢?” “我还以为殿下想帮我洗干净呢!”雁未迟朝着他眨眼,一脸俏皮中,还带着些许调戏。 第478章 赐婚圣旨下来了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满心无奈的开口道:“雁未迟,你要记住,孤虽然不是小人,可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放过你。” 上官曦伸手扯了扯领口,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竟是让雁未迟心跳有些加快。 雁未迟低下头,怯生生说道:“我……我就开个玩笑么!” 上官曦想了想,忽然道:“等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不想开玩笑了,再跟本太子说那些话。” “那些?哪些?”雁未迟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出四个字:“帮你洗澡!” 雁未迟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因为上官曦太……太严肃了。 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让她感觉,上官曦是真的想帮她洗澡。 雁未迟抱起衣服,忙不迭的跑进耳房,还不忘将房门关好。 看着雁未迟慌乱局促的模样,上官曦勾唇浅笑。 他蓦地一抬头,竟是在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笑容满面的样子。 上官曦微微一怔,觉得镜中人有些陌生。 过去的他,从未这般轻松的笑过,亦或是说,他根本就很少会笑。 自从遇到了雁未迟,他的生命中仿佛不再仅仅是复仇和蛊毒。 而是多了几分别样色彩。 上官曦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可他清楚的知道,他喜欢目前的感觉。 当然,如果能跟雁未迟做一对真正的夫妻,那就更好了。 —— 三日后。 接下来几日,日子都过的很平静。 尉迟云昭进宫的两次,不知道跟当今陛下说了什么。 许是抗议自己和亲之事,也许是为自己的皇妹成为侧妃,而不满。 不过无论他怎么折腾,最终都未能改变结果。 五月二十八这一日,康武帝下旨赐婚了。 将银珰县主晋封为银珰公主,赐婚给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为妃,担起两国联姻的重任。 而北胤公主尉迟云瑾和平役侯府的二小姐雁轻姝,同时嫁给二皇子上官璃。 二人同为侧妃不分大小,谁先诞下小皇孙,谁便晋封为正妃。 因为银珰县主的婚事,让长信王十分不悦。 所以另外二人的婚事,康武帝就全都依着长信王的性子来了。 赐婚圣旨昭告天下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百姓了。 因为人人都觉得两国联姻,还是一次两桩婚事,那么黎国和北胤之间,必然会迎来长久的和平。 而最不高兴的,当然就是平役侯府的雁寒山,和他的妻子明阳郡主了。 据说明阳郡主还因为这件事儿,去大闹了一番长信王府。 结果被温吞的长信王妃,用扫把给赶出来了。 长信王妃是平民出身,从来都只有受气的份儿,那里敢惹自己这个小姑子。 可她唯一的女儿要远嫁北胤了,她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便都发泄在明阳郡主身上了。 长信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由着王妃去了。 雁未迟听着开枝散叶讲外面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儿。 只可惜那上官曦不让她出门儿,不然她就可以去亲自看看明阳郡主被打的精彩一幕了。 第479章 打上门来了 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这主仆三人刚说到明阳郡主。 外院就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雁未迟你给我出来!滚出来!别以为躲在太子府,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你给我滚出来!” 是明阳郡主的声音。 雁未迟站起身,刚好看到张嬷嬷苦着脸跑进来。 “张嬷嬷,外面发生何事?是明阳郡主吗?” 张嬷嬷开口道:“回娘娘话,是明阳郡主,带着一些家丁找上门来,说是要找你算账。娘娘还是回避一二,老奴已经吩咐下人去找太子殿下和鱼世子回来了。” 张嬷嬷怕雁未迟吃亏。 雁未迟眉心一跳,瞬间来了兴趣。 她正想出门看看明阳郡主的狼狈模样,苦无机会呢。 这明阳郡主送上门来给她嘲讽,她何必要躲起来? 雁未迟轻哼一声:“哼,我会怕她?走,出去看看!” 雁未迟阔步朝外走,开枝散叶急忙跟上去。 张嬷嬷见状喊道:“娘娘,娘娘您还是别去了,娘娘哎!” 眼看雁未迟不听劝,张嬷嬷只好朝着后院跑去,希望琴相濡能出来帮衬一二。 片刻后雁未迟来到前院,看到太子府的侍卫和明阳郡主带来的人,正在对峙。 明阳郡主见到雁未迟,瞬间像点了火的炮仗一般。 嘭地一下就炸锅了。 她朝着雁未迟扑过来,怒声道:“小贱人,你给我过来!今日我非得好好跟你算算这笔账!” 雁未迟冷笑一声:“小贱人骂谁呢?” “小贱人骂你呢,怎么着?别以为有太子护着你,我就骂不得你了。就算你嫁出门去,我也是你的嫡母!”明阳郡主叉着腰,破口大骂,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体面。 雁未迟嘲弄一笑道:“原来小贱人骂我呢,那您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您都多大岁数了,还说自己小贱人,您得叫老贱人啊!” “噗!”身后开枝一个没忍住,当即笑出声。 太子府的下人们,便接连着一个个都低头窃喜。 明阳郡主愣在原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雁未迟三言两语给糊弄了。 竟然是着了她言语之间的道儿! 明阳郡主发疯一般大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回去,今日我平役侯府要焚香祭祖!雁未迟,你敢不回去?!” 明阳郡主相信,一个“孝”字,足以压垮雁未迟的傲骨。 她一定要把人弄回去,再好好收拾。 雁未迟也确实不能当面拒绝,她虽不在乎名声,可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的太子府和上官曦。 倘若她拒绝回去祭祖,那么明日御史大夫就会参太子一本,说他宠妻无度,御下无方! 可若就这么跟明阳郡主回去,摆明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想到这里,雁未迟冷笑一声道:“百善孝为先,祭祖一事,我当然会回去。不过按照我黎国的规矩,应是先君臣,后长幼。此时此刻,我乃是太子正妃,就算回家祭祖,也需得遵从太子殿下的安排,岂能说走就走?” 第480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说到这里,雁未迟瞥了一圈明阳郡主带来的人,嗤笑一声道:“难不成,今日我不走,你们就要动粗?那我倒要看看,谁能长出两个脑袋,敢碰我这个当朝太子妃。” 平役侯府的众为家丁面面相觑,都纷纷低下头。 雁未迟说的没错,他们来涨涨声势还可以,真的要对雁未迟动手,那也是万万不敢的。 雁未迟走向满脸涨红的明阳郡主,开口询问道:“对了,祭祖……是不是没有我娘的牌位啊?” 明阳郡主嗤笑一声:“你娘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也配在祠堂立牌位?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雁未迟并未生气,而是点头浅笑:“这就对了。” 对了? 明阳郡主搞不清雁未迟这句“对了”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继续道:“身为妾室,是不配有牌位的,明阳郡主不如趁着自己还占着妻位,早早去死,如此你死了之后,至少还能在祠堂立下牌位,供后人供奉。莫要有朝一日你落得个贬妻为妾的下场,只怕就要跟我娘一样,没有牌位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收敛的笑容,目光冷冽的看着她,“我娘没有牌位,至少还有我这个孝顺女儿,会为她的身后事盘算打点。可你若是没有牌位,只怕那雁轻姝,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地位,只会与你划清界限。到时候,你连元宝蜡烛,都吃不上了!” “你放屁!雁未迟,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明阳郡主觉得雁未迟刚刚那个眼神,过于冷冽,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吓得她忍不住退后两步。 雁未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明阳郡主,您先别急着生气。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你……你……都是你,都是你做的是不是?陆吾是你的人,湖心明镜台是你弄塌的,银珰县主和我姝儿的婚事,都是你在操控的,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雁未迟当然不会承认。 虽然这其中有她的助力,可她不会给自己和太子府找麻烦的。 雁未迟开口道:“明阳郡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诬陷太子妃,那也是以下犯上之罪啊!” 雁未迟笑望着明阳郡主,继续道:“我送你两句话吧,第一句,时来天地皆同力。你与其在这诬陷我,说是我做的,倒不如说这就是我的运气。我想谁好,谁就好,我想你倒霉,你就永远都会倒霉。至于第二句,那就更简单了,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到这里,雁未迟嘲弄一笑:“明阳郡主,这就是你的报应!你鸠占鹊巢夺我母亲嫡妻之位,所以你的女儿就要替你还债,一辈子做妾。这很公平,不是么?” “你胡说!我的姝儿,不会一辈子是侧妃的!就像你,也不可能一辈子的都是太子妃!”明阳郡主认为,上官璃一定会成为下一个太子,而上官曦,迟早会死在兄弟手上。 雁未迟勾唇冷笑:“那我们不妨打个赌,我就赌……不仅仅雁轻姝会一辈子做妾,就连你明阳郡主,也会走我娘的老路,尝尝贬妻为妾的痛苦!” 第481章 不如先下手为强 明阳郡主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 不知为何,她觉得雁未迟这句话并不像一个赌约,倒像是一句预言。 她说得太笃定了。 笃定到,仿佛她就是当今陛下一般,可以金口玉言,一语中的。 过去的雁未迟,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在猪圈睡了十年,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怎么忽然就变得这般锋芒毕露? 是因为成了太子妃? 不…… 身份的变化,可以让她变得跋扈,可没道理让她忽然变得聪明。 仿佛妖孽一般聪明。 “你……你不是雁未迟,你不是……你不是!”明阳郡主一边说,一边后退。 一个不小心,被身后的台阶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幸亏平役侯府的下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雁未迟显然也被这句话说愣住了。 因为明阳郡主说对了。 她确实不是过去的雁未迟。 不过她不相信明阳郡主,有看穿人灵魂的本事。 雁未迟勾唇冷笑:“明阳郡主,怎得青天白日,就说起梦话来了。看来雁轻姝的亲事,对你的打击还真是不小,你莫不是不喜欢上官璃?那不妨……我去帮你,跟陛下说说?” 不喜欢上官璃?那不就等同于对当今陛下的赐婚圣旨不满意?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瞬间警觉起来。 身后的金露银霜,一左一右的扶住她。 金露也开口道:“夫人,消息已经传到了,我们回去吧。” 金露一个劲儿的给明阳郡主使眼色,示意明阳郡主,可以等雁未迟回去祭祖的时候,再伺机收拾她。 银霜也开口道:“是啊夫人,太子殿下,估计也快回来了。” 他们注定是占不到便宜的。 明阳郡主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随后拂袖离去。 平役侯府的人离开后,开枝散叶围上来,都面露不解。 开枝询问道:“不过就是祭祖而已,派个下人来通知一声便是。这侯府夫人,来发一通威风,究竟何意?” 散叶摇摇头,她也不明白。 雁未迟冷笑道:“她不是来发一通威风的,她是来拿人的,只是她没想到,时至今日,我已经不会任由她拿捏了。” “那是,咱们娘娘有太子殿下护着!”散叶扬起小脸,显得与有荣焉。 雁未迟看向她浅笑一下,并未否认,却也并不认同。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既然明阳郡主摆明了不会放过她,那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雁未迟掐起手指,仿佛在捏算着什么。 恰好琴相濡姗姗来迟,见此幕询问道:“麻烦解决了?” 雁未迟笑了笑:“能有什么麻烦,不过一只疯狗乱叫,被我赶走罢了。还辛苦琴大夫跑一趟!” 琴相濡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没看到好戏才算辛苦,若是在下早来一步,看到好戏,那便算不得辛苦了。”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的手指,好奇道:“雁姑娘还会扶乩卜卦不成?” 雁未迟也看向自己的手指,随后笑道:“不是不是,琴大夫误会了,我只是在数日子。” “数日子?何意?”琴相濡很好奇。 第482章 只有太子才能让我吃亏 雁未迟挑眉笑道:“日子还没到,等到了,自然有好戏看。” 雁未迟卖了个关子! 琴相濡笑了下,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后背一凉。 他回头看过去,便见到一抹绿色的裙摆闪过。 这个颜色…… 琴相濡微微蹙眉,他记得,是青鲤的衣服。 这姑娘有些奇怪,怎么见到二人也不打个招呼。 与他不打招呼也就罢了,可雁未迟是这府上的女主人,身份还是太子妃。 那个青鲤只是一个侍卫,怎得如此傲慢无礼? 而且……刚刚她似乎在偷听二人谈话? 不知为何,琴相濡对这个姑娘的感觉说不上有多坏,但确实不太好。 不像看到雁未迟,一眼见到,便觉欢喜。 …… 傍晚时分,上官曦和鱼飞檐才回到太子府。 此刻太子府正好在传膳。 雁未迟见到二人略显疲惫的模样,忍不住询问道:“今天朝中很多事?”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今日可有吃亏?” 他在忙碌时候,收到了太子府传来的消息。 只是刚要回来,太子府又传出消息说事情解决了,所以他便没有急着回来。 雁未迟笑道:“开玩笑,除了太子殿下,谁还能让我吃亏?” “噗,咳咳咳咳咳!”鱼飞檐一口茶水还没喝完,全都喷了出来。 雁未迟看向他:“你激动什么?” 鱼飞檐尴尬的咧嘴一笑,他不是激动,他是在想……上官曦怎么让雁未迟吃亏的? 莫不是关起门来……嗯! 上官曦见鱼飞檐笑的那贱兮兮的模样,便知道他想歪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雁未迟,口无遮拦! 上官曦微微摇头,无奈道:“没吃亏就好。这几日朝中事忙,顾不上你,你尽量不要出门,尤其不要去平役侯府,免得那明阳郡主狗急跳墙,咬你一口。” 雁未迟疑惑道:“殿下在忙什么?” 鱼飞檐插话:“还能忙什么,不就是上官璃和尉迟云昭的亲事。主要是尉迟云昭,说好要在京城住个把月的,本来有大把时间慢慢筹备婚事。可他不知哪里抽了风,非要六月初二启程。” 雁未迟算了算日子,惊讶道:“不是只剩下五日了?这如何来得及?” 两国联姻,要筹备的东西定然很多。 鱼飞檐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个差事陛下交给了师兄,今日一整天,都在跟六部和内务府协调,所以才忙到这个时候。” 上官曦开口道:“父皇让我掌管此事,也是希望我能趁此机会,多在六部行走。” “唉,我知道陛下是好意,可这却是个苦差事。办好了,是你应该做的,办不好,那就是破坏两国邦交!”鱼飞檐显得有些担忧。 “尤其那出嫁的还是银珰县主,嫁闺女的还是长信王。这长信王府跟咱们的梁子这么深,你说说长信王能不在琐事上为难你么。这不,和亲的凤冠霞帔都有固定的样式,长信王非要改,还有五日就发嫁了。能做出一件新的都不容易,还改样式,摆明了为难人啊!”鱼飞檐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第483章 那还真是巧了 雁未迟听到这话,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你们不妨去问问银珰县主的意见?” 上官曦和鱼飞檐纷纷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笑道:“你们想啊,长信王是不愿意嫁女儿的。这一个‘不愿’,自然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你们与他接洽,必然处处碰钉子。可银珰县主,啊,现在应该叫公主了,可银珰公主是心甘情愿的去和亲。她心中愿意,自然看什么都顺眼,也不会给你们添堵了啊。” 一旁的琴相濡笑着点点头,觉得雁未迟的话很有道理。 上官曦也觉得可以试试,便开口道:“飞檐,明日请银珰公主进宫,一同筹备亲事。” 鱼飞檐点头道:“好,明日一早我就去。” 说完了这件事,上官曦又问向雁未迟:“今日明阳郡主找你,所为何事?” 雁未迟撇撇嘴:“她让我回平役侯府祭祖……” 说到这里,雁未迟忽然一怔。 上官曦疑惑道:“怎么了?” 雁未迟皱眉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平役侯府祭祖的日子,正是每年的六月初二。” 换言之,就是韩雨菲和尉迟云昭离京的日子。 琴相濡皱眉道:“六月初二太子殿下和鱼世子,必然都要去送亲。按照规矩,至少也要送到城外三十里亭。如此一来太子妃岂不是孤立无援?这明阳郡主,是故意选了这一天么?” 雁未迟摇头道:“倒也不是,只能说是巧合吧。这六月初二是我爹曾祖父的祭日。所以平役侯府每年六月初二,都会祭祖。过去我住在庄子上,每年这一日也会被庄把头带去雁家祠堂磕个头。”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 百善孝为先,祭祖是大事,上官曦知道,雁未迟不能拒绝。 可他要娶送和亲的公主,也脱不了身。 思来想去,上官曦开口道:“无妨,不必担忧,那日让轻舟和重山陪你一起去便是,琴大夫也可以随行。” 琴相濡苦笑一下:“在下可不会武功。” 上官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倒也不必过谦,你聪慧过人,总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旁的鱼飞檐急忙道:“青鲤也可以陪小嫂嫂一起去。” 上官曦是认得青鲤的,听鱼飞檐提起她,并未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婉拒道:“不必了,她是来寻你的。还是守在你身边比较好。” 一旁的琴相濡,听上官曦这么说,若有所思的挑眉。 看来上官曦对这个叫做青鲤的姑娘,也颇为戒备啊! …… 用过晚膳之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琴相濡寻了个借口,留在上官曦的书房,与他下棋。 上官曦捏着棋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话直说便是,何故在这浪费我的时间。”上官曦放下棋子,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惫。 琴相濡笑了笑道:“雁姑娘还在若初院忙碌,太子殿下现在回到卧房,也见不到她,何必如此心急。” “忙碌?她在忙什么?”上官曦很好奇。 第484章 剑意 琴相濡微微摇头:“在下不知,今日她从我这拿走一些草药,一些配不成方子的草药,具体做什么,还得殿下自己去问她。” “她我自然会问,现在我想问问你,到底有何事?”上官曦索性不下棋了,皱眉看着琴相濡。 琴相濡见他确实疲惫,便也不再纠缠,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那位叫做青鲤的姑娘。在下觉得,殿下似乎对她有些防备?”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飞檐在拜入我师门之前,有一位启蒙恩师。那人擅长用剑,左右手各持一把断剑,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双手持剑……”琴相濡想了想开口道:“殿下说的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阴阳双剑单存恶?” 上官曦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单存恶一直认为,习武之人,剑意大过剑招,所以在教徒弟之前,都会先看他们的剑意如何。飞檐生性单纯,为人善良。他习的是仁义之剑。那个叫做青鲤的影卫,她习的是杀意之剑。” 琴相濡明白了。 这仁义之剑,剑招处处留余地,只会将对方打败,绝不会一击毙命。 而杀意之间,则是处处杀招,不留余地。 “原来殿下是觉得她危险。”琴相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上官曦继续道:“我只见过她几次而已,对她不甚了解。但是能练就杀意之剑,手上血光必然不少。我不喜欢未迟身边,出现这样的人。” “怎么?殿下觉得自己双手,还算干净?”琴相濡出言讥讽。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她身边双手染血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其他的人和事,我希望,都能简单些。” 琴相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明白上官曦的意思,他想保护雁未迟。 不过在琴相濡看来,雁未迟未必需要上官曦的保护。 而雁未迟的手,也未必害怕染血。 —— 六月初一。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眨眼间明日便是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迎娶长信王府,银珰公主的日子了。 换言之,明日尉迟云昭就要把韩雨菲带走了。 而明日,也正好是雁未迟回平役侯府祭祖的日子。 所以今日她便带着开枝和轻舟二人,来到街上,采买一些元宝蜡烛。 开枝开口道:“太子妃娘娘,这些事儿您吩咐奴婢做就好,何必自己跑一趟,这般辛苦。” 雁未迟回应道:“往年也就罢了,祠堂没有我娘的牌位,我随便磕个头,不给自己惹麻烦便好,今年我想让我娘的牌位进入祠堂,自然要准备一些东西。” 开枝眨眨眼,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雁未迟见状笑了笑道:“你想问我,妾室的牌位,如何能进祠堂?” 开枝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雁未迟不大在意,正要开口解释,忽然见银珰公主韩雨菲,气势汹汹的朝前走过去。 奇怪,她不是明日就要出嫁了么? 怎么今天还有工夫在街上闲逛? 还有刚刚那个架势……莫不是要去打架? 第485章 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雁未迟有些好奇,急忙结了账,便带着开枝和轻舟离开了铺子,跟上了韩雨菲的脚步。 然而越跟着,越觉得奇怪,因为韩雨菲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太子府。 韩雨菲来太子府作甚? 莫不是也来找她麻烦? 就在雁未迟想不好要不要出现的时候,韩雨菲站在门口大喊道:“请你们太子殿下出门相见!” 门口侍卫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开口道:“回银珰公主话,我家主子不在府上,这个时辰,应该在吏部,或者在内务府。要不公主进去稍候?卑职派人去通知殿下。” 他们可不敢将韩雨菲就这么晾在门外。 可是韩雨菲似乎并不打算进去。 她皱眉道:“我不进去,搬张椅子出来,我就在这等,你们速速派人去通传。” 这是何意? 雁未迟转头看向轻舟,轻舟微微摇头,他也搞不清。 雁未迟见韩雨菲来者不善,又想到她明日就要远嫁了,心中决定不要节外生枝。 还是莫要与她打照面比较好,左右那韩雨菲也不是来找她的。 于是雁未迟便带着两个下人,躲在了暗处。 与韩雨菲一同等待上官曦回来。 所幸并未让她们久等,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上官曦就带着鱼飞檐回来了。 人还没走到门口,鱼飞檐便开口抱怨道:“韩雨菲,你瞎跑什么,你昨日说那鞋子不合适,内务府改好了,正等着你去试穿呢,到处都找不到你人,你跑来太子府做什么?” 韩雨菲白了一眼鱼飞檐,没好气道:“不关你的事!” 说到这,她看向上官曦,态度倨傲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明日我就要出嫁了,今日我来与你说一句话,说完就走!”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请讲。” 韩雨菲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感觉行人还算多,随后才大声道:“上官曦,你听好了,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哼!” 韩雨菲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 来的风风火火,说的令人咂舌,走的莫名其妙! 她倒是走了,却引得许多路过百姓,驻足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皱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哈哈哈哈哈!”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一笑可倒好,瞬间引得那些发愣的人,都纷纷失笑。 就连鱼飞檐都忍不住捧腹。 “哈哈哈哈!师兄,她是不是坠入湖中的时候,脑子也进水了!哈哈哈!” 上官曦没空理会鱼飞檐,而是看向笑声传来的巷子口。 他好像听到了雁未迟的声音。 果不其然,雁未迟带着开枝和轻舟走出来,主仆三人都笑不可支的模样。 上官曦皱眉道:“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雁未迟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若不是躲在这里,如何能看到太子殿下被当街训斥啊!高攀不起,还真是高攀不起!哈哈哈哈!” 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阔步走向雁未迟:“好了,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第486章 老奸巨猾 雁未迟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殿下,你可真没有幽默感。那韩雨菲长得就已经很搞笑了!在加上那个脑回路,真是比雁轻姝可爱多了!” “怎么,你舍不得她了?”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朝着太子府走进去。 雁未迟似是已经习惯这般亲昵,并未挣脱他,而是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她虽然有点蠢,但是她身份贵重,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比起韩雨菲来,还是雁轻姝更容易对付。我可没精力一次对付两个难缠的女人!” 上官曦看向她:“没精力?孤看你精力旺盛的很,竟是还能出去逛街。不是与你说,最近少出门?” 雁未迟叹口气道:“唉,我知道,可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不是?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再说了明日我还有大事要办。今日必须准备齐全。” 上官曦回头看了一眼轻舟和开枝。 发现二人双手提的满满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上官曦略显担忧的说道:“明日我出门送亲,只怕要天黑才能回来,你回侯府,务必一切小心。” 雁未迟笑眯眯道:“殿下放心好了,我有深入虎穴的胆子,就有打死老虎的本事,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上官曦摇头浅笑,对于雁未迟的自信,有些无奈。 不过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也心下稍安。 …… 当天夜里,雁未迟回到自己的若初院忙活。 上官曦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在书房,跟琴相濡下棋。 鱼飞檐坐在一旁,茶水一壶接着一壶的喝个没完,还是困得昏昏欲睡。 琴相濡瞥了一眼鱼飞檐,开口道:“鱼世子困了,就去休息吧。” 鱼飞檐坐直了身子,摇头道:“不,不行,师兄说了,明日尉迟云昭就离京了。他临走之前,一定不会放弃无字天机书。所以今晚后宫一定会有乱子。” 琴相濡无奈的摇头:“有乱子又如何,你们也未必抓得住尉迟云昭。” 上官曦落下一枚棋子,开口道:“无需抓住他,只需抓住把柄就好。” 琴相濡仔细思忖了片刻,随后疑惑道:“难道太子殿下,有求于尉迟云昭?” 这样拿捏对方的把柄,到时候提出要求,对方就无法拒绝了。 上官曦捏起两枚棋子,将它们竖立在棋盘上,两枚棋子互相依靠,与棋盘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琴相濡垂眸看过去,片刻后,笑了下:“原来如此。” 鱼飞檐挠挠头,走上前疑惑道:“你们说什么呢?” 琴相濡伸出手,将两枚棋子之中的一枚,拿走。 另外一枚吧嗒一声,倒在桌面上。 琴相濡缓缓开口道:“我们在说,独木难支。” “啊?”鱼飞檐还是听不懂。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站起身道:“你又输了,回去休息吧!” 琴相濡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棋盘。 刚刚倒下的那一枚棋子,刚好落在了关键的位置,瞬间扭转了已经颓败的局势。 琴相濡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上官曦,真是惯会声东击西。 趁他不防备,竟是就这么赢了! “老奸巨猾!”琴相濡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第487章 三角形最稳定 “哎哎哎,琴大夫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啊!什么老奸巨猾,什么独木难支,什么意思啊?”鱼飞檐追着琴相濡跑出去。 琴相濡无奈道:“鱼世子,有些事,你不必明白。知道的太多,显得自己蠢。告辞!” 琴相濡输了一晚上棋,眼看就要翻盘,却被上官曦算计了,自然心里不痛快。 所以他不痛快,就没耐心解释了。 鱼飞檐看着琴相濡的背影,直挠头,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上官曦从书房出来之后,也并未去休息,而是略显好奇的前往若初院,想看看雁未迟在做什么。 他今晚的确在等后宫出乱子,等待尉迟云昭派人去偷无字天机书,随后抓他个措手不及。 届时,便可以以此来拿捏尉迟云昭了。 在京城中,长信王和安国公,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二人虽然表面不睦,可心里都明白,彼此是对方依仗。 想要一直称霸朝堂上下,将康武帝的权利架空,那他们二人,就必须互相支撑。 就好比今日那竖起来的两枚棋子一样。 二人各为一枚棋子,文武百官为棋盘。 三方呈现三角鼎立的状态,让上官曦无从插足,难以击溃。 可若是拿走其中一枚棋子,另外一枚,便是独木难支了。 上官曦想拿走的,正是长信王。 长信王宠爱韩雨菲,而韩雨菲要远嫁北胤。 只要在适当的时机,让尉迟云昭给长信王府传个口信,把长信王引去北胤,探望女儿。 那么这一来一回,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上官曦,来磋磨安国公这一支独木了。 逐个击破,方能事半功倍! 这才是上官曦今晚想后宫出乱子的主要原因。 只是不知,会不会有人去偷。 上官曦思忖的工夫,便来到了若初院。 开枝守在门口,正要墩身行礼,上官曦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开枝连忙离去,上官曦则推门走了进去。 不是他不敲门,是在门外的时候,他已经听出雁未迟呼吸平稳有序,显然是睡着了。 果不其然,刚进门就见到雁未迟伏案而眠,手上还拿着雕刻的工具。 上官曦忍不住蹙眉,心道一声:“这也太危险了,若是戳伤了自己可如何是好?毛毛躁躁的让人不省心!” 上官曦走上前,将刻刀从雁未迟手上拿下来。 他正要将雁未迟抱起,送去床榻上,忽然看到了桌面上的东西。 原来雁未迟……在刻这个。 许是她手工不好,又许是对工具操作不熟练。 雁未迟刻的东西,歪七扭八的,简直没眼看。 不过也不难看出,她真的用心了,十根手指,就没有一根没受伤的。 要么是被刻刀划破,要么就是扎进了木刺。 上官曦微微皱眉,竟是觉得有几分心疼。 看似疯疯癫癫的雁未迟,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祭祖之际,怎么会不思念自己的娘亲呢。 上官曦想了想,伸手点了雁未迟的昏睡穴,见她陷入沉睡之后,将她抱起来放回床榻上。 第488章 为他心动 随后又寻来了外伤药膏,仔细的帮雁未迟处理手上的伤口。 待一切整理好之后,上官曦也不曾离去,而是坐在雁未迟刚刚落座的位置,拿起她尚未完成的作品,细心雕刻起来。 —— 次日晨。 昨夜过得很平静,上官曦未能得偿所愿,不过这也无伤大雅。 只要韩雨菲远嫁了,总有机会能让长信王也去北胤跑一趟。 所以今日天没亮,上官曦便奉旨去送嫁了。 两国和亲,声势浩大,十里红妆,漫天飞霞。 夹道欢送的百姓不计其数,维持秩序的侍卫,更是人贴着人。 韩雨菲嫁的风风光光,也称心如意。 可苦了长信王夫妇二人,泪洒衣襟,依依惜别。 然而这些都不是雁未迟关注的。 她甚至连看个热闹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今日,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她。 雁未迟起身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迷糊的询问道:“开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开枝散叶推门进来,带进来洗漱的东西,还有一身雪白的素衣。 这是今日祭祖要穿的。 开枝开口道:“回娘娘话,已经辰时末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急忙从床上起身. “糟了,都这个时候了,我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呢。快要赶不上祭祖了。” 雁未迟赤着脚跑到桌案前,想将昨天没弄好的东西继续弄完。 然而她却看到桌面已经清扫干净,什么都没有了。 雁未迟愣在原地,随后忍不住惊叫道:“我的东西呢?” 开枝散叶相视一笑,随后开枝拿起一旁的木盒,缓缓打开,示意给雁未迟看:“娘娘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 雁未迟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僵在原地。 这…… 这好像是她昨晚做的,可她做的明明没有这么好,而且,她也没做完,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散叶笑道:“娘娘,太子殿下昨晚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今儿个要送亲的时候,才离开的。” 雁未迟明白了。 “这是太子做的?”他一夜没睡么? 开枝散叶齐齐点头。 散叶指向雁未迟的手:“娘娘的手,也是殿下上的药。” 雁未迟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这才发现,四根手指都被包扎好了。 本就是小伤,不包扎也没事儿,并不会有过多痛处。 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雁未迟竟是觉得指尖有点酸痛了。 那些酸痛顺着指尖一路攀爬,沿着她的血脉,钻入她的心底。 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轻不重的,戳了她一下。 雁未迟觉得心里的某些地方,在为上官曦塌陷。 也觉得自己的鼻子泛酸,眼眶发热。 “他……竟然会为我做这件事。”雁未迟伸手摸向盒子里的东西,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感动非凡。 “殿下是心疼娘娘啊!”开枝笑吟吟的说着。 雁未迟抿嘴一笑,将东西从开始手上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替我更衣,回平役侯府!” 有了上官曦无声的支持,雁未迟更加坚信,今日这一战,她一定能赢! 第489章 给雁寒山送礼 因为平役侯雁寒山,娶了明阳君主,这侯府自然得了长信王府的庇护。 所以使这整个侯府,占地极广,远远超过了普通侯府的规制。 所以这雁家的祠堂,就在侯府之中。 雁未迟准备妥当之后,便带着开枝和轻舟,来到了侯府。 此刻侯府院内,已经开始焚香。 盘香从门口一路延伸到祠堂,整个侯府都烟雾缭绕,透着一股子檀香的气息。 雁未迟紧了紧鼻子,确认盘香没有毒,才放心的朝里面走。 婢女春兰在门口相迎,语气恭敬的开口道:“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祭祀快要开始了,奴婢带您去祠堂。他们两个,不妨就留在外院饮茶休息吧。” 不等雁未迟开口,轻舟便皱眉拒绝:“不行,太子殿下吩咐了,一定要随行娘娘身侧,不得有失。” 春兰皱眉道:“这位大哥此言差矣,娘娘回家祭祖而已,怎么可能有失?这可是太子妃的娘家。” 轻舟冷漠回应:“去哪都一样!” 春兰还想阻拦,却被雁未迟打断了:“好了好了,别争了。现在时辰还早,我先不去祠堂,我要去见见我爹。” 雁未迟绕过春兰,朝着平役侯的院子走去。 春兰见状小跑两步追上,急忙道:“哎?娘娘,夫人吩咐了,让您直接去祠堂。” 雁未迟看着拦在她面前的春兰,皱眉道:“那你去回她的话,就告诉她,此处既然是我的娘家,那我想去哪,就去哪。她不高兴的话,可以把我赶出去!” 雁未迟推开春兰,径直离去。 春兰还想追,却被轻舟一个冷眼瞪回来了。 春兰抿了抿嘴,不敢过于放肆,只能朝着祠堂跑去,看样子是打算去找明阳郡主告状了。 …… 雁未迟一路来到上院,刚好见到平役侯雁寒山,从房内走出来。 “爹!”雁未迟迎面上前。 雁寒山微微一怔,面露疑惑,想不通怎么会在自己院子里,见到雁未迟。 他皱眉道:“你回来祭祖,直接去祠堂便是,来我这里何故?” 很显然,雁寒山不怎么喜欢跟雁未迟打交道。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道:“爹,女儿难得回来一次,当然要给爹爹送点礼物啊!” 雁未迟看向身后,开枝急忙将一个木盒递到雁未迟手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雁寒山戒备的看着雁未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雁未迟倒是替他先决定了。 她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开口道:“开枝、轻舟,守着门口,我跟爹爹,要单独叙话几句。” “哎?你……”雁寒山想要阻拦,可雁未迟已经走进去了。 雁寒山看了看天色,觉得距离午时还有一点时间,便跟着雁未迟身后,进入了房间。 “有什么话,痛快的说,莫要耽误了祭祖!”雁寒山显得有些不耐烦。 幸好雁未迟也不是爱兜圈子的性格,她将手上木盒放在桌面上,开口道:“爹爹不妨先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第490章 礼物是什么? 礼物? 雁寒山走向那木盒,略显戒备的端详了片刻,随后伸出手,缓缓打开。 当他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瞬间瞳孔一缩。 “先室月氏从容之灵位” 这是雁未迟母亲的灵位? 雁寒山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两步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爹爹,我的意思很简单,今日祭祖,我要你亲手将我母亲的灵位,送入雁家祠堂,恢复她雁家嫡妻的身份。从今往后,明阳郡主进入祠堂祭祖,都要给我母亲,上一炷香!” 雁寒山上下打量雁未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别以为你是太子妃,就能为所欲为。我若不肯,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雁未迟勾唇浅笑:“爹爹这是说的哪里话,虽然这么多年,你不曾视我如珠如宝,可说到底,是你给了我生命,六岁之前,我在侯府,你也不曾苛待我。六岁之后,虽说我过得辛苦,可好歹也平安长大了。爹爹不念及我们的父女之情,可我还不至于忘记爹爹的生育之恩。” 雁寒山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雁未迟会说这样一番话。 雁未迟继续道:“爹爹过去对明阳郡主百依百顺,无非就是冲着长信王府的面子。可时至今日,长信王府已经跟平役侯府彻底闹翻了。长信王,再也不会帮助爹爹做任何事了,他甚至已经记恨了侯府。既然如此,爹爹又何必维护那明阳郡主?倒不如……良禽择木而栖。” “你……你这是何意?”雁寒山皱眉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浅浅一笑,继续道:“爹爹,太子才是朝廷新贵。太子府,才是你能依仗的靠山。明阳郡主,说到底她是姓韩的!而我这个太子妃,才是姓雁的!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雁字啊!” 雁未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随后继续道:“爹爹可能还不知道明阳郡主,都干什么什么蠢事儿吧。那不妨我与你说说!” 雁未迟把明阳郡主破坏明镜台,引得众人落水的事儿,详细告知给雁寒山。 临了不忘补上一句:“爹爹比我更了解长信王,自然也知道他视女如宝。如今因为明阳郡主的愚蠢,导致韩雨菲远嫁北胤。您觉得以长信王的性子,还能如过去一般,照拂侯府么?这亲家,已然成了仇家了!” “贱人,这个贱人!她怎么什么都敢做!”雁寒山气的直拍桌子。 雁未迟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母亲的灵位,她本想亲手雕刻,却不曾想自己手艺太差了,差点耽误了正事儿。 幸好上官曦帮了她的大忙,如此也好,自己的女婿,也算尽了一份心意。 雁未迟浅浅一笑,继续道:“爹爹,长信王府,是指望不上了,可你还有太子府可以依靠。全看爹爹如何选择了。” 雁未迟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爹爹上次在宫里与我做交易,欠了我的银子不认账,也就罢了。这一次若是爹爹还出尔反尔,那咱们父女之间的情分,就真的要用尽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回头看向雁寒山,补了一句:“可倘若爹爹让我得偿所愿,那么往后余生,我一定会竭尽孝道,让爹爹心想事成,光耀门楣。” 第491章 一张药方 眼看雁未迟已经走出门口了,雁寒山急忙叫住她:“等一下!” 雁未迟站定脚步,缓缓转头看向他:“爹爹不愿意么?” 雁寒山眉头紧锁,并未立刻回答。 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爹爹想问我,明阳郡主,是不是真的红杏出墙了?” 雁寒山微微一怔,随后有些尴尬的看向门口的轻舟和开枝。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爹爹,您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就算明阳郡主真的红杏出墙,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您也没办法休妻另娶。倒不如把有限的精力,多用在仕途上,或者用在泓儿身上。泓儿已经十三岁了,也该离开母亲的庇护,学会独立了。至少,他应该多跟爹爹学学,将前程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过于依赖母亲。您说对么?” 雁寒山眉头紧锁,感觉雁未迟这话有些道理,但是又好像在暗讽他什么。 把前程放在第一位,不就是在说他没有人情么。 而且她回答的这般模棱两可,那明阳郡主,到底有没有与人苟且啊? 是个男人就可能对这种事,置之不理。 雁寒山继续道:“泓儿长住书院,不会被明阳教坏的。倒也不劳你担忧。只是那明阳……” 雁未迟走回到雁寒山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雁寒山。 雁寒山疑惑的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发现上面好像是一个药方。 “这是何意?”雁寒山不明白。 雁未迟继续道:“爹爹想知道真相,那就将此药方不着痕迹的给明阳郡主看看。到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 “这是什么药方?”雁寒山追问。 雁未迟没回答,而是回应道:“爹爹可以找个大夫问问,这绝对是一个良方。不是毒药。”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带着开枝和轻舟,转身离去,朝着祠堂走去了。 雁寒山看了看手上的药方,想了想将它叠好,放入袖袋中。 随后他走回桌子旁,伸手摸向那月从容的灵位。 月从容被贬妻为妾,当年月家又被判通敌卖国之罪。 虽说月从容是外嫁女,不受家族兄弟连累,可雁寒山为了不牵连自己,还是没有将月从容葬入祖坟。 也没有留下任何灵位。 月从容病故之后,他就将年仅六岁的雁未迟送去了庄子上。 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祭奠过月从容,她也未曾享受过雁家后人半点香火。 如今再看到她的灵位,想到年少时彼此的情意,再想到明阳郡主的跋扈和不顾廉耻。 雁寒山心中,有多厌恶明阳的坏,就有多怀念月从容的好。 如此一来,心里不免生出许多愧疚。 这毕竟是她的结发妻子啊! 雁寒山伸出手,将灵位拿起来,抱在怀中,随后抬步朝着祠堂走去。 …… 雁未迟来到祠堂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明阳郡主之外,还有雁寒山的三个妾室。 只是妾室不能进入祠堂,只能在外面跪拜。 除此之外,便是二小姐雁轻姝,小公子雁轻泓,庶出的三小姐雁轻妤,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四小姐,雁轻婳。 第492章 恢复母亲的位份 众人看到雁未迟走过来,都各有神色。 这明阳郡主和她的两个孩子,自然是态度倨傲,神情不屑的。 那三个姨娘倒是谦卑,纷纷周全了礼数。 这毕竟是太子妃。 那三小姐雁轻妤,还特意走到雁未迟面前,欢喜的开口道:“大姐姐,好久不见了。” 庶出的女儿,没有自由。不像雁轻姝那样可以自由出入侯府。 所以雁轻妤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几次自己的院子。 再加上雁未迟在庄子上生活十年。 二人确实许久不曾见面了,走在街上,也是互相认不得的。 “咳咳!”明阳郡主咳嗽了两声,吓得雁轻妤急忙退回到自己姨娘身边,乖顺的跟个小猫似的。 明阳郡主睥睨的瞥了一眼雁未迟,冷声道:“人都到齐了,就都跪着吧,等会儿老爷就来了!” 几个姨娘,带着自己庶出的孩子,纷纷在祠堂外面跪下。 而明阳郡主则带着雁轻姝和雁轻泓,进入祠堂。 这祭祖过程繁琐,还要念冗长的经文。 这一跪就是一两个时辰。 祠堂里面有软蒲团,跪一两个时辰起来,这腿都是要麻的。 祠堂外面都是石板地,跪一两个时辰之后,那两条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疼痛难忍。 这每年祭祖,对于这些姨娘和庶出的孩子来说,都像上刑一样难熬。 众人从来不敢有半句怨言。 可今日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众人看到,明阳郡主带着一双儿女跨过祠堂的门槛,还不等寻到位置跪下,雁未迟便先一步走进去,抢在了三人前面。 明阳郡主都愣住了。 她震惊的看向雁未迟,开口质问:“雁未迟,你疯了吗?这祠堂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还不滚出去跪着!” 雁未迟一边走到香案上拿香,一边冷漠的回应:“往大了说,我是当今太子妃,往小了说,我是雁家的嫡长女,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进入祠堂。” “嫡长女?”明阳郡主忍不住尖叫道:“雁未迟,你娘只是妾啊!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雁未迟回头看向她,勾唇冷笑道:“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会是。非要说谁是妾,那就是先进门为长,后进门为小。明阳郡主,从今日起,每逢初一十五,你都要在我娘灵位前,上一炷香。这才配得上你继室的身份。你说是不是啊,爹爹?” 雁未迟的眼神越过明阳郡主,看向她身后,姗姗来迟的雁寒山。 听雁未迟这么说,众人也纷纷看向雁寒山。 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个灵位,缓缓走进了祠堂。 明阳郡主见状皱眉质问:“老爷,这是谁的灵位?” 雁寒山不理会她,直接走上前,将灵位放置在合适的位置。 当灵位放好之后,明阳郡主才看清上面的字。 明阳郡主瞬间瞪大眼睛,怒声质问:“月从容?雁寒山你什么意思?!” 雁寒山平静的回应道:“从容乃是我结发妻子,当年贬妻为妾也是受制于时局。如今陛下已经不在追究月家的事情,还册封了未迟为太子妃,那么从容的位份,自然应该恢复。从今往后,月从容不再是我雁寒山的妾室,而是我雁寒山的嫡妻。” 第493章 祭祖不能带首饰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门外的三个妾室,除了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在这平役侯府,她们哪个没受过明阳郡主的气。 如今看到她吃瘪,自然心中暗爽。 而门内的明阳郡主,则是整个人都要气疯了。 她大户小叫的质问:“雁寒山,你有种再说一次?她是你的嫡妻,那我是什么?你把本郡主当成什么了?” 雁寒山冷眼看着明阳郡主,“明阳,重要的不是我把你当成什么,而是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不要在儿女面前丢人现眼了!来人,开始祭祖!” 雁寒山抖了一下长袍下摆,在最前面的位置跪了下去。 雁未迟看着明阳郡主勾唇冷笑一声,随后寻了雁寒山身后一个位置缓缓跪下。 明阳郡主见状,直接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只是还不等她踏出祠堂的大门,就听见雁寒山开口道:“祭祖乃是我雁家重中之重的大事,你若是不参与,那便是犯了七出之条。明阳,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呢?”雁轻姝忍不住为明阳郡主抱不平。 雁寒山看向雁轻姝,冷声道:“放肆!你娘若是传出不孝的名声,你以为你嫁去二殿下府上,会有好果子吃吗?还不赶紧劝你娘跪下!” 是啊,她马上就要出嫁了,这个节骨眼,若是传出明阳郡主的名声不好,那她的婚事可怎么办?会不会就此作罢了? 雁轻姝当即不敢再吭声了。 一旁的雁轻泓有心为自己母亲说两句话,却也不敢忤逆父亲。 其他的妾室更是根本不可能帮明阳郡主了。 明阳郡主怒火中烧,转身指着雁寒山的脑袋质问:“雁寒山,你是不是非要当着这个小贱人的面,羞辱我不可?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月从容,踩在我的头顶上?” 雁寒山平静的回应:“羞辱都是自己找的。你若规行矩步,谁也不能羞辱你!” 明阳郡主气得个倒仰,咬着后槽牙威胁道:“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他日你别后悔!哼!” 明阳郡主拂袖离去,宁死也不肯跪在月从容的灵位前。 雁未迟连头也没回,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才不在乎明阳郡主,是否会跪她的娘亲。 她要的就是雁寒山和明阳郡主夫妻反目! 雁未迟勾唇冷笑,随后朝着灵位磕了三个头,心中暗道:“娘亲,你放心,辜负你的人,伤害你的人,践踏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雁未迟磕完头之后,便伸手将手上的清香,插入面前的香炉里。 她这么一伸手,旁边的杜管家,便见到她左右手各带着一个镯子。 这白色的也就罢了,这蓝色的…… 杜管家走上前,低声道:“太子妃娘娘,这祭祖是不能带彩色物件儿的。有劳娘娘将这蓝色的镯子取下,老奴帮您保管着,等下祭祖结束,老奴再还给娘娘。” 雁未迟微微一怔,她确实不知道这个规矩,毕竟她过去也没有珠宝首饰啊。 雁未迟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荆钗布裙,确实没有人带首饰,就连雁寒山头上的发冠,都是纯黑色的。 第494章 有点诡异 雁未迟头顶也没有彩色的配饰,只是这蓝色的手镯,是上官曦送给她的,所以今日想了又想,还是带了出来。 没想到,竟是要摘下。 雁未迟无奈,将手镯取下,开口叮嘱道:“仔细着些,这是太子殿下赠与我的。莫要弄坏了。” 杜管家急忙道:“娘娘放心,老奴寸步不离的看着。”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雁未迟祭祖的时候,送亲的队伍,已经快要走到三十里亭了。 鱼飞檐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眉道:“师兄,咱们这队伍走的够慢的。这都未时中了,还没到三十里亭呢。照这个速度,咱们天黑之前回不去了。” 上官曦看向跟在马车旁边的长信王,开口道:“女儿远嫁,父亲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经此一别,再见就不容易了。随他们去吧。” 鱼飞檐撇撇嘴道:“我看那长信王就是自己瞎担心,那韩雨菲明明很高兴,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哎,话说回来,昨晚上后宫那么安静,这尉迟云昭,还真是心甘情愿,把无字天机书留下了?”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你别忘了,尉迟云昭是走了,可尉迟云瑾还留在京城,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破军。” 鱼飞檐点点头道:“看来是昨晚没机会下手,所以要另谋机会了。” 上官曦眉头微蹙,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真的是因为没机会,所以才放弃的么? 还是说,留下无字天机书书,另有意图? 也罢,左右后宫那一卷是假的,任由他们如何算计,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车队很快来到了三十里亭。 上官曦和尉迟云昭客气的道别。 长信王和韩雨菲,依依惜别。 一番叙话之后,这送亲就算是结束了。 众人启程回京,长信王心里憋屈,不愿跟上官曦和鱼飞檐同行,直接带着长信王府送亲的侍卫先走了。 徒留下上官曦和鱼飞檐两个人。 鱼飞檐撇撇嘴道:“这老头,跟咱们甩什么脸色啊,这不都是他妹妹一手造成的局面。” 上官曦平静回应:“走吧,我们也快些回去,莫要耽搁了。” 鱼飞檐提起明阳郡主,让上官曦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他昨晚连夜帮雁未迟雕刻了月从容的灵位,自然也猜到雁未迟今日要做什么。 虽然轻舟在她身边护着,一定不会让雁未迟出事。 可凡事都难保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此时此刻,上官曦归心似箭。 话音落下,便也策马离去,鱼飞檐紧跟其后。 兄弟二人跑了一阵子,天色便暗了下来。 眼看天就要黑透了,忽然前面走来了一队提着灯笼的人。 鱼飞檐急忙勒停马儿:“吁……我的天,幸亏他们掌灯了,不然咱们就直接撞上去了。” 天色太晚了,又正值月初,没有月光,刚刚的情况,确实有些危险。 上官曦也停在鱼飞檐身边,兄弟二人看到,那似乎是一队送殡的队伍。 人也不算太多,两个农户拖着一辆板车,板车后面还有两个人推车。 车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除此之外,便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走在队伍前面,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 这个组合……看着有点诡异。 第495章 雁未迟的镯子? 鱼飞檐皱眉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瞧瞧那银珰县主出嫁的排场,再看看这普通百姓,入土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啊。怎么连个棺木都没有呢?” 鱼飞檐身上摸索了一下,想给他们一些银子,摸来摸去,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带银子。 像他这种出身的人,出门哪里需要自己带银子,那都是随从带。 就算不带随从,只要自报家门,便可以让商户去逍遥王府结账,自然也不许随身携带银两了。 鱼飞檐无奈的耸耸肩:“师兄,咱们走吧!” 此处路有些窄,上官曦见状开口道:“死者为大,让他们先过吧。” 鱼飞檐没有意见。 片刻后,那些送殡的人,缓缓走过来。 与上官曦和鱼飞檐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板车忽然压到一块小石头,颠簸了一下。 颠簸并未影响活人走路,却导致板车上的尸体,滑落一支手臂。 虽然眼下天色已晚,可上官曦和鱼飞檐,还是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姑娘的手臂。 白皙纤细,手腕上,还带着一支镯子。 看到那个镯子,上官曦瞬间瞳孔一缩。 这不是他送给雁未迟的那个沧海南星么? 板车上的人,是雁未迟? “站住!”上官曦一声高喝,而那几个送殡的人,仿佛没听见一般,当即加快脚步,朝着远方跑去。 上官曦直接调转马头,直接冲向那板车。 那些拉车和推车的人,见上官曦追过来,索性扔下板车,不再理会,直接窜入路旁的树林中。 上官曦来到板车旁边,急忙翻身下马,二话不说掀开了车上的白布。 “未迟!”上官曦一声惊呼。 声音还没落地,那板车上的少女便忽然朝着上官曦,抛出一大把白色粉末。 “师兄!”晚来一步的鱼飞檐正要上前相救,忽然从面前土地里弹出一根绊马索。 砰的一声闷响,鱼飞檐连人带马,摔了个跟头! —— 京城,太子府。 太阳下山之前,雁未迟总算是回到了太子府。 开枝和散叶拿来药油,轻轻的给雁未迟揉搓着膝盖。 开枝皱眉道:“这雁家的规矩怎么这么多,祭祖而已,心意到了就行了呗,非要跪这么久。娘娘这膝盖都红了。” 雁未迟也觉得膝盖不太舒服,可比往年却好受太多了。 这毕竟下面还有软蒲团垫着,顶多就是有点酸麻。 若是按照往年,跪在青石板上,那没有个三五日,都是走不顺畅路的。 雁未迟开口道:“无妨,也没有受伤,你们两个别忙活了,出去看看太子殿下回来了么?” 天都黑了,上官曦就算送到三十里亭,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才对。 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人呢? 开枝将手上的药油交给散叶:“奴婢去看看。” 雁未迟点点头,摸索向自己手腕上的沧海南星。 不知怎的,这天都黑了,也没见上官曦回来,让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呢? 果不其然,开枝跑去前院问了问,带回来的消息仍旧是上官曦尚未回来。 第496章 上官曦迟迟未归 “王妃娘娘,您是不是饿了,要不让厨房传膳吧。太子殿下今天离开的时候吩咐了,让娘娘不必等他一起用晚膳。这三十里亭距离可不算近,一来一回,是需要一些时候的。”开枝开口安抚着。 雁未迟微微摇头,她没什么食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檀香熏了一下午,还是因为担心上官曦的安慰,总之她现在吃不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眨眼间已经戌时初了。 雁未迟实在是坐不住了。 她来到前院,开口吩咐道:“轻舟重山,你们两个一个去城门口打听一下情况,一个去长信王府看看长信王回来没有。” 二人也有些担忧,当即领命离去。 琴相濡见状开口安抚道:“太子殿下武功高强,还有鱼世子随行,不会有什么事的。” 雁未迟皱眉道:“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你今日回侯府祭祖,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雁未迟为何会如此惴惴不安。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的过程,发现一切都是按照她所期待的情况发生的。 她顺利的将月从容的灵位送进了祠堂。 顺利的让雁寒山重新承认月从容嫡妻的位置。 也顺利的让雁寒山和明阳郡主,夫妻反目。 仔细想想,并未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啊。 雁未迟眉头紧锁陷入思考。 许久之后,她猛地瞪大眼睛,惊呼一声:“糟了!” “怎么了?”琴相濡皱眉追问。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焦急的回应:“我今日回侯府一切顺利,没有发生任何事。” “那为何糟了?”琴相濡有些不明便。 雁未迟皱眉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才糟了!之前明阳郡主亲自来太子府,想抓我回侯府。我虽然不知她心里盘算什么,可她如此激进让我回去,没道理什么手脚都不做,让我好端端的再出来。如今想来,或许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我,而是太子殿下?” 琴相濡仔细思忖片刻,顿时脸色一凛:“你的意思是,明阳郡主以祭祖之名,将你困于侯府。而后再以你为饵,引太子殿下入局?” 雁未迟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我不在殿下身边,还去了侯府,殿下一定会很担心。但凡有一点与我相关的事,必然能引起殿下的注意。明阳郡主……一定是对殿下动手了。” 雁未迟话音未落,就朝门外走去。 琴相濡见状急忙阻拦:“等一下,你先别急。眼下只是你猜测而已。太子殿下不是愚钝之人,不会那么容易被骗。” “可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啊!”雁未迟甚至怀疑明阳郡主会不会和长信王合谋,一同在今日送亲路上,对上官曦暗下杀手。 就在她焦急不已的时候,轻舟和重山,急匆匆回来了。 轻舟脸色严肃的开口道:“启禀娘娘,城门已经落钥了,守城侍卫说不曾见过殿下和鱼世子回城。” 第497章 直接打晕 重山也开口道:“启禀娘娘,长信王已经在两个时辰前就回府了。属下开口求见,被长信王府的人挡了回来,说是王爷心情不好,谁也不见。” 雁未迟的脸色陡然一变,“果然,殿下果然出事了!” “啊?太子殿下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轻舟焦急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摇头道:“我现在也说不好,但是殿下必然是遇到了麻烦。” “属下这就带人去找!”轻舟话音未落,便转身往外走。 重山见状急忙道:“我也去!” “等一下!”雁未迟开口道叫住二人。 “是要出去找,但是不能都去。轻舟,你带侍卫出城,沿着送亲的路线去寻找蛛丝马迹。重山,你带上几个信得过的人,武功好一点,跟我走!”雁未迟话音落下,便抬步朝外走去。 琴相濡不知她要做什么,可他心中担忧,也急忙跟上。 只是在出太子府大门之前,琴相濡看向张管家,开口叮嘱了一句:“张管家,劳烦你去通知后院那位青鲤姑娘,就说鱼世子深夜未归,可能出事儿了。” 张管家明白了,这青鲤是逍遥王府的影卫,跟她说太子出事儿了,青鲤未必会理会。 可若是说鱼飞檐也没回来,青鲤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张管家连连点头:“老奴明白了,琴大夫,您一定要护着娘娘啊!” 琴相濡略显尴尬的点点头,他倒是想,可他也得能做得到才行啊! …… 琴相濡以为雁未迟是要带着侍卫,去平役侯府兴师问罪。 可他没想到雁未迟竟是带着侍卫,来到了青云书院。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官家书院,大部分的官家子弟,都在这个书院求学。 历年来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出自青云书院。 雁未迟来这里做什么?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只见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随后走到青云书院紧闭的大门前,轻轻叩门。 咄咄咄!咄咄咄! 片刻后,一个小厮从里面打开大门,疑惑的看向眼前人。 “你们是何人?这么晚了,有何事?”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抱歉打扰了,我是平役侯府小公子,雁轻泓的姐姐,今日他从府上走得急,落下一本功课,我特意给他送来。” 那小厮微微点头道:“这个时辰,众位学生怕是已经休息了,要不你讲功课给我,我去转交可好?书院都是男子,你进来,大有不便。” 雁未迟很好说话的开口道:“是是是,那是自然,不能坏了书院的规矩。不过家母还有几句话要叮嘱弟弟,若不然这样,劳烦小哥去通传一声,让泓儿来门口见我可好?他若是已经睡了,那便作罢!” 雁未迟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小厮。 小厮见钱眼开,急忙收了银子开口道:“那小姐稍候,小的这就去通传。” 那小厮离开后,雁未迟叫来重山,低声吩咐道:“人一露面就给我按下,直接打晕,不要多话。” 重山微微一怔,略显担忧的说道:“这是侯府公子,这么做……不合适吧?” 第498章 天塌了,我来扛! 雁未迟冷声道:“照做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来扛!” 在雁未迟看来,没有谁的性命,能比上官曦更重要! 重山听到这话,当即不在迟疑,站在了门口一侧。 片刻后,那小厮果然将雁轻泓带出来了。 “今日不是刚回过家,姐姐怎么又找过来了?难道是母亲出事儿了吗?” 雁轻泓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那小厮回应道:“小人也不清楚,雁小姐就站在门外,公子您自己去问问吧。” 雁轻泓挥挥手:“你先退下吧。” 雁轻泓也怕家里有什么丑事儿,被书院的人听了墙角去,急忙就将小厮打发走了。 然而他刚打发走小厮,自己就后悔了。 因为他一出门,看到的不是雁轻姝,而是雁未迟。 雁轻泓瞪大眼睛,惊讶道:“雁……雁未迟?你怎么……” 砰! 重山一记手刀,直接打晕了雁轻泓。 雁未迟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开口道:“去侯府!” —— 平役侯府。 今日祭祖颇为劳累,众人晚上早早就歇了。 雁寒山也因为跟明阳郡主产生了龃龉,所以今夜睡在妾室的院子里。 整个侯府都像往常一般静谧,只有明阳郡主的院子里,还掌着灯。 下人们不知道为何郡主这么晚还不休息。 但是大家都知道,今日郡主受了气,估摸着也是气的睡不着吧。 眼看二更鼓都敲响了。 婢女春兰和秋菊,正商量着要不要去劝说明阳郡主休息,忽然看到一个外院的小厮跑了进来。 那小厮一边朝着这边跑,一边焦急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夫人,夫人您快出来啊!” 春兰厉声训斥:“住口,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吓到夫人可如何是好?” 那小厮苦着脸道:“春兰姐姐,快去通报夫人,小少爷被大小姐抓了,眼下大小姐正押着小少爷,在前院吵着要见夫人呢。” “什……什么?”春兰有些没听懂。 这雁未迟抓雁轻泓做什么? 她本想问个清楚,再进去通传。 可没想到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明阳郡主焦急的冲出来,大声询问:“你什么?泓儿怎么了?泓儿在哪?” 那小厮紧张道:“夫……夫人,就在前院,您快过去看看吧。管家已经去通知老爷了!” 明阳郡主当即不再迟疑,提着裙摆,飞速朝着前院跑去。 等侯府众人都抵达前院的时候,就看到这里已经站满了太子府的侍卫。 雁未迟站在众人前面,而雁轻泓则被困在院子中间的照壁墙上。 雁寒山见此一幕诧异道:“未迟,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把泓儿抓来了?”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爹爹,这件事与你无关,准确的说,与泓儿也无关。可我若不抓泓儿,只怕没办法从明阳郡主口中,问出几句实话。”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略显紧张的狡辩:“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快放了泓儿!” 第499章 我没什么耐心 雁未迟冷眼看向明阳郡主,“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没什么耐心。我只问你一次,太子殿下在哪?” “太子?”雁寒山露出愕然的表情:“太子殿下不是去送亲了么?他还没回来?” 雁寒山又看向明阳君主,难以置信的询问:“这事儿跟你有关?” 明阳郡主急忙道:“老爷,你别听她胡说,我哪里知道太子去哪了?你快让她放了泓儿啊!” 雁未迟追问:“你不说是吗?确定?” 明阳郡主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我说了,我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行踪,怎么可能与我交代!” 不等明阳郡主话音落下,雁未迟就给重山递了个眼神。 重山立刻上前,咔嚓一声,动作利落的卸掉了雁轻泓的下巴。 “啊——”雁轻泓一声惨叫,瞬间从剧痛中清醒过来。 “泓儿!”明阳郡主朝着雁未迟扑过来。 雁未迟伸手一挥,仿若祭奠死人一般,在面前洒下一瓶药水。 那些药水落在地面上,竟是把青石板的地面,灼烧出一个个坑洞。 滋滋的冒着气泡和浓烟。 这是什么东西? 雁未迟冷漠的开口道:“化尸水,剧毒无比,只需要一滴,就可以毒死十头牛。谁若是不怕死,大可以走过来试试!” 听到这话,明阳郡主急忙站住脚步。 她惊恐的大喊:“雁未迟,你疯了吗?你……你竟然敢对我们用毒?来人,快来人啊!” 雁寒山也皱眉道:“未迟,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放了泓儿。他毕竟是你弟弟啊!” 雁未迟看向明阳郡主,继续道:“不挖了她的心头肉,她怎么知道什么叫痛?我说过了,我没什么耐心!重山!” 重山立刻上前,咔嚓两下,又卸了雁轻泓一条胳膊。 “啊——娘哇!啊……我!” 雁轻泓想说救我,可他下巴脱臼,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哇哇哇的发出惨叫声。 “疯了,疯了!雁未迟你真是疯了!来人,去长信王府!去报官!” 雁未迟并未阻拦下人离开,只是冷漠的开口道:“你大可以去找帮手,看看你的帮手先到,还是你儿子的命,先没!” 雁未迟走向雁轻泓,伸手撑开他一只眼睛,随后拿起刚刚那小药瓶,作势就要往里面倒。 “不要!未迟,不要,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雁寒山也紧张起来,刚刚那药水的毒性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连青石板都能轻易腐蚀,这若是倒在眼睛里,雁轻泓哪里还有活路啊! 雁未迟不理会雁寒山,只看向雁轻泓开口道:“小轻泓,你可别怪姐姐,是你娘为了一时之快,不顾你性命。来世再投胎做人,可以定要擦亮这双眼睛,选一个好人家。”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忽然朝着雁轻泓眼里倒药水。 千钧一发之际,明阳郡主大喊道:“是陆吾!” 雁未迟抬起药瓶,那一滴药水滴落在雁轻泓面前的地面上,发出骇人的滋滋声! 第500章 抽她! 雁未迟转头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明阳郡主白着脸,哭喊道:“与我无关啊,是陆吾……陆吾跟他有私仇,说是今日要在官道设伏,与太子殿下算算账。具体……具体他要做什么,在哪儿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快放了泓儿,放了泓儿!” 雁未迟冷声道:“陆吾一个江湖败类,没有你给他撑腰,他敢对太子殿下下手?你当我是傻子么?!”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想着他们自己去找人,必然是没头苍蝇一般,耽误时间。 倒不如让明阳郡主派人去。 她看向明阳郡主厉声道:“立刻派人去阻拦陆吾,把太子殿下安安稳稳的给我送回来。但凡他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在你儿子身上,戳他十个窟窿!” 雁未迟朝着重山伸出手,重山立刻拿出匕首,递给雁未迟。 明阳郡主见状哭喊道:“不要,不要,老爷你快阻拦她啊,那可是泓儿啊!老爷!” 雁寒山也觉得雁未迟不像在吓唬人。 可他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去全雁未迟? 他看向面前的明阳郡主,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直接将明阳郡主打翻在地! 明阳郡主震惊的连哭的都忘了。 夫妻这么多年,这雁寒山对她,一直是百依百顺,别说是动手打她了吗,就平日里争吵,都不敢还嘴。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窝囊,情愿带上一顶绿帽子,也不敢揭穿明阳郡主的恶行了。 可如今…… 如今他竟然动手打她? 雁寒山声音有些颤抖的怒斥道:“你……你真是疯了,你这个疯妇!那可是当今太子啊!太子殿下再不受宠,也是陛下的嫡长子!你……你这是要连累我们整个侯府,都去给你陪葬吗?!” 是啊,那可是太子啊! 一个大不敬都能诛杀九族,她居然敢行刺? 雁寒山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老爷!”杜管家急忙上前搀扶,身后的家丁丫鬟也围了上来。 后知后觉的雁轻姝,和那些个姨娘,也被前院的动静吵醒,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明阳郡主也愣住了。 她刚刚太担心雁轻泓,一紧张怎么就承认了呢? 她不该承认的,她不能承认啊! 她……她这不是救雁轻泓,她这是要害死全家人了啊! “不,不是我,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哥哥,哥哥呢,快去找我哥哥啊!” …… 被明阳君主呼唤的长信王,此刻已经收到了侯府的消息。 长信王皱眉看着前来传消息的下人,疑惑道:“你说什么?雁未迟绑架的雁轻泓,在威胁明阳?” 那下人连连点头:“是,是啊王爷,您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可凶了,直接就卸了小公子的下巴啊!郡主都急哭了!” 长信王诧异的瞪大眼睛,似乎想不通雁未迟为什么这么做。 他询问道:“她为何要如此?可有说原因?” 下人紧张的回应:“说是……说是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向郡主询问,太子殿下的下落。” “太子?!”长信王惊呼一声。 第501章 让你断子绝孙 “太子殿下没回来,跟明阳有关?”长信王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下人苦着脸道:“王爷,小人也不清楚啊,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长信王习惯性的朝着门口走去。 可是刚踏出房门,忽然脚步一顿。 他心道一声:“不行,我不能去。此事若是真的跟明阳有关,那这就是欺君之罪。我若是去了,非但帮不上她,还会被她牵连!这个蠢货啊!怎么敢对太子动手?就连我和安国公那个老狐狸,都不敢正面下手,只能背地捅刀,她……她怎么敢啊?!” 长信王气的脸红脖子粗,怒斥道:“你给本王滚回去告诉她,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滚出去!” 那下人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抬步跑出去,生怕长信王一怒之下,一刀解决了他。 眼看平役侯府的人走了,长信王才急忙叫来府上侍卫,开口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打听一下太子的情况。你们两个,去京兆府报案,就说雁未迟绑架平役侯小公子,让他们赶紧派人去救人。” 长信王自己不能出面,可他也不能真的放任那个妹妹不管。 那雁轻泓是他的亲外甥,怎么也不能死在雁未迟手上啊! 于是一炷香后,京兆府的捕头江漠,便亲自率领一队侍卫,来到了平役侯府。 明阳郡主见有人来帮忙了,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焦急的大喊着:“快,快把他们拿下,雁未迟疯了,她竟然敢对我们用毒啊!” 江漠微微一怔,随后诧异的看向雁未迟:“太子妃娘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雁未迟冷冷的看向明阳郡主,语气森森的说道:“我让你派人去把太子殿下找回来,你竟然派人去报官?怎么?你以为我想做的事,这些侍卫就能拦得住了?” 雁未迟抬头看天,随后继续道:“半个时辰,我再给你半个时辰,若是见不到太子殿下。我立刻杀了他,让你们平役侯府,断子绝孙!” 一句“断子绝孙”直接把昏迷的雁寒山给吓醒了。 “不可啊!不可啊!未迟,未迟啊你冷静些,泓儿是无辜的,那是你亲弟弟啊!”雁寒山被搀扶着站起身。 他看向明阳郡主,焦急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未迟早就不是那个任由你欺负的小丫头了,你怎么就是看不清形势啊?还不赶紧把殿下接回来!” 明阳郡主咬牙道:“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明明是她在咄咄逼人。我已经说了,我根本不知道太子去哪了,是太子自己跟江湖人有私仇,这……这与我何干?” 说到这里,明阳郡主担心雁未迟又动手,急忙补了一句:“虽然与我无关,但是我可以让我大哥,帮忙找……找一找!” 明阳郡主看向辛嬷嬷。 辛嬷嬷紧张了咽了咽口水,急忙道:“老奴……老奴这就去王府,禀报王爷!” 辛嬷嬷往外走,雁未迟没有阻拦,只是给重山递了个眼神。 重山心领神会,立刻吩咐手下人跟上她的脚步。 第502章 夜夜做新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雁未迟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她要雁轻泓的性命有个屁用,她要的是上官曦平安无事。 然而她不知道是,陆吾抓了上官曦,却并未想要取他性命。 —— 城郊树林。 “师兄,师兄你醒醒,大师兄!”鱼飞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上官曦缓缓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棵大树上,身后则捆着鱼飞檐。 上官曦觉得有些头痛,而且手脚发软。 他皱眉道:“我中毒了。” “不是你,是你们!”陆吾一边说着话,一边阔步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拿起火把靠近上官曦,勾唇冷笑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武功如此卓绝的太子,竟然也会这么轻易被我抓住,可见那一句关心则乱,真是不假。” 若不是关心则乱,上官曦也不会仓惶的掀开那个“尸体”上的白布,自然也不会毫无防备的中招了。 上官曦看了看陆吾,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感觉他们的打扮并不像侯府的人,更像是江湖中人。 他开口询问道:“你不杀孤,便是有事所求,想要什么,直接说!” “求?呵!”陆吾冷笑一声:“我不喜欢这个字,你那个好太子妃,已经让我求过了,现在,我要让你求我!” 砰! 陆吾一拳打在上官曦的肚子上,疼的他忍不住干咳起来。 “咳咳!咳咳!” 鱼飞檐见状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混蛋!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别碰我师兄!” 陆吾勾唇冷笑:“鱼世子,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你们身上捆的可是鲛人筋,越挣扎,捆的约紧,到时候勒入皮肉,血肉模糊,可就不好看了。” 陆吾话音落下,鱼飞檐和上官曦便都感觉身上捆绑的绳索变紧了,可见陆吾并未说谎。 陆吾见二人老实了,便从腰间拿出那个蓝色的手镯,继续道:“上官曦,你看清楚了,这不是沧海南星,只是一个蓝色琉璃镯!” 陆吾轻轻一扔,手镯落在地上,啪嚓一下,应声而碎! 随后陆吾继续道:“不过只要我杀了你,想要从雁未迟手上拿走沧海南星,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你说对不对?没有你的庇护,没有了太子妃的身份。雁未迟……就会重新回到那个猪圈,过得连狗都不如!啊对了,她不是喜欢给人用毒么?到时候我也给她用点好东西,跟一群公猪在一起,保证她夜夜做新娘,日日都快活!你觉得怎么样?” 上官曦冷漠的看着陆吾,并没有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甚至脸上波澜不惊,仿佛都没有动怒。 陆吾不喜欢这样平静的上官曦,他揪住上官曦的衣领,咬牙质问:“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做?” 上官曦冷声道:“不是不敢,是你做不到!陆吾,念在你是九幽阁的人,本太子不想杀你。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可你若干碰雁未迟一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陆吾甩开上官曦,嘲弄一笑道:“就凭你?就凭你们两个软脚虾?” 第503章 他利用了明阳郡主 上官曦目光冷冽的看着陆吾,那种没有温度的视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让陆吾十分不自在。 陆吾身后的一个人凑上前来,低声道:“主子吩咐过,办正事儿要紧。” 主子? 说的是谁?明阳郡主么? 不等上官曦想清楚,陆吾便冷哼一声,不再东拉西扯,而是开口道:“上官曦,把无字天机书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无字天机书? 听陆吾提起这个东西,上官曦和鱼飞檐都有些惊讶。 鱼飞檐忍不住问道:“明阳郡主要无字天机书做什么?” 话刚说出来,鱼飞檐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不,不对,不是明阳郡主,她一个后宅夫人,只会拈酸吃醋,她要这东西有个屁用,你们不是明阳郡主找来的,难道是长信王?” 陆吾不理会鱼飞檐:“闭嘴,没问你话,少在那罗里吧嗦!” 陆吾看向上官曦继续道:“我知道,宫里那个无字天机书是假的,真的一定在你手上。痛痛快快把东西交出来。我不仅仅会放了你们,我以后也不会再帮明阳郡主做任何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若不交……” “你是帮尉迟云昭做事的!”上官曦开口打断了陆吾的话。 陆吾皱眉道:“老子帮谁做事,用不着你管,说,真的天机书,到底在哪?” 鱼飞檐刚要说话,上官曦便用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阻止他开口。 随后上官曦皱眉道:“不是尉迟云昭,也不是长信王府,难道你是帮安国公做事的?” “再废话,老子就要了他的命!”陆吾举起佩剑,搭在了鱼飞檐的脖子上。 上官曦眉头拧的更紧了。 因为从陆吾的表情上看,他刚刚的试探,都错了。 陆吾不是帮尉迟云昭,也不是帮长信王和安国公,更加不可能是帮明阳郡主。 或许他是跟明阳郡主,合谋了这一次的伏击。 可却不是他听命于明阳郡主,而是他利用了明阳郡主。 他执意要无字天机书,到底是为了谁呢? 上官曦有些想不通,可此时此刻,显然不是继续试探的好时机。 一来继续拖延,只怕陆吾会对鱼飞檐不利。 二来迟迟未归,他担心雁未迟那边会不会出事儿。 思来想去,上官曦开口道:“我只见过一个无字天机书,就是后宫里那一个,如果你说那是假的,那你就直接杀了我好了,我找不出第二个。” 陆吾微微一怔,随后与身边人对视一眼。 那人开口询问道:“太子殿下,你聪慧过人,也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拿到了无字天机书这样的至宝,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去。” 上官曦心中暗道:“果然,他们只是诈我!” 上官曦冷声道:“不要以己度人,一个没有字的竹简,又没有人会用,本太子要它何用?难道留着它,引你们这些飞来横祸么?” 鱼飞檐急忙帮腔:“就是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贪心吗?蠢货!” 第504章 穿肠烂肚的毒药 “闭嘴!”陆吾开口怒斥一声,随后看向上官曦继续道:“老子姑且相信你,那就把后宫里的天机书交出来!” 上官曦平静的开口道:“你将我捆于此处,我如何进宫去取?” “呵!怎么?你还想让我放了你?”陆吾嗤笑一声。 上官曦微微皱眉道:“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我,那你放了他,让他去取!” “把他放了?让他带着京城兵马过来围剿我们吗?上官曦,少在那动没用的心思。”陆吾严词拒绝。 上官曦轻哼一声:“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二人都被困于此,没人进宫,怎么帮你拿你想要的东西?” “告诉我东西放在哪,我自然会派人去取。” 上官曦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又想到他们手上有毒药,思忖许久之后,才继续道:“通常别国敬献的贡品,都会放在国库中。像无字天机书这样贵重的东西,应该会放在父皇私库里。且不说你们能不能顺利进入后宫,就算是能,你们也进不了父皇的私库。私库机关重重,若不了解其中门道,只会有去无回。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成功盗取过私库财物。不信我,就去试试看吧。” 陆吾跟身边人对视一眼,看起来有些半信半疑。 他身边人低声道:“皇宫守备森严,确实不是容易进去的地方。要不,就放那个小子去取?” 那人话音落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陆吾点点头,将小瓷瓶接过来。 随后看向上官曦开口道:“既然我们进不去,那他如何进得去?”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 说到这里,上官曦侧头,冲着鱼飞檐吩咐道:“飞檐,你先回太子府,去拿我的令牌。随后进宫去禀报父皇,就说我体内的寒毒发作了,急需火阳参续命。父皇一定会允许你去他的私库取药。到时候你点了随行太监的穴道,将无字天机书带出来。此事千万不要惊动旁人,尤其是不要惊动未迟,我不想让她担心。至于事后……我自会向父皇交代,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鱼飞檐眨眨眼,随后应声道:“好,我……我知道了。” 陆吾见鱼飞檐答应了,立刻从小瓷瓶里倒出来两颗丹药。 他仔细看了看,拿其其中一颗给上官曦服下,另外一颗给鱼飞檐服下。 随后威胁道:“这可是穿肠烂肚的剧毒,不过你放心,它的药效发作,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内,你带着无字天机书回来,我会立刻给你们解药,绝不食言。可你若没回来,或者带了旁人过来,亦或是没拿到无字天机书,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让你们二人,去黄泉路继续做兄弟了。” 陆吾话音落下,便命人解开了鱼飞檐的绳索。 鱼飞檐看向上官曦,上官曦闭了闭眼,示意他放心离去。 鱼飞檐当即点头道:“师兄,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话音落下,鱼飞檐便快步跑出树林。 陆吾也不会全然相信他,立刻命两个人跟上鱼飞檐的脚步。 第505章 去找雁未迟 鱼飞檐离开树林之后,便快速朝着京城飞掠而去。 然而他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皇宫,而是太子府。 什么火阳参,他听都没听过。 而且上官曦已经在戍边待了十年了,十年来从未回京,若是真的毒发了,又怎么可能在京城找压制的解药。 上官曦不是让他进宫,是让他去太子府找雁未迟。 因为他们都服了陆吾的毒药,倘若雁未迟能解开此毒,那么他们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鱼飞檐如是想着,便快速回到了太子府。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雁未迟并未在府上。 张管家见到鱼飞檐,欢喜的说道:“天啊,鱼世子,你可算回来了,太子殿下呢?” 鱼飞檐没有回答,焦急的询问:“太子妃呢?” 张管家急忙道:“太子殿下迟迟未归,太子妃担忧不已,带人去平役侯府要人了!” 鱼飞檐眉头紧锁,他知道身后还有人跟着他,所以他不能去平役侯府。 否则恐会引起身后的人怀疑,给上官曦带来危险。 鱼飞檐想了想道:“你立刻从后门出去,到平役侯府把太子妃找回来,切记不要惊动旁人。” 张管家连连点头,立刻从后门离开了。 而此时此刻,雁未迟还在跟京兆府的人对峙。 府衙的人让她放人,她固执的要求一定要等上官曦回来才放。 府衙的人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贸然动手。 可是碍于明阳郡主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去。 如此一来,情况便僵持不下了。 就在此时,张管家来到了侯府。 雁未迟看向张管家,瞬间面露欢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此话一出,明阳郡主也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张管家想到鱼飞檐的叮嘱,连忙摇头道:“不,不是,殿下没回来,老奴只是担心娘娘,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雁未迟面露失望,那明阳郡主倒是松口气。 看样子,她还盼着陆吾能将上官曦杀了。 雁未迟看向张管家,感觉他满脸都是欲言又止,于是便开口道:“重山,把人带上,我们走!” 走? 明阳郡主惊呼道:“站住!你要去哪?你要把我的泓儿带去哪?” 雁未迟看向明阳郡主,冷声道:“我要将他带去太子府,想要他平安回来,你就祈祷太子殿下平安无事。否则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行,不能走!老爷,你快劝劝她啊!江捕头,你还愣着做什么,拦住他啊!” 雁寒山满脸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江漠也是眉头紧锁,不知作何举动。 雁未迟见府衙的人挡在门口,转头看向江漠,开口道:“江捕头,我只是教训自己弟弟而已,可明阳郡主,是涉嫌谋害太子殿下。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应该帮谁才对。莫要一不小心,成了从犯!” 江漠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那……那下官送太子妃回府!” 他不能就此离去,可也不敢轻易阻拦,只能找个借口,跟在雁未迟身边。 第506章 不如来聊聊天? 雁未迟也知道他身在其职,身不由己,便没有拒绝,当即带着众人,走出了侯府。 刚走出侯府,张管家就迫不及待的低声禀报道:“娘娘,娘娘,不能带这么多人回去啊。鱼世子回来了,让老奴只找娘娘一人回府,说是有要紧事。” 鱼飞檐回来了? 一旁琴相濡也低声道:“鱼世子不会将太子殿下置之不顾的,他能回来,至少说明太子目前还是安全的。” 雁未迟听到这话,重重松口气。 她看了看那雁轻泓,思来想去之后开口道:“重山,你带着雁轻泓去找个医馆,把他的下巴和脱臼的手臂接上。弄好了之后,再回太子府。我和琴大夫,先走一步。” 重山没有拒绝,当即领命离去。 江漠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重山,最后还是决定,跟在人质身边,更为妥当。 一炷香后,雁未迟便带着琴相濡和张管家,悄悄的从后门回到了太子府。 而此时的鱼飞檐,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他担心继续耽搁下去,尾随他的人,会觉察不对劲儿,回去伤害上官曦。 好在雁未迟还是回来了。 “鱼世子!太子殿下呢?”雁未迟焦急的询问道。 鱼飞檐急忙道:“小嫂嫂放心,师兄他没事,我们都服用了毒药,你快给我把个脉,看看这种毒,能不能解!” 倘若毒能解,那就不用受人牵制了。 “中毒?”雁未迟有些惊讶,连忙伸手去给鱼飞檐把脉。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也上前拉住鱼飞檐另外一只手。 虽然他不太擅长毒术之道,可他医术高明,多少也能帮上忙。 然而令二人都有些惊讶的事,鱼飞檐脉象一切正常。 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随后开口道:“鱼世子,你并未中毒啊。” 琴相濡也点点头,表示雁未迟说的是对的。 鱼飞檐瞪大眼睛,随后皱眉道:“陆吾那个王八蛋,原来是吓唬我们的。” “陆吾?真的是他抓了你们?他为何要吓唬你们?太子殿下又在哪?”雁未迟迫切的想知道上官曦的下落。 鱼飞檐将今晚之事,告知雁未迟,随后开口道:“既然我们没有中毒,便也不必畏首畏尾了,我现在就带人去救师兄。” 鱼飞檐刚要走,忽然被琴相濡拉住了手腕:“且慢!” 鱼飞檐转头看向琴相濡,面露疑惑。 琴相濡开口道:“我想,或许太子殿下,不需要我们营救。” 这是何意? …… 城郊树林。 上官曦平静的耗着时间。 陆吾和他的手下,倒是走来走去,十分不安。 许久之后,陆吾问向手下:“多久了?” 那人回应:“半个时辰了。” “才半个时辰?怎么感觉过去了很久了?”陆吾看了看天色,焦躁不安。 一旁的上官曦见状开口道:“何必这么着急,我在你手上,他一定会回来的,不妨我们聊聊天。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陆吾看向上官曦,冷哼一声:“都说黎国太子冷面如霜,惜字如金。怎的今晚这么有兴致,与我聊天?” 上官曦开口道:“因为我很好奇,那无字天机书,到底要如何使用?那东西我仔细看过了,平平无奇!” 第507章 关于天机书的秘密 陆吾白了一眼上官曦,没好气的说道:“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瞎惦记了。” 上官曦勾唇浅笑:“说的也是,左右那个东西,男人也用不了。” 男人用不了? 陆吾诧异的看向上官曦:“此话何意?你知道如何使用天机书?” 上官曦摇头:“我说了,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说男人用不了?”陆吾追问道。 上官曦继续道:“是尉迟云昭,无意中提及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他,或者,去京城问待嫁的尉迟云瑾。” 陆吾眉头紧锁,面露疑虑。 随后他继续追问:“你还知道什么?” 上官曦摇头:“其他就不清楚了,尉迟云昭献宝也并非出自真心,又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们。不过……” 上官曦说到这里,故意迟疑。 陆吾皱眉道:“不过什么,把话说清楚。”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不过他曾提及,那个承装无字天机书的木盒,别有千秋。天机书不可离开木盒超过一日,否则就会失去它的作用。” 陆吾猛地瞪大眼睛,急忙道:“你刚刚怎么不说?怎么不叮嘱鱼飞檐连盒带书一起拿出来?” 上官曦看向陆吾,发现他满脸急色,随后安抚道:“我想,他应该不会只拿竹简,不拿木盒吧。” “你想?你想有用吗?”陆吾看向身后的手下,开口叮嘱道:“你快去追上他们,看看能不能在皇宫附近见到他们。” 那人也十分焦急,当即转身离去。 上官曦环视四周,喃喃自语道:“走了三个,还剩四个。应该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陆吾没听清。 上官曦回应道:“我说……我又想起一件事来。” 陆吾气的咬牙:“废什么话,到底还有什么关于无字天机书的事情,痛痛快快说出来!” 上官曦看向他身后的人,低声道:“这应该是个秘密,你靠近一点!” 这上官曦中了毒,又被捆了手脚,陆吾对他并没有过于防备,当即上前两步,来到近前,附耳倾听。 上官曦低声道:“你可还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 陆吾疑惑蹙眉:“什么?你说你想起一件事来?” 上官曦勾唇冷笑:“我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砰! 上官曦用内功震断了身后树干。 虽然这鲛人筋不会轻易折断,可这身后的树,却并非无坚不摧。 之前没有挣脱,是因为身后绑着鱼飞檐,上官曦贸然用内功,恐会伤及他。 现在自然可以无所顾忌。 震碎了树干,上官曦瞬间就恢复了自由,不等陆吾反应过来,便一掌打在陆吾胸口上。 砰的一声巨响,陆吾被打飞十步开外,直接撞在一个手下身上,二人重重摔在地上。 被陆吾撞击的那个手下,当场昏死过去。 陆吾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顾不上嘴角流出鲜血,难以置信的询问:“你……你怎么……你怎么没中毒?” 他的毒是可以封锁内功的。 上官曦当然会中毒,若不是中了迷药,也不会被陆吾绑在此处。 第508章 死士背后是谁 可他之前就跟雁未迟说过,他虽然会中毒,但是不会一直被毒药束缚。 因为他体内的寒蛊之毒,会将所有毒素吞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然而这件事,他是不会告诉陆吾的。 另外两个手下见状立刻提着刀砍向上官曦。 然而双方实力悬殊,不出十招,那两个人便纷纷落败,摔在地上。 上官曦用脚挑起地上的佩刀,拿在手上走向陆吾。 “说,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陆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另外两人,点点头。 这是何意? 就在上官曦疑惑的时候,三人齐刷刷用力咬牙。 上官曦瞳孔一缩,惊讶道:“死士!” 竟然牙齿藏毒,打不过就自尽了? 上官曦顾不上另外二人,连忙去捏陆吾的下巴。 陆吾趁机甩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这东西跟之前那尸体扔出来的一样,都是迷药。 上官曦急忙闪身退后,而陆吾便趁此机会,飞速脱身离去! 等那些白色粉末散去之后,树林中,已经没有了陆吾的身影。 上官曦检查另外三人情况,发现他们都已经死了。 “欺骗自己的手下自尽,自己却逃之夭夭,你还真是个小人!” 上官曦扔下手上兵器,快速朝着京城折返。 —— 太子府。 就在上官曦忙着跟陆吾周旋的时候,鱼飞檐也没闲着。 他带着太子府的侍卫,将那两个尾随他的人抓了起来。 只是那两个人也是死士,发现自己无法脱身,当即咬碎了口中毒药,当场暴毙。 雁未迟检查了一下二人口腔的东西,开口道:“是河豚毒,瞬间便可取人性命。” 鱼飞檐惊讶道:“他们都是哪来的,竟然都是死士。” 琴相濡开口道:“培养死士可不容易,既需要财力,也需要耐心,最重要的是,需要手上攥着他们的把柄。一些比他们性命还要重要的把柄。不然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去死的。” 鱼飞檐摸着下巴揣测着:“这财力,安国公府、长信王府、平役侯府,似乎都不缺。这耐心,长信王是没有的。他是个粗人,喜欢大刀阔斧的当面迎敌。安国公和平役侯,倒像有耐心的人。” 雁未迟接话道:“不会是我爹。” 二人齐刷刷看向她,雁未迟继续道:“不是我为他辩解,只是他今日刚刚与我谈妥,以后会依附太子府。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对太子殿下出手?再者说,今日之事,与陆吾相关,而陆吾和明阳郡主有奸情,又怎么会听我爹的命令。” 这倒是不假。 “那说来说去,便只剩下安国公了。”琴相濡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就响起了上官曦的声音:“不是安国公。”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便见到上官曦阔步走进来。 雁未迟眼睛一亮,急忙扑上去:“太子殿下,你总算回来了,你可有受伤?” 雁未迟满脸急切的模样,被上官曦尽收眼底。 过去征战沙场,也会有手下将领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可那些担心,似乎从来没让他有过任何动容,反而觉得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第509章 难道是他? 如今看到雁未迟眉头紧锁的模样,上官曦竟是心中生出些许愧疚。 他伸出手,轻轻摸向雁未迟的眉心,柔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孤没事。” 雁未迟抬手将上官曦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 随后娇嗔道:“什么没事,我要看过了才能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没事!” 雁未迟攥住上官曦的手腕,开始给他诊脉。 鱼飞檐也走过来,开口道:“唉,大师兄,原来你没中毒,那你刚刚怎么不早点出手,害我担心这么久。” 上官曦回应道:“也不是没中毒,只是中毒之后,毒性渐渐被体内蛊虫化解了。” 这就是琴相濡为什么说,不用去救上官曦的原因。 真正需要被营救的,是鱼飞檐。 所以上官曦才设计,让鱼飞檐先回来。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你怎么样,体内的毒可解了?” 鱼飞檐摇摇头:“我是真的没中毒。” 上官曦诧异的挑眉。 雁未迟确认上官曦无恙之后,松开他的手腕,开口道:“鱼世子确实没有中毒。”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原来是陆吾吓唬我们。” “他是没有中毒,不过你体内有中了软筋散的迹象,虽然毒性微弱,还是喝一碗排毒的汤药吧。”雁未迟开口叮嘱道。 上官曦想说,再等等他体内的寒蛊之毒,就会将软筋散都吞噬了。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想辜负了雁未迟的好意,便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连忙跑去开方子。 琴相濡和鱼飞檐对视一眼,随后有纷纷摇头别开脸。 谁见过上官曦这么温柔的模样啊! 简直刺眼!两情相悦什么的最讨厌了,哼! “哎呀好了好了,大师兄你别看了,小嫂嫂又不会原地消失了。你快跟我说说,陆吾去哪了?你杀了他么?” 上官曦微微摇头,将今晚发生的事,告知给众人。 琴相濡听完之后,皱眉道:“看来陆吾身后的人,不是当今皇后,也不是明阳郡主。” “啊?为什么?”鱼飞檐不理解。 琴相濡解释道:“太子提及此物男人不能用,陆吾显得有些紧张,那明显他的主子就是男人啊。” “啊!”鱼飞檐了然了。 走回来的雁未迟接话道:“他背后的人,不是皇后,也不是明阳郡主,依我看,他背后的人,或许都不在京城。” “啊?这又是为什么?”鱼飞檐还是不懂。 雁未迟无奈一笑:“因为太子殿下刚刚骗他,天机书离开木盒一日便不行了。倘若他的主子在京城,便不会紧张的要将木盒带走。他主子,至少要在距离京城一日以上的路程,他才会如此担忧急切。” 琴相濡点头认同。 随后看向上官曦:“看来,有一股不在京城的势力,正在图谋着什么。太子殿下可还记得那当铺的老板?至今尚未找到呢。” 上官曦点点头,蹙眉道:“我也想到此人,不过我想不通他的目的。要无字天机书,可以说是私欲。将遗失多年的金丝凤羽拿出来,又是意欲何为?而且……这两件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做的呢?” 众人都不得而知。 第510章 去床上等我 雁未迟开口道:“无论他是谁,既然已经冒头了,必然有藏不住尾巴的时候。那个陆吾就是突破口,我们可以继续从他身上下手。” 上官曦点点头道:“或许,应该去九幽阁一趟。” 鱼飞檐急忙道:“那明日,我跟天枢去吧,打听一下陆吾的情况。” 上官曦没有拒绝。 “启禀太子妃,雁轻泓已经带回来了,下巴和手臂都接回去了,眼下人没有大碍了,不知该如何处置?”重山走过来,开口禀报着。 上官曦听得有些糊涂,疑惑道:“雁轻泓?他受伤了?来府上求医?” 雁未迟干笑一声:“不,不是,是我弄伤他的。” 雁未迟看向重山开口道:“送他回侯府吧,对了,再给明阳郡主带一句话,让她好好照看我娘的灵位,若有闪失,以后雁轻泓受的伤,就不仅仅是脱臼这么简单了。” 重山领命离去。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雁未迟,“你今晚……做了什么?” 一旁的琴相濡苦笑一声:“今晚的雁姑娘,做了一件让明阳郡主此生难忘的事。” 话音落下,琴相濡便拱手告退了。 鱼飞檐见状立刻回去休息了,二人极有眼里的给上官曦和雁未迟,留下的独处的时间。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又看向自己的衣服,想了想说道:“孤先去沐浴更衣,你洗好了,去床上等我。” 嗯? 雁未迟瞪大眼眼睛,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呢? “你不对劲儿!”雁未迟嘟囔了一句。 上官曦都转身走了,听到她说话,忍不住又回头看向她:“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说我……我这就去!” 上官曦微微点头,阔不离去。 …… 片刻后夫妻二人都梳洗干净,来到了霜寒院的卧房。 雁未迟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殿下,都四更天了,你快要上朝了。” 上官曦翻身上了床榻,柔声道:“不着急,将你哄睡了,刚好可以去上朝。” 哄? 雁未迟觉得这个字……也有点暧昧。 她抿了抿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需要太子殿下哄了。” 上官曦反驳道:“若不是小孩子气性,又怎么会不顾后果的,绑架侯府公子呢?那还是你亲弟弟,这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原来上官曦已经知道事情原委了。 雁未迟坐起身,不服气的开口道:“他算哪门子的亲弟弟,我可不认他。再说了,当时你下落不明,我一心只想救人,哪里还能管得了名声?跟性命相比,名声不值一提。” 上官曦面对她坐着,有些好笑道:“那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明阳郡主动的手呢?若是你威胁错了呢?” 雁未迟撇撇嘴道:“明阳郡主费尽心思让我回去祭祖,却没有对我动手,那她肯定另有所图。我十有八九不会猜错。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猜错了,那明阳郡主身后站着长信王。长信王的势力遍布京城,他想救自己的外甥,就必须帮我先救殿下。有他帮忙,总比我自己瞎找要好。” 所以无论是不是明阳郡主做的,雁未迟都要用此方法,威胁明阳郡主救人。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振振有词的模样,想到她不顾后果的举动。 忽然开口问道:“未迟,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511章 超脱纯友谊 “啊?!”雁未迟一声惊呼,吓得一哆嗦。 这……这上官曦说什么呢? 哪有人这么问的! 这……这也太直接了啊!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上官曦,整个人僵在原地。 上官曦蹙眉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雁未迟感觉一时间呼吸都乱了,喉咙里的肌肉也在痉挛,让她有些难以发声。 许久之后,她才慌乱的否认:“说……说什么呢!别瞎说!我才不喜欢呢……我就是救人心切啊!就算……就算不是你,是鱼世子,是琴大夫,我也会……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上官曦听到这个答案,心情有几分复杂。 半是酸涩,半是释然。 他当然希望听到雁未迟表达爱意,可他又害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一份倾慕之情。 雁未迟不喜欢他,那来日他若毒发身亡,雁未迟也不会过于伤心了。 如此……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上官曦浅浅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有一副,侠骨柔肠。” “那……那是!那当……当然了!好了好了,别说了,我都困了!”雁未迟尴尬的背对着上官曦躺下。 上官曦见状,也躺在了雁未迟身边。 他挥挥手,熄灭了房间的烛火。 然而黑夜并未给二人带来沉静,反而让彼此的心,都有些焦灼。 雁未迟按住自己的胸口,想将那颗不安分的心,按住别动。 可越是如此,它跳的越快。 喜欢? 什么是喜欢? 雁未迟活了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 她其实并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上官曦的容貌,就好像那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样,并无其他。 食色性也,不是人之常情么? 可今日上官曦这么问,怎么问得她如此心慌意乱呢? 不,不仅仅是心慌意乱,还有点心虚。 有点被看穿心思的心虚。 她……她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官曦了吧? 一种超脱纯友谊的喜欢? 雁未迟抿了抿嘴,脸颊发烫。 躺在她身后的上官曦,也同样不平静。 因为他能清楚的听到雁未迟急促的心跳声,和紊乱的呼吸声。 她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紧张和局促。 她在紧张什么?怎么今晚如此不淡定? 难道是因为他的提问么? 上官曦侧头看向雁未迟的后脑,想了想轻声询问:“未迟,你睡了么?” “我睡了!”雁未迟心直口快,说完就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她懊恼的闭上眼,却听见身后传来上官曦难掩愉悦的轻笑声。 笑得好讨厌啊,让人家好尴尬! 雁未迟索性转过身,皱眉看着他,质问道:“你笑什么!” 上官曦也侧身看向她,黑夜中,雁未迟什么都看不见,上官曦却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眉眼。 见到雁未迟羞恼的模样,上官曦想了想说道:“我……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遇刺了还高兴?”雁未迟表示不理解。 上官曦继续道:“有人为我殚精竭虑,不顾后果的去做对我好的事,我难道不该高兴么?” 第512章 让你高兴高兴 原来是因为这个。 雁未迟抿了抿嘴,强压住嘴角笑意,开口道:“那……那你确实应该高兴!” “嗯,所以我高兴了,我也想,让你高兴高兴!如何?”上官曦循循善诱的问着。 “让我高兴高兴?”雁未迟眨眨眼,露出一个清澈而茫然的眼神。 上官曦应声:“嗯,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了?哪有人不愿意高兴呢?”雁未迟想也没想,便回应道。 上官曦似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忽然靠近雁未迟,猝不及防的亲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样……高兴么?” 这…… 雁未迟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上官曦想了想,又往下一点,亲在了她的鼻尖上:“这样呢?高兴么?” 雁未迟觉得心中小鹿乱撞,撞得她脑子都不转了。 上官曦见雁未迟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当即不再迟疑,直接吻住她的柔软的嘴唇。 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在彼此之间,蔓延开来。 上官曦很温柔,几乎每一次的举动,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不想让雁未迟畏惧他,也不想让雁未迟紧张,他只是情难自控的,想让彼此更亲近一些。 雁未迟有些迷糊。 不是说让她高兴高兴? 这就是上官曦让她高兴的方式方法? 所以传说中,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都是真的? 啊,古人报恩的方式,还真是……让人高兴呢。 是的,雁未迟发现自己心中是喜悦的,至少不是排斥的,只是胸口有一点痒,让她挠不着,有些心慌。 雁未迟追寻本心,伸手勾住了上官曦的脖子。 见到如此举动的雁未迟,上官曦仿佛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直接伸出手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身。 春情洋溢,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情难自控,在二人的心底蔓延。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的亲吻,所以彼此很容易迎合的对方的节奏。 可这似乎又是二人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情感,所以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雁未迟的手,不自觉的从上官曦身后的领口探入。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上官曦炙热的体温,和紧绷的肌肉。 “他好硬啊!” 雁未迟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上官曦明明长着一张俊秀中,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容貌。 怎么衣服下面,会隐藏着这么一副铁打的肌肉。 捏都捏不动。 本就血脉贲张,被雁未迟的这不老实的小手一撩/拨,上官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 他急忙拉开彼此的距离,有些气息不稳的喘息着。 雁未迟同样气息不稳,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上官曦拉过雁未迟在他身上作乱的小手,忍不住笑道:“要摸了才高兴么?” 这……这…… “啊!”雁未迟觉得上官曦烦死了! 有些话非得说出来让人尴尬吗? 雁未迟急忙抽挥手,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头! 上官曦往下扯她的被子,雁未迟死不杀手。 上官曦心情愉悦的笑了下,忽然意识到,雁未迟那一句“不喜欢”,是假的! 第513章 想看她绽放 夫妻二人笑笑闹闹,一眨眼,天都亮了。 雁未迟安心的睡在上官曦的怀中,可上官曦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简直矛盾极了。 一方面情难自控的想要靠近雁未迟,近一些,再近一些。 一方面又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到时候会连累她。理智让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情感和理智反复拉扯,让上官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纠结。 说到底,都是那个寒蛊之毒闹得。 如果没有这个毒,他有十足的信心,可以保护雁未迟,一生一世,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所以在这一刻,上官曦想要找到九阳金鳟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他不想每次跟雁未迟情意绵绵的时候,都只能浅尝辄止。 他想看她红颜绽放,想看她婉转承欢,想看她不敢高声语,只得暗皱眉的娇俏模样! 不行……不能再想了! 明知不可为,还非要去奢望,这不是让自己难受么? “唉!”上官曦小心站起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急忙去上朝了。 —— 昨日雁未迟闹出的动静不小,上官曦心知今日早朝,怕是不会太平。 可他也没想到,御史大夫齐恒,会亲自率领百官,参他一本。 说他宠妻无度,说他御下无方,说他纵妻行凶,还说他畏妻如虎。 前面几个也就罢了,这畏妻如虎,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上官曦无奈的皱眉,却不为自己辩解。 高座上的康武帝听完众人告状之后,皱眉看向上官曦,开口询问道:“初景,他们说的,可是事实啊?那雁未迟,真的绑架了自己的弟弟?还卸了他的下巴和胳膊?她这是做什么?怎得如此彪悍?” 上官曦上前一步开口道:“回父皇话,众位大人……所言不虚。” 什么? 众人微微一怔,都很诧异的看向上官曦。 一旁的长信王冷哼一声:“哼,你倒是敢认,不知那雁未迟敢不敢认。” 上官曦看向长信王,平静的回应:“既然做得出,自然认得下。” “那就好办了!”安国公得意的冷笑着:“如此悍妇,哪里堪当太子妃的身份?陛下,依老臣看,不妨就让太子废了她,让她滚回那个猪圈去!” 长信王点头道:“安国公此言甚是!” 其他官员也纷纷点头。 倒是那平役侯雁寒山,今日格外老实,并未落井下石。 上官曦见状故作疑惑的开口道:“奇怪,未迟她并未犯错,没有触及七出之条,她循规蹈矩,掌持府内中馈,一切井井有条,本太子,为何要休妻啊?” “太子殿下,你自己刚刚承认她做了那些事情,怎么放个屁的工夫,就不承认了?”长信王口无遮拦,言语粗鄙。 上官曦嗤笑一声:“孤只是承认她做过了,但是并未说她做错了。身为长姐,又是平役侯府的嫡长女,还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她教育一下不成才的弟弟,有何不可?” 第514章 舌辩群雄 “教训?”长信王吹胡子瞪眼的开口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那雁轻泓的下巴,胳膊,都被雁未迟给卸了,好好的一个孩子,都给疼晕过去了,太子殿下跟这叫教育?” 上官曦冷冷一笑:“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马不秣不成材。小树要砍,小孩要管。那平役侯的小公子,平日里在书院中骄纵跋扈,没少欺负同窗。小小年纪,竟是学人家狎妓取乐。若是再不严加管教,那这孩子,可就要长歪了。” 上官曦说到这里,从怀中拿出一叠纸,呈上给康武帝。 “启禀父皇,这些都是他同窗同学,写下的告状书,其中不乏朝中大臣家的公子。众人碍于那雁轻泓是长信王的外甥,平日里受了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未迟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这长信王就能说动御使大夫率领百官,出面维护。可见往日对那雁轻泓,是何等纵容啊!” 什么?告状书? 长信王猛地一怔,难以自信的看向上官曦。 他忍不住质问道:“这……这怎么可能?昨晚事发,到现在才几个时辰,而且三更半夜,学生都休息了,太子殿下哪来的告状书?”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就在诸位大人,写参本太子的奏折时,本太子去找那些学生,写了这些告状书。” 玩的就是一个,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长信王气得个倒仰,忍不住开口道:“拿来给本王看看,看看他们都写了什么?” “这不行!”上官曦将东西递向龙椅的方向,德顺公公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将那些纸张接过去。 上官曦继续道:“长信王看过了,莫不是要顺着笔迹去找写告状书的人?强权之下,哪里还能听到实话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本王包庇雁轻泓了?”长信王开口反驳。 上官曦冷眼看向长信王:“若是无人包庇,他哪来的面子,能让百官为他陈情?” 长信王被怼的没话说,他本来就嘴皮子不利索,一生气更是只想打人,想不出什么对策了。 一旁的安国公见状,开始和稀泥。 “哎呀,这件事儿,往小了说,就是关起门来的家事,可往大了说,太子妃是不是也有些以权压人啊?本官可是听说了,昨日那明阳郡主哭的歇斯底里。她可是太子妃的嫡母啊,竟是都没能让太子妃,手下留情。啧啧啧,不孝不仁啊!” 上官曦冷笑一声:“昨日雁家祭祖,未迟在祠堂跪了整整一日,起身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可她还是不忘管教自己的幼弟。给他引一条正途。反观那明阳郡主,祭祖之日,却拂袖而去,连一炷香都没上。见到旁人替她管教儿子,她又要处处维护,盲目溺爱。这到底是谁不孝?谁不仁?” 上官曦说到这里,看向雁寒山:“平役侯,本太子可有说错?” 雁寒山微微一怔,他不想得罪长信王和安国公,但是甘蔗没有两头甜,昨天既然答应了雁未迟,今日就不能摇摆不定。 思来想去,雁寒山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言……句句为真。” 第515章 她又作什么妖 雁寒山此话一出,长信王和安国公都还不上嘴了。 世人都知道祭祖乃是大事。 别说一个明阳郡主了,就算是公主下嫁,也不能耽误了夫家祭祖。 这黎国本就以仁治国、以孝治国,明阳郡主此番行为,真是让人想维护她,都不知何处下口。 安国公捋了捋胡子,不再吭声。 长信王气的咬牙切齿,无力反驳。 高座上的康武帝,随意看了看那些告状书,随后皱眉道:“雁寒山,你可知罪?!” 雁寒山急忙跪下:“陛下息怒,老臣知罪,子不教父之过,老臣回去一定对泓儿严加管教,倘若他再犯错,绝不姑息。” 康武帝没理会他,也没有让他平身,而是看向御史大夫齐恒,没好气的开口道:“朕看你们平日里就是太闲了,连别人的家事都要管。与其将眼珠子都盯在人家后院里,倒不如去想想那九龙戏珠的棋局,该如何破!我九黎泱泱大国,岂能被一盘残局掣肘?” 康武帝看向上官璃,继续道:“尤其是你,嘉荣,那尉迟云瑾是你的侧妃,你不破棋局,她就不肯嫁,这件事儿,你难道不该上点心么?” 上官璃眉头紧锁,他巴不得尉迟云瑾不要嫁过来。 可这话他不敢宣之于口。 这冷暖玉棋子是尉迟云瑾的嫁妆,尉迟云瑾执意要求破了棋局,才能让黎国得到嫁妆,而得到嫁妆,她才肯做上官璃的侧妃。 能不能娶尉迟云瑾,上官璃不在乎。 可若是丢了黎国的颜面,他这个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以后如何抬得起头? 就连黎国也会被其他三国双城嗤笑! 想到这里,上官璃开口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想办法,破解此局!” 康武帝轻哼一声,吩咐退朝! …… 退朝之后,众人纷纷离宫,上官曦也正要回府,却被德顺公公叫住了。 上官曦知道,一定是康武帝找他。 上官曦跟随德顺公公一路来到御花园,片刻后在锦鲤池,见到了康武帝。 康武帝一边喂鱼,一边询问情况:“说说吧,雁未迟那丫头,又作什么妖。” 他可不相信,雁未迟真的是教育弟弟。 上官曦想了想,没有隐瞒,将昨日之事,系数告知康武帝。 康武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反了她了?明阳居然敢对你下手?!朕,朕绝饶不了她!来人!” “父皇!”上官曦打断了康武帝的话:“父皇息怒,此事儿臣没有半句虚言,可那明阳郡主执意不承认,我们也没有证据。贸然抓人,长信王必然伙同百官,给父皇施压,又是一件麻烦事。” 康武帝气的胡子抖动,却也知道上官曦的话是对的。 没有证据确凿,他除了发火,还能如何。 说到底,都是他这个皇帝,做的窝囊! “唉!”康武帝重重叹口气,将手里的鱼食,一股脑的扔进了锦鲤池,没了兴致。 上官曦见状连忙安抚:“父皇放心,儿臣不会有事的。过去儿臣孑然一身,他们尚且对我无可奈何。如今儿臣身边有未迟辅佐,他们更是占不到半点便宜。长信王被迫嫁女,就已经输了一局,您说对吗?” 第516章 悬赏再翻一倍 康武帝无奈的摇头:“你倒是对那个雁未迟,颇为纵容。” 上官曦浅浅一笑:“未迟没有做错,不存在纵容一说。” 康武帝看自己儿子这副模样,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情窦初开的日子。 那时候他领兵作战,意外结识了圣医族的圣女,木桃清。 随后二人渐生情愫,结发为夫妻。 本是两情相悦,奈何形势所迫,他又不得不迎娶了安国公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安皇后。 说到底,都是他亏欠了木桃清。 康武帝叹口气道:“也罢,你喜欢她,宠着便是。只要她不给你添麻烦,朕就知足了。” 康武帝可不觉得雁未迟一个养猪的丫头,能有什么本事,辅佐太子。 上官曦微微点头应下:“父皇放心,儿臣会约束她的行为,不会让父皇为难的。” “不说她了,说说金丝凤羽,你可有什么线索?”康武帝最关心的,还是先皇后的真正死因。 上官曦摇头道:“金丝凤羽,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儿臣想查另外一个人。” 上官曦将他和雁未迟的推测,告知康武帝。 康武帝听完之后,皱眉道:“你是怀疑,神策军统领单明轩?” 上官曦点头道:“当年护送母后的人,唯有他一人活下来了,所以儿臣觉得,他有些可疑。” 康武帝想了想道:“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单明轩是一个孤儿,他是武举出身,一身官职都是靠自己打拼上来的。在朝中没有亲眷,也没有裙带关系。他的妻子,好像也只是普通百姓。这样的人,他为何要出卖皇后?为财帛?” 前程是自己挣的,又举目无亲,那不是为了前程,也不是为了家人,可不就只剩下财帛了? 上官曦谨慎的回应:“此事,儿臣还需仔细调查,待有了眉目,再与父皇详谈。” 康武帝点点头应下。 …… 上官曦离开皇宫之后,看到鱼飞檐一直在宫门口等他。 上官曦走上前,与他结伴回府。 路上二人闲谈,上官曦便将今日跟康武帝的谈话,告知给鱼飞檐。 鱼飞檐听完之后,有些疑惑道:“师兄为何不将皇后私会神策军的事儿,一并告知陛下?” 上官曦开口道:“倘若皇后真的与那个神策军有私情,那么这件事儿,就是父皇的奇耻大辱,不能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揭开遮羞布。倘若皇后是清白的,这话就更不能从我口中说出,否则必然落得个栽赃继母的恶名。或许还会让父皇,觉得我袭胸狭隘,对我生出厌恶。再者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个给皇后孝敬的人,到底是不是单明轩。一切,还要等观音诞之后,再做决断。” 鱼飞檐连连点头:“还是师兄想的周道。” “对了,你今日不是要跟天枢去九幽阁么?你将悬赏寻找九阳金鳟的金额,再翻一倍。” 鱼飞檐瞪大眼睛:“再翻一倍?如今的数额,已经不小了!” 鱼飞檐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这悬赏一事,颇有门道。 第517章 吃她豆腐 你给的太少了,没人愿意接单。 你给的太多了,有人接单之后,也未必交货。 因为他心知你需要此物,说不定会来一个奇货可居,坐地涨价。 到时候更加买不到了。 上官曦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经过昨夜对雁未迟的试探,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解毒。 “照做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鱼飞檐点头应下:“好!” …… 二人走着走着,前面看到一群人,围在街上,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上官曦对凑热闹的事儿,不感兴趣,直接阔步掠过。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鱼飞檐开口道:“哎?雁未迟!” 嗯? 上官曦顺着鱼飞檐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雁未迟站在人群最中间,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了雁未迟身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哎呦,谁啊?!”雁未迟回头看向身后,见到是上官曦,当即收起了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换做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 “殿……” 不等雁未迟说完,上官曦就打断道:“殿什么殿?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雁未迟点了点手上的东西,开口道:“我出来买点豆腐,给殿下做点好吃的。” 豆腐? 这丫头…… 想让他吃她的豆腐? 上官曦呼吸一紧,感觉自己奔腾的遐想,十头牛都拉不住! 明知不该想歪,竟还是有些难以自控。 “咳咳!”上官曦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开口道:“既然买好了,那就回去吧。” 雁未迟摇头道:“别啊,看看他们!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雁未迟朝着人群中间呶呶嘴。 不对劲儿?什么不对劲儿? 上官曦看向人群中间,这里站着两伙人。 其中一男一女,身穿粗布麻鞋,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 那个姑娘怯生生的低着头,看起来有些紧张害怕,却固执的没有流泪,只是红着眼眶,看着面前争吵的两个人。 而此刻正在争论的两个男人,一个便是与她同行的糙汉,看起来年长她些许。 而另外一个,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身后还跟着两个提东西的小弟,想来多半是京城哪个富户的纨绔子弟。 那糙汉苦着脸道:“谢少爷,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俺这妹子好不容易凑齐了十两银子,就是为了给她妹妹赎身的。您不是说一定能办成么?这怎么又不够了呢?” 那姓谢的少爷没好气的反驳:“十两银子?你走在街上问问,十两银子能在京城买个屁啊!乡巴佬,死穷鬼,十两银子还想让老子帮你办事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赶紧滚!” 这边谢少爷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个狐朋狗友就凑上前,摆出要动手的架势。 那姑娘见状急忙拉扯那糙汉的衣角,开口劝说道:“朱大哥,算了……算了吧。” 那糙汉无奈道:“谢少爷,就算……就算你不帮忙了,那你也得把银子还给俺们啊。十两银子啊,这妹子攒了足足三年啊。这可是她妹妹的救命钱啊!” 第518章 路见不平 那谢少爷听到这话,眼神轻浮的瞟向那位姑娘。 他舔了舔嘴角,不怀好意的说道:“三年才凑十两银子,这也太辛苦了吧?哥哥看你长得标志,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躺在床上,岔开双腿,这一进一出啊,一百两银子都是有的!” “你……你怎好说这种浑话!简直……简直下流!”那朱大哥忍不住开口怒斥。 谢少爷嘲弄一笑,不屑的回应:“呦,还护上了。你放心,这样的土丫头,大爷我还看不上呢。不会抢了你的。咱们啊,一起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爷我得先玩。俗话说,狼多肉少,大哥先搞!懂?” 谢少爷伸手去拍那朱大哥的脸,啪啪啪,一下比一下用力! 那朱大哥被打的恼火,用力推搡了一下那谢少爷,随后作势就往前上冲,看样子非要打回来几拳不可。 周围围观的百姓,有好心的开口劝道:“这位汉子,你可不能打他啊。你要是打了他,怕是离不开京城了。快带着你妹子走吧!” 那朱大哥急的眼眶都红了,他哽咽着说道:“他……他……他太欺负人了。你们给俺们评评理啊!” 按照这位朱大哥所言,他们是北边朱家村人,距离京城要走半个月的路程。 这位姑娘名唤朱采菱,她还有个小她三岁的妹妹,叫朱采荷。 几年前,朱家村闹了饥荒,家家户户卖儿卖女换粮食。 朱采菱的母亲做主,把小妹妹朱采荷,卖给了人牙子。 这朱采菱心怀愧疚,这么多年来,一边攒银子,一边托人打听妹妹被卖到何处去了。 好不容易打听到,说是朱采荷被卖到京城,在安国公府做丫头。 家中父母已故,只剩下妹妹这么一个亲人,所以朱采菱就想着给妹妹赎身,以后姐妹二人相依为命。 又是几经辗转,她身边这位同村的朱大哥,帮她联络到眼前的这个谢少爷。 谢少爷曾放出豪言,说只要送来十两银子,就能送她妹子回去。 可这十两银子已经送来好几个月了,仿若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动静。 所以这朱大哥才带着朱采菱,一路找到京城来! 那个朱大哥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道:“没有这么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采菱妹子为了攒银子,春去挖野菜,夏天去捕鱼,秋天割猪草,冬天去砍柴。哪个姑娘都没有她能吃苦。一天就吃一顿饭。为的就是给自己妹妹赎身。好不容易凑齐这十两银子,你怎么能说不还就不还呢?不行,今日你必须给俺们一个说法,要么交人,要么把银子还给俺们!” 朱大哥上前去谢少爷的胳膊,那谢少爷翻身就是一脚,直接将朱大哥踹翻在地。 谢少爷怒斥道:“你烦不烦?老子已经说了,十两银子,那是老子听你废话的辛苦费。十两就想赎身,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滚滚滚,不服气就去衙门告我!” “俺……俺……俺这就去,你以为俺不敢吗?”朱大哥站起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第519章 你看着也不精啊 围观百姓见状安抚道:“这位汉子,你们还是走吧。他叫谢黄文,他爹是国公府的谢管家,你们惹不起啊!” 另外一个大嫂也点头道:“是啊,官官相护,你哪能告得过他们啊!” …… 事情听到这里,上官曦终于明白雁未迟为什么好奇心这么重了。 原来这个破皮无赖的谢少爷,竟然与国公府有关。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便听她嘟囔着:“真是人如其名,一样的下流。” 人如其名? 上官曦不太明白雁未迟这个评价,他正要询问一二,便见到雁未迟从人群中走出去。 雁未迟看向那正欲离去的谢黄文,换了一副矫揉造作的嗓音,柔声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声如黄莺入谷,婉转动听。 这小动静儿,谁能走得动步啊? 谢黄文急忙回头看向身后,便见到雁未迟这犹如天仙一般的大美人儿! “呦,哪来的漂亮小娘子,你是叫我么?”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这街上,哪里还有人比您,更配得上一声公子呢?” “呦呦呦,瞧这小嘴儿甜的。怎么着,想跟大爷走?” 这谢黄文说着话,就上手去摸雁未迟的脸颊。 一旁的鱼飞檐和上官曦瞬间拧紧眉头。 上官曦刚要上前阻拦,便见雁未迟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雁未迟指向站在一旁的朱采菱,开口问道:“我刚刚听谢公子说,给她找个什么活儿,岔开腿就能一百两,是不是真的啊,真有那么好的事儿吗?” 围观众人听到这话,瞬间无奈的摇头。 心想这姑娘是不是傻啊,这能是什么好活儿啊! 那谢黄文听到这话,瞬间露出猥琐淫/邪的笑容。 他开口道:“怎么?你也感兴趣?” “是啊,赚银子的事儿,谁不感兴趣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雁未迟摆出一副财迷的模样。 “呦,还是个肚子里有墨汁儿的!”谢黄文放肆的打量着雁未迟,真是越看越喜欢。 他继续说道:“一百两,那是她的价儿,妹妹你要是愿意跟大爷走,大爷给你一千两!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怎么样?” 上官曦听不下去了,刚要上前抽他两巴掌,就见到雁未迟朝着他微微摇头。 上官曦无奈,只好按住心中怒火,继续观望。 雁未迟露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道:“呀!一千两?真的假的?” “大爷我从来不骗姑娘,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谢黄文往雁未迟身边凑。 雁未迟一个转身,再次拉开彼此距离,随后皱眉道:“哼,你莫要看我是外乡人,就哄骗与我。” “哪能啊?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雁未迟想了想道:“那……那你至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一千两银子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啊?银子都没看见,就让我跟你走,我可不干,我才不像她那么傻呢!” 雁未迟指向站在一般的朱采菱。 围观的百姓,不知谁说了一句:“你看着也不精啊姑娘!” 第520章 看看你的本钱 “谁?谁在那胡说八道?”谢黄文伸长脖子,看向人群,想知道谁要坏他的好事儿。 围观百姓纷纷别开脸,谁也不想招惹国公府的人。 谢黄文再次看向雁未迟,真是越看心越痒。 他玩过那么多姑娘,大多都是窑姐儿,且不说没有一个完璧的,就是容貌上,也比不得眼前姑娘半分啊。 这么好看的姑娘,若是真能跟他走,他可是要娶回家做媳妇儿的,哪能让她去遭万人骑的罪。 思来想去,谢黄文开口道:“行,你等着,大爷就给你看看大爷的势力,够不够雄厚!” 谢黄文转头跟身后的人耳语。 那人低声道:“大哥,咱们哪来的一千两银子啊。” “银子没有,咱们不是有这个么!”谢黄文朝着那人手上指了指。 那人也是国公府的家丁,他手上提着的,是他们刚刚采买的上等花胶。 那人见状开口道:“大哥,这花胶是你爹让咱们采买的。这是国公爷要吃的东西,若是拿不回去,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且这些花胶,也就值五百两,不够一千两给那姑娘啊!” “嘶,你是不是傻?谁说要给她银子了?你拿着花胶去退了,把五百两银票拿回来,我给她看上一看,她见钱眼开,还不是什么都听我的了?到时候人带走,银子拿回来,照样可以再去买花胶!” 那人听到这话,点点头道:“还是大哥聪明啊!” “那是,好了好了,少废话了,赶紧去!”谢黄文踢了一下那人屁股,那人忙不迭的就跑了。 谢黄文转头看向雁未迟,一脸邪笑:“姑娘稍候,下人去取银票了。”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不急不急,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体面人,不会欺骗小女子的。” “那是那是!” “姑娘啊,你可别犯傻啊!他刚刚才骗了我们啊!”一旁的朱大哥忍不住,开口劝阻。 那谢黄文厉声道:“你闭嘴,赶紧滚远远的!这里没你的事儿!”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谢公子别动怒,他们是乡下来的,定然是不知好歹。这国公府的丫头,一个月的分利银子都有二两了。倘若她家妹子真想赎身,用不上半年就能凑齐十两银子了。哪里还需要她姐姐辛辛苦苦的攒啊!” 此话一出,那朱采菱和朱大哥都愣住了。 一个月就能有二两? 既然能赚这么多,采荷为何这么多年都不给自己赎身,也没有跟家里联系呢? 难道说,那朱采荷,压根儿就不在国公府? 想到这里,朱采菱瞬间激动起来,她焦急的询问:“谢……谢少爷,我妹妹到底在不在国公府?你……你跟我说句实话啊!” “滚滚滚,老子没空搭理你!” “谢少爷!”朱采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妹妹的下落。哪怕我不能帮她赎身,你让我见她一面也好,或者让我知道她平安无事也行啊!求求你,求求你!” 第521章 财大气粗啊 朱采菱一直磕头,谢黄文不为所动。 眼看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谢黄文脸上,露出些许慌乱的表情。 他急忙安抚道:“别大呼小叫的,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妹妹,牙行一天卖出去成百上千个丫头,我上哪记得那么多人。你们爱上哪找上哪找,别在这烦我!” 谢黄文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刚走了两步,又想到自己还有个大美人儿没带走呢。 他只好耐着性子,等着手下人把银票带回来。 “呐呐呐,你看看,这是不是五百两银票!”谢黄文抖着银票,一脸得意。 雁未迟皱眉道:“怎么才五百两,不是说好一千两么?” 谢黄文继续道:“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出门在外,没带那么多么!你跟我回去,金山银山都给你!” 雁未迟故作无奈的叹口气:“唉,好吧,那你银票给我瞧瞧,是不是真的。你可莫要蒙骗我!” 谢黄文不疑有他,直接将银票递给雁未迟。 这里围了这么多人,雁未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他不相信她敢当街打劫! 雁未迟将银票拿在手上,一会儿对光照照,一会儿背阴看看,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一张一张都看完了之后,雁未迟将那一叠银票对折,交还给谢黄文:“还真是真的,大爷真是财大气粗呢?” 谢黄文舔了一下嘴唇,淫笑着:“大爷粗的地方多着呢,走,咱们回去慢慢研究!” 雁未迟微微摇头:“今儿个不行!” “不……不行?”谢黄文皱眉道:“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 雁未迟皱眉道:“我得回家跟我爹娘有个交代啊,总不能说走就走,公子若是有诚意,不妨明日此时,咱们在这相会啊!” “明日?明日岂不夜长梦多!这样好了,我跟你回去见你爹娘,亲自跟他们交代!”谢黄文死咬着雁未迟不放。 雁未迟故作疑惑道:“人家只是去做工而已,怎的老板还要亲自登门见我爹娘?莫不是公子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不知晓?” 眼看着傻姑娘都要生出戒备心了,谢黄文急忙笑道:“不不不,不是不是,那……” “大哥,时辰差不多了,老爷还等着吃花胶呢!”手下人低声提醒道。 谢黄文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不得不应下:“那好吧,明日这个时辰,不见不散。” 雁未迟缓缓俯身行礼,客气的将人目送离去。 直到人走远了,围观百姓才开口劝说。 “姑娘啊,那是个骗子啊!” “是啊姑娘,不要上当啊!” “姑娘你爹娘在哪呢?让他们带你看看大夫啊!这脑子……唉!” …… 听着众人的劝说,雁未迟笑脸迎人一一道谢,没有半点不耐烦。 直到围观百姓散去,那朱采菱和朱大哥也转身离去,雁未迟才抬步追上他们。 “等一下!” 朱采菱转头看向雁未迟,面露疑惑。 雁未迟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到朱采菱面前:“喏,这些是给你们的,拿着银票回乡去吧。” 第522章 侠盗 那二人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雁未迟手上的银票。 朱大哥低头看了看,那是五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 这不就是……就是刚刚那个谢少爷的银票吗? 开始他们明明看着雁未迟把银票还给他了啊? 朱大哥瞪大眼睛,惊讶道:“原来你是小偷啊!” 朱采菱拉扯一下朱大哥的衣襟儿,示意他别胡说。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笑了下:“盗亦有道,我愿称之为侠盗!” 朱大哥尴尬的咧嘴笑了笑,但是并未去接银票。 那朱采菱也摇头道:“这银子……这银子俺们不能收。多谢姑娘好意了。” 那朱大哥也觉得银子不能收。 倒不是因为无功不受禄,他是怕会惹来麻烦。 朱大哥想了想开口道:“姑娘,你是京城人士吗?你要是真想帮俺们,能不能帮俺们把采菱的妹妹赎出来?俺们不要银子,就想……就想把妹妹找到。” 朱采菱听到这话,连忙看向雁未迟,连连点头:“对,对对,姑娘,您能帮帮我们么?” 似乎觉得自己的提议,有点强人所难。 那朱采菱又急忙改口道:“不用赎人,能让我见上小妹一眼也好啊!求求你了!我就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朱采菱说话间就要跪下。 雁未迟见状急忙扶住她的手臂:“哎,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雁未迟四下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上官曦走上前,指向一旁的茶楼开口道:“不妨上去坐着说。” 上官曦气度不凡,俊秀无双。 如此通身气派,瞬间便让这两个外乡人知道,这两位公子,不是普通人。 所幸他们不认得朝服,不然但看这朝服上的团纹,便能知晓眼前人官职不低了。 朱采菱和朱大哥紧张的看着上官曦,不知如何称呼。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不必紧张,这是我夫君,这位公子是我小叔子!” 夫君? 上官曦眉峰轻挑,喜欢这个称呼。 一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朱采菱和朱大哥瞬间松口气。 朱大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京城果然富庶,小偷家里都这么有钱。” “朱大哥!”朱采菱又扯了一下他的衣摆,提示他不要口无遮拦。 朱大哥尴尬的挠头,一脸憨态。 …… 众人落座之后,雁未迟主动给二人倒了一些茶水。 那朱大哥拿起来一饮而尽,随后看着桌子上糕点,砸吧砸吧嘴。 雁未迟一看,便知二人肯定都饿了。 连忙吩咐店小二,多上几个茶点,还让他去街对面,买了两碗鸡蛋打卤面。 东西上来之后,那朱大哥囫囵吞枣,眨眼的工夫,就都吃完了。 那朱采菱倒是还算克制,不过也吃的极香。 一旁的鱼飞檐见状有些好笑道:“别着急,慢慢吃。小二,再去买两碗。” 店小二急忙去买,鱼飞檐则看向二人,询问道:“你们几天没吃了?” 朱大哥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开口道:“算上今天,已经三天了。本来算好的盘缠,没想到京城东西这么贵,唉!” 第523章 事情的始末 雁未迟给二人的茶杯填满水,随后继续询问:“你们与我说说,如何确定那采荷姑娘,就在国公府的?” 听雁未迟提起自己妹妹,那朱采菱也不吃了,急忙回应道:“五年前,朱家村闹饥荒,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了。村里有个在京城跑腿儿的,带回来一个歪嘴的婆子,那婆子说自己是京城牙行的。要在我们村买些丫头小子,去京城大户人家当奴才。她给银子,也可以给粮食。年纪越小,价格越高,所以俺娘就把当年十岁的妹妹,卖给了那歪嘴的婆子。” 朱大哥也接话道:“后来饥荒年过了,日子好点了,采菱妹子就开始攒银子,想把采荷赎回来,没想到她娘又病重了。赚来的钱,只能先给朱大娘看病。可朱大娘到底也没能扛多久,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然后采菱就继续攒银子,想来京城,她妹子赎回去。” 雁未迟询问道:“你们为何如此笃定,那朱采荷一定在京城呢?” 朱采菱回应道:“村里那个跑腿儿的大哥,说那歪嘴婆子,就是京城牙行的管事。” 朱大哥也连连点头:“他没说谎,三年前,俺来京城送粮食,顺路就去了那个牙行,帮采菱妹子,打听到了那歪嘴婆子的身份,不过她不是什么管事,就是一个倒卖奴才的二道贩子。牙行的人都叫她王老歪。听牙行的人说,那王老歪已经死了,我们找不到她人了。不过牙行的人也说,王老歪外面买来的丫头,都是卖给京城这个牙行的。所以俺就在那牙行里,一点一点的打听。” “然后你就遇到了谢黄文?”鱼飞檐追问。 提起这个人,朱大哥就重重叹口气:“唉!是啊。那天俺正在打听,有没有人听过朱采荷这个名字,然后他就主动走过来,说采菱是被他们府上买去了。我问他是什么府,他说他是国公府的少爷。还说我们想要赎人,就得拿三十两白银。三十两啊,不吃不喝,俺们也得做工七八年啊!我就跪在地上求他,把那年卖粮食的碎银子,也都给了他。最后他才同意,十两银子赎人。” 朱采菱接话道:“朱大哥将消息带给我之后,我就开始攒银子。我爹在我年幼的时候就没了,我娘当年为了给我爹治病,卖了我们家的二亩地。后来一样没能留住我爹。爹没了,家里的地也没了,我们娘三个,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因为没有地,所以我赚银子就特别慢,好不容易才凑齐十两。三个月前拖朱大哥送来京城了。” 朱大哥急忙道:“俺可是亲手交给他的啊,他说让俺回村里去等着就行。可等了三个月,也没见人啊!” 雁未迟摇摇头,无奈道:“你们啊,被他骗了。京城里十岁左右的小丫头,牙行卖出去,就要七八两银子。进了国公府,再想出来,没有五十两,那都是不可能的。若是成了府上的大丫鬟,那赎身的银子就更贵了。再者说了,倘若真的成了大丫鬟,那手头也宽裕了,不会这么多年,都无法联系你们的。” 第524章 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朱采菱面露忧色:“会不会小妹她……她还记恨我们。故意不联系我们呢?” “这倒是也有可能。不过听你叙述当年的情况,也是迫不得已,那王老歪只要年纪小的姑娘。不卖了你妹妹,你们娘三个都得饿死。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娘也没做错什么。”雁未迟开口安慰着。 “姑娘,你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你们能帮我找找妹妹么?要多少银子都行,我……我努力赚银子!我只要见她好好的就行,她若不愿原谅我,不愿跟我回去,我……我也都依着她!”朱采菱恳求着。 朱大哥也苦着脸道:“是啊姑娘,您行行好,帮帮忙成么?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俺们……俺们们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听到这话,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 她倒是想帮忙,可她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也不知道如何大海捞针的找人啊。 上官曦见雁未迟投来求助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 随后他开口道:“此事倒也不难查,京城买卖奴婢,有严格的规矩,只要是从牙行卖出的,必然留下记录和契书,派人翻查五年内的契书,便能查到她的去向。不过前提是,她真的是在京城牙行卖出去的。” 众人明白,上官曦的意思,倘若那歪嘴婆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朱采荷卖给京城的牙行,那他们就无从下手了。 朱采菱一听这话,急忙跪在地上:“谢谢公子大恩大德,谢谢夫人大恩大德!” 因为雁未迟说上官曦是自己夫君,所以这朱采菱就改了口,称呼夫人了。 雁未迟不习惯被人跪来跪去的,急忙开口道:“好了好了,别跪了。这找人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找到的,你们二人得在京城先落脚。” 听到这话,二人都面露难色。 雁未迟再次掏出银票,只是这一次,只给了一张五十两的。 “这个给你们拿着,算是那谢黄文赔给你们的,多出来的,就当是打了你们的医药费。你们用这个银子,在京城寻个落脚的地方,有了消息,我回去通知你们。” 二人身无分文了,又要留在京城,实在是无法拒绝雁未迟的好意。 只能将银子手下。 那朱采菱开口道:“夫人放心,这银子,算我借的,他日我一定努力攒钱,不管过多久,都一定会还给夫人。”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却也知道这姑娘有骨气,便没有拒绝,只说不着急。 …… 告别了朱采菱和朱大哥之后,雁未迟一行人便回到了太子府。 刚进门上官曦就忍不住询问道:“你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他觉得雁未迟的行为,有些奇怪。 不等雁未迟回应,鱼飞檐便开口道:“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若是我看到了,也不会坐视不理啊!”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询问道:“那你会如何做?” 鱼飞檐叉腰说道:“当然是揍他啊!一个狗奴才,还敢跟本世子爷动手不成?别说十两银子,一百两,一千两我也让他吐出来!” 第525章 她要针对的不是那个无赖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你的身份地位摆在那,想要路见不平,只要一句话的事儿就好。” 上官曦探究的看向雁未迟,这就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雁未迟身为太子妃,完全可以像鱼飞檐一样,轻松解决今日的问题。 为什么她要装傻充愣,去骗谢黄文的银子?还给谢黄文留个念想? 如此迂回,必然目的不简单。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眉眼弯弯的一笑:“殿下怎么这么聪明吖!真是有什么小心思,都躲不过殿下的眼睛!殿下是全天下,最最聪明的,最最好看的男子啦!” 雁未迟凑上前,双手捧在胸前,摆出一副仰慕不已的模样。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若是旁人如此阿谀,他必然心中不屑,满是厌恶。 可雁未迟这么说,他竟是觉得十分受用,心情愉悦。 他故作冷淡的开口道:“少卖乖,说重点!” 雁未迟痛快的回应:“重点就是,这朱采菱,不是第一个找国公府要妹妹的人了。” “嗯?”鱼飞檐眨眨眼:“什么意思?” 雁未迟继续道:“你们今天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后半段,前半段他们互相拉扯的时候,凑热闹的百姓中,有人说怎么经常看到有人找谢黄文要自家闺女。有些不是赎身,只是想见见面,都不成。还有的一两年前见过,但是最近就见不到了。仿佛那国公府就像吃姑娘的黑洞一般。进去了便与世隔绝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殿下……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上官曦明白了,雁未迟想要针对的,不是那个破皮无赖谢黄文。 而是他背后的主子,安国公。 所以她今日才没有暴露身份。 上官曦轻轻敲着桌面,想了想开口道:“安国公和长信王有些不同,他似乎并不热衷于女色。” 鱼飞檐点头道:“对,我也听我爹说过,安国公只有一妻一妾,与妻子感情极好,育有一儿一女。那个妾室是安国公夫人的陪嫁丫头,在她身子不适的时候,才来侍奉一二。除此之外,再无姬妾。” “这样说来,那倒是不像安国公,收了那些姑娘的样子啊!”雁未迟陷入思考。 上官曦开口道:“就算是他收了,那收了也就收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便是。” 雁未迟点点头,认同这话。 毕竟这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大户人家纳妾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是国公府这样的高门。 “那……那些姑娘,都去哪了呢?” 上官曦无奈道:“不要先入为主。首先,我们要确认,那些所谓的姑娘,的确进了国公府,才能去深究她们的去向。说不定,一切都是那个谢黄文,在外面招摇撞骗呢?” “呃……这倒也是。那我……”雁未迟想说自己现在就去牙行。 却被上官曦开口打断了。 “你哪都不许去,你不是要给孤做豆腐么,还不去厨房?这件事,交给飞檐来处理!”上官曦可不想看到雁未迟再被人调戏。 第526章 找到线索了吗 雁未迟见好就收,当即点头应下,拿豆腐朝着厨房走去。 而鱼飞檐也没耽搁,带着青鲤,离开了太子府,去往牙行。 走在路上,青鲤一直眉头紧锁,脸色不悦。 鱼飞檐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怎么愁眉苦脸的?” 青鲤连忙调整一下表情,随后开口道:“世子爷,您跟属下回姑苏吧。太子殿下身边危机四伏,上一次世子爷险些就被牵连了,若是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 鱼飞檐当即反驳:“那怎么行?大师兄在京城孤立无援,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我们分属同门,岂能坐视不理?好了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鱼飞檐面露不耐烦,青鲤见状,也不敢再开口劝说。 生怕鱼飞檐赶她独自回姑苏。 思来想去,青鲤开口道:“若是世子爷执意不回去,那就请世子爷写一封书信给王爷,一来报个平安,二来跟王爷说一声,把属下留在身边伺候吧。有属下在,王爷也能放心几分。” 青鲤武功高强,不在鱼飞檐之下。 鱼飞檐听到这个提议,欣然应下。 如此一来,太子身边,不就多了一个帮手嘛! 鱼飞檐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京城最大的牙行。 主仆二人在这里忙活了一整天,天黑时分才回到太子府。 然而带回来的消息,却有些不尽人意。 —— 太子府。 上官曦一直等鱼飞檐回来才传膳。 鱼飞檐落座之后,吨吨吨先喝了一整壶的茶水。 雁未迟见状疑惑道:“鱼世子这是怎么了?渴成这样。” 鱼飞檐叹口气道:“还不是那个牙行,连个茶水都没有,害的小爷我在那渴了一整天。” “那你可有收获?”上官曦询问道。 鱼飞檐急忙道:“嘿,大师兄,你是不知道啊,那牙行的管事,真是鸡贼。我去查看五年内买卖人口的记录。他跟我说牙行只保留最近一年的记录,超过一年的,都已经销毁了。” “销毁了?”雁未迟面露忧色。 倘若真的销毁了,线索不就断了么? 鱼飞檐急忙继续道:“小嫂嫂,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完!他说销毁了,那十有八九是假的,肯定是嫌麻烦嘛!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旁的琴相濡笑了下道:“所以,鱼世子就给了大把的银子,他们就拿出了不止五年的记录,是不是?” 鱼飞檐微微一怔,惊讶道:“哎?你怎么知道的?他们把最近十年的都拿出来,整个地窖堆叠如山的册子,根本翻不完!” 琴相濡无奈的摇摇头:“这有何难猜,看看你这一身尘土,满脸黑灰的模样,便知你翻了陈年旧册了。” “没错,就是陈年旧册,而且还没翻完。今儿个也就看了一成吧,大师兄,明日你得给我几个人,大家一起去翻翻。不然猴年马月才能翻到啊!” 上官曦、雁未迟、琴相濡,三人一起看向鱼飞檐,随后动作一致的摇摇头。 第527章 人傻钱多啊! 鱼飞檐疑惑的皱眉:“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信我的话?” 琴相濡无奈笑道:“太子殿下,鱼世子过于单纯,跟那些生意人打交道,他只有吃亏的份儿。” 鱼飞檐愈发迷惑不解了。 雁未迟叹口气道:“鱼世子,牙行的人糊弄你呢。你想想,五年前卖进去的,一个十岁的丫头,朱家村人士,经手人是王老歪。时间、身份、名讳、经手人都很明确。这几个条件约束一下,可以瞬间缩小寻找范围。他们若是有心帮你找,根本不必一下拿出那么多陈年旧册,让你自己翻。” 鱼飞檐皱眉道:“那牙行的管事说,卖出去的人,他们就不理会了,记录也就没什么大用,堆在一旁做废纸了。” “怎么会没有用?”上官曦接话道:“来到京城的奴婢,大多卖给了大户人家。倘若那奴婢在主子家里,作奸犯科又逃之夭夭。那主子必然要追本溯源,找这奴婢的家人来算账。若是无法追本溯源,找到奴婢的家人,那就要牙行来承担这一份责任。你说牙行,会不会把她们的身份来历,用过就丢?” “啊!”鱼飞檐了然了。 随后愤怒的拍桌:“他大爷的!居然糊弄我!” 雁未迟笑道:“你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牙行不愿意得罪你,但是也不愿让你查出什么麻烦,只能敷衍你了。” 鱼飞檐苦恼的说道:“这要怎么办?我为了不暴露太子府的身份,才使了银子。如今银子买了个教训,买不到真相,那接下来,以太子府的身份出面?” “当然不行!”雁未迟摇头道:“倘若这件事真的跟国公府有关,那么我们一出面,岂不是打草惊蛇。若是让国公府趁机把屁股擦干净了,咱们就没得查了。”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你有什么好主意?” 雁未迟仔细想了想道:“贪财者,必惜命。命没了,有再多的银子,也无处可花。” “那你的意思是,抓了牙行的老板,威胁恐吓他一下?”鱼飞檐询问道。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不抓老板,要抓那个当年跟王老歪接洽的牙人。这件事还得去问问朱采菱和她那个朱大哥,看看他们是不是知道当年是何人接洽。” 上官曦看了看天色,开口道:“今天太晚了,明日让飞檐陪你去。” 雁未迟欣然应下。 随后张管家开始传菜,众人开始用晚膳。 上官曦看着一桌子美食,却迟疑着没有动筷子。 一旁的琴相濡有些疑惑:“太子殿下今日没食欲?” 上官曦微微摇头,他不是没食欲,他是没看见豆腐。 这雁未迟今日不是买了一块豆腐,要给他做吃的么? 怎么席面上没有豆腐呢?豆腐去哪了? 上官曦想问问,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一个大男人,惦记那点吃的,没来由让人笑话。 也罢,许是雁未迟做坏了吧。 上官曦拿起碗筷,开始用膳,可到底是心里有几分失望。 —— 第528章 半夜出门去干啥 平役侯府。 前有明阳郡主,疑似红杏出墙的事儿,后有平役侯雁寒山将月从容灵位,送入祠堂的事儿。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平役侯夫妻二人的关系,彻底陷入了冰点。 尤其是明阳郡主竟然还敢对上官曦下手,让平役侯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太过于疯狂,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再这样下去,雁寒山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怕是要因她而付诸东流。 想到自己从乡下出来,在京城毫无根基,从一个伙头兵,一路摸爬滚打,几经生死,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咽下多少委屈,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将他的仕途,将他雁家的前程给毁了呢? 过去对明阳郡主千依百顺,那是因为靠着这层关系,可以巴结长信王府。 可如今长信王都不管自己这个惹是生非的妹妹了,他又何必对她处处忍让? 东边不亮,西边亮。 长信王府指不上,他还可以依附太子! 想到这里,雁寒山把心一横,从书房的小木匣里,拿出了雁未迟之前留给他的药方。 他还记得雁未迟说过,将这个药方,不着痕迹的给明阳郡主看看,就能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红杏出墙了。 若是能拿住她的证据,那他便可以随意拿捏明阳郡主,乃至长信王府了。 毕竟罪犯七出之条,乃是奇耻大辱。 长信王,必然丢不起这个人。 雁寒山将药方放在袖带里,随后趁着夜色,离开了侯府,他要先去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方子! 他前脚刚走,后脚消息就传到了明阳郡主耳中。 明阳郡主疑惑的皱眉:“都这么晚了,老爷出去做什么?” 辛嬷嬷摇头道:“不知道啊,不过老爷是一个人出去的,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带。” 明阳郡主心里犯嘀咕,若是往常,她必然派人跟上去看看。 或者干脆等雁寒山回来,当面质问。 可如今这局面,她已经不敢像往日那么气焰嚣张了。 雁轻泓的事儿,和月从容灵位的事儿,已经让她吃了两个哑巴亏。 那雁寒山摆明了不帮她,而长信王也因为韩雨菲的事迁怒她。 如今的明阳郡主,感觉自己举步维艰,有些孤立无援。 思来想去,她开口道:“罢了,不理会他了。” 明阳郡主打算消停一阵子,等大家的气性都过了,再秋后算账。 …… 次日一早,明阳郡主刚起身,正打算去主动示好,跟雁寒山一起用个早膳,便看到一个丫鬟从雁寒山的院子里跑出来。 她手上捧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是一套衣裳,看起来神色有些紧张。 “站住!”辛嬷嬷叫住那个丫鬟。 那丫鬟名唤夏竹,见到明阳郡主带着辛嬷嬷过来,她急忙墩身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明阳郡主疑惑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夏竹语塞道:“是……是老爷的衣服,奴婢要拿去浣洗。” 明阳郡主皱眉道:“主子换下来的衣服,都放在耳房,每日午后下人会拿去浣洗,你这一大清早的,洗什么衣服?” 夏竹回不上话。 第529章 居然是这种药方? 辛嬷嬷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木盆抢过来,递给明阳郡主查看。 明阳郡主刚拿起衣服,就问道一股子浓郁的香气。 这不是属于她的气味儿,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也不是后宅那两个贱妾会用的。 明阳郡主脸色一凛,心道一声:“混蛋!雁寒山还真在外面养女人了?” 明阳郡主急忙将整件衣服拿出来,仔细查看。 然而衣服拿出来之后,却从袖带里掉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明阳郡主疑惑的看向地上的东西。 夏竹连连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应该是老爷落在衣服里的,奴婢拿去还给老爷!” 夏竹弯腰去捡,却被辛嬷嬷抢了先。 辛嬷嬷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夏竹。 夏竹怯生生的退到一旁,不敢吭声。 明阳郡主将那张纸展开,看了看,随后疑惑道:“这是什么?药方?老爷生病了?” 夏竹连连摇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明阳郡主想了想,开口道:“辛嬷嬷誊录一份儿,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方子,把这个还给她。” 辛嬷嬷点点头,随后看向夏竹:“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夏竹连连点头:“奴婢不会多嘴的,夫人放心。” …… 辛嬷嬷办事儿利落,不出半个时辰便带回了一个令人恼火的消息。 “夫人,老奴去问过了,这是一个安胎的方子啊!” “什么?!”明阳郡主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的看着辛嬷嬷。 辛嬷嬷愁眉苦脸的说道:“夫人,确实如此,那大夫说了,这还是一个上好的安胎方子,里面这一味地皇草,价值千金。说是一般只有怀了双生子,容易动胎气的时候,才会用这么金贵的方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爷……老爷身上,怎么会有安胎的方子?” 明阳郡主自己刚问出这话,就忽然想起来,雁寒山那衣服上的脂粉味儿。 明阳郡主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那日在九龙殿上的谎话,居然一语成谶。 这雁寒山,还真敢背着她,在外面养外室? 明阳郡主气的浑身发抖:“我……我……我饶不了他!” 说话间明阳郡主就往外冲,却被辛嬷嬷拦住了去路。 “哎呦夫人啊,您不能这么冲动啊。您跟老爷吵一架,这老爷扭过脸,就会去找那个贱人啊!最近这些日子,老爷已经很不待见夫人了。这个节骨眼,咱们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啊!” “那你让我怎么办?任由外面那个贱人,爬到我头上吗?!”明阳郡主愤怒的咬牙切齿。 辛嬷嬷想了想道:“夫人,咱们还是得先查清,外面的人在哪。然后想办法,断了老爷的念想!” 辛嬷嬷以掌为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人这种事儿,对于明阳郡主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她觉得辛嬷嬷的话有道理,当即按捺住心中怒火,开口道:“找两个靠得住人,给我盯着老爷的一举一动。” 第530章 皇后给明阳郡主的东西 辛嬷嬷刚要应下,夏竹忽然从外面走进来。 “启禀夫人,老爷让你去祠堂一趟。” 明阳郡主皱眉道:“不是初一十五,去祠堂做什么?” 夏竹摇头,表示之际不知道。 明阳郡主咬了咬牙,站起身拂袖离去。 辛嬷嬷见状一边跟在后面小跑,一边关切的叮嘱:“夫人一定要沉得住气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阳郡主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 片刻后,明阳郡主来到祠堂,看到雁寒山站在里面,正在上香。 明阳郡主真想冲上去抓花雁寒山的脸。 可她又担心自己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到时候雁寒山把外面那个贱人藏起来,让她找不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明阳郡主耐着性子,开口闻道:“老爷叫我来,所为何事?” 雁寒山冷着脸看向明阳郡主,没好气的说道:“皇后娘娘给你的训诫书,你自己看吧!” 雁寒山甩出一句话,便拂袖离去了。 明阳郡主有些茫然的看向香案上,发现上面有一个明黄的卷轴。 皇后的训诫书? 明阳郡主有些紧张,连忙上前打开查看。 随后眼睛越瞪越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辛嬷嬷凑上前,担忧的询问:“夫人,怎么了?” 明阳郡主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大哥他真的不帮我了。” 若是长信王帮她,她也不会收到这训诫书了。 因为她祭祖之日拂袖离去,并未参与。 所以谏官参了雁寒山一本,说他宠妻无度,驭内无方,家事都管不好,如何参与国事? 陛下震怒,便罚了雁寒山三个月的俸禄,并且让皇后娘娘,给明阳郡主下了一份训诫书。 书中把明阳郡主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不算,关键是要罚她跪在祠堂认错。 每日跪足两个时辰,一共要跪足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抵罪。 这训诫书,本应该当着所有朝廷命妇面前,由皇后娘娘亲自下达给明阳郡主的。 碍于长信王府的脸面,这件事儿才只让雁寒山自己带回来。 换言之,明阳郡主不能再不知好歹了,否则就连长信王,也保不住她了! 明阳郡主心中无限怄火! 让她跪祖宗也就罢了,可是如今那些灵位当中,有一个是月从容的啊! 让她跪月从容,她如何甘心? “想让我跪那个贱人,做梦!”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羞辱,又想到之前雁未迟特意威胁她,要好好照看月从容的灵位。 明阳郡主心中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她怒气冲冲走向月从容的灵位,猝不及防的将它拿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咔嚓一声,灵位断开两半,一股微不可查的香气,在灵堂蔓延开来。 辛嬷嬷见状紧张道:“夫人,您冷静些啊!” “呦,这是怎么了?平役侯夫人,这是不欢迎杂家么?”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明阳郡主看向来人,发现竟然是皇后身边的乔公公。 这可是皇后的心腹啊! 他怎么来了? 第531章 雁寒山又跑去哪里了 明阳郡主冷眼看向侯府的管家,显然是责备他为何不通传一声。 那管家苦着脸道:“夫人,乔公公是奉皇后懿旨,前来看着夫人跪拜祠堂的。刚刚老爷出门之前,已经跟乔公公打过照面了。” 皇后罚她还不算,还派人盯着? 明阳郡主真是敢怒不敢言。 乔公公看向地上摔碎的灵位,皱眉道:“这是谁的灵位啊,怎么搞成这样,平役侯就是这么对列祖列宗的么?” 辛嬷嬷听到这话,急忙道:“公公误会了,这是我家老爷先夫人的灵位。先夫人之前只为妾室,灵位也就不曾妥善保管,经年久月的,这木板都腐朽了。老爷念旧情,又顾及到大小姐太子妃的身份,所以前几日才将先夫人的灵位,挪到着祠堂里。我们夫人已经命人做了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更换。这不,老奴正要拿旧的去更换,这一不小心,掉在地上了,都是老奴的错。” 辛嬷嬷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给明阳郡主铺了个台阶。 明阳郡主见状也忍住心中怒火,开口道:“笨手笨脚的奴才,还不快去给姐姐的灵位换个新的。对了,别忘了知会老爷一声。” 辛嬷嬷心领神会,这明阳郡主不是让她去知会雁寒山,而是让他去盯着雁寒山。 因为刚刚管家说了,雁寒山出门了。 出门去做什么,还不是去看外面养着的那个贱人? 辛嬷嬷连忙应下,转身离去。 …… 雁寒山确实出门,只是不是去找什么贱人,而是去找雁未迟。 那个药方他已经打听过了,是一个上好的安胎方子。 可是他还是没搞懂雁未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明白这个方子,怎么就能检验明阳郡主是否红杏出墙。 所以昨晚,离开医馆之后,他就去了太子府,想要询问雁未迟。 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雁未迟并未出来见他,只是让张嬷嬷出来,朝着他身上,洒了一些茉莉香粉。 雁寒山愈发糊涂了,一晚上犯嘀咕睡不着。 这不,今日赶忙又来到太子府,想要与雁未迟当面说话。 只可惜,他扑空了,雁未迟出门了。 雁寒山皱眉道:“出门了?莫不是故意搪塞与我?我可是她爹!” 张管家笑了笑:“雁大人何出此言啊,太子妃真的出门了,她带着鱼世子和琴大夫,去了城南的清韵茶楼。要不辛苦您,自个儿过去瞧瞧?” 原来是去喝茶了! 雁寒山微微摇头,心想这太子真是把雁未迟宠的没边儿了。 一个后宅妇人,出去抛头露面的喝茶也就罢了,还带着两个外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啊! 雁寒山叹口气,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 清韵茶楼。 雁未迟今日出门,可不是为了喝茶的。 她是出来找朱采菱和朱大哥的。 他们二人昨日就下榻在清韵茶楼斜对面的客栈里。 这是京城最便宜的客栈了。 然而令雁未迟有些意外的是,今日只见到了朱采菱,并未见到朱大哥。 众人在清韵茶楼落座,雁未迟询问道:“啊?你说那位朱大哥回乡下了?” 第532章 琴大夫要不要娶了她? 朱采菱点点头道:“没错,朱大哥只是我的邻居,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便陪我在这耗日子。我将夫人您借我的五十两银子,拿出三十两给了朱大哥。他采买了一些种子,回家去忙碌了。” “那你呢?”鱼飞檐有些惊讶道:“一共就五十两,你给他三十两,剩下二十两,在京城又能住多久?” 朱采菱笑了下道:“所以我今儿个起,就不住在客栈了。我住在这茶楼。” “住茶楼?这是何意?”雁未迟追问道。 朱采菱指向下面说书的木台,开口道:“喏,这个茶楼招唱曲儿说书的,我跟我娘学过唱小曲儿,这掌柜的听了一段,便许我在这做工了。一天有二十文,还包吃住。真是太好了!” 朱采菱表示很满意。 虽然二十文不多,可比她自己费劲挖野菜采蘑菇,要赚的轻松多了。 而且还包吃住,她可以在京城住很久了。 这姑娘自力更生,性子要强,倒是令在场三人颇为欣赏。 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朱姑娘孤身一人,还是要多加防范,这茶楼,毕竟是男子居多的地方。” 朱采菱连忙点头:“多谢公子提醒,我会小心谨慎的。” 好歹这是个茶楼,不是酒楼,想来撒泼的人,应该也不算多。 想到这里,雁未迟便不再去担忧朱采菱的生计,而是询问道:“你可知道,当年牙行里,跟王老歪接洽的牙人,是哪一个?” 朱采菱想了想道:“我记得朱大哥说过,那个牙人也是个女的,大家叫她顾七娘。” 雁未迟点点头道:“好,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你放心,你妹妹的事儿,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听到这话,朱采菱急忙起身,又要下跪。 雁未迟见状连忙阻拦道:“好了好了,你不必如此多礼,你若真想感谢我,那就将此事守口如瓶。莫要让旁人知道,是我帮了你,不然我也担心那国公府,会转头来报复我啊!” 朱采菱连忙应下。 这边众人话题刚结束,那边掌柜的就催朱采菱去唱曲儿了。 朱采菱只得先行离去。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还别说,朱采菱唱的还真不错。 鱼飞檐一边听着一边开口道:“没想到她竟然唱的是我们江南小调。看来她娘亲也是南方人。” 琴相濡叹口气道:“这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女子在外生存本就不容易,她还孑然一身,不求旁人接济,只想自食其力,值得称赞啊!” 鱼飞檐听到这话,忽然眉眼弯弯的一笑,一脸狡黠的说道:“哎?琴大夫,你好像还没娶妻啊,我瞧着这姑娘容貌不错。虽说年岁大了点,但是身段长开了啊。怎么样?要不要收为己用啊?” 琴相濡无奈道:“休要胡言,没来由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我这种闲散游医,居无定所,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第533章 最好的计策是什么 琴相濡说完这话,不知怎的,下意识看了看雁未迟,似乎想看看她的反应。 然而雁未迟正在神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雁未迟看向门口,疑惑道:“我爹?他怎么来了?” 没错,雁未迟看到雁寒山。 琴相濡和鱼飞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过去,果然见到了雁寒山。 只是这雁寒山也有些奇怪,都进来了,怎么不找位置坐下,站在那发什么呆呢? 众人再顺着雁寒山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居然在盯着朱采菱看。 他僵在原地,目光悠远,眼神深邃,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惊讶的一幕。 又仿佛看到了令他寻觅已久的人。 这个眼神…… 鱼飞檐惊讶道:“你爹……这是看上朱采菱了吧?” “啊?”雁未迟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他才走进来不到半盏茶的工夫。” 鱼飞檐接话道:“一见钟情,也不是不行啊!” “啊?!”雁未迟再次难以自控的发出惊呼声。 这一次,终于惊动了楼下的人。 雁寒山也收回神游的意识,循声看向雁未迟。 见到雁未迟真在这,雁寒山重重松口气,急忙顺着楼梯,找上来。 …… “未迟啊,你可真是让爹好找啊!” 雁寒山抱怨了一句,随后朝着鱼飞檐和琴相濡寒暄。 雁未迟疑惑道:“你找我做什么?昨晚上不是让张嬷嬷给你洒了香粉了?” 雁寒山看向另外两人,嘴唇翕动,有些难以启齿。 琴相濡见状笑了下道:“鱼世子,我想去对面买些草药,世子爷陪我一起拿拿东西可好?” 鱼飞檐也不傻,知道这父女二人要单独叙话,便开口道:“小嫂嫂,那我跟他去买东西,等下在一楼大堂等你。” 雁未迟点点头,示意二人离去。 琴相濡和鱼飞檐离开后,雁寒山落座,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未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那个方子,是安胎的,那些香粉,又是何意?你把你的计策说清楚,为父也好配合你啊!” “计策?什么计策?”雁未迟大眼睛眨啊眨的,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 雁寒山皱眉道:“没……没有计策?” 雁未迟点点头:“是啊,没有计策。” 雁寒山瞪大眼睛看着雁未迟,总觉得她没说实话。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爹,你可曾听过一句俗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何意?”雁寒山还是不明白。 雁未迟继续道:“咱们有张良计,人家就可能有过墙梯,所以呢,这最好的计策,就是没有计策。铺一条路出来,至于人家是要走路,还是要跳坑,那就得看她自己的了。” “嘶,你这孩子,跟你亲爹还卖关子!”雁寒山有些不满。 雁未迟撇撇嘴:“亲爹,你还欠我五百两银子呢。” 这老家伙惯会出尔反尔,她把计策都告诉他了,他扭过头去跟明阳郡主和好了。 那雁未迟不是白忙活了! 雁寒山听到这话,脸色讪讪的开口道:“银……银子都在明阳手上管着,不是我不给你,我是……我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爹为难。好了,日子你照常过就是,泥坑里的王八,是藏不住的,早晚要冒头!”雁未迟话音落下,便起身欲走。 第534章 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只是走之前不忘说道:“爹你结个账啊!我没带银子!” 雁寒山嘴唇翕动,到底也没说出拒绝的话。 眼睁睁看着雁未迟离开了,留给他一桌残羹冷炙。 雁寒山叹口气,感觉最近无比糟心。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一曲委婉动听的小曲儿,钻入了雁寒山的耳中。 瞬间将雁寒山烦躁的心情平复了。 他转头看向那唱曲儿的人,只觉得越看越像,越看越眼熟。 是她么? 不……不可能。 眼前姑娘,不过双十年华,他心中想起的那个人,应该早过不惑了。 —— 雁未迟可顾不上的雁寒山是一见钟情,还是梅开二度。 她现在得了线索,必须立刻采取下一步动作。 安国公府的鼻子灵着呢,万一被他们嗅到什么危险,擦干净屁股。 那这场游戏,就没得玩啦 看着面前的戏班子,鱼飞檐有些疑惑道:“小嫂嫂,咱不是刚喝完茶么?又来听戏?” 雁未迟摇头道:“不是听戏,是需要几套戏服。” 鱼飞檐明白了:“易容乔庄啊,那去红袖楼找叶天枢多好。” 雁未迟挥挥手道:“青楼那种地方,不适合琴大夫去。而且咱们这距离牙行已经很近了,没必要来回跑。左右那顾七娘也不认识咱们。” “是啊,她又不认识我们,为何要乔装打扮?”鱼飞檐更糊涂了。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因为我们要换个身份,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琴相濡笑了下,感觉跟雁未迟在一起,生活似乎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 一行三人进入戏班子,片刻后走出来,都换了衣服。 雁未迟浓妆艳抹,穿的花里胡哨,足足把自己化老了十岁! 那鱼飞檐和琴相濡就跟夸张了,一个粘满络腮胡,一个堵上一只眼。 二人还赤着一条胳膊,看着就像打家劫舍的强盗一般。 三人走在街上,百姓都下意识让开路,拉开距离。 雁未迟满意的点点头,她就是要这个效果。 片刻后是,三人来到牙行。 鱼飞檐先走进去,随后出来开口道:“小嫂嫂,那边那个穿绛紫色裙子的,就是顾七娘。咱们进去找她么?” 雁未迟摇头道:“不,咱们就在外面等着。” 鱼飞檐点点头,耐着性子等着。 …… 傍晚时分,顾七娘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租赁一顶灰布小轿子,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她住的地方距离牙行也不算太远,乘坐轿子,也就一炷香的工夫就能抵达。 今日不知怎么着,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到? 昏昏欲睡的顾七娘掀开轿子帘,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吓一跳,这怎么都走到郊外来了? “哎?停停停!你们这是要把老娘带去哪啊?这怎么都出城了?” 两个轿夫把轿子放下,头也没回的就跑了,就更别提回话了。 顾七娘瞬间就慌了,她急忙从轿子里走出来,就看到一女两男,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第535章 老鱼出马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顾七娘紧张的询问。 雁未迟甩了一下手上的帕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就是她了,动手吧,把尸体处理干净些。” “好嘞!夫人您就瞧好吧!老鱼出马,一个顶俩!”鱼飞檐说话间就提着大刀朝着顾七娘走去。 顾七娘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声道:“等等等等,干嘛呀这是,你们是什么人啊?我……我哪得罪你们了?怎么还喊打喊杀的!” 顾七娘吓得连连后退,一步小心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坐在地上。 “天啊,救命啊,来人啊,要杀人了啊!”顾七娘哭天抢地的大喊着,然而此处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眼看鱼飞檐已经提着刀走到近前了,那顾七娘连忙跪下磕头:“夫人饶命啊,大爷饶命啊。老奴什么地方做错了,得罪了贵人,贵人直说便是,老奴一定让开道儿啊!咱们不至于杀人啊!” 雁未迟听到这话,开口道:“慢着!” 鱼飞檐将那手上的刀,高高举起,又缓缓放下。 顾七娘泪流满面的抬头看向雁未迟,心里把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儿都想了个遍,到底也没想出来究竟什么事儿,值得别人动刀子。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不怕告诉你,今儿个,你是绝对活不成了。” “啊?!”顾七娘瘫坐在地上,哭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夫人,您就算是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啊!呜呜呜!您要是求财,我可以把所有家当都给你啊!” “老娘我是缺银子的人吗?”雁未迟故作凶狠的瞪大眼睛! 顾七娘瑟缩一下,继续哭求:“夫人啊,您就算是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雁未迟轻哼一声:“哼,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家老爷是江南富商,如今老爷死了,留下一大笔家产。这些家产呢,本来都应该留给我的。可是老爷临死前,非说自己有个私生女,被卖到京城了。让我把家产分给她一半。这哪能行?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必须弄死她!” “啊?这……这这!夫人啊,我可不是您家老爷的私生女啊,您看我这岁数,我爹娘都没了几十年了啊!”顾七娘紧张的辩解着。 “啊呸!你这老模咔嚓眼的,胡说八道什么呢,还私生女,想得倒是美!我家老爷的私生女,是被旁人卖给你了。本来是想着,找到那个私生女,直接解决了她,事情就干净利落了。可如今我找不到那个私生女了,那只能顺藤往上摸,先解决你了。只要你死了,线索就断了,以后老爷派来的人,就再也寻不着了!好了,现在你明白了吧,来人,动手!” 雁未迟退后一步,示意鱼飞檐动手。 鱼飞檐提着刀就上前,作势就要砍下去。 那顾七娘急忙哭喊:“啊不要啊,不要!夫人饶命啊,你要找谁,跟老奴说啊,老奴一定帮你找到人啊!冤有头债有主啊!” 一直没说话的琴相濡轻咳两声,走上前开口道:“夫人,要不,让她帮忙找找?这斩草还是要除根比较好啊!” 第536章 去查账目 “是啊,是啊,是啊,夫人杀了我,万一还有旁人认得那小贱人呢?还是要斩草除根啊!”顾七娘跪在雁未迟面前,紧紧抓住自己这最后一分生机。 雁未迟故作不耐烦的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耽误在这。” “不耽误,不耽误。凡是经过我手上卖出去的丫头,我这都有一本账目。比那牙行的可详细多了!老奴我这不是想着,说不定未来哪一天,哪个丫头就得了主子的眼,飞黄腾达了。到时候,还能惦记老奴的好么!” 雁未迟白了她一眼,心想这牙人还真是想得美,把人家姑娘卖到火坑里,谁能记得她的好,不记仇就算是人家姑娘大度了。 一旁的琴相濡见雁未迟没接话,便继续道:“那好,那你说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朱采荷的姑娘?” “这……”顾七娘陷入思考。 “想耍花样?”鱼飞檐再次举刀。 顾七娘急忙苦着脸道:“大爷别急,别着急啊,要不……要不诸位随我回家,我这一紧张,实在想不起这名字,咱们回去翻翻账目可好?” 雁未迟正有此意,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一行三人,便押这顾七娘,来到她家中。 还别说,这牙人住的还不错,一个三进的院子,有一个儿子,还有儿媳妇和孙子,除此之外,还有个闺中待嫁的女儿,一大家子人,倒是其乐融融。 见到顾七娘回来了,众人围上来。 顾七娘面露紧张,急忙道:“我要招呼几位贵客,你们不要过来打扰,去泡一壶茶,送到库房来。” 顾七娘不想连累儿女,自然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连忙就带着雁未迟一行人,来到库房。 此处陈列了许多书架,书架上就是她记载的买卖账目。 顾七娘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不知夫人可否提供更多的线索,比如是哪年哪月卖来的?除了名字,可知道年纪?或者经手人?” 雁未迟给鱼飞檐递个眼色,鱼飞檐急忙道:“上面一个被弄死的经手人说,她是五年前把朱采荷卖给你的,当年是十岁,现在十五岁。被拐卖之前,是北边朱家村的人。” 一听上面一个经手人已经被弄死了,这顾七娘瞬间更加紧张了。 急忙开口道:“我找,我找一找啊,诸位别急,喝口茶,消消气儿。” 鱼飞檐亦步亦趋的跟着顾七娘。 顾七娘看着那寒光烈烈的大刀,吓得满身冷汗。 她不敢耽搁片刻,急忙在书架上寻找。 先顺着日期,找到了五年前的买卖账簿,然后按照性别,找到了记录女子的账簿。 然后又按照年岁,一点点翻阅,还别说,真找到了朱采荷的名字。 顾七娘指着上面的记录开口道:“五年前,朱家村人氏,朱采荷,十岁,经手人是……王老歪?” 一提起这个名字,顾七娘更紧张了,因为王老歪确实死了。 雁未迟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没错,就是她,她人在哪?” 第537章 就喜欢年岁小的丫头 “我我我,我看看,我看看啊,夫人别急!”顾七娘急忙翻到后面一页,看到去想之后,瞬间瞳孔一缩。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账簿合上了。 这个举动…… 雁未迟皱眉道:“怎么个意思?你还想隐瞒不成?” 顾七娘急忙陪着笑脸道:“不,不不不,不是的。夫人……夫人啊……这……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借!”雁未迟当即打断,冷声催促:“少跟我这卖关子,痛快的交代!” 顾七娘面露难色,满脸都是难以启齿。 鱼飞檐见状拿起大刀在柜子上铛铛开始敲! “活腻了是不是?大爷送你一程?!” 铛!铛!敲了两下之后,一旁的琴相濡看到他的刀都弯了,忍不住拉扯一下他的衣襟儿。 这刀毕竟是戏班子的刀具,不是那能杀人的东西。 小心穿帮啊! 鱼飞檐也看见了,连忙又把刀放在身后。 顾七娘见状急忙跪下来,苦着脸道:“夫人啊,不是老奴不说啊,您看老奴都把您带到家里了,就说明老奴是真的有诚意交代的。可是这买走这朱采荷的人家,咱们得罪不起啊!” 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都有几分了然了。 雁未迟冷声道:“你得罪不起的人,不代表我得罪不起,赶紧说,再墨迹,就先杀了你,拿着你的册子,再去杀你得罪不起的那个人。” 顾七娘无奈,只能开口道:“夫人,其实……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费劲儿去找她,那朱采荷,十有八九是没了。” “没了?为何有此一说?”雁未迟追问。 顾七娘翻开账簿给雁未迟看,后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朱采荷是被谢家买走的。 谢家?竟然不是安国公府? 担心雁未迟不认得谢家,那顾七娘又急忙道:“夫人有所不知,这谢家是给安国公府当差的,这安国公,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大人啊。真不是你我能得罪的起的。” 琴相濡见状询问道:“你说朱采荷没了,又是什么意思?” 顾七娘又不说了,鱼飞檐连忙就上前。 顾七娘看到鱼飞檐那一脸胡子就肝颤儿! 连忙开口:“这……这谢家老爷,就喜欢买年岁小的丫头,一定要没有来葵水的那种。这么多年来,从我这买去的小丫头,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了。可这谢家只进不出。卖进去的丫头,个个石沉大海,老奴都没能再见过。听旁人说,都是染了恶疾,走了!” “染了恶疾?人人进入他们家都能染上恶疾,这姓谢的怎么自己不去死?”雁未迟厉声质问。 顾七娘苦着脸道:“夫人,您就别开玩笑了,染了恶疾,这一听就是胡诌的。到底怎么死的……老奴可不敢乱猜。”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们一定是死了么?会不会被谢家转手卖了?”琴相濡追问。 顾七娘抿了抿嘴道:“唉,话都说到这了,也不怕多说一点。我是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我看见过啊!” 第538章 你见过了什么? “见过?你见过什么?”雁未迟继续追问。 顾七娘叹口气道:“这话,要从去年说起了。去年入秋的时候,我这收到三个小丫头,两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这三个丫头一个村的,互称姐妹。这谢家给的银子多,我一看这有个年岁小,模样周正的,就连忙去找谢家少爷。那少爷见过那十二岁的丫头,当场就买下了,随后人就带走了。” “你说的谢家少爷,就是那个谢黄文?”鱼飞檐插了一嘴。 顾七娘微微一怔:“大爷连谢家少爷都认得?” “少废话,继续说!”鱼飞檐催促着。 顾七娘心想,这些人连谢家少爷名讳都能说出来,说不定真的比谢家实力还雄厚。 当即不敢再磨叽,急忙道:“买了那小丫头之后,手上还剩两个,过了七八日吧,我想带她们二人再去大户人家试试工,结果其中一个不老实的,居然跑了。这把我追的,差点累断气。她一路跑,我一路追,最后她竟是跑到乱坟岗子去了。她一个跟头摔进那乱坟岗的坑里,吓得我也不敢进去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见她在那喊三妹妹。我这回头一看啊,天啊,可不是吗,就是那十二岁的小丫头啊。” “她死了?被扔在乱坟岗了?怎么死的?”雁未迟皱眉追问。。 顾七娘微微摇头道:“怎么死的,实在不知道,我也不敢靠近看啊,不过死的实在是惨,一件儿衣裳都没有啊,身上也是……就……就内种伤,青一块,红一块的,下边儿更是肿的厉害,这……也太好说,夫人你懂的!” 雁未迟气的鼻翼翕动,瞬间就明白顾七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冷声道:“继续说。” 顾七娘苦着脸道:“说……还说啥啊,这……这我知道的都说了。那丫头确实死了,死的也不体面。我这看到尸体之后,回去连续几晚都睡不好。然后手上剩余的两个丫头,我就给了她们自由,让她们回乡去了。顺带手,给那小丫头也埋了。夫人啊,我是做买卖人口的生意,可我真没做什么坏事儿啊。这我买来的人,也不是我拐骗的,您说是吗?” 雁未迟没心思听顾七娘辩解,只追问道:“你可以确定,卖给谢家的丫头,都死了么?” 顾七娘急忙摇头:“这……这我可确认不了,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有好几次外乡人,来找自家闺女的。但凡是卖给谢家的,都没有下文了。夫人啊,有些话……我可真是不敢乱说!不然就算您不杀我,那谢家也未必会饶了我啊!” 事情到这一步,基本已经了解来龙去脉了。 雁未迟冷哼一声道:“那我就姑且去查查看,如果朱采荷死了,那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她没死,我能找到她,那就放了你,若是找不到,我再找你算账。把账簿拿着,咱们走!” 顾七娘重重松口气:“多谢夫人不杀之恩,多谢夫人不杀之恩,夫人放心,我可以一句谎话,都没说啊!” —— 刚踏出顾家的大门,鱼飞檐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爷爷的谢黄文,居然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看本世子不宰了他。” 一旁的琴相濡缓缓拿掉脸上的眼罩,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或许……未必是谢家人做的。” 第539章 去敲死他 “不是谢家?那还能是谁?这账簿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么?”鱼飞檐有些不理解。 琴相濡没说话,而是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看来,我们得回去一趟。” “回哪?”鱼飞檐疑惑。 雁未迟继续道:“顾家。” “回顾家做什么?”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道:“我要查清,这些年里,到底有多少少女,被卖给了谢家!”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急忙劝阻:“现在还不合时机。”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想听他为何这么说。 琴相濡继续道:“如今我们以找私生女的借口,去询问顾七娘,她不会心存疑虑。可若是继续打听其他少女的下落,她必然会意识到,我们要针对的不是仅仅一个朱采荷,而是谢家,乃至国公府。在顾七娘看来,咱们只是游方的和尚,那国公府,才是坐地的大佛。倘若她察觉不对劲儿,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邀功,十有八九都会去跟谢家通气,那咱们下一步就不好走了。” 雁未迟连忙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先回去,再商量一下。” —— 太子府。 一行三人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忙碌的一天的上官曦,也刚刚回来不久,更衣之后,便来到前厅等他们回来用膳。 只是没想到,看到三人竟然打扮成这幅奇怪模样。 上官曦皱眉看着三人,无奈道:“去唱戏了?太子府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到,需要你们三个卖艺吧?” 琴相濡浅浅一笑:“我听说这太子府翻新,都是用的太子妃的体己钱啊?” 上官曦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这话还不上嘴。 上官曦刚想说改日把银子补给雁未迟,就见到雁未迟情绪不高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发生何事?”上官曦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抿了抿嘴,把今日之事,悉数告之上官曦。 上官曦沉默少许之后,开口道:“先用膳。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众人也知道,不能过于心急,可大家听到在如此骇人听闻的惨剧,不免都会有些食不下咽。 这一顿晚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 晚膳过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雁未迟回到若初院沐浴之后,本想着早早休息,明日再去见见朱采菱。 不曾想一走出耳房,竟然看到上官曦穿着寝衣,躺在她床榻上。 雁未迟微微一怔,疑惑道:“殿下怎么没回霜寒院?” 上官曦放下手上的兵书,抬眸看向她:“孤觉得今晚,有人可能睡不着。” 雁未迟噘噘嘴,坐到床榻边缘。 上官曦也坐起身,他伸出手,本想将小姑娘揽入怀中。 可思来想去,还是抬起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雁未迟捂着脑门儿,疑惑的看向上官曦,这家伙,敲她做什么。 还不如去敲安国公的头,一下敲死他,那就更好了。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水汪汪的大眼睛,发现她的心思,竟然一点也不难猜。 他无奈摇头道:“我本想与你说说安国公这个人,不过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听,那我便……” 第540章 直接扑倒上官曦 “殿下!”雁未迟忽然伸出双手,覆盖在上官曦的双肩上。 还不等上官曦有所反应,雁未迟便忽然将人扑倒,语气急切的说:“咱们躺着说!” 上官曦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雁未迟,瞬间口干舌燥。 这小丫头怎么就没有一点分寸呢? 这女上男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都已经躺下了,还有什么心思说? 就在上官曦难以自控的胡思乱想时,雁未迟忽然翻了个身,睡在了上官曦外面。 看她那戒备的小模样,分明就是怕他跑了。 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与她说起正事。 “今日你们调查之后,你是不是怀疑,那些少女,都是被安国公,亵玩致死的?” 雁未迟点头道:“肯定是他,除了他,谁还敢在天子脚下,草菅人命?这可不是一两个姑娘,就单单那顾七娘手上,便卖出了三五十个。若是算上旁人的,那得多少个?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没了。可这事情,却没有掀起一点风浪。殿下你说说,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上官曦点头道:“你们这样想,倒是合情合理,可是据我所知,安国公确实不贪女色。” 雁未迟皱眉:“说不定只是假象呢?他可是个老狐狸,惯会演戏。” “那你知不知道,越老的狐狸,越不会露出尾巴。”上官曦侧头看向雁未迟。 二人距离有些近,上官曦又生的那么好看,这种温柔的注视,差点把雁未迟脑子里的正事儿,给挤出去了。 雁未迟急忙躺平,看向床顶,继续说道:“殿……殿下言外之意,不是他做的?” 上官曦谨慎的回应道:“长信王要的是荣华富贵,要的是金银满钵,要的是后院莺歌燕舞。可安国公不一样。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甚者,他想要那个皇位。注重利益的人,容易被利益牵着鼻子走,露出许多马脚。可注重权利的人,更在乎自己的风评。因为……得人心者,得天下。” 所以上官曦认为,安国公不会为了一己私欲,给自己埋了这么大一个隐患。 雁未迟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上官曦继续道:“那谢家父子,我也有所耳闻。谢管家老谋深算,是安国公的心腹。他做事谨慎妥帖,颇为得主子信任。可他那个儿子,是个实打实的草包纨绔。平日里以国公府的名头,没少出去招摇撞骗。众人也都碍于国公府,不与他敌对。可这样一个人,是做不了大事儿,也管不住嘴的。”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殿下的意思是,就算安国公真的做了这样的坏事,他也不会找谢黄文来经手?” 上官曦点了一下雁未迟眉心:“没错!” 雁未迟揉着自己的眉心,点点头道:“殿下说的有道理。是我太先入为主了。” 因为她太讨厌安国公了! 上官曦见雁未迟听劝,心下十分满意。 他继续道:“好了,不要多想了,这件事,孤派人去查。” 第541章 做一对真夫妻 “那不行!”雁未迟当即拒绝。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她,想知道为何不行。 雁未迟皱眉道:“朱采菱是我留下的,这麻烦也是我给太子府找的,我总不能让殿下替我擦屁股。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清楚。” 上官曦看雁未迟一脸倔强的小模样,倒也没有强烈反对。 只是开口道:“未迟,你要明白,你并没有给太子府,找任何麻烦。” “啊?”雁未迟看向上官曦,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说。 上官曦继续道:“安国公本就是一个大麻烦,不是你找的麻烦,而是他的存在,就是太子府的麻烦。哪怕你这一次不去查他,他这个麻烦,也不会消失。只有一点点将他铲除,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而铲除,需要契机,这一次的事儿,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所以,你不是找了麻烦,你是找到了一个机会。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应该是……” “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儿!”雁未迟忽然接话,让上官曦瞬间愣住。 他想说的是,这应该是他的事儿。 夫妻二人…… 这个词好像也不错。 雁未迟忽然拉起上官曦的手,猝不及防的五指相交。 她举起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信誓旦旦的开口道:“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打断他的骨头,切断他的筋!” 上官曦看着她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无奈的笑了。 雁未迟见状,哈哈一笑:“殿下也觉得我这个口号很给劲儿吧?” 上官曦无奈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做这么傻的举动。 然而雁未迟却忽然把他的手,抱在胸前,一脸希冀的看着他:“殿下,要不,咱们做一对真夫妻吧。” 她真的觉得上官曦太温柔,太可爱,太值得被人心疼,被人呵护,被人宠爱了。 他从不推卸责任,也不给她任何压力,每次都是耐心安抚,细心照顾。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放得下呢? 雁未迟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的,为他塌陷。 然而她突如其来的表白,显然吓到了上官曦。 上官曦惊讶道:“什……什么?”这丫头说什么? 不仅仅为雁未迟口中说出的话而震惊,也为自己手背后面的柔软触感,而紧张局促。 雁未迟点点头,重复道:“夫妻,真夫妻,同甘苦,共患难,相爱相守,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生死与共那种夫妻。可好?” 上官曦震惊的看着雁未迟,一时间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回应。 因为他搞不清楚,雁未迟是认真的,还是心血来潮? 倘若是认真的,那这番话,也应该由他来说,岂能让人家姑娘开口求爱。 可如果真的是真的,他又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般厚爱。 生死与共,他早就命不久矣,岂能连累她一同生死与共呢? 上官曦觉得自己的心情,半是惊喜,半是忧。 他抽回自己的手,连忙转身,背对着雁未迟,故作冷淡的说道:“你不必如此谄媚,孤既然答应让你去查,就不会阻拦你的行动。而且会从旁协助。” 第542章 给你泡一壶三鞭酒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的背影,想了想凑上前,疑惑道:“我说的不是案子,也不是谄媚,我说的是真的。殿下不愿意吗?” 就因为是真的,上官曦就更加给不出答案。 他有些烦躁不安的说道:“好了,该休息了!” 雁未迟不依不饶,直接趴在他后背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附耳说道:“殿下真的不愿意吗?做夫妻除了共同进退之外,还可以做点别的事儿哟。” 轰! 上官曦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为雁未迟这句话,朝着上下两头涌。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样暧昧的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异于邀请啊。 上官曦双眼紧闭,假寐不理会她。 雁未迟见状,无奈的叹口气。 她平躺在上官曦身边,嘴里嘟囔着一句:“改日给你泡一壶三鞭酒,让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上官曦:“……”他又不是不行,他只是不敢! 上官曦被雁未迟闹得心绪不宁,一直在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她一点回应。 若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如此断然拒绝,会不会伤了小姑娘的心。 就在上官曦反复思忖,几经考量之后,终于打算说话的时候,一转身,发现雁未迟已经睡着了。 上官曦一阵无语。 所以这丫头,只管点火,不管泻火是吗? 上官曦真是万般无奈,只觉得自己心里痒的跟长了草一样,却又不敢任它野蛮生长,只能暗暗拔掉! —— 次日晨。 次日一早,上官曦出门上朝的时候,看到等待他的鱼飞檐,和难得起早的琴相濡。 这个时辰看到琴相濡,上官曦觉得有些奇怪,本想询问一二,还不等开口,就听见鱼飞檐说道:“哎呀,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眼圈这么黑。我听说你昨晚睡在若初院,哈,不会是折腾一晚上,都没睡吧?” 没睡是真的,折腾是想而不得的!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看向琴相濡,询问道:“亲大夫要出门?” 琴相濡浅浅一笑:“去城外采一点露水,回来炼药。” “什么药这么精贵,还得露水?”鱼飞檐有些好奇。 琴相濡看着上官曦那疲惫的模样,摸了摸鼻子,笑了下:“治疗欲求不满的药。” “啊?还有这种药?” 鱼飞檐很惊讶。 上官曦很无语。 他白了一眼琴相濡,拂袖离去。这家伙聪明的真是令人讨厌! 上官曦和鱼飞檐去上朝之后,琴相濡也确实出城了。 只是他并不是去采集什么露水,而是去见一个人。 —— 城外,兰馨雅苑。 琴相濡一路来到城外的一处别院。 这里不算太大,但是也雕梁画栋,装饰的十分考究。 尤其是院子里的,种满了各色的兰花。 养花人皆知,这兰花矜贵,并不容易饲养,哪怕在温室之中,也时常无法开花。 可此处的主人,竟是将它们随意种在花园里,竟是也生的十分茂盛。 “亲大夫喜欢我这里花?今日回去,不妨带上一盆?”一个阴柔中,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543章 招揽幕僚 琴相濡循声望去,浅浅一笑,恭敬的行礼道:“草民见过三殿下。君子不夺人所好,草民只是一介江湖游医,倒腾的都是草药,养不起这样名贵的花卉。” 原来琴相濡来看的人,竟然是三皇子,上官瑾。 上官瑾苦涩一笑道:“没错,你都养不起,我又如何养得起?” 这话…… 琴相濡面露疑惑:“这园子,不是三殿下的?” 上官瑾点点头道:“这园子,是母妃生下我那时,父皇赏赐给母妃的。后来母妃病故,这园子就算是被父皇收回去了。只是这样小的一个园子,没有人过多注意。所以我偶尔来小住,也不会引旁人非议。” 短短一句话,便道出许多心酸。 其他妃嫔生下皇子,那都是要晋封位份,大赏母族的。 可上官瑾的母妃生下他,却只给了一个园子,不仅地方小,位置也偏僻。 最可笑的是,容妃过世之后,这园子,竟是还收回去了。 琴相濡笑了笑,不知如何接着话。 安慰多了,好像自己在可怜这个皇子,二人身份地位悬殊,这样的“可怜”显然不对。 安慰少了,又好像自己对他的疾苦不屑一顾,说不定会引人怨愤。 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 上官瑾见琴相濡不接话,苦笑道:“这里只有我和我的随从,秦大夫不必如此拘束。” 上官瑾引领琴相濡在凉亭落座,随后琴相濡熟练的拿出脉枕,开始给上官瑾诊脉。 原来他是来给上官瑾看病的。 琴相濡静静诊脉,上官瑾见状忍不住问道:“琴大夫前来与我诊症,不知太子殿下可知道?” 琴相濡回应道:“今日出门的时候,已经跟太子殿下打过招呼了。” 上官瑾微微一怔,感觉琴相濡这话说的,十分巧妙。 既回答了他的问题,也没有详细说明上官曦到底知不知道。 倘若上官曦知道,那琴相濡便还是上官曦的人。 倘若上官曦不知道,他便可以理解成,琴相濡朝着他靠近一步。 很可惜,琴相濡没有给他判断远近的机会。 琴相濡给上官瑾诊脉之后,开口道:“三殿下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恕在下也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不过只要好生将养,不要过度操劳疲累,并不会影响寿命。” 上官瑾凄然一笑:“我就是有心为国事操劳,父皇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啊,注定是一个闲人散客罢了。” 说是闲人倒也无妨。 说是散客,这不是有些太见外了? 好像不把自己当做上官家的一份子一样。 琴相濡笑而不语,默默收拾东西。 上官瑾见琴相濡一直不上套,无奈只得开门见山的说道:“久闻神医琴相濡,医术天下无双,然而比之医术更令人望而生畏的,便是阁下的心智。不知在下有没有幸,能得琴大夫,一些提点呢?” 琴相濡明白了。 上官瑾要招揽他,做自己的幕僚。 看来这体弱多病,备受欺凌的三殿下,也并非完全没有野心。 第544章 得到一条新线索 许是看出了琴相濡脸上的戒备神色。 上官瑾急忙苦涩一笑道:“琴大夫不必多想,我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一些。而不是一件衣裳,都要靠太子妃帮忙,才能得到几分体面。” 换言之,他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思。 他只是不想一直被困在这种牢笼中,想让自己也有个出路。 琴相濡笑了笑道:“三殿下过誉了,在下只是一介布衣,没有颠倒乾坤的本事,也没办法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就算是太子殿下将草民留在身边,也不过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已,并未做任何其他的事。恕草民帮不了殿下。告辞。” 琴相濡背起药箱,转身欲走。 上官瑾也没有挽留,只是语气略显无奈的开口道:“也罢,你不愿与我交朋友,我还是愿意与你交朋友的。国公府的谢管家,在城外有一套别院,名唤常芳,就在此处向西五里的地方。谢管家一家人,明明居住在京城国公府中,可这别院,却也时常有人进出,真是有些……奇怪的很。” 琴相濡脚步一顿,瞬间明白了上官瑾的意思。 上官瑾是在给他们提供调查国公府的线索? 可是上官瑾又如何知道,他们在查国公府呢? 琴相濡转头看向上官瑾,勾唇浅笑道:“多谢三殿下提点,看来三殿下……也并非孤立无援。草民身份低位,不配做三殿下的朋友,可若三殿下身体有不适之处,可以随时来找草民。” 换言之,我不能做你的幕僚,但是也不会做你的敌人。 上官瑾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没有再开口留人。 琴相濡也不停留,立刻起身,回了太子府。 —— 太子府。 琴相濡回太子府的时候,恰巧赶上雁未迟和鱼飞檐,正要出门。 鱼飞檐笑道:“你回来的正好,走吧,一道去看看那朱采菱。” 琴相濡疑惑道:“你们不先用午膳么?”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今天鱼世子做东,咱们吃十里香!” “太子殿下呢?” 雁未迟无奈的摊摊手:“被我吓跑了吧。” 昨晚说过要做真夫妻之后,上官曦今日一早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所以雁未迟才有此一说。 “什么?”琴相濡有些迷惑。 雁未迟干笑一声:“没什么,我胡说八道呢,殿下去神策军的军营了。” 琴相濡点点头道:“那我们走吧,刚好我也有一点线索,要与你们说。” 琴相濡将药箱递给张管家,随后跟随雁未迟和鱼飞檐,一道离开了太子府。 …… 之所以选择十里香来用膳,并不是因为此处十分昂贵。 而是因为十里香就在朱采菱做工的茶楼附近,十分方便。 与她一起吃个饭,聊聊正事儿,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耽误人家回去赚银子。 所以三人去往十里香之前,便先来茶楼,打算叫着朱采菱一起走。 然而令雁未迟有些惊讶的是,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她那个便宜爹,平役侯雁寒山。 “哎?我爹怎么在这?”雁未迟疑惑道。 第545章 老不正经 鱼飞檐和琴相濡顺着雁未迟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雁寒山坐在最靠前的雅座,认真的听曲儿。 就在三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招来店小二,放下一锭银子,指明要给正在唱曲儿的朱采菱打赏。 见此幕,鱼飞檐惊讶道:“不会真的让我说中了,一见钟情了吧?” “啊?不会吧……”雁未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琴相濡低声道:“我看,我们不妨先回避一二。等平役侯走了再说。” 这雁寒山是认识他们的,如今看到他们跟朱采菱走的这么近,难免会心里泛起嘀咕。 万一他再将此事,告知明阳郡主,或者传给别人。 那说不定就要打草惊蛇了。 雁未迟点点头道:“我们楼上雅间儿里等着。” 三人去了楼上雅间儿,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雁寒山离开。 听琴相濡说,他今日一早去见了三皇子,鱼飞檐和雁未迟都有些惊讶。 雁未迟感慨道:“琴大夫说得对,三殿下能知道我们在调查安国公府,看来他也并非完全孤立无援。” 琴相濡继续道:“他说是那日在街上,偶然看到你和那谢黄文周旋,并非有意调查。” 雁未迟想了想道:“也罢,先不理会他,左右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安国公府。” “我……们?”琴相濡饶有兴致的重复这两个字。 雁未迟点头道:“是啊,咱们现在可是统一战线上的猫,一定要共进退?” “啥?猫?”鱼飞檐眨眨眼:“不是说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啧!蚂蚱不吉利啊!蚂蚱到秋后就蹦不动了,咱们得选个精神的动物!”雁未迟觉得猫很好。 “那为啥要选猫?我爹说我们姓鱼,最怕猫了!”鱼飞檐有点抗拒。 雁未迟皱眉道:“因为黑猫可以做警长!好了好了,别那么迷信!” 鱼飞檐一阵无语,刚刚是谁说蚂蚱不吉利的? 等等,警长是什么? 鱼飞檐觉得雁未迟的话,越来越听不懂了。 三人本想着等一会儿,那雁寒山就会走了。 可令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雁寒山居然能在这坐着,足足听了一整天啊。 朱采菱不唱曲儿的时候,他就歇歇眼睛,喝喝茶,吃点茶点。 朱采菱唱曲儿的时候,他就不错眼的瞧着人家,每一曲,都给一个元宝打赏。 雁未迟撇撇嘴道:“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上次还跟我说,平役侯府的银子,都在明阳郡主手上。你们瞧瞧他今日一掷千金的模样。老不正经!” 琴相濡略显担忧的说道:“若是他日日如此,那我们倒是不方便跟朱采菱见面了。不妨……先去看看常芳院?” 雁未迟点头道:“好,不过今天不行,我快饿死了。” 雁未迟看向鱼飞檐,满脸怨念,这家伙分明说好要请客的。 鱼飞檐笑了笑:“不是我赖账啊,是你们非要等的,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回府吃吧。大师兄一定还等着我们呢。” 想到上官曦会等她回去吃饭,雁未迟当即没了下馆子的心,迫不及待的朝着太子府走去。 第546章 今晚去调查 众人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果然见到上官曦已经在餐桌前,等候已久。 雁未迟看见上官曦,眉眼弯弯的一笑,歪头看向他:“殿下在等我吃饭呀!” 上官曦微微一怔,心跳有些加速。 雁未迟是个乐观爱笑的性子。 平日里也时常见到她笑的这么可爱。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见到,滋味别有不同。 许是因为她昨晚的话,搅乱了上官曦心中的一池春水。 让他总是觉得雁未迟的眼睛……含情脉脉,勾人的紧。 上官曦低下头,轻咳一声:“咳,等你们。”不是只等你。 雁未迟挑眉道:“殿下骗人,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菜,分明就是在等我,他们两个,沾我的光罢了!” 鱼飞檐看向桌面,可不是嘛,全都是雁未迟爱吃的。 这丫头口味清淡,一桌子绿油油的,看的鱼飞檐胃里都泛酸了。 “大师兄,你跟这养兔子呢?我的蹄髈呢?我的烧鸡呢?我的烤乳鸽呢?还有糯米排骨呢?”鱼飞檐的五脏庙表示抗议。 “废话那么多!坐下吃饭!”上官曦没心思哄自己师弟。 琴相濡倒是很好说话,他这个人不怎么挑食。 雁未迟坐在上官曦身边,两手拖着屁股下面的团凳朝着上官曦身边蹭过去。 上官曦面露尴尬,想挪开一些,却又觉得过于刻意了。 终究还是随她去了。 雁未迟满意的笑了笑,她就不信了,百炼钢能敌得过绕指柔?哼! 众人吃着饭,雁未迟将今日白跑一趟的事儿,和三殿下提供线索的事儿,都告知给上官曦。 上官曦对雁寒山的心思不感兴趣,倒是对三殿下上官瑾的行为,有几分兴趣。 “老三居然去了兰馨雅苑?我记得小的时候,他一直将那园子,视为耻辱。” “耻辱?何意?”雁未迟不明白。 上官曦继续道:“其他妃嫔诞下皇子公主,按照规矩,一定要晋位份的。有些父皇宠爱的,甚至可以越级晋位分。比如老四的母妃,娴妃娘娘,就是从贵人晋封为妃的。可老三的母妃,生前一直都是美人的位份。容妃这一位份是死后追封的。” 雁未迟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陛下用一个园子,打发了容妃娘娘,根本不重视她,也不重视她生下的三皇子?” 上官曦点头:“正是如此。他母妃一生都是美人,最后郁郁而终。所以他在兄弟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日子不太好过。” “再不好过也比大师兄强啊,至少没有人整天惦记着杀他,也没有人刻意去找他麻烦。”鱼飞檐插了一句嘴。 提起这件事,雁未迟又忍不住心疼上官曦了。 上官曦见她那副难过的模样,连忙开口:“别听他胡说八道,没有那么严重,还是说正事儿,老三说的那个常芳院,你们去过了么?” 雁未迟摇摇头道:“还没有,正考虑要什么时候去呢?” 上官曦想了想道:“宜早不宜迟,就今晚吧。我带你去!” “真的呀?”雁未迟面露欢喜。 第547章 紧紧抱着 “哎?等等,等等!大师兄,你要带也是带我啊,怎么能带她啊!她又不会武功!”鱼飞檐开口抗议。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没接这话。 一旁的琴相濡端起碗笑了笑道:“鱼世子,两个大男人抱来抱去的,未免不太好看吧。” 这上官曦分明就是为了哄雁未迟高兴。 查案什么的,只是让她高兴的手段罢了。 鱼飞檐真是不亏姓鱼,长了一颗“鱼”木脑袋! 鱼飞檐眨眨眼:“去查案子,为什么要抱来抱去?” “唉!”琴相濡低头吃饭,不想再对牛弹琴。 雁未迟抿嘴笑了笑,也不打算给鱼飞檐解释。 上官曦更是一脸冷漠,好像琴相濡调侃的不是他一样。 只有鱼飞檐呆呆傻傻,一脸茫然。 —— 入夜之后,上官曦信守诺言,带着雁未迟换上夜行衣,一同离开了太子府。 上官曦看着紧紧抱着自己腰身的雁未迟,有些无奈道:“松开!” 再这么抱下去,他都要有反应了! 雁未迟摇头:“殿下,再飞一个嘛!” 上官曦无奈:“已经出城了,还飞什么,自己走!” 刚刚是因为城门落锁,他才抱着雁未迟飞身而出的。 上官曦用力去扒拉雁未迟的手臂,却怎么都弄不开。 雁未迟继续抗议:“不嘛,这夜深人静的,人家自己走害怕!再飞一个,再飞一个!” 上官曦皱眉道:“再不撒手,今晚就不去了!” 腾! 雁未迟弹簧一样,瞬间远离了上官曦。 上官曦感觉自己胸口一凉,竟是有些怅然若失。 合着他还没有那案子重要呗? 查案和抱他之间,雁未迟这么果断的就选了查案? 上官曦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好气的嘟囔一句:“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那么大力气!” 雁未迟轻哼一声:“我吃猪饲料啊,殿下想尝尝?” 猪饲料? 上官曦又想起雁未迟的童年遭遇了。 一时间刚刚硬起来的心,又忍不住软了。 上官曦想了想,把自己的袖子递到雁未迟面前:“拉着,孤在你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雁未迟看了看那袖口,直接把手伸进去,拉住了上官曦的手。 上官曦微微一怔,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就听雁未迟开口道:“拉手就不怕!拉袖子,万一殿下一个金蝉脱壳,遇到危险先跑了,那我上哪抓你去?”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还是随着她去了。 月光之下,二人携手并肩,不知道的,只当是小情侣在漫步月色,这哪里像查案啊。 看着二人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又缠绕,雁未迟觉得心情颇好。 距离跟上官曦做一对真夫妻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上官曦显然也觉得心情不错,就连脚步的都轻快许多。 虽然雁未迟有点……不着调,还有点过于放肆。 可她放肆的目标是他,他便觉得……嗯……还可以更放肆一点。 他的底线,也可以为她,重新画一画。 二人似乎都很享受这样静静的陪伴。 然而二人不知道是,这份好心情,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第548章 噗噗香 常芳院。 二人刚来到常芳院附近,就发现这果然有些不对劲儿。 雁未迟低声道:“谢家父子不住在这里,这里竟然还掌着灯,里面住的什么人?这么晚的还没休息。” 是啊,已经过了三更了,怎么还灯火通明? 上官曦四下看了看,开口道:“不仅仅有人住,还戒备森严。前后门都有人把手,院子里明岗暗哨,都不少。这个地方,确实不对劲。” “那我们还进得去吗?”雁未迟询问道。 上官曦谨慎考量之后,开口道:“当然!”既然带她来了,就不能让她失望。 “你先呆在这里,不要动。”他打算先去撂倒几个暗处的影卫。 然而上官曦刚要走,就被雁未迟拉住了袖子:“等一下,等一下!” 上官曦看向她:“害怕?” 雁未迟摇摇头,手心一番出现手上出现一个小瓷瓶。 饶是已经知道了雁未迟的秘密,上官曦见她凭空取物,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他疑惑道:“何物?”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我给它取名,叫噗噗香。”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雁未迟继续道:“殿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然后殿下迅速回来。等会儿那些什么侍卫啊,影卫啊,就顾不上他们的主子了!” “迷药?”上官曦微微摇头道:“用迷药,放倒所有人,恐会打草惊蛇。” 他只打算放倒一两个,腾个空出来,给他们偷窥就好。 雁未迟安抚道:“殿下放心,我这东西,比迷药好用多了。你去试试便知,不过殿下记得要闭气啊!自己莫要吸入!” 上官曦点点头,拿着东西,闪身离去。 常芳院不算大,却也有好几个院落。 上官曦躲在暗处,观察周围动静,确认其中一个掌灯的院子周围侍卫最多。 猜想真正住在这里的人,就应该在那个院子。 屋顶有人,树上也有人,院子前后都有人。 还真是不方便靠近。 上官曦想了想直接将小瓷瓶,朝着屋檐边缘一块瓦片扔过去。 啪嚓一声,瓦片被小瓷瓶击落,一起掉在院子里,应声而碎。 “什么动静?”影卫闪身而出,查看情况。 门口的两个侍卫先一步走过去,随后开口道:“没什么,是瓦片掉下来一块,明日找人修修。” 那影卫点点头,正欲离去,忽然皱眉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甜香?” 两个侍卫纷纷摇头,二人没有闻道。 那影卫也没深究,毕竟自己的主子在里面办事儿的时候,时常会用一些香料。 偶尔散发出来,也不奇怪。 众人迅速散去,各归其位。 上官曦见状也打算离开,毕竟他一直闭气,也憋不了多久。 然而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那俩侍卫,其中一人开口道:“哎呦,不行,我这肚子来劲儿了,你盯一会儿,我去解个手!” 另外一人抱怨着:“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去!” 然而那人刚走没多久,剩下这个也觉得肚子咕噜噜,肠子拧着劲儿的疼。 “嘶……哎呦我也不行了,这咋回事?晚上东西吃的不干净?”那人一边碎碎念,一边急忙捂着肚子,朝着茅房跑去。 第549章 亲他一口 上官曦微微挑眉,猜到了那香料,到底是何作用了。 “噗噗香?亏她想得出来!”上官曦无奈的笑了笑,急忙闪身离去,回到了雁未迟身边。 雁未迟见他回来,眼睛亮晶晶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效果么?” 上官曦点点头:“属你鬼主意多!” “哈!咱们再等等,那香料散去,少说也得一盏茶,那些家伙很快就会都去挤茅房,没空搭理我们了!” 上官曦点头道:“都听你的。”既然她玩的高兴,那便由着她。 雁未迟激动的搓手手,一双大眼睛,在晚上亮的吓人。 上官曦看着她,脑海里不免蹦出一个可笑的想法。 这丫头……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山精妖怪吧? 不然一个睡猪圈的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用毒用药的本事? 还身怀这般至宝? 那如果是妖怪,她是什么呢?小猫?小狗?兔子? 都不像! 啊,对了,狐狸! 她勾人摄魄的时候,像足了一个小狐狸精! 上官曦抿了抿嘴,别开视线,不再去端详雁未迟。 生怕自己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殿下,差不多了,你看那边的灯火。” 雁未迟的声音,打断了上官曦的胡思乱想。 上官曦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就见到院子里灯火攒动,显然是已经乱起来了。 很多人提着灯笼,来回走动。 上官曦点头道:“我们过去!” …… 片刻后上官曦带着雁未迟,来到了他之前认为最可疑的院子。 二人落在屋顶的背阴处,看到这常芳院的侍卫,甭管是明里的,还是暗里的,都在朝着茅房拥挤。 雁未迟忍不住想笑,上官曦却忽然捂住她的嘴。 上官曦指向下面的房间,示意雁未迟小心些。 因为他不确定房间里的人,是不是一个高手,能不能听到雁未迟的笑声。 雁未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而上官曦正要收回手的时候,雁未迟忽然朝着他的掌心亲了一口。 上官曦瞬间瞪大眼睛,险些脚下一滑从屋顶掉下去。 再看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像一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上官曦无奈的蹙眉,此刻又不能开口教育她,只能先饶了她。 上官曦不再理会雁未迟的调戏,而是掀开屋顶瓦片,朝下看去。 然而这一看,让二人都有些惊讶。 房间里竟然空空如也? 没错,房间里点了灯,但是只有一些普通的陈设,并没有任何人在里面。 上官曦眉头紧锁,心想是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可是不对啊,他已经看过这常芳院的几个院子了,只有这里守卫最多。 若是里面没有猫腻,何必那么多守卫呢? 上官曦想了想,指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院子,示意雁未迟“我们去那边看看”。 然而雁未迟却摇摇头,指向下面的床榻。 上官曦垂眸看过去,床榻是平整的,没有人睡过的迹象。 但是床榻上,叠放着一套衣服。 既然有衣服,说明这里面一定是有人活动过。 可如今房间是空的,难道……难道房间有密室? 第550章 带禽兽面具的男人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雁未迟连忙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上官曦仔细斟酌一二,如今侍卫都在外面,只要不着痕迹的进入房间,别闹出动静来,房间里反而是比较安全的。 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上官曦扣住雁未迟的腰身,脚尖一点飞身落在了后窗。 幸而此刻正值夏季,窗口都没有落锁。 二人十分顺利的翻窗而入。 上官曦低声提醒道:“蹲下身,不要靠近窗户,以免影子落在窗棂上。” 雁未迟点点头,同样低声道:“我们分头找找有没有密室的入口。” 上官曦没有拒绝。 这一次,显然很顺利,上官曦很快便在床榻边缘找到了机关。 扭动机关之后,床内侧的墙面上,出现一个方形洞口,洞口里面,是一条乡下延展的阶梯。 刚刚机关打开的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可见这机关制作的十分巧妙。 而能寻到如此能工巧匠为之效力,显然不是那谢家父子能做到的。 上官曦率先进入楼梯,这一次,他主动伸手拉住了雁未迟的手,生怕这密道中,会有什么意外。 二人沿着冗长的楼梯向下走了许久,凭借雁未迟的惊讶,这至少要下了两层楼。 等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便是一条仅容一人可前行的通道了。 二人沿着通道继续走,这一次,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了女孩的求饶声。 “啊!不要打!不要打我了!饶命!饶命啊!” 啪!啪!啪!是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听到这个求饶声,雁未迟和上官曦瞬间紧张起来。 上官曦转身看向雁未迟,示意她千万不要出声。 雁未迟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嘴,跟随上官曦继续朝前走。 二人走到甬道尽头之后,向右转个弯,就看到一个带着铁栅栏门的石室,从里面透出光线。 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此刻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子声音。 “叫!叫啊!本神尊,就喜欢听你们叫!叫的越大声,本座越兴奋,快叫!”那男人语气里带着兴奋和肆虐。 “啊!大爷饶命,公子饶命,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那女孩叫声凄惨,声音稚嫩。 一听便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雁未迟和上官曦来到了门口,稍微一探头,便透过铁栅栏,将室内情况,净收眼底。 然而即便是雁未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还是不免被眼前一幕震慑住。 之间一个还没张开的小姑娘,一丝不挂的被悬吊在半空中。 一共五条铁链,分别困住她的四肢和脖子。 最令人觉得恐怖是,她身前有木夹夹着两颗铃铛。 身下还插着一根看不出形状的木棍。 身上遍体鳞伤,那一道道血红的鞭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眼! 而她面前,则站着一个带着野兽面具,手持倒刺铁鞭,却不着寸缕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血渍,皆是来自于面前的少女。 好变态! 雁未迟的呼吸变得紊乱起来,上官曦见状,急忙点了她的哑穴,避免她发出声音。 第551章 后悔带她来了 上官曦继续看向房间里,发现除了那个被虐待的少女之外,在靠近墙角的地方,还有一个大铁笼子。 笼子里瑟缩了一群少女,一眼看过去,都十岁上下,没有一个及笄的。 那些少女或是昏迷不醒,或是哭泣不止,或是已经吓傻了,呆愣愣的看着面前一幕。 上官曦下意识攥紧手心,想要去推开那铁门,进去宰了那个禽兽。 然而理智还是拉住了他的愤怒。 上官曦转身,直接将雁未迟抱起来,快速离开了密室。 随后也顺利的离开了常芳院。 二人回到官道上之后,上官曦才解开雁未迟的穴道。 刚能说话的雁未迟,张口便质问:“殿下刚刚为什么不救她?” 上官曦看向眼眶泛红的雁未迟,抬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柔声道:“因为我无法确认,做出如此恶行的,是不是只有那一个人。倘若还有别人,我贸然出手。会让真正的坏人,有所警觉。” 雁未迟感觉有些窒息,却也知道上官曦说的是对的。 而且刚刚的情况,他们二人也无法带走所有少女。 若是惊动的外面的侍卫,说不定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少女,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了。 毕竟她们都是目击者。 雁未迟咬牙道:“不是谢黄文,他没有那么高!” 上官曦点头道:“也不是安国公,他没有那么年轻。刚刚说话,也不是他的声音。” 雁未迟心里还是难受的紧,刚刚看那被吊起来的小姑娘,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血水混着白色的液体,顺着那木棍,流淌了一地。 她只怕……活不过今晚了。 雁未迟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上官曦见她如此难过,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擦她的眼泪。 然而雁未迟却先一步抹掉脸上的眼泪,咬牙道:“我才不哭,我要让那个混蛋哭,我要骟了他,让他哭也哭不出来!” 雁未迟愤怒的朝着京城走去。 上官曦见状叹口气,抬步跟上。 他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么残忍的一幕,早知道,就不带雁未迟来了。 —— 次日,太子府。 次日一早,鱼飞檐和琴相濡刚起身,就来到前院,打算来询问一下上官曦昨晚夜探的结果。 然而二人刚走进正厅,就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上官曦和雁未迟都沉着脸,而且连身上的夜行衣都没换。 换言之,二人昨晚回来之后,就一直僵坐在这? “发……发生何事了?”鱼飞檐略显紧张的询问。 上官曦没有隐瞒,将昨晚所见,悉数告知。 鱼飞檐和琴相濡听完之后,目瞪口呆! 鱼飞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怒声道:“王八蛋!老子现在就带人烧了那常芳院!” 鱼飞檐说风就是雨,当即就要往外走。 琴相濡见状急忙叫住他:“鱼世子,冷静些!且不说昨晚太子殿下有没有暴露踪迹,打草惊蛇。就算他没有暴露,你气势汹汹的去了,也于事无补。你能确定那密室里关押的少女,就是他手上所有的少女了么?倘若你救了这边,却害死了另外一边,又当如何?” 第552章 什么鬼东西 鱼飞檐被说的愣在原地,随后愤愤不平的拍了一下门框。 “你说的对,不能冲动,那你倒是想一个不冲动的办法啊!”鱼飞檐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觉得此刻大家都被愤怒冲毁了理智,实在不是商议对策的好时机。 他思来想去,开口道:“我们应该先确认那人的身份,再行商议对策。” 雁未迟急忙道:“他不是谢黄文,也不是安国公。但是那院子,是谢家的院子。” 琴相濡仔细思忖片刻后,开口道:“你们刚刚说,那行凶之人,带着面具?”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一个……动物面具。” 雁未迟补充道:“是禽兽!跟他那个人一样,是个禽兽!” 琴相濡有些疑惑道:“奇怪,通常遮脸行凶,都是怕受害人认出他们的容貌,确认他们的身份。可那些少女都是牙行从各地买来的奴婢,应该对京城贵胄,并不熟识。再者说,进入那地牢的少女,我看十有八九,也没办法活着出去了。既然她们注定是死人了。那行凶者,为何赤身裸/体,却又执着于一个面具呢?” 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鱼飞檐开口道:“是啊,他干嘛非要带个面具?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不至于自我羞愧,没脸见人吧?” 雁未迟揣测着:“可能,是一种特殊癖好。” “癖好?”鱼飞檐不懂。 雁未迟继续道:“或许叶公子会更明白些?” 毕竟叶天枢是经营青楼生意的,见过的男女之事,比大家只多不少。 上官曦想了想道:“轻舟,去叫天枢过来一趟。” 侍卫轻舟,当即领命离去。 叶天枢来的很快,只是神情倦怠,看起来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上官曦知道叶天枢是习惯昼伏夜出的,便没有太在意他的状态,只是语气有些抱歉的说道:“吵醒你了,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叶天枢打了个哈欠,随后笑了笑:“哈兮,大师兄,说这话,见外了不是?怎么了,这一屋子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麻烦了,说出来让本公子高兴高兴?” 鱼飞檐皱眉道:“别开玩笑了,我们遇到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儿。” 鱼飞檐将整件事情,详细告知叶天枢,中间不知加了多少个人情绪,说完之后,自己气的脸色涨红。 叶天枢听完也很惊讶。 他眉头紧锁,开口道:“去青楼狎妓之人,偶尔确实会有喜欢幼态之女的,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真的去找小姑娘,只是找一些面嫩的。而且也不会闹出人命那么变态。这个人,确实不正常。” “那有没有特别喜欢戴面具的?”琴相濡询问道。 叶天枢想了想,反问道:“什么样的面具?” 众人看向上官曦和雁未迟。 上官曦开口道:“看起来……像猪。” 雁未迟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觉得像蛤蟆!” 蛤蟆? 上官曦又仔细回忆了一番,继续道:“还有些像猴子!” 雁未迟补充道:“可是面具还有牛角!” 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553章 五通神 众人听的迷迷糊糊的。 一旁的琴相濡想了想道:“轻舟侍卫,麻烦拿纸笔来!” 轻舟急忙拿来纸笔。 琴相濡提笔蘸墨,在白纸上,画下一个图案。 那个图案十分诡异恐怖,看起来就是又像猪又像牛,又像蛤蟆,又像猴。 东西画出来之后,雁未迟瞪大眼睛,惊呼道:“就是这个样子,没错,就是这个面具!” 叶天枢也凑上前,看了看,随后开口道:“这是五通神啊!” “五通神?是什么?”上官曦追问。 叶天枢解释道:“五通神,又称为五猖神,是传说中,心胸狭隘,淫人妻女,纵欲无度,为非作歹的妖神。传闻信奉五通神,可使人一夜暴富,不过大部分人供奉五通神,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上官曦继续询问道。 叶天枢瞥了一眼雁未迟,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雁未迟皱眉道:“你尽管说便是,不要有什么顾忌,这个事情,我必须从头到尾跟到底。” 叶天枢见上官曦点头了,才继续道:“这五通神不是纵欲无度么,所以他内方面的能力十分斐然。大部分人供奉五通神,都是为了自己能雄风不倒,一王七后,一夜百次。” 百次?! 雁未迟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我祝他们精/尽人亡!” 上官曦抬起手,下意识想敲雁未迟的头。 可是想到小姑娘心情不好,最后只摸了摸她的发顶,无奈道:“不要胡说八道,口不择言!” 随后上官曦看向众人,继续道:“看来这是一个信奉五通神的男人。知道他的所求,便可以设个局,引蛇出洞。” “如何设局?盖一座五通神庙?等他出现,去拜祭?”鱼飞檐张口就出个馊主意。 雁未迟无奈道:“等你的庙盖好了,那些小姑娘,都死光了。” 这倒也是。 雁未迟思来想去,开口道:“我有办法!” 众人纷纷看向她,等她说下去。 雁未迟却看向叶天枢,继续道:“这个办法,需要叶公子帮帮忙。” 叶天枢爽快应下:“没问题,不过你的方法,最好也快一些。按照传闻中说,五通神逢五逢十,就需要与未经人事的少女同房,用来采阴补阳。昨晚刚好是六月初五。如果他每次都是将少女折磨至死的话,那下一个要死的人,必然是六月初十。” 换言之,算上今日,他们还有五日时间,揪出这个禽兽。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你在这吃个午膳再走。”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快速离去。 上官曦开口唤了一声,也没能叫停她的脚步。 上官曦无奈道:“她已经一夜没睡了。”他本想让她休息一下。 琴相濡叹口气:“见到那样不堪的一幕,估摸着太子妃也睡不着吧。” 也是,她是女子,必然感触更深。 …… 本以为雁未迟要准备许久,没想到午膳刚端上来,雁未迟便带着她的东西回来了。 第554章 让他做到死! 雁未迟递给叶天枢一个小木盒,和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叶天枢下意识想要打开盒子看看,却被雁未迟制止了。 “不要开!”雁未迟指向盒子开口道:“这里是香料,指甲盖大点,放在焚香炉里,就能让方圆一里地的雄性,情绪亢奋,迫切的想行男女之事。而这瓶子里是解药,你在用香料之前,要先服用解药。以免影响自己。” 叶天枢微微蹙眉道:“如果只是提高兴致的香料,那我那花样也不少。” 雁未迟摇头道:“我做的,不仅仅是香料,它是一种毒。目的不在于提高兴致,而在于延长时间。那个五通神不就是想一夜百次么?闻了我的香料,他可以做到死!” 雁未迟说到“死”字的时候,满脸肃杀。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亲手宰了那个混蛋! 鱼飞檐担忧道:“那会不会有危险啊?在红袖楼死了人,可有点麻烦。” 雁未迟继续道:“所以一定要掌握分量,而且身体不好的人,先给他们解药。或者做到一半就脱阳的人,也可以立刻服用解药。药到病除!” 众人明白了。 倘若让那个崇拜五通神的男人,知道这青楼里,有这么好的东西,可以一夜百次,他定然会想寻去试一试。 到时候,只需要雁未迟和上官曦在暗处看着,哪一个身形样貌与那人接近。 亦或是,哪一个人,与国公府有关,那么便可以顺藤摸瓜了! 叶天枢点头:“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今晚掌灯之后,你们再来!” 雁未迟开口道:“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先吃饭再走吧!” 雁未迟下意识伸手推了一下叶天枢的手臂。 叶天枢却瞬间皱眉,倒抽一口凉气:“嘶——” 众人疑惑的看向他。 雁未迟询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叶天枢笑笑:“无妨,不小心磕着了,你们吃,我还是早些回去准备,选个好位置,放香炉。” 话音落下叶天枢也不等众人再挽留他,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太子府。 上官曦和琴相濡纷纷蹙眉。 二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感觉叶天枢有些不对劲儿。 雁未迟刚刚的力道并不大,叶天枢是习武之人,也不是吃不得疼痛的。 可就那么碰了一下,他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很显然,他伤得不轻。 既然伤得不轻,琴相濡这个神医就在眼前,为何不求医呢? 叶天枢在刻意隐瞒伤情。 上官曦倒是不怀疑叶天枢有什么不轨,他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也罢,抓住那个五通神之后,再去询问叶天枢,到底发生何事。 …… 用过午膳之后,众人各自去休息。 天色刚刚黑透,雁未迟便迫不及待催促上官曦出门。 上官曦也没拒绝,只是要求雁未迟换上一身男装。 随后一行四人,便来到红袖楼四楼的一个雅间儿里,静静等候。 这个雅间沿街,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红袖楼的大门,都进出何人。 众人落座之后,本以为要等一阵子才能有所收获,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一个熟人! 第555章 妖孽 “你们看,那是谁!”鱼飞檐指向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男子。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花榆?”雁未迟有些惊讶。 上官曦蹙眉道:“他的背影,跟那个面具人很像。” 雁未迟点点头:“身高差不多,声音……” 声音雁未迟判断不了,毕竟跟花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雁未迟并不认为那个人会是花榆。 “花榆怎么可能跟国公府有关系?他更像一个江湖散客。” 一旁的琴相濡接话道:“此人武功不俗,细细想来,最近诸多事件中,他都稍有涉猎。真的只是巧合么?” 是啊,掳走雁未迟,让她遗落了金丝凤羽。 潜入北胤皇陵,拿走了无字天机书。 在湖心明镜台附近钓鱼,参与了众人落水一事。 如今他们要调查五通神,他又忽然出现。 这真的只是巧合么? 雁未迟想了想道:“他好像在对面的春深不知处做工,或许,今日见他,只是巧合吧?” 上官曦瞥了一眼雁未迟,微微蹙眉,略感不悦。 不知怎得,他觉得这丫头,在维护花榆。 上官曦淡淡开口道:“做工?以他的身手,会甘心屈居其他男人身下么?” 这话说的…… 众人纷纷看向上官曦,问道一股子醋味儿。 雁未迟尴尬的咧嘴道:“我也不是说他卖身,或许……卖点别的?” “倚门卖笑么?那有何区别?”上官曦冷淡的反问。 雁未迟蹙眉道:“殿下,你对他很有敌意啊!” “那是因为你对他太有好意了!”上官曦在心中反驳一句,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说出来,岂不显得自己小气,拈酸吃醋,不是他的风格! “哎?你们看,他进来了!”鱼飞檐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众人看到,花榆阔步走近红袖楼,刚进门就用极为夸张的语气开口道:“哇哦!好香啊!这个香味,十分的特别,所以也……特别的……香!” 一个“香”字落下之时,他刚好抬头看向楼上雅间儿。 好巧不巧的,与雁未迟,撞了个四目相对。 很显然,他一开始就知道众人藏在里面。 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简直万种风情。 楼上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妖孽。” 呃…… 众人对视一眼,略显尴尬。 鱼飞檐撇撇嘴道:“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琴相濡笑道:“不仅是好看,而是妖艳。” “确实妖艳,笑的勾魂摄魄的!”雁未迟接了一句。 一旁的上官曦瞬间皱眉,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轻佻!” 琴相濡和鱼飞檐看向上官曦,都笑而不语。 雁未迟倒是没有反驳,只是无奈道:“殿下,他在春深不知处迎来送往的,轻佻那是职业需要,妖艳那是职业素养,咱们得理解一下!”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雁未迟的意思。 虽然他不觉得花榆会做那种行当,不过雁未迟这么认为,就这么是好了。 上官曦挑眉:“你说的……也对!” 一旁的琴相濡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愈发觉得上官曦在雁未迟面前,变得十分幼稚,不复太子殿下的高冷。 第556章 他穿的衣服很特别啊 红袖楼的姑娘见这么俊俏的公子走进来,急忙上前招呼。 如花、似玉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花榆,朝着里面走。 如花询问道:“公子看着脸生,是头一次来咱们红袖楼吧?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花榆笑了笑:“就喜欢你这样的啊!” 如花脸色一红,莞尔一笑道:“公子真会说话。” “那公子不喜欢我这样的吗?”似玉也不甘落后。 花榆继续笑道:“自然也是喜欢的,你们二人,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上下……还是得分的,这上面和下面,感觉相差得远呢!”如花开口调戏。 花榆熟稔的接话:“呦,这可得试试,不知道是上边好,还是下边好啊?” 似玉接话道:“公子点了我们姐妹二人,必然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啊!” 花榆横展双臂,直接将二人都揽入臂弯:“好,那就点你们两个,不过你们二人得先给小爷我介绍介绍,这是什么香料啊,闻一下心旷神怡,闻两下蠢蠢欲动,闻三下,简直要神龙出海,羽化飞升啊!” 花榆风趣幽默,很会跟女人聊天。 那如花掩唇一笑道:“公子真是好鼻子,这香料是我们老板今儿个刚换的,名唤五通散,上通天灵,下通阳气,中通五脏,左右通四肢。保管让公子,通体舒畅!” “好!好!好!一听名字,就非比寻常,不过本公子正值壮年,哪怕不用这五通散,也是龙精虎猛。不知道这东西对房事不利的人,管不管用?”花榆显得对这个香料,十分感兴趣。 如花指向不远处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低声笑道:“公子你看那,那是城西的胡员外,多少年都是软茄子,今儿个点了这里三个姑娘呢。您说管不管用?” “哎?这么神奇吗?那对老人惯用,不知道对小孩管不管用?” 小孩? 如花似玉疑惑的对视一眼,随后似玉说道:“公子说笑了,咱们这,怎么可能有小孩呢?” “那……不就有一个么?”花榆先说话,后转身,随后指向一辆停下来的马车,仿佛他早有所料一般。 如花似玉循声望去,就见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人。 那人身量不高,也就跟她们这的姑娘差不多。 遮的这么严实,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不过他身边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随从,倒是个男的。 那男的进来之后,直接奔着老鸨就去了,轻车熟路的点了一个雅间儿。 似玉笑了笑道:“您说他啊,他不是小孩,就是长得矮小些,花样可多着呢。” “哦?是么?不是小孩啊?可我怎么瞧着他,穿着学子的长袍呢?” 刚刚那矮小的男人,一身衣服被一件黑色的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这花榆根本不可能看到。 可他故意这么说,说完还朝着雅间瞥了一眼,显然另有目的。 雅间里的四个人都忍不住微微蹙眉,有些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花榆说完之后,便似笑非笑的朝着雅间儿抛了个媚眼,随后便左拥右抱的,离开了大厅。 第557章 怎么是他? 鱼飞檐见状忍不住嘴角抽搐:“他还真是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啊!” 琴相濡对于别人的隐私不怎么感兴趣,他更加感兴趣刚刚花榆的话,和那个神秘的矮小男子。 琴相濡开口道:“殿下,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上官曦点点头道:“你们在这等着,孤去看看。” “我也去!”鱼飞檐可坐不住。 上官曦没有拒绝,左右这里是叶天枢的地方,留下琴相濡和雁未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 上官曦带着鱼飞檐,并未直接去那人落座的雅间儿,而是寻了叶天枢,询问情况。 这里毕竟是叶天枢的地界儿。 咄咄咄! 房门被敲响,叶天枢略显慌乱的把衣服拉起来,随后放下内间的珠帘,才走出来开门。 “大师兄,飞檐,怎么了?有收获么?”叶天枢开口询问。 鱼飞檐粗枝大叶的,什么也没注意到,直接开口询问:“我们刚刚看到一个披着大氅的可疑人,你这里的姑娘说他是熟客,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叶天枢疑惑的皱眉道:“来这里寻欢作乐的,有很多人藏着掖着,你这么说,我一时间也难以确认,他们去了哪间房?我带你们去隔壁看看便是。” 鱼飞檐开口道:“那得问你这里的鸨母。” 叶天枢点头:“好,你们随我来。” 叶天枢先一步往外走,却忽然被上官曦拉住了手臂。 叶天枢的眉头下意识拧紧,又急忙舒展开。 上官曦皱眉道:“天枢,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没有啊!大师兄怎会有此一问?”叶天枢故作淡定的回应。 上官曦想到今日还有正事儿,而眼下叶天枢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他又如此缄口不提,上官曦想了想,便没有深究。 不过他可以确认,叶天枢一定是受伤了,他闻到一股子金疮药的味道。 上官曦放开叶天枢的手臂,示意他带路。 叶天枢微微松口气,带着二人一路去往那人房间的隔壁。 进入房间之后,叶天枢挪动了墙面上的一幅画,露出了画后面的一个墙洞。 洞口很小,只能单眼看向隔壁,不过足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鱼飞檐感慨道:“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样洞口,每个房间都有么?” 叶天枢点头道:“红袖楼毕竟是搜集消息的地方,自然要有所准备。倚门卖笑,只是表象罢了。说话声音轻一些,别让隔壁听见了。” 鱼飞檐点点头,率先凑过去窥视。 他见到那身穿大氅的神秘人坐在酒桌旁,并未动筷子,也没有脱下大氅,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鸨母带进去了五六个漂亮姑娘。 那身穿大氅的人指向其中两个,他那个人高马大的随从立刻开口道:“就选她们俩了,其他都出去吧!” 鸨母笑呵呵的把剩下的人带走了,而那个人高马大的随从,也离开了房间,守在了门口。 待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的时候,两个姑娘才凑上前去帮那人宽衣。 鱼飞檐不错眼的看着眼前一幕,当他看清那人容貌的时候,瞬间吓了一跳。 怎么是他?! 第558章 有人来买五通散 鱼飞檐连忙让开地方,示意上官曦去看。 上官曦见他这个惊讶的表情,也略有好奇,连忙看向隔壁。 这一看不要紧,上官曦也忍不住面露愕然。 竟然是……平役侯府的小公子,雁未迟同父异母的弟弟,雁轻泓? 他不是才十三岁? 上官曦想了想之前在书院的调查情况,他的同窗,确实说过雁轻泓去狎妓。 本以为只是孩子之间关系不好,夸大其词。 如今看来,他的同窗倒是真的句句属实啊。 上官曦摇摇头,觉得这孩子都被明阳郡主教坏了。 不过雁轻泓不可能是那个面具人,身形、样貌、声音,没有一处相似。 上官曦正要离开,忽然响起了花榆的话。 花榆刚刚好像刻意说了雁轻泓的衣服。 上官曦再次看向雁轻泓,发现他穿了一身青白相间的学子服,这是书院统一规制的服装。 这套衣服…… 上官曦灵光一闪,忽然响起在常芳院床榻上看到的那一套。 虽然那一套衣服是叠放的,并未露出太多样子。 不过颜色,确实是青白相间。 难道说,那一套衣服,是青云书院的学子服? 那么那个面具人,也是青云书院的学生?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安国公的长子安元青,好像正就读在青云书院,今年秋闱,就要去考状元了。 他十年未见过安元青,并不知晓他如今样貌身材。 不过按照年纪来看,安元青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面具人。 上官曦离开那个洞口,低声道:“我们回去!” 片刻后,上官曦将消息带给了雁未迟和琴相濡。 雁未迟瞪大眼睛开口道:“一定就是安国公的儿子,除了他谁还能使唤谢家父子,谁还能如此胆大妄为,草菅人命。” 琴相濡比较谨慎,他微微皱眉道:“如今看来,他的嫌疑最大,可我们毕竟还没有证据。不如,先想办法见见他,你们辨认一二?” 上官曦点头道:“也好,不过刻意去书院找他,未免有些打草惊蛇。还需想个办法,将他引出来。” —— 上官曦本想着,回太子府之后,仔细想想,用什么方法,能够不动声色的进入书院,见到安元青。 还不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第二天上午,叶天枢就送来了一个消息。 只是他送消息的时候,上官曦和鱼飞檐去上朝,并未归来。 雁未迟看向面前的叶天枢,询问道:“你说,谢黄文去红袖楼买五通散?” 叶天枢点点头:“没错,红袖楼晚上才营业,他一大清早就去敲后门,鬼鬼祟祟的,说是要买五通散。只有他一个人,楼里的姑娘认得他,不会有错。” 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给安元青用的。 雁未迟站起身,开口询问道:“你卖给他了么?” 叶天枢摇头道:“没有,我让楼里的姑娘敷衍过去了,说是老板不在,午时回来才能卖。这不赶忙来传递消息么。” 雁未迟面露喜色:“太好了,他一定会再来,到时候我就可以暗中跟着他了,走,现在就去红袖楼!” 第559章 他还真来了! “等一下!”叶天枢有些担忧道:“就……你们两个去么?” 雁未迟开口道:“不是还有你么?”叶天枢是会武功的,雁未迟清楚。 叶天枢面露难色,尴尬一笑道:“要不,等等大师兄和二师兄?我擅自带你们去,我怕大师兄不高兴。” 雁未迟挥挥手道:“不会的,殿下那边,我来说便是。如今时辰快到了,再不回去,我们怕是要错过这个机会了。而且我们也不是抓人,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无妨的。” 叶天枢转头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想了想点头道:“正值午时,街上人来人往,确实不必太担忧。且先去看看吧。” 既然琴相濡都这么说了,叶天枢便也没有再拒绝。 —— 红袖楼。 一行三人来到红袖楼的时候,那谢黄文还未曾到达。 雁未迟和琴相濡站在二楼雅间儿里,看着后院的情况。 这边午时刚到,那边便有人敲门了。 还真是准时。 这一次,是红袖楼的鸨母,娇嬷嬷亲自开的门。 后门一打开,便见到谢黄文顶着一张猪头,站在门口。 这娇嬷嬷惊讶道:“呦,谢爷,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还能怎么受伤了,还不是上次在街上,被那个女骗子当面骗走了银票,随后回府被他爹一顿巴掌,打成这幅德性的? 想想就窝火。 谢黄文没好气的说道:“少管闲事,我要买那五通散。你们家姑娘说,只有你才能卖。” “是是是,那东西金贵着呢,奴家也不敢随便交给旁人看管啊。谢爷您进来喝口茶,我去取来。”娇嬷嬷招呼谢黄文入内。 谢黄文摇摇头:“茶就不必了,你直接把东西拿出来吧,我这还有急事儿呢。” “呦,谢爷财大气粗,都不问个价格么?”娇嬷嬷笑吟吟的看着谢黄文,摆明了要坐地起价了。 谢黄文皱眉道:“费什么话,这京城中,还有大爷我买不起的东西?痛快取来!” “好嘞,您稍候!” 娇嬷嬷话音落下,便折返回红袖楼,片刻后,拿了掌心大小一盒五通散递给谢黄文:“谢爷,您用的时候,可得掌握好分量,此香料十分金贵,一次只需小拇指甲盖大小即可。少用疫情,多用伤身啊!” 谢黄文拿着看了看,随后问道:“多少银子。” 娇嬷嬷笑了下:“不多不多,五百两!” 谢黄文嗤笑一声:“倒还真是不算太多,我当你会宰我一刀呢。” 谢黄文刚要拿银票给娇嬷嬷,娇嬷嬷急忙道:“谢爷,奴家的话还没说完呢。是五百两……黄金。” “什么?!”谢黄文差点蹦起来,五百两黄金,那不就是五千两银子? 什么香料价值五千两? “你这老婊子,莫不是故意讹我?”谢黄文看起来有些恼火。 娇嬷嬷听到这话,一把将东西抢回来,没好气的说道:“谢爷不买便罢,何必损人啊?这东西可是舶来品,有市无价,不知道多少人抢着买呢!哼!” 第560章 我有办法! “哎,等等等等!”谢黄文看着手上五百两银票,想了想道:“这样吧,先给我五百两的,我也得拿回去给主子试试,主子满意了,我再来!” 娇嬷嬷翻了个白眼,不太情愿。 犹豫许久才开口道:“也就是看在谢爷面子上,我才卖给你,旁人给多少银子,我那都不会卖的!” “哎呀,行了行了,大爷我心里有数了,不会亏待你的。快把东西分出一点来给我。” “那你等着吧!”娇嬷嬷进去分装五通散。 片刻后拿出一个小纸包,交给谢黄文。 不忘再次叮嘱,一次只能用小拇指甲盖的大小,这一包,也能用上大半个月了。 谢黄文点头应下,转身就走。 暗处的雁未迟急忙道:“我们跟上去。” 琴相濡没有意见,急忙跟上雁未迟的脚步。 叶天枢有些犹豫,可他不能看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去冒这个风险。 思来想去,叶天枢吩咐娇嬷嬷去太子府门口等着,见到上官曦或者鱼飞檐,立刻通知他们。 随后才抬步跟上了雁未迟和琴相濡。 …… 一行四人,一人在前,三人在后。 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谢黄文走的大大方方,看样子也没有要避讳什么人。 走着走着,竟是进入了国公府的院子。 如此一来,三人便是不好在跟进去了。 琴相濡开口道:“据我所知,青云书院每月十五才休沐一日,今日是初六,那安元青应该还在书院中才对,不会在国公府。” 叶天枢皱眉道:“也未必吧,倘若大师兄在那常芳院看到的真的是安元青,那么就说明他有随意出入的本事不是么?” 琴相濡无奈笑道:“叶老板,凡事不能太先入为主。让若认定了那人就是安元青,我们就会不自觉地设想各种合理推论,可推论终究是推论,没有证据佐证。盲目信任推论,极有可能误入歧途。” 叶天枢撇撇嘴,不服气,也没反驳。 雁未迟倒是觉得琴相濡的话,很有道理。 雁未迟开口道:“我们确实不能先入为主,刚刚那谢黄文说,东西是买给自家主子的,但是并未提及哪位主子?许是安国公?又许是安元青,更有甚者,也可能是国公夫人。” 琴相濡和叶天枢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后宅妇人,为了在房事上,讨夫君欢心,极有可能会用一些香料。 “可是国公府我们也进不去啊,贸然闯入,定然引人怀疑!”叶天枢有些担忧。 雁未迟挑眉道:“我有办法!你们等在这!”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阔步走出了暗处,直奔着国公府的大门就去了。 “哎!雁……”叶天枢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喊她,又担心叫名字,会暴露了她的身份。 只能担忧的看着她。 琴相濡倒是不怎么担心,以他对雁未迟的了解,想要占旁人便宜,或许不容易。 可想要脱身,并不难。 至少她下毒的手法,就无人能及。反正他没有看穿过。 第561章 戏精上身 只见雁未迟走到国公府门口,抵着头,拈着帕子,一副迟疑不定的模样,来回踱步。 走了没几圈,就吸引了国公府侍卫的注意力。 门口那人不太客气的训斥道:“什么人在此游弋?国公府重地,不得停留,速速离去!” 雁未迟急忙朝那人墩身行了个礼,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这位官爷,小女子是来找人的。有一位姓谢的公子,与小女相约见面,可他却无故爽约,故而小女前来询问一二。” “哪来的乡野村妇?还姓谢的?你连国公府姓安你都不知道吗?”侍卫语气冷冽。 门口另外一个侍卫见状,忍不住嗤笑道:“我看她是来找谢黄文的吧,还谢公子,整天在外面招摇撞骗。没想到还真有人蠢的自动送上门。我说姑娘,你还是回家去吧,莫要被人骗得人财两空。” “不会的不会的!谢公子说要给我一千两银子呢。还请二位大哥通报一声!” 二人见雁未迟见钱眼开,瞬间也没了恻隐之心。 其中一人开口道:“这可是你自找的,那你等着吧!” 那人转身进去,不消多时,便带出了谢黄文。 谢黄文看到雁未迟,那叫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啊!!好你个贱人,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我还没去找你呢!”谢黄文抬手就要打雁未迟。 雁未迟急忙退后两步,故作委屈的说道:“谢公子明明与我相约见面,我足足等了你两天两夜,你人去哪呢?若不是我知道你是这国公府的公子,我还真没处说理去了!如今相见,你怎得还如此凶悍?也罢,既然你对我虚情假意,我也没必要苦苦等你!哼!” 雁未迟一跺脚,转身就走。 这一副娇嗔的模样,倒是让谢黄文看愣住了。 谢黄文抿了抿嘴,随后追了两步,站在了雁未迟面前:“等一下,你说你……等了我两天两夜?”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我虽是一介女流,可也明白什么叫一言九鼎,君子重诺。不像有些人,就会说好听话哄人!” 谢黄文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理亏了。 因为他确实没去赴约,他把银子搞丢了,回去挨了一顿胖揍,到现在脸还没消肿呢,哪里敢出门见人啊? 哎?对了!银子呢?! 谢黄文当即收敛愧色,面露凶狠的质问道:“你少在这跟我演戏,说,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银子?” “银子?什么银子?公子答应给我一千两,您也没给啊!”雁未迟倒打一耙! 谢黄文疾言厉色:“就是我给你看的五百两银票,怎么转过身,就变成五十两了?明明一张一百两,我拿到药铺之后,就变成一张十两,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雁未迟眼眶一红,当即就要哭出来:“谢公子,我见你仪表堂堂,乃是高门贵人,怎得无辜攀诬我这小小民女。那日我看银票,你是亲眼看着我端详的,我可有离开你视线半分?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可能偷桃换李?我家中虽穷苦,却也受不得这种诬陷。走,我们去见官,好好说道说道!” 雁未迟说风就是雨,当即就朝着府衙走去! 如此一来,谢黄文反而慌了。 银子不要紧,若是东拉西扯,扯出朱采菱和朱采荷姐妹的事情,那就麻烦大了! 第562章 又要看银子 “哎!等等等等!”谢黄文再次拦住雁未迟去路,有些狐疑的说道:“真的不是你拿的?” 雁未迟一跺脚:“我若是有那妙手空空的本事,还跟你这找什么工作啊!” 雁未迟长得人比花娇,这一举手,这一投足,简直花枝乱颤的让谢黄文心里痒痒。 仔细想了想当日的情况,那雁未迟,确实没机会偷龙转凤啊。 谢黄文脸色一沉,冷声道:“肯定是那几个混蛋,贪墨了老子的银子。” 他开始怀疑自己人了! 雁未迟用眼角瞟了他一眼,随后立刻哭诉道:“公子不愿兑现诺言,直说便是,何必往小女身上泼脏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雁未迟越过谢黄文,继续朝前走! “哎哎哎,别总是急着走啊!好吧好吧,大爷我相信不是你拿的,行了吧?” 雁未迟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那现在,你可以带我进国公府了么?” “进国公府?你进国公府做什么?”谢黄文只是国公府一个跑腿的,可不敢随便往里面带人。 雁未迟故作疑惑的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公子么?怎么不能带我进国公府呢?啊,对了,我刚刚跟他们说找谢公子的时候,他们说我上当了,说国公府姓安。你……你该不会真的蒙骗于我吧?” 谢黄文转头看向门口那俩侍卫,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随后想了想开口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国公府的公子,可我……可我是私生子。” “啊?!”雁未迟面露惊讶,心中却忍不住冷笑道:“为了骗姑娘上床,你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说!” 谢黄文连连点头,继续道:“国公大人可是我亲爹,我是他在外面的野种,国公夫人没有容人的雅量,所以我爹不敢让我以真身份示人,只能让我跟在管家身边。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只是这国公府,暂且不好进去,不如你先跟我回谢家。” 谢家在京城也有一套两进的宅院。 雁未迟摇摇头道:“那可不行,你已经诓骗我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得谨慎些,要么你带我进国公府,找人证明你的身份。要么……你至少再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银子。说好一千两,一个子儿也不能差!” “又要看银子?”谢黄文感觉自己脸疼。 雁未迟娇嗔道:“不行就算了,我去旁的地方赚银子。” 谢黄文忍不住腹诽一句:“他娘的,见钱眼开的女人!” 谢黄文思来想去,随后开口道:“你在这等着,哪都不许去,我去去就来!” 谢黄文急忙忙跑进国公府,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再次出来。 这一次他出来红光满面,看来目的达成。 雁未迟就站在树荫下等着他,那副娇俏可人的模样,看的谢黄文愈发心痒难耐。 他来到树荫下,作势要拉雁未迟的手。 雁未迟矫捷的躲过,随后朝他伸出手,开口道:“银子呢?” 谢黄文轻哼一声,从怀中拿出厚厚一叠银票,开口道:“这里,足足五千两!” “真的假的?给我瞧瞧!” 谢黄文没有拒绝,只是也没有全给她,而是小心翼翼抽出十张递给雁未迟,随后紧紧盯着她一举一动。 雁未迟端详着银票,并未做过多举动,只是凑近闻了闻,随后皱眉道:“好重的脂粉气。你从哪个女人手里哪的?你莫不是有家室?” 第563章 不是国公府的公子 “哎哎哎,别误会,这是从国公夫人手上拿的,她让我去买点东西!” 雁未迟勾唇浅笑,瞬间了然了。 五千两白银,不刚好就是娇嬷嬷卖五通散的金额么。 看来谢黄文今日买五通散,还真是为了国公夫人。 不行,还得再找证据。 雁未迟将银票还给谢黄文,随后继续道:“好吧姑且再信你一回,那你要带我去哪做工?” 谢黄文咧嘴一笑,刚要开口回应,雁未迟便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照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对你也……可你若是成亲之前就想一些有的没的,那我可是不依你的。” “成亲?你真的愿意嫁给我?”谢黄文面露惊喜。 雁未迟点点头:“谁会拒绝国公府的公子啊!” 谢黄文的喜悦瞬间散了大半。 他又不是真的国公府公子。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喜忧参半的时候,雁未迟忽然道:“哎?我听闻国公府有个城外别院,名唤常芳,里面开满了四季花卉。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提起常芳院,那谢黄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严肃起来。 他皱眉道:“常芳院?你要去常芳院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国公府你不能带我进,那不成国公府的别院也不成?你到底是不是国公府的公子啊!”雁未迟面露狐疑。 谢黄文明白了,原来雁未迟还是在意他的身份。 他思来想去,开口道:“常芳院不成,我还是带你去谢家吧,谢家也很大啊!” “哼!少来!随便找个宅子就说是谢家,谁知道真的假的,我就要去有头有脸的地方!”雁未迟作势要走。 谢黄文见状急忙道:“哎你这丫头,怎么两句话说不完就要走。国公府……肯定是不方便,常芳院的话。今日天黑之后吧。” “天黑我还看什么花?” 谢黄文嘿嘿一笑道:“昙花啊,昙花都是晚上开!就这么说定了,城门落锁之前,咱们就在南城门见,现在我还有正事儿,你放心,这一次,一定不爽约!” 雁未迟点点头:“那行吧!” 谢黄文确实还有正事,所以没工夫跟雁未迟周旋,急忙就揣着银票,朝着红袖楼走去了。 本来国公夫人今日已经不打算再买五通散了。 可谢黄文为了多拿银票给雁未迟看,便说那五通散就剩一盒了。 奇货可居,下一次来货不知何时,所以国公夫人一咬牙,便给了他五千两的银票,让他都买回来。 谢黄文离开后,雁未迟也回到了琴相濡和叶天枢身边。 叶天枢见她没事儿,委实松口气。 雁未迟朝着二人微微摇头:“不是安元青,是国公夫人买香料。” 琴相濡开口安抚道:“无妨,我们还有几日的时间,再等等。” 叶天枢也点头道:“是啊,我先送你们回去吧,今晚天黑之后,你们在跟大师兄一起来红袖楼,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琴相濡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叶天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天枢在有意甩开他们。 第564章 国公夫人纵子行凶? 雁未迟倒是没有多想,微微点头后,便带着二人朝着太子府走去。 —— 太子府。 叶天枢将二人送回太子府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明知道上官曦和鱼飞檐已经回来了,竟然也没有要进去打个招呼的意思。 行色匆匆的模样,终于让雁未迟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在红袖楼设局?”雁未迟问向琴相濡。 琴相濡摇头道:“太子殿下、鱼世子还有叶老板,是同门师兄弟,在战场上的时候,便是生死之交。而且红袖楼本就是太子府的产业,只是没有过明路。所以不存在是否喜欢。” “可我看他的样子……” 琴相濡微微点头,不等雁未迟把话说完,便接话道:“他似乎有事隐瞒太子殿下,不过想来,跟我们要调查的应该无关。太子殿下,十有八九,也感觉到了。” “殿下知道?”雁未迟有几分惊讶,这家伙知道怎么还不动声色的? 琴相濡笑了笑:“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既然上官曦不深究,她也不必枉做小人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就进入了正厅,刚进门,就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雁未迟急忙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朝上遇到麻烦事了?” 鱼飞檐正要回答,上官曦便抢话道:“当然是因为你擅自行动,怎么不等孤和飞檐回来?” 雁未迟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出去转了一圈,并无太大收获。今日谢黄文去红袖楼买五通散,是奉了国公夫人的命。并不是安元青。就算我们的推测再合理,没有证据佐证,也没办法对他动手。” 鱼飞檐疑惑道:“国公夫人?她买这东西做什么?” 雁未迟寻了位置坐下:“增加夫妻情趣呗。” 鱼飞檐诧异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当即皱眉道:“倘若是为了争宠,那说不通。安国公只有一妻一妾,妾室还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头,她没本事跟自己的当家主母争宠。倘若只是为了增加情趣,那就更说不通了。国公夫人都一大把年纪了,且不说她还是不是那么有兴致。就算是有,也不会贸然用青楼出来的东西。宫里的暖情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雁未迟愣了愣,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那谢黄文骗我?” 上官曦摇头:“倒也未必是骗你,怕只怕……国公夫人,是替人办事。” “殿下的意思是,国公夫人知道安元青的所作所为,并且为他的行为,保驾护航?从旁协助?她根本就是纵子行凶?”琴相濡面露惊讶。 上官曦当即起身道:“轻舟重山,你们两个,一个去青云书院附近看着,一个去国公府盯着国公夫人的举动。” 二人当即离去。 …… 两个侍卫这一去便是整整一下午。 天黑了都不曾回来。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询问道:“殿下,我们还去红袖楼么?” 上官曦摇头道:“不必去了,安元青那样的身份,行事必然谨慎。不会像雁轻泓那样随便出入烟花之地。就算他去,他也会易容换装,我们对他并不熟识,难以辨认。” 第565章 莫名其妙的敌意 琴相濡也点头道:“五通散这个鱼饵,已经够用了,能钓上来什么鱼,就要慢慢等了。”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了上官曦一眼,随后开口说回去更衣,便离开了前厅。 上官曦见状也起身,说是去沐浴更衣,等下来用晚膳,把鱼飞檐和雁未迟留在了正厅。 雁未迟瞥了一眼二人,感觉他们应该是有话要说。 故意回避她和鱼飞檐。 奇怪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雁未迟双眸微眯,探究的看向鱼飞檐。 鱼飞檐紧张的坐直了身子,咽了咽口水道:“小……小嫂嫂看着我做什么?” 雁未迟皱眉道:“今天朝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殿下脸色都不好。” “没……没有啊!”鱼飞檐扯出一个假笑。 雁未迟继续逼问:“没有人告诉你,你不太擅长说谎吗?” 雁未迟站起身,朝着鱼飞檐走去。 鱼飞檐整个人后仰在椅子里,紧张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眼看雁未迟步步逼近,鱼飞檐差点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仰过去。 幸亏那叫做青鲤的侍卫闪身进来,一把拖住了鱼飞檐的椅背。 随后青鲤看向雁未迟,语气不善的说道:“男女有别,还请太子妃自重!莫要靠的那么近!” 自重?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女人说话忒难听了,说的好像她要占鱼飞檐便宜一样。 鱼飞檐显然也觉得不妥,急忙道:“青鲤,休得胡言。还不给太子妃认错。” 青鲤冷漠的回应:“属下无错,是她步步靠近在先,险些让世子受伤在后。属下奉命保护世子,有责任出言提醒警告。” “你……” 鱼飞檐还想训斥,雁未迟却撇撇嘴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便是了!” 她不想看着鱼飞檐因为她,去责罚他的侍卫。 好像她这个太子妃以权压人似的。 不过这青鲤对她的敌意,太莫名其妙了吧? 雁未迟白了她一眼,没做理会。 …… 另外一边,琴相濡将上官曦引出去,刚见面便开口道:“殿下,叶老板受伤了,伤得还不轻。不仅仅是外伤,他脚步虚浮,气息紊乱,眼神也稍显溃散。应该是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不过见他行动自如,这内伤十有八九,已经缓了好几日了。” 上官曦疑惑的蹙眉:“天枢在背着我做什么?” 琴相濡微微摇头,他不清楚,不敢贸然猜测。 随后琴相濡询问道:“殿下今日遇到什么麻烦了?” 上官曦没有隐瞒,开口回应道:“观音诞要到了,今日群臣举荐,让我护送皇后娘娘去观音庙祈福。” “让你?”琴相濡面露惊讶:“这件事儿,历年来应该是二殿下上官璃去做,毕竟他才是皇后所出。再不济,也可以让四殿下上官珏去做。他整日跟在上官璃身边,为他鞍前马后。怎么轮,也不该由太子殿下去啊。” 上官曦冷哼一声:“此去观音庙,一来一回,再加上茹素七日。少说也要半个月了。安国公带头将我赶走,怕是要对杨云峰和未迟下手。说不定,也会把飞檐从兵部挤出来!” 第566章 有人夜探 “那殿下答应了么?”琴相濡的问题刚说出来,就无奈的苦笑一下:“殿下定然是答应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愁眉苦脸。” 上官曦无奈道:“我不想让父皇为难。” 琴相濡微微摇头,不知如何安抚。 上官曦和康武帝,互为软肋,拿捏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就不敢造次。 思来想去,琴相濡开口道:“也罢,顺水推舟好了,左右你们也想看看,那神策军统领单明轩,是不是跟皇后有私。” “唉,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如今我来随行,只怕会让他们不敢有所行动了。” 琴相濡嗤笑一声:“殿下过虑了,吃了腥的猫儿,是没那么容易按捺欲望的。就比如沉迷女色的雁轻泓,还有那沉迷五通神的安元青。” 上官曦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先不要跟未迟说。出发之前,孤还是要先解决五通神的事情。至于天枢那边,你能否不着痕迹的照料一二?” 上官曦不想拆穿叶天枢的隐瞒,但是也不愿对他的伤,视若无睹。 琴相濡爽快应下:“殿下放心,治疗内伤的丹药,在下这里还有许多。” 上官曦点头致谢,二人各自去更衣了。 等二人回到前厅的时候,刚好轻舟和重山都回来了。 重山去的是国公府。 刚进门重山便开口禀报道:“启禀殿下,天黑之后,国公府的谢管家出门了,手上拎着一个包袱,一个食盒,属下一直跟着他,到了青云书院。” 轻舟点头道:“没错,属下一直守在青云书院,谢管家将手上东西,给了看门的小厮,说是让他转交给安国公的公子,安元青。” 鱼飞檐听到这话,看向上官曦,略显激动的说道:“大师兄,果然是他啊!” 雁未迟倒是微微蹙眉道:“确实嫌疑很大,不过……还是要见到人,才能真正确定。” 琴相濡点头认同:“没错,谢管家的东西,也没有明确说明就是五通散。而且就算是五通散,那也不能证明,买了五通散的人,就是信奉五通神的人。只能说,安元青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殿下,要不我们夜探一下青云书院吧!” 上官曦想了想,摇头道:“先不急,青云书院不比普通书院,青云书院中,都是高门子弟,甚至有些皇子也会在书院中历练,所以青云书院戒备森严。贸然夜探,万一被发现,会很麻烦。孤先查清安元青住在哪一个学舍,再行打探。” 雁未迟心里觉得事不宜迟,可见上官曦坚持,便点点头,没有开口拒绝。 因为她始终觉得今日的上官曦,有些心事重重。 —— 是夜,若初院。 雁未迟正在鼓捣一些瓶瓶罐罐,想给自己的手镯里,多存放一些攻击性的毒药。 尤其是迷药,和致幻药,最能解燃眉之急。 正在她忙碌的时候,忽然后窗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好像有人用小刷子,扫她的窗户纸。 第567章 灯下黑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后窗,便见到有一个小兔子投影,在窗户上跳来跳去。 雁未迟觉得有些好笑,心想道:“太子殿下这么无聊?跟我这玩皮影戏?他不是去睡了么?” 雁未迟疑惑的走向后窗,轻轻打开窗户之后,却看到花榆站在窗前,刚刚那小兔子投影,是他用双手弄的手影。 “花榆?”雁未迟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退后半步示意雁未迟看他身上的衣服。 雁未迟定睛一看,惊讶道:“青云书院的学子服?” 花榆挑挑眉道:“没错,怎么样?小爷我穿着,是不是也有几分书卷气?” 花榆转了个圈,让雁未迟欣赏。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花榆长得好看是没错,可那眼角的万种风情,实在是跟书卷气,搭不上边。 “你怎么每次来,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雁未迟皱眉看着花榆,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目的不纯。 花榆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你怎么如此健忘,我不是说了,咱们有婚约在身。我作为你名义上的夫君,跟你实际上的夫君碰个面,总归不合适吧?他一定不会让我见你的。” 雁未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花榆的话,只信一成。 “好了少废话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还忙着呢!” 花榆越过雁未迟的肩膀,看到桌子上那些瓶瓶罐罐,开口笑了笑:“我呀,当然是来满足你一切心愿的啊!青云书院,去不去?” 话音落下,花榆便扔给雁未迟一身学子服。 雁未迟下意识接住,随后诧异道:“你从哪弄这么多衣服?” 花榆耸耸肩,摊摊手:“运气好,路边捡的呗。” 雁未迟:“……”没一句实话。 “好了好了,别磨蹭了,再磨蹭一会儿,书院大门落锁,就进不去了!”花榆开口催促。 雁未迟没有太多时间迟疑,略作思忖便连忙换好了衣服。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花榆竟然真的直接带她走正门进去。 因为他们穿着学子服,所以也没有人阻拦。 雁未迟惊讶道:“这么容易?” 上官曦明明说的很困难的样子。 花榆解释道:“你家那位太子殿下呢,也没有危言耸听,青云书院戒备森严堪比皇宫。不过再怎么戒备,那些明里暗里的侍卫,也是盯着可疑的人。咱们大大方方走进来。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不会有人注意的。” 雁未迟点点头:“灯下黑!” 花榆笑道:“没错,不过咱们也不能呆太久,这边二更鼓响了的时候,就会熄灯了。学舍里的人都会按时休息。倘若我们二更还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入学舍,而是在书院里游荡,那就显得太突兀了。” 雁未迟应声道:“好,那我们直接去找安元青!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么?” 花榆一边带着雁未迟走,一边点头道:“青云书院的学舍也分三六九等,像国公府公子这么贵重的身份,自然是住在甲等学舍。喏,就是那边!” 花榆指向一片掌灯的小院子。 第568章 找到安元青了 那里都是独门独院,看得出来,居住环境还不错。 可是所有的院子都是一个模样,如何分辨里面的主人是谁呢? 雁未迟正想到这里,花榆便笑道:“小姑娘,犯傻了不是?咱们直接问不就好了?” 直接问? 不等雁未迟做出反应,花榆就刚好看到两个正要回学舍的学子。 他走上前,笑呵呵说道:“两位同学,你们也是住在甲等学舍的吧?在想找一下国公府的安公子,不知二位可否指个明路?” 那两个人面露鄙夷。 学生甲开口道:“瞧瞧,又是来攀关系的。” 学生乙嗤笑一声,看向花榆:“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安元青出了名的眼高于顶。从不与寒门子弟结交。” 花榆露出一个苦笑道:“在下实在是有要事相求,迫不得已啊!”花榆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二人面前。 那二人瞬间脸色更难看了。 学生甲冷哼一声:“一身铜臭,毫无气节,我们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如此不顾颜面,那就去好了,第一行从东数第三个院子便是!哼!” 学生甲拉着学生乙阔步离去。 徒留花榆捏着银子,满脸迷惑。 不是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雁未迟走上来,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这人,也不是很聪明嘛。你都问他们是不是住在甲等学舍的,那他们必然出身不俗。又岂会觊觎你这点银子。而且他们都是读书人,多少都要讲究一些风骨。” 花榆疑惑的看着手上的银子,嘟囔了一句:“人情世故的事儿,还真是麻烦!老子学了这么久还是没学明白。” 雁未迟可没心思教他怎么做人,她抬步朝着甲等学舍走去。 …… 二人一同来到刚刚那人说的第三间院落。 此刻院子里面的房间掌着灯,说明里面的人并休息。 雁未迟想了想,直接敲门。 咄咄咄!咄咄咄! 院门被她敲得很响。 房门被打开,一个男子站在门口,看向院门:“谁啊这么晚了!” 雁未迟索性大喊道:“你给我出来,偷了我的荷包你居然还敢跑!你以为我没看见你跑进来吗?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那!” 花榆侧头看向发癫的雁未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他掩住嘴窃喜,顺便站在房门一侧,这个位置,比较适合做偷袭。 倘若那安元青要对雁未迟动手,他也可以先下手为强。 院子里安元青也是一脸茫然。 偷荷包?他堂堂国公府的公子,怎么会偷荷包? 安元青怒气腾腾地走出来。 听到脚步声的雁未迟下意识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戴面具的败类,身材十分高大。 不多时,里面的人就来到了门口,哐当一声就将门打开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偷你钱包了?你是哪家的学子,如此污蔑于本公子,本公子定要登门去讨个说法!” 雁未迟看着眼前人,瞬间愣在原地。 第569章 偷情呀! 这…… 这…… 这也不是那个禽兽啊! 眼前男子,身高也就比雁未迟高出一点点。 要知道雁未迟才十六岁,还是女儿家,这男人放在她前世生活的世界,怕是连一米六五都不到。 根本不是那身高八尺的面具人啊! “你……你是谁?”雁未迟皱眉质问。 安元青愤怒的回:“混账东西!我是国公府的公子,你连我都不认得,就敢攀诬我偷东西,我倒要问问,你又是谁?有几个脑袋?” “你真的是安元青?”雁未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安元青皱眉看着雁未迟,瞬间脸色一凛,他怒斥道:“你到底是来抓贼的,还是来找我的?” 雁未迟心知自己要暴露了,立刻大喊道:“我管你是谁,虽然你不是我要抓的那个贼,可我分明看到那个贼跳进这个院子里了。你就算不是主犯,也是个从犯!走,跟我去见老师!” 雁未迟气势汹汹,作势就要抓安元青。 一旁的看了许久热闹的花榆急忙上前唱红脸。 “哎呀好了好了,你一定是看错了,他是国公府的公子,岂会差一点散碎银子,咱们再去别处找找。” 花榆看向安元青,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叨扰了。我这小兄弟丢的荷包是他的定情信物,所以才这么激动。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别拉我,我要带他去见老师!”雁未迟故作挣扎,花榆拉扯她的手臂,快速往远处走! 安元青站在院子门口,皱眉看着二人,没好气的嘟囔一句:“莫名其妙!” …… 二人远离甲等学舍的范围之后,花榆才问道:“看清了?不是他?” 雁未迟眉头紧锁,有些困惑的说道:“确实不是他,那人至少也有你这么高。没有那么瘦小。你说刚刚那个,会不会不是安元青啊?” 不等花榆回答,整个青云书院响起了二更鼓声,刷拉一下,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花榆皱眉道:“先离开再说!” 他扣住雁未迟的腰身,飞身上了屋顶,正要寻一个方向逃走,忽然看到屋顶上,竟然来了一个人。 白衣金面,杀手扶光? “哎?是你?”雁未迟有些惊讶。 扶光看向二人,又看到二人的衣着,同样很惊讶。 他开口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花榆扣住雁未迟的肩膀,勾唇一笑道:“你看不明白吗?偷情呀!” 雁未迟甩开花榆:“别胡闹!” 而扶光则已经持剑刺向花榆,冷声道:“你竟然敢掳劫她!” 扶光速度极快,眨眼那寒光凌冽的柔肠剑已经近在咫尺了。 说时迟那时快,花榆一把拉住雁未迟挡在自己身前。 雁未迟眼睁睁看着那柔肠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扶光也没想到,花榆会如此卑鄙,用雁未迟来挡剑。 他用力一抖,柔软的柔肠剑瞬间掉转剑锋。 剑身贴在雁未迟胸口上,剑锋却掉转方向,直接划破了扶光自己的手臂上的衣服。 雁未迟瞬间惊呼道:“你这是干什么?” 扶光脚尖一点,向后飞掠拉开彼此距离。 花榆则从雁未迟身后探出一个来,笑眯眯说道:“你看不明白吗?他不舍得杀你呀!” 第570章 每次看你,你都不在? 雁未迟转身看向花榆,怒声道:“我没问他,我在问你,疯了吗?用我挡剑?!” 吓死她了好吗? 花榆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怕什么,我怎么会让他伤害你呢?” 花榆挑衅的看向扶光,继续道:“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不过……要除了我自己!” 扶光将柔肠剑收回腰间,冷冷的看向二人,随后质问雁未迟:“是不是他抓了你?” 雁未迟虽然讨厌花榆阴阳怪气的,但是倒也不至于说谎。 她微微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来查一个人的。你怎么来了?来杀人的?” 扶光没有回答。 当他听到雁未迟说“不是”二字之后,对后面的话,就都不感兴趣了。 既然不是遇险,他就不必救人,随后扶光脚尖一点,直接飞身离去。 雁未迟站在原地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 “他……他就这么走了?” “怎么?你舍不得他啊?哎呀呀,你这小姑娘,心肠太花了吧,家里有个位高权重的,身边有个天下无双的,你还惦记着那个来去无踪的?你这花花心肠,能装下多少男人啊?!”花榆开口调侃。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少在那胡说八道,我是觉得这聊天不得有问有答,有来有往,他说一句话就走了,不奇怪么?” 花榆耸耸肩:“他就是个奇怪的人啊,有奇怪的举动,这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 雁未迟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我要回家了!” 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好,你有所求,我必有所应。” …… 花榆扣住雁未迟的肩膀,飞身而去。 只是临走前,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扶光消失的方向。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老头子曾经教过他,东曦、金轮、扶光、赤乌,都是太阳的别名,除此之外,还有个……初景。 花榆勾唇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 太子府,若初院。 雁未迟翻窗回到自己的房间,刚站稳脚步,一回头就看到上官曦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看着她。 雁未迟呼吸一紧,下意识想从窗户再翻出去。 上官曦见状冷漠的开口道:“怎么?走错房间了?”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面露尴尬的询问:“殿……殿下,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看着你这里掌着灯,便过来瞧瞧,说来也是巧了,怎么每次来瞧你,你都不在!”上官曦表情严肃,语气冷漠,很显然,他生气了。 虽然什么都没问,可雁未迟知道,他已经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雁未迟贴着墙边走,来到上官曦对面落座,与他隔开一张桌子。 随后才开口道:“殿下,我……我只是去了一趟青云书院。噢对了殿下,你知道么?我看到了那个安元青了,他跟那个面具人,完全不像啊。他身高也就……” “够了!”上官曦脸色愠怒:“不要顾左右的而言他!” 雁未迟抿了抿嘴,紧张的站起身。 第571章 一个虚名 上官曦冷眼看着她,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你不走前门,要翻后窗,说明你不想被人看见,你也知道夜半出门,行为不妥。” 雁未迟无力反驳。 上官曦继续道:“你面露心虚,说话语塞,说明你自己很清楚,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可你又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雁未迟,孤需要一个解释。” 雁未迟抿了抿嘴道:“殿下,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去了青云书院,你看我这身衣服……” “凭你一个人,可以弄到这身衣服?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戒备森严的青云书院?”上官曦打断了雁未迟的话。 雁未迟这下子明白了,原来上官曦是在质问她,何人与她半夜出行。 雁未迟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就说是花榆? 那上官曦肯定会刨根问底,问花榆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若说没有关系,那是不是又欺骗上官曦了?毕竟花榆说了,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 可这种关系,让她如何敢对上官曦说? 上官曦看到雁未迟眼里的挣扎,思忖良久之后,叹口气:“也罢,你若不愿说,便不说,孤也不想听谎话。” 上官曦转身往外走,很显然是生气了。 只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说了一句:“未迟,夫妻之间,贵在坦诚,坦诚是相互的。” 换言之,今日雁未迟不坦诚,来日,他便也有可能不坦诚了? 雁未迟听到这话,有些生气了。 眼看上官曦要走出去了,她急忙道:“站住!” 上官曦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向她。 雁未迟继续道:“夫妻之间?太子殿下与我之间,真的是夫妻么?”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一时间竟是回不上话。 雁未迟继续质问:“哪有夫妻分房睡的?哪有夫妻清白如水的?哪有夫妻总想着把对方推开,一切都独自承担的?殿下你不能如此双标,想让我坦诚的时候,就说我们是夫妻。拒绝我的时候,又不愿意做夫妻之实。那我到底算什么?” 上官曦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算是真正的夫妻么? 如果不算,他又凭什么对她的行为加以约束? 上官曦有些烦躁,更多的是懊恼。 他不再言语,阔步离开,徒留雁未迟一人,闹心的站在原地。 —— 次日。 次日一早,雁未迟来到前面用早膳的时候,发现上官曦并不在前厅。 桌子旁只坐着琴相濡和鱼飞檐。 琴相濡笑了笑:“雁姑娘早。” 雁未迟点头示意。 一旁的鱼飞檐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你怎么总是雁姑娘雁姑娘的,她是太子妃,你就算不叫一声太子妃娘娘,也跟我一样,称呼一声小嫂嫂吧。” 琴相濡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人前自然要以尊称相待,人后就不必唤一个虚名了。” 虚名…… 雁未迟撇撇嘴,心道一声:“也是,连旁人都看得出来,我不过就是虚有其名罢了。上官曦以夫妻之名要求我坦诚相待,实在好没道理,哼!” 雁未迟落座,带着几分恼火。 第572章 这热闹也太热闹了吧 鱼飞檐见状疑惑的眨眨眼:“哎?小嫂嫂,你怎么了?没睡好?带着起床气呢?” 雁未迟不想跟旁人说这些,便开口否认:“没有啊,怎么了?你怎么没去兵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雁未迟没看到上官曦,终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询问。 鱼飞檐又打了个哈欠:“大师兄去吏部找杨云峰了,我回来吃点东西,等下要去青云书院,小嫂嫂不如同行?” “去书院?做什么?”雁未迟有些疑惑。 鱼飞檐点头道:“是啊,大师兄没跟你说吗?” 雁未迟抿了抿,面露尴尬。 昨晚吵架来着,根本没有问上官曦的来意,如今看来,上官曦昨晚是有事找她? 琴相濡见雁未迟神色古怪,便插话道:“去书院,是跟五通神的事情有关么?” 鱼飞檐点点头道:“没错……” 鱼飞檐正要继续解释,轻舟从外面回来了,他有些雀跃的开口道:“鱼世子,娇嬷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说是午膳的时候,去青云书院的膳堂,那个时候人最多。” 娇嬷嬷,不就是红袖楼的鸨母么? 雁未迟大眼见眨啊眨的,一脸茫然。 鱼飞檐点点头道:“好,咱们也午时过去!” —— 青云书院。 午时刚到,鱼飞檐就带着雁未迟和琴相濡,来到了青云书院。 一行三人还没有走进去,就见到青云书院门口站满看热闹的人。 雁未迟面露疑惑:“这是怎么了?” 鱼飞檐卖了个关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三人挤过人群,竟是轻松走进了青云书院。 不是没有人阻拦他们,而是此刻青云书院的那些侍卫,被另外一件事绊住了脚。 围观百姓见有人进去,其他人也不迟疑,急忙涌进去,想看个究竟。 毕竟这青云书院平日里真是神秘的紧啊! 况且他们刚刚也都听见了,是红袖楼的鸨母带人来闹事儿。 这红袖楼的事儿,不就是香艳的事儿么? 一个是香艳无边的红袖楼,一个是正气凛然的青云书院。 这两家闹起来,怎会不吸引看客? 众人乌泱泱的涌入青云书院,就在鱼飞檐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娇嬷嬷的哭喊声。 “哎呀,苍天啊,大地啊,哪个青天老爷,给我出这口气啊!好好的读书人,嫖妓不给银子也就罢了,还偷我们姑娘的肚兜,偷肚兜也就罢了,还给我们姑娘染了脏病啊!今天你们青云书院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我就死在你们这里啊!呜呜呜呜!” 什么?青云书院的学生,去眠花宿柳,还不给银子? 还偷人家肚兜? 还染了脏病? 今日这热闹,也太热闹了吧? 这是谁啊? 百姓们一个个双眼放光,纷纷朝着那声音传来的膳堂方向跑去。 鱼飞檐也连忙带着雁未迟去往膳堂,刚进门就看到所有青云书院的学生,都围成了一个圈。 而这个圈中间,便是那娇嬷嬷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娇嬷嬷身边,还围着一群红袖楼的姑娘和护院。 而与他们对峙的,还有青云书院的侍卫和青云书院的一位堂长,名唤仆柳。 第573章 好歹毒的脏病 仆堂长听着那娇嬷嬷的哭喊,顿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这可是丑闻,丑闻啊! 他苦着脸道:“这位夫人,你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行吗?你这贸然登门闹事儿,也得有个证据不是?” “你看看这是不是证据!”娇嬷嬷从身后掏出一只靴子,吧嗒一声,扔在众人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这是一支银黑色相间的云履,正是与这青云书院学子服搭配的一整套。 人群里立刻有人开口道:“这就是青云书院的鞋子,外面都买不到!” 娇嬷嬷接话道:“没错,昨晚那厮,慌不择路的跑了,不仅仅掉了这一只鞋,他连亵裤都来不及穿啊!” 娇嬷嬷又一出手,扔出一条白色的亵裤,上面还染着些许黄色的污浊。 众人下意识向后撤了撤身子,满脸嫌弃。 那仆堂长皱眉道:“这……这也不能说就是我们学生做的啊,这鞋子虽然是青云书院的,可……可也有可能是那登徒浪子偷走的?或者他觉得好看,自己照做的?这算不得证据啊!” “天啊,你们听听啊,读书人就是会胡搅蛮缠啊,这么明显的证据,他居然不承认啊!呜呜呜!” 娇嬷嬷从地上站起身,指着那群学生继续道:“那个人给我们姑娘染了脏病,姑娘现在都起不了身,大夫说,这病来势汹汹,只怕是活不过七日。你们这些人,整日与他同窗而读,同桌而食,就不怕也被染上那脏病啊?” 此话一出,本来还看热闹的众人,瞬间戒备起来。 事不关己,都能高高挂起。 可如今事情关乎自己的性命安全,谁还敢含糊? 学生当中一人忍不住质问:“你……你可有看清那人容貌?” 娇嬷嬷抹着眼泪说道:“红袖楼每日迎来送往的那么多人,我哪里能记得他的容貌,不过他偷东西的时候,摔了一跤,掉下这只鞋。好像还擦伤了手掌手臂。不如你们一个个都出来让我瞧瞧,那手上的伤,总不可能一夜就好!” 那学生听到这话,走到仆堂长身边,开口道:“堂长,要不就查一下吧,书院风评固然重要,可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个病会传染,那咱们都有危险啊!” 其他学生听到这话,也急忙帮腔。 “是啊堂长,查一下吧!” “没错,刚好咱们都在这!” “没错,一个个点名过去,查看清楚!”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支持调查清楚。 仆柳见状,面露难色。 他自然也想调查清楚,不想将这么大的隐患放在身边。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真查出来了,那书院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仆柳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主。 他开口道:“山长游历,尚未归来,不如等山长归来再说?” 不等娇嬷嬷回应,一个红袖楼的姑娘就从外面跑进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嬷嬷你快回去看看吧。欢欢她没气儿了啊!” “啊?死了?”娇嬷嬷两眼一黑,就朝着身后倒仰过去,幸亏身后的姑娘眼疾手快,扶住了娇嬷嬷。 而那姑娘口中的欢欢,正是昨晚伺候青云书院学生的那个姑娘。 众位学子听到那姑娘死了,瞬间面如菜色。 这得多么歹毒的脏病啊,才一日都没挺过去啊! 刚刚劝说仆柳的学生,急忙道:“仆堂长,不能等了,山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快查吧!” “是啊,是啊,快查吧!”众人纷纷帮腔。 第574章 运筹帷幄 仆柳一听闹出人命了,当即也不敢迟疑,立刻开口道:“来人,去拿名册!” 片刻后,名册被人拿过来,仆柳开始念人名,念到一个,便上前一个,撸起袖管,让众人查看双手反正面,以及小臂。 众位学生一一上前,就连雁轻泓也没能落下。 就在雁未迟还没有搞清楚,上官曦为何安排这一幕的时候。 那仆柳忽然开口道:“安国公府,安元青!” 安元青? 片刻后安元青从人群里走出来,跟众人一样,接受检查。 而雁未迟此刻也算明白了上官曦的用意。 因为眼前的安元青,就是她昨晚见过的安元青。 昨晚她见到了,但是仍旧无法十分确认他的身份。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仆柳叫了他的出身和名讳,他也站出来了,人群里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这足以说明,此人就是安元青,不会有差了。 原来上官曦早就安排好,如何见安元青一面了。倒是她昨晚,似乎有些多余。 雁未迟撇撇嘴,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一旁的鱼世子低声询问:“小嫂嫂,你看清了么,是他么?” 雁未迟摇头道:“不是,他太瘦小了,那个人要高大许多。” 琴相濡也面露疑惑:“竟然不是他,那到底是谁呢?能用谢家的院子,还能有那么多高手庇护,还能以国公府的名义来买丫头。此人真是能力斐然啊!” 鱼飞檐摇头道:“暂且不知他是何人,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那人短期内,多半也无法离开青云书院了。” 二人看向鱼飞檐,用眼神询问。 鱼飞檐示意他们继续看下去。 半个时辰后,书院所有的学生老师,都检查了双手,都没有娇嬷嬷说的那种伤。 仆柳松口气之余,也忍不住担忧。 他看向娇嬷嬷,开口问道:“你确定那人弄伤了双手么?” 娇嬷嬷反问道:“你确定所有人都在场么?” 仆柳点点头道:“除了外出游历的山长之外,所有师生,都在此处。山长大人已经年过七旬,不可能去烟花之地!” 娇嬷嬷皱眉道:“是一个年轻人,不是老头。不过……他跑的匆忙,我追的也混乱,或是真的没有弄伤手,只是摔了一下?” 仆柳担忧道:“哎呦,你可得弄清楚啊。” 现在找不到人,比找到人更令人担忧了。 因为那人有传染病啊! 娇嬷嬷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找大夫来,给大家都把把脉。那人就算没摔跤,可病总是不能瞬间治愈的。在诊脉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得离开书院半步!” 说到这里,娇嬷嬷看向外圈的百姓,大喊道:“乡亲父老,你们说行不行啊?!” 人群里的轻舟立刻回应:“好,这个办法好,别让脏病传播出去!” 随后便是一呼百应,百姓们纷纷向让青云书院关门。 仆柳想了想,这倒也不难,左右平日里,他们也是约束学生,不可随意外出的。 于是便点头应下。 鱼飞檐勾唇笑了笑:“青云书院有三千学子,京城会看脏病,敢看脏病的大夫,屈指可数。一天查不出人,这书院的众人,便一天不能离开。小嫂嫂,那些小姑娘的安全问题,暂时解决了。” 第575章 一股子异味 雁未迟有些惊讶的眨眨眼。 她以为上官曦并未想好什么对策。 没想道,他已经安排的这么妥帖了。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中生出些许愧疚。 “我们回去!”雁未迟转身往外走。 —— 太子府。 众人回到太子府的时候,上官曦已经回来了。 张嬷嬷见到雁未迟,连忙迎上来,开口道:“娘娘,太子殿下一个人在前厅用膳呢。” 过去可不会这样,上官曦一定会等他们的。 今日自己先吃了,摆明是心情不太好。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急忙问道:“我之前给你的豆腐,怎么样了?” 张嬷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娘娘,老奴都照你说的做的,可它……可它都臭了啊!这……这还能吃么?今儿一个早,老奴还想着要不要扔了呢!” “扔了?”雁未迟下意识惊叫一声:“你扔了吗?” 张嬷嬷连忙摇头挥手:“没有没有,只是想,还没做!” “幸亏你没做,臭就对了!”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快速跑向厨房。 鱼飞檐和琴相濡对视一眼,疑惑的开口道:“琴大夫,你觉不觉得小嫂嫂今日怪怪的?” 琴相濡笑了笑:“那你觉不觉得,太子殿下没有等我们用膳,也有些奇怪?” 鱼飞檐挠头道:“估摸着是跟杨云峰下棋,下的饿了吧!” 琴相濡无奈的摇头,朝着前厅走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个大夫。 …… 前厅。 上官曦坐在那默默的吃东西。 仿佛无论放在嘴里的是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简直味如嚼蜡。 看到鱼飞檐和琴相濡走进来,但是身边没有跟着雁未迟。 上官曦的心情更不好了。 他放下碗筷,心中暗道:“小丫头还生起孤的气了?明明就是她做的不对!” 本来就不怎么好吃的饭菜,现在更是难以下咽了。 鱼飞檐看着上官曦面沉似水的模样,一边招呼张管家给他拿碗筷,一边疑惑道:“怎么了师兄?今日输给杨大人了?不可能啊,他那个臭棋篓子!”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今日事情,可还顺利?” 鱼飞檐点头道:“非常顺利,青云书院最近都不会有人出去了。”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初十那一日,盯紧了青云书院。” 按照琴相濡和叶天枢所言,信奉五通神,逢五逢十,必然要采阴补阳。 既然青云书院封闭了,那么应该不会有人离开才对。 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殿下怀疑,那个面具人,还是会铤而走险?” 上官曦淡淡回应:“信仰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可是安元青身材瘦小,小嫂嫂说那日见到的不是他。”鱼飞檐面露疑惑。 “即便不是他,可那人穿着青云书院的学子服,而且能随意进出谢家的园子,想来跟安元青,也脱不了关系。暂且等着便是。常芳院那边,也派两个人盯一下。” 鱼飞檐正要点头应下,忽然闻到一股异味。 第576章 还有八卦? “哎呀,这什么味儿啊,咱们在这用午膳呢,张管家莫不是在倒夜香?”鱼飞檐捂着鼻子,难受的看向门口。 上官曦和琴相濡也疑惑的看向门外。 只见那雁未迟笑眯眯的端着一盘金灿灿的东西走过来,而那令人皱眉的臭味儿,似乎就是从她手上传来的。 “天啊!小嫂嫂,你……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你去掏粪坑了吗?”鱼飞檐捂住口鼻,满脸的抗拒。 雁未迟挑眉道:“你懂什么,这东西啊,它虽然闻着臭,可它吃着香啊!” “吃?”琴相濡干笑一声:“这……这东西是拿来给我们……” 刚说到这,琴相濡便话锋一转,看向上官曦,幸灾乐祸的说道:“是拿来给太子殿下吃的啊?” 上官曦:“!!”他拒绝!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露出一个略显抱歉的笑容:“嗯……是给殿下吃的,你们想尝尝也可以,后厨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鱼飞檐震惊。 雁未迟点点头道:“没错,我买了好多豆腐,都做了。” 豆腐? 上官曦猛然想起来,之前在街上遇到朱采荷的时候,雁未迟确实买了豆腐。 天啊,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这炎炎夏日,这豆腐臭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雁未迟把东西端到上官曦面前,笑眯眯说道:“殿下,快尝尝,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我虽然对冰蚕不太了解,但是蚕这种动物,我还是很了解的。它特别怕刺激性的气味儿。这一时间我能想到的,有刺激性气味儿的食物,也就只有这臭豆腐了,你吃下去,我给你把个脉!” 臭豆腐? 这名字倒是极为贴切。 上官曦皱眉看向臭豆腐,又皱眉看向雁未迟,心道一声:“就算孤昨晚说了你两句,你也不至于如此报复于我吧?这东西是给人吃的么?” 雁未迟看出了上官曦眼中的抗拒,索性亲自夹起一块,递到上官曦面前,轻声细语的哄着:“殿下,你尝尝嘛,人家废了好多心思,做了很久呢。” 上官曦眉头紧锁,根本张不开嘴。 鱼飞檐和琴相濡则是不错眼的看着上官曦。 毕竟当今太子殿下,吃屎的画面,可不多见。 上官曦忍不住皱眉道:“你废了好多心思,就是为了作弄于孤?” 琴相濡忍不住想笑。 鱼飞檐也捂嘴笑出声。 只有雁未迟无奈道:“殿下,怎么能是作弄呢,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我吃给你看!” 雁未迟嗷呜一口,吃掉手上的臭豆腐,随后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表情。 “哎呀,太香了!真的殿下,你必须得尝尝,我这么好的手艺,回头你不做太子了,咱俩去街头摆摊卖臭豆腐,都能赚的富甲一方啊!” 这夸张的! 上官曦忍不住推开那盘东西,皱眉道:“不吃!”他都快熏吐了! 雁未迟又夹起一块,递到上官曦面前,这一次,她没有劝说上官曦吃,而是开口道:“昨晚是花榆带我走的。” 嗯? 还有八卦? 琴相濡和鱼飞檐像两个兔子一样,瞬间竖起了耳朵。 第577章 哎?齿颊留香 上官曦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雁未迟这突如其来的坦白。 雁未迟将臭豆腐递到上官曦面前,继续道:“殿下吃了它,我再往下说。” 上官曦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恨不能把嘴缝上一般。 可他又太想听到雁未迟的坦白了,思来想去,还是把眼一闭,把心一横,嗷呜一口,直接整块豆腐吞入口中。 他正打算囫囵吞枣的咽进去算了,可不小心嚼了一口,竟是觉得……哎?哎哎哎?齿颊留香? 上官曦缓缓睁开眼,诧异的看向雁未迟。 口中的外酥里嫩的臭豆腐,开始侵袭他的味蕾神经,哪里还有半点臭味,满嘴都是香甜啊。 雁未迟见他那个表情,便知道他喜欢。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人间美味,欲罢不能了?” 上官曦咽下臭豆腐,想了想自己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 如此举动,让鱼飞檐和琴相濡都不免愣住。 鱼飞檐道:“大师兄,这东西真的好吃吗?小嫂嫂,你莫不是给大师兄下毒了吧?” 琴相濡面露惊讶,不过比起鱼飞檐的问东问西来,他更愿意,以身试法! 琴相濡拿起面前的筷子,也伸过去夹起一块臭豆腐。 他放在嘴边好一顿犹豫之后,才将其塞入口中。 随后露出的表情,便跟那上官曦一模一样。 琴相濡惊讶道:“这东西……还真是新奇!”吃起来竟然一点也不觉的臭了。 鱼飞檐见琴相濡都夸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真的那么好吃么?” 琴相濡笑了笑:“良药苦口利于病,美食闻臭吃则香,鱼世子何不自己常常?” 鱼飞檐连忙就要去夹,可是上官曦却忽然将盘子端走了。 “这是未迟做给孤的,你想吃去找张嬷嬷!” 得嘞!太子殿下还护食! 雁未迟笑眯眯看向上官曦:“好吃吧?” 上官曦轻咳一声:“继续说你的话。” 好吃是好吃,可他吃这东西,可不是为了口腹之欲,是为了听雁未迟将几句实话。 雁未迟也没藏着掖着,坐在上官曦身边继续道:“昨晚是花榆,带了一身青云书院的衣服来找我,然后又带我去看看安元青。我心想着只是去看看人,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随他去了。殿下,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我不该半夜随便出门。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怕耽误了日子,又有小姑娘要枉死了。” “所以孤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没有计划,只能顺其自然的人?”上官曦故作不悦的反问。 雁未迟鼓鼓嘴:“那你有计划,你也没跟我说啊!还说什么夫妻之间贵在坦诚……” 上官曦放下筷子,无奈道:“孤倒是想跟你说,可你也不在房中啊!” “呃……”雁未迟无力反驳。 上官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想了想继续道:“花榆很奇怪,他一直在接近你,一直在掺和太子府的事,他一定另有目的。” 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殿下此话没错,不过依我看,他应该没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鱼飞檐询问道。 第578章 把鱼世子给馋哭了 琴相濡笑了笑:“太子府虽然不是戒备森严,可是高手却不少,且不说太子殿下和鱼世子,就连你身边的青鲤姑娘,和太子身边的轻舟重山,那都是顶尖的高手。在高手云集的太子府,可以反复来去自如,不惊动任何人。可见花榆的武功,远在诸位之上。他若是真的有恶意,动手的机会有很多了。” “胡扯!”鱼飞檐不服气:“他除了长得比我强点,哪里还能比得上我?不服气打一场!” 上官曦倒是没有急着否决琴相濡话,而是开口道:“身中透骨钉还能坚持那么久,甚至杀了胤城司数十名影卫,他的武功,确实深不可测。” “他几番纠缠,到底是何目的呢?”上官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刚好落在雁未迟身上。 雁未迟苦笑一下:“我真的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总不能说花榆是她未婚夫吧。 那家伙的话能信么? 再说了,未婚夫是身份,也不是目的啊! 上官曦见状,没有在继续逼问,而是拿起筷子,继续吃那油炸臭豆腐。 还别说,味道越吃越香。 他体内的冰蚕喜不喜欢,他暂且不知道,反正他挺喜欢的。 …… 当日下午,整个太子府都散发着浓郁的臭气,几乎蔓延了整个街道。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听说太子妃将什么东西,炸到两面金黄,把隔壁鱼世子都给馋哭了。 —— 六月初十。 经过几日焦心的等待,终于来到了六月初十。 今日太子府的人格外警觉,明里暗里的将青云书院,盯得死死的。 戌时初,轻舟侍卫回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青云书院没有任何人出入。” 一旁的琴相濡皱眉道:“倘若那人今晚要继续行凶,那么必然要在子时之前,过了子时就不是六月初十了。” 鱼飞檐补充道:“从青云书院到常芳院,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现在城门落锁了,他要么已经在城外,要么现在就必须要想办法翻墙出城。” 轻舟开口道:“可是今日青云书院没有任何人出入,大门都不曾开过。” 鱼飞檐皱眉道:“难道那个面具人,真的不是青云书院的?” “无论是不是,今晚都不能再有人死了,殿下,我们还是带人去常芳院吧。”雁未迟很担心那些小姑娘的安危。 上官曦没有拒绝,点头道:“也好,去常芳院,守株待兔。” 雁未迟正要往外走,忽然上官曦开口道:“你不能去!今晚十有八九要动手,你不可以身犯险!” 雁未迟抿了抿嘴,终究是没有拒绝。 她自己不会武功,她很清楚。 雁未迟拿出两个药瓶递给上官曦:“丹药是解药,另外一瓶液体是迷药,摔在地上化作浓雾,可助殿下脱身,或者擒贼。” 上官曦将东西收好,开口叮嘱道:“好好等在这里,只要面具人还出来,今晚孤一定抓住他。” 雁未迟听得出上官曦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轻易再跟旁人出去。 雁未迟重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第579章 来抓人的? 眼看上官曦走出去了,雁未迟又忍不住唤道:“殿下……” 上官曦回头看向她。 雁未迟抿了抿嘴道:“注意安全。” 上官曦没有笑,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安全。 —— 上官曦离开之后,雁未迟便一直惴惴不安。 眼看就要到子时了,到底有没有人去常芳院,到底能不能遇到那个面具人,总该有个结果了。 可是上官曦一行人,怎么到现在也没回来,也没消息呢? 就在雁未迟焦急的来回踱步时,她的后窗,又被敲响了。 “谁?” 外面的人没回应。 雁未迟皱眉道:“花榆?” 外面的人声音虚弱的应了一声:“是……是我。叶天枢。” 叶天枢? 雁未迟连忙打开后窗,就见到叶天枢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站在窗户旁,身上还背着一个一身夜行衣的壮汉。 那壮汉显然是已经昏迷不行了。 雁未迟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叶天枢咬牙道:“我们受伤了!” “快进来!”雁未迟让开地方,帮着叶天枢现将那男人放下,又将叶天枢搀扶进来。 雁未迟疑惑道:“你怎么不走正门?偷偷摸摸的是为何啊?” 叶天枢不知如何解释,他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指向那黑衣人:“救他,快,求你先救救他。” 雁未迟也知道救人为先,连忙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 她下意识拿掉那人脸上的蒙面巾,想先看看他是否意识清醒。 当蒙面巾拿下的一瞬间,雁未迟瞬间愣住了。 “他……破军?”雁未迟震惊的看向叶天枢, 原来叶天枢救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北胤公主身边的侍卫破军。 也就是九幽阁无心榜排行第二的杀手。 他们二人怎么会有交集? 叶天枢满脸挣扎,显然是不知如何解释。 雁未迟见那破军气息沉浮不定,便也不再追问,立刻帮处理伤势。 她剪开破军身上的衣服,发现他身上还有两个箭头没有取下,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多处外伤。 让他昏迷不醒的,正是那两个箭头。 雁未迟皱眉道:“伤口暗红,血液黑紫,箭头有毒!” “他会死吗?”叶天枢露出一个无比紧张的表情。 雁未迟摇头道:“现在不好说,我先帮他取箭头,为他解毒。倘若毒没有入五脏,那一切都好。” 换言之,如果他们来的太迟了,已经毒入五脏了,那就回天乏术了。 雁未迟拿出药箱,手脚利落的切开了伤口,将箭头挖出来,随后又清创上药,整个过程动作利落,手法熟稔。 一看便知经常处理外伤。 叶天枢看在眼里,好奇在心里。 可眼下也不是该深究的好时候,因为他们身后的追兵到了! 铛铛铛!铛铛铛! 大门被重重敲响。 “开门!里面的人开门!” 叶天枢听到这个声音,急忙道:“是来抓我们的。” “你们?”雁未迟皱眉看向他:“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 叶天枢满脸都是难以启齿,只是艰难的撑住地面,站起身开口道:“我们得离开这里,不能连累了大师兄。” 第580章 叶天枢去刺王杀驾了? 雁未迟立刻阻拦道:“就算你能忍着痛先走,他现在也万万不可移动。否则伤口的血止不住,毒素也会蔓延的更快!” 说到这里,雁未迟一边给破军为化解毒性的丹药,一边说道:“这种丹药可以化解大部分毒性,但是我来不及细细研究他体内的毒,所以也不知对他中的毒,有几分疗效。你身上的伤先忍忍,我先去处理外面的事!” 雁未迟给破军喂下丹药后,就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叮嘱:“你们就在这等着,我不回来,哪都不要去,你放心,他们不会搜查这里的!” 叶天枢嘴唇翕动,满脸复杂。 眼看雁未迟要关门了,叶天枢才忍不住提醒道:“来抓我们的,是御前侍卫。” 御前侍卫? 雁未迟更惊讶了。 御前侍卫,那是在后宫近身侍奉陛下的。 叶天枢和破军…… 莫不是去刺王杀驾? “来了来了,谁啊,这大晚上的,敲什么敲!”张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雁未迟的思绪。 雁未迟又看了一眼满脸忧色的叶天枢,开口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离开!”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快速转身离去。 …… 前院。 张管家刚打开门,御前侍卫统领虞行,便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等等等等!哎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太子府,岂可擅自闯入?!”张管家开口阻拦。 虞行冷着脸,开口道:“本官乃御前侍卫统领,今夜有两名刺客入宫行刺陛下,本官带人追查,一路追至此处,失去了那两名刺客的踪迹。想来定然是逃窜入太子府了。” “哎?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追查刺客失踪了,怎么能就能确认进入我们太子府了?你是想诬陷太子殿下,行刺陛下吗?”张管家冷声反驳。 虞行厉声道:“有没有藏在太子府,让本官一搜便知,来人,进去搜!” “站住!此乃太子府重地,岂能容你说搜就搜?谁都不许动!”张管家大喊一声,太子府的家丁和侍卫也纷纷站出来阻拦。 虞行皱眉看向众人,随后语气不善的说道:“外面闹得动静这么大,太子殿下都不起身来瞧瞧。难不成说,太子殿下不便见人么?” “少在那阴阳怪气,你这话什么意思?”张管家怒斥着。 虞行冷笑一声:“没什么,本官也是担心太子殿下而已。今日那两个刺客,中了宫里的机关,机关上有毒,那毒性猛烈,恐会让刺客性情狂躁,随意杀人。若不赶紧将人找出来,怕是会危及太子的安危啊。来人,速速进去搜!” “不许搜!”雁未迟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张管家循声望去,就见到雁未迟阔步走出来。 虞行敷衍着拱手道:“见过太子妃。怎么,如今这太子府,是由太子妃做主了?太子殿下莫不是受伤了,不便出来见下官?” 这话说的,就差说上官曦是今晚的刺客了。 第581章 心领神会的琴大夫 雁未迟走向虞行,此刻琴相濡也被吵闹声惊醒,来到了前院。 雁未迟看向虞行开口道:“本宫不让你们搜,不是想阻拦虞大人捉拿刺客,而是想帮虞大人,一同捉拿刺客。” 虞行面露疑惑:“此话何意?” 雁未迟开口道:“实不相瞒,太子殿下和鱼世子都不在府上,就在你们抵达之前,太子殿下和鱼世子,带着我们太子府的精锐,一路出城去了。” “出城?深更半夜,太子殿下出城做什么?”虞行面露质疑。 雁未迟继续道:“虞大人做什么,太子殿下自然就是做什么。” “你是说,太子去抓刺客了?”虞行十分诧异。 雁未迟想了想,摇头道:“不,准确的说,太子殿下是去抓形迹可疑的人。刚刚我与殿下正要休息,忽然屋顶传来异响。殿下出去查看,便见到两个可疑的身影,行色匆匆,一路踩踏屋顶房檐,飞掠而去。殿下觉得那二人心怀不轨,便飞身追了上去,鱼世子担心殿下的安危,便一同随行。”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虞行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雁未迟皱眉道:“是不是真的,虞大人追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殿下朝着北城门的方向去了。” “你该不会想支开我,给那两个刺客行方便之门吧?”虞行反问道。 雁未迟脸色一沉,冷声道:“虞大人在御前侍奉,不会记不得黎国律法吧,诬陷太子妃,那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没有证据的事儿,可不能乱说!” 虞行抿了抿嘴,到底没敢怼回去。 不过让他就此相信雁未迟,那也是不可能的。 虞行开口道:“你们几个,留下来守在这,保护太子妃的安全,剩下的人,跟我去城北!” 看来还是要派人盯着他们了。 雁未迟想到叶天枢和破军的伤势,心中不免担忧。 那破军的毒一时片刻还死不了,可叶天枢明显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若不及时处理,恐怕性命有碍。 想到这里,雁未迟当即开口道:“不必劳烦虞大人保护本宫,本宫随你一起去便是。” “什么?”虞行面露惊讶。 一旁的张管家也皱眉道:“娘娘,您……” 雁未迟打断他:“太子殿下和鱼世子追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我也很担心他们的情况。我跟出去看看,不要紧的。”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继续道:“有劳琴大夫去帮我取一件大氅来。” 琴相濡微微挑眉,瞬间领会了雁未迟的意思。 这开枝散叶都在这,雁未迟偏偏让他去若初院,看来是若初院有东西,要给他看见了。 琴相濡点点头,快速去往若初院,取了大氅送给雁未迟。 雁未迟披上大氅开口道:“虞大人,走吧。本宫随你一同去,也省得你怀疑本宫的动机。” 虞行眉头紧锁,陷入思考。 带走雁未迟,其实未尝不可,万一今晚的刺客真的跟太子府有关,那他抓不到刺客,能带走太子妃,也可以顺势钳制太子殿下交出人。 也好,不妨就带她走一趟。 虞行当即侧开身,让雁未迟先行一步。 第582章 有点古怪 雁未迟离开后,琴相濡看向张管家开口道:“张管家,有劳你约束一下府上众人,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明日一早的夜香也不要倒了。闭门不出。” 张管家连连点头。 他明白琴相濡的意思。 就算太子府没有问题,也会有人见缝插针的诬陷太子府。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必须谨言慎行。 吩咐好府上众人之后,琴相濡四下看了看,阔步折返回若初院。 刚刚他来取大氅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 如今再次回来,二人的呼吸都变微弱起来。 琴相濡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既然雁未迟让他救人,他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尤其那叶天枢,还是他熟识之人。 —— 城外,常芳院。 上官曦带着人已经在此处蹲守许久了。 可常芳院一切如常。 除了几个看门的侍卫之外,没有任何人出入。 鱼飞檐低声询问道:“大师兄,青云书院没有人出来,常芳院也没见有人进去。今晚会不会没有动静了?” 上官曦看了看常芳院此刻的情况,开口道:“可是这里的侍卫并未减少。与初五那日一样多。” 鱼飞檐继续道:“师兄的意思是,那个面具人,已经在里面了?” 鱼飞檐算了算时辰皱眉继续道:“已经亥时中了,如果他真的在里面,此刻怕是正在行凶了。师兄,咱们冲进去吧。救人要紧啊。” 上官曦眉头紧锁,不知如何决断。 他当然认为救人最重要,可今日的事情,不知为何,让他感觉有些古怪。 一直有人盯着常芳院和青云书院。 一个没有人进入,一个没有人出来。既然如此,常芳院里面也不应该有人才对。 可若是无人,这戒备森严的模样,又是为何? 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就在上官曦迟疑不定的时候,轻舟忽然飞身过来,开口说道:“殿下,府上可能出事儿了,属下刚刚看到有一队御前侍卫从北城门出来,朝着这个方向来了,领队的是侍卫统领虞行,关键是,马队中有一女眷,正是太子妃。” “雁未迟?”鱼飞檐震惊道:“她怎么跟虞行在一起?” 上官曦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询问道:“马队到哪了?” 轻舟继续道:“他们走的缓慢,似乎在查什么踪迹,算算时辰,应该距离此处,还有一二里地。” 上官曦思忖片刻后,看向那戒备森严的常芳院,随后开口道:“你们守在这里,按兵不动。飞檐跟我走!” 鱼飞檐点点头,连忙跟上上官曦的脚步。 二人沿着官道往回走,鱼飞檐忍不住问道:“师兄,小嫂嫂怎么会跟虞行一起出城呢?” 上官曦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很快就清楚了!” 上官曦脚尖一点,快速超前飞掠。 鱼飞檐见状急忙跟上。 不消多时,二人就见到了前来的马队。 马队中的侍卫,远远的就朝着他们大喊道:“什么人?站住!” 第583章 投石问路 “驾!”虞行也看到前面有两个人的身影,当即不再迟疑策马扑过去。 雁未迟见状紧跟其后。 来到近前的时候,众人才看清彼此。 雁未迟眼睛一亮,急忙翻身下马,朝着上官曦扑过去。 不等上官曦说什么,雁未迟便问道:“殿下,抓到刺客了么?” 刺客? 上官曦反应极快,微微摇头。 雁未迟指向虞行,继续道:“虞大人带人要搜查太子府,说是宫里跑出来两个刺客。我想着殿下刚刚跟鱼世子去追的那两个奇怪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口中的刺客。” “宫里出了刺客?父皇可有恙?”上官曦面露紧张。 虞行见状,微微蹙眉,心想道:“太子殿下看起来十分担心陛下的情况,或许那刺客真的跟太子无关。而且他跟鱼世子都衣着完好,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伤痕,想来他们二人,也不是那两个刺客。看来是我多虑了。” 虞行急忙行礼道:“卑职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鱼世子。回殿下话,陛下无恙,只是受到一点惊吓。殿下一路追出来,可有看清刺客容貌?看到他们逃往何处?” 上官曦心思一转,当即开口道:“孤和飞檐追至前面的常芳院,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我只当他们是两个毛贼,便打算折返了。没想到……竟然是刺客!” 虞行脸色一凛,急忙道:“就在前面吗?” 上官曦点头:“一盏茶的路程。” 虞行当即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您还是跟在太子身边吧,卑职要带人去捉拿刺客了!我们走!” 虞行当即策马离去。 眼看马队跑远了,上官曦才开口道:“你怎么样?受伤了么?是虞行抓了你?” 雁未迟不答反问道:“我在府上怎么会受伤呢?倒是你,你有没有受伤,出来这么久,也没有个消息。担心死我了!” 上官曦见雁未迟满脸担忧,感觉阴霾的心情,瞬间明媚了不少。 他拉起雁未迟的手,柔声道:“我没事,你放心。” “常芳院没有人么?你们没有发生打斗么?我担心你们势单力薄,特意把虞行引至此处,说不定他们的人,还能帮上忙呢!”雁未迟继续询问。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青云书院没有人离开,常芳院也没有人进去,不过虞行,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鱼飞檐挠头道:“常芳院都没有动静,他们能帮什么忙?” 上官曦勾唇冷笑道:“投石问路!” ……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和鱼飞檐,原路折返,去往常芳院。 刚走到附近,就听到常芳院里面,传出了打斗声。 上官曦扣住雁未迟的腰,飞身上了一处大树,居高临下的看向常芳院的情况。 果不其然,虞行带着御前侍卫已经跟常芳院里面的明卫暗卫打起来了。 鱼飞檐看了看下面的情况,皱眉道:“常芳院的侍卫武功不低啊,竟是能与御前侍卫打个平手。大师兄,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忙?” 第584章 中计了?! 上官曦摇头道:“先不急,看看情况。” 众人不动声色,继续观望。 虽然常芳院的侍卫,与御前侍卫打的五五开,可架不住虞行武功卓绝。 几番缠斗下来,迅速掌控了局势。 虞行举起长剑搭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冷声质问:“说,人在哪?” 跪在地上的人啐了一口唾沫:“呸!不知道!” 虞行手起剑落,刷拉一下,抹了那人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都忍不住惊恐的看向虞行,似是没想到此人未审便先杀! 虞行拿着剑走向第二个人,继续质问:“说,人在哪?” 第二个人瑟瑟发抖的转头看了一眼那间大屋。 虞行冷哼一声,开口道:“你们几个把他们捆起来,剩下的人,跟我进去!” “师兄,他们进去了,我们要不要跟进去看看?”鱼飞檐显得很急切。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倘若里面情况如之前一般,那么虞行也会将那些少女带出来。我们不必贸然出面。再等等。”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疑惑道:“殿下如此谨慎,是不是觉得情况有问题。” 上官曦正要回应,忽然房间里传出来了呼喊声:“虞统领!小心!啊——” 一声惨叫之后,外面那些本来被捆绑的侍卫,瞬间奋起反击。 他们一个个用内功崩断绳索,朝着御前侍卫猛烈进攻。 上官曦见状脸色一凛,开口道:“轻舟,看好太子妃,飞檐,我们去帮忙!” 上官曦飞身而下,鱼飞檐紧跟其后。 有了二人的加入,本来已经呈现败势的御前侍卫,瞬间转败为胜。 那些常芳院的侍卫也没想到,还有如此高手帮忙,其中一人大喊道:“撤!” “想跑?没那么容易!”鱼飞檐飞身而起,朝着一人扑过去。 那人反手扔出两个铁丸! 砰的一声巨响,铁丸应声而碎,散发出浓郁的黑雾。 上官曦急忙提醒:“闭气!” 众人连忙闭气,无暇再追逐那些逃窜的人。 待浓雾散去之后,那些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有两三个被就地正法的,留在原地。 那些御林军侍卫还想去追逐,上官曦见状急忙道:“穷寇莫追,先去看看虞行。” 众人立刻走近大屋,此刻机关已经打开,暗道的入口就在眼前。 可是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 奇怪,刚刚不是还在呼救? 鱼飞檐开口道:“大师兄,我先下去看看。” 上官曦按住他的肩膀:“我去!” 恐防下面有诈,上官曦自然不愿意让鱼飞檐以身涉险。 毕竟他身上有冰蝉蛊,倘若真的中毒了,也都是小事。 上官曦率先进入暗道,鱼飞檐和御林军侍卫紧跟其后。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那间恐怖诡异的石室中,刚进门就看到一群没穿衣服的少女,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好像都死了一般。 而虞行和那些御前侍卫,也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们一个个脸色乌青,嘴唇黑紫,显然是中毒之状。 “天啊,这里……这里怎么这么多……这么小姑娘啊?虞统领。虞统领!”其中一个御前侍卫试图去呼唤虞行,却被上官曦厉声制止。 第58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别碰他!” 那侍卫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急忙开口道:“飞檐,去带未迟进来。” 鱼飞檐点点头,急忙跑出去找雁未迟。 然而他刚出去没多久,上官曦就听见上面出来喧闹声。 “来人啊,把这宅院,给我围起来!”这声音…… 上官曦吩咐其他侍卫看好暗室中的人,不要随意触碰周围的任何东西。 随后快速走上来,便见到鱼飞檐正在和京兆府的捕头江漠对峙。 江漠看向鱼飞檐,有看到上官曦,诧异的开口道:“太子殿下,鱼世子?你们……你们竟然真的在此处虐/奸少女?” “你放什么狗屁呢?我们是来……”救人的。 后面的话还不等鱼飞檐说出口,上官曦便打断道:“我们是来帮忙的。” “帮忙?”江漠诧异的看着眼前两个人。 上官曦环视一圈,发现江漠带来的人真是不少。 见此幕,他终于明白今日的不安是为何了。 看来有人知晓了他们的动向,想引他进入密室,然后再通知京兆府来抓人。 到时候他在密室里,跟一群不着寸缕的少女在一起,只怕百口莫辩了。 上官曦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开口道:“先救人!” 上官曦飞身而起,片刻后从暗处将雁未迟带出来。 江漠震惊道:“太……太子妃?”太子殿下出来鬼混,总不可能带着太子妃一起吧。 这不合理啊。 上官曦没理会他,而是开口道:“未迟,虞行和那些御前侍卫,似乎都中毒了,你下去看看,能否保住他们性命。” 雁未迟脸色一凛,急忙道:“我这就去看看,殿下和鱼世子莫要再下来!” 她担心是暗室中有毒气一类的东西。 不然怎么可能瞬间让所有人都中毒。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快速朝着暗室走去。 咱在原地的江漠一脸茫然。 他喃喃说道:“虞行?御前侍卫统领虞大人?他怎么也在这?”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孤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此处?还带了这么多人!” “呃……这……”江漠显得有些语塞。 上官曦沉着脸,冷漠的看着他,大有一副他不说实话,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江漠抿了抿嘴,随后皱眉道:“府衙接到报案,说有人在常芳院修建暗室,虐/奸/少女,残杀无辜百姓取乐,所以大人命卑职带人前来……调查。” “调查?”鱼飞檐冷哼一声:“你带了这么多人,分明是围剿,哪里是调查?” 江漠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京兆府尹孙辽孙大人,下的命令确实是围剿捉拿。 而且孙辽还说了,在此行凶作恶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上官曦。 因为上官曦身中寒毒,需要引用人血才能压制毒性,还必须是情动时刻的少女之血。 他当时听到这些话,只觉得非常离谱,却也并未全然相信。 可来到此处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有忍不住多信几分。 毕竟这深更半夜的,他们出现在此处,行迹过于可疑了。 可如今又说御前侍卫统领虞行也在此,那就有些奇怪了。 虞行是陛下的人,跟上官曦没有多少交集,总不可能一起合谋行凶吧? 第586章 禽兽不如 上官曦看着江漠一副为难的模样,想了想并未追问细节,只是问道:“何人去府衙报案?” 江漠连忙摇头:“卑职不知,殿下,卑职真的不知道,孙大人也不知道,来人只是敲响了鸣冤鼓,留下一纸状书,状书此刻还在孙大人手上。” 上官曦心中暗暗庆幸:“果然有人洞察先机,想将计就计,陷害于我,幸亏未迟带来了虞行。阴差阳错,化解了一场阴谋。” 上官曦刚想到雁未迟,雁未迟便带着几个御林军侍卫上来了。 “怎么样?”上官曦询问道。 雁未迟开口道:“虞大人他们问题不大,只是中了迷烟,迷烟中混着一些蛇毒,虽然不致命,但是很伤身。此处没有解药,我开一个方子,让这几个御前侍卫去城中买来。解毒之前,不要轻易挪动他们。” 鱼飞檐急忙追问:“那些小姑娘呢,她们如何了?” 雁未迟叹口气:“她们……还活着。” 还活着? 就仅仅是还活着? 雁未迟看向围在周围的府衙侍卫,连忙道:“正好这里人多,大家在这园子四处找找,有没有衣裳,给那些孩子穿一穿。” 江漠诧异道:“她们……没穿衣服么?” 上官曦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飞檐,带他进去看看吧,他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没道理不了解一下情况。” 鱼飞檐没有拒绝。 江漠吩咐一半人马去给那些小姑娘找衣服,随后带着两个亲信,跟随鱼飞檐一同进入暗室。 当他看到暗室的情况之后,瞬间瞳孔一缩,愤怒不已。 “禽兽!简直禽兽不如!”江漠咬牙切齿的看向鱼飞檐:“鱼世子可知道是何人在此处行凶?” 鱼飞檐想到刚刚上官曦的反应,便摇头道:“不知,不如你等虞行醒了之后,问问他?我们是跟着他来的。” 江漠震惊道:“难道虞大人也知道此处有歹人?” 刚说到这里,江漠又觉得不合理。 “不对啊,就算虞大人知道,可他是后宫近卫,这里的事儿,也不归他管啊!” 鱼飞檐继续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众捕快两手空空无功而返。 其中一名名唤小五的捕快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这园子是空的,除了这间房之外,其他房间都布满了灰尘。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也没有衣服。要不……卑职先把上衣脱下来,给她们遮挡一二吧?” 上官曦点头道:“也好。” 这些捕快穿的短衫,但是他们身材高大,脱下来的上衣,穿在那些小姑娘身上,差不多能遮挡到膝盖。 总比什么都不穿要好。 小五急忙收集了十几件衣服,想了又想,还是递给了雁未迟。 他们都是男子,下去实在不便。 雁未迟也没有拒绝,拿着衣服便回到暗室,给那些小姑娘都一个个套上。 此刻鱼飞檐和江漠还在暗室中,搜集那禽兽留下的痕迹。 江漠见雁未迟给小姑娘们都穿好了衣服,才忍不住询问道:“太子妃,不知这些女孩,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也是中了迷药吗?” 第587章 叶天枢是不是北胤奸细 雁未迟摇摇头道:“比迷药严重,她们喝了痴儿汤。” “痴儿汤?是什么?”江漠忍不住询问道。 雁未迟继续解释:“顾名思义,便是让服下此物的人,变作痴儿。这些少女就算是醒过来,她们也会呆呆傻傻,估摸着,也没办法给江捕头提供任何线索了。” 江漠又是一阵震惊。 如此说来,受害人岂不是无法指认凶手了? “这毒能解么?”鱼飞檐忍不住询问道。 雁未迟思忖片刻,谨慎的回应:“如今从脉象上,我只能看到这么多,我会尽量配置解药,也可以找琴大夫一起帮忙试试,或许服下痴儿汤分量较小的女孩,还有获救的机会。” “那还等什么,咱们带她们回去吧!”鱼飞檐急忙道。 雁未迟看向江漠,随后微微摇头:“既然江捕头来了,那么这里的事情,理应交给府衙接手。这些女孩,也需要府衙出面安顿。待一切安顿好之后,本宫和琴大夫,自然乐意出手相助。” 雁未迟看得出来上官曦不想在整件事中,表现的介入过深。 而恰巧前面有虞行冲锋,后面有江漠善后,他们置身于外,合情合理。 江漠点点头道:“太子妃放心,卑职一定会安顿好这些女孩的!” …… 天色快亮的时候,去城里抓药的御前侍卫,才回到常芳院。 雁未迟就地取材,将草药煎好,顺势给虞行那些人施针逼毒。 不消片刻,那些昏迷不醒的人,便纷纷咳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不过人终究是救回来了。 虞行捂着有些灼痛的胸口,看向众人:“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中毒的御前侍卫,急忙将情况告知虞行。 虞行看向雁未迟,恭敬的拱手道:“卑职多谢太子妃娘娘,救命之恩。” 雁未迟不在意的摇头道:“虞大人不必客气,你也是执行公务才惨遭不幸,如今京兆府的江捕头也在,不如你们互相聊聊,互通有无,共同协作,争取早些将那些禽兽,捉拿归案。” 上官曦也走过来接话道:“没错,此处,就交给二位来处理了。孤先带太子妃回去,有结果的时候,别忘了来太子府传个话。” 上官曦摆明了不想介入太深。 虞行和江漠都纷纷点头应是,恭敬的目送上官曦一行三人离去! 而蹲守在暗处的太子府影卫,见状也悄悄离开了此处。 —— 太子府。 众人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错过了早朝的时辰。 在路上的时候,上官曦便已经从雁未迟口中得知,虞行要抓的那两个刺客,是叶天枢和破军。 上官曦和鱼飞檐齐齐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仅仅震惊于叶天枢的行为。 更加震惊于叶天枢,居然跟破军熟识。 鱼飞檐甚至忍不住猜测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他该不会是……是北胤安插在你身边的细作吧?” 上官曦眉头紧锁,他此刻也无法确认叶天枢的身份。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能确信的。 “就算天枢真的是北胤人,他也绝不会加害你我!” 多年同门之情,几经生死患难,上官曦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第588章 请君入瓮的是谁 众人回到太子府,便急匆匆来到若初院。 刚进门就见到趴在桌子上,沉睡的琴相濡。 很显然,琴相濡昨晚也是一夜未睡。 琴相濡听到开门声,吓了一哆嗦。 看清来人之后,才重重松口气:“你们终于回来了。” 雁未迟走上前,感激的开口道:“有劳你照顾他们一夜,他们怎么样了?” 琴相濡回应道:“叶老板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还有些内伤,我已经给他服下治疗内伤的丹药了,一个月内不要调动内功,好好将养,即可恢复。” 鱼飞檐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震惊道:“还真是破军。他们两个进宫去行刺陛下了?!” 鱼飞檐表示难以置信。 上官曦微微蹙眉,看向琴相濡:“破军如何?” 琴相濡叹口气道:“他就有些麻烦了,他中了不止是一种毒。其中一种慢性毒素,需要定期服用解药,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胤城司,控制影卫的手段。另外一种……” 琴相濡有些迟疑,似乎是拿不准。 雁未迟接话道:“另外一种是缠魂香,中毒之人会性情大变,嗜血嗜杀,在没有人给他杀害的时候,他就会残杀自己,以舔舐血液,来满足精神亢奋,直至死亡。”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继续道:“他们来到时候,破军是昏迷不醒的,并没有任何攻击性。想来是被叶天枢打晕了。” “你的意思是,天枢身上的伤,有可能是他造成的?”上官曦询问道。 雁未迟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破军还有的救么?”上官曦继续追问。 雁未迟面露难色,开口道:“本来缠魂香的毒,并不难解,可殿下刚刚也听琴大夫说了,在破军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慢性毒药,如今两种毒融合在一起。过去的法子就不顶用了。至于用什么方法解毒,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研究,在此之前,让他昏迷不醒是最好的,省得醒来,无故伤人。” 琴相濡连连点头:“在下也这样认为。” 上官曦点头道:“好,那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们照料了。孤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雁未迟担忧的说道:“殿下是要去查,昨晚何人设局?” 上官曦点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殿下可以抓了谢黄文询问,那日在街上我们救下朱采菱的时候,我与谢黄文周旋,周围确实很多人看热闹。既然三殿下能看到我们,说不定也有其他人看到我们。从他身上,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上官曦点头应下。 他没有拒绝雁未迟的好意,可他并不认为谢黄文会知晓整件事情。 谢黄文只是一个混混,心无城府,就是单纯的坏。 昨日的局很巧妙,请君入瓮的不留一丝纰漏,这显然不是谢黄文能做到的。 他要去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 京兆府。 上官曦带着鱼飞檐,一路来到府衙。 此刻府衙捕头江漠,已经将那些少女都带到了府衙安置。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常芳院侍卫的尸体。 第589章 把事情闹大! 能开口回话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 京兆府尹孙辽,见此状忍不住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呢?你是抓到人了,还是没抓到人?到底有没有看到太子在行凶?” 江漠皱眉道:“回大人话,属下确实在常芳院,见到太子殿下和鱼世子了,但是……他们并未行凶!” “此话何意?把话说清楚!” “不如让孤来亲自与孙大人说说吧!”上官曦的声音响在门口。 孙辽循声望去,瞬间面露心虚。 他表情尴尬,想挤出一抹笑容,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孙辽上前几步,恭敬的行礼:“下官孙辽,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鱼世子。” 上官曦冷漠的开口道:“昨夜后宫进了刺客。孤协同御前侍卫一同追逐,怎知追到常芳院,便见到一些受害的少女。而后府衙的江捕头便带人将常芳院围了。孙大人,孤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是为了抓刺客?还是为了抓残害少女的禽兽?亦或是说……受人之托,去抓本太子的?” “啊?不,不不不,不不不!太子殿下不要误会。虽然昨日府衙收到一纸状书,状告太子殿下……呃,可上面的内容,下官是万万不敢全信的。可下官身为京城的地方官,这收到有人作奸犯科的消息,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命人深夜去调查。”孙辽开口辩解。 鱼飞檐嗤笑一声:“整个府衙,所有捕快,倾巢出动,洋洋洒洒将近五十号人,就一个调查?” 这分明是要围剿高手的架势。 若不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上官曦就是那残害少女的高手。 岂会做这种安排? 亦或是说,他不信状纸上的内容,但是这不妨碍他帮其他人办事,借此机会来捉拿上官曦。 孙辽苦着脸,冷汗都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了。 上官曦见状也没再继续询问,而是开口道:“状纸呢?拿出来给孤看看!” 孙辽不敢有违,急忙让江漠去取。 片刻后江漠带回一张卷成卷的状纸。 上官曦缓缓打开,看到上面内容半真半假。 真的是那些少女的遭遇,假的是把面具男,换成了上官曦。 而且整个状书上,没有提及关于五通神的半个字。 只说是上官曦要吸食少女情动时刻的血液,来压制体内的寒毒。 “荒谬!”鱼飞檐气的脸色涨红。 “简直一派胡言,我们分明是……” 不等鱼飞檐把话说完,上官曦便打断道:“我们是跟随虞行一道去的。在此之前,孤从未去过那个园子。对了,说起那个园子,它的主人是何人?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调查一二?” 孙辽微微一怔,急忙点头道:“啊对对对,是是是,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江漠,快去调查那园子的主人,将他带来询问。” 上官曦开口道:“此事关乎于父皇的安危,依本太子看,孙大人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是请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协作吧。” “一……一同协作?这事情不就闹大了么?”孙辽惊讶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挑眉道:“哦?孙大人怕事情闹大?难道孙大人要包庇行凶之人?” 第590章 一份告示 “啊?!”孙辽惊恐的看着上官曦,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不不,下官万万不敢。只是……只是此事府衙尚未调查,贸然惊动大理寺和刑部,岂不是显得府衙无所作为,实在无能?不知可否恳请殿下,给下官几日时间,倘若下官实在查无所获,再行向上呈报,如此可好啊?” 上官曦沉默不语,而是仔细端详着那一纸状书。 片刻后他看向鱼飞檐:“你觉得呢,要不要给孙大人几日时间?” 鱼飞檐皱眉道:“有人诬陷诋毁太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我觉得应该立刻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协查。” 上官曦看向孙辽:“孙大人听见了?” 孙辽苦着脸道:“三日,就三日?求殿下给下官三日时间,下官一定将此事查清,若实在查不清楚,下官立刻呈报给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协查。” 三日,三日的时间,足够幕后之人,擦干净屁股,找出替死鬼了。 上官曦心中冷笑,表面却点头应下:“好,只要你按照本太子说的去做,本太子就给你三日时间。” “太子殿下……要……要如何?”孙辽略显紧张的询问道。 上官曦道:“拿纸笔,我说,你写!” 孙辽不敢有违,急忙照做。 可是当他写完之后,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上官曦让他写的是一份告示。 内容寥寥却很震撼。 说是府衙接到一个神秘人的举报,说在京城附近,发现一个人贩子的藏匿之处。 那里不仅仅有拐卖人口的人贩子,还有许多被拐走的,八至十二岁的孩子。 府衙收到消息当即派人前去捉拿歹人,不曾想在那里见到了当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这…… 孙辽看向上官曦,有些不解的询问着:“殿下,这告示发出去,恐会引起百姓对你的误解啊。这字里行间,说的好像殿下就是那人贩子一般。” 没错,粗略一看,确实好像在贼窝抓到了上官曦。 可告示上用词为“见到”,并非抓到。 只是没有言明因何见到。 所以这份告示,必然会引人遐想,造成一些不好的舆论。 然而上官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道:“将此告示贴出去,本太子就给你三日时间,调查原委。” 换言之,不贴,那就没有这三日。 孙辽想了想,无奈应下:“下官遵命!” 孙辽拿着写好的告示,盖上官印,交给府衙捕快去张贴。 本以为做好这件事,就能送走上官曦这尊大佛了。 没想到上官曦看向身后的轻舟开口道:“轻舟,这三日你就留在孙大人身边,一切听从孙大人调遣,尽力帮忙查清事情原委。顺便,保护一下孙大人的安全。” “是!”轻舟领命。 孙辽瞬间僵在原地,上官曦留个影卫在他身边,这不就是监视着他么? 孙辽苦涩一笑,不敢忤逆上官曦,只能乖顺应下。 …… 安排好一切,上官曦便带着鱼飞檐离开了府衙。 二人往回走的时候,鱼飞檐忍不住询问道:“师兄,你为何要让他张贴那样的告示?如此这般,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第591章 古怪的关系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名声不重要,真相才重要。” 鱼飞檐有些听不懂,但是他相信上官曦的判断和决定。 —— 太子府。 昨晚一夜没睡,雁未迟回府之后就补了个觉。 刚刚睡醒,就见开枝来传话,说是琴相濡让她去一趟客院。 叶天枢和破军都被安顿在客院了,许是二人清醒了? 雁未迟不敢耽搁,急忙去往客院。 刚走进门,就见到叶天枢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靠在床榻上。 而琴相濡则端着一碗药,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雁未迟见状疑惑道:“怎么了?你们二人僵持什么呢?” 琴相濡示意雁未迟看他手上的汤药,语气无奈道:“叶老板不肯喝药,一定要先见你。” “见我?”雁未迟诧异的看向叶天枢,她自认跟叶天枢之间,没有太多交情啊。 叶天枢看向雁未迟,点点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能不能……” 叶天枢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笑了笑:“我先去看看破军的情况,你们慢慢聊。” 这么明显的驱逐,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琴相濡放下药碗,转身欲走,只是临行前不忘提醒一句:“药要趁热喝。”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会盯着他喝下去。” 琴相濡点点头,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雁未迟先催促叶天枢把药喝了。 随后才让叶天枢说话。 叶天枢顾不上口中的苦涩,有些紧张而焦急的询问:“大师兄是不是已经看到我们了?” 雁未迟点头:“自然已经看到了。怎么?你想隐瞒他什么?” 叶天枢抿了抿嘴,缓缓低下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她试探着询问道:“你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被他知道?所以要对我说?” 叶天枢抬起头看向雁未迟,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雁未迟被这种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她下意识退后半步,实在担心叶天枢也说出什么“未婚夫”一类的荒谬言论。 许久之后,叶天枢才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在大师兄面前,遮掩过去,让他不要深究我和破军的关系。” “关……关系?”雁未迟忽然觉得这个词……怎么听着有点暧昧? “你们……什么关系?”雁未迟试探着询问。 叶天枢看雁未迟表情古怪,瞬间无语至极。 他无奈道:“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关系!” “呃……呵呵,没……没有,我没想什么!”雁未迟尴尬的辩解着。 叶天枢继续道:“破军是我兄长,可我不想让大师兄,知道这件事。但是……我又不知如何解释。” “兄长?你们……一母同胞么?”雁未迟更惊讶了,因为叶天枢跟破军长得一点也不像。 叶天枢点点头:“没错,我们是一母同胞。年幼时候失散了,他去了北胤,我到了黎国。” “既然是兄长,这样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啊!为何不能对太子殿下坦言呢?”雁未迟不明白。 第592章 叶天枢的身份 叶天枢抿了抿嘴,他垂下头,叹口气道:“因为我们的身世,隐藏着一些危机,这些危机,会影响太子府,也会影响到大师兄。” 说到这里,叶天枢担心雁未迟不帮忙,急忙补充道:“你放心,无论是我,还是破军,都不会做任何伤害大师兄的事儿,更加不会危害太子府。破军昨晚进宫,也不是做刺客,他只是想去偷无字天机书。” “偷无字天机书?”雁未迟惊讶道:“是北胤公主命令他去的?” 叶天枢点头道:“没错,他没办法忤逆主子的命令。” “这就奇怪了,无字天机书在太子府,这件事你很清楚,那个假的还是你帮忙做的。你为何不告诉他?”雁未迟不理解。 叶天枢满脸纠结,无奈道:“我……我不想出卖大师兄。所以只能隐瞒真相。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兄长去送死,所以只能陪他以身犯险。” 雁未迟忍不住眉头紧锁,这不活脱脱一个傻子么。 明知道后宫的无字天机书是假的,还要以身涉险,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雁未迟皱眉道:“既然你所言非虚,那告诉太子殿下也无妨啊,那无字天机书,说到底也无人会用,既然无人会用,那跟废物有何区别?如果你想借用此物,去帮你兄长交差,我相信殿下不会不允许的。还有你说你的身世,我认为……无论你身世如何,殿下都不会因此而对你心存芥蒂。你们师兄弟多年,你应该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说到这里,雁未迟愈发觉得奇怪了。 她疑惑道:“是啊,你们师兄弟那么多年,你不信他,却信我,这似乎不太合理啊。叶老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清楚?” 叶天枢抬头看向雁未迟,心中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反复思忖之后,他才开口道:“因为……我姓月。” “月?”雁未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猛然瞪大眼睛。 “你说你姓月?那月从容是……” “我的姑姑,你的母亲。”叶天枢红着眼眶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震惊的退后半步继续道:“月从罡是……” “是我和破军的父亲,是你的亲舅舅!”提起月从罡的名字,叶天枢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雁未迟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月家当年被满门抄斩了,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出来两个活生生的表哥? 就在雁未迟想要再多问几句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开枝请安的声音。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鱼世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在里面呢。” 上官曦应了一声,便阔步朝着房间走过来。 雁未迟一时间想不好该如何决断。 叶天枢急忙道:“你一定要保密,否则我跟破军都得死,更有甚者,会拿我们的身世大做文章,牵连大师兄。” 雁未迟急忙点头:“好,我明白!” 至少现在先瞒着,等她搞清楚原委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上官曦坦白吧。 第593章 啊?令人震惊 吱嘎一声。 房门被推开了。 叶天枢急忙躺好,闭眼假寐。 雁未迟也调整好表情,转头看向上官曦:“殿下回来了。” 上官曦点点头,看向叶天枢有些疑惑道:“听张管家说,天枢已经醒了,这怎么又睡了?” 雁未迟点头道:“刚刚醒来了一阵子,喝了药又睡了过去,汤药中有安神的成分。” 鱼飞檐急忙询问:“那他醒来之后,可有说什么?他为何要进宫去行刺?”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他……不是去行刺的。他是去阻拦破军,盗取无字天机书的。” 上官曦和鱼飞檐都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 上官曦蹙眉道:“破军去盗取无字天机书,应该是北胤公主的命令。可是天枢为何去阻拦?他跟破军……有什么关系?” 不等雁未迟回答,鱼飞檐就皱眉道:“舍命相救,生死之交,定然关系匪浅。二师兄他,不会真的是北胤人吧?” 是啊,关系匪浅,说的太浅了,面前二人定然不信。 又不能说出他们真实的关系。 那该如何是好呢? 雁未迟思来想去,急中生智,开口道:“他们的关系……有点复杂。” “复杂?何意?”鱼飞檐眨眨眼,一脸茫然。 雁未迟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继续道:“就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上官曦和鱼飞檐瞬间瞪大眼睛,二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什么?!”鱼飞檐一声尖叫,都能把屋顶掀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天枢跟破军……他俩……”鱼飞檐表示难以置信!难以接受!难以理解! 雁未迟苦笑一下:“也……也未必是真的,他没说清楚,我也没多问。反正……反正就是生死之交。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雁未迟说的含糊其辞,却又暧昧无比。 躺在那的叶天枢一阵无语,却又无力反驳。 似乎只有这个说法,最容易令人信服。 尤其是那聪慧的上官曦。 只有这样暧昧的关系,才会打消上官曦的探究之心。 否则他必然刨根问底。 叶天枢叹口气,心道一声:“也罢,名声不重要,真相才重要,待我为月家平反昭雪之后,再跟大师兄解释吧。” 鱼飞檐一整个如遭雷劈,呆若木鸡的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他觉得雁未迟的话有些离谱。 可是离谱中,还透着些许合理。 想想叶天枢经营青楼那样的地方,见过多少活色生香的画面,他又正值壮年,血气方刚。 可他似乎从未对女子产生过任何兴趣。 难不成……天枢真的喜欢男人? 可破军是北胤人,他们二人又是什么时候相识相知的? 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感觉这是叶天枢的私事,他不该深究。 而这种想法,正中叶天枢的下怀。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道:“我们先回房,不要打扰他休息了。他跟破军的事儿,等破军醒来之后,再行决断。” 雁未迟松口气,心道一声:“看来太子殿下相信我的鬼话了。要命说好彼此坦诚,我又骗了他。唉!”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离开,回到了霜寒院。 刚进入卧室,雁未迟就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我……犯了一个错。” 第594章 做点不方便的事 犯了一个错? 上官曦疑惑道:“什么错?”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喜欢你,让我不知所措。” “喜……喜欢?”上官曦被雁未迟的话,再次震惊。 比刚刚听到叶天枢喜欢男人,更为震惊。 他僵在原地看向雁未迟,心跳都忍不住加快起来。 雁未迟歪头看向上官曦,开口笑道:“哈哈哈,殿下脸红了。” 上官曦尴尬的别开脸,故作生气的说道:“胡……胡闹!口不择言!” 虽然上官曦板着脸,但是雁未迟知道,他是高兴的。 人的眼神是很难伪装的,喜悦也好,悲伤也罢,都会从眼神里透露出最真实的情感。 就好比上官曦此刻不敢看她,正是因为他双眼里,布满了欢喜和甜蜜。 雁未迟心中叹口气:“骗你一次,哄你一次,你就不要生我气了啊。” 雁未迟突如其来的表白,才真的让上官曦不知所措。 可正如雁未迟所想那般,他心里竟然真的是欢喜的。 上官曦不去看雁未迟,却展开双臂开口道:“伺候宽衣。” “宽衣?”雁未迟眨眨眼,随后看向外面的太阳。 上官曦无奈道:“你睡了一个晌午,孤还一直没合眼呢。” 啊,对! 雁未迟急忙上前,帮上官曦宽衣。 不同于第一次的手忙脚乱,没有章法,现在她已经很熟悉上官曦衣服的款式了,三两下就帮上官曦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只留下一身白色的里衣。 脱完衣服之后,雁未迟便打算离开,可上官曦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开口道:“一起睡!” 话音落下,也不等雁未迟作何反应,便直接将人带到床榻上。 “哎殿下,这大白天的,不合适吧!”雁未迟双手推拒在上官曦的胸前,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慌乱。 上官曦勾唇一笑道:“睡个觉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说……你想跟我,做点不方便的事儿?” “没……没有,绝对没有!”雁未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态度坚定一些。 “没有?是谁刚刚说喜欢孤的?原来是假的?”上官曦挑眉质问。 雁未迟干笑一声:“殿……殿下……凡事得……得循序渐进,你说是不是?咱们……咱们先从喜欢开始,然后……” “好!”上官曦爽快应下? 雁未迟疑惑的眨眼:“恩?” 上官曦温柔的看向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道:“好,孤……让你喜欢。” 砰砰!砰砰!砰砰! 雁未迟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只是想哄一下上官曦而已。 怎么感觉自己反而被撩了呢? 这难以忽视的心跳,这滚烫发热的脸颊,这口干舌燥的感觉。 还有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感,怎么都这么难以自控呢?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中暗道:“气氛都到了,不亲一下,不合适吧?我主动,还是等他主动?我主动,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他主动,会不会刹不住车呢?刚刚还说要循序渐进,可别一不小心,一步到位了啊。” 第595章 指控太子 就在雁未迟缓缓闭上眼,打算接受一个甜蜜的亲吻时,上官曦却从她身上翻下去躺好,语气难掩笑意的说道:“乖乖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啊!雁未迟尴尬的心中尖叫! 这家伙,怎么这么会捉弄人啊! 每次都是撩人不成,反被撩。 雁未迟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给你来点狠活儿!” —— 次日晨,九龙殿。 上官曦一大早,便带着鱼飞檐前来上朝。 刚走进九龙殿,就看到文武百官,投来异样的目光。 鱼飞檐低声道:“大师兄,昨天的告示,他们肯定都知晓了。今儿个指不定有多难听的话,在等着你呢。”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无妨,要的就是他们说的难听。” 鱼飞檐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见上官曦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鱼飞檐的担忧,也卸下许多。 待康武帝落座之后,便开始与群臣商议重要的国事。 最近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倒是没有太多糟心的事儿。 本来康武帝的心情还算不错,可御史大夫齐恒一站出来,康武帝便知道,又要出现烦心事儿了。 这老头,定然是要参别人一本。 果不其然,齐恒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康武帝回应道:“齐爱卿有何事要说啊?” “臣要参当今太子殿下一本!” “参太子?”康武帝疑惑的看向上官曦。 心想难道又是雁未迟惹祸了? 上官曦平静的点点头,示意康武帝,让齐恒说下去。 康武帝无奈道:“那你仔细说说,太子犯了何错?” 齐恒继续道:“回陛下话,京兆府收到线报,京城内流窜一个拐卖幼女的团伙,前日夜里,京兆府捕头江漠,亲自带人前往事发地,当场解救了十余名幼女,且抓获了人贩子。此人贩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殿下!” “什么?!”康武帝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向上官曦。 随后又急忙道::“这不可能!太子殿下拐卖幼女做什么?他又不缺银子!” 齐恒皱眉道:“陛下所言极是,所以太子殿下拐带幼女,并非为了银子。” 齐恒怒视上官曦,继续道:“而是为了亵玩!” “你放屁!”鱼飞檐还是沉不住气,开口反驳了一句! “鱼世子,不要仗着你父亲的爵位,就在这九龙殿上,大放厥词!”齐恒气的胡子乱跳。 随后继续道:“陛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此事众人都已经知晓,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旁人。” 兵部的章大人率先站出来:“启禀陛下,齐大人所言不虚,太子殿下收集尚未及笄的少女,供自己亵玩。” 吏部的汪大人也跑出来帮腔:“没错,微臣还听闻,太子殿下是为了压制体内寒毒,所以需要吸纳少女,情动时刻的鲜血。” 工部的林大人也上前一步:“太子殿下不仅仅是吸血,还将那些少女,视作禁/脔,供其发泄兽/欲。每一个少女,都被亵玩至死啊!” 第596章 从容应对 二皇子上官璃,也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迫不及待的帮腔道:“是啊父皇,众位大人所言不虚,儿臣也听说,前日夜里府衙捕快抵达现场的时候,那些少女都是一丝不挂啊!简直禽兽行径!” 御使大夫齐恒看向上官曦,冷声道:“太子殿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位高权重,不拿京兆府的捕快当回事,可你还能藐视王法,也不拿陛下当回事么?” 上官曦平静的看向齐恒,淡淡回应道:“孤……只有一句话想说。” 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曦,想知道他是不是要为自己辩解。 而他们此刻心中,早已经想好了要反驳上官曦的话。 然而上官曦却开口道:“孤想知道,你们这些消息,是从何得来的?” 从何得来? 二皇子上官璃冷笑一声道:“怎么?大哥还不知道么?京兆府早已经把你的恶行,写成告示,宣之于众了。你位高权重,那京兆府的孙辽拿你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让百姓和群臣,一起为那些少女,讨一个公道!” “哦?是么?你们刚刚指责孤的这些话,都是从那告示上看到的?”上官曦冷眼扫视众人。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安国公。 见安国公没有任何表示,众人纷纷点头,梗着脖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没错!” “正是如此!” “句句属实!” “绝无虚言!” 上官曦勾唇冷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众人看向他手上的东西,他却将东西呈上给康武帝。 “启禀父皇,儿臣手上这一份,就是昨日京兆府尹孙辽,亲笔所写的告示,还请父皇先行过目,儿臣再对此次事件,稍作解释。” 康武帝给德顺公公递了个眼神。 德顺公公急忙走下来,双手接过告示,检查一番没有异常之后,才呈上给康武帝。 康武帝端详着那份告示,随后忍不住皱眉道:“文笔烂如草芥,尽是春秋笔法,用词模棱两可,内容含糊其辞。孙辽,你就是这么写告示的?” 站在百官队尾的孙辽,忙不迭跑到中间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都是微臣才疏学浅,还请陛下责罚。” 他怎么敢指认,是上官曦让他这么写的呢?只能自己应下。 康武帝冷哼一声,没搭理他,而是又看了一遍告示。 随后忍不住诧异的挑眉。 他看向御史大夫齐恒,开口问道:“齐恒,你说京城发现了拐卖幼女的团伙,前日夜里,京兆府捕头亲自带人前往事发地,当场解救了十余名幼女,且抓获了人贩子,正是太子?” 齐恒点头道:“回陛下话,正是如此。” 康武帝又看向章大人,询问道:“你说太子收集尚未及笄的少女,供自己亵玩?” 章大人连连点头:“回陛下话,微臣句句属实。” 康武帝勾唇冷笑,又转头看向汪大人的林大人:“你们两个说太子吸纳少女,情动时刻的鲜血。还将那些少女,视作禁/脔,供其发泄兽/欲。每一个少女,都被亵玩至死。是么?” 第597章 反制一招 二人齐声道:“回陛下话,微臣绝无虚言!” 康武帝最后将视线落在二皇子上官璃身上:“嘉荣,就连你也说,府衙捕快抵达现场的时候,那些少女都是一丝不挂的,对么?” “父皇,儿臣万万不敢攀诬大皇兄。这些都是事实!”上官璃说的信誓旦旦。 “荒谬!”康武帝一声怒斥,将手上的告示,重重扔向百官。 “一群混蛋,竟然敢攀诬太子殿下。你们自己看看。这告示上,都写了什么?上面一没有说那些孩子是女孩,二没有言明那些孩子的数量是十余人,三更没有说那些孩子遭遇过什么,是否穿了衣服。而你们一个个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朕倒是要问问,你们是从何得知这些细节的?” 什……什么? 告示上没那么写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则下意识去看跪在地上的孙辽。 孙辽趴跪在原地,头也不敢抬起半分,像个王八壳子似的,在那装死。 安国公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道:“糟了,让太子反制一招。” 安国公下意识看向上官曦。 便见上官曦平静的与之对视。 虽然上官曦看着安国公,可口中的话,却是对着众人说的。 “这告示上没有的事,诸位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可不要说是道听途说啊。因为诸位大人所言,竟是与案情不谋而合呢。道听途说,怕是也听不道,这诸多真相吧!” 真相?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开口询问道:“他们说的,哪些是真相?” 上官曦回应道:“启禀父皇,事情真相如何,儿臣觉得让另外一个人来说,更有信服力。他此刻正等待殿外。” “何人?”康武帝询问道。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御前侍卫统领,虞行!” 虞行?那是当心陛下的心腹啊! 康武帝皱眉道:“朕还觉得奇怪,前日夜里虞行出去之后,再没有回来,朕已经派人去找了,没想到竟是在你身边?” 上官曦点头道:“启禀父皇,虞大人不是在儿臣身边,而是身中剧毒,不得不在宫外休养,如今他体内的毒已经彻底化解,不如就让他来说说,前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康武帝点头道:“宣虞行!” “宣,御前侍卫统领,虞行,进宫觐见!” 德顺公公一声高喊之后,虞行阔步走进来,身边还带着府衙的捕头江漠。 二人齐刷刷跪在大殿当中。 “微臣虞行,” “微臣江漠,” “参见陛下!” 康武帝对江漠没兴趣,只是担忧的看向虞行:“起来说话,太子说你中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行点点头,急忙道:“回陛下话,前日夜里,有刺客潜入后宫,微臣一路追逐刺客到太子府,经太子妃指路,原是那刺客逃窜,被太子殿下发现,太子一路追出城外。微臣见状,便紧跟其后,最后在城外的常芳院,失去了那两个刺客的踪迹,却看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侍卫。双方打斗了一阵子,他们竟是假意不敌,骗我们进入了地下室。在地下室中,微臣见到许多衣不蔽体,受尽凌虐的少女。可还不等微臣施以援手,自己人便先中了毒烟。” 第598章 狗咬狗一嘴毛 说到这里,虞行看向上官曦,感激的说道:“幸亏得到太子殿下施以援手,微臣以及同行的御前侍卫,才免遭于难。” 虞行所言简明扼要,三两句话,便将当夜事情,阐述清楚。 众人也听的很明白,是虞行先找到了常芳院,而后上官曦才带人前去帮忙。 一旁的江漠补充道:“启禀陛下,微臣带领府衙捕快,抵达常芳院的时候,虞大人已经中招倒地,那些佯装不敌的侍卫,除了几个已经就地正法的之外,其余人已经逃之夭夭。微臣回府衙之后,据实禀报给孙大人,只说在常芳院见到了太子殿下,从未说过捉拿太子殿下。” 跪在地上的孙辽见缝插针,急忙补充道:“陛下,微臣也没有写捉拿啊,就是见到!” 确实,那一纸文书上,写的就是见到。 可这文武百官,却信誓旦旦的都说是捉拿。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们从哪听的呢? 虞行刚刚等候在殿外,对殿内所言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环视周围,皱眉质问:“昨日凌晨,本官率领御林军和府衙捕快清理现场之后,令行禁止众人,不得将现场情况,对外泄露半分。尤其是关于那些受害人的身份样貌、年纪性别。所有人都不得外传。换言之,知晓现场情况的,除了我们之外,应该只有凶手本人才对。那么诸位大人,你们又是从何得知,这么多细节的呢?嗯?” 众人脸色一凛,瞬间心道一声不妙。 御史大夫齐恒,率先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眉头紧锁,不与之对视。 虞行走向齐恒,开口询问道:“齐大人,这桩案子,关乎到进宫刺王杀驾的刺客,还请大人,如实相告,你是如何知道案情细节的?” 齐恒瞬间紧张起来。 如果只是残害百姓,他还敢自己糊弄过去。 可刺王杀驾,这可是欺君之罪,一个不小心,要诛杀九族的! “这……这……本官也是,听诸位同僚所言。”齐恒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同僚?那还请齐大人指出来,具体是哪些大人所言。事关案情真相,卑职定然要纠察清楚!”虞行的态度很坚决。 虞行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太后的外甥孙,细细算下来,也算皇亲国戚。 虽然太后已经不在了,虞家也已经步入清流世家,不参与朝政了。 可毕竟是皇亲国戚,大家都要给几分薄面。 尤其陛下对虞行十分信任,简直将虞行和从小陪伴陛下一起长大的德顺公公,视为左膀右臂。 所以文武百官都明白,虞行不怕他们,也不会被他们轻易收买。 齐恒面露难色,随意指向刚刚说过话的章大人。 “本官是听他说的!” 章大人猛地一怔,急忙道:“啊?我?我……我是听汪大人说的!” 汪大人又震惊道:“怎么成我说的了?我也是听林大人说的!” 林大人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我说的,我是听……听……听……” 林大人看向安国公,满脸堆满了求助。 第599章 戳安国公的肺管子 “林大人,虞统领问你话呢,你一直看着那边做什么?你是在看安国公?还是在看孤的二皇弟呢?”上官曦开口质问道。 林大人抬起袖子,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知如何作答。 鱼飞檐见状,嗤笑一声:“当然是在看二殿下啊。刚刚二殿下可是说了,那十几个少女,一丝不挂。这种案情细节,他怎么知道的?虞大人,不妨问上一问?” 虞行当即将矛头转向上官璃:“二殿下,你是如何知晓细节的?还请殿下如实告知,此事事关陛下的安危啊!” 事关陛下的安危,上官璃若是有所隐瞒,那岂不是等同于要忤逆谋反了? 上官璃急忙看向康武帝,果不其然,在他父皇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戒备和质疑。 上官璃瞬间紧张起来,急忙道:“父皇,儿臣与刺客毫无关系啊。儿臣这些话,都是听安国公……” “没错!二殿下和群臣的那些话,都是听老臣府上的管家说的!”安国公打断了上官璃的话,竟是直接开口应下了。 他这么一承认,所有刚刚指认上官曦的官员,都重重松口气。 康武帝皱眉看向安国公,冷声质问:“是么?那么你府上的管家,又为何如此了解案件内情?安知远,你要给朕一个交代!” 康武帝连名带姓的叫安国公,显然是已经盛怒了。 不仅仅因为此事关乎刺客,更因为这个案子的凶徒,手段极为残忍,行为极其恶劣。 而且还敢往太子头上泼脏水,这都是康武帝不能容忍的。 安国公抿了抿,大脑飞速思考对策,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开口道:“回陛下话,那常芳院,乃是微臣府上管家的别院。只是那谢管家,常年居住在国公府伺候,那别院就闲置了,只有一两个下人偶尔去打扫。没想到竟然被歹人伺机占据,成为了作恶之地。谢管家之所以知晓内情,是因为有一个下人,在事发的时候,恰巧看到了整个过程,回府禀报,所以才……” “所以才用那些案件细节,来污蔑太子?”虞行开口打断道。 “倘若那下人真的看清所有真相,就该知道先进入常芳院的是本官和御前侍卫。怎么会传出如此离谱的言论?国公大人,看来要传你的管家,来问问话了!看看整件事的背后,是否另有主使之人!” 看得出来,虞行非常感激上官曦和雁未迟的救命之恩,所以言语之间,尽是维护之意。 康武帝见安国公脸色铁青的模样,便知道虞行这一句话,戳中他的肺管子了。 康武帝冷哼一声:“大理寺卿何在?” 庞禾煜急忙站出来:“微臣在。” 康武帝继续道:“大理寺卿庞禾煜,京兆府尹孙辽,朕命你们立刻将整个案情调差清楚,明晚天黑之前,朕要一个答案!查不清楚,你们两个都滚回老家去养猪种地吧!” 庞禾煜苦着脸应下:“微臣遵旨。”这真是天降横祸啊。 孙辽也不敢有违连连磕头:“微臣遵旨,微臣遵旨!” 第600章 多智近妖 虞行见状急忙道:“启禀陛下,微臣见过那两个刺客的背影,或许微臣也可以帮忙一二,还请陛下准许微臣协同二位大人,一起调查此案。” 康武帝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你的身子如何了?” 虞行笑了笑:“陛下放心,太子妃娘娘医术高明,微臣已经无恙了。” 雁未迟医术高明? 众人纷纷嗤之以鼻,几乎没有人相信这句话。 谁不知道太子府住着一个江湖神医琴相濡啊! 说雁未迟医术高明,完全就是为了奉承太子嘛! 上官曦见惯了这帮人的嘴脸,并不打算为雁未迟争辩。 强者无需自辩,事实自会证明。 康武帝见虞行真的并无大碍,便允许他督办此案。 随后便愤怒的拂袖离去,临行前,不忘白了一眼安国公。 安国公垂眸低头,面无表情,似乎在算计下一步后路。 …… 陛下离开后,百官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九龙殿。 众人嘀嘀咕咕的,都是在讨论今日之事。 长信王凑到安国公身边,皱眉询问道:“这事儿是你干的?你派了刺客?” 安国公皱眉道:“王爷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行刺陛下!” 他要辅佐的是上官璃,如今上官璃又不是太子,陛下死了那是上官曦继位,对他们有何好处? 长信王半信半疑的说道:“那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得跟我通个气儿!” 安国公不知从何说起,只无奈道:“王爷,我这都一脑门子官司了,您就不要咄咄逼问了。等我解决了麻烦,自然会与你细说的。” 说到这里,安国公看向走在前面的上官曦,咬牙切齿的说道:“多智近妖,上官曦果然不好对付。” 他觉得他已经是黄雀在后了,没想到黄雀身后,还有猎人。 幸好,幸好他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安国公的一手准备,自然就是能成功设计上官曦,将他打下深渊。 而另外一手准备,那便是自己计谋失败。 那么失败了,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几条人命。 所以当虞行跟随两位大人,来到国公府找谢管家的时候,便听闻谢家人乘坐马车出城了。 这个节骨眼出城了? 那不就是畏罪潜逃? 虞行急忙带人去追,在距离京城十里左右的山路旁,见到一辆滚落山崖的马车。 而马车里,正是那谢家老少。 上至谢管家本人,下至谢黄文,还有几个女眷,无一幸免,统统葬身于山崖之下。 好好的线索,瞬间变成死无对证了! 消息传到雁未迟耳中的时候,雁未迟和琴相濡,正在给那些受害的少女诊症。 雁未迟惊讶道:“殿下说什么?谢家父子都死了?” 上官曦点点头:“谢家全家都死了。表面看来,是马车车轴突然断裂。侧翻摔下山崖。” 表面如是,那实际就未必了? 雁未迟开口道:“我去看看尸体!” 上官曦正有此意,所以才来告知雁未迟。 他看向那些呆坐的少女,疑惑道:“她们神情如此木讷?是不是那痴儿汤无解?” 第601章 状书有问题 雁未迟叹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一旁的琴相濡也开口道:“她们都服用了大量的痴儿汤,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从今往后,都会如行尸走肉这般木讷。给她吃就吃,给她喝就喝,什么都不给,她们也不会要,会慢慢将自己饿死。” “混账!”上官曦怒拍了一下桌面,显得十分愤怒。 这些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就十二三岁,小的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该死的面具禽兽,简直丧尽天良。 琴相濡说道:“敌人用了一招请君入瓮,险些让太子殿下,陷于风波之中,幸亏太子妃带去了虞行,才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危机。不过从此也可见出,这安国公府一定不干净。” 雁未迟皱眉道:“可是安元青的身材,的确和那日的男人,完全不同啊。现在负责买卖少女的谢家父子也死了,咱们的线索,几乎都断了。” 只有怀疑,没有线索,就没办法顺藤摸瓜,查到证据。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还有一条线索。” 他话音落下,从袖袋中取出那一纸状书,递到二人面前。 雁未迟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皱眉道:“一派胡言,这就是送去府衙的状书?” 上官曦点点头,随后说道:“你们看看这状书,可有什么异常?” 雁未迟虽然不至于不通文墨,可对古代的文书,还是了解太浅。 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一旁的琴相濡,在仔细观察之后,开口道:“行文用词,颇为流畅。书写者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书法造诣,却也不难看出,笔迹亢进有力,笔走龙蛇,是一个十分擅长书画之人。” “书画?这里还有画呢?”雁未迟疑惑道。 琴相濡笑了笑,将状书卷起来,示意雁未迟看。 “普通人写完状书,呈上递交,一般会折叠起来。可这一份,确实卷成纸卷,这是喜好绘画的人,才有的习惯。简单的说,写这封状书的,不是布衣白丁,九成九,是个读书人。” 雁未迟惊讶于琴相濡的聪慧和敏锐,她下意识开口道:“琴大夫好聪明啊!” 琴相濡正要谦虚致谢,忽然感觉脖颈后吹过一阵冷风。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便见到上官曦站在那,脸色阴沉。 琴相濡尴尬一笑道:“是太子殿下聪明,他已经猜到了,故意考你我呢!” 此话一出,脖颈后的凉风散了。 “呼——”琴相濡松口气。 雁未迟赧然一笑:“只是考我呢,哪能考得到你啊!” 雁未迟将状书接过来,有些不甘心的,又看了一遍,想在上面也帮上官曦找点线索。 可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端倪。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发现太子的“太”字,中间这一点,有些不对劲儿。 上官曦见他她蹙眉,便询问道:“怎么了?” 雁未迟开口道:“这里这一点,边缘颜色有些不对,似乎浅了些。” 上官曦和琴相濡凑上前去看,果不其然,那一点的边缘,洇出的笔迹,似乎不像墨水那么黑。 第602章 会不会是缩骨功? 雁未迟将状书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皱眉道:“这是药汤,虽然用墨水覆盖了,可还是能闻到药汤的味道。” 雁未迟又仔细闻了闻,随后继续道:“艾叶,菖蒲,木香,白芷……” 雁未迟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驱邪避瘟的药方。” “驱邪避瘟?”琴相濡皱眉道:“京城并未有疫症啊。” 三人略作思忖之后,齐声道:“青云书院!” 雁未迟点头:“没错,就是青云书院,京城没有疫症,可青云书院有个身患脏病的人,还连累了一个花楼的姑娘。所以青云书院此刻人人自危。” 琴相濡接话:“所以他们便找了大夫,开了这种驱邪避瘟的汤药。而写这状书的人,必然是写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将汤药滴落在纸张上。” 上官曦点头:“刚刚你也说了,写这状书的应该是个读书人,如今再加上这个汤药佐证,足以证明,此人就在青云书院中。” “跟青云书院有关,又跟安国公关系密切,说来说去,这最有嫌疑的,还是那安元青啊!”雁未迟百思不解道:“可他的身材,跟那日我们见到的人,截然不同啊!” 琴相濡想了想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武功,名唤……缩骨功?” “啊?”雁未迟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上官曦也微微摇头道:“确实有人练就缩骨功,不过锁骨功颇为消耗内功和体力,而且对身体也有伤害,所以只有在非常紧急的时候,才会使用。想要长时间保持在一个缩小的模样上,根本不可能。” “是啊,七尺男儿缩成五尺,太匪夷所思了。”雁未迟也不认同这个猜测。 琴相濡笑了笑:“在下也是随便说说。” 雁未迟看着那些呆呆傻傻的少女,无奈道:“有劳琴大夫在这里照看一二,我跟太子殿下去看看谢家人的尸体,等下我再回来。” 琴相濡点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雁未迟微微点头,跟随上官曦离去了。 琴相濡看着那些呆傻的少女,忍不住叹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与安元青无关?那安国公帮的又是谁呢?” —— 安国公府。 国公夫人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可每每有下人路过的时候,她都会整理好情绪,故作镇定的朝着行礼的下人,点头示意。 十二岁的小女儿安元朱,刚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裙,蹦蹦跳跳的来找自己的娘亲。 “娘亲娘亲!你看朱儿这衣裳好看吗?”安元朱一脸天真的问着。 国公夫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好,好看,好看,朱儿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辰,该去练舞了。” 安元朱眨眨眼,疑惑道:“我听下人说,青云书院解禁了,哥哥回来了,我特意穿了新衣服来,想给哥哥看看!” 安元朱看向国公夫人身后紧闭的房门,疑惑道:“我刚刚去了哥哥院子,哥哥不在房里。我就想着哥哥是不是来找爹爹了。他们在里面吗?” 此处是安国公的书房。 第603章 面具禽兽真的是他? 国公夫人闻言急忙摇头:“不,不在,不在里面!” “那娘亲在这做什么呢?” 国公夫人表情有些尴尬,想了想道:“娘亲跟你一样,也是来找你哥哥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不在,许是被你爹叫到别处去了。好了朱儿,娘亲陪你去练舞。等下你爹和你哥哥回来,下人回来通报的。” 安元朱点点头,并未有疑。 国公夫人带着安元朱离开了这个院落,可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显然是不放心。 因为她很清楚,安国公和安元青,就在那间房里。 就在母女二人走远之后,房间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爹!”安元青捂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安国公。 安国公咬牙切齿道:“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身形样貌,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爹,我比同年龄的女子都要矮上半个头,走到哪里都有同窗的嘲笑,我根本抬不起头做人啊!”安元青哭诉着。 “所以你就走旁门左道,信什么五通神?我看你真是疯了!”安国公怒声训斥。 安元青急忙解释:“爹,不是旁门左道,真的不是,儿子每次睡了一个少女,吸纳她们身上的元红之血后,都会变得身强体健,足足长高两个头。这都是真的啊!而且每一次可以维持身材的时间,都比前一次要久,只要长此以往,儿子必然会永远保持高大威猛的模样。再也不用被人讽刺为五短王八了。” “混账,谁敢骂我国公府的公子?!” 安元青苦涩一笑道:“当着您的面,他们自然毕恭毕敬,可背后没人瞧得起我。我都已经及冠了,您看看,可有哪家高门嫡女,有意与我们说亲?爹,人活一张脸啊!” 安国公气的说不出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走上歪门邪道,信奉什么五通神。 若不是冥刀那日在街上,看到了雁未迟和琴相濡,鬼鬼祟祟的躲在国公府的后巷。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 幸好,幸好那五通神修炼之法,真的让安元青改变了身材样貌。 所以上官曦和雁未迟,才未能确认他就是凶徒。 也正是因为对方抓不住实打实的证据,安国公才敢冒险设局,请君入瓮。 可安国公万万没想到,前天夜里,竟然会出现虞行这样一个意外。 倘若虞行没出现,那么前天夜里上官曦进入暗室,必然百口莫辩。 “唉”安国公叹口气道:“青儿你可知错?” 安元青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顺的回应:“儿子不该轻信旁门左道的妖法,儿子……” “不,你错的不是信奉了五通神,你错的是做事不够干净利落,露出了破绽。这么多年来,你让谢管家买了那么多少女,国公府的婢女只进不出,就算今日没有被太子发现,他日也会被旁人看出端倪。青儿啊,你若是暴露了,那丢的可不仅仅是你的性命,而是国公府的脸面啊!”安国公开口训斥着。 第604章 原来五通神的作用是这样的 安元青震惊的看着安国公,忍不住反驳道:“爹的意思是,我的性命,还不及国公府的脸面吗?” 安国公怒声道:“国公府没了脸面,就在朝中没了地位。你可知为父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那一步一个脚印,印出来的都是为父的心血啊!国公府若是倒了,别说你的性命,咱们安家,上上下下,乃至后宫的安皇后,你的亲姑姑,都会死于非命!你倒是与我说说,是你一人性命重要,还是全族性命重要?!” 听到安国公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安元青也有些紧张了。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爹……爹说的……是不是太……太夸张了。不过就是玩死了几个女人而已。她们卖身给我们国公府,那生杀大权,理应掌握在主子手上不是么?” “就算是卖身的奴婢,没有犯错,主人也是不可以轻易打杀的。更何况你……你……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我都说不出口!”安国公气的脸色涨红。 安元青低着头,不敢反驳自己的父亲。 似乎也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了。 许久之后,安元青才试探着询问:“爹……那……那现在怎么办?” 安国公想了想道:“谢管家和谢黄文都死了,此事大可以推在他们身上,你练那种妖法,万万不可以再用。最近一段时间,老老实实呆在书院中。也不要让旁人看到,你有高大的一面。” 安元青心里十分憋屈,这五通神的秘法,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到时候,他还想风光一次,闪亮登场呢。 如今……竟是再也不许练了! 安元青不敢忤逆自己父亲,只得点头应下。 “爹,这样就能打发太子了么?我看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那个青楼的鸨母,去书院闹了一次。在她之前还有两个我从未见过的学子去过我的院子,现在仔细想想,他们或许都是太子的人。就是为了确定我的容貌。你说……他会不会见过我……我做那事儿时候的样子了?” 安国公皱眉道:“太子确实已经盯上你了。不过暂时没关系,他没有证据。就算见过你高大的模样,他也没办法证明那个人,就是你。” “对,对对,我每次都要带上五通神的面具,他就算进入过暗室,也绝对没见过我的脸!” 同样都是儿子,逍遥王的傻儿子鱼飞檐,好歹武功高强,陛下的几个儿子,更是各有风姿。 尤其是那个上官曦,聪慧过人武功卓绝,简直天下无双。 可他生的儿子,身材矮小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愚钝。 细细看来,都比不上长信王生的那个胖闺女,至少韩雨菲还有领兵之才。 唉,看来……他不能把希望只寄托在一人身上了! 安国公挥挥手,示意安元青离开。 安元青告罪之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只是还不等他走出门。 安国用又急忙问道:“等一下,信奉五通神,用少女元阴淬炼身体的法子,是谁教你的?你在书院,到底结识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 第605章 验尸! 安元青微微一怔,最后还是不敢隐瞒自己父亲,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安国公脸色一凛,皱眉道:“竟然是他?” 安元青点点头。 安国公再次挥手,示意安元青可以滚了。 安元青离开后,安国公叫来了冥刀。 “这一次,多亏了你眼尖,不然青儿,难逃此劫。” 冥刀恭敬的回应:“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不过依卑职看,太子府不会轻易将此事翻篇的。” 安国公点点头道:“你现在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仔细查一下,谢黄文和雁未迟,是怎么纠缠在一块的。我要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第二件,去查一个人的背景。” 冥刀急忙询问:“何人?” 安国公皱眉道:“青云书院的堂长仆柳!” 原来仆柳就是教安元青信奉五通神的人。 冥刀当即领命离去。 —— 就在冥刀去调查整件事情原委的时候,雁未迟也已经查清了谢家众人的死因。 虞行惊讶的看着雁未迟,难以置信的询问道:“太子妃……还会验尸?” 雁未迟尴尬一笑:“技多不压身嘛!” “呃……”虞行接不上这话,只是转头看向上官曦。 见上官曦表情从容淡定,显然是早已经了解过雁未迟的“技多不压身”了。 雁未迟看过谢家众人尸体之后,开口道:“他们身上虽然有很多外伤,看起来像高坠死亡的,可高坠的人一般会产生内出血的状态,他们口鼻之处血液并不多,反而双目充血,脸颊和嘴唇都呈现青紫色,这应该是……窒息而亡的状态。” “窒息?”一旁的江漠疑惑道:“发现尸体的地方,没有水域,应该不是落水窒息。” 虞行补充道:“脖颈和脸颊,也没有被施暴的痕迹,应该不是被掐死或者捂死的。” 雁未迟从一旁的托盘里,拿出一把还看得过去的小刀,随后来到谢黄文尸体旁,直接切开了他的气管。 如此做法,让虞行和江漠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退后半步。 只有上官曦上前一步,看向气管里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似乎是气管被堵住了。” 虞行和江漠闻言,急忙上前查看,发现这气管里有许多半透明的小颗粒挤在一起,有点像堆积在一起的鱼卵,但是又比鱼卵小,模样有些恐怖。 雁未迟取出一点来,皱眉道:“是阴葎草的花粉。有人将花粉洒在马车车厢里,让众人吸入。这种花粉遇到水分,可以膨胀到自身身体千百倍的大小,他们吸入花粉,用不了多久,那些花粉就会在呼吸道内膨胀,从而堵塞气管,引起窒息。很精妙的下毒手法。” “此物有毒?”虞行紧张的询问。 雁未迟笑了下:“能杀人于无形,你说有没有毒?不过这阴葎草难寻,花粉更是难取,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下毒之人……不是普通人啊。” 上官曦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冥刀。 能买到如此刁钻毒药的地方,只有九幽阁。 而冥刀对九幽阁,最为熟悉。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安国公府,指向安元青,可为何面具人与安元青的身材截然不同呢? 第606章 死无对证 上官曦百思不解。 雁未迟转头看向虞行和江漠:“这些人不是死于意外,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至于何人下手,为何下手,还要有劳二位去调查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就拿下手套,准备洗手离开了。 江漠不敢多言,可虞行却忍不住。 他看向上官曦和雁未迟,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这个案子,真的跟陛下遇刺有关么?”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这要你们去查,孤怎么会知道?” 虞行皱眉道:“可是如今案件所有线索,都指向安国公。可安国公与陛下有出生入死的情意,他又怎么会轻易刺杀陛下,这对他毫无好处啊!”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道:“风会走,水会流,人会变。虞统领在御前侍奉,怎得还如此单纯?” 虞行瞪大眼睛,这上官曦的意思,不就是安国公行刺陛下么? 看到虞行这个表情,雁未迟急忙道:“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能帮到你们的事儿,已经尽力去做了。虞统领还是谨慎调查一下吧。排除所有不可能,最后一个结果,哪怕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殿下,我们走吧。” 上官曦点点头,拉起雁未迟的手,离开了停尸房。 二人离开后,虞行看向江漠,询问道:“你怎么看?” 江漠苦着脸道:“虞大人,卑职人微言轻,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虞行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儿,他怎么敢说。 那安国公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就算真的是安国公做的,就凭他们两个,也搬不倒这座大山啊! 如今谢家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此案,怕是要草草结案了吧。 —— 太子府,客院。 破军缓缓睁开眼,便见到陌生的环境。 “哎?你醒了?”琴相濡的语气里有几分欣喜。 破军听到有人说话,腾地一下坐起身,紧张的看向眼前人。 琴相濡急忙安抚:“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 “江湖神医琴相濡?”破军准确的叫出了琴相濡的名字。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温和的笑了笑:“原来你认得我,那倒是省去许多口舌。” 对面是一个大夫,破军瞬间放下了戒备。 他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缠绕的绷带,随后皱眉询问:“是你救了我?” 琴相濡微微摇头:“在下可不敢鞠躬,救你的人是太子妃。” “雁未迟?”破军对雁未迟直呼其名,显然并没有把她当做太子妃看。 琴相濡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破军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沉默许久之后才问道:“叶天枢呢?他怎么样?” 琴相濡回应道:“他就在你隔壁厢房,他的情况比你好得多。只是一些皮肉伤。你中了缠魂香的毒,十分凶险,幸亏太子妃毒术高明,才保住你的性命。至于你体内另外一种慢性毒药,太子妃说还需要继续研究一二。” 破军皱眉道:“不必麻烦了,告辞!” 破军话音落下,便拿起一旁的破衣服快速离去。 第607章 毁了叶天枢的清白? 琴相濡见状忍不住诧异道:“哎?你就这么走了?不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啊?” 破军不理会他。 琴相濡无奈道:“你好歹也跟叶老板说一声啊!” 破军已经飞身而起离开院子了。 琴相濡撇撇嘴,双手叉腰无奈道:“救个小猫小狗,还会摇摇尾巴喵喵叫一下,救个大活人,怎得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白费那雁未迟一番苦心啊!” “谁白费了我的苦心呀!”雁未迟带着上官曦和鱼飞檐,恰巧走进来,听到这番话。 琴相濡指向空荡荡的床榻,开口道:“喏,他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鱼飞檐也觉得难以理解。 琴相濡摊摊手耸耸肩,表示他也搞不清状况。 鱼飞檐皱眉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毁了我家二师兄清白,还想翻脸不认账?” 呃……这…… 毁了叶天枢的清白? 雁未迟忍不住想笑,上官曦和琴相濡都皱眉别开脸,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而在个隔壁厢房里的叶天枢。 本来听到动静要出来了,结果又被鱼飞檐的一句话,说的不敢开门了。 “咳咳!”雁未迟轻咳两声道:“别,别胡说。人家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不要乱讲!” 鱼飞檐冷哼一声:“那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连个招呼也不打,毫无礼数!” 雁未迟倒是觉得破军走了挺好的,不然破军听到她胡扯的鬼话,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雁未迟开口道:“我们去看看叶老板吧。” 众人纷纷点头,来到叶天枢的房间。 房间里的叶天枢急忙跑回床榻上,想装睡。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还不等他躺下,众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鱼飞檐见叶天枢坐在床榻上,急忙道:“二师兄你醒了?你没事了吧?” 鱼飞檐和叶天枢平日里经常互怼,鱼飞檐也很少称呼他为二师兄。 可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不难看出,他们师兄弟感情很好。 叶天枢尴尬的笑了笑:“没,我没事了!” 叶天枢看向上官曦:“大……大师兄。” 上官曦见叶天枢那副垂头耷拉脑袋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知错了。 上官曦想到叶天枢和破军那微妙的关系,最后决定,什么都不问,而是从袖袋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叶天枢面前。 叶天枢看到面前的木盒,震惊道:“无字天机书?” 没错,上官曦拿出来的正是无字天机书。 上官曦平静的开口道:“你想用此物,直接与我要便是,何必以身犯险?拿去吧。” 叶天枢震惊的看着上官曦,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雁未迟见状,接过那无字天机书,直接塞到叶天枢怀里,随后无奈道:“这东西,会用的才把它当做宝,不会用的那就是一棵杂草。此物对我们来说都无甚用处,既然你用得上,拿去便是,客气什么!” “可是……可是此物,此物是要交给……交给……”叶天枢有些难以启齿。 雁未迟挥挥手道:“殿下已经知道了,不就是交给北胤公主么。拿去给她便是,北胤人若是真的能用,也不会让此物尘封在皇陵这么久了。” 第608章 好东西应该是解决问题的 一旁的琴相濡也点头道:“没错,既然本就是北胤的东西,不妨就先还给她,倘若她真的会用,我们寻到方法,再拿回来也不迟。好东西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用来制造麻烦的。” 叶天枢见众人都这么包容他,一瞬间心中滋味复杂的难以言喻。 他点点头道:“大师兄放心,我只借用一段时间,改日我定然将此物再夺回来。”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道:“不重要,倒是你,如果再为了旁人受伤,我就要送你回师门去清修了。” 他不能允许自己的师弟,为情所困,还是那样一段不伦之情。 叶天枢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 —— 是夜,京城荒宅。 叶天枢提着几个油纸包,站在荒宅的院子里。 片刻后,一阵清风袭过,破军出现在他面前。 破军看向他,皱眉道:“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盲目信任雁未迟,是你最愚蠢的决定。” 叶天枢没理会他,而是从怀中掏出无字天机书递给他:“我信的不是雁未迟,我信的是大师兄,大师兄不会看错人。” 既然上官曦相信雁未迟,他便也觉得雁未迟可信。 破军有些惊讶,拿过无字天机书仔细看了看,确认是真之后,才诧异道:“上官曦给你的?” 叶天枢点头道:“于他而言,显然我比天机书更重要。”叶天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着藏不住的喜悦。 破军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那又如何?别忘了,他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月家的血海深仇,挡在你们中间,你们永远不可能做兄弟。你我之间,才是亲兄弟。” 叶天枢抿了抿嘴,无力反驳。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那雁未迟呢?她也是我们的亲人!” “她不配!”破军冷漠的反驳叶天枢的话:“当年如果不是她娘一意孤行,月家岂会遭逢横祸。” “二哥,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当年月家出事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叶天枢忍不住反驳破军。 破军厉声道:“不讲道理的是他们上官家的人,当年送你上山学艺,是希望你有一身好武功,助我复仇,不是让你认贼为兄,敌友不分的!” 破军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叶天枢见状急忙道:“等一下。” 破军看向叶天枢,只见他将手上提着的油纸包递给破军:“你体内的余毒未清,还需服几服药,这是雁未迟让我交给你的。” 破军看着那油纸包皱眉道:“你来见我,竟是不瞒着她?” 叶天枢无奈道:“我没有刻意隐瞒,她也没有刻意询问,只是将此物给我,让我有机会的时候,交给你。” “不必!这一次的救命之恩,我会报的。其他事情,我不想与她再有纠葛!”破军话音落下,忽然甩了一下佩刀。 佩刀哗啦一下划破了油纸包,让那些草药散落了一地。 “你……”叶天枢有些恼火,想说几句,可一抬眼,却见到破军已经飞身离去了。 叶天枢只得重重叹口气。 第609章 转机来了 康武帝给的调查期限只有一天一夜。 第二天天黑之前,京兆府尹孙辽,大理寺卿庞禾煜,二人略作商议,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在了死亡的谢管家和谢黄文二人身上。 虞行强调二人是中了阴葎草才死的,并非因为坠崖。 可庞禾煜却说,这只能证明二人吸入了阴葎草粉,不能证明是有人刻意加害,或许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呢? 不小心吸入了阴葎草,而后导致窒息,对马车失去控制,最后导致马车坠崖,全家罹难。 虽说有些强词夺理,却也不无可能,虞行无力反驳。 于是最后给康武帝的答复,便是那谢家父子,狗仗人势,圈养禁/脔,满足一己私欲。 恶行暴露之后,又想办法设计太子入局,想要将罪责都推在太子头上。 区区一个管家,竟然敢算计太子,谁会相信? 康武帝冷哼一声,对二人的答案并不满意。 可查到这个位置,康武帝也知道,凭他们两个,已经查不上去了。 谋害少女的事儿是谁敢的,暂且不好说。 可陷害太子这件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大家心知肚明。 庞禾煜和孙辽,因为办事不利,各自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而安国公因为治下不严,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并且责令安国公出资,为那十几个女孩寻医治病,将她们妥善送回家中。 …… 太子府。 雁未迟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太子府午膳的时间。 听完鱼飞檐的叙述,雁未迟瞬间觉得毫无胃口了。 她皱眉询问道:“事情就这么轻轻翻篇了?” 上官曦点头道:“谢家人死了,没有了线索,调查无法进行下去了。” 鱼飞檐补充道:“不仅仅是谢家人死了,我刚刚收到消息,那个牙行的顾七娘,今天早上被屋顶掉落的瓦片砸死了。说是屋顶年久失修,死于意外。” 雁未迟震惊的瞪大眼睛:“顾七娘死了?” 鱼飞檐点点头。 上官曦继续道:“安国公已经在善后了。” “他越是如此急切的善后,越是证明,整件事定然跟安元青脱不了关系!”雁未迟眉头紧锁,有些困扰的继续说道:“可是那日我们看到的人,为何与安元青截然不同呢?” 上官曦也想不通这一点。 一旁的琴相濡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有两个人,合谋作案?安元青只是其中之一?而你们看到的,是另外一个?” 上官曦点头道:“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事情进展到现在这一步,怕是安国公已经将所有痕迹抹去了。如果我们继续激进的调查,恐怕……” “殿下是担心,安国公会对那些小女孩下手?”雁未迟皱眉询问。 上官曦微微点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痴儿汤也未必是万无一失。还有那涉案的朱采菱,也会陷入危险境地。” 换言之,为了那些孩子,和朱采菱的安全,他们可能要就此作罢了。 雁未迟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一次就此作罢,倒也容易。可若是放任那凶徒不管,不知他日后,又会做出何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老子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次次都料事于先?!”鱼飞檐不服气的说着。 夜路走多了,会不会遇到鬼,暂且不好说。 可人善自有天助,却是真的。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五通神的事情,要不了了之的时候,转机,来了! 第610章 排遣一下寂寞 破军是杀手出身。 杀手不大愿意讲道理。 但是人在江湖走,总要讲几分道义。 所以破军不想欠雁未迟救命之恩这个人情。 得知太子府调查的事情遇到壁垒之后,破军便想暗中相助一二。 “破军,在这干嘛呢?”北胤五公主尉迟云瑾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破军急忙转身行礼:“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破军从怀中拿出无字天机书:“公主殿下,东西拿到了。” 尉迟云瑾有些惊讶,她接过无字天机书看了看,诧异道:“你失踪了两日,就是去偷这个?” 破军点头:“公主有令,卑职不敢不从。” 尉迟云瑾撇撇嘴,有些烦躁的将天机书又扔给破军。 破军微微一怔,下意识接住,有些不解的看向尉迟云瑾。 尉迟云瑾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懂风情的蠢货!一个没人会用的破竹简,本公主要它作甚?!” 她确实说过,让破军去偷无字天机书。 可她当时是这样说的:“要么,你从了本公主,我们共享极乐。要么,你去偷天机书给本公主,本公主就饶了你这童子鸡!” 原是尉迟云瑾耐不住这行宫寂寞,想要找个高大帅气的侍卫来排解一二。 她看上了破军,破军却万万不敢觊觎北胤的五公主,黎国的二皇子侧妃。 所以他才宁愿选择去偷东西,也不愿伺候尉迟云瑾。 破军垂眸看着自己几乎搭上性命,才换来的无字天机书,心中满是无奈。 若不是尉迟云昭对他有恩, 他也不会对北胤兄妹,唯命是从。 眼看破军一副油盐不进,任打任骂的模样,尉迟云瑾也没了兴致,挥挥手道:“从哪拿的,放回哪去,皇兄说了,北胤无人会用此物,不如看看黎国有没有人会用。若是黎国也没人会用,再放出消息去其他两国两城,让他们来抢好了。总归会有人能参透其中奥秘的。” 破军点头道:“卑职明白。” “还有一件事,黎国陛下已经赐婚了,上官璃一直不张罗亲事,到底是何意图?”她一个人关在行宫里,实在太无聊了。 嫁去二皇子府,或许还有些乐子。 破军疑惑道:“不是公主殿下说,要破了九龙戏珠的棋局,才肯出嫁么?” “他们还没破?”尉迟云瑾嗤笑一声道:“真是蠢不可及,依我看啊,黎国人才凋零,陛下庸碌,将相不和,兄弟阋墙,明摆着气数已尽。待皇兄继承我北胤大统之后,定然能吞没黎国。” 破军对两国相争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接话。 尉迟云瑾有些苦恼的说道:“本宫只是稍微拿乔,想让他珍视于我,没想到竟是让他举步维艰了,真是个蠢货。也罢,你去弄点东西来,我要请上官璃,单独用个晚膳。” “公主请吩咐!”破军不明白什么东西。 尉迟云瑾没好气的说道:“他是蠢货,你也没聪明多少。去买点香料,明白了么?本宫势必要比雁轻姝先诞下皇孙,才能扶正啊!” 第611章 今晚捉拿五通神 破军点点头:“好,卑职听闻红袖楼的五通散,药效非凡,就买这个可好?” 红袖楼是叶天枢的地盘,直接找叶天枢取就行,他顺便还能将无字天机书还给他。 也算还了上官曦的人情。 至于雁未迟的,再另想办法。 然而尉迟云瑾听到这话,却并不认同。 她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五通散,都是噱头。五通神是让人的精气神,能通达五识五感,用邪术强身健体,淬炼筋骨的。跟房事有什么关系?又不能让人长出两根来!嘁!” 破军微微蹙眉,接不住这话。 不过尉迟云瑾前面说的,倒是令他产生了兴趣。 “公主殿下,了解五通神?” 尉迟云瑾难得见到破军这么爱聊天,当即也不藏着掖着,继续道:“五通神正是发源自北胤,你不知道么?哦,对了,你是我皇兄捡回来的,你不是北胤人。怎么?你对那香料感兴趣?不敢上本公主的床,却敢去外面偷腥?” 破军急忙道:“卑职不敢,卑职奉命保护公主安全,绝不会做任何一件糊涂事。” 与公主苟且是糊涂事,背着主子出去偷欢,也是糊涂事。 他都不会做。 尉迟云瑾觉得他真是无趣透顶。 若不是尉迟云昭临走之前,只留给她这么一个男侍卫,其他都是宫女。 她也不至于饥不择食的想宠幸他。 尉迟云瑾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去办事儿吧,记住了,找些不伤身子的。本宫以后啊,还得指望着上官璃解闷儿呢!” 破军领命离去。 —— 红袖楼。 叶天枢在太子府实在待不住了,那上官曦还好,喜怒不形于色。 可鱼飞檐和琴相濡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尤其是鱼飞檐,就差开口直接逼问他跟破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叶天枢有些无奈,所以即便外伤内伤都没好利索,也坚持要回红袖楼。 没想到刚进入自己的卧房,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房间有人进来过! 叶天枢脸色一沉,正要寻找蛛丝马迹的时候,发现桌面上赫然躺着无字天机书。 而天机书下面,则押着一张纸。 叶天枢诧异的瞪大眼睛,他先看了看天机书,确认是他给破军的那个。 然后才拿起那张纸端详。 “是破军的字迹。”叶天枢自言自语道:“今晚子时,青云书院膳堂,捉拿五通神。” “什么?捉拿五通神?”叶天枢更加惊讶了。 他算了算日子,今天是六月十四,到了子时,不就是六月十五了? 难道说那个五通神还会作案? 不对啊,就算要作案,也会选隐蔽之处,怎会选青云书院的膳堂? 叶天枢看了看时辰,感觉时辰不早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通知上官曦为好。 让上官曦也有所准备。 —— 太子府。 此时此刻的上官曦,正在房间里跟雁未迟下棋。 雁未迟根本不会下棋,每一次落子,都在自寻死路。 上官曦极有耐心的指导她,哪里落错,还让她悔棋。 雁未迟有些不解的说道:“殿下为何执意教我下棋?” 第612章 沉默布局猛烈进攻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道:“唐虞揖让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围棋与权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雁未迟眨眨眼,略显茫然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拈起一枚雁未迟的白子,落在边缘的位置,随后继续解释道:“简单的说,围棋想要获胜,就要占据更多的地盘。所以我们要从棋盘边缘,往中间,扩散自己的领地。同时,也破坏对方的领地。慢慢将中间围起来。虽然对方始终占据中间,看似位高权重无可动摇,但实际上,他早失去了自己全部的领地。独木难支。” 上官曦拿起棋盘上两颗边缘黑子,继续道:“谢管家、谢黄文。已经没了。我们朝着中间,更近了一步。” 雁未迟明白了:“殿下想说,我们其实没有输,反而赢了一小步。” 上官曦笑了笑:“输赢看长远,不看眼前。这一次没能抓住安元青,那是因为他还在中间。只要我们慢慢推进,终究会让他们满盘皆输。沉默布局,猛烈进攻!” 雁未迟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上官曦,忍不住开口称赞道:“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是殿下说的,一定是对的!” 上官曦被雁未迟逗笑了。 他也不指望雁未迟可以懂权谋之事。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雁未迟永远单纯快乐,哪怕傻乎乎一点,也比心思深沉要好。 他抬起手,正要去摸摸雁未迟那可爱的小脸,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轻舟的声音。 “启禀殿下,叶公子去而复返,说是有要紧事要见你!” 去而复返? 雁未迟担忧道:“不会是他的内伤发作了吧?殿下,我跟你去看看!” 上官曦没有拒绝。 …… 片刻后,二人在前厅看到神色急切的叶天枢。 刚见面,还不等上官曦询问来意,叶天枢便急忙道:“大师兄,今晚五通神会出现在青云书院的膳堂,子时一到,我们可立刻抓人。” “什么?”上官曦觉得难以置信。 叶天枢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继续道:“总之你相信我,现在准备,子时立刻去抓人。一定会有收获。” 上官曦看了看时辰,也觉得现在不是追问细节的好时机,便点头道:“好,不过此事,不能我们太子府一家来做。张管家,叫飞檐拿着孤的腰牌,进宫去找虞行。轻舟,去找江漠。切记动静小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众人纷纷领命离去。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我们一起去青云书院,看看到底何人是那五通神。” 雁未迟连连点头。 —— 青云书院。 今晚的青云书院,一如往常一般安静。 所有学生老师,都已经安然入睡。 然而子时刚到,青云书院的膳堂方向,竟是出现异响。 咻——砰! 咻——砰! 竟然有人在膳堂屋顶放焰火? 声音之大,不仅仅盖过了三更鼓响,也瞬间惊醒了书院中每一个人。 而与此同时,虞行率领的御前侍卫,江漠率领的府衙捕快,以及上官曦带领的太子府众人,都已经来到了书院大门口。 第613章 九霄云外令 看着那焰火将书院整个范围照的亮如白昼。 鱼飞檐忍不住惊讶道:“这不是九幽阁的,九霄云外令么?” 上官曦看向叶天枢,询问道:“破军弄得?” 叶天枢有些震惊的点点头。 九霄云外令,每一个九幽阁的杀手,都只有一个。 是性命危及的时候,向附近九幽阁杀手求助的信号。 其明亮程度,百里之内皆可见。 不过杀手大多桀骜,几乎不会向同伴求助。 所以这么多年来,九霄云外令,只亮过两次。 一次是九幽阁那个神秘阁主遇袭。 还有一次,是杀手扶光,屠了鬼阴山满门,鬼阴山门主抢走了扶光的九霄云外令释放,引去了九幽阁的阁主。 阁主出面安抚了扶光,这才让鬼阴山门主,在扶光的柔肠剑下,留住一条小命。 而这一次,是第三次。 上官曦蹙眉道:“九霄云外令一响,可引来方圆百里的九幽阁门下。破军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 雁未迟开口道:“里面好像有动静了,殿下,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上官曦点点头,也没敲门,直接让轻舟飞身越过院墙,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众人鱼贯而入。 与此同时,青云书院的学生们,也都被这亮如白昼的一幕,给吸引住了。 众人三三两两,朝着膳堂方向走去。 膳堂敞着门,可是里面并没有掌灯。 所以众人看不清里面情况,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有桌面撞击的嘎吱声,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再仔细听,竟是还有少女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少女?书院里除了厨房的嬷嬷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女眷啊? 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上官曦见状立刻道:“火把!” 江漠带来的捕快,和虞行带来的御前侍卫,兵分两路分别举着火把进入膳堂。 当那些明亮的火光照亮黑暗的膳堂之时,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他们平时用膳的木桌,此刻都被堆积在一起,在空旷的膳堂中间,竟是拼凑出一个两层高的,巨大木台。 而此时此刻,木台之上,竟然还有一双男女,正在行苟且之事! 那男子背对众人站着,正在那行凶。 众人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却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这膳堂已经冲进来这么多人了,那男人竟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动作愈发猛烈,旁若无人。 他一边动,一边哑着嗓子念叨着:“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做了这最后一个,我就大功告成了!” 雁未迟瞳孔一缩,惊呼道:“殿下,是这个声音!” 上官曦显然也听出来了,当即开口道:“轻舟!重山!” 二人立刻飞身上前,去捉拿那背对众人的男子。 男子正在关键时刻,轻舟一下竟是没能把他拉开。 重山见状,二人一左一右,合力扣住那男子的肩膀,用力向后拉扯,直接让那男子,重重摔坐在这些木桌子上。 第614章 这笔账,咱们没完! 那男子被拉开,众人下意识看向那木桌上的姑娘,轻舟见状一脚踢起脚旁边的衣服,顺势盖在那姑娘身上。 然而如此举动,刚好让那衣服被众人看了个清楚。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学子长袍么?”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还不等众人有回应,叮当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从那衣服里掉落下来。 先摔在桌面上,又弹落到地上。 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虞行脚旁。 虞行将它捡起来,诧异道:“青云书院的腰牌?” 腰牌? 人群里立刻有人喊道:“大人,我们的腰牌,都刻着名字,大人看看背面写着什么?” 虞行当即转过来看了一眼,瞬间瞳孔一缩,震惊道:“安元青?!” 什么? 安元青? 那个一丝不挂,只带着五通神面具,在膳堂与少女苟且的男人,是安元青? 人群里有人惊讶道:“不会吧,安元青可没有他这么高大!” “是啊,刚刚听他的声音,也不像安元青啊!” “或是偷了安元青的腰牌,进来行凶的?” “哎?不对啊,说了这么久,安元青人呢?你们见到了吗?” …… 众人纷纷看向身边同窗,竟是没有一人见到安元青。 难道眼前人真的就是他? 上官曦冷声道:“轻舟,拿掉他的面具!” “住手!”一声高喝,从众人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上官曦也知道是谁来了,他急忙道:“拿掉!” 轻舟当即不再迟疑,一把撤掉了那五通神的面具。 众人看到面具后面的人,瞬间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全场哗然! “安元青?!还真是他!”雁未迟也很惊讶。 鱼飞檐揉了揉眼睛,随后震惊道:“见了鬼了,模样是安元青没错,可身材怎么差这么多?脸也少了幼态。声音也成熟沙哑许多。” “天啊!还真是国公府的安元青啊!”人群里一声惊呼,引得众人争相讨论。 而此刻安国公也带着侍卫硬挤进来。 只是还不等他接触到安元青,就被上官曦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安国公恶狠狠的看向上官曦,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你好卑鄙!竟然如此害我的儿子。这笔账,咱们没完!” 上官曦冷漠的回应:“安国公这话孤就听不懂了,信奉五通神的是安元青,收集少女视作禁脔的也是他安元青,在常芳院残害那么多无辜生命的,还是他,与我何干?” “胡说!根本不是青儿做的,都是那谢家父子的恶行!”安国公极力狡辩。 鱼飞檐嘲弄一笑:“安国公,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呐呐呐,你自己瞧瞧,你儿子衣服还没穿,作案工具就摆在眼前!这种事儿,就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众目睽睽之下,他自己做了什么,大家可都看的真真的。那受害的姑娘还躺在那,那恶心吧啦的五通神面具还在他身边呢。你能别睁眼说瞎话吗?” 是啊! 这么明显的场面,安国公狡辩有用么? 安国公恶狠狠的看着鱼飞檐,那眼神,恨不能冲上去一口咬死他一般。 第615章 凶手不是安元青? 鱼飞檐浑不在意瞪着他,完全无所畏惧。 安国公咬牙道:“鱼世子,逍遥王府,是铁了心要跟我安知远过不去了是吗?!” “呦呦呦!威胁谁呢?我得跟你说清楚,跟你过不去的,不是逍遥王府,不是我爹,而是我,是我鱼飞檐!听到了吗?鱼!飞!檐!我就跟你过不去了,你怎么着吧?!” “好!”安国公一声大喊,随后冷笑道:“哈哈哈哈,我安知远,宦海沉浮几十年,我倒要看看,谁敢往我儿子的头上,泼脏水!来人,带公子回去!” 国公府的侍卫立刻超前拥。 虞行率领的御林军来到上官曦身前,挡在了安国公和上官曦中间。 虞行皱眉道:“国公大人,此事关联到常芳院一案,恐怕你不能将贵公子带回去了。” “放肆!不要以为你在御前伺候,就可以目无尊卑!其不说那常芳院的案子,大理寺已经结案。就算没有结案,也轮不着你插手!来人,给我冲上去,带公子回府!” 两拨人马互不相让,大战一触即发。 那些青云书院的学生,又想看热闹,又怕受牵连,一个个好奇的伸长脖子,却没有人敢进入膳堂。 虞行瞥了一眼人数,低声道:“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先离开吧。” 安国公带来的人数众多,他没把握能护住上官曦。 上官曦正要回应,忽然人群外面,又有一个人大喊道:“住手,安元青是冤枉的!” 冤枉的? 这荒唐的一幕,众人都看在眼中了,怎么还是冤枉的? 大家纷纷看向来人,便见到那青云书院的堂长仆柳,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此人脸上带着伤,模样有些奇怪。 雁未迟低声道:“他是安元青的老师,难道说,他也知晓此事?” 上官曦安抚道:“别着急,先看看。” 仆柳走到众人中间,先是看向安国公,下意识瑟缩,随后转头看向上官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上官曦微微蹙眉,并未开口。 仆柳急忙道:“启禀太子殿下,在常芳院行凶之人,不是安元青。”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有什么证据?这么明显的行凶场面,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么?”鱼飞檐开口打断了仆柳的话。 仆柳叹口气,继续道:“太子殿下,真的不是安元青,也不是谢家父子。” 也不是谢家父子? 前面的话,只让人觉得他有心包庇安元青。 可后面这句话,就令众人有些想不通了。 既然要包庇安元青,那继续诬陷谢家父子才最好,怎得又说不是? 上官曦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谁?” 仆柳把心一横,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凶手……凶手正是在下!” 什么?凶手是仆柳? 人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天啊仆堂长也做了拐卖少女的事儿?” “我听说可不是拐卖那么简单,你没看刚刚安元青在做什么么?” “啊?你的意思是,仆堂长玷污了那些少女?” “可能还不止玷污,听说还死了不少人呢!” “天啊,这怎么可能?仆堂长看起来为人很正派啊!” …… 众人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第616章 再教你一句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仆柳为人师表,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虞行见状忍不住质问:“仆堂长,有些话不能乱说,你莫不是受到什么人的威胁,故意出来顶罪?” 仆柳急忙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信奉五通神的人是我,想要用妖法改变命运的人,也是我。安元青是我的学生,是我逼他将常芳院借给我,用来囚/禁少女。一切都是我做的,他对具体细节,并不知情。” “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鱼飞檐开口打断道:“他是什么人?他是国公府的世子。你一个教书先生,哪怕有些身份地位,又如何能威胁道他?” 仆柳继续道:“安元青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我用秋闱的考题,来威逼利诱。倘若他不帮我,我就将考题告知旁人,让他名落孙山。倘若他肯帮我,我就让他金榜题名!” 这…… 站在鱼飞檐身后的琴相濡低声询问:“殿下,黎国秋闱的试题,是青云书院负责出题么?” 上官曦微微点头,一般是青云书院出三道题目,让当今陛下,在开考之前,择其一。 所以仆柳这个说法,无论是真是假,它都还算合情合理。 虞行转头指向已经昏迷不醒的安元青,继续质问:“你说一切都是你做的,那他今日所作所为,又是为何?” 仆柳抿了抿嘴,斟酌一番措辞之后,继续道:“我不知道,总之一切都是我做的,他只是被人陷害了而已。他是我的学生,为我隐瞒恶行,已经是迫不得已,毁了自身的前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我,搭上自己的性命。” 说到这里,仆柳看向安国公,继续道:“国公大人,快找个大夫给安元青看一看,他一定是被人算计了!” 安国公立刻下令道:“来人,去找大夫!” “何必舍近求远?在下就是大夫!”琴相濡走到众人面前。 安国公冷声道:“本官信不过你。去请太医!” 安国公派人去请太医,而雁未迟则低声道:“殿下,安元青脸颊潮红,呼吸急促,掌心殷红,确实是中招了。倘若太医来了,说清情况,那他……又可以安然脱身了。” 上官曦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破军的方法过于激进,漏洞百出!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么?” 雁未迟有些不甘心,却也点点头道:“输赢不在眼前,而在长远。” 上官曦点头道:“再教你一句,人言可畏!”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上官曦的意思。 就算安元青今日能顺利脱身,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人人都见到安元青身高体壮的模样。 说他不会用五通神的妖法,还有谁会相信?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安元青就算保得住性命,也保不住仕途! 就在夫妻二人说话的工夫,太医院的杜太医被人带来了。 杜太医头发潦草,衣衫不整,一看就是被人从睡梦中揪起来的。 可揪他的人是安国公,所以杜太医不敢有半点怨言。 第617章 青云书院姓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来的地方,是青云书院。 更加没想到,会见到太子。 更加更加没想到,要看得人,竟然是变了身材的安元青。 杜太医愣在原地,本来就没睡醒,看到这种场面,更是震惊的头晕目眩了。 安国公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看青儿怎么样了?” “啊?啊!哦,好好好好!”杜太医忙不迭的跑到那些堆叠的桌子面前。 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一路跪在桌面上,蹭到安元青身边。 站在安元青身边的轻舟,下意识想要阻拦他靠近,却见到上官曦微微摇头。 轻舟只好作罢,让开了位置。 杜太医来到安元青身边,给他把脉。 几乎是瞬间便可以做出了结论:“天啊,世子他中了药性很强的春/药啊!这要是不泻火,是要没命的!” 安国用听到这话,瞬间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幸亏身后的下人扶住他。 安国公急忙道:“快,快给我儿解毒,解毒啊!” 杜太医安抚道:“国公大人放心,看脉象,世子应该已经泻过一两次了。下官这就给世子施针。只是这里……环境不太合适。” 桌子垒砌的这么高,他自己都不敢站起来,生怕摔了。 怎么能全神贯注的施针救人呢? 安国公立刻下令道:“来人,带世子回去!” 似乎是担心上官曦阻拦,安国公看向上官曦,冷声道:“太子殿下这么有空,不妨仔细查查当年白杨驿惨案的来龙去脉。莫要把心思都花在旁人身上,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米缸里,养了一窝耗子!” 安国公话音落下的时候,眼神刚好落在雁未迟身上。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些茫然。 白杨驿跟她有什么关系么? 上官曦也觉得安国公的话有些奇怪,不过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安国公在挑拨离间。 上官曦没有回应他,也没有阻拦,而是看向虞行和江漠:“常芳院少女拐卖案有了新的进展,二位应该立刻带着嫌疑人回府衙,让孙辽和大理寺的庞禾煜重启卷宗,重新调查。” 虞行有些不甘心的询问:“那安元青呢?就让他这么带走了?” 不等上官曦回应,安国公就怒声道:“虞行!你的责任是保护陛下安危,刺客你还没抓到,竟然有心思多管闲事。看来是朝廷给你们虞家的闲粮太多了。才养出你这等闲人!” “你……”虞行想要反驳,滑到嘴边,却不得不忍住。 安国公在朝中一手遮天,他可以不顾自己生死,可安国公提起虞家,便让他不得不心存忌惮。 毕竟虞家已经没有实权了。 安国公非要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够虞家喝一壶的! 虞行不敢吭声,那没有背景的江漠,就更不敢了。 眼看安国公强势的将安元青带走了,鱼飞檐有些愤懑的开口道:“这死老头,怎么来的这么快?早知道刚刚就快点下手宰了那个王八蛋了!” 上官曦沉默少许,随后喃喃说道:“青云书院,原来姓安啊!” 第618章 被雁未迟威胁了? 若不是青云书院有安国公的眼线,安国公不会这么快收到消息,带了这么多侍卫来营救安元青。 而且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说服仆柳出面顶罪。 仔细想想也是,朝廷吸纳的新鲜血液,大多来自于青云书院。 京城以外的学子,哪怕入朝为官,也走不到六部之内。 这安国公身为百官之首,自然要将青云书院握在手中,才能确保每一个新进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树大根深,不易动摇。”上官曦叹了口气。 雁未迟没听清,疑惑道:“殿下说什么?” 上官曦不想让雁未迟担心,只微微摇头道:“没什么。你上去看看那姑娘如何了。” 这里只有雁未迟一个女子,他们不方便去查看。 雁未迟连连点头,急忙爬上桌子搭上的木台。 而上官曦则看向虞行和江漠二人:“派人全面搜查青云书院,看看有哪些人跟五通神相关。” 一说要搜查,众学子都不免有几分紧张。 这青云书院规矩很多的,有许多东西不能从外面带进来。 比如话本子,又比如违禁的食物药物,还有一些不正经的玩具。 大家瞬间人人自危,没心思看热闹了。 而御前侍卫和府衙捕快已经分头行事,开始大肆搜查。 另外一便,雁未迟刚拉起那姑娘的手腕,便忍不住心里一紧。 随后她掀开盖在那姑娘身上的衣服,小心查看下面,果不其然,血流如注。 雁未迟觉得一阵窒息,她转头看向上官曦,一时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而上官曦看到她那个表情,也猜到了结局。 那小姑娘,定然是没命了。 琴相濡走到雁未迟身旁,垂眸看向那个小姑娘,随后蹙眉道:“她正是从常芳院解救出来的那些女孩,其中之一,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魔掌。” 雁未迟有些恼火。 因为这一次,分明不是安元青做的,而是破军做的。 雁未迟冲下木台,因为桌子并不牢靠,她险些摔下来。 幸亏身后的琴相濡拉了她一把。 “小心些!” 雁未迟没理会他,甩开他的手,直接跳下来,走到叶天枢面前,咬牙道:“我要见破军!” 叶天枢看了看木台上那少女已经被蒙住脸的样子,便知道结局如何了。 叶天枢有些无奈道:“他……他也是想,想抓人。” 雁未迟忍不住怒斥:“想……” 想抓人,就可以牺牲无辜么? 话还没说出来,雁未迟就意识到眼下的局面不合适提问。 这么多青云书院的学生还看着呢,虞行和江漠也没走。 若是问的太多了,岂不是暴露了今日的情况,都是破军做的局么?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随后凑近叶天枢,咬牙低声道:“让他来见我,否则我不会再帮你保守秘密。” 叶天枢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自己被雁未迟威胁了。 一旁的上官曦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他刚刚在叶天枢脸上,见到了一晃而过的慌乱。 这是怎么了?他被雁未迟威胁了? 第619章 群众的力量 上官曦走过来,开口问道:“怎么了?” 雁未迟整理一下情绪,微微摇头道:“没什么,那女孩死了,我有些难受。殿下我们回去吧。” 上官曦点头道:“让飞檐和琴相濡带你先回去,孤要直接去上朝。” 今日这件事,他要先去御前告状。 把事情宣扬出去。 雁未迟没有拒绝,跟随鱼飞檐和琴相濡离开了。 只是三人刚回到太子府,那鱼飞檐又转身要走。 雁未迟询问道:“鱼世子也要去上朝?” 鱼飞檐摇头道:“我不去,我去做点别的,让安国公见识见识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琴相濡笑了笑:“雁姑娘,让他去吧,虽说官字两个口,可百姓人多啊。” 雁未迟明白了,鱼飞檐要把消息宣扬出去,用舆论来给安国公府施压。 还别说,无论是上官曦在早朝上的陈述,还是鱼飞檐在民间散播的消息。 很快都产生了良性的效果。 当日午时,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认识了一个叫做“五通神”的邪神。 也都知道仆柳和安元青信奉五通神。 众人人云亦云,有的说五通神可以让人发财,有的说可以让人雄风不倒,有的说可以让人长高,还有人说,可以长出三头六臂。 谣言越传越夸张。 但是谣言的中心点,都绕不开安国公府的安元青。 那身材矮小的安元青,变得身高九尺事情,眨眼间,便众人皆知。 —— 安国公府。 下了朝的安国公,脸色阴沉的回到国公府。 还不等进门,就看到门口一堆臭鸡蛋,烂菜叶! 那漆红金锭的大门上,还有泔水和夜香。 而国公府的下人一个个苦着脸的打扫。 安国公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新上任的林管家苦着脸道:“老爷您回来了,这……这都是那些刁民来闹事儿。” “大胆!谁敢在国公府门口闹事?人抓住了么?”安国公震怒! 林管家满脸苦涩:“大人前脚去上朝,后脚就有百姓来闹事儿,来的人太多了,扔完就跑,这……天还没亮透,一时间……也看不清究竟是何人弄得。” 他们口口声声都是在为那些少女鸣不平,都是在声讨安元青。 虽然百姓不会武功,可架不住人多啊。 蚁多咬死象的道理,林管家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不是看不清,是压根儿就没敢开门看。 安国公也明白其中道理,瞬间愈发愤怒了。 昨晚才发生的事儿,今天中午还没到,就闹得满城风雨,这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他是万万不信的! 安国公冷哼一声,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朝着国公府里面走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愁眉苦脸的询问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这青儿昨晚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今日天亮之后,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外面还来了那么多百姓,叫嚣着要打死青儿。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闭嘴!你烦不烦?!想知道什么事儿,去问你的宝贝儿子啊!”安国公怒气冲冲的朝着安元青的院子走去。 第620章 暴怒的安国公 砰! 房门被安国公一脚踹开。 啪嚓! 安元青手上还拿着药碗呢,被吓得一机灵,直接摔在了地上。 站在他身边,不曾离去的杜太医见状,也打了个哆嗦,说话都不利落了。 “下……下下下……下官参见国公大人!” “滚出去!”安国公怒声。 杜太医早就想走了,忙不迭就离开了卧房。 “爹……爹!” 安元青紧张的看着安国公,整个人下意识退后两步。 安国公怒声质问:“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安国公询问这件事,安元青当即跪在地上哭诉:“爹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昨晚已经在书院的学舍睡下了,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膳堂,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清楚啊!爹,你要相信我啊。这一次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安国公也相信自己儿子,没那么大胆子对他阳奉阴违。 可这到底是谁做的?上官曦么? 安元青也急忙道:“爹,一定是太子加害我,一定是他,是他算计了我,是他给我下了毒啊。” 国公夫人惊呼道:“啊?下毒?太子好阴损的手段啊。青儿,青儿你快让娘看看,你怎么样了?” 国公夫人上前想将自己儿子搀扶起来,可安元青见安国公没有消气儿,根本不敢动。 安国公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安元青,片刻后开口道:“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 安元青诧异道:“爹何以见得?” 安国公继续道:“被你糟蹋的那个姑娘死了,上官曦虽然狡诈,可他不会用阴损的手段,连累无辜。” 还别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安国公相信这不是上官曦的手段,可上官曦能带着江漠和虞行出现在膳堂,显然也不是凑巧。 所以这件事,不是上官曦主谋,也跟上官曦脱不了关系。 到底是谁,他还需仔细调查。 安国公看向自己的夫人,继续道:“今晚天黑之后,你带着青儿,回你娘家暂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京!” “什么?!爹让我离开京城?”安元青觉得难以置信:“爹,马上就要秋闱了!” “混蛋!你还知道要秋闱?再有两三个月就秋闱,你居然还做这种荒唐事。事到如今,你能否保住性命,都犹未可知,你还妄想入仕为官吗?”安国公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安元青听到这话,震惊的站起身:“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参加秋闱?我不能入仕为官了?那我……那我这十年寒窗,这十年寒窗不是白读了?” 安国公走到安元青面前,愤怒的揪住他的衣领,怒声质问:“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要活着,还是要做官?!” “不能……不能做官,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爹啊!等你死了,我还要继承你的位置啊!” 啪! 安国公一巴掌把自己儿子打翻在地,怒斥道:“老子还没死呢!轮不着你继承!” 安元青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一边哭一边爬向安国公,拉住他的长袍下摆,哭诉道:“爹,爹,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儿子知错了,儿子说错话了!” 第621章 把儿子赶走 国公夫人见状也急忙帮腔:“老爷,老爷息怒,青儿不是那个意思。青儿只是不想让你失望啊!” “是啊爹,我怎么会咒你死呢?我只是不想辜负爹的期待,想做出一番成就给爹看啊!”安元青涕泪横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仕途。 安国公见状叹口气道:“青儿,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你可知昨天夜里,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众人尽收眼底了。哪怕爹让你留下来,那青云书院里的学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啊!” 说到这里,安国公伸手搀扶安元青起身,继续道:“听爹的话,去你外祖家躲躲,秋闱三年一次,大不了再等三年。” 安元青泪眼婆娑的看着安国公,却再也说不出抗拒的话。 以他对安国公的了解,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三年,三年他如何等得起? 三年后,安元朱就及笄了。 到时候安国公一定会将所有心血,都投注在安元朱身上, 他会扶植安元朱嫁给皇子,甚至太子,成为太子妃,成为以后的皇后。 安家将不再需要他这个嫡长子,来光耀门楣! 或许……或许三年后,他还会有其他的弟弟出生? 那他会不会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无休止的待在乡下呢? 安元青倍感绝望,可心里却坚定的认为,他不能走,不能离开京城! 安国公见安元青不再说话,便以为他已经认命了,立刻吩咐林管家去准备车马。 而他自己,则去书房,面见冥刀。 …… “事情都办好了么?”安国公沉声问道。 冥刀恭敬的回应:“回大人话,卑职已经查清楚了,太子妃雁未迟,之所以跟谢黄文纠缠上,是因为一个叫做朱采菱的女子……” 冥刀将整个过程详细告知安国公,末了不忘安抚道:“涉事的少女朱采荷已经死了两三年了,那个买来她的掮客王老歪也已经不在人世了,牙行经手的顾七娘,已经被卑职处理了。至于其他少女,大人设局的时候,都喂了足量的痴儿汤,就连那个神医琴相濡,也束手无策。如今又有仆柳出面认罪,公子身上的麻烦……本应彻底解除了。” “本应?呵!”安国公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着愤怒和不甘。 冥刀皱眉低着头,也觉得有些功败垂成的憋屈感。 这件事本来可以悄无声息的平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竟是如此不计后果的对安元青下手。 而下手之人,又颇为难缠。 安国公询问道:“查清楚是何人对青儿动手的么?” 冥刀继续道:“那天夜里点亮夜空的东西,名唤九霄云外令。是九幽阁杀手独有的信烟。据我所知,在那日之前,出现在京城的九幽阁杀手,只有四个人。扶光、破军、陆吾,还有我。” 安国公皱眉看向他:“你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冥刀想了想道:“应该不是扶光,他的九霄云外令已经用过了。也不会是破军,破军是北胤人,跟随在北胤公主身边,与国公府没有任何交集,没道理对公子下手。” 第622章 始作俑者是她? “那就只有你和陆吾了?”安国公探究的看向冥刀。 冥刀当即表忠心:“大人明鉴,卑职的性命都是大人给的,卑职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国公府的事情。冥刀从上了断头台那一日,就不再是九幽阁的冥刀,只是国公府的冥刀。” 安国公还是信任冥刀的。 这么多年,冥刀一直是他手上最快的一把刀,也是最忠心的一把刀! 只是这一次,他举刀举的太慢了。 说到底,都是那个仆柳不好,是他拐带着安元青走上一条邪路。 安国公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个陆吾了。” 冥刀点头道:“没错,卑职听闻,陆吾跟平役侯府的明阳郡主,关系……暧昧。” 暧昧? 安国公忽然想起来,之前雁未迟说过,明阳郡主与人在春深不知处私会。 当日被明阳郡主遮掩过去了。 难不成那件事儿是真的。 跟明阳郡主私会的就是陆吾? 明阳郡主是长信王府的人,换言之,陆吾就是长信王府的人。 陆吾如此加害安元青,难不成是受人之命? 是长信王的命令? 安国公越想越觉得像,可是长信王又不像一个有如此心机的人。 那陆吾是听何人命令? 总不可能是听明阳郡主的命令。 明阳郡主也没有理由去加害安元青啊! 与他们安国公府积怨最深的,还要属太子府。 但是上官曦又未必会用如此阴损的招数。 哎?等等! 上官曦不会用,不代表别人不会用啊。 整件事关键人物,是那雁未迟啊! 安国公脸色一凛,惊呼一声:“我知道了!” 冥刀有些不解的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大胆猜测道:“陆吾根本就是雁未迟的人!” “啊?”冥刀震惊。 安国公继续道:“陆吾听从雁未迟的命令,去勾引明阳郡主,为的是报复她爹和明阳郡主这个当家主母。然后又让陆吾去加害老夫的青儿,是为了报复老夫曾经对她动用了伏虎刀,还派你去抓她,还有屡次的刁难。这一切,都是雁未迟那个小贱人的手笔。” 冥刀仔细想了想,他并不认为陆吾是雁未迟的人。 毕竟九幽阁的杀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不过他回想起来一件事。 雁未迟曾经绑过陆吾,就是在那个废弃大宅中,那一天夜里,他们四个杀手,都着了雁未迟的道。 不过这件事,他并未对安国公提及。 毕竟自己受制于人,说出来过于丢人。也会动摇安国公对他的信任。 如今仔细想想,那日雁未迟如此折磨陆吾,陆吾都无法反抗,必定是中了比他们还要严重的毒。 而雁未迟极有可能以这种毒,来操控陆吾,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包括勾引明阳郡主,和陷害安元青。 想到这里,冥刀开口道:“卑职去杀了雁未迟!” 安国公双眸微眯,思忖许久之后才说道:“太子武功不俗,鱼飞檐那个小王八蛋也是个高手。想要杀她并不容易。而且……单单只是杀了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623章 激烈的争吵 “那大人要如何做?”冥刀询问道。 安国公想了想,咬牙道:“哼,她如此跋扈,无非就是因为太子妃的名分。老夫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夫妻离心离德!” 算计人心的事儿,冥刀不擅长,他只擅长杀人。 安国公也知道冥刀没有太多鬼心思,他转头看向冥刀,询问起另外一个人。 “刚刚听你说,涉事的人都被料理了。那个朱采菱,为何没杀?” 冥刀皱眉道:“属下刚刚没说完。朱采菱,实在是难以找到下手的机会。她平日都在茶楼吃住,几乎足不出户。茶楼人多眼杂,很难制造意外。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暗中盯着她。有些麻烦。” “什么人?”安国公疑惑道。 冥刀也很疑惑的回应:“平役侯,雁寒山!” “雁寒山?”安国公很诧异:“他怎么也搅和在这件事里?他跟雁未迟沆瀣一气了?” 冥刀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有,据属下调查,雁寒山最近很少跟雁未迟接触。他一直跟着朱采菱,也并未交谈过。似乎是因为……喜欢她唱的江南小调?” 安国公眉头紧锁,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他开口道:“派两个人,再摸一下朱采菱的底细。” 冥刀领命离去。 —— 国公府这边鸡飞狗跳,太子府那边的气氛,也没有多少欢喜。 雁未迟看着面前面沉如水的破军,忍不住怒声质问:“整件事都是你做的?是你抓了那个女孩,去陷害安元青?” 破军冷声道:“不是陷害。”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有些愤懑的说道:“对,没错,安元青是该死,你也不算陷害。可那个女孩是无辜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牺牲无辜的人,你心里过意的去吗?那个女孩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破军依旧冷漠:“那又如何?任何事情都要有所牺牲。但看牺牲是否有价值。你和上官曦在地牢里看到安元青行凶的时候,不是也死了一个女孩?她也牺牲了,却牺牲的毫无价值。” 这是在说她和上官曦见死不救么? 雁未迟发现自己被怼的还不上嘴,可她仍旧无法认同破军的行为。 “有些牺牲可以避免,可有些牺牲是无法避免的。那日我们若是贸然出手,非但一个也救不出来,甚至会将自己搭进去。与你今日所作所为,岂能同日而语?” 破军冷哼一声:“哼,就因为你们的瞻前顾后,才险些陷入安国公的请君入瓮之计,现在那些女孩虽然救出来了,可是都变成了痴儿。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拿了一个将死之人,让她死的更有价值,至少可以为自己复仇!”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雁未迟被破军气的忍不住质问。 破军冷眼看向雁未迟,咬牙说道:“没错,就是歪理,这些歪理,都是你娘教我的!雁未迟,我不杀你,是因为月家出事的时候,你尚在襁褓。可你别想以表妹自居,也没有资格置喙我的行为。你救了我一命,我帮你除掉安元青,咱们之间,两清了!” 破军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 第624章 鱼上钩了 雁未迟站在原地,气的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她才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叶天枢,开口询问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 没错,雁未迟感觉到破军的敌意。 而且这种敌意,并不是因为她质疑他的行为,似乎是因为,她的身份。 叶天枢无奈道:“他是恨你娘,跟你没有关系。” “恨我娘?这又是为什么?”雁未迟不理解。 叶天枢微微摇头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当月家出事的时候,我还不到记事的年纪,连爹娘样子都记不清了。可是大哥二哥,都是亲眼目睹了当年的惨剧。二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娘引起的。具体为何,他不曾言明。” “大哥?大表哥也还活着么?” 叶天枢叹口气:“没了,月家就剩下我们两兄弟了。” 雁未迟皱眉看着叶天枢,许久之后,才问出心中最想问的一句话:“你跟在殿下身边,是不是在图谋什么?” 叶天枢微微一怔,随后急忙辩解:“我比大师兄后入门,我拜师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黎国太子。” 换言之,他不是处心积虑跟在上官曦身边的。 “那知道以后呢?”雁未迟继续追问:“你想做什么?” 叶天枢皱眉道:“没错,知道之后,我很意外,意外之余,也有些高兴。我曾想过,倘若能辅佐大师兄成为新帝,或许大师兄可以帮月家翻案,还月家一个清白,可是……” “可是破军并不稀罕这样的清白,他想要血债血偿?是不是?”雁未迟接话道。 叶天枢点点头。 “那你们的目标是谁?当今陛下?”雁未迟继续追问。 叶天枢看向雁未迟,不答反问:“倘若我说是,那你会如何选择?” 雁未迟平静回应:“我选择真相。” “真相?”叶天枢有些听不懂。 雁未迟点点头,继续道:“我选择查清所有真相,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了月家的血债,就由谁来偿还。不枉不纵!” 叶天枢皱眉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们?” “不是帮你们,虽然破军不喜欢我这个亲戚,可说到底,我娘是月家人,我身上也流着月家的血液。这只能算是帮我自己。”雁未迟并不想居功。 更加不想让叶天枢和破军感激她。 她只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叶天枢见状点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调查,不过在查清事情之前,你一定要对大师兄保密。万万不可泄露了我们的身份。毕竟我们要查的是他的父皇……” 雁未迟明白,叶天枢是担心上官曦会维护康武帝,从中作梗。 虽然雁未迟并不觉得上官曦是那样的人,不过这件事如果告知他,定然会让他左右为难。 倒不如暂时隐瞒,等一切查清之后,才坦然相告。 雁未迟点头应下,随后转身离去。 而就在她转身之后,刚刚还满脸恳求与真诚的叶天枢,瞬间勾唇冷笑了一下。 那个表情,分明是在说“鱼上钩了”! 第625章 文化入侵 雁未迟来到前院的时候,正巧看到上官曦同鱼飞檐一道从外面走进来。 鱼飞檐见到雁未迟就大笑道:“小嫂嫂,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骂国公府。那国公府的大门上,都被屎糊的看不出颜色了!哈哈哈哈,法不责众,就算是安国公也素手无策!难得看到安国公吃瘪,简直是太痛快了!” 看得出来鱼飞檐很高兴。 雁未迟又看向上官曦,想听听上官曦有什么好消息。 上官曦却一脸平静的说道:“虞行和江漠在仆柳的住处,搜出许多关于五通神的书籍和道具,以及一些淬炼身体的药物和血液。基本可以证明,仆柳确实是主谋。” 雁未迟略显惊讶:“他是主谋?不是替安元青顶罪的?” 上官曦点头道:“安元青在进入青云书院之前,并不知晓什么是五通神。是仆柳教他,如何用妖术来淬炼身体的。此法采阴补阳,每次行凶的时候,人就会变得高大强壮。事后几个时辰内,又会恢复如初。伴随修炼的过程,每次变身的时间会延长。仆柳就是看准了安元青受到身材的困扰,所以才以邪术相教。”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雁未迟疑惑道。 上官曦继续道:“他自己坦言,只是想讨好国公府的公子,为自己也谋一个仕途。” “殿下这么说,是不相信他的坦言?” 上官曦点点头:“在他房间里搜集的那些关于五通神的书籍,大多都有北胤的标记。若是孤没猜错的话,五通神应该是发源自北胤。而仆柳,极有可能是北胤人。” “北胤人?”雁未迟了然的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北胤忘我黎国之心不死。眼下打不过我们,就只能从另外一个方向下手,比如……文化入侵。” “文化入侵?”鱼飞檐觉得这个词很新奇:“你的意思是,仆柳故意在青云书院教书,就是为了把黎国的学子,都教成废物?” 雁未迟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眼下看来,他显然只是盯上权贵的子嗣。想用这种妖术,拿捏他们的贪欲,控制他们的行为。” “他们?”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你说的对,倘若仆柳是抱着文化入侵的目的,来到黎国,那么就不可能只盯着安元青一个人。只是安元青的事情,恰巧被我们撞见了而已。轻舟,立刻去通知江漠,仔细调查书院的学子,看看何人家中,经常有婢女失踪。” 轻舟急忙领命离去。 眼看轻舟离开,雁未迟叹口气道:“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不想听到更多悲剧了。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继续询问:“就算仆柳是主犯,可安元青也明显是同犯。陛下可有说如何决断?” 上官曦无奈的摇头:“仆柳一人揽下所有罪责,一口咬定安元青是被陷害的。杜太医也证明安元青被人喂服了大量的药物,所以……” “呵!”雁未迟冷笑一声:“所以安元青不仅仅没有罪过,反而还成了受害人?安国公一定又在九龙殿上哭诉了一番,委屈的不得了吧?” 第626章 鞭长莫及 上官曦点点头,脸上也满是无奈。 一旁的鱼飞檐皱眉抱怨着:“要我说,破军办的这叫什么破事儿,还不如直接一刀下去,把安元青宰了,来得痛快!”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这毕竟是国公府的公子,真要死于非命,那安国公势必不会罢休。他是北胤人,一举一动,关乎于两国邦交,所以他不会贸然动手。” “就因为他办事磨磨唧唧的,所以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安国公成了苦主,安元青成了受害人。真正的受害人成为棋子,多了一个人死于非命。而真相永远被遮掩下去了。”鱼飞檐还是对破军的行为十分不认同。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有句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看看今日安国公府大门的遭遇便知,破军的行为,虽然鲁莽,却也并非完全无效。” 雁未迟点头认同:“没错,社死也是死!” “社死?何意?”鱼飞檐听不懂。 雁未迟挠头笑了笑:“就是社会性死亡,淹死在群众的口诛笔伐中!”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经此一役,安元青的前途,彻底毁了。他再也别想子承父业了。莫名其妙的死了,跟郁结难舒,痛苦煎熬的活着相比,你觉得哪一个更难受?” 鱼飞檐了然了,微微点头道:“好吧,算破军做了一件好事儿。唉!二师兄也真是的,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北胤人。我真怕他被人利用啊!” 雁未迟看了一眼鱼飞檐,心中摇头叹息道:“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无论是叶天枢还是破军,都比你聪明多了!” 上官曦觉得雁未迟的神色有几分古怪,他想了想询问道:“天枢呢?张管家说他来了。” 雁未迟点头道:“来了,又走了,来取几服药。” 上官曦点点头,并未追问,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马上就是观音诞了,按照规矩,皇后娘娘要出城去观音庙斋戒七日。明日一早就要启程,父皇命我随行。” 雁未迟蹙眉道:“皇后有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让上官璃随行?再不济,让上官珏随行也好啊。怎么会选殿下?” 谁不知道皇后跟太子水火不容? 上官曦摇头道:“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所以我决定,带上你!” “带我一起?”雁未迟指着自己鼻子,有些惊讶。 上官曦点点头:“虽然出行未必安全,可毕竟在我身边。留你单独在太子府,只怕这边出事,我那边鞭长莫及。” “鞭长……莫及?”雁未迟挑眉笑道:“这个词……颇有意思哈!”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雁未迟,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数落道:“笑的稀奇古怪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哈,没,没什么。走走走,殿下我给你把个脉!”雁未迟拉着上官曦的手,朝着房间里走去。 既然要出远门,她总得对上官曦的身体多掌握几分,带上一些必要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第627章 馋殿下的身子 雁未迟拉着上官曦回到霜寒院,开始认真的给上官曦诊脉。 一边诊脉一边说道:“殿下体内的蛊毒十分奇怪。” 上官曦点头:“师父也曾言,此蛊毒很是奇特,正因如此,所以这种毒,其实也算是调查母后遇害的线索之一。” 因为够奇特,所以拥有的人一定不多,那么能抓住这个藤,说不定就能摸到后面的瓜。 然而雁未迟要说的可不是这方面的事。 雁未迟继续道:“我说的奇特,是这种蛊毒似乎并不想要殿下的性命。” 上官曦有些疑惑:“不想?你这么说,好像蛊虫有自己的思想一般?” “殿下不是蛊虫,怎么知道蛊虫没有自己的思想呢?”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 上官曦也浅笑一下:“那你倒是说说,我体内的蛊虫,在想什么。” 雁未迟露出一个色眯眯的表情:“它呀,馋殿下的身子!” 嗯? 上官曦脸上表情微微一僵,随后无奈道:“又开始胡说八道!” 上官曦试图收回手,雁未迟却用右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就在上官曦疑惑的时候,雁未迟又伸出左手,轻轻的抚摸上官曦的掌心,从指尖到手腕,一寸寸的掠过,不放过半点。 “殿下这手,生的极好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明明是习武之人,掌心却无半点粗粝。唯有这指腹略有薄茧。偏是这种薄茧,摸在人身上,可留下那种钻心的酥麻。令人……欲罢不能。” 雁未迟言语暧昧,面泛桃花,眼波流转。 那一字一句,简直犹如羽毛一般,挠在上官曦的心头。 上官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心痒难耐的感觉,比手心上的痒更甚。 上官曦猛地收回手,用力攥紧拳头,故作镇定的开口道:“胡说八道!雁未迟,你有没有点规矩!” 这死丫头,在勾引他么? 然而雁未迟却并未在意上官曦的恶劣态度,反而又急忙拉回上官曦的手,按住他的脉门。 上官曦正要再次躲闪,便见那雁未迟脸色陡然一变。 不似刚刚千娇百媚,反而一脸严肃。 她继续道:“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什么如此?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继续道:“但凡殿下心随情动,体内毒性就会大大减小。可若是殿下长时间清心寡欲,心无旁骛,蛊毒就会渐渐蔓延开。当蛊毒蔓延至五脏之中,殿下就会毒发一次。我虽然不动武功,可据我推测,那千秋雪的内功,无非就是将体内的寒毒,引到体外,不至于将殿下冻死而已。治标不治本,绝非解毒良方。” 上官曦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雁未迟。 他以为雁未迟在调戏他,在捉弄他,甚至在……在勾引他。 可没想到雁未迟竟然真的……真的在帮他看脉象啊。 雁未迟见上官曦发呆,疑惑的眨眨眼:“殿下没听懂?” “呃……什……什么,你再说一次。”他不是没听懂,他是压根儿就没仔细听。 第628章 管杀不管埋 雁未迟放开上官曦的手,一边在自己药箱里翻东西,一边念叨着:“唉,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殿下记得,你体内的蛊虫,喜欢你血脉贲张,热血沸腾的样子。倘若殿下明日又什么要紧的事儿去做,不能出现纰漏。那么殿下,就吃一颗这个!” 雁未迟交给上官曦一瓶丹药。 上官曦打开看了看,丹药都是湖蓝色的,这个颜色……有些妖异。 “这是什么?” 雁未迟继续道:“是不会伤身体的催……那个情的药!” “什么?!”上官曦拔高声调。 雁未迟急忙安抚:“哎呀殿下放心,这个东西我用料十分考究,绝对不会让你吃了之后,就行动失控的。顶多就是像刚刚那样,有些情动,却能自持。如此一来,你的内热起了,那些寒蛊虫就满意了。短时间,必然不会引起寒毒发作。” 说到这雁未迟不忘补充一句:“如今寻对了法子,殿下以后就不必吃臭豆腐啦!” 上次给上官曦吃了臭豆腐,发现那蛊毒一点变化都没有,可见食疗是行不通的。 所以雁未迟才研究这么一种不伤身的药。 总不能让堂堂黎国太子,随身带着一本小春/宫吧! 上官曦蹙眉道:“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太相信的话,可手上却将那药瓶,放入了怀中。 雁未迟见他嘴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道:“是不是真的,殿下试试就知道。下次若是突然毒发,也可以立刻服用,只要药效比毒发的速度快一点,便能遏制其对殿下身体的伤害。或者……” 说到这里,雁未迟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上官曦。 那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让上官曦下意识警觉起来。 可警觉中,竟是还带着一点点希冀。 或者什么?她要说什么? 雁未迟忽然起身,附耳说道:“或者殿下,可以来找我。未迟也可以让殿下,血脉贲张,热血沸腾啊!” 上官曦呼吸一紧,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刚想抓住雁未迟,警告她不要这般撩来撩去。 可还不等他动手,雁未迟已经抽身离开了。 等上官曦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她正在整理东西,一边整理一边不忘问道:“殿下,我们去几天啊。我要带多少衣服啊!” 上官曦一阵无语。 合着彼此之间的较量,从来就只有他在动情。 雁未迟……就是个管杀不管埋的小混蛋! —— 是夜,三更。 因为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去观音庙。 所以今天夜里,众人都早早歇下了。 唯有一人,趁夜色而出,离开了太子府。 长信王今晚宠爱了三个美妾,此刻体力消耗殆尽,正陷入沉睡。 他忽然感觉脖子上一阵冰凉。 习武之人敏锐的察觉到,那是一把利器。 长信王猛地瞪大眼睛,顺手拿起一旁的玉枕,试图格挡架在他脖子上的兵器。 叮当一声,那冰凉的东西被玉枕打落在地。 长信王定睛一看,竟然不是刀剑,而是他的妾室落在他房中的玉蒲扇。 “什么人?!”长信王惊声质问。 第629章 上官曦有何意图? 噗! 房间里的烛火被点亮了,长信王看到,一身白衣的太子上官曦,正平静的站在他的房中。 长信王震惊道:“上官曦?你要杀我?”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长信王怎得如此没有规矩,不自称为臣也就算了,竟是连一声殿下,也舍不得叫么?” 长信王抿了抿嘴,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 不过性命攸关的时候,谁还管得了礼数? 长信王抬眼看了一下床头,那里悬挂着他的佩剑。 上官曦敏锐的捕捉到长信王这个小动作。 他不屑的笑了下,一边指向桌面,一边说道:“长信王不必如此紧张,孤深夜造访,不过是来给王爷,送一份礼物罢了。” 礼物? 长信王看向桌面,发现那里堆叠了几本书。 他疑惑道:“此为何物?” 上官曦继续道:“上面是牙行买卖人口的记录,其中一本,是牙人顾七娘,专门为安国公府整理出来的记录。其他那些,则是牙行存档的记录,其中关于安国公的,孤已经对照顾七娘的记录,一一标注出来。方便王爷查阅。” 长信王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给我这些东西,是何用意?” 上官曦轻轻点着那些书籍,叹口气道:“牙行的记录上,都有那些少女,按下的手印。只要逐一对比,便可跟常芳院解救的那些痴儿对上号。所以,这些不仅仅是简单的记录,而是安国公府的罪证。” 长信王冷哼一声:“哼,那又如何?这件事儿本王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如今仆柳已经认罪,案件已经了结。太子殿下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跟本王说这些,该不会觉得本王会为那些丫头击鼓鸣冤,旧案重提吧?” 上官曦嘲弄一笑:“王爷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去做无用功。这些东西,还有那些女孩,在目前的局面下,对安国公完全构不成威胁。可时局会变的,你说对吗?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说不定有朝一日,这些证据和证人,就会成为压死安国公的最后一棵稻草呢。” 长信王眉头紧锁,厉声道:“太子殿下好生奇怪,莫不是想与本王串谋,谋害朝中重臣?那太子殿下可算计错了,本王绝不……” 上官曦抬手,打断了长信王的话:“何来谋害一说?孤只是将这些证据,赠与王爷罢了。至于王爷是打算统统扔掉,还是握在手上,以观后效,皆有王爷自己定夺!安国公是什么样的人,王爷比孤更清楚。” 上官曦说完,便转身欲走。 长信王急忙道:“你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挑拨我们之间关系?” 上官曦回眸看向他,冷笑一声:“你们的关系,何需孤来挑拨。” 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开门走出去。 长信王紧追了两步,发现他门口的守夜下人,都昏迷不醒了。 没想到上官曦武功竟然这么高,潜入长信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竟是来去自如?! 第630章 挑衅 长信王有些不服气的又说了一句:“我还当太子殿下赤子之心,想要为那些姑娘讨一个公道呢,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就是将此事视作契机,将她们视作棋子,来满足一己私欲罢了!” 上官曦飞身上了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长信王,冷声道:“孤忍辱负重,委屈求全十余年,王爷竟是还觉得孤有赤子之心么?那王爷看人……还真是不准啊,呵!”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飞身离去。 长信王看着上官曦一闪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心中暗道:“他娘的,本王得加强戒备,上官曦这小子,不像个好人。” 不仅仅不像好人,还武功高强。 刚刚若是上官曦有心杀他,只怕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长信王觉得脖子有些发凉,一边喊人来把昏迷不醒的下人抬走,一边走向那些小册子。 长信王拿起那些小册子,想了又想,走向了火盆。 然而就在他寻找火折子,打算点燃火盆的时候,他忽然又迟疑了。 过去的日子,他跟安国公一直穿一条裤子。 那是因为二人都将家族的前程,绑在了二皇子上官璃的身上。 可仔细想想,上官璃那是安国公的亲外甥。 他要叫安国公一声亲娘舅的。 那是血脉之亲,岂是他能匹敌的? 再看看他自己,他只是策划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外甥女,嫁给上官璃做皇子妃,以后做皇后而已。 如今亲生女儿韩雨菲已经远嫁他乡,而外甥女雁轻姝只是上官璃的侧妃。 他又跟雁轻姝的生母,也就是自己的妹妹明阳郡主,闹出一些嫌隙。 且不说那雁轻姝能否一步步爬上正妃的位置。 就算她爬上去了,她也未必会关照自己这个不算亲近的舅舅啊。 长信王攥紧了手上的小册子,觉得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也应该攥着安国公一些把柄。 必要的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想到这里,长信王果断将那些小册子收好,临了不忘吩咐手下,明日一早将府衙那些涉案少女,都接出来。 由他负责,送那些少女一一返乡。 一直藏在暗处,不曾离去的上官曦,听到长信王的吩咐之后,才闪身离开。 而他刚走了没多远,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 上官曦当即向后踢飞脚下一块瓦片。 嗖一下,那瓦片,直接射向身后跟踪他的人。 吧嗒! 那人两指一夹,将瓦片稳稳的夹在手指之间。 “呦,太子殿下,下手够黑的啊,这要是划破了小爷这张英俊无双的小脸儿,你的太子妃,可是会心疼的!” 上官曦看向来人,面露厌恶的说道:“花榆?你跟着我做什么?” 花榆将瓦片丢掉,挑眉笑着:“误会了不是?小爷我可没空跟着你,我只是出来晒晒月亮,顺便,看看雁未迟那自诩正义的好夫君,是何等的……道貌岸然啊!”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脚尖一点,继续飞掠而去。 花榆见状不依不饶,当即飞身跟上,与他并肩飞掠。 第631章 一个线索 只是花榆是倒着飞掠,而上官曦是正着走。 如此一来,二人仍旧可以面对面。 花榆就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没有半点迟疑和磕碰。 他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继续道:“你明明有办法用五通神的事情,将安元青治罪,给那些女孩一个真正的公道。可你却为了挑拨长信王和安国公的关系,放弃了真理和正义。太子殿下可知道,这伪君子,比真小人更令人厌恶啊?你说说,小爷我要是将今夜之事告知雁未迟那傻丫头,她还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上官曦冷眼看向他,冷漠回应:“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呦呦呦,这才几个月啊,就对彼此的关系这么有信心么?那不妨……我们来打个赌?”花榆开口挑衅。 上官曦垂眸看向他脚下步伐,当即脸色一凛,他猛地站定脚步,质问道:“五行迷踪步?是本门独门轻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上官曦站定,花榆也停了下来。 花榆叉腰笑道:“不是什么人啊,就是看你走的蛮好看的,顺便学一下嘛!哎,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学,可不是偷学噢!” 上官曦有些难以置信。 这家伙什么意思? 难不成就是刚刚二人这么走了一段路,他就学会了五行迷踪步? 世上真有这样的武学奇才么? 上官曦不信。 眼看上官曦面露质疑,花榆嗤笑一声道:“太子殿下,不要以己度人,你做不到的事儿,不代表我做不到。你不能留住的人,也不代表我带不走。” 此话一出,上官曦瞬间瞪大眼睛,他冷声质问:“你要带走雁未迟?” “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我带她走,不是正合你意?” 上官曦冷漠的回应:“本太子的东西,哪怕是本太子不要的,也不是旁人可以觊觎的。” “东西?”花榆嘲弄一笑道:“果然啊,雁未迟在你眼中,不过就是一件可以利用的东西罢了!” 上官曦不愿过多纠缠,继续朝前走。 可花榆不依不饶,一边追一边问:“哎,你还没回答我呢,要不要打个赌?倘若你赢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白杨驿惨案的线索,如何?” 上官曦脚步猛地一顿,忽然出手揪住花榆的领口,将他推搡到一棵大树下。 砰的一声,花榆的后背重重的撞在树干上,疼的他微微蹙眉。 开口抱怨了一句:“粗鲁!”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白杨驿的事情?!”上官曦厉声质问。 很显然,白杨驿一案,触及了上官曦的逆鳞。 花榆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掸了掸上官曦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好说,在下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算前世,可控今生。怎么样啊太子殿下,这个赌,你到底打不打?” 上官曦甩开花榆,冷漠回应:“本太子没兴趣!” 上官曦从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花榆说出“白杨驿”三个字,他也绝不会妥协。 第632章 启程观音庙 眼看上官曦阔步离去,油盐不进的模样。 花榆想了想道:“太子殿下不相信我,那我不妨先送你一卦,此去观音庙,必有血光之灾。有道是,朝来猛虎忽留踪,猎户张弓欲驱逐,怎料虎行上山路,惊弓反遭猛虎扑。太子殿下,好自为之啊!” 上官曦根本没理会花榆,整个人油嘴滑舌,武功还不俗,他不想与之过多纠缠。 主要是,花榆会五行迷踪步,恐怕跟他的师门有些渊源。 就算是看在自己师门的面子上,上官曦也并不想与之为敌。 —— 次日晨。 今日便是启程去观音庙的日子。 大队伍一大清早,便在南城门集结。 上官曦和鱼飞檐骑马,身后跟着一辆太子府的马车,马车里坐着雁未迟,和想去凑个热闹的琴相濡。 车辕上则坐着侍卫轻舟和重山。 除了他们这一行人中,男子比较多之外,其他随行的大多是女眷。 比如长信王妃,又比如平役侯的夫人,明阳郡主。 以及其他后宫随行妃嫔,和朝廷命妇。 而随行的侍卫,则是神策军。 过去神策军掌管在长信王手上,神策军统领单明轩也是听从长信王的命令。 经过之前雁未迟跟银珰县主的比试,神策军现下已经归属于太子管辖。 这也是安国公执意要求上官曦随行的主要理由。 上官曦端坐在马背上,满脸络腮胡的单明轩驾马而来,走到近前,翻身下马,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太子殿下,时辰已到,可以出发了!” 上官曦微微点头道:“皇后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单明轩摇头道:“皇后娘娘并无吩咐。” “好,启程!” 上官曦一声令下,大队立刻出城,朝着观音庙走去。 坐在马车里的雁未迟放下车帘,疑惑的蹙眉。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询问道:“怎么了?那单明轩,不是你那日在宫里见到的人?”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笑道:“琴大夫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一猜即中!” “蛔虫?是什么?”琴相濡有些好奇,这雁未迟总能说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来。 雁未迟想了想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一种蛊虫,在人的肚子里,可以了解人所有的心思。哈哈哈!” 琴相濡知道雁未迟在开玩笑,不过倘若真有这样的蛊虫,他还真希望能抓一只。 至于用在何人身上…… 琴相濡瞥了一眼雁未迟,勾唇浅笑,没有继续想下去。 而那边雁未迟已经继续说起单明轩。 “那天我藏在明霞阁的暗处。还盖了一个箩筐,除了那男人的鞋子之外,什么都没看见。至于声音,也记不大清了。实在无法确认这单明轩,是不是给皇后送孝敬的人。不过我刚刚观其貌,倒是觉得他不像一个阴险奸诈的小人。” 琴相濡笑了笑:“在下竟是不知,雁姑娘还会看相呢?” 雁未迟赧然一笑:“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哪会看相啊!再说了,就算是会看相,也无甚用处,有句话说得好啊,人不可貌相!你说对吧?” 第633章 人老入花丛 琴相濡笑着点点头,觉得跟雁未迟聊天,十分有趣。 二人攀谈的工夫,外面忽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琴相濡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蹙眉道:“下雨了。”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随后继续道:“这场雨怕是会很大。” 雁未迟询问道:“会耽误行程吗?” 琴相濡点头道:“观音庙跟昭真祠在同一个方向,从京城过去,最近的那条路,需要走一段山路。倘若雨太大,那么山路恐有落石,会变得不安全。” 昭真祠…… 雁未迟记得这个地方,那是先皇后曾经养胎的地方,也是上官曦的妹妹,小公主诞生的地方。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地名,雁未迟忽然觉得有些许心慌。 “哎?那是……”琴相濡忽然惊呼一声。 雁未迟回过神,急忙询问:“怎么了?” 琴相濡让开位置,让雁未迟自己看。 车队刚刚离开城门不久,周遭还有许多有序进出城门的百姓。 因为下雨的原因,此刻大家或是在茶寮下避雨,或是在大树下躲避。 令琴相濡发出惊呼声的,正是一双男女。 那一男一女挤在人群中,站在茶寮下。 茶寮的草棚淅淅沥沥的漏着雨水。 那男子便扯开自己宽大的水袖,遮挡在那姑娘头上。 雁未迟见到二人,瞬间瞪大眼睛,连惊呼都忘了。 “爹?!” 没错,那男子正是平役侯雁寒山,而被他小心呵护的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那寻找妹妹的朱采菱。 雁未迟愕然的看向二人,随后又转头看向琴相濡。 那个眼神,分明是想从琴相濡这里,寻找一些答案。 琴相濡无奈的笑了笑道:“在下也很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平役侯看朱姑娘的眼神,确实有些奇怪。” 雁未迟想起来了,之前鱼飞檐还说雁寒山对朱采菱一见钟情来着。 当时只觉得是一句玩笑话,如今看来,倒未必是玩笑啊。 雁未迟蹙眉道:“人老入花丛,真是老不正经!这一大早的不去上朝,跑出来跟姑娘幽会,也不怕旁人看见?” 雁未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后面跟着朝廷命妇,其中就有平役侯的夫人,明阳郡主。 也不知明阳郡主会不会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 一旁的琴相濡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这个时辰……城门刚开不久啊!”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随后眼睛渐渐睁大。 她难以置信的询问:“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一大早出来,而是昨晚就跟朱采菱出城,眼下正欲回城?” 琴相濡笑了下:“在下不敢妄言。” 说话不说死,做事不做绝。琴相濡实在是会做人。 可雁未迟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琴相濡有多麽长袖善舞了。 她忍不住担心朱采菱的境遇。 “我爹可不是什么好人。朱采菱莫要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才好!而且那明阳郡主,也不是好相与的!” 琴相濡饶有兴致的看向雁未迟:“你不想让平役侯纳妾么?俗话说,向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平役侯纳妾之后,哭的就是明阳郡主。若是再来一次贬妻为妾,宠妾灭妻,那明阳郡主就会感受到令堂当年的遭遇。对你来说,岂不快哉?” 第634章 不要提醒 雁未迟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要报仇,何故连累旁人?那朱采菱是个好姑娘,理应有更好的人生路可以选择。她不该,也不能沦为我报复侯府的棋子。我不能利用她,我得提醒她。”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不!” “不?”雁未迟诧异:“你觉得我这么想不对吗?” 琴相濡继续道:“不利用她,是对的。提醒她,倒也不必!” “这是为何?明知是火坑,还看着她往里面跳?”雁未迟不理解。 琴相濡笑了笑道:“雁姑娘身怀绝技,与这世上许多女子都不一样。你可以潇洒恣意的选择自己的人生。可大部分姑娘,只能等待人生来选择她。”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陷入思考。 片刻后她询问道:“你是说,嫁入侯府为妾,对于朱采菱来说,不是危机,是机遇?” 琴相濡微微点头:“她是一个孤女,身无长物。往小了说,以后的日子需要安身立命。往大了说,以后或许还想为自己妹妹报仇。无论她选择走哪一条路,嫁入平役侯府都是最佳捷径。” 琴相濡掀开车帘,又看了一眼那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的茶寮,笑容意味深长的继续道:“她很聪明,无需雁姑娘为她担忧。只盼着这份聪明,不要反被聪明误。”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大多数人,手握权力之后,就会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改变的人。” “啊?”雁未迟哈哈大笑:“哈哈,琴大夫说笑了,我有什么权利,我不过就是个挂名太子妃罢了。而且你也不认识过去的我,又怎知现在的我,没有改变呢?” 琴相濡浅笑道:“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雁未迟不大在意琴相濡对她的评价。 不过她相信琴相濡的判断。 是她自己太想当然了,觉得平役侯是个火坑。 或许对于朱采菱来说,能攀附侯府,她欢喜不已呢? 试想想,如果朱采菱真的不愿意,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她总有办法远离雁寒山的。 贸然提醒,或许非但不能让对方接受好意,反而会冒犯了对方的自尊心呢? 雁未迟嘲弄一笑,不是嘲笑朱采菱,是嘲笑自己想法太简单。 …… 车队一路前行,走着走着雁未迟不知不觉的靠着车厢睡着了。 不知多久之后,马车忽然急停,雁未迟惯性朝着前面扑过去。 “小心!”琴相濡急忙伸手搀扶雁未迟。 却因为雁未迟扑过去的力道太大,竟是将琴相濡压在了身下。 二人女上男下,压在一起,姿势有些尴尬。 “啊!琴大夫,你没事吧?我没压疼你吧?”雁未迟急忙起身。 琴相濡低下头,也连忙坐起来,他尴尬的抿了抿嘴道:“在下没事,你可有摔伤?” 雁未迟摇头:“我没事。” 随后雁未迟掀开车帘,问向驾车的轻舟:“怎么忽然就停了?” 此刻轻舟已经跳下车辕站在马儿旁边了。 听到雁未迟询问,急忙走回来:“太子妃恕罪,前面不知怎么了,忽然停下,属下就勒停了马车。娘娘可有受伤?” 第635章 老蚌生珠? 雁未迟摇头:“我没受伤,琴大夫摔了一下。” 琴相濡从车窗伸出头来:“我没事,轻舟侍卫,劳烦你上前面去看看,是不是山路堵了。” 外面的小雨,已经变成大雨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山坡落石了。 轻舟点点头,看向重山,叮嘱他好好保护雁未迟,随后快步朝前跑去。 不多时,轻舟回来,还带来了策马的鱼飞檐。 鱼飞檐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却也还是被淋了一身的水汽。 他看向雁未迟,开口道:“小嫂嫂,前面的路堵了。估摸着咱们要改道绕行了。你别急哈,很快就会继续前进了。” 雁未迟摇头道:“我不急,殿下怎么样了?” 鱼飞檐继续道:“师兄在皇后车驾旁伺候,放心吧,没事的。” 鱼飞檐说完就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琴相濡见状急忙问了一句:“鱼世子留步,你刚刚说要改道,是改哪一条?” 鱼飞檐微微蹙眉,面露忧色的说道:“改道……白杨驿。” 此话一出,琴相濡和雁未迟都瞳孔一缩。 那种不安的情绪,跟这雨水一样,越来越大。 鱼飞檐离开后,琴相濡开口安抚道:“其实白杨驿那一条路,才是官道。只是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会相对来说比较近。今日天气不好,才会选近路,希望尽快抵达。正常来说,车马还是走白杨驿官道,更为妥当。” 雁未迟挤出一抹笑容,可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一种解释不清的感觉。 外面的雨水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大风,许多雨水从车窗飞进来,打湿了雁未迟的裙摆。 雁未迟看了看天色,皱眉道:“天越来越黑了。” 是啊,才刚刚过了晌午而已,这天已经黑的仿若傍晚一般。 也不知今夜天黑之前,能否抵达观音庙,就算没抵达,应该也不会在白杨驿停留吧? 有些时候,人就不能过分担忧。 因为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天色完全黑透的时候,缓慢前行的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就在雁未迟打算让轻舟再去前面问问情况的时候,车队后面传来了大喊声:“来人啊,快来人啊,杜太医,杜太医!” 此番随行的太医,依旧是太医院的杜安康。 众人纷纷从马车探出头看向车队后方。 只见一个婢女,也没撑伞,焦急的朝着前面跑过来。 雁未迟定睛一看,惊讶道:“春兰?” 琴相濡疑惑道:“明阳郡主身边的婢女?” 雁未迟点点头。 那春兰路过雁未迟的马车也没停留,快步朝着前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杜太医,杜太医您在哪呢?快出来啊,我家夫人晕倒了!” “明阳郡主晕倒了?”琴相濡有些惊讶。 雁未迟眨眨眼:“不会是早上看到我爹和朱采菱在一起,直接气晕了吧?” 琴相濡无奈的笑了笑:“要晕,早上就晕了,何故拖延一日?只怕是旅途劳顿吧?” 雁未迟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道:“也有可能是老蚌生珠啊!” “啊?!”琴相濡惊讶的看向雁未迟。 第636章 入住白杨驿 雁未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 那个表情让琴相濡知道,明阳郡主,怕是要倒霉了。 杜太医并未被带去后面的马车,因为皇后娘娘也说自己头疾犯了,需要停车休息。 杜太医只能侍奉在皇后身边。 春兰急的原地转圈,鱼飞檐见状开口道:“琴大夫一路随行,要不让他去给你家夫人瞧瞧?” 春兰担心自家夫人的情况,可是她也知道,琴相濡那是太子的人,太子的人,不就是太子妃的人。 太子妃跟她家夫人势同水火,太子妃的人,她岂能信任? 春兰摇头,表示自己还要等杜太医。 然而等来的却是皇后下旨,今晚不再赶路,就在白杨驿停车休整的消息。 此话一出,上官曦瞬间沉了脸色。 上官曦来到皇后车驾前,语气还算恭敬的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晚若是不能抵达观音庙,那明日的观音诞祭祀就会耽搁了。儿臣见这雨势渐收,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皇后扶额蹙眉道:“本宫身体有恙,经不起这舟车劳顿了。若是勉强抵达观音庙,本宫却缠绵病榻无法祭祀,岂不是本末倒置,还冒犯了仙家。明日一早启程,天黑之前祭祀就好,不会耽搁。” 上官曦又开口道:“那儿臣命他们原地扎营。” “这么大的雨,无瓦遮头,你是要本宫病死么?后面明阳郡主还昏迷着呢。等你扎营之后,都要闹出人命了。好了好了,休要多言,就去白杨驿歇脚!”皇后坚持要去白杨驿 “可白杨驿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啊!”鱼飞檐也试图帮上官曦劝阻皇后 皇后蹙眉道:“再怎么荒废,那也是官家驿站,好端端的房子,总比那些帐篷要好!怎么?本宫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鱼飞檐还想反驳,上官曦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皇后是铁了心的要让他难受,定然不会错过去白杨驿的机会。 也罢!那就去看看吧! 上官曦当即下令,去前方白杨驿落脚! —— 白杨驿。 自打先皇后在白杨驿出事儿之后,这里就被官服封锁了一阵子。 先皇后的案子苦苦寻不到答案,经年久月,此处便荒废下来,即便是没有人看守,也不再有人进入了。 换言之,虽然十五年过去了。 可里面还是当年出事时候的模样,只是少了那些尸体。 神策军统领单明轩,策马来到上官曦身边,面露忧色的说道:“太子殿下,要不您去营中,跟神策军一起休息吧?” 这样就不必进入白杨驿了。 上官曦攥紧缰绳,想了想道:“孤要负责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全,自当随行,不可远离。单将军,还是随孤一同进入白杨驿吧。” 单明轩微微一怔,下意识蹙眉,似乎是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献殷勤。 若是不过来,他就可以睡在营地,不必进入白杨驿了。 上官曦看他那个神情,便知道白杨驿对他来说,也是一段十分不好的回忆。 “来人!开门!”上官曦一声令下,侍卫立刻上前,打开了白杨驿的大门。 第637章 隔着一张肚皮 吱嘎—— 一阵腐朽的木门摩擦声后,尘封已久的白杨驿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一股卷着水汽的冷风从院子里扑面而来。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可不知为何,众人都觉得从里面吹出来的风,格外的阴森。 单明轩打了个寒蝉,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上官曦侧眸看向他,“故地重游,单将军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单明轩叹口气道:“殿下恕罪,都是卑职没用。” 单明轩满脸愧色,看起来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依旧心存愧疚。 许是这单明轩脸上的胡子太多了,上官曦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判断他这份愧疚,是真是假。 上官曦没理会他,而是吩咐侍卫先行进去查看情况。 不多时侍卫回复:“启禀太子殿下,里面空空荡荡,并无危险,也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只是有许多尘土,还需简单打扫。” 上官曦点头道:“先将大堂打扫出来,让诸位娘娘进去休息,然后再去打扫各个客房。” 一盏茶后,众人已经来到大堂落座。 皇后娘娘坐在桌子旁,用帕子掩住口鼻,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这个环境。 可为了让上官曦难受,即便她不喜欢,也一定要住进来。 皇后娘娘端详着上官曦的神色,见他站在门口朝外眺望。 不多时雁未迟和琴相濡,在轻舟的带领下,走进了驿站。 上官曦急忙上前,朝着雁未迟伸出手:“小心门槛。” 雁未迟十分自然的将手搭在上官曦的手上,随后询问道:“殿下淋了一天的雨,等下拿一些生姜,让他们煮几锅姜糖水,殿下喝两碗,给大家也分一下。” 上官曦点点头,正要应下,那春兰又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太子殿,求您让杜太医给我家夫人瞧瞧吧。夫人到现在都没醒呢。” 这话说得的,好像是上官曦不让杜太医给明阳郡主看病一样。 分明是皇后霸着太医不让去的啊。 上官曦看向皇后,皇后则别开脸,不打算接茬。 身后的娴妃娘娘见状,凑近皇后,低声道:“皇后姐姐,长信王妃还在呢。” 皇后微微一怔,回头看过去,果不其然,那明阳郡主被安排躺在两张拼凑在一起的桌子上。 而长信王妃正守在她身边。 虽说明阳郡主现在是平役侯雁寒山的夫人,可她到底也是长信王府的郡主。 长信王和安国公同气连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放任明阳郡主不理会。 皇后撇撇嘴,开口道:“杜太医,还不快去瞧瞧。” 杜太医连忙应声:“是。” 杜太医前脚刚走,后脚皇后便开始阴阳雁未迟。 “本宫听闻,太子妃也深谙岐黄之术,怎得连自己的母亲都照料不好,让明阳郡主的身子如此虚弱?” 娴妃接话道:“不是亲生的,终究是隔着一张肚皮,唉!” 雁未迟嗤笑一声道:“娴妃娘娘这话说的真有道理。四殿下跟二殿下平日里那么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亲兄弟呢。如今想想,终究是隔着一张肚皮啊!” 第638章 恭喜恭喜啊 “你……”娴妃没想到自己搬起的石头,竟然砸了自己的脚。 她急忙解释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自然不会跟娴妃计较,她讨厌的是雁未迟。 皇后看向雁未迟,勾唇冷笑道:“牙尖嘴利,长辈说话,你竟然也敢随意开口打断,莫不是太子把你惯坏了?!” 雁未迟捋了捋头发,莞尔一笑:“刚刚皇后娘娘提及我,我还以为娘娘要跟我聊天呢,原是我会错意了。怪只怪我与太子殿下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开门见山。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话,恕我真的有些听不懂。” “放肆!”皇后拍案怒斥。 雁未迟墩身行礼:“啊对对对,是我放肆,皇后娘娘请息怒。” 皇后气的胸前不停起伏,这雁未迟虽然说着认错的话,可她怎么一点没感觉到胜利者的痛快呢? 就在皇后还想继续发难的时候,那边杜太医忽然惊呼一声:“哎呀!” 众人纷纷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婢女春兰紧张的询问:“杜太医,我家夫人怎么了?夫人病的严重么?” 长信王妃也询问道:“是啊杜太医,郡主她病的严重么?” 虽然长信王妃和明阳郡主的姑嫂关系,并不算亲厚。 可外人面前,总要做几分样子出来。 杜太医似乎有些拿不准情况,急忙换了明阳郡主另外一只手把脉。 这一次把完脉,他才重重点头,十分笃定的开口道:“恭喜长信王妃,恭喜恭喜啊!” 长信王妃面露疑惑:“这……喜从何来?” 杜太医指着明阳郡主的肚子,继续道:“明阳郡主有喜啦!” “啊?!”长信王妃面露震惊。 其他女眷也纷纷围过来,都很诧异。 毕竟明阳郡主已经不算年轻了。 这个岁数,还有喜了? 皇后娘娘也忍不住起身走向明阳郡主。 她看向杜太医,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明阳有喜了?” 杜太医急忙回应:“回皇后娘娘话,微臣万万不敢妄言,明阳郡主确实有喜了,只是这月份尚浅,气虚体弱,还染了风寒,所以才昏迷不醒的。” 皇后皱眉嘟囔了一句:“真是好命。” 在她们看来,女人安身立命的最佳途径,就是传宗接代了。 这个岁数还能生育,自然是令人羡慕的。 一旁的长信王妃更是羡慕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么多年,她就只生了韩雨菲一个女儿。 若是能有一个儿子,长信王也不会养了满后院的莺莺燕燕了。 长信王妃看向杜太医,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这孕期多久了?” 杜太医刚要回应,一旁的春兰瞬间打了个激灵,急忙道:“啊杜太医,您说我家夫人染了风寒,这是不是得喝药啊?若是喝了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杜太医摇头道:“放心,我会开一剂适合孕妇的汤药,不会伤害腹中胎儿的。” 杜太医说着便去寻药箱里的纸笔,准备写一个药方给随行的药童。 这种治疗风寒的草药,他们此番出行都有准备,只要药童拿着方子,去外面马车里找齐就可以煮药了。 第639章 老蚌生的珠够亮 皇后娘娘见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刚好随行宫女也来禀报,说楼上客房已经整理好了,于是皇后娘娘便打算上去休息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抬步朝着楼梯走去。 眼看人都要上楼了,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杜太医,别急着忙活啊,长信王妃的话,您还没回呢!”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站在太子身边的雁未迟。 杜太医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想起长信王妃刚刚到底问了什么。 他看向王妃,恭敬的询问:“王妃娘娘恕罪,卑职光顾着开方子了,烦劳娘娘再说一次?” 长信王妃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明阳有孕多久了。这若是不足三个月,那胎像不稳,只怕不能继续旅途劳顿了。” 春兰见状急忙道:“不碍事的,多谢王妃娘娘关怀,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身体底子好,不会影响形成的。”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没规矩?王妃问话,你也敢随意插嘴?皇后娘娘这么注重规矩,你这是明晃晃的给皇后添堵啊!”雁未迟开口训斥春兰。 已经踏上台阶的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了雁未迟一眼。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春兰胆子太大了,两次打断长信王妃的提问,莫不是这孕期有什么猫腻儿? 皇后看向杜太医,开口问道:“长信王妃的担心不无道理,杜太医,你倒是说说,她孕期多久了?能否继续赶路啊?” 杜太医回应道:“回皇后娘娘话,回长信王妃话,明阳郡主的孕期不足两个月。此刻确实胎像未稳。不过郡主的脉象十分蓬勃有力,只要风寒好了,继续赶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足两个月?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 皇后点点头,带着下人离开了。 其他女眷也纷纷上楼,各自寻了房间休息。 唯有那春兰站在一旁,深深低着头,满脸都是颓丧之色。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老爷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近过夫人的身子了。 那夫人不足两个月的身孕,经手人必然不是平役侯雁寒山啊! “完蛋了完蛋了,这消息传回京城,老爷还不得杀了夫人?”春兰心中满是担忧。 雁未迟静静的观察春兰的神色,见她一副要死了亲爹的模样,勾唇冷笑一下。 琴相濡见状走过来,开口询问:“还真被你说中了,老蚌生珠。不知能否挽回平役侯的心。” 雁未迟嗤笑道:“能不能挽回我爹的心,犹未可知。不过这老蚌生的珠,一定可以照亮朱采菱入府的路。” 琴相濡微微一怔,想了想,随后笑道:“原来如此。” “你们说什么呢?”鱼飞檐凑上前,开口询问道。 琴相濡没有多言,没有事成之前,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 他不打反问道:“没什么,只是说平役侯好福气。对了,单明轩去了后院许久了,一直没出来。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鱼飞檐惊讶道:“琴大夫,你真是眼观六路啊,这边看着热闹,还能注意单明轩的去向?” 第640章 单明轩在干什么 琴相濡赧然一笑:“只是恰巧看到了而已。” “我跟师兄去瞧瞧!”鱼飞檐说完就去寻找上官曦的身影。 却发现他看着一处墙面发呆。 众人走到上官曦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便见到那砖墙上有许多黑色的印记。 印记呈现喷射状态,但是印在墙面上的痕迹并不连贯。 就好像什么东西朝着墙面喷射,但是被一个人形的物体遮挡着部分。 雁未迟凑近看了看,一眼便认出,这是血渍。 至于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血渍,已经不言而喻了。 雁未迟担忧的看向上官曦,上官曦则指向那面墙,继续道:“当年,孤就站在这里。被一个侍卫救了。那个侍卫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被刺客一刀刺入脖子。鲜血飞溅,喷了孤满身都是。那是……孤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死在面前。” 雁未迟忍不住轻唤一声:“殿下……” 上官曦侧眸看向她,微微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样小的年纪,亲眼目睹了那样惨烈的一幕。 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和妹妹,岂是一句“没事”可以轻轻揭过的? 雁未迟有些心疼。 鱼飞檐的心情,也颇为沉重。 倒是跟在鱼飞檐身边的青鲤,面无表情,还抬手比了一个招式。 鱼飞檐疑惑的看向她:“你干嘛呢?” 青鲤平静的回应:“刺客惯用左手。” 左手? 此话一出,上官曦也仔细观察墙面上留下的痕迹,又回想了一下当日那侍卫以身相护的场面,随后蹙眉道:“果然。刺客左手持匕首,反手刺入了侍卫颈部。” 说到这里,上官曦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他竟然从未想过,进入白杨驿看看打斗的残留的痕迹。 毕竟这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不想故地重游。 可如今看来,回来一次,竟是对的! 小的时候他无法通过打斗痕迹来推测刺客的招式和身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悉知百家所长,又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些痕迹,推测一些线索! 想到这里,上官曦急忙去往后院。 因为后院是众人打斗最激烈的地方。 其他人见状也急忙抬步跟了上去。 鱼飞檐焦急的询问:“师兄,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阔步踏出后门。 众人刚来到后院,就见到单明轩拿着佩刀,在一面墙上凿什么。 听到身后有人来,单明轩急忙转过身,满脸的紧张,藏都藏不住。 “殿……殿下……” 上官曦皱眉看向他,冷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单明轩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没……没什么,卑职就是在这练练功。” 鱼飞檐蹙眉道:“这雨还没停呢,赶了一天的路,你不好好回去休息,在这淋着小雨,练功?” 单明轩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不……也不是,太子妃娘娘不是吩咐厨房煮姜汤么,卑职在这等着,有些无聊,就比划比划。” 琴相濡看向单明轩脚下稀碎的红砖,勾唇笑了下:“单将军原来喜欢对墙练功,这可苦了红砖墙了,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单将军砍倒了呀!” 第641章 行为古怪 鱼飞檐听到这话,当即走上前,冷声道:“让开!” 单明轩瞥了一眼冷着脸的上官曦,想了想,还是侧开身子,让开了路。 鱼飞檐看向单明轩背后的红砖墙,忍不住眉头紧锁,面露疑惑。 因为这面墙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被单明轩砍的乱七八糟的痕迹。 除此之外,便是一个不规则的墙洞。 那墙洞不太大,看起来倒像是耗子钻来钻去用的。 奇怪,这么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单明轩刚刚挡着做什么? 还摆出那么一副心虚的模样。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摊摊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出什么猫腻儿。 上官曦见状,也抬步走上前。 他瞥了一眼单明轩。 单明轩咧嘴干笑:“殿下,卑职真的在这练功呢,什么都没干。” 上官曦不理会他,而是走近墙面看了看,结果跟鱼飞檐一样,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上官曦开口道:“故地重游,单将军有何感受?” 单明轩听到这话,扑通一声单膝跪地道:“殿下恕罪,当年都是卑职没用,未能保护好先皇后和小公主。都是卑职的错。” “错?你也曾舍命相救,何错之有。孤听闻你幸免于难,完全是因为五脏六腑生的异于常人。若不是如此,你成为这白杨驿的冤魂了。” 上官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向那面墙,冰冷的墙面,被雨水淋湿,令人感觉愈发刺手。 虽然他看不出这墙面有什么端倪。 可单明轩的行为实在太可疑了。 自己猜不出,倒不如试试能不能套套话。 上官曦看向单明轩,继续道:“孤要感谢你,还有当日那些牺牲的神策军侍卫。若不是你们舍身相护,只怕孤也没有逃走的机会。救不了母后和皇妹,不是你们没尽力。是你们力不能及。这不能算错!” 单明轩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上官曦,脸上是惊讶,眼底是感动。 他抿了抿嘴,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的回应:“卑职……卑职不敢当殿下一句‘谢’,保护先皇后和殿下的安全,是卑职的责任。” 上官曦点点头道:“好了,不必多说了,今晚下雨,不适合烧纸。明日天晴了,烧上一盆冥纸,我们再启程吧。” “是!”单明轩应声之后,便告退离去了。 眼看人进入了厨房,上官曦才看向面前的三人,询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鱼飞檐最先说话:“他一看就心虚!” 琴相濡微微蹙眉道:“单将军确实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过这是心虚,还是心忧,此刻上不好说。今日整个行程,我都未见到他与皇后身边的任何人,有过接触。” “可是他行为奇怪啊,哪有人用佩刀去砍墙面的?”鱼飞檐指向那面墙,依旧觉得不理解。 雁未迟听到这话,走上前观察墙面。 一旁的青鲤见状,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怎么?太子妃也会武功,可以通过痕迹判断人的行为么?” 鱼飞檐蹙眉道:“青鲤,不得无礼!” 第642章 五刃兵器 青鲤微微垂眸,不再言语。 可脸上分明没有半点知错的模样,仍旧觉得自己的嘲讽没有问题。 雁未迟再一次感觉到青鲤对她的敌意。 奇了怪了,她们过去又不认识,哪来这份莫名其妙的恨啊? 雁未迟撇撇嘴道:“我是不会武功,也无法通过什么痕迹,来判断人的行为。可我有眼睛会看,有脑子会想。” 雁未迟指向墙面上那个洞口,继续道:“墙面上的每一个刀痕,都横跨这个洞口,很显然单明轩不是漫无目的乱砍。而是就冲着这个洞口来的。” 雁未迟轻蔑的看向青鲤:“做人可以没有知识,但是不能没有常识,你说对吗?” 青鲤双唇紧抿,冷冷的看着雁未迟,没有反驳。 鱼飞檐见状凑近那个洞,顺着洞口往外看了看,随后挠头疑惑道:“小嫂嫂说的倒是没错,这墙面上的刀痕,看来都是针对这洞口的,可这个洞口,有何特别之处?” “呵,不过就是巧合罢了!”青鲤继续出言嘲讽。 “是不是巧合,试试就知道了!”雁未迟看向轻舟继续道:“轻舟侍卫,麻烦你去拿些面粉和清水过来。” 轻舟点点头,急忙去营地找东西。 不多时便拿来了面粉和清水。 众人饶有兴致的看向雁未迟,只见她将清水倒入面粉中,将面粉揉成一个她认为软硬适中的面团。 随后将面团塞入那个洞口里。 鱼飞檐疑惑道:“小嫂嫂,你这是要干嘛呢?” 上官曦接话道:“未迟应该是想看看,这洞口里面的形状。” 琴相濡也补充道:“没错,洞口表面,已经被单明轩的刀砍的乱七八糟了,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在墙面留下的这个洞口。可洞口里面的形状,尚未被破坏。或许可以通过里面的形状,来判断破坏墙面的器具,究竟是何物。” 雁未迟转头看向二人,眉眼弯弯的一笑:“聪明!” 雁未迟将面团用力塞入洞口,直到从洞口另外一面挤出来些许,才停下手上动作。 此时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恰巧也停了下来。 雁未迟看向轻舟继续道:“把洞口旁边的砖小心敲下来。尽量不要触碰到面团。” 轻舟明白,这是要扩张一些洞口的尺寸,从而可以让面团完好无缺的拿出来。 他立刻掏出匕首,开始敲墙面,重山见状也上前帮忙。 一炷香后,二人总算将墙洞扩大了些许。 轻舟小心翼翼把塞进去的面团拿出来。 众人凑上前看,果不其然,面团形状很奇怪。 鱼飞檐皱眉道:“尾端粗,前端细,有点像枪头?” 琴相濡摇头道:“枪头是双刃。这明显有五刃。” 没错,眼下面团的形状,正是尾端粗,前端尖锐,而且有五刃,横截面看起来,更像个杨桃。 “这是什么兵器,模样好奇怪,就算是弩箭,也不过就是三刃。”鱼飞檐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见多识广的琴相濡,也面露困惑:“墙体很厚,这个兵器留下这么长的痕迹,不太像匕首。会不会是什么少见的暗器?” 第643章 想起来了! 上官曦听到这话,皱眉道:“五刃的暗器,形状如此特别,倘若在江湖上出现过,那么九幽阁一定有记录!” 鱼飞檐急忙道:“我让天枢去查一下!” 上官曦点头应下,正打算继续看看其他残留的痕迹,忽然发现雁未迟在发呆。 他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雁未迟回过神,随后微微摇头:“没什么,我走神了。对了,姜汤应该煮好了,大家喝一碗吧。” 上官曦没有拒绝,当即带着众人回到大堂。 倒是那走在后面的琴相濡,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雁未迟。 雁未迟怎么会轻易走神,她刚刚的模样,更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她见过这五刃的兵器? 琴相濡压下心中所想,并未开口询问。 …… 众人喝了姜汤之后,上官曦安顿雁未迟先去休息。 而他则继续在白杨驿中到处查看,试图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雁未迟回到房间后,虽然疲惫,却并无睡意。 因为她实在觉得那个面团的形状有些眼熟。 可她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雁未迟叹口气,自言自语道:“那东西,一定是原主被送去庄子之前见过的。也就是原主六岁之前。六岁之前的事儿,记不住,也合情合理。可印象中挥之不去,说明在六岁之前,原主一定是时常见那东西。难不成说,白杨驿惨案,跟平役侯府有关?” 说到这里,雁未迟瞬间心中一紧。 不过转念一想,她那个窝囊废一样的爹,也不像敢杀先皇后的样子。 再说了,杀了先皇后和小公主,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啊。 雁未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雁未迟走神的时候,唰啦一下,一个不明物体从空档的窗棂飞射而来。 雁未迟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那东西便冲着她的眉心刺过来。 雁未迟呼吸一紧,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本能的闭眼。 还不等她想清楚,自己会不会就此死在这的时候,那东西唰啦一下,又被什么拉扯回去。 等雁未迟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的暗器,已经换做了花榆那张妩媚天成的脸。 “小姑娘,你闭着眼,是在等小爷亲上去吗?那我可不客气了噢!” 雁未迟回过神,急忙站起身向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你……你神经病啊?!”雁未迟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花榆笑了笑:“呦,怕什么啊,怕我杀你?还是怕我亲你啊?”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现在没心情兜圈子。 花榆故作苦恼的叹口气:“唉,小爷我每次出现,都在帮你,你可倒好,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想看见这东西,那我就拿走了!” 花榆晃了晃手上的银光闪烁的鞭子。 雁未迟下意识看过去,发现那鞭子的尖端,居然有一个枪头。 而那个枪头,不多不少,刚好就是五刃! 看到此物,雁未迟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 第644章 五刃七节鞭 花榆坐在桌子上,嘴角噙着轻佻的笑容:“想起什么来了?想起这五刃七节鞭,是月家的独门兵器了?” 雁未迟震惊的看着花榆,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渐渐化作崩溃。 没错,她想起来了。 年幼的时候,她娘亲时常端详着一副画。 画上画的是她外祖一家。 有外祖父,外祖母,两个刚刚成年的舅舅,和豆蔻年华的母亲。 在那副画中,就出现过这五刃七节鞭,它搭在两个舅舅和她娘亲的手上。 仿佛月家的一份子一般,一同入画。 她娘亲时常将画像拿出来睹物思人,雁未迟正是在那副画上,见过这个兵器。 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质问:“此物怎么会在你手上?” 花榆将东西扔给雁未迟:“我找铁匠做的啊,怎么样,像不像?” 雁未迟下意识接住,发现这个兵器并未开刃。 果然是刚刚打造,不曾使用过的。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花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还知道什么事儿?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么?” 花榆勾唇一笑:“不是我不说,是你不信啊。我都告诉你了,你我之间啊,那是有婚约的。你违背誓言,嫁给了旁人。我这颗心啊,都被你伤的拔凉拔凉的,光惦记着夺妻之恨了,哪里还能记得其他事儿啊!”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不耐烦。 她不能如此激动急躁,越是激动急躁,越是会失去理智,影响判断。 花榆不说,不代表她自己不会查。 雁未迟将手上东西扔还给花榆,冷漠下逐客令。 “不想说就请离开,我没心思与你打太极。” 花榆没有半点恼火,依旧是笑吟吟的说着:“你我之间,怎么能叫打太极呢,那叫耍花腔!” 花榆见雁未迟确实冷了脸色,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了,便叹口气道:“哎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告诉你也行,不过你不能总是在我这里空手套白狼啊!” “你想要什么?”雁未迟开门见山,不兜圈子。 花榆伸出一个手指:“你跟我走,做我媳妇儿!”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好走不送!” 花榆故作痛苦的捂住胸口:“唉,我就知道你没良心。罢了,那就第二个条件。我要上官曦的一样东西。你能偷来给我,我必然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官曦的东西?”雁未迟有些疑惑:“你要什么?” 花榆竖起手掌,挡在嘴边,压低声音道:“我要他手上一枚墨玉戒指。” 墨玉戒指? 雁未迟想了想,诧异的询问:“你要先皇后的遗物?” 她记得上官曦与她说过,先皇后曾经赠与他们兄妹一对戒指。 上官曦的是墨玉,上官晴的是白玉。 白玉戒指已经跟随上官晴销声匿迹了。 墨玉戒指还在上官曦手上。 花榆要这个做什么?雁未迟不解的看向花榆。 花榆眉眼弯弯的笑着,像个不怀好意的老狐狸。 他点点头道:“没错,我就要这个戒指,你能拿给我,让我说什么都行。说一千遍我爱你,我也心甘情愿!”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感觉他没个正经。 雁未迟想了想道:“你不能只提要求,不办实事儿。你至少先告诉我,这月家的五刃七节鞭,跟先皇后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645章 各怀心事 雁未迟是真的不想成为,上官曦杀母仇人的后人啊! 小两口还没水到渠成呢,就突然蹦出来这么大一个鸿沟,这也太闹心了啊! 雁未迟定定的看着花榆,脸上满是紧张。 花榆见她那副模样,便知道雁未迟对上官曦的感情,已经开始变得不不一样了。 花榆撇撇嘴,想了想回应道:“先皇后是在十五年前出事的,转过年来没多久,月家被判通敌卖国之罪,随后满门被斩。你觉得,是巧合么?” 雁未迟瞪大双眼,看向花榆,难以置信的揣测道:“你……你是想说,先皇后真的是月家杀的?而当今陛下,为了给先皇后报仇,便定了月家莫须有的罪名,让月家满门被杀?” 花榆摊摊手,表情不屑的说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事情过于巧合了而已!” “你分明就知道!只是故意不说!”雁未迟有些恼火。 花榆勾唇一笑:“那又如何?你又不肯做我媳妇儿,那我自然不能做赔本生意啊!” 换言之,他一定要得到上官曦的戒指之后,才肯好好说话,据实已告。 雁未迟不解的追问:“你要人家娘亲的遗物做什么?就算是皇家的东西,也不值几个银子啊!” 花榆笑眯眯回应:“那就是我的事儿了。瞧瞧你,已经开始想要了解我了,看来咱们夫妻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嘛!” 雁未迟心烦意乱,实在没心思跟花榆胡扯了。 花榆那边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花榆直接闪身离去,刷拉一下消失在窗口,都没有给雁未迟反应的时间。 等雁未迟回过神的时候,房门已经被推开,上官曦阔步走了进来。 “殿……殿下!”雁未迟开口唤着。 上官曦微微点头,略显疑惑的询问:“怎么了?一个人待着,害怕了?” 雁未迟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雁未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是一个大夫,只有对生死的敬畏,没有对生死的忌讳。” 所以她不怕死过人的地方。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走到雁未迟身边,拉起她的手,一同在床榻边落座。 “时辰不早了,今晚就先将就一下,明日到了观音庙,后山的香客客房里,可以换洗。” 换言之今晚不能洗澡了。 雁未迟点头道:“我倒是无妨,一路上也没有淋雨,只是殿下淋了一路,不泡个热水澡,我担心殿下生病。” 上官曦没有笑,许是在白杨驿中,他实在笑不出来。 可眼神却愈发温柔,他抬起手摸了摸雁未迟的发定,柔声道:“我没事。睡吧。” 上官曦挥了一下手,房间里的烛火瞬间熄灭了。 夫妻二人便这样并肩躺在床榻上,和衣而眠。 满怀心事的雁未迟睡不着。 故地重游的上官曦一样睡不着。 二人却默契的没有打扰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雁未迟均匀平静的呼吸声。 上官曦才可以确认她睡着了。 上官曦看向那没有窗户纸的窗棂,又侧头看向雁未迟,忍不住心中暗道:“刚刚有人来过,为何未迟只字不提?是什么人?难道又是花榆?” 第646章 一团面疙瘩 上官曦有些担忧,因为他不知道花榆有没有跟雁未迟胡说什么。 也不知道雁未迟为何刻意隐瞒花榆来过。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关系? 那个花榆,又到底有何目的?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天朗气清。 许是昨日下了一场大雨的原因,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格外晴朗。 空气中透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 众人早早起身整装待发。 那些金尊玉贵的娘娘们,不习惯这简陋的休息环境,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其中神色最为耐人寻味的,便是明阳郡主和皇后娘娘了。 明阳郡主脸色泛白,看起来一副孱弱的模样,没有半点身怀有孕的喜悦神色。 早早就侯在大堂的雁未迟,看到明阳郡主这幅模样,上前几步笑了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是不是害喜害的辛苦?” 明阳郡主微微一怔,先是厌恶的看了一眼雁未迟,随后别开脸,语气冷漠的回应:“不劳太子妃关心。” 雁未迟嘲弄一笑:“那是,母亲大人有爹爹和二妹妹护着,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外嫁女担心呢。” 提起雁轻姝,明阳郡主瞬间心里一紧。 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倘若这件事传出去,雁轻姝有个红杏出墙的生母,那雁轻姝的婚事岂不是要泡汤了? 明阳郡主双唇紧抿,脸色凝重,不再与雁未迟呈口舌之快,而是在想如何能将孕期不对的事儿,遮掩过去! 看着明阳郡主落跑的模样,雁未迟只觉得十分痛快。 因为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明阳郡主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另外一个脸色不好的,是皇后娘娘。 看她那哈欠连天的模样,便不难推测,她昨晚定然是一夜未眠。 想想也是,这里是先皇后遇害的地方。 到处都有陈年的血渍,不做亏心事的人能睡好都不容易,像皇后这种做了半辈子亏心事的。 在这种环境中,如何能安枕? 皇后精神不济,也没心思理会明阳郡主和雁未迟的纠纷。 她看先上官曦,开口问道:“初景,可以启程了么?” 上官曦上前一步,点头道:“回皇后娘娘话,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皇后点点头:“那就别耽搁了,走……” 一句“走吧”还没说完,皇后忽然看着鱼飞檐愣住了。 皇后蹙眉看向鱼飞檐手上的东西,疑惑道:“鱼世子,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啊?”鱼飞檐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手上拿着昨天雁未迟从墙面里面抠出来的面团。 此刻面团已经变硬,他本是想着带回去给叶天枢看看,让他拿着东西去九幽阁打听。 可变硬的面团,没想到开裂了。 所以他刚刚正在迟疑,要不要干脆扔了算了。 就在犹豫的工夫,被皇后娘娘瞧见了。 鱼飞檐也没隐瞒,直接将东西递给皇后,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就是一团面疙瘩,皇后娘娘饿了?饿了也不能吃,生的!” 第647章 竟然有人 认得? 皇后忍不住白了鱼飞檐一眼:“本宫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鱼飞檐耸耸肩,顺势就要将东西扔出去。 可皇后忽然喊道:“慢着,你把东西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众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皇后对鱼飞檐手上的面疙瘩为何这么感兴趣?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也不理解,不过皇后执意要看,难不成……认识此物? 上官曦当即转头去看单明轩,却发现单明轩眉头紧锁,脸色难掩担忧。 看样子,单明轩也认得此物? 想到这里,上官曦朝着鱼飞檐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将东西递给皇后。 站在上官曦身边的雁未迟,瞬间心里一紧。 生怕皇后娘娘会说出什么来。 皇后从鱼飞檐手上接过那干裂的面团,仔细端详了片刻后,皱眉道:“这东西形状这么奇怪,你这么大人人,玩这个做什么?” 一听皇后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众人竟是都长吁一口气。 有的是放下担忧松口气。 有的是略显失望叹口气。 鱼飞檐龇牙一笑道:“随便捏着玩的,皇后娘娘喜欢,就送给你了。” “无聊!”皇后随手就将东西要扔还给鱼飞檐。 可跟在她身后的娴妃忽然惊呼道:“娘娘且慢!” 皇后看向贤妃,疑惑道:“怎么了?” 娴妃指向皇后手上的东西:“这……这不是五刃七节鞭的鞭头么?” 五刃七节鞭? 竟然真的有人能说出这个名字? 雁未迟瞬间呼吸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上官曦听到这个名称也急忙上前一步:“娴妃娘娘见过此物?” 娴妃微微一怔,随后讪讪一笑道:“没,没有,没见过,这不是鱼世子随便捏着玩的么,是本宫瞧错了!” 皇后皱眉看向手上的面团,仔细想了想道:“难怪本宫看这东西这么眼熟。原来……” 说到这里,皇后的眼神落在雁未迟身上,勾唇冷笑道:“雁未迟,你不认得此物么?” 雁未迟应该认得吗? 上官曦和鱼飞檐,乃至琴相濡和单明轩,都齐刷刷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急忙摇头:“不……不认识啊,什么五刃七节鞭,听也没听过。” 雁未迟表现的很镇定从容,没有半点心虚慌乱。 皇后娘娘也不觉得她在说谎。 皇后勾唇冷笑一声:“也是,你尚且年幼,这五刃七节鞭,驰骋雁鸣关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雁鸣关?”鱼飞檐震惊道:“皇后娘娘,你说此物是月家的兵器?” 皇后瞥向鱼飞檐,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这是你自己捏的么。既然是你自己捏的,你不知它来历?还要问本宫?本宫可没工夫给你们解惑!” 皇后随手将东西扔了,阔步朝着外面走去。 干裂的面团摔在地上,啪嚓一声碎了满地。 就好像上官曦和雁未迟彼此之间的信任一样,似乎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恰巧上官曦也转头看向雁未迟。 见到雁未迟眉宇之间全是忧色的模样,上官曦想了想道:“我相信你不认得此物。” 第648章 风陵关的匕首 雁未迟嘴唇翕动,心中难以抑制的迸发出愧疚。 她昨晚确实不认得,可经过花榆的提醒,已经想起来了。 她只是不敢说而已。 一旁的鱼飞檐凑近上官曦,开口道:“大师兄,月家的兵器,怎么会出现在白杨驿?难道说白杨驿惨案,与月家有关?” 上官曦眉头紧锁,呼吸也变得不平静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的情绪,开口道:“先启程去观音庙,你传消息回去,让天枢查一下五刃七节鞭和月家的关系。” 雁未迟听到这话,微微垂眸,心想叶天枢就是月从罡的小儿子,月行义。 他一定认得五刃七节鞭。 不知他会不会跟上官曦如实相告。 也不知这月家,到底跟先皇后的死,有没有关系。 上官曦说完话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雁未迟,随后心情复杂的阔步走出白杨驿,竟是没有叫雁未迟同行。 雁未迟嘴唇翕动,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那单明轩,走过来看了看地上摔碎的面团,又抬头看了看雁未迟,随后重重叹口气:“唉!” 单明轩阔步离开,雁未迟看得出来,他脸上都是失望的神色。 看到这个神色,再想到这个兵器的来源。 雁未迟忽然就明白单明轩昨晚砍墙的动机了。 “看来他早就知道,那墙洞是五刃七节鞭留下的!”雁未迟自言自语道。 身后的琴相濡走上前,接话道:“倘若他早就知道,为何不将这个线索,告知当今陛下呢?白杨驿惨案,一直都是悬案啊。”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你怎知他没说过?别忘了,月家人都死光了!” 琴相濡瞳孔一缩,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已经为先皇后报仇了?” 雁未迟眉头紧锁:“不无可能!” 那雁未迟和上官曦之间,得隔着多少血海深仇啊?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心中竟是忽然有些心疼。 眼看人都走出驿站了,琴相濡急忙道:“我们先上车,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下结论。” 雁未迟微微点头,跟随琴相濡上了马车。 …… 上车之后的雁未迟,情绪一直不高,整个人沉浸在五刃七节鞭的事情里,愁绪万千。 琴相濡见状,想了想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递到雁未迟面前:“你看。”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将匕首接过来,疑惑的看向琴相濡,不明所以。 琴相濡笑了笑,指向匕首上面的字。 雁未迟仔细看过去,上面刻着“风陵”两个字。 雁未迟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太子殿下驻守风凌关,你这匕首,莫不是从殿下那得来的?” 琴相濡点点头:“风陵关几乎每一个将士手上,都有这样一个匕首,殿下刚刚带我进入军营的时候,便给我发了一身盔甲,可一把匕首。盔甲嘛,为了防止战场之上遭遇冷箭。匕首……呵呵,我用来割草药。” 放在习武之人手上,匕首可以防身,可以进攻。 放在不会武功的琴相濡手上,确实也就只能割草药了。 不过,雁未迟还是有点不明白。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第649章 琴相濡的清白还好吗? 琴相濡故作苦恼的叹口气道:“唉,我觉得明阳郡主身边那个春兰啊,不像个好人。我想除掉她!” 仓啷一声,琴相濡将匕首拔了出来,露出锋利的刀刃。 雁未迟微微一怔,瞪大眼睛看向琴相濡。 琴大夫想来温和儒雅,怎么忽然喊打喊杀的? 雁未迟试探着询问:“她……怎么你了?她……她该不会……该不会轻薄你了吧?!琴大夫!你的清白还好吗?” 雁未迟面露震惊。 琴相濡嘴角抽了抽,尴尬一笑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决定了,就用这把匕首除掉她!” “不行!”雁未迟急忙阻拦:“春兰的性命不值一提,她若是真的得罪你了,我来想办法帮你出这口恶气。可她毕竟是明阳郡主身边的人。你贸然出手,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再说了……” 雁未迟指向匕首继续道:“就算要杀人,你也不能用太子军中的匕首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生怕别人不能顺藤摸瓜,抓到你这个……” 雁未迟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 琴相濡见她那个发愣的表情,便知道她想通了。 琴相濡浅浅一笑,将匕首重新放好,随后继续道:“大夫要杀人,一剂药就好,何必用匕首。倘若我用标记如此明显的匕首去行凶,那么目的,就一定不是杀人。而是……嫁祸!” “对啊!”雁未迟的眼神开始渐渐明亮起来。 五刃七节鞭这么独特的兵器,无论在哪留下痕迹,那都是独一无二的。 月家人倘若要行凶,又岂会用自家的独门兵器? 这不是等于故意留下马脚,等人来抓吗?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开口道:“不是月家杀的先皇后,是有人偷了月家兵器,来杀先皇后?”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这……在下还说不好。不过月家骁勇善战,月从罡将军,更是以用兵诡道着称。一个如此善战的人,倘若要策划一场暗杀。别说留下痕迹了,我觉得……都不应该留下活口。” 换言之,如果真的是月从罡做的,上官曦也活不成。 雁未迟忽然扣住琴相濡的双肩,有些激动的开口道:“琴大夫,你真是太聪明了!要不是你们古人规矩多,我真想给你个拥抱!” 雁未迟说完便掀开车帘开口道:“轻舟停一下,我要去找殿下!” 轻舟连忙勒停马车,伸手去搀扶雁未迟。 然而雁未迟则激动的直接跳下车,朝着前面跑过去。 轻舟不知发生了何事,疑惑的看了看雁未迟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马车里的琴相濡。 只见琴相濡微微抬起双臂,僵在原地,好像要抱什么东西,但是却扑了个空的模样。 琴相濡感觉有人在看他,连忙放下手,讪讪一笑。 他要是没听错的话,雁未迟刚刚是不是说要给他一个拥抱? 怎么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抱,这姑娘就跑了呢? “唉!”琴相濡浅笑摇头,觉得雁未迟有趣,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怎么会生出要抱人家姑娘的心思。 属实不该啊! 第650章 关心则乱 就在琴相濡为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的时候,那风风火火的雁未迟,又跑回来了。 琴相濡看着上车的雁未迟,疑惑道:“怎么了?你不是去找殿下了?” 雁未迟微微摇头:“刚刚一着急,确实想去跟殿下说清楚,不过眼下实在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还是等抵达观音庙再说吧。” 琴相濡笑了下:“难得啊,难得你处事不惊,如此冷静。” 雁未迟不在意的挥挥手:“嗐,这算什么,毕竟我也不是月家人。要我说你才难得,难得有你这么聪明的人。” “我也不是月家人?”琴相濡脑海中重复了一边这句话。 雁未迟说这话是何意? 是说自己不姓月,所以算不得月家人? 还是说自己已经出嫁了,是外嫁女? 亦或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雁未迟,不是月从容和雁寒山的女儿? 倘若她不是,那她又是谁? 琴相濡开始对雁未迟的来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雁未迟显然没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毕竟她对琴相濡并不设防。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继续道:“那么聪明的琴大神医,你能不能再帮我分析一件事?” 琴相濡拿起茶壶,给雁未迟倒了一杯茶,柔声道:“但讲无妨。” 雁未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才说道:“你说那单明轩,昨天夜里砍那面墙。他究竟是何目的?是为了掩盖墙面上的痕迹,还是为了引我们去看墙面上的痕迹。” 琴相濡笑道:“这个简单。” “简单?”雁未迟觉得一点也不简单。 琴相濡继续道:“你走进白杨驿那样一个荒废已久,四面漏风的驿站,会被墙上随意的一个洞吸引注意力么?” 雁未迟愣了愣,随后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没错。那样残破的驿站,到处都是洞。倘若不是单明轩去砍,我们任何人都不会注意那个小洞口。而且……”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蹙眉道:“而且发现洞口的墙面上都没有血渍,更加不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昨日殿下在驿站转来转去,看的也是那些有血渍残留的地方。” 琴相濡微微点头:“所以在下认为,单明轩是有意为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嫁祸给月家?”雁未迟猜测着。 琴相濡仔细思忖片刻后,微微摇头道:“此事,尚不可妄下结论。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我相信以太子殿下的聪慧才智,定然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雁未迟撇撇嘴,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 琴相濡饶有兴致的追问:“怎么?你不相信太子殿下?” 雁未迟摇摇头道:“谈不上信或不信,只是这人性都有弱点,比如当局者迷,又比如关心则乱。倘若此事没有牵连到白杨驿,那我对他自然是全然信任。可白杨驿是他心底一根刺,先皇后和小公主是他的逆鳞。龙被拔了逆鳞,就会闹得翻天覆地,水患四起。殿下被触了逆鳞,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第651章 可惜太子不喜欢男人 “所以他需要你啊!”琴相濡柔声安抚着:“他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他不理智的时候,拉他一把。” 雁未迟笑了笑:“我觉得他更需要你,我哪能拉得住他!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可惜啊,殿下不喜欢男人!” “呃……啊?”琴相濡觉得雁未迟的话题跳的太快,他有点接不住。 “哈哈哈!开玩笑的,就算他喜欢也没用,你也不喜欢男人啊!哈哈哈!”雁未迟哈哈大笑,早上郁闷一扫而空。 琴相濡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不过这丫头的乐观态度,让他颇为喜欢。 人生苦短,能笑就笑嘛! —— 两个时辰后,观音庙。 午时之前,众人终于抵达了观音庙。 因为是皇后娘娘要来祭祀祈福,走了明路,所以观音庙早就肃清了所有香客,只接待皇后一行人。 车马停在观音庙台阶下,众人徒步踏上一百零八阶台阶。 观音庙的住持,慧净法师,早就带着众弟子等在此处。 恭敬的迎接皇后娘娘的到来。 “阿弥陀佛,贫尼慧净,参见皇后娘娘。”慧净法师行了佛家礼。 皇后和善的笑了笑:“慧净法师不必多礼,昨日大雨倾盆,耽搁了行程,未能及时抵达,还望菩萨恕罪。” 慧净回应道:“娘娘言重了,观音大士心胸开阔,无量慈悲,晓世间万物,知众生疾苦,绝不会因此而迁怒娘娘的。” “那就好,那就好!” “娘娘这边请,祭祀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慧净引路,带着众人先前往后山的香客客院。 除了随行侍卫之外,其他人都要沐浴焚香之后,才能前往大殿,陪同皇后娘娘诵经祈福。 接下来每日如此,持续七日。 因为是佛门清净之地,所以客院分成男院和女院。 换言之,雁未迟不能跟上官曦住在一起了。 这是雁未迟没想到的,她还想着晚上沟通一下关于五刃七节鞭的事儿呢。 现在倒是想法落空了。 上官曦则是早有所料,所以他这一次才允许鱼飞檐带着青鲤随行。 毕竟他府上没有武功卓绝的女影卫。 上官曦给鱼飞檐递了个颜色。 鱼飞檐心领神会,急忙带着青鲤走到雁未迟面前,开口道:“青鲤,这几日你就跟在太子妃身边,好好保护太子妃的安全,若是太子妃有半点差池,我跟你没完,记住了吗?” 青鲤皱眉道:“世子爷,那你呢?属下是来保护世子的,不是保护无关紧要的人。” “嘶!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拗啊,本世子武功非凡,还用得着你保护吗?再说了,太子妃是我小嫂嫂,怎么能叫无关紧要的人?再胡乱说话,我就送你回姑苏城了!”鱼飞檐故作凶狠的训斥着。 青鲤抿了抿嘴,不甘心的点点头。 雁未迟端详着二人的互动,感觉二人之间亲密有余,恭敬不足,这青鲤明显没把鱼飞檐当做主子。 鱼飞檐似乎也没把她当下人。 难不成……二人还有点暧昧关系吗? 第652章 突然冒出一个女人 可即便如此,青鲤也不该对她有敌意啊。 她都嫁人了,嫁的还是鱼飞檐的大师兄。 青鲤这个醋吃的,太没意思了。 眼看众人都离去了,雁未迟也看向青鲤,开口道:“我们也……” 话还没说完,青鲤便冷着一张脸:“劳烦娘娘规行矩步,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话音落下,青鲤便率先一步朝着客院走去,竟是一点也不客气。 雁未迟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还不稀罕青鲤的保护呢,她又不是护不住自己!哼! 众人纷纷进入客院之后,随行神策军便将整个客院包围起来。 未经过仔细盘问,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看起来还算安全。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女眷这边刚进入客院,就看到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子端着木盆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看样子好像要去浣洗。 “什么人?!”皇后身边的婢女一声质问,瞬间将院子外面的侍卫吸引进来。 单明轩带人冲进来,紧张的将皇后护在身后。 那端着木盆的女子显然也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紧张的话都说不出。 皇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有些疑惑的询问:“慧净法师,这观音庙,不是应该肃清香客了么?” 慧净法师见状,有些懊恼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贫尼安排不周,这位姑娘不会说话,昨日下大雨,她不知因何昏迷在山脚下,门中弟子便将她救了上来,暂时安顿在客院了。叨扰了皇后娘娘实属不该,贫尼这就命人送她去禅房。” 皇后点点头:“原是昨日相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法师没有做错,无需道歉。” 面对修行之人,皇后显得十分大度。 慧净法师连忙命弟子,带那女子离开了客院。 那女子从头到尾都一直低着头,不与任何人对视,看起来有些紧张。 不过想想也是,哪个平民百姓,见到皇后这么大阵仗,能不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走在队尾的雁未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女子。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刚刚那女人,似乎抬头看了她一眼。 而且不是那种好奇的,没有目标的随意看一眼。 而是单单盯着她看了一眼。 等她想看清楚那女人容貌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低下头,快速离去了。 “是我想多了么?”雁未迟看向那女人的背影,心里泛起嘀咕。 青鲤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来,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催促:“太子妃还请动作快一些。不赶快沐浴焚香,难不成等下要皇后娘娘等你么?” 雁未迟撇撇嘴,朝着青鲤哼了一声,没搭理她,径自走向客房。 为了不让皇后娘娘等,众人沐浴更衣的速度都很快。 半个时辰后,皇后已经带领众人观音大士座前,诵经祈福。 众人跪坐在蒲团上,静静祈福,整个过程需要两三个时辰。 随行侍卫无需跟随,负责安保问题的上官曦和鱼飞檐,以及单明轩,自然也不需要跪在那。 所以跟随皇后跪在大殿当中的,只有随行女眷。 第653章 求人不如求己 上官曦带着众人站在观音庙门口,等候单明轩回来复命。 不多时单明轩走过来,开口道:“启禀殿下,下官已经部署好了。周围也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有可疑情况。观音庙中除了门中弟子之外,也没有其他人。” 上官曦点点头:“皇后娘娘要在这里住七日,需要的素食都准备好了么?” 单明轩点头道:“观音庙里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米粮。新鲜的蔬菜每隔一日,会由山下的菜农送到门口,我们的人将蔬菜搬运到伙房。菜农不可进入观音庙。” “过去皇后娘娘来祭祀,也都是这么做的么?”上官曦追问。 单明轩点头应是。 上官曦继续道:“好,那就一切按照规矩来吧。” 上官曦不想改变规矩,也不想标新立异,简单的说,他不想让皇后有任何机会,抓住他的错处。 上官曦站在观音庙大门口四下看了看,确认一切寻常无恙之后,才继续道:“这里交给他们守着便是,这山中风景不错,单将军,随孤走走可好?” 单明轩微微一怔,心中明白上官曦一定是想问话。 他不想去,却没办法拒绝,只能恭敬的开口道:“下官遵命。” 上官曦将轻舟和重山留下,只带着鱼飞檐和琴相濡,跟随单明轩朝着观音庙后山走去。 “这座观音庙依山而建,已有百年历史,山后是一片茂密的紫竹林。山南山北两侧,多是杨树和桦树。观音庙的弟子,平日多会在紫竹林中砍伐一些竹子,或是用作篱笆,或是雕刻佛牌,也会在竹林中采集竹笋果腹。” 上官曦点头道:“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仍将竹作芭篱,求人不如求已。” 琴相濡笑着接话:“殿下所言极是,竹子性情高洁,亦坚韧孤傲,无需参天大树遮风避雨,也无需飞鸟鱼虫播种繁衍,所到之处,都自成一片,还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单明轩抿了抿嘴,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又好像听懂了一点。 上官曦见状,开口询问道:“单将军,京城四大防卫军,似乎神策军最为忙碌?” 单明轩急忙点头:“回殿下话,正是如此。因为神策军负责所有宫中贵人出行的护卫。相比其他三军,神策军经常需要分出人手远行,就比如皇后娘娘祈福。亦或是其他娘娘省亲,都需要神策军从旁护送。” 鱼飞檐插了一句嘴:“还有先皇后去昭真祠待产,也是你们神策军护送的吧。” 单明轩早就料到众人会提及十五年前的旧案。 他愁眉苦脸的再次告罪:“鱼世子所言极是,当年的事……” “不提当年的事!”上官曦开口打断,让单明轩有些意外。 他诧异的看向上官曦,却忽然对上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不喜不怒,却偏偏令人望而生畏。 单明轩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生怕被上官曦看穿了心思。 上官曦继续道:“孤刚刚接手神策军,不知这京城卫军与边疆驻军的规矩,有何不同?单将军不妨与孤讲讲?” 第654章 上官曦还是来算账的 单明轩急忙点头:“殿下想知道什么,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官曦说道:“说说赏罚政策吧。按照神策军的规矩,倘若此番护送失职,回去之后,军中有何惩戒?” 单明轩眨眨眼,思忖许久之后,才紧张的回应:“那……具体要看因何失职,造成何种后果。轻则罚没俸禄,重则……重则……重则军法处死。” 上官曦一边走在竹林里,一边平静的询问:“轻的就不提了,你说说重的。什么样的失职,会让人掉了脑袋。” 单明轩觉得自己此刻汗流浃背,明明还没有到仲夏,他却热的裤裆都湿了。 单明轩抿了抿嘴道:“倘若主子出事,随行侍卫却跑了,那……那自然是要砍头的。” “哎?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鱼飞檐插话道:“当年白杨驿惨案,先皇后当场罹难,小公主下落不明。按照你所言,那么除了那些护主牺牲的侍卫之外,其他活下来的,理应受到责罚。为何单将军非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这些年一路高升,成为了神策军的统领呢?” 此话一出,单明轩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是说好了不提旧事么? 这怎么又开始问了? 唉!他就知道,上官曦还是来算账的。 单明轩苦着脸道:“太子殿下明鉴,卑职真的没有玩忽职守,也没有临阵脱逃,更加不会贪生怕死。事发当天夜里,来了十几个武功非常高强的黑衣人。他们先放迷烟,再隔窗放弩箭,根本没打算给房间里任何一个人留活路。卑职还未来得及反击,就已经被弩箭穿胸而过,当场昏死过去。等卑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太医说卑职的五脏长得与常人相反,这才侥幸留下贱命一条啊。” 上官曦垂眸看向单明轩,脑海中将他说的话,和卷宗的记载,一一对比。 单明轩的供词,与十五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出入。 刺客先放迷烟,为的是降低随行侍卫的战斗力。 隔窗放弩箭,是无差别射杀。 难不成,刺客真的没有跟神策军勾结么? 那单明轩的升迁,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曦开口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既然当年父皇没有惩戒你,孤今日也不会用旧案来为难你。孤只是好奇,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仅仅可以不受惩戒,还能升任神策军的统帅呢?” 单明轩低着头道:“这……这都是承蒙陛下赏识……” 上官曦嗤笑一声:“父皇赏识你,你却拜在长信王门下。看来你还真是不识抬举啊。” 单明轩急忙告罪:“下官不敢!” “好了,不说规矩了,说说军中军饷吧。”上官曦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去。 单明轩见状,也站起身,抬步跟上。 上官曦继续道:“第二季度的军饷都发下去了么?长信王之前在九龙殿可是好一顿发火呢。” 单明轩急忙道:“已经发放了,殿下放心。” 第655章 威武雄壮的男色 “长信王手握兵权,上官璃掌管兵部,上官璃又对安国公唯命是从。夹在长信王和安国公这将相之间,你也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上官曦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闲聊一般。 单明轩急忙道:“王爷体恤武将,对我们多有照拂。” “哦?换言之安国公和上官璃,对你们多有刁难了?”上官曦询问道。 单明轩心里一紧,急忙道:“不不不,下官不是那个意思,兵部对军饷的发放,也很及时……及时。” “呵!”鱼飞檐冷笑一声:“刚刚太子殿下都说了,长信王因为军饷发放的事情,在九龙殿里大喊大叫。你如今却说发放及时,怎么着?是长信王胡搅蛮缠,当众说谎了?” 单明轩脸上的五官,都要拧在一块了。 他怎么觉得跟眼前这些人说话,这么累呢? 单明轩苦着脸道:“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下官……” “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到底几个意思?军饷发放,到底是否及时啊?”鱼飞檐咄咄逼问。 说及时,得罪为将士请命的长信王。 说不及时,得罪掌管兵部的上官璃和他身后的安国公。 单明轩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浅浅一笑道:“好了鱼世子,不要为难单将军了。有些解决问题的方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啊?你这么说我就不懂了,我是个粗人,劳烦琴大夫跟我解释解释,什么方法只能做不能说?”鱼飞檐追问道。 琴相濡笑道:“无论是安国公,还是二殿下,那最亲近的人,都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只要单将军跟皇后娘娘的关系相处好,有人帮忙说话,那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啊!”鱼飞檐语气夸赞的继续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是讨好皇后呗?哎?我也想讨好一下皇后,说不定皇后跟陛下吹吹枕边风,就能下旨让我爹进京当官呢?琴大夫,你跟我说说,要如何讨好?” 琴相濡看向单明轩,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就得问问单将军了!” 单明轩急忙道:“本官与皇后娘娘并无过多交涉啊!” 鱼飞檐表示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你刚刚还说,后宫贵人出宫,都需要神策军护送。皇后娘娘每年观音诞都要出门祈福。那必然是你这个做神策军统领的人随行护送。年年如此,年复一年,你与皇后相处的时间,肯定比我们要多啊!我看你啊,就是藏着不说!” 单明轩紧张的说道:“下官随行护送,都是规行矩步,绝不敢单独与皇后娘娘相处啊!” “哎,单将军误会了,鱼世子不是问你如何跟皇后娘娘相处,是问你皇后娘娘有什么喜好,我们也好投其所好!”琴相濡循循善诱。 单明轩脑子都乱了,一把一把的擦着冷汗。 鱼飞檐见状趁热打铁:“哎呀,你不说,难不成是难以启齿?让我想想,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喜好你这威武雄壮的男色吧?” 第656章 聪明的太子 “鱼世子!”单明轩一声惊呼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下官跟皇后娘娘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轨之事,只是偶尔奉命帮皇后娘娘采买一些宫外的东西而已。其他盖无牵扯!” 上官曦听到这话,冷漠的开口道:“盖无牵扯,却有私交。单将军,你跟皇后的关系,果然菲比寻常。” 单明轩瞪大眼睛,瞬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刚刚被鱼飞檐和琴相濡左一句有一句的,说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与皇后私通这种罪名,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认,所以情急之下,说了几句实话。 单明轩低头耷拉脸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恕罪,下官……下官确实有讨好皇后娘娘,目的也是为了让兵部在发放军饷一事上,不要过多刁难。下官都是为了军中同袍,绝无私心啊!” “所以你就拿了每个季度五成的军饷,以采买的名义,送进后宫,去孝敬皇后娘娘?单明轩你好大的胆子啊!贪墨军饷,不知神策军该如何惩戒?是罚俸一个月,还是军法斩首啊?”上官曦冷声质问。 单明轩瞪大眼睛,急忙辩解:“没有,没有没有,太子殿下明鉴,绝对没有五成啊。只是分出一小部分,一成都不到,这件事并非下官一人所为,军中副将都了解内情。为了能顺利得到每个季度的军饷,大家也都默许了往后宫送银两。但是绝对没有五成这么多,太子殿下明鉴啊!” 琴相濡嘲弄的笑了笑,心想这单明轩实在不像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这还没聊几句呢,都已经自己招供了。 嘴上不够严,情绪不够稳定,胆子也不够大。 这样的人…… 不适合策划谋害皇后和太子的事情。 这白杨驿的案子,十有八九与他无关。 看来他能活下来,确实是侥幸。 至于为何升迁,应该是给皇后的孝敬多吧。 至少琴相濡是这样认为的。 上官曦冷眼看向单明轩,继续道:“如今孤接手了神策军,兵部对神策军的刁难,只会多不会少。所以过去你那些孝敬,已经不足以让皇后娘娘替你说话了,对不对?” 单明轩僵在原地,瞪大眼睛,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上官曦继续揣测:“为了证明自己忠心不二,你便开始替皇后娘娘做其他的事儿。比如……设计堵截盘山路,迫使孤改道白杨驿,对不对?” 单明轩脸色泛白,脸上的络腮胡子不停地抖动,仿佛他的心也在颤抖一般。 上官曦继续道:“进入白杨驿之后,你又故意去砍那个墙洞。表面好像在破坏痕迹,不希望孤发现线索,可实际上,你分明是引我们去发现那个洞。怎么?想将当年惨案,嫁祸给太子妃的母族么?” “下官不敢啊!”单明轩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呵!不敢?本太子看你敢的很啊!” 上官曦朝着鱼飞檐伸出手。 鱼飞檐当即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匕首,交给上官曦。 上官曦拿着匕首,搭在单明轩的肩膀上,继续道:“无论是娴妃,还是皇后,都是出身于文官之家,她们怎么可能认得如此少见的兵器。可你就不一样了,单明轩,你在进入神策军之前,曾经也在北定城从军吧?所以你见过月家的五刃七节鞭。利用月家独门兵器,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你还真是会出馊主意啊!” 第657章 苦苦哀求太子 一旁的琴相濡微微一怔,他猜到了墙洞是个圈套,但是他没猜到这个圈套的主谋,竟然是单明轩? 琴相濡对上官曦的聪明睿智,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殿下饶命,殿下息怒,殿下恕罪啊!”单明轩开始拼命磕头。 “殿下明鉴,卑职也是身不由己,这么多年来,神策军夹在长信王和安国公中间,日子越来越难过。下官也是跟诸多部下商议之后,才决定对皇后娘娘投其所好。下官人微言轻,又离不开皇后娘娘的帮扶,有些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说到这里,单明轩担心上官曦不相信他,急忙又补充道:“殿下,当年白杨驿的惨剧,下官真的绝无半个字的虚言。起初下官也是濒临贬黜,是下官变卖了家乡所有产业,敬献给长信王,才得以留在神策军。后来长信王又将银珰县主安插进入神策军,可银珰县主不能为统帅,长信王需要一个听话的,一个有名无权的统帅,这才让下官成为神策军统领。自打银珰县主进入神策军之后,过错麻烦都是下官来背,功名利禄都是银珰县主去领。下官的日子……委实不好过啊!” 单明轩不敢看上官曦,更下不敢看搭在他肩膀上的匕首。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上官曦抹了脖子。 这荒郊野外的,说他失足滚落山坡,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上官曦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上官曦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平静的提醒道:“过去的日子不好过,从现在开始,本太子接手神策军,你只会更加不好过,那么单将军,打算如何过这往后余生呢?” “这……”单明轩不知道如何回应。 琴相濡笑了笑道:“前后斡旋,左右逢源,做得好了,那叫长袖善舞,做不好呢,就是两面三刀的墙头草。草啊,任人践踏,谁都可以拔掉!” 单明轩一个激灵,急忙磕头,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声音紧张的开口道:“还请太子殿下明鉴,下官以后都听太子的。” 上官曦没理会他,而是继续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鱼飞檐见状冷哼一声,也跟上了上官曦的脚步。 只有琴相濡在离开之前,提醒了一句:“单将军,该怎么做,太子殿下刚进入竹林的时候就说了,您这记性可是不太好啊。” 说了? 单明轩缓缓抬起头,看向渐渐走远的三人。 忍不住去想,上官曦说什么了? 就在单明轩觉得自己脑子都打结的了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竹林。 猛然想起上官曦的话。 “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仍将竹作芭篱,求人不如求已。” 单明轩自言自语道:“对,求人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这……这要如何求己?” 单明轩看向远去的上官曦,急忙起身抬步追上去。 就在上官曦站在一个岔路口,犹豫往左还是往右的时候,单明轩已经追了上来,又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上官曦面前。 上官曦皱眉看着他,有些无语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单将军这膝盖未免太软了些。” 第658章 看窝囊废挺准啊 单明轩明白,上官曦这是说他没骨气呢。 单明轩苦着脸道:“殿下说的是,下官没本事,也没骨气。下官这个岁数,尚有父母双亲要赡养,下有未成年的子女要抚养。下官不能,也不敢让自己出事儿。身上穿着的是铠甲,可身后站着的,都是软肋啊!这样左右斡旋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还请殿下明示,下官如何才能脱离困境,不求人只求己?” 上官曦看着单明轩,脑海中也在权衡利弊。 单明轩出身不高,自己一路摸爬滚打,爬到了神策军副统领的位置。 因为白杨驿的事情,让他险些丢了官职和性命。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学会了媚上邀宠。 不过他这个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他媚上的过程中,并未欺下。 所以军中将士对他的评价颇好。 想到这里,上官曦心中暗道:“此人可用,用到几时,且看他能忠心几分。” 上官曦看向单明轩,开口道:“你先说说,皇后到底让你谋划了什么。莫不是半路行刺孤?” “不!不不不!”单明轩连连摇头:“皇后娘娘只是让卑职将殿下引到白杨驿,然后设法将白杨驿旧案,引到平役侯身上。” “引到雁寒山身上?”鱼飞檐皱眉追问。 单明轩重重点头道:“没错,皇后娘娘似乎是因为安国公府世子的事情,迁怒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说是她的娘家家宅不宁,那么太子和太子妃也……也别想好过。” “既然是让你引到雁寒山身上,为何你会将事情引到月家身上?”鱼飞檐继续追问。 单明轩叹口气道:“因为卑职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将事情引到平役侯身上,平役侯那个人……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武功也不是很高,才智也不是很出众。” 鱼飞檐笑了笑:“你这人,看主子眼光不怎么样,看窝囊废倒是一看一个准。” 单明轩想挤出一抹笑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所以你就将事情,牵扯到月家身上?因为月从罡骁勇善战?”上官曦问道。 单明轩急忙补充:“也因为月家已经没有人了,卑职是想着,这样……这样既可以给皇后娘娘有个交代,也可以不连累无辜。毕竟当年事发的时候,太子妃还在襁褓之中,相信太子殿下,也不会过多苛责。” 这话倒是没错,倘若上官曦真的中了他们的计,顶多就是对雁未迟心存芥蒂,并不会发难于任何人。 就像单明轩所言,毕竟月家已经没人了。 “所以,墙洞是你伪造的了?”鱼飞檐追问着。 单明轩点点头,承认了自己拙劣的计策。 单明轩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得到上官曦的回应,一时间心慌不已。 他跪在那一动不动,想要抬头看看,却又有些心虚。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才传来了上官曦的质问声:“然后呢?” “然……然后?”单明轩看向上官曦,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第659章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了 上官曦蹙眉道:“安国公千方百计迫使本太子随行护送皇后,定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招,说吧,他们后面还有什么计划?” “没……没有啊!”单明轩急于辩解,然而话刚说出口,又连忙改口道:“不,不是,卑职的意思是,卑职只知道这些,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也不知安国公是否另有谋划!” 鱼飞檐嗤笑一声,倒是不怀疑他这番话。 他凑近上官曦低声道:“大师兄,这家伙不是个聪明的,安国公和皇后会利用他,但是未必会信任他。” 换言之,真正的计划,不会告诉他。 上官曦微微点头道:“起来说话吧。” 单明轩不敢起来,只是抬头看向上官曦,满脸恳求的询问:“殿下,您说求人不如求己,不知卑职……该如何求己?” 上官曦语气平静的回应:“你的困难,在于兵部的刁难,所以才不得已依附于皇后。那么倘若让你自己来做兵部尚书呢?你会刁难神策军的昔日同僚么?” “卑职当然不会为难同僚。”说到这里,单明轩忽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声问道:“什……什么?殿下你说什么?兵部尚书?” “不想做?”上官曦垂眸看着他。 单明轩腾地一下站起身,似乎觉得不合适,砰地一声又跪了回去。 “想……想啊,可这……这不是白日做梦么?” 鱼飞檐看他那傻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不敢做这个梦,你就要一辈子屈服于皇后的淫威之下。今日让你设计太子,明日她就敢让你行刺陛下。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不好过吧。” 单明轩苦着脸看着鱼飞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琴相濡上前一步,拍了拍单明轩的肩膀道:“单将军起来吧。太子殿下有本事让杨云峰做吏部尚书,自然也有办法让单将军,得偿所愿。” 单明轩站起身,整个人受宠若惊,云里雾里的。 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要死在上官曦手上。 这后一刻,上官曦居然要让他做兵部尚书?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了! 单明轩跟上上官曦的脚步,低眉顺眼的跟着他。 “太子殿下,这杨大人本就在吏部述职,按照正常的升迁调配,他方可顺利成为吏部尚书。可卑职……卑职只是武将,又不曾在兵部述职,如何做得兵部尚书?” 上官曦冷漠的回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需要按照孤说的去做,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从今往后也没有人会拿军饷的事情,来钳制你和你的昔日同袍。” “一切但凭殿下吩咐!”单明轩双眼放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上官曦瞥了他一眼,他又急忙将笑容收敛。 上官曦继续道:“单将军,你可要想好了,忠臣不事二主,孤身边,可容不得三心二意的人。” 单明轩明白,上官曦想要他的忠心。 他急忙再次跪下:“启禀殿下,小女今年十二,如果殿下不嫌弃,就让小女去太子妃身边当个丫鬟,伺候娘娘起居。犬子今年十岁,待他学有所成,也可进入太子府做个侍卫。” 第660章 又是那个哑巴姑娘 把一双儿女都交给上官曦,那便是交出了自己的软肋,让上官曦有了人质。 这倒算是表明了态度。 上官曦想了想道:“你儿子太小了,孤用不上,你的闺女……倒是可以去伺候太子妃。” 听到这话,单明轩重重松口气,他生怕上官曦对他闺女,有别样心思。 去太子妃身边,不过就是做做伺候人的事儿,并不打紧。 然而说来说去,上官曦也没有言明,到底要让他如何做。 就在他打算再问问的时候,竹林深处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什么人?!”鱼飞檐也发现了那人。 单明轩急忙道:“鱼世子你保护好殿下,我去看看!” 单明轩快速朝着那个身影飞奔而去。 鱼飞檐则担忧的询问:“是不是皇后身边的人,一直跟着我们,偷听我们说话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单明轩只怕做不成兵部尚书了。 琴相濡接话道:“不会,那人明显走在我们前面。而且也不像武功卓绝之人。” 如果是高手的,不会这么轻易露出马脚被人发现的。 片刻后,单明轩像提小鸡一样,提着那人的后衣领,将人带了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都有几分意外,因为这是个姑娘。 鱼飞檐诧异道:“观音庙里都是尼姑,怎么来了个姑娘?” 单明轩开口道:“卑职认得她,她是慧净法师昨日夜里在山脚救下来的姑娘,是个哑巴,本来安顿在香客客院,不知怎得跑来这后山了。” 单明轩松开她的衣领,冷声质问:“说,你为何跑来后山?你到底有何目的?” 那姑娘紧紧低着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也不知想表达什么。 鱼飞檐白了一眼单明轩:“单将军,你都说她不会说话了,让哑巴说话,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单明轩微微一怔,随后尴尬的挠挠头。 琴相濡上前一步,看到那姑娘手上的包袱,开口询问道:“你是想下山吧?” 那姑娘微微点头。 幸好,虽然不会说话,但还能听见。 众人明白了,因为神策军把前门下山的路都封了,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所以这姑娘无法从正常路离开,便选择了绕行后山。 鱼飞檐见状开口道:“这后山都是荒山野岭,继续往前走,只怕还有猛兽。你一个姑娘,要如何能离开?还是走前面吧,单明轩你带她下山。” “这……”单明轩面露难色。 鱼飞檐疑惑道:“怎么了?” 单明轩解释道:“世子爷有所不知,在皇后祈福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观音庙地界。万一……卑职是说万一哈,万一她今日给后宫贵人投了毒,但是卑职却放她离开了,明日后宫贵人出了事儿,咱们抓不到人,那就得咱们背锅。所以既然她已经在观音庙中了,就只能等皇后娘娘离开后再放她离去。” 鱼飞檐蹙眉道:“既然是规矩,那就没办法了。姑娘你还是在观音庙里,小住几日吧。” 那姑娘连连点头,随后便朝着观音庙的方向指了指。 看意思是要回去了。 上官曦没有为难她,放她离开了。 只是她刚离开不久,上官曦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儿! 第661章 他在放屁 鱼飞檐见上官曦站定脚步,疑惑的询问:“大师兄,怎么了?” 上官曦看向那姑娘离开的方向,开口道:“她刚刚似乎没有行礼。” 鱼飞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嗐!乡野村妇,不懂规矩也是有的。” 上官曦想了想,微微点头道:“也是,走吧。” 一行几人又在紫竹林里转了转,因为佛门清静之地不能杀生,所以鱼飞檐遗憾的放走了几只肥兔子。 没有猎物可以寻乐子,众人便启程回观音庙了。 等众人回来的时候,刚好皇后娘娘她们诵经祈福的仪式也结束了。 夕阳西下,到了晚膳的时辰。 上官曦远远的看着雁未迟,见她起身的时候揉着膝盖,忍不住微微蹙眉。 跪在这里两三个时辰,哪怕是下面有蒲团,膝盖也是要遭罪的,真是难为她了。 观音庙的素斋,都是送到香客房中的。 这就意味着上官曦没有跟雁未迟一起吃饭的机会。 上官曦想了想,关于五刃七节鞭的事儿,应该跟雁未迟交代一声,也免得她心里担忧。 然而正当他要走向雁未迟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哑巴姑娘。 那姑娘就站在观音大士的雕塑后面,探出半个头,看向人群,那个目光好像徘徊在皇后身上?。 这一次上官曦心中的疑惑开始放大。 他侧头看向轻舟侍卫,开口吩咐:“那个姑娘行迹有些可疑,你跟过去瞧瞧她要做什么。如果没什么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将她送去慧净法师身边,让慧净法师命人看着她,不要让她有机会进入客院。” 轻舟领命离去。 吩咐了这件事之后,上官曦再去寻觅雁未迟的身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是回客房了。 上官曦抿了抿嘴,面露忧色。 琴相濡见状上前一步,笑了笑道:“殿下不必如此担忧,您是聪明人,那雁姑娘也不是糊涂蛋。” “你该叫她一声太子妃。”上官曦不满意琴相濡对雁未迟的称呼。 琴相濡挑眉道:“等她什么时候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子妃,在下自然会改口。做姑娘的时候,还是称姑娘为好!呵呵呵!” 琴相濡开口调侃着,笑呵呵转身离去。 鱼飞檐疑惑的挠头:“师兄,他说什么呢?小嫂嫂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么?什么姑娘不姑娘的?” “他在放屁!”上官曦甩出四个字,阔步离去。 “呃……啊?哈哈哈哈!大师兄,你刚刚在骂人吗?哈哈哈!大师兄你等等我!”鱼飞檐极少见上官曦骂人,尤其还是骂琴相濡。 可见一定是琴相濡把上官曦气着了! 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猫腻儿?鱼飞檐表示很好奇。 …… 就在上官曦骂琴相濡的时候,雁未迟也在碎碎念的骂皇后。 “平日为人不积德,观音面前装好人。你倒是好啊,那么软的蒲团垫在下面,可苦了我,藤编的蒲团跪的腿都快没知觉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六天,雁未迟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早知道她就扮作侍卫,混入神策军了,那样至少不用天天跪着了。 雁未迟刚想到这里,坐在对面吃饭的青鲤,猛地坐直了身子。 第662章 不是威胁是警告 雁未迟微微一怔,诧异道:“怎么了?” 青鲤眉头紧锁,脸色严肃。 她抬头看了一眼屋顶,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下头端起碗筷,冷漠的说了一句:“没事!” 没事? 她刚刚那副模样,简直如临大敌,怎么可能没事? 雁未迟也看了一眼屋顶,想到之前上官曦带她飞来飞去的模样,雁未迟揣测道:“是不是刚刚有人在屋顶经过?” 青鲤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的回应:“与你何干?太子妃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不要给旁人添麻烦!” “嘶,你这人,我到底给你添什么麻烦了?整天让我不要给旁人添麻烦,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麻烦?”雁未迟开口反驳。 青鲤放下碗筷,冷漠而严肃的回应:“你的身份就是个麻烦,不仅仅是你,还有太子也是麻烦。我家王爷安居一隅,只想平静度日。不想让世子爷卷入任何纷争。世子爷跟在你们身边,处处危机,所有的麻烦都是你们带来的!” “呵!你真是好笑,有人绑着鱼飞檐不让他走么?是他自己不肯走的好吗?”雁未迟开口反驳。 “那是太子殿下用同门之谊来绑架世子!”青鲤显然不仅仅对雁未迟有敌意,对上官曦,也没什么好印象。 雁未迟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冷声道:“太子殿下从未要求鱼飞檐留在京城,更加没有用同门之情来胁迫鱼飞檐做任何事。鱼飞檐甘愿留下,是他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是他赤子之心与人为善。他留在京城,那是你情我愿,你若不想让他留下,你大可以绑他回去。用不着在这给我们脸色。” 青鲤嘲讽的轻哼一声:“孤立无援的太子,不知道有没有娘娘这般有底气。” 雁未迟也嘲弄一笑:“第一,太子比我有本事,自然比我更有底气。第二,太子也从来不是孤立无援。你以为本太子妃坐在这吃素斋,就真的是吃素的吗?!” 说到这里,雁未迟忽然脸色一沉,面露凶光:“武功再高,也得有施展的机会才行,而我一剂药,就可以废了你毕生所学!” 青鲤听到这话,猛地瞪大眼睛,腾地一下站起身,连连后退。 她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诊脉,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然而雁未迟则已经端起碗筷,继续吃起来。 片刻后青鲤意识到,自己被雁未迟戏弄了。 她们吃的都是同一盘菜,喝的同一碗汤,她根本没有下毒。 “你……” 雁未迟开口打断青鲤的叱骂:“我这个人虽然不太计较,可你也不能总是这么没规矩,不然我一个不高兴,把什么毒药落在你碗里,那你可就要得不偿失了。” “世子爷是让我来保护你的,你居然威胁我?!”青鲤觉得雁未迟不可理喻。 雁未迟喝了一口清汤,嗤笑道:“威胁?不懂规矩的青鲤侍卫,本宫得教你一个道理。做不到事的才叫威胁。做得到的,这叫警告!” 保护她?分明是来气死她的。 第663章 竹叶 雁未迟觉得自己已经看在鱼飞檐的面子上,忍她够久了。 就算她真的是鱼飞檐的老相好,雁未迟也受不了这个气! “哼!”雁未迟轻哼一声,往下碗筷往外走:“我吃饱了,你吃剩的吧!” “慢着,你要去哪?!”青鲤烦躁不已,虽然并不愿意保护雁未迟,可是鱼飞檐的命令,她也不敢违逆。 雁未迟回头看向她,勾唇冷笑:“我去找你主子告状,怎么?怕了?呵!”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离开了客房。 她才没那么无聊去告状,说出来反倒让鱼飞檐夹在中间为难。 她只是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人行动的痕迹。 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去见见上官曦。 雁未迟来到院子里,抬头看向自己房间的屋顶,很可惜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整个客院也十分平静。 各个客房都掌着灯在用膳。 偶尔有下人出入,或是将用剩下的饭菜端出来,或是打水给主子沐浴更衣。 一切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雁未迟抿了抿嘴道:“难道是我想多了?也罢,先去跟上官曦说一声吧。” 想到这里,雁未迟便朝着客院外面走去,只是没想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竟然被神策军的侍卫拦了下来。 侍卫甲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恕罪,按照规矩,没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客院。娘娘若是有事可告知卑职,卑职去传达给太子殿下。” 雁未迟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略作思忖后开口道:“那你去告诉殿下,就说我有事想见他。” 侍卫甲点头道:“卑职这就去传话。” 侍卫甲离开之后,雁未迟也转身准备回房间等。 她刚走没两步,身后的侍卫乙又开口道:“娘娘请留步!” 雁未迟回身看向他:“怎么了?” 侍卫乙指向雁未迟的脚下,提醒道:“娘娘鞋底粘了东西。” “东西?”雁未迟低头看了看,可不嘛,粘了两片树叶。 那侍卫乙蹲下身,准备帮雁未迟把树叶拿下来。 雁未迟哪好意思让人这么伺候她,急忙笑着婉拒:“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雁未迟抬起脚,将树叶拿下来。 拿到手上之后,雁未迟才看清楚,这不是树叶,是竹叶。 雁未迟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我从哪踩到的竹叶,这院子里也没有竹林啊!” 侍卫乙回应道:“这观音庙中并未种植竹林,可是后山有一大片的紫竹林,许是庙中的弟子,从外面带进来的。” 雁未迟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客房。 进入客房之后,雁未迟坐在桌子旁,端详着手上的几片绿色的竹叶,心里不免泛起嘀咕。 这皇后要来祈福,观音庙定然竭力打扫庭院,这几片竹叶显然不是之前遗留的。 换言之竹叶是今天才落下的。 观音庙已经戒严,除了侍卫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所以这竹叶也不是门中弟子带进来。 那就是随行的神策军带进来的? 第664章 两面三刀的人 可是神策军只能在香客客院外面保护,不可以随意进入香客客院,尤其是女子客院,他们又怎么会把竹叶带进院子里呢? 雁未迟想到刚刚青鲤吃饭时候的古怪举动,再看看手上的竹叶,愈发觉得刚刚一定是有人从屋顶经过。 他用轻功飞掠的时候,遗落了脚底的竹叶,恰巧又被她踩到了。 到底是什么人偷偷潜入客院,又有什么目的呢? 既然从她们屋顶经过没有停留,那显然不是冲着她来的。 难不成是冲着皇后? 雁未迟眉头紧锁,有些担忧。 她并不是担忧皇后的安危,只是如今上官曦身兼护送之责,倘若皇后出事了,上官曦定然逃不了护送不利的罪名。 思来想去,雁未迟还是决定去皇后那边看一眼。 没事最好,有事也算及时发现,可以弥补。 雁未迟把竹叶放在桌面上便再次离开了房间。 盘膝打坐的青鲤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然而雁未迟的不知道是,她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确实有人潜入了客院,那人也确实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 只是他不是去行刺的,而是去复命的。 …… 皇后刚刚用过晚膳,此刻正坐在桌子旁饮茶。 一边喝,一边听着面前的男子,讲述今日的所作所为。 皇后抬眸看向眼前人,试探着询问:“兵部尚书啊,单明轩,你就一点都不动心么?” 没错,前来复命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神策军统领,单明轩。 单明轩恭敬的回应:“忠臣不事二主,微臣和神策军这么多年,承蒙皇后娘娘照拂,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皇后点头道:“很好,那让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妥当了么?” 单明轩点头道:“今日太子殿下和逍遥王世子,在紫竹林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连那个神医琴相濡,也没有发现异常。计划应该可以顺利进行。只是……” “只是什么?出现什么纰漏了?”皇后脸色一沉,语气不悦。 单明轩急忙道:“不不不,不是。计划很顺利,下官只是在想,是否可以不要牺牲观音庙的弟子。她们毕竟都是出家人,出了这种事儿,怕是没有活路了。这观音庙收留了一个哑女,是否可以用那个哑女,来代替观音庙的弟子?” “呵!”皇后嗤笑一声:“没想到单将军还挺怜香惜玉的。实不相瞒,本宫也不想牺牲观音庙的弟子。可若是不用出家人,如何能让上官曦名誉扫地?这一次,本宫势必让他在舆论面前,永无翻身之力!” 单明轩抿了抿嘴,点头道:“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准备。” 单明轩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有人来了!” 单明轩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宫女银霜便大声道:“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有何要事?” 太子妃雁未迟?! 单明轩和皇后对视一眼,二人都显得有些紧张。 单明轩看了看房间的布局,跑到后窗的位置,打算跳出去。 第665章 皇后在密谋什么? 皇后娘娘见状急忙提醒:“后面是池塘!” 这要是跳下去,哗啦一声,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皇后见单明轩慌乱的样子,忍不住蹙眉道:“你慌什么,躲到内间去,本宫不会让她进来的。” 单明轩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躲进了内间。 而外面雁未迟和银霜的对话还在继续。 雁未迟看向银霜,忍不住有些疑惑,这银霜是皇后贴身的大宫女,怎么会站在门外伺候?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银霜撇撇嘴,态度有些倨傲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已经休息了,不劳太子妃费心了。” “休息了?这不是掌着灯呢?” 银霜皱眉道:“奴婢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已经在沐浴更衣,马上就要休息了。” “皇后沐浴,你为何不进去伺候?站在门口是何意?”雁未迟继续追问。 银霜蹙眉看着雁未迟,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可奈何身份悬殊,她也只能心中抱怨,不敢宣之于口。 银霜想了想道:“奴婢站在门口,自然是为皇后娘娘守着大门,以免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偏偏要进皇后的客房,冒犯了娘娘!” 不长眼的东西,这不就是在骂雁未迟么? 雁未迟嗤笑一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有竖起耳朵听了听房中的动静。 房间里没有水声,皇后显然并没有在沐浴。 银霜一边说谎一边守在门口,看来是皇后在房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怕人贸然进去打扰。 雁未迟仔细思忖片刻,开口道:“好,那我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明早再来请安!” 雁未迟转身离去,明显听到身后的银霜松口气。 雁未迟心中暗道:“看来那个潜入客院的人,确实是来找皇后娘娘的,但是不是来加害她的。难不成是皇后身边的影卫,在密谋什么?若是我硬冲进去,只怕也会打草惊蛇,这件事儿还是得跟殿下说。” 想到这里,雁未迟再次来到门口查看,只可惜那个去传话的侍卫甲,并未回来复命。 雁未迟只好回房静静等待。 而与此同时,虚惊一场的单明轩,也已经离开了皇后的客房,快速回到自己院子里。 刚走到院子门口,单明轩就看到一个侍卫在他门前转悠。 单明轩见状皱眉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那侍卫不是旁人,正是守卫香客客院的侍卫甲。 他看向单明轩开口道:“哎呦,单将军您这是去哪了?卑职有要事禀报。” 单明轩跳过了他的提问,直接询问道:“什么要事?” “按照将军吩咐,所有贵人提出的吩咐,都要先向您报备,才能去执行。不久前太子妃来到门口,要求见太子殿下。卑职这不是来跟您报备一下,然后再去通知太子么。” 雁未迟要见上官曦? 难道说雁未迟刚刚发现他在皇后房中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见面,不然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单明轩故作镇定的开口道:“好了,本官知道了,我亲自去通知殿下,你先回去吧!” 第666章 梦境童年 侍卫甲不疑有他,当即拱手行礼后,便打算离去。 然而他刚转身,单明轩忽然意识到不能让他这么快回去,否则雁未迟见到他,却没见到太子,说不定要闹起来。 单明轩急忙道:“等一下,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轮岗了,你们两个去休息,换小五小六去看守大门。” 侍卫甲疑惑道:“这还不到二更啊。” 他们是二更交接。 单明轩皱眉道:“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不好吗?哪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 侍卫甲嘿嘿一笑,连忙道:“还是将军心疼咱们,属下这就去!” 侍卫甲离开后,单明轩抬头看了看天色。 眼下天色已经黑透了,只是各个房间还掌着灯,不适合动手。 算算时辰,他也需要等过了亥时,才方便行事。 单明轩为了拖延时间,不让雁未迟闹起来,特意把原来站岗的侍卫换了。 殊不知他的担心多余了,因为雁未迟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 梦中。 雁未迟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才四五岁模样。 月从容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看着空中圆圆的原谅。 小未迟奶声奶气的说着:“娘亲,你看月亮好圆啊。” 月从容柔声道:“娘亲见过更圆的月亮。” “呀?在哪呢在哪呢?娘亲带我去看!” 月从容笑了笑:“更圆的月亮啊,在娘亲的家乡。那里叫做北定城,城外还有一座雁鸣关,坐在雁鸣关的城墙上,抬手就能摸到月亮呢!迟儿还小,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带你去看。” 小未迟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娘亲时常看着的那瓶土,就是雁鸣关的土。” 月从容一边点头,一边轻轻抚摸自己女儿的发定,继续询问:“那小迟儿可还记得娘亲教过你一句话?” 小未迟笑眯眯点头:“记得,宁恋家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娘亲,迟儿不明白,金子不是很珍贵吗?为什么要喜欢土,不喜欢金子呢?” 月从容抬头望天,语气有些悲伤的回应:“有的土,比金子珍贵百倍……” 唰啦! 月从容的话音还没落,一道寒光忽然射向母女二人。 月从容当即抱起小女儿,一边闪身向后飞掠,一边踢飞地面的尘土,试图阻拦飞射而来的兵器。 然而泥土如何能抵挡住利刃,眼看那兵器就要刺向雁未迟了,月从容一个转身,将雁未迟护在怀中,用身体阻拦袭来的利刃。 小未迟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噗呲一声,热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双眼。 她看到一个枪头从月从容胸口穿出来,而这个枪头的模样,正是五刃七节鞭的鞭头。 月从容看着小未迟开口说着什么,可小未迟却吓得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惊呼一声:“娘——” …… 砰!雁未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娘?我娘不是病故的,是被人杀的?”刚刚梦魇的雁未迟,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有些头痛的捏住自己的额头。 还不等她彻底清醒,又听见青鲤那边在说着什么胡话。 第667章 好高明的手段 青鲤躺在床榻上,和衣而眠。 可此刻的她睡得并不安生。 她难受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双手也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索。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条热锅上的蚯蚓,蠕动着,煎熬着。 而她口中说出的话,更是令雁未迟咋舌。 “世子爷,青鲤是你的人,青鲤生来就是为了伺候世子爷的,爷就要了青鲤吧!求求你了!不要吊着人家了,不要折磨人家了。您就要了青鲤吧!啊,世子爷,世子爷……”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表面高冷的青鲤,心里竟然如此火热。 不过听她这语气,似乎鱼飞檐尚未与她发生什么? 哎?不对! 她关注错重点了。 重点是青鲤怎么会如此梦中呓语? 她是影卫,没道理在陌生地方,戒备这么松懈,睡得这么深沉啊! 雁未迟急忙上前呼唤:“青鲤,青鲤醒醒!” 青鲤根本不回应,只是一味的摸自己,念叨着鱼飞檐。 雁未迟意识到不对劲儿,急忙握住自己的手腕。 片刻后她震惊道:“我中毒了?” 没错她居然中毒了,她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雁未迟又连忙握住青鲤的手腕,确认青鲤也中毒了,而且比她中毒还深一点。 雁未迟回想今日的吃喝,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啊。 如果有人下毒,她早就发现了,没道理中招了才察觉。 雁未迟观察着房间里其他东西,忽然看到摆放在地面中间的巨大香炉。 这个香炉每隔客房都有,燃放的是观音庙的安神檀香。 今日观音庙弟子送来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没问题。 可现在再仔细闻闻,怎么味道有点变了? 雁未迟连忙上前打开香炉,发现里面竟然有竹叶的残骸。 她连忙看向桌面,这才发现她从外面带回来的两片竹叶,被青鲤扔进了香炉中。 雁未迟猛地瞪大眼睛,惊呼道:“紫竹叶,檀木香,还有今晚喝的莨菪汤。三者齐聚,是致幻药啊!好高明的下毒手法!” 三种东西都没有毒,可聚集在一起就会产生迷幻昏睡的作用。 最主要是那莨菪汤,等人体消化吸收之后,便失去了药性。 再高明的毒医,也无法从脉象上确认人中过毒。 是有人要害她? 不,不是,竹叶是她捡回来的,这是偶然。 如果不是针对她,那就是…… 雁未迟忽然想起来,上官曦并未来找她。 雁未迟手心一番,手中多了几枚银针。 她现在来不及给自己配置解药,只能先用以毒攻毒的法子。 雁未迟用银针刺入虎口的位置,一阵刺痛瞬间从掌心蔓延开来。 虽然很疼,可她却觉得头脑清晰了不少。 她顾不上理会青鲤,急忙开门跑出去! “太子妃娘娘,这么晚您还没休息啊,您这是要去哪?”门口的侍卫,再次拦住雁未迟的路。 雁未迟看着两个陌生的面孔,疑惑道:“怎么是你们?之前的侍卫呢?” 那侍卫眨眨眼,有些茫然道:“我们轮岗了呀。” 雁未迟正要再问什么,忽然单明轩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第668章 做了什么龌龊事?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单明轩这么一喊,整个客院都亮起了灯。 各个客房纷纷打开房门,众位主子也走出来询问情况。 皇后站在门口疑惑道:“何人大呼小叫?” 单明轩刚跑到门口,还不等回应,就被雁未迟抓住手臂。 雁未迟死死盯着他,开口质问:“谁出事了?” 单明轩微微一怔,随后抿了抿嘴道:“我……我向皇后娘娘禀报!” 雁未迟用力甩开他,立刻朝外走。 侍卫见状下意识阻拦:“太子妃娘娘,没有皇后命令,任何人……” “滚开!” 雁未迟推开挡路的侍卫,不由分说的朝着男子客院跑去。 皇后见状急忙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出事了?” 单明轩急忙道:“回皇后娘娘话,是……是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子?太子怎么了?”皇后问向单明轩,可眼神却在院子里瞟了一圈,确认所有女眷都出来看热闹的,才满意的勾唇冷笑。 单明轩苦着脸道:“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启齿啊,娘娘,您快去看看吧,慧净法师已经过去了!” “难以启齿?”贤妃走上前,捂着嘴惊恐的说道:“哎呀,这观音庙里都是尼姑,太子该不会做了什么龌龊之事吧?” 什么?龌龊事?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一个个面露雀跃。 这些后宫的娘娘,都有自己的子嗣,哪怕有些皇子都还未成年,也不妨碍他们将上官曦这个太子殿下,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更别说一直跟太子府有龃龉的明阳郡主了。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急忙道:“皇后娘娘,咱们快去看看吧,冒犯了观音大士,这……这可是要影响国运的啊!” 影响国运,那不就是欺君之罪? 这是要抄家灭族的。 就算是陛下有心包庇,可谁能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太子影响了国运,那么从今往后。所有天灾人祸,都会扣在上官曦的头上啊! 明阳郡主想到这里,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也顾不上早孕的难受了,一个箭步冲出去,率先跑向客院。 皇后见状勾唇冷笑一声,然后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不会吧,初景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咱们去瞧瞧吧!” …… 众人来到男子客院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神策军的侍卫,就是观音庙的尼姑。 而雁未迟则被侍卫挡在院子外面。 “让我进去!”雁未迟怒声道。 侍卫坚决的拒绝:“还请太子妃冷静一些,里面发生了一些……一些不好的事情,单将军已经去请示皇后娘娘了,一切要等皇后来了再说。” “阿弥陀佛!”一旁的慧净法师苦着脸道:“太子殿下到底在做什么啊?这里可是佛门清静之地啊!唉!荒唐,荒唐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法师的话,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院子里就传来女子的哭喊声:“呜呜呜!呜呜呜!我可是出家人啊,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话音刚落,上官曦的入住的客房房门,便砰的一声,从内被推开。 众人看到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尼姑冲了出来! 第669章 人神共愤 见此幕,所有人的都瞠目结舌! 这里是男子客院,打开的是上官曦的房间,面前的是衣不蔽体的小尼姑。 而小尼姑那一身青紫,满脸泪痕,还有顺着小腿滑落的血渍,在火光照耀下,都显得尤为清楚而刺眼。 她似乎也没想到这园子门口站了这么多人。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切,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不知所措,举步维艰。 就在此时,皇后带着众人来到了客院,单明轩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让开路,众人鱼贯而入,进入园子里。 跟随在慧净法师身边的小尼姑惊呼道:“天啊,念安师姐?是念安师姐?念安师姐被太子殿下糟蹋了?” 那个被称呼为念安的小尼姑,泪流满面的看着慧净法师。 她死死咬着嘴唇,整个人陷入巨大的屈辱和绝望中。 她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便直接冲向面前的廊柱。 雁未迟见状惊呼一声:“不要!” 单明轩也震惊大喊:“拦住她!” 然而众人似乎都没想到这念安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所以一时间也没能做出营救的反应。 念安便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砰的一声,撞了柱子! 死意坚决,没给自己留半点活路! 单明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似乎也为这个无辜的小尼姑而惋惜。 而雁未迟则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急忙跑向念安。 刚握住她的手腕,便知道这姑娘已经没救了。 雁未迟转而怒视皇后,那凶狠的目光,恨不能将皇后咬碎了吞下去。 皇后勾唇冷笑,也不掩藏自己的得意,只是转头看向那敞开的房门,大声说道:“上官曦身为太子,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人,给本宫把他拉出来!本宫要亲自问问他!” 单明轩回过神,急忙带着侍卫要进去。 可刚走到门口,又听见里面传出了靡靡之音。 有女子的呜咽声,也有男子的喘息声。 以及肉体激烈碰撞的声音。 单明轩脚步一顿,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他看向皇后,开口道:“皇后娘娘,里面……里面还有一个姑娘?” “什么?还有一个?!”慧净法师他听到这话,瞬间两眼一黑,向后晕过去。 随行弟子急忙搀扶她:“师父,师父!师父你醒醒啊!” 慧净法师勉强站稳身体,她声音哽咽而颤抖的开口道:“如此混账的储君,天不可恕,地不可容,法不可宽宥,君不可放纵啊!皇后娘娘,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皇后也故作苦恼的开口道:“上官曦,上官曦,你简直太混账了!怎么能在佛门清静之地,侮辱玷污佛门弟子。这恶行简直人神共愤!冲进去,把他给本宫拖出来!” 雁未迟见状也想跟进去,皇后却厉声道:“拦住她!” 两个神策军侍卫立刻将雁未迟钳制住。 雁未迟见状忍不住朝着其他房间喊道:“鱼世子,琴大夫!鱼飞檐,琴相濡!鱼飞檐,琴相濡!” 第670章 天啊,怎么是他? 外面动静闹得这么大,都已经出了人命了。 这鱼飞檐和琴相濡怎么还没出现? 不仅仅他们二人没出现,就连轻舟和重山也不见身影。 难道说……难道说他们都中了招? 雁未迟焦急的挣扎着:“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娴妃见状,难掩幸灾乐祸的说道:“唉,太子妃,你冷静些,就算是太子做了荒唐事,咱们女人家啊,也只能忍着,你还能冲进去打太子么?唉!要我说啊,定然是你把太子管的太严了,这偌大的太子妃,除了你之外,连个伺候暖床的丫头都没有,就连皇后娘娘送去的四个美婢,也都被一一料理了。难怪太子如此……罔顾伦理,饥不择食了!” 换言之,就是雁未迟善妒了? 所以不仅仅上官曦要身败名裂,她这个太子妃,也会以为触及七出之条,而被人诟病。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真是好计谋。 雁未迟看向敞开的房门,看着冲进去的侍卫,心中忍不住暗道:“上官曦,你不是这么轻易中计的人。你就算中毒了,也会在短时间内被蛊虫吞噬毒素。你一定平安无事,一定不在里面,对不对?!”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雁未迟还是不免担忧。 实在是因为上官曦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而这种下毒的手法,又太过于巧妙。 就连她这样的毒医,都没有察觉,更何况上官曦呢? “啊?!”一声惊呼从上官曦的房间传出来。 众人立刻伸长脖子看向门口。 那是神策军侍卫的惊呼声。 站在门口没敢进屋的单明轩见状,急忙开口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还不把人都带出来!” 里面传来回应:“是……是是!” 片刻后神策军从里面拖出两个人。 二人皆是衣衫不整,一个是昏迷不醒的小尼姑念之,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那人。 他居然带着五通神的面具! 而且这个身材…… 不是上官曦?! 身材悬殊太大了,眼前这个衣不蔽体的男人,简直就是五短身材,怎么看都跟上官曦沾不上边啊! 皇后娘娘忍不住惊呼道:“这……他……这……他是何人啊?!” “轻舟重山,去把他的面具扯下来,让皇后娘娘看看,这个玷污佛门清静之地的败类,究竟是何人!” 上官曦的声音忽然从空中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上官曦飞身而来,鱼飞檐也带着琴相濡,紧跟其后。 轻舟和重山,则是直接冲着地上的男子扑过去。 一行五人,眨眼间便落在了院子中。 上官曦没有理会身后的情况,而是落在雁未迟面前。 啪!啪! 左右各一巴掌,抽飞了那两个对雁未迟无礼的侍卫。 随后一把拉住雁未迟的手腕,将人拉入臂弯中。 “混账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对太子妃不敬?!” 两个侍卫不敢忤逆,急忙捂着脸跪在地上求饶。 “殿下恕罪!” 上官曦没工夫搭理他们,而是转身看向身后的面具男。 此刻轻舟已经眼疾手快的拿掉那人的面具。 众人定睛一看,纷纷发出震惊的抽气声! 天啊!怎么是他?! 第671章 这到底是谁干的 “安国公府的大公子安元青,怎么又是你啊?!”轻舟故意大声喊道:“上一次在青云书院,有仆柳先生为你顶罪,没想到你如此不知悔改,竟然在观音庙行丧心病狂之事,这一次,可没有第二个仆柳先生了吧?” 那些后宫的贵人们震惊的看着安元青,随后又紧张的看向皇后。 只见皇后娘娘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的状态,与刚刚自尽而亡的念安小尼姑,一模一样。 都僵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元……元青?怎么会……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安元青啊!他怎么会在这?”皇后看向上官曦,怒声质问!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皇后,语气冷漠的回应:“皇后娘娘这是在问我么?那你不如问问慧净法师。” 慧净法师也一脸茫然,她皱眉看向上官曦,显然也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倒是她身后的弟子惊呼道:“天啊,师父,你看他,他好像是你救上来的那个哑女啊!” 哑女? 慧净法师忍不住走近瞧了瞧。 可不是嘛,就是她带上山的那个哑女。 只是他做女子妆扮的时候,脸上涂脂抹粉,还梳着双丫髻。 而此刻他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汗水溶解,头上的发髻也早就凌乱散开。 慧净法师震惊道:“他……他居然男扮女装,混入我佛门清净地,难怪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混账,混账啊!” 站在上官曦身后的雁未迟探出一个头来,后知后觉的说道:“怪不得她见到人就低着头,原来竟是安元青。” 上官曦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低声道:“不许看!” 这安元青没穿裤子呢,他可不想让雁未迟看见安元青遛鸟,便宜了安元青! 雁未迟撇撇嘴,撤回身。 她心中诸多疑惑,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因为皇后娘娘已经气势汹汹的来到上官曦面前。 她咬牙切齿的质问:“上官曦,你给本宫说清楚,为何安元青会在你房中?这一切是不是你算计谋划的?” 上官曦平静应对:“皇后娘娘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只是入夜难眠,带着好友出去散散步而已,至于他为何跑进我房里,又为何牵连两个小师父,那得问他自己啊!轻舟,把他弄醒!” 轻舟毫不客气一脚踩在安元青的手腕上。 安元青毕竟只是中了致幻药,会神志不清,会嗜睡,倒不至于一直昏迷不清醒。 疼痛从手腕上传来,他瞬间惊醒过来! “啊!”一声惊呼后,他坐起身,茫然而惊恐的看向众人。 皇后娘娘心痛而无措的看向安元青,哽咽的唤了一声:“青儿啊……”这可是她亲侄子啊! 安元青瞪大眼睛看向皇后,下意识反驳:“我不……” 一句“我不是”还没说完,安元青就急忙捂住嘴。 他竟是迷迷糊糊的还想维持自己哑女的人设。 鱼飞檐见状冷笑一声:“安元青,不用再装哑巴姑娘了,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第672章 壮士断腕的魄力 鱼飞檐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房间,从房间里面拿出一个包袱。 他将包袱狠狠扔在安元青面前。 包袱落地散开,里面竟是一些男装、银两,还有关于五通神的书籍。 安元青看着自己的东西,又急忙看向自己此刻的状态,和躺在他身边,被他亵玩的昏迷不醒的小尼姑。 整个人崩溃的大喊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皇后姑姑,姑姑救我,救我!我……我怎么会在这,我怎么会在这?” 安元青去拉扯皇后的裙摆,皇后用力甩开他:“你怎么会在这,你要问你自己啊!” 慧净法师冲上来,怒声道:“你伪装成女子,混入佛门清静之地,做出如此丧心病狂,天地不容之事。皇后娘娘,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皇后知道整件事一定是上官曦做的。 可她想不通上官曦怎么做的。 她的计划如此周密,用毒如此巧妙,上官曦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呢? 看着面前哭喊的安元青,看着横眉怒目、不依不饶的慧净法师。 再看看后宫那些嫔妃似笑非笑,幸灾乐祸的表情。 皇后知道,她必须给众人一个满意答复,否则过了今晚,消息传出去,名誉扫地的就不是安元青一个人了。 极有可能是整个国公府。 安国公府如果出了事,那她的靠山就没了。 她的靠山没了,她的儿子,二皇子上官璃的争储之路,又要如何走下去啊?! 想到这里,皇后把心一横,咬牙道:“来人,把这个冒充国公府世子的狂徒,给本宫拖出去!” 冒充?! 鱼飞檐哈哈冷笑:“哈!哈!哈!皇后娘娘,你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啊!你刚刚自己还叫他青儿呢!” “本宫说冒充就是冒充!”皇后娘娘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怒声道:“此人虽然跟青儿有七八分相似,可相似不代表相同!本宫和安元青是亲姑侄!这么多年见面无数。鱼世子十余年不曾进京,到底是你认识安元青,还是本宫认识?!来人,把他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什么?! 杖毙?! 上官曦瞳孔一缩,没想到皇后竟然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这可是国公府嫡出的公子啊! 雁未迟也震惊的睁大眼睛,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这么狠。 这可是她亲侄子啊! 然而最最震惊的,还要属安元青本人。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姑姑口中,听到“杖毙”二字! 他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是因为他在竹林里听到了上官曦和单明轩的密谋。 所以才不得不回到观音庙,想要传递消息。 他正是在去找皇后的路上,被人偷袭了,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记得了。 现在仔细想想,一定是他去找皇后的行为,被上官曦看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为自己的皇后姑姑担忧,可自己的亲姑姑却下令要对他杖毙。 安元青忍不住大喊道:“你疯了吗?我可是你亲侄子,我是安元青啊!” 第673章 他居然要行刺?! “住口!单明轩,还不快把他拖下去啊!!”皇后喊得声嘶力竭。 单明轩已经吓傻了,听到这话,下意识冲上前去抓安元青。 然而安元青没穿衣服,又折腾的满身大汗,整条胳膊滑不留手。 单明轩一个没抓住,竟是让他挣脱了。 挣脱束缚的单明轩,二话不说,拿着面具就朝着皇后娘娘扑过去! “他要行刺!”单明轩一声惊呼。 一旁的上官曦也急忙道:“拦住他!” 皇后不能在祈福的路上出事,否则就是他的责任。 所以即便是上官曦很想让皇后死,也不得不命轻舟和重山出手相助。 然而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这其貌不扬的安元青,竟然会武功! 因为出其不意,一时间轻舟重山都未能抓到安元青。 眼看安元青的手上的铁面具,就要砸在皇后脸上了,上官曦迫不得已,飞身而上,踹向安元青。 安元青一个闪身躲开上官曦的袭击,趁上官曦出招未收之时,闪身来到雁未迟面前。 上官曦惊呼一声:“糟了!” 安元青根本没想谋害皇后,他刚刚本就是声东击西! 果不其然,等上官曦回头看向雁未迟的时候,安元青已经扣住雁未迟的肩膀,带着人飞身上了屋顶。 “未迟!” “小嫂嫂!” 上官曦和鱼飞檐齐声惊呼。 安元青头也不回的带着雁未迟飞身离去。 上官曦一行人急忙起身,追向二人的离开的方向。 整个客院一片狼藉,众人都僵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皇后娘娘,惊惧交加,怒火攻心。 她万万没想到,安元青刚刚竟然想杀她。 皇后身形摇晃,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快传杜太医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皇后就近太进了男子客院的客房。 杜太医就住在换个院子里,刚刚就在人群里看热闹,所以此刻来的非常快。 只是杜太医刚上手握住皇后的脉搏,便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 这也没病啊? 杜太医疑惑的看向皇后,一旁的银霜急忙道:“杜太医,皇后娘娘严重么?要昏迷多久啊?” 杜太医想了想,顺着银霜的话说道:“皇后娘娘受惊过度,导致突然惊厥。下官开一剂安神的药给皇后娘娘小心喂服。服药之后,估摸着也得过两三……”个时辰。 后面的话杜太医还没说完,银霜便插嘴道:“两三日吗?唉,好吧,虽然眼下事情一团乱,急需皇后娘娘来操持,可还是要紧着皇后的身体情况来。” 杜太医明白了,看来皇后是在装晕,想逃避眼前的现实。 估摸着是想看看,上官曦能不能把那个安元青抓回来吧? 若是抓不回来,那就是上官曦的失职。 让犯错的人跑了,整件事情也算“死无对证”,那皇后既可以苛责上官曦,又可以不承认那人就是安元青。 若是把人抓回来了,那皇后娘娘就该头疼了。 第674章 骑虎难下 虽说此时此刻,与那安元青划清界限,不承认他的身份,是最佳选择。 可那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子,非要皇后处死安元青,怕是也有些为难。 倒不如装昏迷不醒,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只要不把安元青带回京城,秘密处决,就不会连累安国公府。 可是皇后要把事情交给谁来做呢? 太子殿下么? 不,太子肯定不会轻易杀人的,死一个安元青算不得什么,能利用安元青搬倒安国公,那才叫厉害。 就在杜太医心中思来想去,想不出谁会被皇后当枪使的时候。 那银霜看向单明轩,继续道:“单将军,太子殿下去追狂徒了。这剩下的又都是后宫女眷,也没办法拿个主意。眼下的局面,还得靠单将军来操持。” 单明轩微微一怔,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这是让他出面安抚观音庙众人,平息一下风波。 单明轩点头道:“微臣明白。” 银霜看向房间里众人,觉得现在不是说好的好时机,便开口道:“诸位主子先回去休息吧,皇后娘娘这边有什么消息,奴婢立刻向诸位主子禀报。” 单明轩也急忙命人送众人离开。 待所有人都回自己客房,杜太医也去抓药煮药的时候。 银霜才看向单明轩,低声询问道:“单将军真的明白皇后娘娘的吩咐吗?” 单明轩眨眨眼,其实不是很明白。 他苦着脸道:“这……还请银霜姑姑明示。” 银霜冷声道:“计划失利,你还想让皇后帮你擦屁股不成?单将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牵连国公府,牵连皇后娘娘。否则单将军和你那一双儿女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单明轩猛地瞪大眼睛,皇后这是用他孩子的性命威胁他。 威胁他做什么? “这……这是何意?难不成……难不成要我去刺杀太子?” 银霜觉得单明轩蠢的无可救药。 他若是有刺杀太子的本事,还用得着皇后苦心谋划这一切么。 银霜蹙眉道:“单将军,说话之前动动脑子。刺杀太子可是死罪。皇后怎么会让将军误入歧途,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呢?娘娘只是希望单将军能除掉那狂徒,再送那被欺辱的念之小师父,去见她心心念念的佛祖啊!做些好人好事,不为难将军吧?” 单明轩可算明白了,皇后让他斩草除根。 来一个真正的死无对证! 所有涉案人员都死了,上官曦就算想大做文章,也无计可施了。 至于慧净法师,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单明轩当即领命:“微臣遵命!” 单明轩答应的很痛快,只是走出皇后的房间之后,心中不免对皇后的狠毒,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那可是她的亲侄子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给安元青留一点活路。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单明轩觉得自己正在与虎谋皮,可他没办法啊,所有亲人都攥在皇后娘娘手上。 他也是骑虎难下,只能为虎作伥了! 第675章 太辣眼了 想到这里,单明轩决定按照皇后说的去做,只是……这安元青跑了啊。 他要去哪找呢? …… 单明轩此刻的疑惑,也是上官曦和鱼飞檐的疑惑。 二人找了一整夜,眼看天色都大亮了,也没找到安元青和雁未迟的踪迹。 此刻二人站在昨日来过的紫竹林里,看着竹林中的晨雾,有些不知该追向何方。 鱼飞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皱眉道:“这小王八蛋轻功够好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会武功?青云书院教的那些三脚猫功夫,能练到这种程度吗?” 上官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不是轻功好,他是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尤其是这竹林的晨雾,帮助了他逃脱。” 鱼飞檐有些担忧道:“也不知他会不会对小嫂嫂,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鱼飞檐苦着脸看了上官曦一眼,后面的话,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因为大家都看到,那安元青可是光着屁股跑的。 那不要脸的家伙,可是一件衣裳都没穿啊! 上官曦也很担忧,但是他比鱼飞檐更加镇定。 因为他知道雁未迟手上有一个特殊的手镯。 手镯里有她可以防身的东西。 上官曦环视四周,随后开口道:“光靠我们几个,搜不完这一片山头,回去调动神策军,一起搜查。” 鱼飞檐点点头道:“我也得回去找青鲤问罪,让她好好保护小嫂嫂,也不知她跑哪去了!” 鱼飞檐显得有些生气。 …… 雁未迟去哪了呢? 她就在这片后山的一处山坳中。 而她此刻面对的困境,并不是鱼飞檐担心的清白问题。 而是……辣眼问题。 雁未迟被捆在一棵树上,而安元青则在她面前不远处,来回走动,捡着枯树枝,看样子打算生火。 雁未迟有些无奈道:“大哥,你能不能穿条裤子。”这特么也太辣眼睛了! 安元青转头看向雁未迟,冷漠的回应:“怎么?没见过男人有如此雄厚的本钱?啊对了,传闻太子不举。看来所言不虚啊!”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没有一点男女大防吗?” 安元青回应道:“众生生来赤/裸,何需扭捏配衣冠?五通神说过,只有袒露自己的身体,才能让它吸收更多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可强身健体,重塑筋骨血脉!”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在看傻子一样。 古人有如此“开放”的思想,属实不多见。 安元青感慨之后,有些嫌弃的看向雁未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白日做梦了,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不配做五通神的信徒。我不会碰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雁未迟然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我谢谢你全家!” 安元青继续捯饬那些柴火,然后又去小河边抓了两条鱼回来烤。 雁未迟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想了想询问道:“你该不会……想要藏在这山里做野人吧?你就没有什么打算么?” 第676章 神志不清的家伙 说起打算,安元青刚刚还神采奕奕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烤鱼,一边念叨着:“京城回不去了,我爹彻底厌弃了我,他把我赶出来,逼着我娘把我送回外祖家。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现在已经被软禁在那了。” 雁未迟有些无语,安国公送他离开,分明就是想保护他。 毕竟青云书院的那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哪怕仆柳为他顶了罪,也架不住京城百姓的悠悠众口啊。 百姓的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了! 那安国公府大门上糊着的屎,就是最好的证明。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虽然雁未迟很讨厌安国公,但是她相信安国公不会就此放弃自己儿子的。 倒是那个皇后,是个心狠手辣,不顾及亲情的。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此时此刻,就算你爹还能保着你,皇后也是容不下你的!” 安元青烤鱼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忽然面露凶光。 他怒声大喊:“还不是因为你的夫君!因为上官曦设计我!昨晚不是逢五逢十,我根本不应该行阴阳相合之事!是有人打晕了我,将我塞入那个房间里!是你们,一定是你们!” 安元青手持串着烤鱼的木棍,直接冲向雁未迟。 眼看那木棍就要插她脸上了,雁未迟急忙道:“与我们无关,是皇后下毒!” 下毒? 安元青停下自己的举动,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急忙解释:“紫竹林里的竹叶香,观音庙时刻都在燃放的檀木香,还有昨日观音庙的莨菪汤。三者合一,可以令人产生幻觉,行为失控。你自己问问你自己,是我们让你去了紫竹林,还是我们逼你喝了莨菪汤?” 安元青微微一怔,开始捋顺自己的思绪。 安国公府的人,带他去外祖家。 路上安元青跟国公夫人没少吵闹,最后母子未能达成一致。 安元青便趁着马车停车避雨的时候,偷偷逃离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在附近村落换了一身女装。 而他来到观音庙,是一路躲避追兵跑到这的,细细说来应该是巧合。 只是因为天降大雨,看不清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晕了,才被人带入观音庙里。 换言之,他进入观音庙,并非有人设计的。 那进入观音庙之后呢? 他本来是要速速离开的,没想到却恰巧遇到皇后祈福。 皇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观音庙。 可他即便是已经乔装了,也无法确保自己亲姑姑,不把他认出来。 所以他前门走不通,才偷偷翻墙走后山,试图离开。 正因为他进入后山,才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单明轩对上官曦投诚。 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后的到来,才让他误入紫竹林。 又是因为他惦念与皇后的姑侄之情,所以才折返观音庙,打算将单明轩投诚的事情,告诉皇后。 可他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正要去找皇后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晕了。 第677章 你爹要害你啊 对,他好像被人打晕了,之后的事情,都记得不清楚了。 他依稀记得应该采阴补阳,修炼五通神大法了。 又好像记得自己仍旧在常芳院中。 思绪十分混乱,记忆都是碎片。 他拼凑不出完整的过程。 安元青怒视雁未迟,开口道:“我只记得,有人打晕了我,一定是上官曦,一定是你们干的!” 雁未迟叹口气:“安大公子,你去过竹林,一定见过太子吧?那你中毒了,太子又岂会逃过一劫呢?毕竟大家闻的一样的香料,喝的一样的汤水啊?试问一个中毒的人,又如何去加害你?” 雁未迟相信,皇后用了这诸多手段,必然是针对上官曦的,所以她推测上官曦一定去过竹林,不然皇后的毒就下不成了。 安元青露出茫然的神色:“太子中毒了?我昨晚看到他明明好端端的。” “呃……那是……那是因为我会解毒啊!太子昨晚来找我解毒来着!”雁未迟开始忽悠安元青。 安元青眉头紧锁,思绪混乱。 他喃喃自语道:“那是谁,是谁?是谁害我?是谁?” 雁未迟观察安元青的神色,觉得他确实有些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那邪门的功法,让他神志不清,还是昨晚中的毒,毒性未消。 思来想去,雁未迟灵关一闪,开口道:“这还用问么,想害你的人,是你爹啊!” “我爹?怎么可能是我爹?”安元青表示难以置信。 他连连摇头道:“不,不可能,我爹只是生我的气了,他不会害我的。” “如果只是生你的气,又怎么会把你送走?你刚刚不是说了,他厌弃你了!”雁未迟开始引到安元青胡思乱想。 “依我看啊,整个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你爹跟皇后娘娘串谋好了,趁着皇后离宫去观音庙祈福的日子,将你也一并送出京城。他深知你不会乖乖就范,趁你逃走的时候呢,命人将你驱赶向观音庙的方向。然后再适时地用暗器绊倒你,将你摔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观音庙的弟子见到你,定然不会见死不救。你前脚进来,后脚皇后娘娘就到了。随后皇后就设计了昨晚的事,最后不认你这个侄子,将你在这荒郊野岭杖毙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休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安元青又激动起来。 雁未迟轻笑一声:“我呢,不过就是猜测,你可以不信,可以自己调查。总之太子是不会害你的!” “为什么?你凭什么说太子不会害我?” “就凭我是太子妃啊!”雁未迟继续道:“我很了解太子,太子为人刚正不阿,他虽然跟安国公不合,可他绝对做不出牺牲佛门弟子,来加害你的事。如此不择手段丧尽天良,你杀了他,他都不会做的。再说了,你已经身败名裂了,太子又何必在你身上下功夫。” 安元青露出一个茫然的神色,忍不住觉得雁未迟的话也有道理。 他一心只想着有人害他,完全没去想过,是不是自己人要害他。 可若是说他爹害他,他又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那可是他亲爹啊! 爹是亲爹,血脉至亲。 可皇后姑姑呢…… 第678章 死变态 会不会因为他在青云书院的那一幕,被众人看见,闹得满城风雨。 引得皇后震怒了? 安元青拿着烤鱼,一步步走向篝火,神情呆滞的继续烤。 雁未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安元青信不信。 她并不是刻意挑拨安元青和安国公的父子关系,她只是想降低安元青对太子府众人的仇视。 如果安元青一直仇视他们,那她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她现在被捆在树上,手镯里的东西拿出来也不能用。 况且安元青是会武功的,她也没办法确保可以一招制敌。 万一惹毛了他,他光着身子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那雁未迟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此刻只能与他周旋,不能与他硬碰硬! 趁着安元青专心烤鱼的时候,雁未迟看了看四周,开口道:“喂!虽然现在是夏天,可你也不能一直不穿衣服啊。要不你把我放开,我把外衣脱给你,你好歹遮遮羞。” “不想看我的身体,我可以帮你把眼珠子挖出来!”安元青冷漠回应。 雁未迟无奈的撇撇嘴,想了想又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可以回去当面质问皇后娘娘啊,你一直躲在这算怎么回事?还能躲一辈子吗?” “谁跟你说我要躲一辈子?”安元青反问了一句,随后又抬头望天,神神道道的继续道:“今日是十八,后日是二十。到了二十,我就可以找最后一个信徒来阴阳相和,采阴补阳!” 说到这里,安元青伸出一根手指,示意雁未迟看:“一个,最后一个,只要我完成了最后一次修炼,我就可以永远拥有高大威猛的身材。到时候京城没人再认得我。我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去,哪怕不依靠国公府,我也一样可以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雁未迟皱眉看着安元青,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盘算着秋闱的事情。 原来他逃走,只是不想去外祖家,但是从未想过离开京城。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雁未迟继续询问:“那……那你就算要找姑娘,找我也没用啊!” “废话,你当然没用,一个残花败柳,不配做五通神的信徒!”安元青执意认为雁未迟已经是上官曦的人了。 雁未迟有些庆幸的松口气。 不过安元青下一句话,又让雁未迟的心,提到嗓子眼。 “虽然你已经是不洁之身,不配做五通神的信徒。可事到如今,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女人。只能在行房的时候,一边做,一边挖出你的五脏。用鲜血,洗干净你身上的污浊。用血祭,来弥补对五通神的亏欠!” “你大爷的!”雁未迟一声叱骂含在嘴里,没敢说出来。 这小王八蛋神经病也就罢了,还这么变态。 一边做,一边挖五脏,亏他想得出来。 到时候跟奸/尸有什么区别? 雁未迟汗毛倒竖,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也希望上官曦能够尽快找到她! …… 观音庙。 上官曦回到观音庙,打算调动神策军一起搜山。 第679章 男人? 然而刚进入院内,就听见许多观音庙弟子哭泣的声音。 上官曦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是那昨天和安元青一起被抬出客房的小尼姑念之,悬梁自尽了! 两个小师父都死了! 上官曦眉头紧锁,心下有些不忍。 慧净法师见到上官曦,急忙走过来,她红着眼眶哽咽道:“太子殿下,您是一国储君,这件事,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啊!” 上官曦开口道:“我们还在捉拿行凶之人。” 鱼飞檐也帮腔道:“没错,我们还在抓那个人,大师放心,一定能抓到他的。等抓到人之后,本世子做主,一刀砍了他,给两个小师父报仇。” 慧净法师无奈的摇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不动杀念,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因果,不要让两个徒儿,死的不明不白。” 很显然,慧净法师也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非是那行凶的安元青。 可具体因果…… 上官曦叹口气,他没办法跟慧净法师说清楚。 因为他即便知道是皇后的设计,他也没有证据。 上官曦又安抚了两句,随后带着鱼飞檐离开,去寻单明轩。 师兄弟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鱼飞檐见上官曦眉头紧锁,忍不住安抚道:“大师兄别担心,小嫂嫂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上官曦叹口气:“我不仅仅担心未迟,我也在为自己昨晚的决定而愧疚。” 鱼飞檐知道上官曦说的是什么事。 …… 昨天上官曦发现那哑女行为异常之后,便命轻舟去盯着她。 轻舟发现那个“哑女”一直在女子客院附近徘徊,似乎想要进去。 轻舟出面质问,她只是一味地的摇头。 无奈之下,轻舟便准备将她送去交给慧净法师,好生看管。 就在这个过程中,琴相濡忽然看到这“哑女”的脚,特别的大。 这根本不像一个姑娘的脚。 再加上这哑女一直深深低着头,从众人抵达观音庙开始,就没人见过她的脸。 心中疑惑丛生,琴相濡便让哑女抬起头。 这一抬头不要紧,众人没有人出他涂脂抹粉的容貌,倒是一眼便见到了他的喉结。 鱼飞檐瞪大眼睛,下意识惊呼道:“男……”男扮女装。 后面几个字还不等说出口,琴相濡立刻打断道:“难为姑娘了,因为皇后娘娘在这里祈福,所以我们事事都要谨慎小心,还望姑娘莫怪。” 那哑女急忙点点头,再次低下头不让众人看见她的容貌。 鱼飞檐疑惑的看向琴相濡,琴相濡不着痕迹的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上官曦见状开口道:“轻舟,送她去见慧净法师吧。” 轻舟见上官曦没有特殊吩咐,便也不动声色的应下,客气的带着哑女离开。 二人走远之后,鱼飞檐才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怎么放她走了?她分明是男扮女装啊!那个是男人!”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你没认出他么?” 鱼飞檐疑惑的蹙眉:“我认识他?” 琴相濡笑了笑:“虽然只见过一面,不过那一次在青云书院的场面太过于壮烈,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第680章 安元青为何出现在房里? 青云书院? 鱼飞檐仔细回想片刻,随后惊声道:“安元青?他是安元青?”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便觉得像了。 怪只怪那安元青脸上涂脂抹粉的,实在令人难以辨认。 琴相濡微微点头:“正是他。太子殿下,安元青突然出现在观音庙,恐怕不是巧合。” “难道他跟皇后预谋了什么?”鱼飞檐显得有些担忧。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敌暗我明,防不胜防。不过……无论皇后预谋了什么,十有八九,都是冲着孤来的。”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走?”鱼飞檐觉得情况不明的时候,应该回避。 琴相濡摇头:“不能走,殿下身兼护送之责,万一殿下离开,后宫娘娘那边有任何人出事儿,那都是殿下的责任,难保有谁会趁机铲除异己啊。” 毕竟后宫本来就是争风吃醋的地方,说不定哪个娘娘歪了心思,趁着外出的机会,弄死自己的争宠对手呢? “明知道有危险,还不能走,那怎么办?”鱼飞檐面露忧色。 上官曦仔细思忖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鱼飞檐双眼放光。 上官曦从怀中拿出雁未迟给的迷药,开口道:“去把安元青弄晕,放在我房间的后窗外面,天黑之后,偷梁换柱。” “好主意!”琴相濡笑道:“无论皇后娘娘要做什么,她针对的都是太子殿下,如今用安元青来代替殿下,那么吃苦受罪,敌人挡灾的,就是他们安国公府的人了。” …… 如此这般,才有了安元青出现在太子房中的一幕。 只是无论是运筹帷幄的上官曦,还是聪慧机警的琴相濡,都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如此龌蹉,利用无辜的佛门弟子,来加害上官曦。 上官曦如今的愧疚,也正是因为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小师父。 鱼飞檐拍了拍上官曦手臂,安抚道:“大师兄,你别多想了,这也不是你的本意。谁知道皇后这么不择手段我以为她只是趁机行刺罢了。” 是啊,毕竟皇后看起来那么虔诚,怎么会不敬重佛门弟子呢。 上官曦微微点头,收敛了愧疚的心思。 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机,他还要尽快营救雁未迟。 二人说话的工夫就回到男子客院。 此刻琴相濡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略显焦急的等待消息。 见到上官曦回来,他下意识看向他身后,没有捕捉到雁未迟的身影,琴相濡瞬间眉头拧的更紧了。 “没找到么?”琴相濡担忧的询问。 上官曦微微摇头:“后山面积太大,光凭我们几个难以搜查,孤回来调遣神策军。” 琴相濡急忙道:“可是神策军并不可信。单明轩更是一个阳奉阴违的小人。” 没错,神策军负责安保,倘若昨日单明轩是真心投诚。 那么就不可能有人能将两个小尼姑,送入上官曦的房间,而不被察觉。 这件事足以证明,单明轩在竹林中的恳切投诚,都是假象。 可即便知道神策军不可信,眼下也不得不用他们。 第681章 调动神策军 上官曦开口道:“神策军确实不可信,可皇后一定比我们更急于找到安元青,只有安元青死了,安国公府才能免遭于难。让他们找人,他们不会推脱。” 琴相濡见状急忙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鱼飞檐拒绝:“你就别去了,你不会武功,万一在遇到安元青,都不知道要先救人还是先护着你!你就在这等消息吧!” 此话一出,琴相濡的眸色都暗淡了下来。 上官曦见状微微蹙眉,不知怎得,他觉得琴相濡的态度……恩,有点别扭。 就在三人谈话的时候,院子外面走过单明轩和一队神策军的身影。 鱼飞檐见状急忙喊道:“单将军!” 单明轩微微一怔,随后略显紧张的看向上官曦。 他站在院子外,脚步迟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朝着众人走过来:“卑职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鱼世子。殿下,您找到太子妃了么?” 上官曦摇头。 单明轩急忙继续道:“卑职这就率领神策军去搜山。” 上官曦看了一眼他身后已经整装待发的队伍,开口道:“单将军真是了解孤的心意,本太子还没有下令,你已经准备好了。忧主上之忧而忧,本太子,深感欣慰。” 单明轩心跳砰砰的。 因为他实在拿捏不住上官曦此刻对他的看法。 听上官曦的话,似乎还是信任他的。 可经过昨晚的事儿,上官曦一点不怀疑他,似乎又不可能。 单明轩有种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不敢抬头看向上官曦,急忙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卑职立刻带人搜山,殿下可看空中穿云箭,来等候消息。” 神策军有自己的穿云箭。 找到人了,放上一支箭,方圆三十里都能看见。 上官曦平静的点头,示意单明轩可以去办事了。 单明轩如临大赦,急忙带人离开。 鱼飞檐见状开口道:“我们也去吧!” “世子爷,世子爷!”青鲤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她满脸急色的冲过来。 鱼飞檐看到她,瞬间沉了脸色:“你还有脸来见我!我让你保护好太子妃,你去哪了?” 青鲤满脸慌乱的开口道:“我……我不知为何睡着了。一直未能苏醒!” “睡着了?你是影卫,主子没睡,你居然敢睡着?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你都没醒过吗?”鱼飞檐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青鲤急忙道:“我真的睡着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说谎啊!” “少废话,太子妃没事也就罢了,若是她掉了一根头发,你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鱼飞檐显然非常生气。 因为上官曦信任他,才将雁未迟交给他的人来看护,可他的人竟然睡着了。 这件事太打他的脸了! 上官曦倒是没有鱼飞檐这么愤怒,他心中清楚,青鲤虽然桀骜不驯,可她既然领命,多半也不会玩忽职守。 她说的睡着了,十有八九是中毒了。 上官曦看了一眼琴相濡:“你去给她把个脉。” 第682章 关心则乱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不必了,她既然已经清醒了,说明莨菪汤已经消化殆尽。此刻脉象也不会异常。我只是觉得奇怪,她并未去过竹林,怎会中了这种毒。” 原来琴相濡早就看破了皇后的下毒手法。 竹叶香,檀木香,莨菪汤,缺一不可。 昨晚众人用膳的时候,琴相濡看到莨菪汤就产生了警觉。 莨菪汤提神醒脑,适合早上食用,怎么会出现在晚膳里。 琴相濡又想到今日去过的竹林,和房间里巨大的檀香香炉,当即明白了幕后之人的意图。 他及时将此事告知上官曦和鱼飞檐,所以他们三个,昨天夜里都没有中毒。 中毒的,只有同样去过竹林,又被偷梁换柱,送入上官曦房间的安元青。 至于青鲤…… 众人疑惑的看着他。 青鲤皱眉道:“竹林?昨天太子妃捡回来几片竹叶,我收拾桌面的时候,顺手扔进香炉了。竹叶有毒?是太子妃要害我?” 上官曦白了一眼青鲤,没有解释,而是看先琴相濡,走吧,一起去找未迟。 虽然琴相濡不会武功,可是一个好用的脑子,顶的过一百个没用的白痴! 青鲤就是上官曦眼中的白痴! 鱼飞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在心中暗暗发誓,要给雁未迟找个信得过的女侍卫才好。 青鲤都被他爹还有他给惯坏了! —— 后山,竹林。 上官曦带着琴相濡和鱼飞檐,以及轻舟和重山,重新回到紫竹林的时候,这里的晨雾已经散了。 只是一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竹子,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去找。 上官曦满脸忧色,想了想还是问向琴相濡:“你觉得我们该去哪个方向?” 琴相濡转头看向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道:“殿下关心则乱了,若是平日,殿下定然知道该如何寻找。” 上官曦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这个时候,他不想听琴相濡绕圈子。 琴相濡苦笑一下:“殿下,人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能不喝水啊!” 对! 人不能不喝水,那安元青逃走的时候,全身一丝不挂,自然也没有带水。 那么他定然会朝着有水源的地方找。 上官曦急忙让人去找观音庙的弟子打探消息。 不多时就带回一个有用的线索。 轻舟开口道:“启禀殿下,观音庙弟子说,在竹林中,一路往东走,有一条下山的路,山下有一条小河,逆流而上,走三天左右,可以走出这片荒山,抵达有人的村落。” 上官曦询问道:“若是顺流而下呢?” 轻舟继续道:“顺流而下需要六七日,才会到距离京城最近的港口。在抵达港口之前两侧都是荒山没有人家。” 上官曦想了想道:“我们逆流而上去追。” 鱼飞檐追问:“要不要派人去下游设卡?万一他去港口呢?” 上官曦摇头道:“不会,安元青根本不想离开京城。倘若他想离开京城,就不会莫名出现在观音庙。” 琴相濡点头认同:“没错,看他乔装打扮,应该是躲避什么人。五通神的案子,已经被安国公压下去了。我们又没有抓他。那他要躲避的一定不是府衙的人,也不是我们。” 第683章 不眠不休 鱼飞檐明白了:“他要躲避他爹,他爹要送他离开?” 琴相濡点点头,随后继续道:“他应该会去找村落,换了衣服再回京城。沿着河道去上游找,应该会有收获。” 众人没有异议,立刻去找河道。 而此时此刻,安元青已经吃了两条烤鱼,正打算带着雁未迟逆流而上,去找村落。 雁未迟看他一丝不挂的模样,实在是觉得无语至极。 趁着他把她从树上解开的工夫,雁未迟再次提议给他一件外裙。 安元青想了想,点了雁未迟的穴道,自己动手脱掉雁未迟的外衣穿上了。 如此谨慎小心,让雁未迟想要伺机而动的心思,彻底熄灭了。 穿上外裙,遮住身子的安元青,看着总算没有那么辣眼了。 随后安元青再次反绑住雁未迟的双手,最后才解开她的穴道,催促她朝前走。 雁未迟一边顺从,一边询问:“你这到底要带我去哪啊?你是吃饱喝足了,可我还饿着呢。” 安元青冷漠的回应:“祭品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他不在乎雁未迟的死活,只要能活到后日就好。 不,不用后日,活到明晚亥时末,子时初,那便是农历二十了。 安元青用木棍戳雁未迟的后背,开口催促:“快点走!” 雁未迟无奈,只能顺从他往前走,走路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去想,要做点什么,才能给上官曦留下一些痕迹。 她手镯里有东西,可以一件件扔出去。 可是那安元青走在她身后,她双手反绑在后背,若是扔东西,必然被发现。 思来想去,都毫无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了。 然而这安元青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吃了那两条鱼之后,再也没休息过。 从日出到日暮,从日暮又到日出。 二人便一直这么逆流而上的走着。 第二天午时的时候,雁未迟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走了。 安元青拿着木棍戳她的肩膀:“起来,我让你起来,装什么死!” 雁未迟靠在一旁的山壁上,昏昏欲睡到:“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我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要不你就杀了我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安元青是想直接杀了雁未迟。 不管怎么说,他落魄到如今这种地步,都跟太子府脱不了关系。 可他不能杀,因为时辰还不到。 要到了今晚子时,那才是农历二十。 所以他就算是不想忍,也得忍。 安元青厉声道:“你想怎么样?” 雁未迟急忙道:“水,我想喝水。” 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 安元青寻了一片大树叶,去河边盛了一些水递到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开口道:“你给我松绑,我自己喝。” “就这么喝,不然就忍着!” 雁未迟无奈,只能就这安元青手上的树叶,喝了一些水。 安元青见她喝完,不耐烦的催促:“起来继续赶路。” “不行不行,我没力气了,我太困了。”雁未迟靠在山壁上,闭着眼,看样子打算就这么睡过去了。 第684章 你光吃不拉吗? 安元青见状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身后。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急于催促雁未迟赶路,左右到了今晚子时,雁未迟也是要死在他手上的。 他只是担心不快些走,身后会有追兵追上来。 但是眼下雁未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看来是真的没力气了。 背着她走? 不行,太不安全了,万一她趁机偷袭就麻烦了。 而且,他并不想触碰这个已经破了身的女人。 至少在练功之前,他都不愿意碰她。 可若是不带上她,就更不行了,安元青无法确保在明晚结束之前,能再找一个女子,来进行最后一次练功。 就在安元青想不好对策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身后来路的方向,有一群雀鸟,扑棱棱飞起来了。 安元青眉头紧锁,知道那是那边一定是有人出现了。 这荒山野岭的,忽然出现的人,绝对不是巧合,十有八九就是来找他们的。 安元青二话不说,直接点了雁未迟的穴道,将人抗在肩膀上。 就像抗麻袋那般,抗走了。 雁未迟欲哭无泪,心想这这安元青身材矮小,力气还挺大。 就在雁未迟以为安元青会扛着他一直赶路的时候,没想到安元青竟然开始走上山路了。 原来是安元青看到山坡上面,有一个洞穴。 那个浅浅的洞穴里面,铺了许多干草,显然不是野兽的巢穴,看起来有人打理过。 安元青将雁未迟放在洞穴里,又跑出去开始捡树枝,准备遮盖洞口。 雁未迟见他在那忙活,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对这片地方这么了解?” 安元青不理会她,自顾自的忙碌。 雁未迟有些慌了。 若是一直走着,总能留下脚步痕迹什么的。 可若是藏起来,万一上官曦与他们擦肩而过,那她岂不是没有指望了? “你该不会早就踩好点了吧?你早就计划绑架少女来这里行凶?喂,你说话!”雁未迟继续追问。 安元青回头看向她,面露凶光:“闭嘴!再多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没有舌头,也不妨碍我办事儿!” 雁未迟抿了抿嘴,思来想去,开口道:“我要拉屎!” “什么?”安元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雁未迟大声道:“我说,我!要!拉!屎!” “你怎么如此粗鄙?”安元青觉得难以置信。 他从未从女子口中听过“拉屎”二字。 雁未迟瞪大眼睛,也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一丝不挂的满街招摇,你不觉得粗鄙,我只是说一句拉屎,就算粗鄙了?” “袒露身体,是回归本我,岂可同日而语?”安元青开口反驳。 雁未迟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吃喝拉撒,还是人的本能呢!怎么着,你从小到大,都光吃不拉吗?” “你……”安元青又拿着木棍戳雁未迟的肩膀:“少废话,不要跟我耍心机,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雁未迟看向自己肩膀上的木棍,忽然想起一些细节。 其实跟安元青单独相处这两天,她发现安元青并不愿意触碰她。 第685章 你大爷的 除了刚刚不得不扛着她走之外,其余时间,他是能不接触她,就不接触她。 就连把她从树上解下来的时候,都尽量回避与她的肢体接触。 雁未迟忽然意识到,其实安元青并不是色欲熏心。 他似乎是真只为了那荒谬的五通神神功。 想到这里,雁未迟急忙道:“我真的要拉屎,你不让我出去拉,那我只能拉在裤子里。今晚子时你用我供奉你那个五通神的时候,你可别嫌脏啊!” “你怎么这么恶心?!”安元青瞪大眼睛,瞳孔地震,满脸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眼前人可是太子妃啊! 且不说她出身侯府,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也不会这么恶心吧? 雁未迟眨眨眼:“是啊,我就是这么恶心啊,没人告诉你我是在猪圈长大的吗?你不知道,冬天可冷了,我都把自己埋在一堆一堆的猪粪里取暖。猪粪混着干草,密不透风,可暖和了!” 安元青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雁未迟的话。 不过自己回想一下,他爹好像确实说过,雁未迟是平役侯从猪圈抓出来的。 天啊! 她该不会真的拉裤子里吧? 安元青有些慌了! 雁未迟见状连忙道:“哎呦,哎呦不行了,我这肚子,绞着劲儿的疼,哎呀我忍不住了,我要拉了!” “别别别!你等,你等会儿!” 安元青急忙拨开刚刚挡住洞口的干草,把雁未迟拖拽出去。 安元青带着雁未迟,来到距离洞口不算太远的灌木丛中。 随后指着灌木丛道:“就在这拉。” 雁未迟回应:“那你解开我的穴道,给我松绑啊!” 安元青想了想,不松绑,不解穴,她似乎还真的不能拉。 总不能让他去帮雁未迟擦屁股吧。 安元青面露厌恶,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人。 无奈之下,他给雁未迟松绑,又解开了她的穴道,随后拔下雁未迟头上的发簪,指向她,开口威胁着。 “去拉,我就在这看着你拉。我警告你,不要有多余的心思,否则我立刻用你的发簪,取你的性命。我是会武功的,你也见识过了!是不是?” 雁未迟心道一声:“没心思才怪,就算死在发簪下,我也不要半夜被你侮辱之后,还要开膛破肚。不过能不死,当然还是不要死了。” 雁未迟一脸假笑的回应:“见识过见识过,我真的只是想拉屎,绝对没有旁的心思。不过……你得让我找几片合适的树叶,等下用来擦擦干净吧?不然蹭手上,再抹你一身……” “闭嘴!”安元青不想听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他指指向不远处的矮树,开口道:“就去那取!” “好好好,都听你的……”雁未迟朝着那矮树走过去,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是也跟安元青之间拉开了五步之遥。 雁未迟觉得这个距离够安全了。 当即从手镯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面是迷药,摔碎了瓷瓶,就可以让安元青中毒昏迷。 到时候她自然可以逃脱了。 雁未迟一边朝着安元青面前的地面扔出去,一边大喊道:“听你大爷的!” 第686章 天啊,要死人啦! 啪! 雁未迟和安元青,同时僵在原地。 安元青是没想到,雁未迟居然还有胆子拿东西扔他!? 雁未迟是没想到,这瓷瓶摔在山中的土地里,竟然……竟然没摔碎啊! 天啊! 要死人啦!! 雁未迟看着地上好端端的瓷瓶,整个人欲哭无泪。 “你……你听我解释……”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安元青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我让你出来拉屎,你居然还敢用东西丢我?我可不是不打女人的人!” 安元青朝着雁未迟走过去。 雁未迟紧张的连连后退。 安元青来到那小瓷瓶面前,冷哼一声:“我练的是外家功夫,淬炼筋骨,就这么一个破瓶子,你还想打死我不成?简直不自量力!” 安元青用力抬脚,砰的一声踩下去。 咔嚓!瓶子碎了! 雁未迟眨眨眼:“呃……这……” 雁未迟有点想笑,她捂住口鼻,闷声闷气的说道:“唉,刚刚是有点不自量力,现在嘛……就不太好说了。” 什么意思? 安元青不明白,还不等他想清楚,一阵黑烟已经从脚底的瓷瓶里攀升上来,瞬间笼罩住他整个人,呛得他呼吸困难。 “咳咳咳,咳咳咳,什么……什么鬼东西!” 雁未迟没理会他,快速远离此处。 可她并没有一味的要逃走,她知道安元青对于上官曦来说很重要。 他是可以扳倒安国公的,重要工具人。 雁未迟跑了百步左右,躲在大树后面,回头看向身后。 之间那一片黑雾范围越来越大,雾色却渐渐淡了许多。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黑雾才通通散去。 而身上穿着鹅黄色外裙的安元青,已经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雁未迟打了个响指:“成了!” 随后急忙跑向安元青。 只是还不等她确认一下安元青的情况时,砰的一声巨响,从身旁响起。 不知什么从树上掉下来,溅起一大片尘土。 雁未迟被尘土迷了眼,一边挥手试图驱散尘土,一边念叨着:“我的天,我不会把树上的熊也迷晕了吧?呸呸呸!” 雁未迟一边吐掉飞入口中的尘土,一边努力看向身边到底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这一看不要紧啊,瞬间吓了一跳. “天啊!怎么是个人?” 雁未迟连忙跑到他身边蹲下,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 他手上拿着桃木杖,腰间别着酒葫芦,身边还有一个破碗。 这…… 好像是个老乞丐啊! “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老人家?!” 雁未迟一边给老乞丐把脉,一边开口呼唤。 然而老头中毒太深,根本叫不醒。 雁未迟不担心她自己的迷药,毕竟那是迷药,不是毒药,不会要人性命。 她担心这老头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会摔断了胳膊腿啊。 “奇怪了,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爬树上去干什么啊?唉!”雁未迟一边念叨,一边检查老乞丐的四肢。 一路摸下来,骨骼都还完整,衣服上也没有血渍。 见此情况,雁未迟微微松口气。 第687章 神么山精妖怪 雁未迟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安元青,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乞丐,语气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误伤您老人家了。您先睡一会儿,我先把他处理了。” 雁未迟走回安元青身边,手心一翻,出现一些银针。 迷药只能迷晕安元青一段时间。 每个人的承受力不一样,她无法估算安元青能睡多久。 把安元青捆起来吧,又担心他可以挣脱绳索。 思来想去,雁未迟决定利用有毒的银针,封住他几处大穴,让他全身无力,然后在捆绑在树上。 雁未迟手脚利落的施针,不多时安元青就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随后雁未迟将他拖拽到大树旁,四周看了看没有绳子,只能用自己的腰带勉强把他捆住。 最后雁未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转头面向老乞丐开口道:“老人家,你先睡一会儿,我下山去找帮手。” 她觉得上官曦应该很快就会找到她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快速跑下山 殊不知她刚走没多远,那老乞丐就睁开了眼睛。 老乞丐睁开一支左眼,看向雁未迟背影,口中念叨着:“凭空取物啊?什么山精妖怪?有点厉害啊!” 老乞丐闭上左眼,睁开右眼看向安元青,继续念叨:“苍天啊,真是世风日下啊。一个大男人,穿个裙子就算了,里面还光着屁股。啧啧啧,他比那丫头,更像妖怪。” …… 雁未迟下山之后,就一路沿着河道往回走。 她相信路上定然能遇到来寻找她的人。 果不其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了上官曦一行人的身影。 “殿下!”雁未迟欢喜的呼喊。 上官曦眼睛一亮,急忙飞身而上。 他扣住雁未迟的双肩,什么都没问,忽然把人抱在了怀中。 雁未迟微微一怔,整个胸腔被这个热烈的拥抱,撞击的嗡嗡作响。 她能明显感觉到上官曦的紧张和激动。 雁未迟乖顺的靠在他怀里,眼看鱼飞檐和琴相濡也跑过来了,才柔声道:“殿下,我没事,我没受伤。” 上官曦将她拉开一点,上上下下不错眼的打量着她。 明明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伤痕,却也忍不住询问:“真的没事吗?真的没受伤吗?” 雁未迟甜甜一笑:“谁能伤到我啊?我可厉害着呢!” 上官曦眼眶有些发热。 雁未迟总是这样,永远一副乐天坚强的模样。 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能一笑了之。 就好像之前他在望江楼把她丢下,让她中了陆吾的毒箭一样。 她也是这么一笑释然,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她越是如此宽容大度,上官曦心里越是无比愧疚。 带她出来,本是想更好的保护她,没想到却牵连了她。 上官曦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都是我不好……我……” “这怎么能是殿下的错呢,你又不是五通神!”雁未迟阻止上官曦继续往自己身上揽罪名。 提起五通神,一旁的鱼飞檐急忙问道:“对了,安元青那小王八蛋呢?” 第688章 人呢? 雁未迟急忙指向身后的山头:“就在那边,我把他捆起来了,快,你们跟我过去!” 三个大男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鱼飞檐追问:“你把他捆起来了?他可是会武功的!” “嗐!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雁未迟浑不在意的开口调侃着。 三人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雁未迟这乐天派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 雁未迟一边带路,一边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众人。 不多时就来到了她捆绑安元青的地方。 可是令人震惊的是,此去已经人去楼空了! “人呢?”雁未迟看向地上松开的腰带,面露惊讶! 随后她又看向一旁的地面,更加震惊的开口道:“那个老人家也不见了!” 上官曦微微蹙眉道:“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一个老乞丐突然出现。” 鱼飞檐回应道:“他会不会本就是跟那安元青一伙的?” 众人不得而知。 可倘若真的是同伙,又岂会不给安元青一件衣服遮羞呢? 琴相濡走到拿捆绑安元青的大树下面,拿起腰带看了看,开口道:“切口整齐,是被砍断的。” 换言之,不是安元青自己挣断的,也不是被旁人解开的。 上官曦凑上前瞧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大师兄,有什么问题吗?”鱼飞檐追问。 不等上官曦回应,雁未迟便开口道:“不是挣断的,说明不是安元青自己逃走的。而且我对我的毒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中了毒,没有那个挣脱腰带的力气。” 琴相濡补充道:“不是解开的,说明多半也不是有人来营救他。” “是被利器隔断的,难道是有人拿刀砍他?”鱼飞檐猜测着。 话刚说出口,他又觉得不对劲儿:“倘若有人拿刀砍他,那这腰带上肯定有血渍啊。” 是啊,这就是上官曦觉得奇怪的问题,此刻腰带很干净。 想了片刻,上官曦开口道:“也或许是有人觉得解开腰带很麻烦,就用刀割断了。罢了,先不理会他。” 上官曦担心雁未迟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身体受不住。 于是他继续道:“轻舟重山,你们二人去通知单明轩,让他在这附近搜查一下。我们先回观音庙。”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疑惑道:“殿下不抓安元青了么?他可是扳倒安国公最好的人选了。” 上官曦觉得雁未迟的想法太天真了。 且不说一人之过一人受罚,就算安元青的罪名无限放大,顶多就是影响国公府的声誉。 想要扳倒安国公,绝无可能。 再说了,皇后都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谁知道那安国公,会不会也选择弃卒保车呢。 安元青的价值,远没有雁未迟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这些事儿,他也不想对雁未迟过多解释,免得她忧心忡忡。 上官曦摸了摸雁未迟的发顶,柔声安抚:“皇后对安元青动了杀心,我们一直追在安元青身边,恐会受到牵连。这件事既然他们开始狗咬狗,我们不妨就隔岸观火,来的安全自在。” 雁未迟点点头:“都听殿下的!” 第689章 杀人灭口 观音庙。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一行人回到观音庙的时候,听闻皇后娘娘已经苏醒了。 而且皇后命人在门口等着上官曦,让他回来之后,立刻前去面见。 上官曦将雁未迟托付给鱼飞檐和琴相濡,独自来到皇后房中。 见面之后,上官曦也不假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那贼人尚未抓到,单将军还在带人搜山。” 皇后娘娘叹口气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本宫心力交瘁,实在愧对观音大士。初景啊,给观音庙多加一些香油钱,咱们启程回京吧。” 皇后话音落下,秦霜便双手递给上官曦一个小木匣子。 上官曦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是银票。 上官曦明白,这些银票,并不是皇后对于观音大士的虔诚献祭,更不是对那两个小师父的愧疚之心。 这只是想堵住这观音庙的悠悠众口罢了。 上官曦心中不屑,却也没有拒绝,一边接过银票,一边道:“皇后娘娘好好休息,儿臣这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皇后点点头,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上官曦可以退下了。 银霜一直送上官曦离开房间,见他走出客院之后,才关好门折返回来。 银霜担忧的说道:“皇后娘娘,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如何向安国公交代啊!那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公子。” 皇后收敛了虚弱的模样,烦躁的开口:“还能如何交代?都是他自己做的孽!子不教父之过,就算是要交代,也得他来给本宫一个交代。本宫有什么好交代的?现在只盼着,单明轩办事得力,别再给本宫添麻烦了。” 银霜继续道:“单将军派人来说,那里万丈悬崖,安元青摔下去,绝无活路。” 原来那安元青被单明轩先一步找到了,而此刻已经被他逼迫坠入悬崖了。 “去告诉单明轩,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皇后显然还是不放心就此作罢。 银霜领命离去。 …… 另外一边,上官曦给观音庙添了香油钱之后,便将启程回京的消息告知众人。 “就这么回去了?皇后也不找安元青了?”鱼飞檐表示很惊讶。 正在吃东西的雁未迟开口道:“我看十有八九,她是找到了。” 如果没找到这么大一个隐患,皇后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琴相濡也补充道:“说不定不仅仅是找到,而是已经……灭口了。” 如此这般,才能放心将此事翻篇啊。 众人眉头紧锁,不免都觉得皇后实在心狠。 仇人之间下手,那是有仇恨的支撑,旁人也难说一个对错。 可亲人之间下手,仅仅为了“名声”二字来自保,实在是令人觉得惨无人性。 想到这里,琴相濡不免有些担忧。 “殿下,安元青的死,安国公或许会迁怒皇后,但是最终,必然将此事记恨在你们头上。” 上官曦点点头:“无妨,本就是无解的仇怨,多一份少一份,对于孤来说,都一样。” 他不怕安国公会对付他,反正无论他做什么,安国公都不会放过他。 第690章 老乞丐是谁? 就在众人谈话的工夫,轻舟来报:“启禀殿下,单明轩回来了,直接去了皇后的客房。属下观他并未抓到什么人,但是神色还算轻松。”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数了。 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单明轩一定是先一步找到了安元青,把人解决掉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不免面露忧色。 “也不知道那个老乞丐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误伤了他。” 琴相濡开口安抚:“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和那安元青在树下争执许久,他在树上不可能没有看到。他没有走,多半是好奇。” 鱼飞檐也认同的点头:“没错,好奇害死猫。那边的树那么高,他能爬上去,定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说不定在单明轩杀安元青之前,他就跑了呢?小嫂嫂不必过于自责了。” 上官曦也开口道:“没错,别多想了。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京。” 上官曦根本就不觉得那会是个老乞丐。 甚至不觉得他的出现是巧合。 想起临行前花榆的那些话,又想起这一次的几番波折,上官曦甚至怀疑,那个乞丐,就是花榆装的。 然而这一次,上官曦只猜对了一半。 那个老乞丐并不是花榆装的。 倘若是花榆装的,花榆早就对雁未迟出手相救。 又岂会看着安元青欺负她? 但是上官曦也并未完全揣测错方向。 至少那个老乞丐,认识花榆。 此刻花榆正在空荡荡的白杨驿里转圈圈。 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风声。 他一个闪身躲避,让身后人一爪子扑了个空,险些摔个狗吃屎。 花榆转身站定脚步,看着来人,嘿嘿一笑:“哎呦,老混蛋,又想偷袭我!” 被花榆称之为老混蛋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才中了雁未迟迷药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站稳身子,单手撑着门框,故作镇定的开口道:“嘿!小混球,本事见长啊,居然能听到老夫的动静?” 花榆捏了捏鼻子,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听到,是闻到,我说你多久没洗澡了,这一身骚的……该不会尿裤子里了吧?” “放屁!”老乞丐站直身子,随后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没好气的说道:“老夫昨晚上才洗的澡,今天一早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用迷药放倒了,从树上甩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摔在一泡兔子尿身上。真是晦气。” “啊?什么?”花榆震惊道:“你被姑娘算计了?哪个姑娘?哎呦呦呦,让我瞧瞧,我瞧瞧,你这老混蛋还真是为老不尊啊,都什么岁数了,还人老入花丛!” “我招惹谁了我?”老乞丐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就在树上打个盹,听到下面有人争吵,就看个热闹。结果……” 老乞丐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番。 花榆诧异道:“你说那姑娘会凭空取物?” 老乞丐点点头:“我绝对没有看错,不过她倒也不像个妖怪。” 花榆蹙眉道:“一定是雁未迟,上官曦那个蠢货,小爷我都告诉他此行会有血光之灾,他竟是还把雁未迟带去了。幸好那丫头够机灵。” 第691章 老混蛋和小混球 老乞丐瞪大眼睛,开口道:“你说谁?上官曦?” 花榆疑惑:“你认识?” 老乞丐摇摇头:“不认识,但是听说过,黎国太子嘛!” 花榆没有过多在意,只是继续道:“没错,就是他,雁未迟是他的太子妃。雁未迟你不认得,她的母亲,你一定不陌生。” 老乞丐好奇道:“她娘?她娘是谁?” 花榆继续道:“当年叱咤雁鸣关的月家人,她娘是月家小女儿,月从容。” 老乞丐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好半天才惊呼道:“居然让你找到月家后人了?那你……得偿所愿了么?” 花榆微微摇头:“虽然我找到了月家后人,可我要的东西,不在她手上。” “奇怪,不在她手上,难道月家还有其他人活着?” 花榆继续摇头:“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我在京城打听了一下,有一个东西,倒是跟我要找的东西,十分像。” “什么东西?”老乞丐追问着。 花榆没有隐瞒:“一对玉戒指,墨玉戒指在黎国太子上官曦手上。白玉戒指,当年随小公主上官晴一同遗失了。” “既然白的不见了,那就先想办法拿到黑的!”老乞丐给了个建议。 花榆点头道:“我正是这么想的。对了,不是说好我来黎国,你去南滇么?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老乞丐撇撇嘴:“我这不是从北胤过去,路过此处嘛。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死了没。见你还活着,那老夫就走啦!” 老乞丐把酒葫芦打开,往嘴里倒了倒,却发现没有酒了。 花榆见状一阵无奈,开口道:“好了好了,瞧你那穷酸样,跟我回京城歇歇脚再走吧?” 老乞丐听这话,瞬间眼睛一亮:“呦,小混球混的不错啊,你都在京城置办宅院了?” “置办个屁,我在春深不知处卖身,你去卖艺吧!”花榆开口胡扯着。 老乞丐才不信,能让花榆卖身的人,还没出生呢! 不过京城啊……他还真想去看上一看。 —— 六月二十二,京城。 皇后出宫祈福,今朝回京。 这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早了许多。 皇后这一路上还在寻思着,要如何堵住百姓悠悠众口。 虽说她在离开观音庙之前,就对所有随行之人,下了封口令。 可她知道,在观音庙发生的事儿,上官曦一定会告诉当今陛下的。 所以康武帝那边,只能坦白。 而百姓这边,或许还能说点别的来遮掩一二,以免人云亦云,话越传越难听,事儿越说越玄乎。 然而还不等皇后想出个好说辞,众人已经进入京城了。 而且皇后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百姓们根本没有去讨论皇后提前回来的事情。 因为百姓此刻,正在讨论另外一件事儿。 娴妃娘娘掀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京城的街道。 忍不住抱怨着:“年年祈福都这么无趣,还不如让咱们在京城街上逛一逛,唉,你瞧瞧那些夫人小姐们,穿的衣裳,比后宫的花样儿都新鲜。” 第692章 上官璃是离谱的离 身旁的宫女百合见状,开口安抚道:“娘娘此行还是有收获的,经此一役,陛下只怕会更加疏远皇后了,到时候娘娘便是后宫头一份儿的独宠。” 娴妃也知道观音庙的事儿是瞒不住康武帝的。 想到康武帝会训斥皇后娘娘,娴妃就忍不住心中暗喜,只是表面上,是万万不能露出情绪。 娴妃忍住笑意,开口道:“好了好了,别胡说八道了。哎?你看他们三三两两的在讨论什么呢?是讨论我们么?” 百合伸头出去瞧了瞧,果然发现周围百姓,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但没有人看向车队,似乎又不是在讨论他们。 百合开口道:“奴婢去打探一下。” 娴妃点头,没有阻拦。 与此同时,骑在马背上的上官曦和鱼飞檐,以及那单明轩,显然也都发现了百姓的异常。 上官曦给侍卫轻舟递了个颜色,轻舟心领神会,立刻去人群中打听消息。 片刻后,轻舟带回一个令众人咋舌的结果。 “启禀太子殿下,二殿下于两日前,前去扶摇宫,酒后失德,强行与那北胤公主行了房。眼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什么?”鱼飞檐震惊道:“上官璃疯了吗?他与那尉迟云瑾早有婚约,只等着选个合适的日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夫妻了,眼下去奸/污待嫁的和亲公主,他这是怕北胤和我们黎国,打不起来吗?” 琴相濡也皱眉道:“色令智昏,简直荒唐,北胤必然会以此为由,开口刁难了。” 是啊,这么丧德败坏的事情发生了,那尉迟云瑾岂会轻易作罢? 上官曦开口道:“飞檐,你先带未迟回府,我要进宫去面见父皇。” 鱼飞檐点点头没有拒绝。 于是雁未迟便与上官曦短暂分开,跟随鱼飞檐和琴相濡,先一步回到了太子府。 回府之后,好奇心旺盛的鱼飞檐又跑出去打听了一圈消息。 随后回到太子府告知众人消息。 “唉,我都打听清楚了,是那北胤公主在扶摇宫设宴,请未来夫君过去小酌一杯。谁知道上官璃那家伙酒后乱性,竟是直接就把尉迟云瑾给睡了。”鱼飞檐到了一杯茶,脸上并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神色。 一旁雁未迟疑惑道:“就算是如此,那也是发生在扶摇宫内部的事情,为何会忽然传的街知巷闻?” 鱼飞檐叹口气:“因为尉迟云瑾以此为由,要求黎国,增加十万石米粮的嫁妆,即刻送去北胤。否则她就不肯出嫁,要启程回北胤,以二皇子侵犯和亲公主为由,发兵北定城!” 雁未迟和琴相濡都瞪大眼睛,终于明白鱼飞檐为何没办法看上官璃的笑话了。 十万石米粮,那可不是一个小数。 有了这些粮食,对于北胤来说如虎添翼,万一他们翻脸不认人,得了粮食还是要发兵黎国,那这黎国岂不是等于给对方一把利刃,让对方来杀自己么? 雁未迟皱眉道:“这上官璃是离谱的离么?怎么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琴相濡和鱼飞檐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无奈。 琴相濡开口道:“粮食不能给啊……” 第693章 粮食到底能不能给? 雁未迟急忙迎合:“没错,粮食不能给,眼下才刚刚夏季,距离秋收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夏季多雨水,多虫患。粮食本就紧俏,若是这个时候给了他们,万一……” 后面的话雁未迟没说,她不想自己的担忧,一语成谶。 可琴相濡和鱼飞檐都明白她的意思。 万一有个天灾什么的,只有粮食,才最能稳定人心,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这也是为什么尉迟云瑾执意要粮食,而没有开口要银两的原因。 想到这里,鱼飞檐忍不住怒声道:“上官璃真是个蠢货!” 琴相濡略作思忖道:“或许,他也是被人算计的。正如你所言,这北胤公主对于上官璃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实在不必冒如此风险。所以……” 雁未迟接话道:“所以这是尉迟云瑾为了粮食,给上官璃设的局?” 琴相濡点头:“有这种可能。我们还是等等殿下的消息吧。” —— 御书房。 此时此刻上官曦正站在御书房里,等候康武帝的安排。 与他一同站在此处的,还有当朝首辅大臣安国公,掌握户部的长信王,以及刚刚回宫,都来不及去更衣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口道:“陛下明鉴,嘉荣绝对不是个急色的性子,其中定然有误会。他与那尉迟云瑾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又怎么会如此饥不择食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跟朕在这说什么不可能?朕叫你们来,是让你们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在这给那个混球开口狡辩!”康武帝显然十分愤怒。 皇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安国公。 安国公见状叹口气,连忙道:“陛下息怒,依老臣看,这件事也不算太严重,毕竟他们二人早有婚约,只是那北胤公主一直拿乔罢了。如今既然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那不妨就立刻举办婚事,便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一旁的长信王冷笑一声:“呵,你想的倒是美,就算咱们愿意,那尉迟云瑾执意不愿,也没办法!” “那就拖着他!”安国公皱眉道:“一个女人家,没了清白,她除了嫁给二殿下,还有什么可以选的路?天长日久,若是有了身孕,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有办法在她怀孕之前,把所有消息都捂住么?她身边不乏高手,若是她将消息传回北胤。北胤又当如何?你可别忘了,我那亲闺女可是为了黎国去和亲的。到时候若是因为二殿下的荒唐之举,导致北胤对我闺女另有看法,让她度日如年,那谁来给本王一个公道啊?!” 长信王横眉怒目,显然十分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 “不然怎么办?难不成还真要给她十万石粮食?长信王啊,你可是领兵上过战场的人,你应该比老夫更清楚明白,那十万石粮食,意味着什么?!” 安国公冷哼一声继续道:“没有粮食,北胤尚且不安分,有了足够的粮食,只怕银珰公主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第694章 将相不和 “你放屁!”长信王一个没忍住,开口怒骂。 安国公气的脸色铁青:“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个屁!你外甥惹了祸,你反倒是诅咒起我闺女了?安之远,你好歹毒的心思啊!”长信王一想到自己女儿会面临的困境,就忍不住情绪失控。 安国公也是被气的火冒三丈:“你……你这老匹夫,我这是跟你讲道理。这粮食,就不能给!” 长信王大喊道:“不给粮食,尉迟云瑾就不会罢休,她不罢休,北胤就一定会对黎国发难。合着不是你闺女去和亲,你倒是一点不担心啊?!” “我跟你说不清!陛下,反正这粮食,一定不能给,给了北胤就更不安分了!”安国公极力劝阻。 长信王也不服气:“陛下,这粮食不给,北胤公主就不嫁过来,到时候消息传回北胤,他们定然频繁滋扰,这才是大战的前兆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各不相让。 康武帝烦躁的拍了一下桌子:“够了!吵什么吵!” 二人齐齐噤声,垂眸不语。 康武帝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随后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上官曦,开口询问道:“初景,你觉得,应当如何?” 上官曦想了想道:“如今的情况,无非就是那尉迟云瑾不肯嫁罢了。倘若有办法让她立刻嫁过来,那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康武帝叹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话到嘴边,康武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安国公、长信王和皇后娘娘:“你们先退下吧,朕要跟初景单独聊聊。” 跟上官曦单独聊? 上官曦怎么可能为上官璃着想,他一定会出什么馊主意。 皇后娘娘第一个不同意:“陛下,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商量不好吗?” 康武帝怒声道:“你儿子还被关在天牢里,你不打算去看看么?” “什么?”皇后震惊:“嘉荣被关进了天牢?”皇后看向安国公求证。 安国公皱眉点点头。 出了这么难看的事儿,总要做几分样子出来,不然如何能安抚尉迟云瑾啊! 想到上官璃有可能在天牢吃苦,皇后再也等不住了,急忙离开了御书房,去往天牢看上官璃。 安国公和长信王互相瞪了一眼,也一道离开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康武帝才继续道:“初景,你有所不知,你二弟这一次的事儿,确实不怪他,是那尉迟云瑾对他下了药。” “下了药?”上官曦有几分惊讶:“难道说是尉迟云瑾有意设计,为的就是黎国的米粮?” 康武帝点头道:“她到底怀揣了什么心思,眼下尚不得知,可至少咱们知道,这件事是她设计的。既然是她设计,那让她乖乖就范,立刻嫁人,这件事就不容易做到。” 换言之,刚刚上官曦提出的办法,不容易达成。 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父皇不必忧心,此事容儿臣先仔细思量一二。” “也好,你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平息风波。不过在此之前,你给朕拖个底,这粮食,到底能不能给?”康武帝询问道。 第695章 对毒妇不可纵容 上官曦斩钉截铁的回应:“绝不能给!” 给了粮食,等于给敌人地上了一把利刃,这把利刃,随时有可能刺入他们自己的心脏。 康武帝点头道:“好,朕等你的消息。” 本以为说到这里,上官曦就应该告辞离去了。 没想到上官曦继续道:“父皇,还有一件事儿,儿臣需要向父皇禀报。” 康武帝疑惑道:“何事?” 上官曦将观音庙一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康武帝,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隐瞒。 康武帝听完之后,瞬间怒火冲天。 哗啦一下,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挥落在地。 “混账!混账东西!教子无法的安之远,目无法纪的皇后,他们二人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罄竹难书啊!咳咳咳,咳咳咳!” “父皇,父皇息怒!”上官曦急忙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康武帝。 康武帝捂着胸口,缓缓坐下。 他真是被气急了。 皇后如此丧德败行,就不怕遭天谴么? 康武帝哽咽道:“她可是一国之母啊!如此行径,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康武帝攥住上官曦的手,脸色惨白,眼眶却泛红道:“朕不怕报应在自己身上,朕只怕临走之前,没办法助我儿权掌朝堂,没办法给这黎国江山,留下一个圣主明君啊!” 上官曦跪在康武帝身边,心里也颇为难受:“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 早知道康武帝身体这么不好,他刚刚就不该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 康武帝摇摇头道:“不怪你,怪只怪父皇为人太软弱了,父皇年事已高,这脊梁骨,是直不起来了!只能盼着你为黎国百姓,撑起一片天。初景,皇后心狠手辣,实在是不能留了。可嘉荣是你亲弟弟,他为人跋扈,那都是被皇后和安国公教坏了。可他心机并不深,一个小小的北胤公主,就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足以见得他不是个聪明人。” 上官曦点头道:“父皇不必多言,儿臣明白。儿臣会对所有兄弟姐妹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他们母族的所作所为,就对手足起杀心。且不说儿臣能否不负父皇所托,掌天下之舵,谋天下之福祉。就算有早一日儿臣被迫远离京城,重回风陵关,儿臣也绝不会为了权利,手足相残。儿臣一定会尽心竭力,守护好黎国的万里江山。” 这些话,如果是其他皇子说,康武帝只会半信半疑。 可上官曦说,他却毫不怀疑。 这个孩子,跟他的母亲一样,有着容人的雅量,有着宽阔的胸襟! 康武帝拍拍上官曦的肩膀,柔声道:“父皇相信你!对兄弟,可包容,对毒妇,不可纵容。你回去想一想,如何才能除掉皇后,且不要被安国公怀疑。” 安国公手上的权利太大了,惹毛了他,恐会立刻颠覆朝纲,捧上官璃上位。 而且长信王和安国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二人小事上互不相让,可大事上,向来同气连枝。 第696章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倘若长信王看到康武帝除掉了皇后,必然会由彼及此,担心自己也有朝一日,会被陛下厌弃。 届时他必然跟安国公的关系更亲近,文物相辅。 上官曦想要夺权,更是难上加难! 上官曦明白这些道理,领了陛下口谕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他是骑马来的,出宫的时候,自然要骑马回去。 他来到宫门口取马的时候,发现长信王府的马车并未离去。 上官曦微微蹙眉,心道一声:“长信王和安国公的关系果然微妙,没有敌人的时候,二人互掐。有了敌人,便一致对外。想要挑拨他们,并非易事。” 想到这了,上官曦打马离去,并未停留。 马车里的长信王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上官曦的背影,随后又放下车帘,念叨了一句:“如果皇后生的是上官曦该多好。” 驾车的侍卫东岳,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劝说一句:“王爷,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哪学的那些酸腐文人的磨叽劲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长信王没好气的数落了一句。 东岳笑了笑,急忙道:“王爷,卑职是觉得,无论是二殿下,还是太子殿下,其实跟咱们都没有亲眷关系。那王爷又何必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卑职是个粗人,权谋的事儿卑职不懂,可一般领兵作战,能胜多负少的将军,那心智都不一般。更何况那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百战百胜啊!” 长信王眉头紧锁,思量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辅佐太子?” 东岳继续道:“卑职不敢替王爷做决定,只是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咱们跟安国公不一样啊,他跟二殿下和皇后那是有血缘关系的。他没有退路,咱们还是有退路的,您说对吗?” 长信王想了想上官璃那个不学无术的德性。 又想了想上官曦的聪慧狡诈。 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可转念又一想,那上官曦再怎么聪明,又能如何?他是个短命的啊!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上官曦两头都占了,怎么看他都活不了几年了。 长信王摇头叹息,再一次去抱怨自己的妹妹明阳郡主。 怎么就非得看上平役侯雁寒山那个怂包了。 倘若明阳郡主也进宫侍奉陛下左右,现在他也能辅佐自己的亲外甥了! 长信王想到谁,谁的消息就传来了。 王管家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 侍卫东岳见状疑惑道:“王管家,你怎么来了?府上有事儿?” 王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道:“王爷呢?还没出宫么?” 长信王掀开车帘,皱眉道:“本王在这,何事慌张?” 王管家急忙道:“王爷,明阳郡主来了,说有急事儿要见王爷,急的不得了。” 长信王有些疑惑:“不就是身怀有孕了么?本王已经知道消息了。让她回府好生歇着吧!本王心里烦躁,不想见她。” 每每想起自己远嫁的闺女,那长信王就没办法不迁怒明阳郡主。 第697章 不检点的明阳郡主 如今北胤公主又闹出这样的事儿,一个处理不好,都会牵连他那可怜闺女的处境。 长信王现在满心烦躁不安,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自己妹妹。 王管家见长信王眉头不展,便不再劝说,急忙回府去复命了。 明阳郡主本来还在跟长信王妃叙话,听到王管家带回这样的消息,瞬间满脸忧色。 长信王妃见状,开口道:“明阳啊,王爷一定是被宫中的事儿绊住了,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儿,不妨与我说说,等王爷回来,我再转告王爷。” 明阳郡主微微摇头。 她来找长信王,是想让长信王想想办法,帮她遮掩一下孕期的事儿。 至少出面压制一下平役侯雁寒山,不让他闹起来。 否则不仅仅自己腹中孩子未必能留住,就连自己女儿的亲事,也会被连累。 可这种事儿,她怎么敢跟长信王妃说。 明阳郡主婉拒的长信王妃的好意,开口告辞离去了。 长信王妃看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自己不检点,还想让王爷出面平事儿,我们长信王府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么?” 身边的婢女果儿忍不住接话道:“王妃娘娘的意思是……那明阳郡主腹中的孩子,有问题?” 长信王妃白了一眼果儿:“我可没这么说,你们休要背后嚼舌根。” 果儿一个激灵,急忙告罪:“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 长信王妃虽然不喜欢这个小姑子,可她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明阳郡主传出不好的消息,自然就会影响长信王府。 再者说了,长信王对他的两个妹妹都极为宠爱,尤其是这个小妹明阳。 生她的气是暂时的,兄妹情深,才是永久的。 她才不想为了一个外嫁女,影响了夫妻和睦。 她现在要担忧的,是自己怎么才能为长信王生一个儿子。 也不知那明阳郡主怎么这么好命,这个岁数了,竟是还能有孕。 想到这里,长信王妃开口道:“你派人去侯府打听一下,看看明阳平日里都吃什么用什么。低调一些,别漏了马脚。” 果儿点头道:“王妃娘娘放心,侯府中本就有咱们王府出去的人,这个很容易。” —— 后宫,凤仪宫。 皇后娘娘带着安国公去见过上官璃之后,回到自己宫里就开始哭。 “呜呜呜,呜呜呜!大哥,你得帮帮嘉荣啊,整件事儿分明是他被那小贱人算计了啊!” 安国公叹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毕竟还是二殿下自己把持不住。再说了,他早点破了棋局,不就早能迎娶尉迟云瑾了?也不会出这么多破事儿!” 皇后娘娘微微一怔,满眼含泪的看着安国公,语气不悦的质问:“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嘉荣不够聪慧,资质平庸吗?那九龙戏珠的棋局,本就是一个千古无解的残局。大哥如此聪慧都束手无策,嘉荣本就不擅长棋艺,你让他如何破得?” 第698章 以毒攻毒 安国公无奈:“我怎么可能觉得二殿下不够聪明呢?我是觉得这件事儿,实在棘手。那尉迟云瑾是个不顾脸面的人,把消息散布的满城风雨。若是不能尽快控制谣言,哪怕我们把事情解决了,那民间对二殿下,乃至对皇后娘娘的风评,也会急转直下。名声,有时候比任何事儿都重要啊!” “那可怎么办?那我们现在……应该先解决他们的亲事,还是应该先平息谣言啊?”皇后娘娘六神无主。 安国公想了想道:“二殿下和尉迟云瑾的亲事,可以交给上官曦去处理,他一定能摆平此事。”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安国公仍旧相信上官曦的能力。 皇后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皱眉道:“大哥你说什么呢?上官曦巴不得嘉荣死在他前面,他怎么可能好好处理此事?” “他当然不会为了二殿下来处理此事,可他会为了保护黎国的利益,出面处理此事。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将他单独留下,就是想劝说他想个办法。” 皇后微微蹙眉,随后心里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原来陛下和大哥,都如此信任上官曦。也不见你们如此信任本宫的嘉荣。” “因为上官璃蠢啊!所以我们才不信任他!”安国公心里这么想,却万万不敢宣之于口。 只能开口安抚道:“不可否认,上官曦确实有些小聪明,可聪明又如何?慧极必伤,他活不久的,你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平息民间的风波,不要让谣言越传越离谱。” 兄妹二人陷入思考。 片刻后,皇后娘娘眼睛一亮,开口道:“大哥,以毒攻毒可好?” “以毒攻毒?何意?” 皇后娘娘继续道:“平息一个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另外一个更大的谣言。让百姓去讨论另外一件事儿,就没有工夫再讨论嘉荣霸王硬上弓的事儿了。” 安国公想了想,觉得这算是个好办法。 之前百姓都在讨论五通神的事儿,还有许多刁民,偷偷摸摸的朝着安国公府门口倒夜香。 虽然他用雷霆手段镇压了不少,可最后让风波平息的,却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上官璃这件荒唐事儿。 没错,自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再也没人提及五通神了。 那么想要众人不再提及上官璃的荒唐事儿,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给百姓的茶余饭后,制造一个新的谈资。 可是……制造什么呢? 什么能比一国皇子,强/暴和亲公主的消息,更劲爆呢? 安国公看向皇后,询问道:“你知道什么谣言,能盖过此事?” 皇后微微一怔,她想说观音庙死了两个小尼姑,而且还是五通神做的。 不过这件事儿她只敢想,万万不敢对安国公说。 毕竟安元青已经因为这件事儿死了。 此时此刻,安国公尚未回府,那国公夫人,估摸着也没回京。 所以他现在并不知晓观音庙一行,都发生了什么。 第699章 雁未迟的好办法 再说了,安元青也是安家人,她用铁血手腕,杀了安元青,也是为了保护名声。 眼下提及安元青的丑闻,岂不是等于拆东墙补西墙,得不偿失嘛! 所以安元青这件事儿,不能用。 那怎么办呢?还有什么谣言可用呢? 就在皇后苦思无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对了,大哥,观音庙一行,发生了一件趣事!”皇后双眼放光的说着。 安国公疑惑:“哦?何事?可以用来做文章?难道是你在白杨驿设局成功了,上官曦雁未迟他们夫妻二人反目了?” 皇后摇头道:“不是这件事,上官曦和雁未迟那两个人,关系好着呢。不过另外一对夫妻,怕是要出乱子了。” “何人?” 皇后勾唇冷笑道:“明阳郡主,和平役侯!” 皇后看向安国公,低声道:“大哥有所不知,明阳郡主身怀有孕了,杜太医说,尚且不足两个月。” 安国公有些不明白:“怀孕了有何奇怪?她这个岁数,也不是不可能。这对于雁寒山来说,是件好事。” “好事儿?”皇后嗤笑一声道:“一路上那些妇道人家叽叽喳喳的,吵得本宫头疼。不过有件事儿,本宫还是记住了。听说那雁寒山跟明阳郡主之间产生了不小的龃龉。前有传文,明阳郡主去春深不知处寻欢作乐,后有雁寒山,在祭祖之日,扶了月从容的灵位,进雁家祠堂。他们夫妻二人,早就貌合神离了。” 安国公想了想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明阳郡主腹中孩子,不是雁寒山的吧?” 皇后点点头:“其实本宫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这件事儿,大有文章可做。比起已经定亲的小夫妻把持不住,提前行了夫妻之礼来说。那成婚多年,又红杏出墙的故事,才更为香艳刺激吧?大哥,你觉得呢?” 安国公仔细思忖许久,也想到明阳郡主和陆吾那些传闻。 思来想去,愈发觉得明阳郡主腹中孩子,来的蹊跷。 于是安国公点头道:“有道理,我回去仔细斟酌一下,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想消息散布出去。” “不行,大哥我等不及了,就今天,你出宫就去散布消息。只要民间关于嘉荣的事情平息了,那么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也不敢过多苛责,届时陛下就能把嘉荣放出来了啊!”皇后娘娘焦急的催促。 安国公拗不过皇后,也不想让朝中官员,继续以此事大做文章。 所以不再迟疑,当即应下了! —— 太子府。 上官曦回府之后,将消息告知众人。 他想借用一下琴相濡的聪明才智,来想个办法,如何能催促尉迟云瑾尽快和上官璃成亲。 还不等琴相濡说出一个所以然,雁未迟倒是给了一个好办法。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你是说,让上官璃,立刻迎娶雁轻姝?” 雁未迟点点头笑道:“是啊,这一来,雁轻姝绝对不会拒绝,她巴不得赶紧成亲。二来,陛下曾经承诺过,她们二人同为侧妃,谁先诞下小皇孙,谁就是正妃。虽然上官璃跟那尉迟云瑾,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可生儿育女这种事儿,很难一击即中啊。先让雁轻姝嫁过去,尉迟云瑾必然有危机感,自然也不会拖延了。” 第700章 外面出事儿了 琴相濡点头认同:“没错,而且后宅女人,都喜欢在小事儿上分个高下。即便是二人同为侧妃,谁先进门,在旁人眼里,谁便为大。尉迟云瑾绝对不会允许雁轻姝,走在她前面的。” 上官曦点头道:“好,就依你们所言,明日我便进宫,告知父皇。” —— 次日。 本以为事情就此便得到解决。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却发生了变故。 雁未迟刚起床,就听开枝禀报道:“太子妃娘娘,外面出事儿了。” 雁未迟略显紧张的看向开枝:“出什么事儿了?” 开枝急忙更正自己的说辞:“娘娘别担心,不是咱们的人出事儿了,是平役侯府。今儿个一早,奴婢随同张嬷嬷出去采买,发现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平役侯夫人。说她红杏出墙,去春深不知处寻欢作乐,还身怀孽种,不知何人经手。眼下传的沸沸扬扬,都没人再提二殿下和北胤公主的丑闻了。” 雁未迟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这件事儿是真的,她也打算用这件事儿做做文章,来惩戒明阳郡主。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是谁先她一步? 雁未迟心里并无太多喜悦,她担心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影响上官曦的计划。 想到这里,雁未迟急忙询问:“殿下回来了么?” 开枝摇摇头:“殿下去上朝了,还没回来,鱼世子和琴大夫听到外面的传言,也出门去打探消息了。” 雁未迟明白,鱼飞檐一定是去打探,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开枝见雁未迟不说话,想了想道:“娘娘,咱们要不要回府去看看?”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她:“回侯府?” 开枝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是呀,那明阳郡主那么坏,如今落了难,娘娘不想回去看她出丑吗?” 开枝觉得见到敌人出丑,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倘若没有北胤公主找茬这桩事儿,那雁未迟一定要回去看看明阳郡主,是怎么落难的。 可如今有一件国之重事摆在眼前,雁未迟还真就没心思幸灾乐祸了。 思来想去,她开口道:“不去了,你去前面等着,殿下回来了与我说一声。” 开枝点点头,快步离去。 …… 午膳之前,上官曦总算回府了,不仅仅是他鱼飞檐和琴相濡,也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雁未迟在院子里焦急的踱步,上官曦就知道她在等他。 上官曦浅浅一笑,走上前,柔声询问:“走来走去的,在担心什么?” 雁未迟急忙询问:“殿下没听说吗?外面有更大的谣言了。” 上官曦点头:“听说了,是明阳郡主的事儿。” 鱼飞檐插话道:“小嫂嫂,这不是谣言吧?她确实有孕了,这孩子,该不会是陆吾的吧?” 雁未迟不答反问道:“你出去一上午,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鱼飞檐点头道:“有,我查到这个消息是从安国公府传出去的,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皇后娘娘让安国公这么做的,用一个消息,来掩盖另外一个消息,这倒也算个聪明办法。” 第701章 孩子到底是谁的 琴相濡不屑地笑了笑:“自以为是的聪明罢了。本来太子殿下已经想好了,为上官璃脱困的方法。如今他的母后和舅舅,却断了这一条路。上官璃的境遇更要举步维艰了。” 雁未迟急忙询问:“是不是明阳郡主红杏出墙的消息,影响上官璃和雁轻姝的婚事了?” 上官曦叹口气道:“张嬷嬷,传膳。我们进去说!” 上官曦带着众人落座,一边吃饭一边开口道:“明阳郡主名声败坏,这会直接影响平役侯府所有女子的名声。就连你也会受到外人的诟病。” 雁未迟满不在乎:“她去作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清者自清!” 上官曦笑了下:“是,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毕竟你从小长在庄子上,此时此刻,这段经历反而是你的优势。众人就算口诛笔伐,说的那也是明阳郡主本人,和她言传身教的雁轻姝。” “就因为名声有损,所以上官璃不肯娶雁轻姝了?”雁未迟追问。 上官曦微微点头:“没错,本来我提出这个提议,无论是父皇,还是安国公和皇后娘娘,都觉得此法可行。父皇甚至已经松了口,将上官璃从天牢里放出来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民间居然爆发这样的传言。” 琴相濡接话道:“贵为皇子,还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他无论娶妻纳妾,必然都是名门闺秀,身家清白,岂能有这种污点。这口掺了沙子的饭,看来上官璃是咽不下去了。” 雁未迟微微皱眉,有些不理解的开口道:“虽然雁轻姝不是什么好人吧,不过客观的说句公道话,她娘是她娘,她是她啊。她娘不检点,与旁人安通款曲,珠胎暗结,不代表她也会做这样的事儿啊。” 上官曦微微摇头,心想这雁未迟在庄子上长大,又怎么会明白世家大族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 明阳郡主是当家主母,她若是红杏出墙,旁人自然觉得她教导出来的女儿,都是水性杨花了。 上官曦开口安抚道:“别说他们了,这件事儿上官璃会妥协的。” 虽然现在十分抗拒,可是上官曦知道,无论是皇后还是安国公,都一定会让上官璃迎娶雁轻姝的。 毕竟这谣言就是从安国公府传出去的。 换言之,北胤公主索要米粮的问题,十有八九可以解决了。 听到上官曦这么说,雁未迟微微松口气。 一旁的鱼飞檐见正事儿说完了,忍不住再开口询问一下谣言的事儿。 “小嫂嫂啊,那个明阳郡主的孩子,是不是陆吾的?”鱼飞檐满脸好奇。 雁未迟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鱼飞檐不信:“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还记得你之前总是算着日子,难道不是算明阳郡主有孕的日子?” 雁未迟微微摇头:“我给陆吾下的毒,除了助兴之外,会对女子的身体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并不是助孕,而是假孕。” “假孕?”鱼飞檐表示没听过,很惊讶。 第702章 努力造人 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你在陆吾体内下了牵牛子和芒硝?”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这些草药,对男子没有太大影响,可若是中毒之人与女子行房,那么到了女子信期的时候,就会产生葵水停滞,腹痛腹胀,和食欲不振的效果。不过即便如此,脉象上也不会产生喜脉。除非……” “除非什么?”鱼飞檐追问。 雁未迟冷笑一声:“除非她砸了我娘的灵位。灵位的里面,我放了芫花的花粉。” 琴相濡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倘若明阳郡主只是跟陆吾偶尔偷欢,那么她只会身体不适,哪怕大夫把脉,也不会查出喜脉。待她与陆吾划清界限一阵子,她便可以恢复如初。而你这个手段,也不过就是小惩大诫。” 上官曦接话道:“可明阳郡主偏偏与陆吾勾搭成性了,所以体内的药性不散,再加上她吸入了芫花的花粉,所以身体的不适,便渐渐演变成了假孕中毒的现象?是不是?” 雁未迟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有孕,还是假有孕,我也说不准,毕竟我没有给她把过脉。至于孩子是不是陆吾的,更不好说了。” 鱼飞檐震惊道:“不好说?难不成明阳郡主还有别的男人?” 雁未迟撇撇嘴道:“我给了我爹一张安胎药的药方。本来想着,明阳郡主看到这个药方,要么跟我爹闹起来,让平役侯府后院不宁。要么,肯定想办法,赶紧再给我爹生一个。可我爹那时候已经厌弃她了,而且怀疑她红杏出墙,自然不会再碰她。所以我估摸着,她看到药方之后,十有八九会去找陆吾努力造人。” 努力造人? 众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 上官曦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头:“又胡说八道。” 雁未迟捂着额头,鼓鼓嘴道:“我实话实说嘛!我想着她可能会继续去找陆吾,但是我没想到陆吾被殿下吓跑了。” 之前陆吾绑架过上官曦和鱼飞檐,意图索要无字天机书。 不料上官曦体质特殊,没有中他的迷药,所以绑架失利后,陆吾就不知所踪了。 上官曦想了想接话道:“所以你认为,明阳郡主还有其他相好之人?” 雁未迟微微摇头:“说不好,或许有其他相好的,也或许她跟陆吾就没有断了联系,又或许,她确实没有怀孕,只是那些药物作用下的假孕现象。” 琴相濡笑了笑道:“无论是哪种结果,眼下都够明阳郡主喝一壶的。” 听琴相濡这么说,大家会心一笑。 都觉得局面不错。 唯有上官曦,沉默不语,不喜不怒。 雁未迟看了上官曦一眼,开口询问:“怎么了殿下?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模样?还在担心北胤公主的事儿?” 上官曦微微摇头:“办法已经给他们想出来了,最后能否执行,要看安国公和皇后,能不能劝服上官璃。上官璃向来听从安国公和皇后的话,相信此事,定然可以圆满解决。” 第703章 灌堕胎药! “那殿下还担心什么呢?”雁未迟追问道。 上官曦微微蹙眉:“我担心明阳郡主,会将名声受损的事儿,记恨在你头上。” 提起这个,琴相濡和鱼飞檐也都收敛了笑容。 倒是雁未迟挥挥手道:“无妨,她想弄死我,也不是一两次了。再说了,她现在啊,十有八九,自顾不暇!” —— 平役侯府。 雁未迟说的一点也没错,明阳郡主现在就是自顾不暇。 雁寒山看向满屋子丫鬟仆人,厉声大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明阳郡主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惊恐的摇头:“不,不要,我不喝,我不喝!” 雁寒山拿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步步逼近她。 “不喝?怀了别人的孽种,你还舍不得了?”雁寒山气的脸色铁青,再一次大喊:“来人,给我按住她!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不听话的,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屋子里,都是卖身给平役侯府的奴才。 就算主子要打死,他们身为奴籍,也没出说理去。 一听这话,两个平日里不伺候明阳郡主的家丁,急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明阳郡主。 一旁的婢女春兰和秋菊,都瞬间紧张起来。 她们急忙上前,拉扯那两个家丁:“不要,别碰夫人,别碰夫人啊!” 雁寒山咬牙道:“来人,把这两个小贱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雁寒山不相信明阳郡主做的丑事儿,这两个贴身丫鬟不知道。 她们一定知道,而且还为虎作伥。 手下人立刻冲上前,把两个丫鬟拖拽出去。 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了丫鬟的哭喊声。 “啊!不要啊,老爷饶命啊!” “啊!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啊!”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不绝于耳。 被按在地上的明阳郡主,见状终于害怕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凌驾于雁寒山头上。 这也让她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雁寒山,曾经也是北伐的将军,是双手染血无数,真正亲手杀过人的狠角色。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急忙道:“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这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啊!你千万不要听信那些谣言。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对,对对,就是胡说的,都是雁未迟那个小贱人,一定是她散播的谣言,她想为她娘报仇啊!” “报仇?”雁寒山咬牙质问:“你不是说从容是病故的么?既然是病故,何来报仇一说?难不成……从容也是你杀的?” 明阳郡主瞳孔一缩,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连连摇头,把话题拉回到孩子身上:“不,不不,不是。老爷,我腹中孩子真的是你的啊,你怎么就不信呢?难道你要亲手杀了你的儿子吗?” 雁寒山怒声大喊:“放屁!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谁不知道杜太医说你怀孕不足两月,可我已经两个多月没去过你房里了。你还好意思说孩子是我的?你这个贱人,念在你生了泓儿的份儿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肚子里的野种,今天必须死!” 第704章 怀柔之策 话音落下,雁寒山便阔步来到明阳郡主面前,死死地捏住她的下颚,将一碗堕胎药,用力灌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忽然从门口飞射而来。 叮当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药碗上。 雁寒山为了躲避袭击,下意识松开手。 药碗被长剑射出三步开外,啪嚓一声,摔碎在地上。 冒着热气的汤水,四下飞溅,喷了雁寒山满靴子都是。 “混账!什么人?!”雁寒山怒视院中。 长信王手上拿着剑鞘,横眉怒目的走进来。 “什么人?你当年跪在本王面前,以命相求,要本王将明阳许配给你。如今明阳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后宅这么多年。你是平步青云,封侯拜爵了。倒是忽然忘了本王是什么人了?” 众人一看到长信王走进来,瞬间噤若寒蝉。 那两个压制明阳郡主的家丁,也急忙退到一旁。 大家齐刷刷行礼:“参见王爷!” 长信王不理会那些下人,只垂眸看向狼狈不堪的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哭着爬到长信王脚下,伸手拉着他的长袍下摆:“呜呜呜,大哥,大哥救我,雁寒山这个没良心,他居然要给我灌堕胎药。这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你放屁,根本不是我的骨肉!”雁寒山怒声反驳。 长信王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周围的人,冷声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众人不敢有违,急忙一个个离去。 雁寒山想开口阻拦,可看到长信王手上的剑鞘,到底也没有张开口。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长信王才开口道:“妹夫,本王叫你一声妹夫,便是把你当自家人。咱们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本王年幼失去父母,两个妹妹都是本王一手带大的,对她们二人多有骄纵。平日里或许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哼!”雁寒山冷哼一声,转身背对长信王,似乎对他的怀柔说辞,并不买账。 长信王也不介意继续道:“可明阳这性子,不是突然如此的,她是一直如此。在她未出阁的时候如此,在你跪在王府门口求娶的时候,她亦是如此。怎得你过去喜爱她,如今就不喜爱她了?难道……就因为那个叫做朱采菱的女子?” 提起朱采菱,雁寒山猛地回头看向长信王,惊声道:“这件事与她无关!红杏出墙的是明阳!”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算是真伤了心了。 她泪如雨下的开口质问:“与她无关?若不是你与她珠胎暗结在前,你我夫妻关系,岂会濒临破裂在后?当着我大哥的面,你居然还要开口维护她?” “什么珠胎暗结,我与她清清白白!我干不出你那种不要脸的勾当!” “你……”明阳还要叱骂,却被长信王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长信王看向雁寒山,语气笃定的说道:“我相信妹夫是正人君子。” 什么?长信王相信雁寒山? 明阳郡主和雁寒山齐刷刷看向长信王,二人都面露惊讶。 第705章 自作自受 长信王继续道:“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所以本王相信你,妹夫,相信有时候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选择。为什么你不选择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偏要选择相信杜太医的结论,相信百姓的人云亦云呢?难道那个老庸医,就不会断错症么?” 明阳郡主听到这话,瞬间眼睛一亮,急忙道:“是……是啊,你凭什么相信他不相信我?就是他诊错了脉,算错了日子啊!” 长信王再次瞪了一眼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立刻低下头,不做声了。 长信王继续道:“妹夫,想想即将出嫁的姝儿,再想想尚且年幼的泓儿。你真的想他们都背负着污点,影响往后的一生吗?” 说到这里,长信王叹口气:“唉,实不相瞒,陛下今日已经敲定了姝儿和二殿下的婚事,因为是侧妃,倒也不必过于繁琐,所以决定后天便让她嫁过去。如今闹出这样的传闻,只怕是……” “什么?”雁寒山紧张了:“姝儿的婚事要毁了吗?” 看着雁寒山满脸急切的模样,长信王心里委实松口气。 看来他厌弃了明阳郡主是真的,但是疼爱自己子女也是真的。 长信王继续道:“传闻,毕竟是传闻。只要你跟明阳夫妻恩爱,就可以打破这些传闻。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那无论是姝儿的婚事,还是泓儿的前途,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你说对吗?妹夫!” 一口一个妹夫的叫着,这可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亲近。 长信王越是如此温和,雁寒山越是心中明白,这明阳腹中的孩子,十成十,不是他的! 雁寒山心里真是憋屈的要爆炸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承受这种屈辱。 之前雁未迟在大殿上,指认明阳去春深不知处寻欢作乐,他尚且可以相信是雁未迟和明阳之间在斗法。 可如今孩子都有了,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可就算是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就像长信王说的那般,一家人,荣辱与共。 他不要自己的脸面,也不能不为一双儿女考虑啊! 雁寒山缓缓闭上眼,眼角竟是流出一滴眼泪。 不知是为了多年的夫妻情分,感觉悲哀,还是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感觉惭愧。 长信王见他不再辩驳,心里长吁一口气。 他继续道:“来人,送夫人回去休息。” 站在一旁的辛嬷嬷,急忙上前搀扶明阳郡主起身往外走。 主仆二人刚走到门口,又听见长信王开口道:“明阳如今身怀六甲,不适合侍奉在侧了。今日本王做主,给你纳个妾,伺候你的起居。把人带进来。” 明阳郡主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侍卫东岳,将打扮粉嫩的朱采菱,带进了正厅。 “大哥……”明阳忍不住喊了一声。 长信王皱眉看着她:“你是当家主母,学学你嫂子,胸怀宽阔一些!好了,快下去休息吧,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子!” 明阳郡主双眼含泪,难以置信的看着朱采菱与她擦肩而过。 一个是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半老徐娘。 一个是衣着靓丽,粉腮含笑的妙龄少女。 明阳郡主仿佛在朱采菱身上,看到了当年入府的自己。 她也曾这般青春貌美,趾高气昂的走在月从容面前。 从此,便取代了月从容的位置! 第706章 委屈求全的雁寒山 明阳郡主十分想阻拦朱采菱进府,可她知道,她理亏在前,她不能阻拦。 长信王好不容易安抚了发疯的雁寒山。 若是此刻再激怒她,雁寒山说不定会宁要玉碎,不要瓦全! 想到雁轻姝尽在眼前的婚事,明阳郡主缓缓闭上眼,泪流满面的离开了前院。 长信王见自己妹妹这般痛苦,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虽说因为银珰县主远嫁的事情,他迁怒了明阳郡主。 可说到底,还是血浓于水。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长信王转头看向雁寒山,想抽他一顿,却也知道此刻不合适,只能把这口气压在心底,改日再出。 而另外一边的雁寒山,从朱采菱走进来之后,眼神就没能从人家姑娘身上挪开。 他急忙上前,担忧的询问:“可有受委屈?” 朱采菱显得有些怯懦,微微摇头。 雁寒山看了一眼长信王,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长信王安抚他的小恩小惠,这更是长信王给他的警告。 如果他不乖乖顺从,做这个绿毛王八,那长信王极有可能对朱采菱下手。 雁寒山心里万分憋屈,却不敢爆发。 然而这份憋屈,在看到朱采菱的时候,又消散了大半。 也罢,明阳郡主让他心里不好过,往后的日子,他有的事办法,让明阳郡主也尝尝这份憋屈! 长信王见雁寒山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明白,他妥协了。 于是便开口道:“明日午时,你带着一家老小,来长信王府吃个饭。共同商议一下后日姝儿出嫁的事儿。你嫂子也有一些礼物要送给姝儿。” 雁寒山明白,这不是请客吃饭,这是希望他能带着明阳郡主走在街上,让百姓看看他们夫妻恩爱,到时候谣言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雁寒山不情缘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朱采菱离开了,甚至没有送客。 长信王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 长信王带着侍卫东岳离开了平役侯府后,并未立刻回王府。 东岳驾着马车,询问道:“王爷,不回府,咱们去哪啊?” 长信王咬牙切齿的说出三个字:“国!公!府!” —— 安国公府。 安国公刚刚进门,就重重叹口气:“唉!” 林管家一边斟茶,一边询问道:“老爷怎么满脸愁色,二殿下的事情还没解决么?” 安国公无奈道:“好说歹说的,总算是让那混小子松口了。” 看来上官璃是同意迎娶雁轻姝了。 林管家安抚道:“老爷莫要生气,其实也不能怪二殿下不愿意,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呢?更何况他还是皇子。” 安国公皱眉道:“大丈夫理应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放出明阳郡主的谣言,还不是为了把他从舆论的漩涡中拉扯出来?这混小子,不识好歹,不懂我跟他母后的苦心啊。” 说到这里,安国公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他询问道:“对了,夫人那边可有传来消息?他们走到哪了?” 第707章 登门质问 林管家正要回话,忽然门外传来家丁的阻拦声:“王爷,王爷您等等,王爷您等等啊!您容小人去通报一声啊王爷,王爷……” “滚一边儿去!” 长信王一声怒吼,直接一脚踹飞了那家丁。 随后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前院。 安国公心中明白长信王是因何而来,可他不得不装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 他正面相迎,疑惑道:“呦,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长信王横眉怒目的看着安国公,大声质问:“安之远!你到底还把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啊?王爷,您这是哪里话啊?我……我怎么有些糊涂了?”安国公装糊涂,装的以假乱真。 可他装的再像,长信王也不相信! 长信王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外甥,就把本王的亲妹妹推出去挡剑,安之远,本王常年不上战场,你是不是忘了本王的手,拿的可是杀人的刀!”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老夫?!”安国公也忍不住怒了。 “威胁?你我相交多年,你觉得我会威胁你?老子只要说得出,那便一定做得到!这不是威胁,这是警告!”长信王近乎咆哮。 “我知道你心疼上官璃,你我利益相连,你想帮的人,本王也绝不会含糊。可你不能伤害我的亲人。明珠和明阳,那是我的眼珠子,我的心头肉!尤其是明阳,她年纪最小,从小没有父母疼爱。那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在我心里,跟菲儿一样重要!但凡伤害她的人,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国公看得出来,长信王是真的生气了。 看着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的模样,安国公也觉得自己这步棋,走的有点臭。 他用谁挡剑不好,怎么就选了明阳郡主呢? 怪只怪当时情况有几分紧急,他太想救上官璃出来了。 而能盖过上官璃强迫尉迟云瑾的传闻,也实在是屈指可数。 所以他稀里糊涂,就听从了皇后的建议。 如今想想,如果因为这件事,跟长信王离心离德,那还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安国公急忙道:“王爷,我看你一定是误会了。民间传闻老夫也有所听闻,可这件事儿真的与老夫无关啊!” 长信王探究的看着安国公。 安国公瞥了一眼林管家。 林管家心领神会,急忙道:“是啊王爷,您想想啊,今儿个我家老爷还向陛下提议,让二殿下和王府的表小姐雁轻姝,尽快完婚呢。这二殿下是要娶雁轻姝的,咱们怎么可能去散布雁轻姝生母的绯闻啊?王爷,真的与咱们无关啊!” 长信王眉头稍展,似乎也在思考这事情中的利害关系。 安国公见状,继续道:“王爷,这件事儿虽然盖过了二殿下和尉迟云瑾的事情,可它绝对与老夫无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老夫是绝不会做的!” 第708章 泄愤! 安国公想也没想便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雁未迟!” “太子妃?”长信王有些诧异。 安国公急忙道:“是啊,雁未迟有多恨明阳郡主,王爷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件事儿除了她,老夫实在想不出旁人。” 长信王仔细回忆了一下,明阳郡主有向他提起过陆吾的事情。 那个陆吾,好像一开始便是受到了雁未迟的威胁,才去跟明阳郡主,搞得不清不楚的。 换言之,明阳郡主跟陆吾之间的事情,最了解始末的,就是那雁未迟。 难道真的是她? 可她为何在这个节骨眼散布谣言? 难道是从太子口中,听到了陛下要提前为雁轻姝和上官璃举办婚事。 她心中不忿,想要从中破坏,所以散布消息,从而败坏了雁轻姝的名声? 这倒是……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长信王冷眼看着安国公。 安国公挺直身板,摆出一副不畏流言蜚语的刚正模样。 长信王冷哼一声:“安之远,这么多年来,你我之间的合作,都是你出主意,本王出力。可你别忘了,本王出力的前提是,本王的亲人,决不可有任何受损。这是本王与你合作的底线。千万不要触及本王的底线,否则咱们就玉石俱焚!” “王爷啊!言重了啊!”安国公开口安抚着。 “哼!”长信王拂袖离去。 安国公急忙道:“快快快,快送送王爷。” 林管家急忙追出去! 长信王气势汹汹的走出安国公府的大门,刚跨出门口,又觉得不解气。 他朝着侍卫东岳伸出手。 东岳心领神会,将手上佩刀递给长信王。 仓啷一声,大刀出鞘。 吓得林管家一个激灵,愣是没敢踏出门槛。 长信王转头瞥了林管家一眼。 林管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发紧,什么都不敢说。 所幸长信王也没为难他,而是看向门口镇宅的两个石狮子。 唰!铛!咔嚓! 两刀下去,两个狮子头,全都被削铁如泥的宝刀砍断了。 啪嚓一声,狮子头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哼!”长信王又冷哼一声,这才上了马车。 东岳看向瑟瑟发抖的林管家,冷漠的开口道:“贵府的狮子太旧了,配不上国公爷的身份,我家王爷赠与国公爷两个新的,改日便送来!不必谢了!” 东岳翻身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不……不必谢了?”林管家看着地上碎了的狮子头,感觉自己的脖子也有些发凉。 他喃喃自语道:“谁……谁要谢他啊?!” 林管家将消息带给安国公的时候,安国公气的砸了两个杯子。 可他自己理亏在先,倒是不好发泄了。 只盼着长信王府、平役侯府、太子府,三家都掐起来,真来个玉石俱焚,他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啊! 然而安国公想的太美了。 如今这三家,长信王府为了平息谣言,平役侯府为了小姐的亲事,太子府为了解决北胤公主索求米粮的事情,倒是出奇的默契。 三家没有商议,却也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先促成上官璃和雁轻姝的亲事。 第709章 只会为你撑腰! 于是当雁寒山派杜管家到太子府请人的时候,雁未迟虽然有些迟疑,却并未一口拒绝。 雁未迟疑惑道:“你说我爹……邀请殿下和我,明日与他一同去长信王府赴宴?” 杜管家满脸堆笑:“没错没错,老爷说了,大小姐是咱们平役侯府的嫡长女,眼下又贵为太子妃。无论是从母家长姐的身份,还是从夫家长嫂的身份,您都应该参与一下二小姐的亲事。后日二小姐就出嫁了,明天长信王设宴,要商讨一下细节,这怎么能少得了您呢?” 雁未迟皱眉看向杜管家,总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阴谋吧? 她不是很想去。 但是又不知道拒绝了,会不会对雁轻姝的亲事有影响。 要知道,雁轻姝不嫁过去,就不能给尉迟云瑾带来危机感,尉迟云瑾感受不到危及,那她就会继续索要粮食。 就在雁未迟迟疑不定的时候,上官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杜管家回去复命吧,明日孤会准时带着太子妃一同赴宴的。” 杜管家听到这话,瞬间眼睛一亮,急忙朝着上官曦行礼:“老奴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娘娘!那老奴就不叨扰二位主子了,老奴先去回话了!” 上官曦点点头,示意他离开。 杜管家离开后,雁未迟才询问道:“殿下怎得答应的这么痛快?” 上官曦开口回应:“你爹今天要给明阳郡主灌堕胎药,被长信王阻拦了。” “堕胎药?!”雁未迟瞪大眼睛,有些惊讶。 上官曦有些好笑道:“他知道明阳郡主腹中孩子不是他的,给明阳郡主喂堕胎药,不是很正常么?” 雁未迟摇头道:“若是其他男子,怒急攻心,还算正常。可我爹是个怂包啊,他从来不敢对明阳郡主大声说话的!” “所以他才邀请你我去赴宴!”上官曦接话道。 雁未迟想了想,了然了:“我明白了,之前我向他提议,投靠太子府,他磨磨唧唧,半推半就。如今被明阳郡主带了绿帽子,又无法忍受长信王的压制。所以打算明面上也让长信王看看,他身后还有太子府可以依靠。” 上官曦点头:“没错!” “那殿下准备为他撑腰了?”雁未迟询问。 上官曦走到雁未迟面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笨!” “啊?”雁未迟疑惑的挠挠自己的额头。 上官曦继续道:“本太子,只会为你撑腰!” 因为雁未迟给了雁寒山一个提议,让他知道可以依靠太子府。 所以上官曦,要向所有人证明,雁未迟的话,言之有效! 雁未迟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上官曦。 一时间眼里的事物,好像都变得有些模糊。 唯有眼前人,那么具象而清晰。 雁未迟说过自己喜欢上官曦,可她自己其实对“喜欢”二字,并不是很理解,喜欢的感觉,在脑海中也十分抽象。 因为她从未喜欢过任何人。 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似乎觉得喜欢变得具象了。 喜欢,就是眼前人的模样,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嗔一怒,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第710章 你脸红心跳的在想谁 上官曦见雁未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雁未迟回过神,急忙别开脸低下头,略显娇羞的说道:“没……没什么!”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泛红的小耳朵,愈发好奇:“你在想什么?” 雁未迟感觉到上官曦的靠近,连忙后退半步,岔开话题:“殿……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单明轩?” 上官曦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道:“所以你刚刚脸红心跳的模样,是因为在想单明轩?” “谁……谁说我脸红心跳了?我……我没有!”雁未迟极力辩解。 上官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忽的轻笑一声:“好,你没有。” 明明上官曦是顺着她说话的,可为什么,她感觉好像被人拆穿心思一样尴尬? 雁未迟挥挥手,故作烦躁的说道:“不跟你说了,我……我要去睡觉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看着雁未迟落荒而逃的模样,上官曦脸上笑意渐浓。 然而当他看到轻舟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上官曦脸上的笑容,又消散了。 轻舟客气的跟雁未迟行礼,然后便走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摇头,示意轻舟不要多言,随后他转身走进内间。 轻舟回头看向雁未迟离去的方向,确认人已经走远了,才抬步跟着上官曦进入内间。 主仆二人如此警惕,显然是不想让雁未迟听到他们的谈话。 进入房间后,上官曦才询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轻舟脸色略显凝重。 “回殿下话,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都不认识五刃七节鞭,她们的所知道的内容,都是从单明轩口中得到的。至于单明轩,他只承认自己是在定北城从军的时候,见过五刃七节鞭。所以才用它来大做文章。” 上官曦想了想询问道:“单明轩当年在北定城军中,是何职位?” 轻舟继续道:“征兵入军,从普通士兵,一直升任百夫长。后来应该是花了些银子,才一路调任回京。” “百夫长……”上官曦一边想着,一边念叨着:“单明轩在北定城的时候,乃是月家老爷子为主将的时候,月家兄弟善用枪,那五刃七节鞭虽然是月家独门兵器,可甚少有人使用。一直攥在月家老爷子手上。而那个时候,月家老爷子早已经不上战场了。” 轻舟微微一怔,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单明轩在说谎?他并未见过五刃七节鞭?” 上官曦摇头道:“不,他确实见过五刃七节鞭,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不可能打造出一模一样的兵器。只是……他并非在军中所见。” “那是……”轻舟迟疑片刻,瞬间瞪大眼睛:“难不成他在白杨驿见过?” 上官曦脸色凝重:“看来孤要亲自去找他问问话了。” 轻舟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殿下……倘若他真的在白杨驿见过这种兵器,是不是说明先皇后的死,跟月家有关,那太子妃……” 上官曦打断了轻舟的话:“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算白杨驿惨案,真的跟月家有关。那也跟未迟无关。别忘了,她不姓月,她姓雁!” 第711章 想拉她入局 轻舟点点头,“只要不影响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就好。” 上官曦挥挥手,示意轻舟退下。 这件事,定然不会影响他和雁未迟的关系。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打算告诉雁未迟。 他要让她,永远置身事外。 …… 上官曦想让雁未迟置身事外,可偏偏有人一直想拉她入局。 明日要跟随雁寒山一道去长信王府做客。 上官曦让雁未迟去库房选一份礼物。 虽然雁未迟并不想给长信王送礼,可她也明白太子府,不能失礼于人前。 只能来到库房,打算选一个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的便宜货就好。 然而东西还没选到,却见到了一个人。 “叶天枢?你怎么在这?”雁未迟有些惊讶。 叶天枢没有回答,而是脸色凝重的询问:“我听飞檐说,你们在白杨驿见到了五刃七节鞭的痕迹?”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他对你竟是毫不设防,什么都说。” 叶天枢眉头紧锁:“我们师出同门,情同手足,他对我不设防,不是很正常么?” “情同手足,也不是手足。你跟破军才是手足!”雁未迟开口反驳。 叶天枢无奈的叹口气:“你还是觉得我居心不良?” 雁未迟抿了抿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并非完全不信任叶天枢,只是叶天枢月家后人的身份,注定是跟朝廷敌对的。 而上官曦又是当朝太子。 说实话,她拿不准叶天枢真正的目的。 可她能够十二分的确认,破军是对黎国,对康武帝,乃至对上官曦都是有敌意的。 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同门师兄,叶天枢会帮谁,可想而知。 所以雁未迟始终对叶天枢有所保留。 她略作思忖后回应道:“我不是觉得你居心不良,我是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你已经从鱼飞檐口中得知我们的经历了,那你就应该知道,白杨驿里那个五刃七节鞭的痕迹,是伪造的。” “我来找你,就是说这件事,五刃七节鞭十分精妙,倘若不是亲眼见过,根本打造不出。所以我推测,那个神策军的统领单明轩,一定亲眼见过月家的传家兵器!”叶天枢脸色严肃。 雁未迟疑惑道:“他在北定城当过兵,见过主将兵器,有何奇怪?” “五刃七节鞭是柔中带刚的兵器,我从小就听我爹提起过,此兵器他和叔叔们都不擅长使用,所以兵器一直在祖父手上。以单明轩当年在军中的地位,又如何能接触到,身为三军主帅的祖父?” 雁未迟不明白叶天枢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单明轩不是在军中见过这兵器的?是在其他地方?” “不是其他地方,就是白杨驿!”鱼飞檐大胆猜测着:“或许……真的是月家人杀害了先皇后,所以才引得康武帝震怒,对月家全族痛下杀手呢?” 雁未迟觉得难以置信:“月家人为什么要杀先皇后?叶老板,我觉得你在钻牛角尖,为了佐证月家惨死,是陛下一手策划,你便开始为他来寻找杀人动机。可这个动机是你自己臆想的啊。” 第712章 这该死的默契啊 是啊,月家为什么要杀先皇后呢? 倘若月家没有杀皇后,那康武帝的杀人动机就没有了。 故意残杀月家全族,来为先皇后报仇的逻辑,也就行不通了。 叶天枢眉头紧锁,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你不是想查清真相么,那你就先查清楚,单明轩到底在何时何地,见过五刃七节鞭。” 雁未迟没有拒绝,她也想搞清楚这件事,不过她需要一个帮手。 “你能帮我找一个人么?”雁未迟询问道。 叶天枢疑惑:“何人?” “九幽阁杀手,扶光!” 叶天枢很诧异:“你找他做什么?他可是危险的人。” 雁未迟回应道:“危不危险,我不清楚,可他是个爱财之人,这样的人,我用着放心。只要给他足够的银子,就可以让他唯命是从,也不必担心他会对旁人说出雇主的要求。” “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不必去找九幽阁的人。九幽阁都不是好人!~”叶天枢看起来并不想让雁未迟以身涉险。 可雁未迟显然是信不过他。 执意说道:“有些事,你我身在其中,难免当局者迷。所以找个外人来办事,更为妥当。” 叶天枢见她执意如此,便开口道:“京城有个十分繁华的茶楼,名唤俱欢颜。那里其实就是九幽阁的地上生意。俱欢颜的地下,便是九幽阁在京城的据点。你想找扶光,去俱欢颜必有收获。不过师兄不会让你去的。” 雁未迟无奈道:“这件事儿,当然不能告诉殿下了。” “你不相信他?”叶天枢挑眉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摇头:“月家出事儿的时候,殿下还在宫里被寒毒折磨呢。整件事就算跟康武帝有关,跟他也毫无关系。我不告诉他,只是不想将他卷入是非之中,变得左右两难全。” 上官曦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跟雁未迟之间,竟然会出奇的默契。 默契的不想让对方卷入是非,默契的选择了隐瞒。 —— 平役侯府。 杜管家将消息带回侯府的之后,雁寒山紧绷了一整天的脸,总算露出几分笑模样。 他开口感慨道:“好,好啊,未迟果然言而有信,从此再也不必被长信王处处压制了。” 杜管家也笑道:“那老奴去准备一份礼物吧,明儿个一起带去王府。” “不必!”雁寒山皱眉道:“明明是他妹妹犯错,本官愿意赴宴,已经是卖了他好大的面子,还送什么礼?你吩咐下去,等姝儿的婚事结束之后,下个月初,老爷要风风光光的纳妾。” 他要给朱采菱一个体面。 杜管家急忙领命离去。 想起朱采菱,雁寒山便心痒难耐。 倒不是色心大起。 而是对朱采菱,有着一种别样情愫。 雁寒山来到朱采菱的院子里,见房间里还掌着灯,想了想便上前敲门。 咄咄咄! 敲门声响起,朱采菱拿着汤碗的手微微一怔,疑惑道:“谁?” 雁寒山轻咳两声:“咳咳,是我!” 朱采菱急忙放下汤碗来开门:“侯爷?” 第713章 今时不同往日 雁寒山点点头,越过朱采菱的肩膀,看向桌面的东西。 “这么晚了,你还没用膳吗?” 桌面上有一个砂锅的汤水,还有一个小汤碗,看样子是打算要吃东西。 朱采菱微微摇头道:“这是夫人刚刚送来的桂枝菱角汤,说是我身子太瘦弱了,给我补一补。” “明阳送来的?”雁寒山瞬间满脸戒备。 朱采菱懵懂的点点头。 雁寒山急忙走到桌面前,盛了一勺汤凑近鼻子闻了闻。 片刻后疑惑的蹙眉。 朱采菱紧张的询问:“老爷……怎么了?” 雁寒山不想吓着朱采菱,便摇头道:“没什么,桂枝菱角汤是夫人家乡的出名的汤水,她也是想让你尝尝鲜。” 朱采菱面露喜色:“没想到郡主夫人,竟然如此和善,那奴婢这就喝,不要辜负了夫人的好意。” 雁寒山没有阻拦,只是开口道:“夜深不可积食,喝一碗便是。” 朱采菱点点头,十分乖巧的喝了一碗,剩下的好生收好。 雁寒山见她顺从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感慨:“三分像她,便已倾城。” 朱采菱喝完汤,发现雁寒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忍不住有些害羞:“侯……侯爷,怎么这样看着奴婢。” 雁寒山收回眼神,略显尴尬的回应道:“是我失礼了。采菱,你放心,我虽不能娶你为正妻,可该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往后余生,必让你顺风顺水,顺心如意。” 朱采菱抿着嘴,低着头,微微颔首,一副娇羞模样。 雁寒山伸出手,想摸摸她攥在一起的手,想了想还是收敛了动作。 不急,不能吓到了人家姑娘。 雁寒山站起身,客气的告辞,临走之前不忘把那一大锅桂枝菱角汤带走了。 雁寒山回到自己院子里,叫来杜管家,将汤递给他开口道:“你不是说要送礼物么,就送此物好了。放在炉灶上暖着,明日带去王府。” 杜管家看到那汤,面露尴尬的笑了下:“老爷……这……这不好吧?以往咱们去王府,那都是带重礼!” “你也说是以往了,今时不同往日!”雁寒山冷笑一声:“既然是一家人,那礼轻情意重,又何妨?再说了,这是夫人亲手做的。长信王就算是嫌弃,也不会宣之于口。” 他总不能嫌弃自己妹妹! 杜管家明白了,雁寒山就是要打长信王府的脸,时刻寻找机会,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杜管家连连点头,急忙转身欲走。 雁寒山见状,连忙开口补充道:“对了,换一个好看些的汤锅,红泥砂锅太朴素了!” 杜管家领命离去。 —— 次日晌午。 次日时辰刚到,上官曦就命人备车,带着雁未迟一同前往长信王府。 雁未迟略显疑惑的看向马车下面,随后询问道:“殿下,鱼世子不去吗?” 鱼飞檐简直就是上官曦的小尾巴,从来都跟前跟后,今日怎么不去了? 上官曦点头道:“飞檐的身份特殊,进出长信王府,恐会令人诟病。为了不给他爹添麻烦,他还是不去为好。” 第714章 没有人能盖得过本太子的功 雁未迟微微点头:“看得出来,虽然长信王解甲归田多年,可朝堂上下,仍旧谈其色变。可见长信王当年,定然叱咤风云。” “没错,母后当年提起长信王,也是赞不绝口。”说到这里,上官曦叹口气,继续道:“唉,只可惜,功高盖主。” “倘若殿下成为主,会介意手下功高盖主么?”雁未迟有些好奇。 若是旁人问及此事,上官曦只会怀疑此人心思不纯,在给他下套。 可雁未迟问,他却毫无戒备,只是压低声音道:“没有人可以盖得住本太子的功。” 所以他不必怕。 雁未迟微微一怔,忍不住笑道:“殿下口气真大!” 上官曦笑望着她,并未辩驳。 因为他分明在雁未迟眼里,看到了倾慕。 他喜欢这个眼神,喜欢她微微扬起小脸的仰望。 这实在是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是的,过去从不在乎任何虚荣的太子殿下。 如今也有了虚荣心。 旁人说他一千个一万个好,都不及雁未迟这一个倾慕的眼神。 身随情动,上官曦伸出手,想要拉住雁未迟的手。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举动,马车停了! “殿下,娘娘,咱们到了!”马车外传来了轻舟的声音。 上官曦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怎么这么近。” 雁未迟没听清:“殿下说什么?” 上官曦回过神,尴尬一笑:“没什么,小心下车。” 上官曦跳下马车,伸手搀扶雁未迟。 夫妻二人刚下车,便看到平役侯雁寒山,也携妻带子的走过来。 雁未迟见一行三人徒步而来,低声道:“殿下看到了么?我爹带着明阳郡主一路走来的,肯定是长信王要求的。” 上官曦点头:“穿着如此出挑的颜色,想来是为了吸引更多百姓的目光,尽快用夫妻和睦的假象,来评定京城谣言。” 雁未迟微微点头,随后疑惑道:“不是说讨论雁轻姝的婚事?怎么雁轻姝没来,倒是带着雁轻泓来了?” 上官曦解释道:“待嫁的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这些规矩你不懂,也正常。” 原来如此。 雁未迟撇撇嘴,她忽然觉得住在庄子上也没什么不好,苦是苦了点,至少还算自由。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雁寒山客气的寒暄。 上官曦也客气的回应:“岳父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 岳父大人? 这还是上官曦头一次这么客套。 雁寒山瞬间面露喜色,得意的看向身边的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的脸色不太好,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再闹事儿,只能顺着雁寒山,跟二人客气一番。 假模假式的寒暄之后,众人一同走进长信王府。 长信王妃站在院子里,见到众人进来,连忙开口笑道:“饭菜都备齐了,就等你们了,怎么来的这样……” 话还没说完,长信王妃就看到了上官曦和雁未迟。 似是没想到二人也会一道过来。 急忙行礼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第715章 怎么这么巧 雁寒山挺直腰板开口道:“嫂嫂不必如此多礼,都是一家人。今日未迟是以长姐的身份,来看看能不能为姝儿的婚事,出一份力。” 长姐的身份?那不就是雁家人?这是来给雁寒山撑腰啊! 长信王妃秒懂,连忙让下人赶紧去把长信王请出来! 若是只有雁寒山一家来,长信王想要拿乔晚点出来,尚且好说。 可太子都来了,万万不能怠慢。 长信王显然也没想到雁寒山能请得动太子,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王爷不必多礼,本太子是晚辈,今日只是前来关心一下太子妃娘家的喜事而已。大家都落座吧。” 上官曦自然的拉着雁未迟坐在主位,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本来就少准备两个凳子,如今他们先坐下了,倒是让明阳郡主和雁轻泓,显得没位置了。 长信王妃急忙命人又搬来两个椅子。 明阳郡主气的重重落座,实在忍不住白了一眼雁未迟。 雁未迟眉眼弯弯一笑,浑不在意。 过去吃糠咽菜她都笑得出来。 如今风水轮流转了,她自然愈发高兴。 落座后,雁未迟从开枝手上接过一个锦盒,递到长信王面前。 “王爷,这是我家殿下给王爷准备的薄礼,还请王爷笑纳。” 长信王笑呵呵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道:“太子殿下太客气了,既然是自家亲戚走动,何必如此破……” “破费”二字还没说完,长信王就愣住了。 因为锦盒里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卷画作。 也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只是上官曦花了一副青松白鹤图。 还真是“薄礼”! 长信王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让手下人把画好好收起来。 随后自然而然的看向雁寒山。 雁寒山似笑非笑的看向长信王,一边命管家将食盒打开,端出热腾腾的汤。 一边开口解释:“王爷背井离乡多年,一定十分怀念家乡美食,所以今日我特意带来了王爷最喜欢的桂枝菱角汤。王爷快尝尝,味道可还合口?” 就一锅汤? 长信王这下子有些绷不住了,这一个两个的,故意给他下马威啊。 一旁的长信王妃见状,连忙按住长信王的攥成拳的手,低声道:“王爷,难得明阳夫妻重归于好,小事就别计较了。” 长信王心里怒骂雁寒山和上官曦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表面,仍旧不得不笑容相待。 倒是一旁的明阳郡主,看着那一锅汤,忍不住有些疑惑。 她心道一声:“怎么这么巧,昨晚我给那小贱人送汤,今日老爷就给大哥送汤,还都是同一种?他该不会把小贱人喝剩的,拿来给大哥吧?” 刚想到这里,明阳郡主就自己摇头否决了。 虽然雁寒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可也不至于如此大胆挑衅长信王府。 再说了,昨晚辛嬷嬷来回禀,那小贱人把汤都喝光了,就剩一个空锅了。 一定不是同一锅。 第716章 一声惨叫 或许这雁寒山也是看到这个汤,想起长信王喜欢,所以特意模仿着做了一份。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连忙伸手去盛汤:“大哥,老爷他知道你最爱吃这一口,所以特意命我买材料做的,大哥你快尝尝。” 一听是自己妹妹做的,长信王不悦的心情,好了几分。 急忙道:“你快坐下,别累着自己。”随后长信王看了一眼房中丫鬟,丫鬟急忙上前,给大家分食。 丫鬟一边分汤,长信王一边说起正事儿。 “今日请你们前来,主要是为了姝儿的婚事。虽说姝儿只是侧妃,可该有的嫁妆,一点也不能少了去。” 雁寒山点头道:“王爷放心,自打姝儿出生那日起,她的嫁妆就一点点筹备起来了。虽然比不得银珰公主出嫁那般风光,十里红妆总是有的。” 听到这话,长信王瞥了一眼雁未迟,似笑非笑的说道:“妹夫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也是,毕竟是亲闺女,你肯定比我想的周道。怎么也不会光头土脸,稀里糊涂的就嫁了。” 雁寒山微微一怔,随后急忙看向雁未迟,忍不住面露紧张。 然而雁未迟似乎并未受影响,只是笑呵呵接话道:“就是就是,爹爹一定要帮二妹妹张罗好了,可不能像我这般,稀里糊涂就嫁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我这般好运,错打错着,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得了一门夫妻恩爱的好亲事。” 雁未迟笑眯眯看向上官曦,上官曦十分给面子的拉起雁未迟放在桌面上的手。 夫妻二人,俨然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雁寒山见状松口气。 长信王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声。 长信王妃只是叹口气,忍不住想念远嫁的闺女。 至于那明阳郡主,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实在是窝火,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仍旧觉得心火熊熊。 忍不住又端起面前汤碗,咕咚一口就喝了进去。 这才勉强压住要发泄的情绪。 长信王见言语之间没能占着便宜,便岔开话题道:“姝儿虽然是侧妃,可陛下有言在先,谁先生下皇孙,谁就晋为正妃,这件事你们两个还要多上上心,本王也会找几个擅长妇科太医,来好好给姝儿调理身子。” 雁寒山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姝儿自幼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体底子很好。相信一年之内,必有所出,只盼着,能一举得男啊!” 这是雁寒山最期盼的事儿,所以十分默契的与长信王达成共识。 长信王又转头看向上官曦,继续道:“只要等姝儿顺利出嫁,如今迫在眉睫的问题,应该就都能解决了吧?” 上官曦微微点头,正要告知长信王,消息已经传去行宫了,等尉迟云瑾的反应就好。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那边明阳郡主忽然一声惨叫。 “啊——” “怎么了?”长信王紧张的看向明阳郡主。 只见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小腹。 一副疼的直不起腰的模样。 第717章 到底是谁动的手? “疼,好疼!大哥,大哥救我,肚子好疼!”明阳郡主说话间,竟是直接从椅子上滑倒下去。 身后的辛嬷嬷急忙上前搀扶。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啊?快,快来人,快去传太医!”长信王紧张的跑到明阳郡主身边。 还不等众人看清情况,一旁的长信王妃又是一声惊呼。 “天啊!” 怎么了? 众人看向长信王妃,长信王妃却指向明阳郡主的裙摆下面。 雁未迟定睛一看,瞬间瞳孔一缩。 见红了?! 雁未迟和上官曦对视一眼,二人都很惊讶。 毕竟他们两个可什么手脚都没做,连桌上的茶杯都还没碰过。 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远离桌面,退后半步。 长信王震惊的看着那些鲜血,担忧的呼唤着自己的妹妹:“明阳,明阳!明阳你怎么样了?” 明阳郡主疼的汗如雨下,她一边哭,一边喊道:“孩子,我的孩子,大哥你救救我的孩子!大哥!” “太医,太医呢,太医呢?太医死哪去了?”长信王焦急不已! 一旁的长信王妃,见他如此方寸大乱,连忙开口道:“王爷,太子妃也会医术,先让她给郡主看看可好?先保住郡主的性命要紧啊!” 对,雁未迟也会医术。 长信王急忙转头看向雁未迟,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明阳郡主便厉声拒绝:“不要!大哥,是她,一定是她害我,是她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快,快抓住她,杀了她,我要杀了……啊……” 话还没说完,明阳郡主便再次惨叫。 长信王恶狠狠的瞪着雁未迟,一副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上官曦见状皱眉道:“王爷,你现在应该冷静些,我们夫妻二人跟明阳郡主没有任何交集,今日这顿酒席也不是我们张罗的。桌上的东西,我们也不曾碰过。与其在这里无端揣测,倒不如先问问清楚,郡主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等下大夫来了,也好提供帮助。” 长信王怒火中烧,有几分失去理智。 可那长信王妃还算清醒。 长信王妃看向满桌菜肴,开口道:“这也没吃什么啊,大家还没开席呢。” 一旁的丫鬟低声提醒:“王妃娘娘,刚刚郡主喝了菱角汤。” 桂枝菱角汤?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一锅汤。 明阳郡主和长信王,也瞬间想起之前雁寒山要给明阳灌堕胎药的事情了。 明阳郡主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夫君:“你……你……竟然是你?” 长信王也怒声道:“雁!寒!山!老子今天要扒你一层皮!” “什么!什么啊!王爷,夫人你们可不要胡说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雁寒山吓得往雁未迟身后躲。 “明阳刚刚什么都没吃,就喝了一碗你的汤,便疼痛至此,还落了红!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拿本王的刀来!”长信王站起身,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雁寒山觉得躲在雁未迟身后不够安全,又跑去上官曦身后。 上官曦见状开口安抚:“王爷息怒,是不是他汤水的问题,不妨等太医来了鉴定一二再说?也免得错杀好人。” 第718章 汤到底有没有问题 明阳郡主显然也不想杀雁寒山,她还是执意认为雁未迟最可疑。 “大哥……大哥,不是,不是老爷,一定是雁未迟,一定是她干的!” 看着明阳郡主人都快没了半条命,还指着她栽赃,雁未迟也是无奈至极。 她叹口气道:“明阳郡主,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能胡乱攀诬啊?冤枉了我事小,放过了真凶,那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只怕是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此话一出,长信王最先冷静下来。 虽然他也不喜欢雁未迟,可雁未迟这句话倒是没错。 倘若没能捉拿真凶,那岂不是等于在明阳郡主身边,埋了个隐患。 不行,这件事必须谨慎对待。 就在长信王头脑清晰起来的工夫,杜太医被侍卫拉扯进来。 “快,快,快给郡主看看啊!”长信王交集的催促。 杜太医一看那满裙子都是血,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他之前给明阳郡主诊过喜脉的。 如今这种情况,只怕孩子是没指望了啊。 杜太医急忙跪在明阳郡主身边给她诊脉。 片刻后焦急的开口道:“卑职先给郡主止血。” “孩子……孩子呢?”明阳郡主最关心的还是腹中的孩子。 杜太医看了一眼长信王,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 长信王一看杜太医那难看的脸色,便心中有数了。 他咬牙道:“说实话!” 杜太医叹口气道:“这……郡主还年轻,以后……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会有的,就是眼前已经没了? 明阳郡主瞪大眼,随后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夫人,夫人啊!”辛嬷嬷交集的呼唤着。 杜太医也连忙拿出一颗丹药,先给明阳郡主喂服下去。 明阳郡主缓过一口气,指着雁未迟哭喊:“是你,就是你,你害死我的孩子,我绝饶不了你!” 雁未迟撇撇嘴,懒得回应。 一旁的长信王瞥了一眼雁未迟,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雁寒山,随后指向桌面那一锅桂枝菱角汤开口道:“去,去给本王看看那汤,到底有没有问题!” 汤有问题? 杜太医猛地瞪大眼睛,心道一声:“天啊,本以为是个意外,没想到竟是有人下毒,这下有热闹看了!” 杜太医怀揣着一颗八卦的心,略显兴奋的去查看那一锅汤。 他先是闻了闻,随后舀起一勺喝了一口。 片刻后十分笃定的开口道:“桂枝菱角汤?孕妇本就不适合食用桂枝,里面还放了分量十足的马齿苋和藏红花,这不滑胎才怪啊!” 听到这话,长信王怒视雁寒山,咬牙切齿的怒斥:“雁寒山,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他娘的不想活了!东岳,拿刀,今日老子就宰了他!” 侍卫东岳立刻将佩刀递给长信王。 长信王二话不说,提刀就朝着雁寒山走过来。 雁寒山急忙躲在雁未迟身后,苦着脸大声辩解:“王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那汤是明阳自己煮的啊!” 什么?明阳自己煮的? 第719章 恶有恶报 跟随雁寒山一道而来的杜管家,扑通一声跪在长信王面前,也大声苦求:“王爷明鉴,这一锅汤真的是夫人亲自煮的!小的只是今日出门前热了热,就端来了。” 长信王想了想,刚刚席间明阳郡主似乎说过是自己煮的。 可是这不对啊,明阳郡主就算再不通医里,也该知道那藏红花是会滑胎的啊! 长信王看向有气无力的明阳郡主,想听听她怎么说。 明阳郡主见状极力辩驳:“你们胡说,我今早根本就没煮过汤!” 雁寒山见状连忙解释:“这是你昨晚煮的。你昨晚煮了,送去给采菱喝,她喝了一小碗,剩下一大锅。我……我这不是觉得有些浪费么,便今日……今日热了一下,带……带来……” 一旁的长信王妃震惊道:“平役侯!你疯了吗?你居然敢给王爷吃剩菜?!” 雁寒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怯懦的开口道:“是……这是我做的不好,我……我就是……我……我确实失礼了!可我真的没说谎啊!” 一旁看热闹的上官曦和雁未迟,总算是把事情捋清楚了。 看来这滑胎的汤水,是明阳郡主给朱采菱准备的。 但是雁寒山为了一解心头之恨,故意将剩汤,拿来给长信王喝。 谁知阴差阳错,满桌子人,竟是只有明阳郡主自己喝了。 这叫什么? 恶有恶报吧! 雁未迟嗤笑一声,觉得明阳郡主不配当她的对手,太蠢了。 上官曦见状,看向长信王,开口道:“王爷,看来整件事情,另有内情啊。” 长信王也不是傻子,已经想明白,这汤为何会滑胎了。 可他想不明白,那朱采菱还没进府呢,明阳郡主为何执意认为她有孕了? 长信王看着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妹妹,实在是万分无奈。 他看向上官曦,开口说道:“明日就是姝儿的婚事了,还请太子殿下……” 不等长信王把话说完,上官曦就打断道:“多谢王爷盛情款待,孤和爱妃已经吃饱了,就此告辞。你们的家事,还是自行商议吧。” 换言之,上官曦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破坏雁轻姝的婚事。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拉起雁未迟的手,阔步离开了长信王府。 雁寒山见状,急忙跟出去,一边小跑,一边开口道:“王爷我也先告辞了!” “爹,爹!”雁轻泓喊着雁寒山,又忍不住看向明阳郡主,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出去,还是该留下来。 明阳郡主看向雁寒山逃走的背影,瞬间哭的愈发厉害了。 他居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甚至都不问问她此刻有没有度过危险。 对她的腹中的骨肉,也全然不在乎。 她这是嫁了一个什么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明阳郡主哭着哭着,便昏迷不醒了。 长信王焦急的大喊:“杜太医,杜太医,你快看看她,她怎么又晕了。” 杜太医连忙安抚:“王爷稍安勿躁,郡主情况尚可,不会殃及性命的。快把郡主抬进卧房,老夫这就为郡主施针!” 第720章 本性难移 众人七手八脚,又是一阵忙活。 长信王也带着雁轻泓,去客房等消息。 长信王妃站在那一桌酒席面前,嘲弄一笑:“还当你多有福气,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刁蛮跋扈,活该你留不住这个孩子!呵!” …… 离开长信王府之后,雁寒山便以回去操持亲事为理由,急忙离开了。 看着雁寒山匆匆而去的背影,雁未迟忍不住感慨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上官曦略有疑惑:“何意?” “唉,我是说我爹啊。宠妾灭妻惯了。总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明阳郡主,已经开始走我娘的老路了!” 上官曦有些好奇的追问:“你同情她?” 雁未迟嗤笑一声:“呵,怎么可能。她也是自作自受!我只是觉得人性真的很复杂,嚣张跋扈如明阳郡主,对自己的夫君,却始终维护。反观畏妻如虎的雁寒山,下起手来,却毫不手软。”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雁未迟的意思。 “你是说,那一锅汤,是雁寒山动了手脚?” 雁未迟微微摇头:“看明阳郡主的表情,这汤一定是她自己做的,她自己动了手脚,想要害朱采菱。而我爹,只是借力打力,顺水推舟。他明知道朱采菱没有怀孕,所以放心让朱采菱喝了桂枝菱角汤。然后又佯装无知,做出误伤明阳郡主的假象。” 上官曦明白了,明阳郡主因为看到过雁寒山身上,掉出过安胎药的药方,所以才会执意认为朱采菱有孕了,这才有了今日的下手。 说到底,还是她先起了害人之心。 当得起“自作自受”四个字! 夫妻二人谈话的工夫,重山从远处走来。 看见重山,上官曦便知道,扶摇行宫那边,一定是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重山开口道:“启禀殿下,北胤公主进宫给皇后请安了。” 上官曦平静的点点头:“看来事成了。你去把破解棋局的法子,告诉上官璃吧。别让他丢了我黎国的脸面。” 重山领命离去。 雁未迟好奇的看向上官曦,略显惊讶的询问:“殿下破了九龙戏珠的棋局?” 上官曦回应道:“投机取巧的办法罢了。” “那也是殿下聪明啊!旁人想投机,还投不成呢!”雁未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一怔,心下有几分心虚,因为这个法子,不是他想的。 想到这里,上官曦忍不住询问:“你喜欢聪明人?” 雁未迟好笑道:“难道殿下喜欢蠢货吗?” 这……倒也是。 上官曦抿了抿嘴,脑海里竟是忽然浮现琴相濡那张老狐狸一样的容貌。 那么聪明的人,看来得让他离雁未迟远点! —— 次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今日是雁轻姝出阁的日子。 因为她不是正妃,所以上官璃不必带她进宫行礼。 可又因为雁轻姝是长信王府的表小姐,是平役侯府嫡出的小姐,所以场面上,也不能落人口实。 于是上官璃便在二皇子府邸设下盛宴,招待宾客。 第721章 雁轻姝出嫁 为了给足上官璃脸面,也为了给足尉迟云瑾压力,当今陛下命令文武百官都要前去赴宴,各位皇子也决不可缺席。 主打的就是一个大事上,不僭越。 小事上,不含糊。 于是上官曦,也不得不带着雁未迟前去赴宴。 同时也戴上了琴相濡和鱼飞檐。 众人来到张灯结彩的二皇子府,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红色喜服,满面红光的上官璃。 看着上官璃手上的绣球金弓,还有婢女手上拿着红枣、桂圆,以及那些小厮端着的金水、银水。 雁未迟一张小脸上,充满了好奇。 一旁的鱼飞檐忍不住疑惑道:“不过就是个侧妃,排面倒是不小!” 上官曦解释道:“主要还是为了给尉迟云瑾压力。” 说到这里,上官曦的眼神在人群里扫视了一番,果不其然,看到了人群中间的破军。 上官曦勾了勾嘴角,心下对计划很满意。 一旁的雁未迟见上官璃一直站在门口,有些疑惑道:“殿下,上官璃为何不去迎亲?” 上官曦开口解释:“只是纳侧妃,不必迎亲。” 鱼飞檐不屑的轻哼一声:“没错,说好听点,那是个侧妃,说难听点,不就是个妾嘛。连正门都不能走!” 雁未迟这才发现,正门虽然开着,但是却在门口拦了一道红绸。 雁未迟忽然意识到,这红绸拦的不是雁轻姝这个人,拦的是她往后余生啊。 若是不能晋封为正妃,她就一辈子要做妾室,她膝下所出,便也都是庶子。 嫡庶有别,庶子的身份继续流传,只会代代受影响,日子只怕,很难称心如意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忽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毕竟太子府上没有旁人,她可是太子正妃呀! 想到这里,雁未迟笑了下。 上官曦疑惑道:“笑什么呢?” 雁未迟不想被拆穿心思,只敷衍道:“没什么啊,我在想,难怪大户人家都要修建侧门,原来是给妾室进门用的。这要是没个侧门,还不能纳妾了!” 琴相濡有些好笑的说道:“倒也不是如此,倘若没有侧门、后门,可以择午后入府。总之要比正牌娘子,晚上些许。” 雁未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众人说话的工夫,新娘子来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雁未迟看到只有雁寒山来送嫁,明阳郡主没有出现。 想来是身子还不爽利,起不了床吧。 “唉!”雁未迟忍不住叹口气,心想道:“明阳郡主阴损算计,可对她的一双儿女还是极好极好的。只可惜算计来算计去,女儿终究未能成妻,而她也无缘送女出嫁。可见这世间万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算计,也求不来。” “请请请,诸位上宾贵客,请入席啊!”上官璃府上的管家吆喝着,打断了雁未迟的思绪。 片刻后众人纷纷入席落座。 那雁轻姝绕去侧门入府之后,也来到前厅,与上官璃行三拜之礼。 喜娘将一条红绸放在二人手上,这两个人,这辈子算是永远绑在一起了。 第722章 阴阳怪气的上官珏 众人观礼之后,纷纷入席,推杯换盏。 四皇子上官珏,瞥了一眼身边的三皇子上官瑾,开口调侃道:“呦三哥,今儿这衣裳穿的鲜亮啊,新做的吧?” 向来捉襟见肘的上官瑾,听到这话,忍不住面露尴尬。 他浅浅一笑道:“入夏了,是内务府送来的。”换言之是康武帝赏赐的。 上官珏嗤笑一声:“我说嘛,三哥向来节俭,怎么会穿这么好的料子,原来是父皇惦记着你。哎?这大哥二哥的亲事,都有着落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三哥了吧?也不知哪家高门贵女,有这等好福气?” 上官珏一脸坏笑的看向满堂宾客。 前来赴宴的官员,纷纷别开脸。 尤其是那些家中女儿已经及笄的,更是不敢跟上官珏有任何眼神接触。 谁不知道三皇子上官瑾,是一个落魄皇子。 其他皇子早就开府独居了,就因为上官瑾穷,一把年纪了,还住在后宫里呢。。 自己出来,怕是一日三餐,都要吃不饱了。 见无人接话,上官珏自顾自的继续道:“哎,无论是哪家姑娘,三哥都不能薄待了人家。” 上官瑾尴尬的迎合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上官珏挑眉看向雁未迟,继续道:“这成亲之时啊,就算是没有二哥这般大的排场,那至少也得说得过去些,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有些东西,那是不能省的。否则啊,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你说对吗?三哥!”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纷纷落在雁未迟和上官曦身上。 那三皇子上官瑾,更是不知如何回应,面露难色。 上官瑾看向上官曦,用眼神求助,这话他实在不好接。 说“对”,必然得罪上官曦。 说“不对”,必然得罪上官珏。 再者说,上官珏这话虽然阴阳怪气的,倒也不算全错。 上官曦感受到上官瑾的目光,微微抬头看向他,又转头看向挑衅的上官珏。 他正要开口回话,忽然雁未迟先一步说道:“哎呀,我说四殿下,你这脸色可不怎么好啊。” 什么?脸色? 上官珏摸着自己的脸,皱眉道:“我的脸色?怎么了?”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四殿下凡事管的太宽,过于操劳了。” 嫌他管的太宽了? 上官珏脸色一沉,刚要反驳,雁未迟便继续道:“这繁文缛节,宴席排面,都是给旁人看的。日子过得舒心了,那才是属于自己的实惠。良田千顷,人走的时候,带不走一粟一粒,万贯家财,带不走一分一毫。唯有那夫妻和美,恩爱缱绻,才能爱意埋于心间,生生世世。诸位觉得,我说的可对啊?” 众人纷纷点头。 三皇子上官瑾更是急忙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世俗繁华皆是空,唯有真情如故。” 上官珏白了雁未迟一眼,勾唇冷笑道:“普通百姓尚且要有三拜之礼,大皇嫂要什么没什么,竟是也跟大哥凑活过了,真是难得!” 第723章 两岸猿声啼不住 说到这里,上官珏故作惊讶的继续道:“哎呀,我想起来了,皇嫂过去住在猪圈,怕是也不懂这些规矩。今儿个也是头回见这场面吧?啧啧,大哥大哥,你不能看她什么都不懂,就糊弄人家啊。暖床的丫头,都有个打赏呢。这当家的主母,却无名无分。简直闻所未闻啊!” “你既知道我是当家主母,那我也不算无名无分嘛!”雁未迟笑眯眯的接话:“再者说了,我这亲事,是陛下钦点的,当着满朝文武宣告天下的。谁敢说我无名无分?这不是把陛下的话当耳旁风了?哎呀,这不就是内个,内个……不……不什么来着?” 琴相濡放下茶杯,浅浅一笑:“不臣之心。” 此话一出,上官珏脸色陡然一变,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紧张开始咽唾沫。 谁敢承认自己有不臣之心?这不是要谋反吗?! 雁未迟看上官珏脸色铁青,笑呵呵的继续道:“瞧,四殿下脸色比刚刚更难看了。所以啊,这做人呢,不要管太宽,先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了再说。操心老的快啊,您说对吗?” 上官珏狠狠的白了一眼雁未迟,不再言语。 雁未迟又转头看向上官瑾,继续道:“这做事呢,也不必太在乎旁人如何说辞。正所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猿声?这是在骂上官珏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儿吗? 众人低头忍笑,不敢接话。 而那上官瑾则看向雁未迟,面露感激,微微颔首示意。 雁未迟也甜甜一笑,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影响好心情。 坐在她身边的上官曦,侧眸看了雁未迟一眼,发现她确实平静如常,还吃的挺开心,委实松口气。 其实他并不是想忽略了婚嫁的仪式,只是他心中有太多的顾虑,总觉得此刻,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 上官璃在房中,跟雁轻姝周全了礼数之后,便来到前院给大家敬酒。 众位宾客无不对这位皇后嫡子阿谀奉承。 “二殿下实在太有排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娶正妃呢!” “谁说不是啊,你们看看,今日的这酒,都是三十年的陈酿!” “虽说是侧妃,可我看了,这整个过程,跟正妃无甚区别。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宠爱二殿下啊!” “长信王府和平役侯府,也算做的不错了。十里红妆,倒也没埋没了二殿下一番苦心。” “是啊是啊,纳侧妃都如此隆重,他日二殿下娶正妃的时候,不知该何等风光啊!” “哎?你说错了,应该说,不知哪家姑娘,有如此好运,天赐良缘啊!” “哈哈哈!” …… 众人把上官璃围在中间,一阵吹捧。 鱼飞檐翻了个白眼,把酒杯拍在桌面上,没好气的说道:“大师兄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 他看上官璃得意,他心烦! 上官曦没有拒绝,而是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你吃饱了么?” 雁未迟放下碗筷,点点头:“吃饱了,味道真不错嘿!” 第724章 亦师亦友琴相濡 上官曦见雁未迟吃的满嘴都是油的模样,也浅浅一笑,抬起手,直接用自己的袖子,给雁未迟擦嘴。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躲闪一下:“我自己擦!” 上官曦并不介意,只是柔声道:“吃饱了就跟飞檐先回去,孤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要看看尉迟云瑾那边的反应。 雁未迟乖巧的点头:“好,那我们先走了,殿下早些回来!” 上官曦点头应下。 于是鱼飞檐便带着琴相濡和雁未迟,先行离去了。 —— 太子府。 雁未迟回府之后,便命人打水来沐浴更衣。 今日的锦衣华服是好看,可穿得她很不自在。 在上官璃府上,还染了那么多酒席的气味儿,令雁未迟闻着难受。 好不容收拾妥当了,雁未迟想睡一下,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是这天还太亮,还是这温度太热,亦或是她心里,到底没办法真的那么洒脱。 雁未迟叹口气,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后花园散步,也散心。 却不成想,竟是在这又看到摆弄草药的琴相濡。 雁未迟有些好笑的说道:“琴大夫真是爱药如子,天天好生侍弄着。” 琴相濡转身看向雁未迟,赧然一笑道:“在下是个无趣的人,唯有与草药相伴时,才不担心自己会怠慢了旁人。” 雁未迟走到那些草药旁边,一边随意看着,一边开口说着:“琴大夫谦虚了,聪明人,岂会无趣。” 琴相濡瞥了雁未迟一眼,随后走向一旁的红泥小炉,捻起一点不知什么东西,放入茶杯中,随后将炉子上烧开的热水,倒入茶杯。 片刻后,琴相濡将茶杯递给雁未迟,开口道:“尝尝?我的新茶!” 新茶? 雁未迟看着琴相濡那个很期待她喝茶的表情,忍不住也对新茶产生了好奇。 难道很好喝? 雁未迟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片刻后,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茶?怎么有点青草的味道,又带点琵琶香?可口感过于薄淡,没什么茶味儿。也不苦涩。” 琴相濡哈哈大笑:“哈哈,竟然没能糊弄过雁姑娘,平日里看你喝水多过喝茶,只当你不懂茶道,没想到却生的一个好舌头。” 琴相濡摊开掌心,示意雁未迟看:“确实不是什么新茶,只是一些切碎的枇杷叶罢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说道:“原来你在戏弄我。幸亏是琵琶老叶,若是新叶,你眼下要多一个病人了。” 琴相濡笑着点点头:“是啊,琵琶新叶有毒,老叶无毒。生半夏有毒,熟半夏无毒。鲜飞扬草有毒,干飞扬草无毒。可见这世间许多好事儿,都在后头呢!” 雁未迟愣在原地,忽然意识到琴相濡在说什么。 他不是在说草药,而是在安慰她。 他想告诉她,她的福气,也在后头呢。 倒也不必看到雁轻姝嫁的风光,便心中生出些许难过。 雁未迟尴尬的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茶,随后继续道:“琴大夫生性豁达,我真是自愧不如。” 第725章 你走的可是正门呀! 琴相濡笑了笑:“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豁达,不过就是事不关己,才能平静以对。这才是旁观者清的真正缘由。” 琴相濡不觉得自己豁达,更加不觉得雁未迟小气。 女子这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本就比男子过得更不容易,想求个名正言顺,风风光光,有何不妥? 雁未迟不求,是她乖巧懂事,是优点。 可她心中想要,也只是人之常情,不能说是缺点。 琴相濡见雁未迟脸色好看了些许,一边给她的茶杯填满水,一边继续道:“要我说啊,今日那婚礼搞得不伦不类的,虽然满院子大红绣球,可新娘却穿了桃红,实在格格不入。倒不如太子妃进入太子府那日好。” “好?”雁未迟忍不住想笑,她进入太子府的时候,太子府一片荒凉,她跟上官曦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哪里能看出一个“好”字? 琴相濡朝着雁未迟眨眨眼笑了下:“当然是好,你走的,那可是正门啊!” 雁未迟僵在原地,感觉胸腔一口怨气,竟是瞬间被琴相濡这句话吹散了。 是啊,她走的可是正门,还是上官曦亲手将她带进来的。 她是正妻,怎得去跟一个妾室计较? 雁未迟感激的看向琴相濡,简直感觉眼前这个好看的大夫,全身都在散发着人性的光辉。 他洞察人性,总能不着痕迹的给人安抚。 他敏锐聪慧,却又让人觉得平易近人,没有丝毫距离感。 真是良师益友啊! 雁未迟再喝一口茶,忍不住感慨道:“好茶!”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一道紫色的身影,忽的一下从后院离开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刚刚回京不久的花榆。 他本是来找雁未迟的,可刚刚听了雁未迟和琴相濡的谈话,此刻便改了主意。 他想去找上官曦。 —— 二皇子府。 上官曦今日算是给足了面子,一直到二皇子府的宴席快要散场了,他才起身离去。 上官璃见上官曦要走了,便推来围过来的官员,有些脚步虚浮的晃悠到上官曦面前。 “大……大哥留步,留步!”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上官璃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道:“大……大哥,我可都按你们说的去做了,尉迟云瑾那边儿,是不是没事儿了?” 上官曦冷淡的回应:“不知。” “不知?!”上官璃皱眉,下意识拔高声调:“是你们说可以为我解困,我才委曲求全,娶那个声名狼藉的女子,现在你跟我说不知?” 上官曦继续道:“没有人可以料事如神,我不能,安国公和皇后也不能。不想以后再惹上麻烦,就请二弟规行矩步,不要乱生事端。”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没有再理会上官璃。 上官璃气的用力锤了一下门款,可宾客未走,酒席未散,他到底实不敢大呼小叫。 至于上官曦,他是真的不知道情况么? 当然不是,他耐着性子在这等,便是在等确认的消息。 如今行宫虽然还没有动静,可尉迟云瑾也没闹起来。 这说明十有八九,尉迟云瑾是要妥协了。 所以他便不欲多留。 只是他没想到,刚走出二皇子府不远,竟是遇到有人偷袭! 第726章 我最擅长拉屎了 嗖! 什么东西从身后飞射而来。 上官曦一甩水袖,将暗器打开,冷眼看向身后。 只见一身紫衣的花榆,嘴角噙着冷笑,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挑衅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银白色的衣袖,发现上面沾染了黄黑色的污渍。 一团黏黏糊糊,似乎是刚刚打暗器的时候留下的。 再看那被他挥开的暗器,此刻糊在一旁的墙面上。 那摆明……摆明就是一坨屎啊! 向来洁癖的上官曦,瞬间震怒。 咬牙道:“花榆!你找死!” 上官曦飞身而起,朝着花榆扑过去。 花榆咧嘴一笑,当即飞身离去。 二人一前一后,一跑一追。 眨眼间就来到了小凉河附近! 花榆落地,看向还要靠近的上官曦,当即抬手阻拦道:“哎哎哎,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再拉一泡屎给你!” “你……你拉的?”上官曦表示难以置信。 花榆挑眉:“是啊,是不是很大坨,我最擅长拉屎了!” 上官曦冷着脸,恨不能直接掐死花榆。 花榆见状嗤笑一声道:“你何必摆出这~么~憋屈的表情?今日受委屈的人,又不是你!” 受委屈? 上官曦本来要进攻的脚步,微微一顿。 下意识反问:“你去找过未迟?” “呦呵!不愧是大黎国的太子殿下,还是挺聪明的嘛!你也知道你委屈了雁未迟?”花榆阴阳怪气的质问。 上官曦微微蹙眉,想了想今日发生的事。 雁未迟离席的时候,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难道说,她回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想到这里,上官曦当即转身欲走。 花榆唰拉一下,一个闪身,再次拦在上官曦面前。 上官曦清楚的看到花榆身法极快,而且用的又是五行迷踪步。 “你到底是何人?”上官曦忍不住再次质问。 花榆双手叉腰,微抬着下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我是要带雁未迟走的人!上官曦,你护不住她,就不该将她留在身边!” 上官曦冷漠的开口:“你已经带她走过一次了,结果便是给她惹上无尽的麻烦。我能否护得住她,不劳你担心。可你若想带走她,却需要先过我这一关!” 花榆似乎并不打算跟上官曦交手,见上官曦欲出招,他立刻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随后继续道:“上官曦,你不能那么自私,你明知自己身边危机重重,自己的身子骨也不怎么好,那你就应该自生自灭,怎好去连累旁人?就因为太子妃这个名头,雁未迟都得罪多少人了?他日你两腿一蹬,撒手人寰,你让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办?她又生的如此貌美。只怕有的事男人,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住口!”上官曦被花榆说的心里竟是有些发慌。 他咬牙道:“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未迟,我会用性命守护她。” “倘若用性命也护不住呢?”花榆冷声反问。 上官曦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是被问住了。 第727章 最大的缺点是自以为是 花榆嘲弄一笑:“上官曦,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总是觉得自己能运筹帷幄,掌控一切。殊不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儿,也没有停下不走的人。你活着的时候,让未迟跟在你身边,无名无分的担惊受怕。等你死了之后,未迟又要替你承受,所有仇家的怒火。在你心里,只会为自己的事情筹谋打算,何尝为雁未迟考虑过将来?”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没考虑过?”上官曦冷声反驳。 “你若是真的考虑过,就该给她自由,而不是贪恋她对你的好,就将她束缚在旋涡之中。寒蛊之毒,无解!不是吗?” 花榆的一字一句,都踩在上官曦的痛处上。 可上官曦发现自己,竟是毫无还口的能力。 因为花榆说的没错。 他贪恋雁未迟的好没错,他身边危机四伏没错,寒蛊之毒无解,亦没错。 花榆见上官曦不说话,便继续道:“你总是看到她嘻嘻哈哈,乐天向上的模样,可曾知道这诸多笑容后面,也有不为人知的难过?爱笑的人,不是永远都爱笑,只是她哭的时候,从没让你看到罢了。你不该见她宽容大度,便一味的欺负她。不该见她能抗住狂风暴雨,便总是给她带来风雨。上官曦,雁未迟不欠你的!” 花榆脸色严肃,仿佛今日来,就是为了替雁未迟骂人的! 上官曦想到上官璃婚礼上的事情,心里也明白,委屈了雁未迟。 或许……他真的应该向花榆说的那样,放她离开? 这个想法刚冒出一个头,就被上官曦按下去了。 他冷眼看向花榆,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牢你费心!” 上官曦拂袖离去,花榆见状急忙大喊一声:“上官曦,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盘算,你娶雁未迟,分明另有目的!” 上官曦不理会他,继续离开。 花榆见状当即抬步追上来。 不料上官曦突然转身,朝着花榆扔过一个东西。 花榆一个不小心,被那东西,盖在了脸上。 他急忙停下脚步,才发现扑在脸上的,是上官曦扯下来的袖子。 而这袖子上,沾满了他之前扔给上官曦的那一坨屎。 花榆嫌弃的把袖子扔开。 眼前已经失去了上官曦的踪迹。 花榆愤怒的大喊着:“上官曦,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喜欢雁未迟吗?你知道她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看什么吗?你连她的生辰都不知道!你根本配不上她对你的好!” 上官曦已经消失在河畔,没有给花榆任何回应。 花榆见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一边掏出帕子擦脸,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王八蛋,还挺记仇,幸亏老子扔的不是屎。” 不然他此刻就要被屎糊一脸了。 “哎呀呀,你说说你,作弄他干嘛,到头来,自己满脸的泥巴!”那老乞丐忽然从暗处走出来,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看着花榆。 花榆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理所当然,让雁未迟替他挡风遮雨的样子!雁未迟又不欠他的!” 第728章 他想跑! 老乞丐饶有兴致的看向花榆,勾唇笑道:“雁未迟是不欠他的,可你也不欠雁未迟的,你又为何要帮她出头?” 花榆微微一怔,蹙眉看向老乞丐,他倒是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吗?” 老乞丐轻笑一声,没接这话,而是开口道:“你用了五行迷踪步,又说出了他中了什么毒。你的身份很快就压不住了。” “怕什么?小爷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知道。走了,喝酒去!” 花榆擦干净脸,大摇大摆的阔步离开。 老乞丐掂了掂自己的酒葫芦,连忙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 太子府。 上官曦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快亥时了。 他来到雁未迟的若初院,发现这里已经熄了烛火。 他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便知道雁未迟已经休息了。 仔细想了想,似乎雁未迟从未主动去过霜寒院睡觉。 除非他要求她去做。 亦或是,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做。 否则她始终觉得若初院,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似乎从未觉得自己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也从不觉得自己本就应该住在霜寒院。 是因为他没有与她说清楚,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么? 虽然上官曦很讨厌花榆,可不得不承认,花榆有句话说的是对的。 雁未迟不欠他什么。 反倒是帮了他数次。 可他却没能给雁未迟一个正大光明,为世人祝福的婚礼。 她心里,多半也是难过的吧? 过去只觉得她住在猪圈可怜,现在想想,他这个太子府,还比不上猪圈呢。 至少猪圈不会危机四伏,比这里安全太多。 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活得有名无分。 想到这里,上官曦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刺痛,手脚也开始泛起凉意。 他急忙离开若初院,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又要毒发了么?该死的!我这副样子,拿什么给她承诺,前途未卜,怎可妄言。唉!” “殿下!”轻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上官曦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他:“何事?” 轻舟开口道:“扶摇行宫派人去二皇子府,请了二殿下过去。” “上官璃去了么?”上官曦追问。 轻舟点头:“已经去了,本来已经要入洞房了,听到消息就跑去了。” 上官曦冷哼一声:“尉迟云瑾还是坐不住了。竟然在洞房花烛的时候打断,雁轻姝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那是不是二殿下强迫北胤公主的事儿,彻底翻篇了?”轻舟追问着。 上官曦点头:“若是孤没猜错的话,三日之内,尉迟云瑾必然会嫁入二皇子府。这件事,不必再理会。” 轻舟松口气:“不用咱们出粮食就好。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儿有些奇怪。” “何事?” 轻舟继续道:“单明轩的祖父过世了,单明轩请了宁假,要带着一家老小,返乡奔丧。” 上官曦脸色一凛,当即开口道:“何时出发?” 轻舟回应:“据说是明日午时。” 上官曦蹙眉道:“单明轩想跑!” 第729章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跑?”轻舟有些惊讶:“此事虽说有些突然,可单明轩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京城,他的根基、产业都在此处。怎么会突然想跑?他不是还依仗皇后娘娘照拂么?” 上官曦回应道:“观音庙的事情,让他看出了皇后的心狠手辣,并非明主,所以他担心皇后卸磨杀驴。又因为之前对孤假意投诚,担心孤会对他施加报复。如今夹在孤和皇后之间,他定然是战战兢兢,担心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功名富贵自然重要,可若是没有了性命,便都是一场空。” “啊?”轻舟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总不会为了逃走,故意把自己祖父杀了吧?” 上官曦无奈的看了一眼轻舟,“他祖父是否真的病故,旁人也不知晓,再说了,他也未必还有祖父。” “那殿下,咱们怎么办?拦住他?” 上官曦陷入思忖。 他刚刚掌管神策军,神策军上上下下都对他有所保留,根本不忠于他。 反观单明轩,在神策军中大半辈子了,还为了军饷的事情,殚精竭虑。 他才是整个神策军的精神领袖。 贸然伤害单明轩,便是等于失去了神策军的军心,此法不妥。 况且单明轩并未言明要逃走,人家只是返乡奔丧。 就连帝后二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他又有何理由阻拦人家尽孝呢? 思来想去,上官曦开口道:“人可以走,他知道的消息,必须留下!” —— 次日。 次日一早,雁未迟起身之后,便想去问问上官曦,尉迟云瑾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彻底解决了。 没想到却听开枝散叶说,上官曦不在府上。 雁未迟看了看天色,觉得有些疑惑,“殿下去上朝还没回来吗?” 开枝摇头道:“殿下已经回来过,又出去了,说是去送行。” “送行?”雁未迟追问:“给何人送行?” 开枝放下梳子,一边帮雁未迟簪花,一边继续道:“奴婢也不清楚,只听闻好像是神策军的人,要返乡奔丧。” 神策军? 普通的神策军侍卫离开,还不至于惊动太子殿下亲自送行。 难道说……是单明轩? 糟了!单明轩该不会是要逃走吧? 想到这里雁未迟腾地一下站起身,头上的发簪还没簪好就叮当一声摔在地上。 开枝见状急忙跪下告罪:“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笨手笨脚的。” 开枝紧张的拿起发簪,发现簪头上的小花掉了一个花瓣,瞬间更加紧张了。 然而雁未迟可没心思关心发簪。 她还有话要问单明轩,决不能让单明轩就这么走了! 雁未迟看向开枝开口道:“开枝跟我回侯府一趟,散叶留下,如果殿下回来找我,就跟殿下说我回侯府了,很快就回来,让殿下不必担忧。” 散叶乖巧的点点头。 然而雁未迟带着了开枝离开之后,却只是将她送回侯府,并未一道进去。 雁未迟开口叮嘱道:“你在这里待到太阳落山,若是落山之前我没回来,你就自行回太子府,见到太子便告诉他,我留宿在侯府一夜。其他不用多言。” 散叶有些紧张的询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啊?” 第730章 俱欢颜的茴留草 雁未迟不能告诉她,只叮嘱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最迟明日天亮后,也一定会回去。总之太子面前,你帮我遮掩一二。”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快步离去。 她要去叶天枢说过的那个地方。 九幽阁的据点——俱欢颜。 —— 俱欢颜。 俱欢颜并不难打听,这是一座聚集文人雅客的茶楼。 虽不在闹市区,却占地极广。 此处既可品茶听戏,亦可以文会友。 可以说是整个京城,读书人最爱去的消遣地方。 既高雅,又有排面。 用雁未迟的眼光看,就是一个没有酒色靡靡的高档会所! 雁未迟换了一身男装,站在俱欢颜门口,看着里面人头攒动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个衣着整洁的小厮迎面而来,十分客气的行礼:“公子这厢有礼,您这边请。” 小厮将雁未迟引到一个空座上,随后询问道:“不知公子同行几位贵客?用些什么茶水?” 雁未迟看着小厮递上的茶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点茶水容易,可她不是为了茶水来的。 难不成,直接问扶光在不在? “公子?公子?”小厮见雁未迟不回应,便开口唤了两声。 雁未迟回过神来,急忙道:“呃,这个,就这个就行!” 雁未迟随意点了一个茶水。 小厮见状忍不住愣了愣,随后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公子……确定要点这个?” 雁未迟垂眸看向自己指的茶水,上面写着“茴留草”三个字。 雁未迟眨眨眼,也面露疑惑。 这茴草她知道,就是防风,可治风寒湿痹。 可这是一味草药,平日里也没人用它烹茶啊。 这茴留草又是什么? 雁未迟看向小厮,笑了下道:“贵店茶水名字,甚是特别。” 小厮干笑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公子,确定要这茴留草?这茶……可是有些贵啊!” 雁未迟浑不在意,之前在赌坊赢的还没花完,后来骗上官璃盘下的油纸伞工坊,那些银子上官曦也给她了。 所以她现在不差钱! 雁未迟大手一挥:“就要这个!” 她还不信了,一壶茶能有多少钱。 小厮倒抽一口凉气,随后开口道:“那……好!公子请稍等。” 小厮拿着茶牌,转身离去。 雁未迟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最后那个“好”说的有些奇怪,好像接到什么大生意一样,有种一口敲定的感觉。 “不就是买一壶茶么?”雁未迟满脸疑惑。 …… 小厮拿着茶牌,一路小跑进入后厨,随后略显激动的打开了暗门。 九曲回肠的暗道走下去,便来到了另外一片世界。 若说俱欢颜地上,那是梅兰竹菊的文雅之风。 那么俱欢颜地下,便是魑魅魍魉的阴暗之境。 这里面坐着数不清的杀手,一个个凶神恶煞,看不清容貌。 只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血腥气。 小厮将茶牌拿去一个高柜面前,交给柜台后面的人。 那人看了看,也是微微一怔,随后才将茶牌悬挂在高出的墙面上。 最后高喊一声:“茴留草一壶,可有人接单?” 第731章 茴留草的意思 “茴留草?”人群里立刻爆发了惊呼声。 众人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杀手甲:“居然有人点了茴留草?” 杀手乙:“多少年没有接过这样的生意了,什么深仇大恨啊?!” 杀手丙:“唉,你管他什么深仇大恨,有银子就行呗!” 杀手丁:“话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这茴留草是最不好做的生意,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都得搭进去。” 杀手甲点头认同:“没错,茴留草,杀人灭口不留根,这是要杀人全家啊。且不说这全家当中,是不是人人该死。万一有个襁褓中的娃娃,你是下手,还是不下手?不下手,那就是自己日后的隐患。下手……” 杀手丙嗤笑一声:“你又不是没杀过孩子,现在倒是心软起来了?装腔作势!” “你管我!既然你想赚这银子,你倒是接啊!”杀手甲开口挑衅。 杀手丙撇撇嘴,倒也没接,只是询问道:“要杀的是何人家?” 那小厮开口道:“小的不曾询问,按照规矩,有人接了单,当去与买家当面商议,咱们九幽阁不参与细节!” 不参与细节,便不会担心被受害者的亲朋友好友来报复,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杀手丙有些焦虑的敲着桌子,口中喃喃说道:“这茴留草呢,过去也时常有人点,可每一个接了单的,都没啥好下场。一家子人全杀了,谁能保证这家人的亲朋好友,没有点江湖势力呢。不行,这生意我不做。” 杀手丁连连点头:“据我所知,除了扶光、破军、冥刀和陆吾之外,还从未有人接了茴留草,能全身而退的。” “你说错了,冥刀可没全身而退,他不是被砍头了么。就因为接了刺杀桃谷县县令全家的单子。便被官府围剿了!”有人开口提醒。 众人想起冥刀那么好的身手,都未能从茴留草的单子中保全自己,当即便对这茴留草,失去了兴趣。 恰在此时扶光从暗处走出来,看样子是打算离去,不想参与讨论。 那小厮见到他,急忙开口呼唤:“哎?扶光大人今日也在啊,不知扶光大人,可有兴趣?” 众人齐刷刷看向扶光,似乎都想知道他的答案。 扶光冷漠的回应:“没兴趣!” 随后扶光便打开暗门,阔步离去。 连扶光都不敢接,其他人就更加不敢了。 小厮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要让那客官,换一壶茶了!” 小厮跟在扶光身后,二人一道离开了地下,回到了俱欢颜。 随后小厮便打算去回禀雁未迟,而扶光则要从后门离去。 只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便听到前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你,你过来,刚刚那个店小二去哪了?不就是一壶茶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扶光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便只看到一只伸出来挥舞的小手。 扶光皱眉走过去,刚走出回廊,便见到坐在回廊尽头那一桌的客人。 “是她?!”扶光显得有些惊讶。 第732章 这一单我接了 此刻那小厮也回到了雁未迟身边,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子,茴留草稀缺,今儿个没了。要不您过几日再来看看?” 这里每日来的杀手,都不一样。 说不定过几日就有胆子大的!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嗐,没就没了吧,换一种便是。” 小厮刚要接话,扶光忽然出现在二人身边。 他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你要买茴留草?” 雁未迟抬头一看,瞬间眼睛一亮! “扶光!”雁未迟一声惊呼,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她。 小厮瞬间僵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二人认识,也没想到雁未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喊一个杀手的名字。 扶光带着面具,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便不知道他此刻眉头拧紧的,可以挤死一只苍蝇。 扶光拉起雁未迟的手腕,二话不说,往外走。 小厮见状,急忙道:“等一下,进了门的客,不买茶,也不能带去别处喝啊!” 换言之,扶光不能越过九幽阁去接私活。 扶光没回头,只开口道:“茴留草,我接了!” 小厮眼睛一亮,当即喊道:“好嘞!” …… 扶光拉着雁未迟的手腕,一路远离俱欢颜。 他步伐大,走得快,雁未迟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 “哎,等等,等等,等等你先停一下好不好啊!”雁未迟用力甩开扶光,总算能停下松口气。 扶光看向雁未迟,声音冷冽:“为何来俱欢颜?” “找你啊!”雁未迟十分坦率。 扶光微微一怔,随后难以置信的询问:“你?找我?你可知我是干什么的?” “多新鲜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雁未迟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略显无奈的说道:“我找你有正事。” 说完之后不忘补充:“我有银子。” 扶光皱眉看向雁未迟,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拿着银子来找他,点了一壶茴留草。 她这是要买凶去杀人全家啊? 何人得罪了她? 扶光看了看周围来回走动的百姓,想了想道:“换个地方说话。” 雁未迟没有拒绝,只是开口道:“我们出城去说,走北门!” 她记得单明轩的老家在北定城那边,既然回乡奔丧,必然是从北门出城。 扶光没有拒绝,带着雁未迟一路从北门离开京城。 二人走到没什么人的官道北之后,扶光才询问道:“说吧,什么人?” 雁未迟惊讶道:“天,你好厉害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我找人。” “废话,杀人全家,不找人找什么?难不成还找猪?”扶光心里腹诽了一句,没接话。 雁未迟继续道:“好了,不啰嗦了,再啰嗦人就走远了。我要你带我去找神策军统领,单明轩。他应该就是沿着这条官道,一路向北了。” “单明轩?”扶光有些震惊。 不免去想,这女人为何要杀单明轩全家! 扶光追问道:“他可是官家,你确定是他?” 杀单明轩全家可不容易,首先他的祖籍不在京城,家中或有旁人。 其次他本身武功也不低,再次他是神策军统领,到时候他的旧部,难保不会为他报仇。 第733章 他知道的太多了 “确定啊,太确定了,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快追吧,晚了就追不上了!”雁未迟拉起扶光的衣袖,快步朝前走。 扶光看着她那急切的模样,忍不住暗道:“看不出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 天黑之后。 单明轩拖家带口,全速前进,也走的十分缓慢。 扶光轻功卓绝,即便是带着雁未迟,也能一路飞掠,快速追逐。 所以在天色刚刚黑透的时候,二人便见到了单家车队。 扶光目光扫视了一下随行侍卫,又看了看三个马车。 随后开口道:“车夫六人,随行侍卫十二人,丫鬟仆从八人,车厢里情况不明。如此算来至少三十余人。你打算给我多少银子?” 雁未迟眨眨眼:“三……三十余人?你按人头收费的?” 她只想拷问一下单明轩而已,难不成把单明轩从里面单拎出来,就得按人头收费? 扶光皱眉道:“不然呢?” 扶光看着缓慢前行的车队,继续道:“因为是你,所以才按人头,若是旁人,还需按难度。” 杀一个丫鬟,跟杀一个大将军相比,自然不是同一个价格。 雁未迟惊讶道:“难度?这能有什么难度?”不过就是问话而已,而且她可以自己拷问,只需要扶光帮他把人控制起来就好。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这样吧,你做点没难度的,有难度的我自己来,如何?!” “你自己来?”扶光震惊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难以置信的询问:“你还会武功不成?” 那这个女人也隐藏的太深了! 雁未迟挥挥手道:“我不会武功,会武功我就不找你了,不过我有我的办法。” 雁未迟掏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 扶光瞬间明白了,原来她要用毒。 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 扶光定定的看着她,一瞬间觉得这个女子狠毒无比,可心中又觉得她不像那样的人。 “你盯着我看干嘛呀?你看他们啊,快走远了!动手啊!” 雁未迟开口催促。 扶光想了想,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雁未迟点头:“确定啊,这还犹豫什么?” 雁未迟指着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开口道:“我猜单明轩一定在第一辆车里!” “好,你出银子,我办事!既然你非要我这么做,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柔肠剑下无冤魂,所以他必须问清楚,这一家人,为何该死。 雁未迟疑惑:“理由?什么理由?” “要我动手的理由!”扶光冷漠回应。 雁未迟忍不住陷入的迟疑。 她要抓单明轩,是为了问清楚五刃七节鞭的事儿。 可这件事儿关系到白杨驿惨案,也有可能关系到月家当年通敌卖国,被满门抄斩的事儿。 这些事儿,能对扶光说么? 扶光见雁未迟面露迟疑,便厉声道:“你不说理由,我是不会做的!” 雁未迟见扶光要走,急忙道:“理由……理由……理由就是他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她需要问话嘛! 扶光震惊的看着雁未迟,心道一声:“原来她是来掩盖消息,杀人灭口的!” 第734章 你不做我做 雁未迟看扶光发呆,当即催促道:“你发什么愣啊,快动手啊,车队要走过去了!” 扶光拧眉看着雁未迟,片刻后冷声道:“我不做!” “你不做?!”雁未迟震惊:“为什么不做?你开价啊!” “你给多少银子,我都不做,告辞!”扶光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 雁未迟见状急忙追上他,焦急的说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现在说不做,那我找谁去?” “爱找谁找谁!”扶光语气冷漠。 雁未迟看了看要走远的车队,又看了看怎么都拉不住的扶光,最后把心一横开口道:“你可真是不靠谱,算了,你不做,我自己做!” 眼未迟当即转身,直接朝着车队追出去。 扶光惊讶的回头看向她,就凭一己之力,她想杀了这三十多人么? 怎么可能? 扶光想开口叫住她,可话到嘴边,却也来不及了。 因为雁未迟一边追,一边大喊:“等一下!等一下!单将军留步,留步啊!” 扶光眉头拧的更紧了,根本看不懂雁未迟要做什么。 要杀就杀,如此大呼小叫,岂不是打草惊蛇。 果不其然,虽然单明轩的车队停下了,可他随行的侍卫,已经持刀将雁未迟拦下。 “站住!什么人?!” 侍卫显得十分戒备。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别,别紧张,我是单将军的朋友,得知单将军今日返乡,特意前来送行的!” 单将军的朋友? 前面的马车似乎听到了后方的谈话,马车里的单明轩开口道:“把人带过来!” 侍卫领命,押着雁未迟,来到马车前头。 “启禀将军,是一个小公子,只有他一人。” 只有一人? 单明轩放下心中些许戒备,看向车上妻儿叮嘱道:“不要下车,我去看看。” 单夫人担忧的叮嘱:“老爷,莫要与他靠的太近,小心刺客。” 单明轩点点头,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这身便装里面穿了护心甲。 车帘掀开一点,单明轩便急忙挤出来,不想让外人看到他的家眷。 雁未迟笑容可掬的看着单明轩,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善意。 可实际上,她却在思考,怎么能把单明轩单独拽出去聊聊。 单明轩走到雁未迟面前,先是微微一怔,感觉有些眼熟。 可天色很暗,雁未迟又着男装打扮,一时间他也有些想不起眼前人从哪见过。 单明轩开门见山的询问:“你是何人?因何拦车?” 雁未迟想的了想到:“单将军此去奔丧,可否是去北定城?” 单明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众人皆知本将军祖籍北定城。” 雁未迟故作惊喜的说道:“哎呀,那可太好了。单将军,我祖籍也是北定城,如今在京城讨生活,已经多年不曾回去了。你我也算老乡,不只能否劳烦单将军,帮我带封信回去?” 单明轩疑惑的看向雁未迟,心想这莫名其妙的人,也太自来熟吧? 让他帮忙送信?当他是什么?马夫驿兵吗? 第735章 月家表小姐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我们将军给你捎信?!”身边侍卫开口训斥。 雁未迟笑了下:“这位大哥,你这话都多余问!我是拜托单将军帮我送信的,那单将军看了我的家书,自然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雁未迟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好的信纸,连信封都没有。 换言之,她不怕被单明轩看到信中内容。 单明轩看着面前这个势单力薄,身量瘦小的男子,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戒备心和好奇心互相较量一番之后,最后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单明轩给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上前,接过雁未迟的书信。 他不曾打开,只是前后看了看,又凑近鼻子闻了闻,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交给单明轩。 单明轩接过书信,却并未垂眸看向它,而是一边戒备的看着雁未迟,一边缓缓展开书信。 当书信完全展开之后,单明轩才快速瞟了一眼。 也就是这么一眼,让他瞬间脸色一凛,瞪大的双眼。 哗啦一声。 单明轩几乎是下意识将信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雁未迟见状无奈道:“嘶!唉!将军啊,我的信啊!” 单明轩面露紧张,四下张望,然而周围确实没有其他动静。 他上前两步,来到雁未迟面前,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雁未迟压低声音,回应道:“观音庙一别不过寥寥数日,将军怎的就将本宫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宫? 单明轩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瞬间将面前这张小脸,跟太子妃的容貌重合了。 太子妃?! 单明轩再次紧张的看向周围,那满脸戒备的神色,让周围的侍卫也都攥紧了佩刀。 雁未迟见状,继续低声道:“单将军莫慌,只有我一人前来,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单将军,绝对没有为难之意。单将军若是如实回答我,我还可以给将军指一条明路。” “是太子让你来的?”单明轩定定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朝着他手上的信纸呶呶嘴:“不是太子,是它。” 单明轩看了看自己攥成拳的手,想了想开口道:“随我来!” 见单明轩愿意与她单独说话,雁未迟委实松口气。 自己也算没白忙活。 单明轩身边的侍卫见状开口道:“将军,小心些。” 单明轩点点头:“无妨,你们好好保护夫人。我去去就来。” 对于雁未迟,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女人一点武功也不会,不然也不至于被安元青掳走了。 所以他心有戒备,却并不畏惧。 二人一前一后,远离了车队,来到了官道密林中。 确认无人能听到二人谈话之后,单明轩才停下脚步。 单明轩展开手上攥皱了的纸,叹口气道:“月家表小姐,你想问什么?” 这纸上什么都没写,只是画了五刃七节鞭的图样。 雁未迟说是这张纸让她来的,那摆明了她不是用太子妃的身份来,而是用月家的身份来。 第736章 原来他是北胤人 雁未迟见单明轩如此上道,便也不啰嗦,直接询问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到底从何处见到过五刃七节鞭?” 单明轩眉头紧锁,双唇紧抿,定定的看着雁未迟。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见太子殿下,待你不薄。你们夫妻关系,应该很好吧?” 雁未迟微微一怔,似是不明白单明轩怎么忽然这么问。 单明轩叹口气:“太子妃,论身份,您是君,在下是臣,不该置喙您的所作所为。可若是论年纪,毕竟在下为长,你为幼。在下冒昧,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您一句,这人啊,不必活得太清楚明白。糊涂一些,日子更好过。” 雁未迟皱眉看着单明轩,总觉得这个人,似有似敌。 确实不像完完全全的敌人。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许怜悯和担忧。 就好像那一日在白杨驿,他们发现墙上孔洞之后。 单明轩离开之时,看她的眼神一样。 眼中蕴含着,很复杂的情绪。 雁未迟想了想道:“单将军所言没错,人可以糊涂的活着,但是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您说对吗?否则他的亲朋好友,子孙后代,都会一辈子笼罩在迷雾之中。跳不过去的问题,在心里打成了死结,又如何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呢?” 单明轩看着雁未迟,见她态度坚决,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可你不是月家人,你只是个外姓的女儿啊,月家的灭亡,与你并不想干啊!” 雁未迟瞳孔一缩,下意识开口道:“月家的灭亡,真的跟五刃七节鞭有关?真的跟白杨驿有关?”不然单明轩没道理忽然提及月家惨案。 她分明只是问他在哪看过五刃七节鞭而已,并未提及月家惨案! 这下子轮到单明轩脸色一变了。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到底怎么回事,劳烦单将军与我说清楚!”雁未迟焦急的追问。 单明轩叹口气,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执意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也算是报答了月老将军,对我的救命之恩。” 月老将军?说的是月从罡和月从容的父亲,也就是雁未迟的外祖父! “其实我不姓单,我复姓阿单。” “阿单?”雁未迟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稀有的姓氏,随后惊讶道:“难道你是北胤人?” 单明轩点头:“在我五岁的时候,北胤大旱,粮草不济,饿殍遍地。祖父带我们逃往黎国北定城,想求一口吃的,求一条活路。本以为黎国不会理会我们。没想到守卫北定城的月家军,竟然开仓放粮,安抚敌国百姓。反观北胤的官员,将朝廷的赈灾粮,都据为己有,囤积居奇,售以高价,中饱私囊。那时起,祖父便决定,带着我们留在北定。永不再做北胤的百姓。” 看着单明轩提起月家军,便双眼泛红的模样,雁未迟便更加无法相信,月家会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 他们分明连别国百姓都在守护,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百姓呢? 第737章 后面还有一句话 单明轩继续道:“初进北定,我们没有身贴,很快便被发现是北胤人的身份。官兵驱赶我们离开北定城,是月老将军见我们可怜,将我们留下,并且亲自将我们的姓氏‘阿单’,改成了‘单’。月老将军曾言,打仗是将士们的事儿,与百姓无关。天下百姓,皆应该享受太平。也便是从那时起,我便立誓要从军,守护老将军口中的太平。” 雁未迟没见过自己外祖父,可她却十分认同这句话。 天下百姓,都应该享受太平盛世! 雁未迟询问道:“你便是那时候,见过五刃七节鞭?” 单明轩点头:“没错,虽说我从军的时候,老将军已经年迈,无力再上战场。可每每操练的时候,老将军都会带着七节鞭,在校场外看着我们。所以我永远不会忘记五刃七节鞭的样子。” 雁未迟皱眉道:“我外祖父与你有恩,可你却为了帮皇后的忙,将白杨驿的脏水,泼在月家身上,你于心何忍?” 单明轩面露愧色,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是栽赃。 “那时我的一双儿女,都在皇后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得不对她听之任之。而且……我其实并未伪造现场,我只是对太子殿下,说了谎话。” “什么?”雁未迟有些没听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明轩继续道:“我虽然对五刃七节鞭很熟悉,可事实上,我并未打造过一模一样的兵器。墙面上的洞,也不是我伪造的。而是十六年便出现的。我对太子殿下承认是我伪造的,主要是……不想让你们夫妻之间,产生龃龉!”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单明轩。 忽然明白他为何看她的眼神那么复杂了,原来他隐瞒事实,是不想影响她和上官曦之间的关系? 雁未迟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先皇后的死,真的与月家有关?可是为什么?月家为什么要杀先皇后?这对月家有什么好处?” 单明轩叹口气:“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得圣女者得天下!” 雁未迟点头,她听上官曦说过,先皇后就是圣医族的圣女。 单明轩看向雁未迟:“那你可知,这后面还有一句话?” “一句什么?”雁未迟追问。 单明轩脸色凝重的沉声道:“杀圣女者得永生!” 雁未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单明轩。 她下意识惊呼道:“你想说,我外祖父为了永生,对皇后下手?” “不!”单明轩急忙否认:“我并不觉得月老将军是贪生怕死之人。可他不会,不代表你的两个舅舅不会。更不代表你娘亲不会。毕竟一边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另外一边虽说贵为皇后,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陌生人。如何取舍,很容易选择,不是么?” 雁未迟怔愣的看着单明轩,随后喃喃自语道:“月家为了我外祖父寻求永生,杀了身为圣女的先皇后。不料东窗事发,康武帝又为先皇后报仇,灭杀月家满门?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么?” 第738章 难以置信 单明轩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开口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合理个屁!”雁未迟当即反驳! “五刃七节鞭,如此特殊的兵器,倘若归你所有,你会用它去杀人,给敌人留下线索吗?” 雁未迟并没有被单明轩的节奏带着走,她还清楚的记得,琴相濡曾经帮她分析的情况。 倘若真的是月家动的手,最不可能用的,就是五刃七节鞭了。 所以她不相信单明轩的话。 “太子妃啊!唉!五刃七节鞭,是十分特殊的软兵。除了月老将军,根本无人能将其使用的炉火纯青。两尺厚的院墙,一招穿透啊!” 雁未迟辩驳:“你刚刚还说我外祖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没错,月老将军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他却拿着兵器出现在白杨驿。那么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亲自出手?你好好想想啊!”单明轩愁眉苦脸,似乎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雁未迟愣在原地,似乎猜想到什么。 单明轩见状,继续道:“整个白杨驿,只有那一处孔洞是五刃七节鞭留下的,其他并无太多打斗痕迹。太子妃,您还猜不到缘由么?” 雁未迟明白了! 单明轩的意思是,当年她两个舅舅,为了延续自己父亲的性命,便去白杨驿设伏,杀害先皇后。 她的外祖父得知此事,千里追逐,准备阻拦。 可到底是迟了一步,或是出招之后,也没能阻拦得了? 白杨驿之所以留下五刃七节鞭的痕迹,没有被人刻意隐藏兵器,那是因为她外祖父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救人。 而能让早已经年迈,无力上战场的月老将军,千里迢迢追到白杨驿的人。 也只有他两个亲生儿子了。 雁未迟踉跄的退后一步,难以相信上官曦的母亲和妹妹,是死于她舅舅的手上。 而她舅舅全家,又被上官曦的父亲残杀殆尽。 雁未迟摇头道:“不,不可能。倘若真是月家人做的,倘若陛下是因为此事对月家抄家灭门。那便说明陛下他,清楚的了解事情前后原委。既然了解,为何不告诉太子殿下?为何还要让太子殿下苦苦查了这么多年?” 单明轩叹口气道:“抛开白杨驿的事情不说,月家军那可是守护一方疆土的功臣。设计谋害功臣这种事儿,你让当今陛下,怎么好意思跟自己的儿子说?此事根本不可以宣之于众。否则以后戍边将士,谁还会全心全意为国效力?再者说,太子殿下身中寒蛊之毒,幼年体弱多病,时常命悬一线。陛下让他心中怀揣着为母报仇的执念,也是为了让他不要松下一口气,可以撑下去而已啊。” 单明轩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 可雁未迟始终觉得难以置信。 她的外祖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难道她两个舅舅,就是为了自己父亲延年益寿,便会随意牺牲旁人性命的人么? 再说了,倘若杀圣女者得永生,那只要杀皇后就好了,又何必对小公主和年幼的上官曦动手。 不,事情绝不是这样的! 第739章 伏击 雁未迟定定的看着单明轩,冷声道:“我一定会查清事情真相的。” 单明轩想了想,问了一句:“恕我多嘴一问,太子妃嫁给太子,可否正是因为月家的事情?” 雁未迟愣了愣,心道一声:“当然不是,我嫁给他纯属巧合。” 然而还不等雁未迟将心中之话,宣之于口。 那单明轩又继续道:“也罢,太子妃不必与在下多言,在下此番离京,便是不打算再回来了。看在太子妃是月家最后一点血脉的份上。在下再多说一句。太子殿下城府极深,表面不争不抢、不动声色,实则洞察人心、运筹帷幄。倘若太子妃要利用太子调查月家冤案,那么还望太子妃,步步为营,望自珍重。你嫁他,或是真心实意,可他娶你,必然是权衡利弊!告辞!” 单明轩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算亏欠了月家后人。 于是阔步离去了。 雁未迟看着他的背影,并未挽留。 只是开口给了一个建议:“单将军,如果你打算再也不回京城了,那么改名换姓,去南边吧。不要往北走。去风陵关,那边是太子的地方,皇后的手伸不进去。太子在京城跟皇后斗法,也不顾上那边。躲避几年之后,再寻去处。” 单明轩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雁未迟,拱手行礼。 雁未迟也微微俯身行礼,二人就此作别。 …… 雁未迟沿着官道朝着京城折返,脑海中不免反复想起单明轩的最后一句话。 “你嫁他是真心实意,他娶你是权衡利弊。” 真的是这样么? 可是当日他们的亲事,本就是阴差阳错。 而且她那是只是一个养猪女,所谓的权衡利弊,利从何来? 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该被单明轩三两句话就挑唆了。 单明轩也未必就是一个好人。 想到这里雁未迟加快脚步,想尽快回京。 然而还不等她走远,身后忽然传来了惨叫声:“跑!快跑!不要管我!” 是单明轩的声音?! 雁未迟脚步一轮,猛地回头,便见到远方火光凌乱。 有人伏击了单明轩? 雁未迟不做他想,急忙快速折返。 她一路跑到事发地,便见到许多黑衣人已经将单家随行杀得片甲不留。 刚刚跑出去的马车,也被绊马索搬倒。 马车摔碎,车上的两个孩子,和那个车夫,都摔落在地。 那些黑衣人,不留活口,手起刀落,瞬间将车夫抹了脖子。 眼看他又要杀单明轩的儿女,雁未迟大喊一声:“住手!” 单明轩正在艰难的抗敌,没想到雁未迟竟然突然出现。 单明轩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妃,我念你是月家之后,对你以诚相待,没想到你竟然带人来追杀我全族?!” 雁未迟瞪大眼睛,急忙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啊——”单明轩用力击退面前的杀手,不管不顾的跑到自己儿女身边。 “爹!” “爹爹!”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扶住单明轩。 然而单明轩胸口血流如注,摆明没有了生路。 第740章 给他们一条活路 单明轩捂着胸口,朝着雁未迟大喊道:“你说不是你做的,好,只要你救我孩子们一命,我就信你!” 不等雁未迟回应,黑人便开口道:“杀!不留活口!” “不要!”雁未迟扑上前试图阻拦。 黑衣人回头看向她,冷声道:“这个一道送走!” 连雁未迟也要杀。 黑人的两个手下,立刻朝着雁未迟扑过去。 雁未迟想也没想便朝着二人洒出两把白色的药粉。 那两个人瞬间中毒,当场倒地不起。 黑衣人震惊道:“你居然用毒?” “既不知我擅用毒,你绝不是太子的手下!”雁未迟顺势为自己辩解。 然而单明轩已经听不到她的辩解了,一把长剑穿胸而过,直接取了单明轩的性命。 被他护在身后的一双儿女,哭喊着:“爹!” “爹爹!” 雁未迟再次朝着两个孩子扑过去,那黑衣人见状也不靠前,直接踢起地上的一柄大刀。 大刀翻转着朝着雁未迟砍过去。 当地一声脆响! 一柄软剑缠上那大刀,直接将大刀原路甩了回去。 黑衣人见状急忙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躲开了袭击。 他站在马车车顶,看着眼前人,惊呼道:“白衣金面柔肠剑,杀手扶光?!” 扶光冷漠的看着他:“要么死,要么滚!” 黑衣人侧头看了一下单明轩,确定人已经没气儿了,才大声道:“撤!” 众黑人纷纷逃窜离去。 雁未迟顾不得旁人,连忙扑向单明轩。 “单将军,单将军你不要死,你醒醒!” 雁未迟拿出止血的丹药,想给单明轩喂服,可单明轩一开口,便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艰难的攥住雁未迟的手腕,语气虚弱的说道:“我……我说的都是,都是实话。” 他想告诉雁未迟,今日所言,没有半句虚言。 雁未迟连连点头,一边试图按住单明轩的胸口,一边安抚道:“我信,我信你,别说话,我先救你。” 单明轩摇摇头,转头看向身边泪眼绝地的女儿,继续道:“太子妃,你若让我相信,今日所为,并非你们授意,就请你一定要护住我的一双儿女。给他们一口饭吃,一条……一条活路!” 单明轩话音刚落,便已撒手人寰。 “爹!”单明轩的女儿哭喊着。 雁未迟看到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无力的滑落,瞬间也是心痛难当。 她只是来问话而已,怎么会让单明轩一家,陷入如此境地。 到底是谁?是谁动的手? 是皇后么?还是陛下?亦或是……太子上官曦? 雁未迟思绪混乱,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个缘由。 可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雁未迟正要拉起那女孩的手离开,没想到那女孩又惊呼道:“弟弟,弟弟,弟弟你醒醒啊!” 雁未迟急忙去看单明轩的儿子,瞬间瞳孔一缩。 这孩子……这孩子居然死了! 原来刚刚刺入单明轩胸口那一剑,穿胸而过,也刺穿了他儿子的胸口。 雁未迟眼眶一热,忍不住开口道:“他竟是你用性命,也没能护住你!” 第741章 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站在雁未迟身后的扶光听到这话,下意识攥紧了手上的柔肠剑。 他走到雁未迟身边,开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黑衣人是冲着他们全家的,如今还有活口,难保会折返回来。” 雁未迟知道扶光说的是对的。 雁未迟拉起那女孩的手,开口道:“跟我走。” 那女孩摇头哭喊:“不,我不走,爹爹,娘亲,弟弟都在这,我不走,我不走!” 雁未迟咬牙道:“可他们都死了,他们都在用性命保护你,你要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吗?跟我走!” 那女孩紧紧拉着自己弟弟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扶光见状直接上前,给了那女孩一记手刀,将人打晕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却也没有阻拦。 随后扶光看了看单家的马车,选了一个损毁不严重的,将单明轩的女儿塞进去。 最后才开口道:“上车,立刻回城!” 雁未迟没有迟疑,连忙上了马车。 扶光坐在车辕上驾车,也正是此时,他才确定,雁未迟的目的,不是杀人灭口。 马车一边朝着京城靠近,扶光一边开口提醒:“神策军统领全家惨遭灭门,此事必将惊动京城上下,你回去之后,最好有个说辞,坚决不要承认,今日出现在事发地。否则麻烦无穷。” 雁未迟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应下:“我明白。” 扶光忍不住继续道:“看来你今日也不是冲着杀人灭口来的,可你为何要去俱欢颜,点一壶茴留草?” 雁未迟从马车里他探出头来,疑惑道:“杀人灭口?这是从何说起?” 扶光侧头看向雁未迟,示意她坐到车辕上来。 雁未迟回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单家小女,随手拿起车厢里的大氅给她盖上,随后到车辕上与扶光并肩而坐。 扶光继续道:“看来你不知那茴留草的意思。” “什么意思?”雁未迟眨眨眼。 扶光无奈道:“‘茴’字,去双口,留“艹”头,便是斩草除根,杀人灭口之意。你去俱欢颜点了茴留草,他们自然以为你要对哪户人家,大下杀手。” 雁未迟瞪大眼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杀人呢?” 雁未迟后知后觉的皱眉道:“难怪你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眼神?我带着面具,你还能看到我的眼神?”扶光也很诧异。 雁未迟伸出两指只想扶光面具上的孔洞:“你能看见路,我当然就能看见你的眼神了。唉,别说这个,我是没想杀人,可没想到,单将军一家还是难逃升天。” 扶光看向雁未迟有些难过的表情,想了想开口道:“杀手不是从后追逐,而是事先伏击。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他们的遇袭,反而是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多活了一会儿。” 雁未迟看向扶光,似乎对他的出口安慰有些惊讶。 扶光转头看向前路,没再多言,只是不忘提醒道:“你贸然去俱欢颜点了茴留草,好巧不巧单明轩满门被杀,这笔账九幽阁会算在你的头上。不想惹麻烦,便准备好银两。” 第742章 袖口的字迹 雁未迟略显疑惑:“可那些人的死,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九幽阁还要收银子?” 扶光解释道:“我回去会说清楚,九幽阁不会收你杀人的银子。可你毕竟点过茴留草,若是不想此事外传,必然要收你的封口费。” “那要多少?”雁未迟询问道。 扶光继续说道:“七日内,再去俱欢颜,点一壶云淡不知春,要多少给多少,九幽阁的事儿,便算是了结了。” 说到这里,扶光皱眉想了想:“今日单明轩在黑衣人面前,唤你太子妃。那些黑衣人,定然会将消息,带给他们的主子。你不想惹上一身腥,最好动作快点。” 雁未迟回头看向马车内,随后开口道:“安顿好她之后,我明日就去。” 扶光也回眸瞥了一眼那个孩子,觉得她是个麻烦。 可他明白,就算那孩子再怎么麻烦,雁未迟估摸着也不会将她丢下的,索性不再开口多言。 …… 天亮时分,马车抵达了京城。 看着前面排队进城的百姓,扶光从车辕上跳下来。 “你我不便同行,你自己驾车进城吧。” 雁未迟点点头:“昨晚的事,多谢了,你要多少银子,不妨直言?” 雁未迟知道,救命之恩,不是银两能报答的。 可眼下除了给银子,她也给不出旁的什么。 扶光冷淡的回应:“记账!”话音落下,扶光便忽的一下闪身离去了。 雁未迟看着扶光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微微蹙眉。 不知为何,她觉得昨晚扶光的话,好像特别的多。 还有他的背影……竟是给她一种熟悉感。 雁未迟驾着马车进城之后,便带着全身染血的单家小女,寻了一个客栈暂住。 她处理了马车,给单家小女换了衣服,又带她吃了东西。 一切妥当之后,她才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单家小女怯懦的回应:“单书瑶。” 雁未迟点点头:“好的书瑶,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一下,你一个暂住在客栈可以吗?天黑之前,我就回来。” 她必须先回太子府,不然上官曦没见到她,恐怕生出别的事端。 而且昨晚的事,她觉得应该与上官曦知会一声。 单书瑶很乖巧:“好的,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提起一个人,单书瑶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雁未迟有些心疼她,却也无计可施。 她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那些那些染血的衣服,转身离开。 免得让单书瑶看着,睹物伤情。 她将单书瑶换下来的血衣,扔在了后巷承装垃圾的箩筐里。 她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也有血污,好歹这身长衫颜色很深,唯有袖口腰带是银白色。 其他地方染了血,倒也不明显。 雁未迟见状松口气,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白色的袖口上,似乎也蹭了血渍。 她连忙抬起手臂,看外侧,本想试图擦一下,却震惊的看到袖口上的血渍,竟然是两个字! “风……陵?” 第743章 夜不归宿 雁未迟看清这两个字之后,瞬间瞳孔一缩。 脑海中浮现出当日琴相濡与她说过的话。 “风陵关几乎每一个将士手上,都有这样一个匕首,用于防身。” 没错,这两个字,正是她见过匕首手柄上刻绘的那两个字。 可是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袖口上? 雁未迟仔细回忆,那单明轩临死之前,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所以是那个时候留在她袖口上的? 换言之,单明轩打斗过程中,攥住过敌人的匕首,将匕首上的字印在掌心,又从掌心,印在了雁未迟的袖子上? 雁未迟摇头:“不,不对。字是刻在匕首手柄上的,倘若是敌人行凶,必然手握手柄,岂会让单将军碰到手柄?可若是匕首已经刺入单将军亲人的身体里,是他拔出来的呢?” 雁未迟思绪有些混乱,可无论如何,这个匕首突然出现在杀人现场,都很奇怪。 要么真的是太子做的,要么……就是有人要栽赃? 想到这里,雁未迟更加心急如焚,急忙跑回太子府。 雁未迟回府的时候,还不到午时,张管家正在打扫院子里的浮尘。 看到雁未迟走进来,张管家笑呵呵说道:“太子妃您可算回来了,殿下正等着您用午膳呢。老奴还想着,太子妃说不定会在娘家用完午膳回来,看来还是殿下更了解娘娘你啊!” 说到这里,张管家打量着雁未迟,有些疑惑道:“娘娘怎么穿了男装?” 雁未迟来不及寒暄,急忙道:“我先去见殿下。” 雁未迟话音落下,就朝着前厅跑过去。 刚进入院子,就看到上官曦、鱼飞檐和琴相濡,都已经落座了。 “哎?雁姑娘回来了!”琴相濡笑着说道。 鱼飞檐也看向雁未迟,开口调侃:“哎呀?小嫂嫂昨晚夜不归宿,大师兄昨晚也没回来。今儿个一早你们两个有兵分两路的回府,这也太欲盖弥彰的吧?说说吧,是不是昨晚出去私会了?” 什么?上官曦昨晚也没回来? 雁未迟站在前厅门内,有些惊讶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平静的与之对视,目光自上而下,看了看她的衣着,随后询问道:“昨晚在侯府,睡的还好么?” 雁未迟攥紧手心,一时间,不知改如何接话。 袖口上的“风陵”二字,上官曦昨晚的夜不归宿,单明轩之前对他的假意投诚,以及单明轩知晓的那些内幕。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雁未迟传递一个信息。 那就是,上官曦有足够的理由,对单明轩,杀人灭口。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鱼飞檐看向雁未迟的表情,又转头看向上官曦严肃的脸色,哪怕他再迟钝,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了。 他疑惑道:“你们昨晚……没再一起啊?那你们……” “鱼世子!”琴相濡开口打断了鱼飞檐的话:“饭菜还没上齐,我们去催一下吧!” 琴相濡瞥向了雁未迟手腕的血渍,便已经猜到昨晚她定然是经历了什么。 第744章 据实已告 而上官曦那个严肃的表情,也在告诉琴相濡,他跟雁未迟之间,需要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琴相濡话音落下,便起身拉起鱼飞檐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人带出去了。 二人离开后,正厅便只剩下夫妻二人,中间隔着一张硕大的圆桌。 上官曦不再多问,雁未迟也不想多说。 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竟是谁也没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雁未迟才忍不住问道:“殿下昨晚夜不归宿……” 上官曦开口打断了雁未迟的问题:“你怎么了?受伤了?” 上官曦说话间就跑到雁未迟面前,拉起她染了血的手腕,紧张的查看。 雁未迟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不想让上官曦看到她袖口上印着的字。 不过转念一想,倘若下手之人,真的是上官曦。 那那些黑衣人,必定早就将昨晚发生过的事情,告知上官曦了。 上官曦也不会有此一问,还如此紧张关切。 雁未迟将手背在身后,摇头道:“我没受伤,殿下……单明轩他……” 不等雁未迟把话说完,轻舟忽然从外面跑进来:“殿下,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出事了? 上官曦急忙越过雁未迟,走向轻舟。 轻舟气喘吁吁的开口道:“殿下,出大事儿了。有百姓去府衙报案,说是官道北有一队人马被尽数屠杀。他们在一具尸体上,捡到了神策军的令牌。” 上官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是单明轩么?” 轻舟点点头,随后又连忙摇头:“属下估摸着是,不过现在还没有见到尸体。府衙已经派人去了,重山也跟去看情况了。” 上官曦当即开口道:“去府衙!” 主仆二人急忙往外走。 只是刚要走出院子的时候,雁未迟忍不住大喊道:“殿下!” 上官曦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却忽然闭上眼,语速极快的开口道:“单明轩携家眷去往北定城,昨晚三更途径官道北三十里亭附近遇袭,杀手十余人,武功极高,黑衣蒙面。单家除了小女儿单书瑶之外,其余全部罹难。单书瑶此刻在城北八方客栈,天字一号房落脚。除此之外,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风陵关匕首的字样!” 雁未迟一口气说完,随后便是难以自控的大口呼吸。 “呼……呼……” 一旁的轻舟震惊道:“太子妃娘娘,您……您怎么知道的?”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雁未迟,眼神落在了她染血的袖口上。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开口道:“孤知道了,有话回来再说!”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带着轻舟,快速离去。 直到院子只剩雁未迟自己了,她才失力一般,坐在了台阶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上官曦,据实已告。 万一上官曦就是昨晚黑衣人的主子,那么单书瑶的性命也危险了。 可直觉告诉她,上官曦绝不是那么残忍的人。 哪怕单明轩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上官曦的仇家也应该是月家。 而不该是单明轩一家,不是吗? 第745章 感觉都是对的 理智让她戒备,直觉让她坦白。 很显然,这一次的较量下,直觉占尽上风。 “呦,雁姑娘,吃饱了坐着吹风呢?”琴相濡的调侃声音忽然传来。 雁未迟抬头循声望去,便看见他从院门外走进来。 雁未迟看了看他身后,不等开口询问,琴相濡便解释道:“鱼世子跟随殿下一同出去了,殿下吩咐我,倘若你要出门,让我随行帮衬。”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殿下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她确实要出去,一来是去俱欢颜,把欠的银子补了。 二来,既然已经跟上官曦坦白了,那便去将单书瑶接回来,在太子府安置,更为妥当。 琴相濡微微摇头:“在下不知,许是你给了殿下一份信任,殿下回报以一份心有灵犀?” 信任? 雁未迟从地上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微笑,随后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她不能再穿着这身染了血的男装招摇过市了。 …… 片刻后,雁未迟带着琴相濡,一同走在去往客栈的路上。 琴相濡看着雁未迟始终眉头紧锁的模样,忍不住询问道:“雁姑娘这愁眉不展,是何缘由?”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随后无奈道:“也没什么,只是我今日凭感觉做了一件事,也不知对是不对。” “若是感觉,那必然是对的!”琴相濡笑着说道。 雁未迟疑惑:“必然是对的?” 琴相濡微微点头:“这感觉,不会莫名其妙就出现的,而是平常岁月中的积累。农夫耕种,凭感觉便可推测天气。船夫打渔,也是凭感觉便揣测风浪。所以说,感觉不是虚无缥缈的,都是积累的经验,一点点佐证的。你凭感觉去信任一个人,说明此人在以往的相处中,给了你无数次,值得被相信的行为举止。所以这一次,哪怕没有旁人旁物的佐证,也可以凭借感觉,信任他。” 雁未迟觉得琴相濡说的有些道理。 若不是上官曦平日里待她那么好,而他本人又是君子之风,她也不会如此凭借感觉,便相信他。 雁未迟心下轻松不少,笑了下道:“琴大夫这话说得过于绝对,难道所有感觉都是对的?” 琴相濡眨眨眼:“都是对的,因为错了的,不叫感觉,叫错觉!” “哈哈哈!”雁未迟忍不住失笑。 第一次觉得有人强词夺理,都这么可爱。 二人说话的工夫,便来到了单书瑶落脚的客栈。 然而令雁未迟震惊的是,单书瑶不见了! 雁未迟看着店小二,焦急的说道:“我不是让你看好楼上那个小姑娘吗?你怎么能让她走了呢?” 店小二看着雁未迟,有些茫然:“姑娘,您……您是哪位啊?” 雁未迟着急的说道:“哎呀,是我,我,我早上来的时候穿的男装。” “啊!小的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小公子!” “对对对,我那个小妹妹呢?人去哪了?”雁未迟追问。 店小二继续道:“她自己走的,说是姑姑家来人,接她回家。那咱们也不能不让她回家啊!” “姑姑?哪来的姑姑?”雁未迟愣在原地。 第746章 跟洗澡有什么关系 店小二见雁未迟脸色凝重,瞬间有些担忧道:“哎呀,不会是人贩子吧?我看着他们马车挺华丽的。哎呀姑娘,要不咱们报官吧?” 琴相濡听到这话微微蹙眉,急忙询问:“你是说,你看到她姑姑家的人来接她了?” 店小二点点头:“是啊,一个双驾的马车。有丫头,有侍卫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而且那小姑娘是自己上车的,也没人逼她啊!”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单家或是在京城还有亲眷?” 雁未迟微微摇头:“单将军摆明了不打算再回来,倘若有亲眷,必然通知一道离开。否则留下的人,岂不是要承担风险。” 琴相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开口道:“我们还是先回去,这里人多眼杂。” 雁未迟没有拒绝,不过眼下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府,等上官曦回来,将此事告知他。 —— 是夜,太子府。 雁未迟和琴相濡,在太子府等到深夜,才见到上官曦和鱼飞檐回来。 刚见面雁未迟便焦急的说道:“殿下,单书瑶不见了。” 上官曦平静的点头道:“我知道,她被皇后接走了。” “皇后?!”雁未迟紧张道:“皇后接走单书瑶是什么意思?她要杀人灭口吗?” 琴相濡无奈道:“雁姑娘关心则乱了,皇后走了明路把人接走,显然不会杀人灭口。恐怕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什么目的?”雁未迟更紧张了。 琴相濡微微摇头:“暂且不知,不过单家小女平安无事,终归是好的。” 这倒是。 琴相濡又看向上官曦和鱼飞檐:“不知案情如何?” 鱼飞檐寻了位置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之后才略显疲惫的说道:“尸体已经都运到府衙了,仵作看了一下,都是死于外伤。下手之人手法老练,或是直接抹了脖子,或是一剑穿胸。招招毙命,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迹象。” “全死了?没有活口么?”琴相濡追问。 鱼飞檐点头:“除了小嫂嫂带回来的单书瑶之外,其余人都死了。在现场还发现了……” “飞檐,去休息吧。明日再说。”上官曦打断了鱼飞檐的话。 鱼飞檐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雁未迟,随后跟随琴相濡,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的时候,上官曦开口道:“我先去沐浴更衣,你在霜寒院等我。” 很显然,今晚有话要问她。 雁未迟抿了抿嘴,微微点头,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 霜寒院。 雁未迟坐在卧房的圆桌旁,心情复杂的等着上官曦来盘问。 听着耳房哗啦哗啦的水声停止了,雁未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不多时,上官曦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出现在雁未迟面前。 看着她衣着完整的模样,上官曦微微皱眉道:“我以为你会在若初院沐浴更衣之后再过来。” “呃……”雁未迟略显尴尬的说道:“我洗过了。” 回府之后就洗过了,只是等上官曦的时候,又穿好衣服了。 不过……不是要谈话么?跟洗澡有什么关系? 第747章 怀疑过 雁未迟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上官曦放下擦头发的布巾,坐在雁未迟对面,开口道:“说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雁未迟抿了抿嘴,有些心虚的说道:“单明轩见过五刃七节鞭,我只想追过去问问,他到底从何处见到的。” “然后呢?有答案了么?”上官曦追问。 雁未迟点点头。 上官曦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要不,你先说?” “我?我说?”雁未迟指着自己鼻子,有些不解。 上官曦点点头:“你的表情告诉孤,你心中有些不安和疑惑,而这些不安和疑惑,会影响你对孤的坦诚。所以你想问什么,不妨先问。孤给了你答案之后,你再权衡要如何对我说。” “呃……”雁未迟觉得上官曦平静让她愈发心虚,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知晓答案的老师,而她则是那个被他考验的学子。 思来想去之后,雁未迟开口道:“殿下,单将军一家的死,与你有关么?”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并非我所为!” 雁未迟长嘘一口气。 然而紧接着上官曦又道:“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雁未迟惊讶道:“殿下说,单将军是因为你死的?这是为何?” 上官曦走到自己衣服旁边,拿出一把匕首,递到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略显紧张的开口道:“风……风陵关的匕首?” 上官曦点点头:“今日在凶案现场,发现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匕首,落在单明轩夫人的身边。而她的夫人腹部,有一道明显的致命伤,伤口形状与匕首吻合。现在府衙正在加以调查。” “京兆府怀疑殿下吗?”雁未迟显得有些担忧。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雁未迟,不答反问道:“你怀疑孤么?” 雁未迟愣在原地,想了想道:“怀疑过。” 怀疑“过”? 那就是现在不怀疑了? 上官曦勾了勾嘴角,继续道:“既然怀疑,为何不一直怀疑下去。” 雁未迟斟酌一番措辞之后才回应道:“我承认,在听单将军回答完问题,在看到风陵关匕首印记的时候,我对殿下产生过怀疑。可是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处,我深知殿下不是阴险小人。就算你真的容不下单明轩,也绝不会祸及妻儿。在信你与不信你之间,我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上官曦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没有过多的阿谀,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质疑。 他微微点头道:“孤不会让你的信任,落空的。”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心里重重松口气。 “那么接下来说说,你都打听到了什么?”上官曦继续追问。 雁未迟没有隐瞒,左右都说了这么多了,索性将单明轩的话,系数告知上官曦。 上官曦听完也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雁未迟见状,询问道:“殿下……相信他的话么?” 上官曦回应道:“昨日孤去送行的时候,也曾问起五刃七节鞭的事。他的答案,跟之前在观音庙时,并无不同。你觉得……他到底是骗了我,还是骗了你?” 第748章 有点害怕 雁未迟还真是有些拿不准。 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跟我说的,都是真的,推测的内容,都是事实,那殿下又当如何?” 上官曦明白雁未迟问什么。 她是想问,倘若先皇后真的是月家人杀的。 倘若当今陛下,真的是为了给先皇后报仇,就冤枉了月家军。 那么他们之间便隔着血海深仇,他要如何面对她。 上官曦平静的看向雁未迟,与其笃定的说道:“未迟,你姓雁,不姓月!”所以无论是不是事实,他都不会迁怒她。 雁未迟心里松口气,可也不免为叶天枢和破军担心。 他们二人姓月啊。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继续询问:“那如果……如果真是月家所为,殿下又会如何对月家人?” “月家还有人么?”上官曦反问道。 雁未迟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摇头:“没,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假设性的问题不成立,孤无法回答。”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想道:“上官曦的态度,越是模棱两可,叶天枢和破军的境遇,便越是不安全。也罢,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雁未迟点点头:“殿下说得对。” “好,那轮到孤问你了。倘若月家满门,真的是父皇陷害而死的。你又当如何?” 雁未迟愣在原地,她还真没仔细想过,她只是安抚过叶天枢,让他们不要乱来,让她有时间查清真相。 想到这里,雁未迟回应道:“殿下刚刚说过,假设性的问题不成立。所以我也无法回答。不如…… “我们一起查清真相!” “我们一起查清真相!” 二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一句话。 雁未迟和上官曦四目相对,都愣在原地。 上官曦勾唇浅笑,朝着雁未迟伸出手。 雁未迟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鼻子一酸,眼眶酒红了。 上官曦急忙上前疑惑道:“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雁未迟急忙别开脸,声音涩涩的说道:“没……没有,我……我就是困了。” 上官曦无奈道:“未迟,其实你不必一直坚强,有什么委屈,大可以对我直言,你我是夫妻,是一家人,不是吗?” 雁未迟红着眼眶看向上官曦,哽咽道:“殿下,我有点怕!” 看见死人不怕,被人追杀不怕,受了委屈不怕,身受重伤不怕。 眼下倒是忍不住有些害怕了。 上官曦焦急的将人拉到面前,有些紧张的去擦她脸上的泪珠:“不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雁未迟小小声道:“我怕单明轩说的都是真的,我怕你我之间横着血海深仇,我怕……我怕……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怕什么。” 雁未迟说不下去了,其实从叶天枢对她坦诚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开始怕了。 每次看到上官曦,都没来由的心虚。 上官曦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雁未迟不知道,可他知道。 第749章 已经给你答案了 雁未迟怕的,是会失去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信任,是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感羁绊。 雁未迟最怕的,是会失去他。 他之所以清楚明白,是因为,她的害怕,也是他的害怕! 上官曦抱紧雁未迟,开口道:“孤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雁未迟靠在上官曦怀中,重重的点头。 夫妻二人相依相偎,聊了许久。 直到两天一夜没睡的雁未迟,沉沉睡去,上官曦才替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轻舟和重山都站在这。 上官曦脸色阴沉,开口说道:“昨天夜里,救太子妃离开的是扶光,轻舟去查一下,她如何找到扶光的。” 轻舟微微一怔,满脸都是诧异,随后领命离去。 上官曦看向重山,继续说道:“单书瑶如何?” 重山急忙回应:“回殿下话,单书瑶确实被皇后接进后宫,并未受到任何苛待。后宫戒备森严,天黑之后,皇后宫里宫外,加派了许多侍卫。属下等无法靠近。” 上官曦点头道:“人没事就好,把我们的人撤回来,不要在宫内逗留。以免被皇后抓住什么把柄。只需在宫外派人盯着皇后的动向就好。” 重山点头应下。 侍卫离开后,上官曦也没了睡意。 他一个人走在太子府的院子里,试图将脑海中的千头万绪,都梳理清晰。 走着走着,竟是来到了琴相濡的院子。 看到琴相濡房间里还掌着灯,上官曦当即走上前,敲响房门。 咄咄咄! 琴相濡放下手上的医术,起身开门。 “这么晚,还没睡?”上官曦下意识看向房间里面,发现桌面上摆放的都是草药和医术。 琴相濡无奈笑了笑:“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来找我,可不敢轻易入睡,省的被你吵醒。” 上官曦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琴相濡没有让上官曦进入房间,而是走到院子里,跟上官曦在槐树下落座。 他一边倒茶,一边开口道:“太子妃昨夜彻夜未归,今日穿了一身染血的男装回来,想来必然经历了凶险。太子殿下出去忙碌了一整日,回来脸色凝重,愁眉不展,想来必然遇到了麻烦。太子妃的凶险,在下相信太子殿下,定然能化解。那么太子殿下的麻烦,怕是得找个人,出出主意。嗯?” 琴相濡挑眉看着上官曦,示意他喝茶。 上官曦有些无奈。 他很喜欢琴相濡的聪明,但是有时候,也会对这种无所不知的聪明,感觉畏惧。 就好比现在,被人看穿心思,有点没安全感。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眉头拧的更紧了。 “你又弄了什么茶?如此苦涩!”琴相濡的茶,就没有好喝点。 琴相濡笑了笑道:“莲子心。” 莲子心? 难怪这么苦。 上官曦放下茶杯,看样子不欲再喝,而是将雁未迟告知他的事情,系数告知琴相濡。 临了不忘询问一句:“没想到白杨驿惨案,竟然能跟月家通敌卖国之事,有所牵连。琴相濡,你说说看,你觉得单明轩说的是真的么?” 琴相濡浅浅一笑:“殿下,我不是已经给了你答案了?” 第750章 不幸中的万幸 答案? 什么答案? 上官曦有些茫然。 琴相濡指向桌面上的茶,开口道:“殿下,无论是月家的事,还是先皇后的事,其实都与陛下,脱不了关系。殿下与其没头苍蝇一般的猜测,倒不如直接去问问陛下。俗话说‘怜’子心中苦,陛下向来疼爱殿下。倘若他真的知晓真相。亦或是说,他真的曾经对月家下手,为先皇后报仇。那依我看,陛下不会瞒着殿下,让殿下,抱憾终身的。” 上官曦微微睁大眼睛,琴相濡这是让他以命不久矣为由,去让父皇说实话? 上官曦想了想,起身告辞离去。 琴相濡看着上官曦有些纠结的背影,勾唇浅笑了一下。 “果然当局者迷。” —— 次日。 次日一早,上官曦去上朝,朝上所谈事情,多是民计民生,与往常并无太多不同。 唯有那玉城上了一道折子,引起了上官曦的注意。 上官曦开口道:“启禀父皇,玉城城主说他治下的函谷县,近日来有多人生病,病因不详,请求我们黎国派太医前往,我们不妨,就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不等康武帝回应,那安国公就皱眉道:“太子殿下,你可知玉城距离我们有多远?这玉城的折子送到京城来,少说也快两个月了。只怕眼下那什么奇怪的病,早就好了。我们何必做此徒劳?” 长信王也点头道:“没错,而且玉城毗邻药城,药城多良医,他们何必舍近求远?” 上官曦继续道:“玉城的折子上写的很清楚,此病蹊跷,当地大夫久治不愈,他并非只给我们黎国来信求助,而是向四国一城,都进书求助。希望群策群力。” “哎呀,那就更不用去了!”安国公继续道:“玉城在西北方,北胤和西梁必然必然已经派人过去看了。太子殿下与其操心外人,倒不如操心一下你身边的人。” 这是何意? 安国公看向康武帝,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神策军统领单明轩,在告假返乡奔丧的路上,全家被尽数屠杀。此事正由京兆府和大理寺共同协查。”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安国公。 因为这件事众人昨日就都知道了,并不算秘密了,既然已经在查了,那就等调查结果就好了。 为何今日早朝又要重提? 百官的疑惑,也是康武帝的疑惑。 康武帝询问道:“安国公提及此时,可是案件有眉目了?” 安国公点头:“回陛下话,正是!那单家虽遭逢不幸,可不幸中仍有一万幸。” “哦?是何万幸?”康武帝追问。 安国公继续道:“单家小女,单书瑶侥幸活了下来,这单书瑶过去在皇后娘娘身边学过规矩,所以对皇后娘娘十分信任。日前她家逢巨变,吓得人魂不守舍,无法阐述清楚,事发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这两日经过皇后娘娘的悉心安抚,和太医的悉心治疗,单书瑶已经情绪冷静,思路清晰。她已经可以详细说明当日事件的始末了。” “那还等什么?快问问她,到底是谁杀了她全家啊!”长信王开口催促。 第751章 单书瑶面圣 安国公口中答着长信王的话,眼神却落在上官曦身上。 “王爷所言极是,皇后娘娘见那单书瑶已经神志清楚,便询问了当日发生的时,只是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实在是令人咋舌啊。” 上官曦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安。 长信王没好气的催促:“罗里吧嗦的,磨叽什么呢?赶紧说!” 安国公白了一眼长信王,转头看向康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不如宣召单书瑶觐见,让她当面向陛下禀报。” 康武帝没有拒绝。 神策军是京城四大防卫军之一。 凶手连神策军的统领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儿? 谁知道这谋杀神策军统领,是不是第一步,这接下来的二、三步,会不会是冲着他的皇位来的? 这件事儿,必须调查清楚! 想到这里,康武帝当即开口道:“宣!” 德顺公公高喊一声:“宣,单书瑶觐见!” —— 太子府。 雁未迟起身的时候,上官曦还没有回来。 她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连早饭也没吃,就要出门。 琴相濡见状疑惑道:“雁姑娘这是要去哪?” 不是琴相濡多事,而是雁未迟又穿了男装,让他有些好奇。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下,不知如何解释。 她要去俱欢颜,按照扶光说的,点一壶什么云淡不知春。 把事情了结了。 本来昨日就应该去,可昨日突然发现单书瑶不见了,她也顾不上旁的,只能先回府等上官曦。 再者说,昨日她是跟琴相濡一起出去的,若是去俱欢颜,还要解释许多。 所以才改做今日。 没想到人还没出门,就又被拦住了。 琴相濡多聪明啊,一看雁未迟那个神色,便知她不想多说。 琴相濡想了想道:“雁姑娘不必如此紧张,你看我称呼上官曦为太子殿下,却称呼你为雁姑娘,便知我待人如何了。” 雁未迟眨眨眼,她不是很清楚,。 琴相濡这么叫她,难道不是为了故意气上官曦吗? 琴相濡显然很清楚,她跟上官曦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男女关系,并未没有发生任何夫妻关系。 所以才这般称呼她“雁姑娘”,目的无非就是让上官曦破防嘛! 难道她猜错了? 琴相濡见雁未迟眉宇之间都是疑惑,忍不住笑道:“在下想说的是,咱们之间啊,各论各的。我跟殿下那是赌约输了,算不得朋友。他只能算我的债主,我跟雁姑娘你,才算朋友。” 换言之,就算雁未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他也不会多嘴说出去的。 这下子雁未迟明白了,不过还是婉拒了琴相濡的好意。 “我……我就出去逛逛,不劳烦琴大夫跟着了。我午膳之前就回来!”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快速离开。 琴相濡见状,也没有面前,只是有些无奈道:“难道我看起来,不值得信任么?!” …… 俱欢颜。 雁未迟本想着,来俱欢颜点一壶茶而已,也用不了多少时辰。 可令她惊讶的是,俱欢颜今日竟然闭门谢客了! 第752章 冤家路窄 雁未迟走到在俱欢颜旁边卖糖果的小贩面前,开口询问情况:“这位小哥,麻烦问一下,这俱欢颜怎么没开门啊?” 小哥略显惊讶的回应:“呦!您还不知道呢?这里被官府查抄了!” “什么?!”雁未迟震惊不已。 随后她指向门板开口道:“若是被官府查抄,不是应该有官府的封条么?” 小哥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就看着今儿个一早,来了一队官府的人马,二话不说,把里面的人全都带走了。唉,也不知抓他们做什么,都是一些读书人。” “你的意思是,把开店的和来光顾的客人,都抓了?”雁未迟追问。 小哥点头道:“都抓了,不过一大清早的,来喝茶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这茶楼里面的人。” 雁未迟心里瞬间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俱欢颜开在这里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 如今她来找过扶光之后,这里就迅速被官府查抄了,真的只是巧合么? 雁未迟点头致谢,随后转身离去。 现在没办法解决九幽阁的事情,她就只能先找扶光说一声了。 想要找到扶光,还得需要叶天枢帮忙。 然而雁未迟刚转身走出没几步,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小兔崽子,总算老子找到你了!哼!” 雁未迟抬头一看,瞬间脸色一凛。 这不就是那赌坊的荷官么? 雁未迟心道一声:“我的天,万把两银子,至于找我两三个月么?!” “怎么着?不认得大爷了?”荷官步步靠近,看样子打算捉拿雁未迟回去。 雁未迟故作惊喜的说道:“哎呀!哎呀哎呀,你不是……你不是内个……” “四圣赌坊!”荷官冷声提醒。 雁未迟一拍手:“嗐!瞧我这记性,对对对,就是你,真是巧了,大哥你也来喝茶?” 雁未迟回身看了一眼俱欢颜。 “喝个屁!”荷官咬牙切齿的继续道:“臭小子,大爷我找了你足足两个月,识相的痛快跟我们走。不识相的,我就给你点苦头尝尝!” “找我?”雁未迟故作诧异:“找我做什么?莫不是还想跟我赌一场?” “你还好意思提赌?你根本就是个骗子!”荷官身后的小弟开口训斥。 雁未迟摊摊手:“骗子?此话怎讲啊?” 那小弟继续道:“少废话,我们都查清楚了,你骗了绸缎庄的布,又用布骗了珠宝行的首饰,然后又用珠宝行的首饰,去当铺骗了银子……” “打住!”雁未迟打断他的话,继续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是定了绸缎庄的布,换了珠宝行的收拾,然后用首饰当了银子。最后拿去你们赌坊赌的,那可是真金白银。哪里就成了骗了?” “你……”那小弟被反驳的没话说,看向荷官。 荷官冷哼一声:“少废话,我们找你可不仅仅是为了银子,还有发钗!你买的发钗,怎么会出现在北胤杀手的身边?我看你这身份……不一般啊!” 第753章 泰家公子 雁未迟心中警铃大作,她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份,否则安国公和上官璃,一定会将北胤人和太子府扯上关系。 可如今不仅仅被上官璃的手下找到她了。 府衙那边似乎也因为单明轩的案子,查到了俱欢颜。 两件事都很麻烦。 倘若她的身份彻底暴露了,那这两件事儿,足以让她陷入泥沼,甚至还会连累上官曦。 思来想去,雁未迟决定来一招……借力打力! 雁未迟看向荷官,继续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种劣质的发钗,我不过就是买来伪装身份,用于脱身罢了。用完我就丢了!” “丢了?说得轻巧,我凭什么相信你?!” “行吧,我也不装了!你们爱信不信,一个破发钗,我们泰家粗使丫鬟带的都比那玩意儿好。要不是我离家出走,我爹断了我的银两,我也不至于大费周章赚这点银子,连塞牙缝的都不够!就像你们那样的赌坊,我泰家,在西北有十几间。小爷我打小就从赌坊长大的,你们那些小伎俩,根本上不得台面!” 此话一出,荷官和他的手下,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手下小弟开口道:“头,他看起来傻乎乎的,不过赌术确实不一般,不然也不可能在赌桌上赢了您啊!” 荷官微微点头,至今为止,他都想不透这小子是怎么赢了,也没有见到他出千。 倘若真如他所言,他家里就是做赌坊生意的。 那他赌技超群,便也说得过去了。 荷官询问道:“你说你姓泰?你叫什么名字?”荷官决定先搞清楚他的身份来历。 雁未迟开口道:“否极泰来的泰,谦谦君子的子,非比寻常的非。” 荷官念叨着:“泰……子非?” 雁未迟点头:“正是!” “呵!”荷官冷笑一声:“那好吧泰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无论是你赢的银子,还是扔了的发钗,都要给我们家主子,一个解释!” “你们家主子谁啊?”雁未迟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荷官冷声道:“少废话,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去!”雁未迟甩开上前拉扯她的荷官,皱眉继续道:“不管你们家主子是谁,这天子脚下,也得讲个王法。现在整个府衙都在找我,我必须先去府衙,你家主子有什么话,跟我去府衙说。” “府衙?”荷官有些惊讶了。 倘若眼前人,真的跟那些死了的北胤杀手有关,他又怎么会主动去府衙呢? “你去府衙做什么?”荷官询问。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废话,我怎么知道?官府来找我,那我就去呗!” 雁未迟指向身后的俱欢颜,继续道:“看到了么,就因为找不到我,把我落脚的茶楼都给封了。你要是抓我回去,等会儿就封了你的赌坊!” 荷官瞪大眼睛,心中有些不安。 虽说他的主子是上官璃,可身为皇子做赌坊生意,那都是不能走明路的。 若是招惹官府的人,给二殿下惹了麻烦,事情可就不妙了。 荷官给身后小弟递了个颜色,让他们去打探一二。 第754章 巧妙脱身 片刻后小弟带回消息。 他附耳说道:“头,他没说谎,是官府查封了俱欢颜,把里面的人都抓了。而且不是京兆府,是大内行厂。” “大内行厂?”荷官有些惊讶:“那不是安国公和长信王的地方?这小子到底惹了什么官非了?” 小弟低声道:“头,小的听说,进入大内行厂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那可是个人间地狱。这事儿咱们可不能跟他们抢人啊!” 荷官连连点头:“有道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了,咱们送他去府衙,见他进去了,咱们再去禀报二殿下!” 小弟奉承道:“还是头儿想的周道!” 荷官转头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既然泰公子有这等要事,那咱们之间的事儿,也可以往后推推。走吧,送你去府衙!我们就在府衙门口等着!” 雁未迟知道这群人不会轻易罢休的,便也没有拒绝。 “好啊!那走吧!”雁未迟阔步朝着京兆府走去,模样淡定从容,一点也没有心虚的表现。 —— 京兆府。 雁未迟一路来到府衙门口,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官差。 她捂住口鼻,一边佯装咳嗽,一边大声说道:“咳咳咳,咳咳,你们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就送我到这里?” 荷官想了想,开口道:“你自己进去!我们在这等着!” 雁未迟蹙眉道:“那行吧。”随后她看向官差,继续道:“咳咳,咳咳这位官爷啊,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官差甲询问:“你是何人?这里是府衙重地!” 雁未迟虚掩着口鼻,继续咳嗽:“咳咳咳,咳咳!哎呀,我知道啊,咳咳你们把俱欢颜查封了,不就是要找我吗,我这不是来了吗?” 俱欢颜查封了? 二人又对视一眼,还是不太了解情况。 官差乙开口道:“你带他进去禀报一下大人,我留在这看着他们。” 府衙门口不能没有人,而且荷官那一行人,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官差甲点点头,当即带着雁未迟朝着府衙里面走进去。 临走之前,雁未迟还不忘回身挥手,跟荷官打了个招呼:“等我出来哈!” 荷官微微一怔,下意识抬了一下手回应。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才皱眉念叨着:“嗐!我搭理他干嘛!” …… 京兆府这地方,雁未迟并不陌生。 已经进进出出许多次了。 所以行至一出拐角的时候,雁未迟忽然拍了一下官差的肩膀。 官差甲回身疑惑道:“你干……”什么? 一句询问道话还没说出口,那官差便闻到一股子甜香味儿,随后整个人昏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雁未迟急忙将他拖拽到隐蔽之处,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开口道:“官大哥,对不住了。你顶多就是挨几句骂。我若是不脱身,怕是性命不保了!” 说话的工夫,雁未迟便将那官差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不太合身,却也不妨碍她的计划。 换好衣服之后,雁未迟立刻朝着府衙后门走去! 第755章 又遇到麻烦 府衙后门一般都是栓上的,从外面打不开,只能从门内打开。 雁未迟轻松拿掉门栓,阔步走出去。 走出后门是府衙的后巷,后巷走出来一样要经过前街。 这也是雁未迟为什么,一定要换府衙侍卫衣服的原因。 若没有这身衣服遮掩一二,她很难从荷官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脱身。 如今她换上这身衣服,从后巷走出来,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毕竟府衙周围出现官差,太正常不过了。 雁未迟瞥了一眼那些蹲在墙根下,盯着府衙大门的荷官,冷笑一声,阔步离去。 —— 太子府。 雁未迟急匆匆回到太子府,心想俱欢颜的事儿,倘若惊动的官府,那她就不能对上官曦有所隐瞒了。 就在她思忖着要如何告知上官曦实情,但是又不暴露叶天枢身份的时候,她发现太子府,已经被官差包围了。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御前侍卫统领,虞行。 御前侍卫?陛下的人? 雁未迟急忙闪身躲在墙角,观察情况。 太子府的大门打开,张管家走出来,疑惑道:“呦,虞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家主子上朝未归啊!” 虞行冷漠的回应:“传陛下口谕,选太子妃雁未迟即刻进宫觐见!” “啊?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张管家开口打听着。 虞行皱眉道:“少废话,陛下的口谕,立刻进宫,你速去通传!” 张管家皱眉道:“哎呀,这可不巧了,我家太子妃一大早出门去了?” “出门了?去哪里了?潜逃了?”虞行咄咄逼问。 张管家脸色一沉,有些不悦的反驳:“虞大人这叫什么话?主子出去逛逛街,咱们做奴才的,哪能瞎打听呢?” “来人,给本官进去搜!”虞行显然不信任张管家,执意要将雁未迟带走。 “哎哎哎,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太子府!”张管家极力阻拦。 可他又如何能拦得住御前侍卫。 “张管家,让虞大人搜吧!”琴相濡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响起。 如今府上没有主子,张管家自然就听从琴相濡的话。 琴相濡笑吟吟的走出来,十分客气的对虞行行礼:“虞大人。” 虞行也回了一个礼:“琴大夫。” 琴相濡继续道:“虞大人莫怪,太子妃今日一早确实出去了,是在下让太子妃去帮忙买几味草药。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若是虞大人不急的话,就在府上喝一杯茶,等一等。若是着急的话,不妨去城西的那几个药材铺子找一找。” 虞行皱眉道:“你?让太子妃去买草药?” 琴相濡笑道:“是给太子殿下的药,我正煮着呢,脱不开身,只能劳烦旁人去。太子妃一听是给殿下的,便不愿假手于人,生怕旁人买的不够好。便亲力亲为的去了。” 这个说法,倒也合理。 虞行想了想道:“你们几个,去后门,你们几个,守着前门,剩下的人,跟我去城西。” 没有硬闯,也算是给太子府面子了。 第756章 再帮我一个忙 琴相濡见虞行走了,急忙阻拦那几个要去后门的御前侍卫。 “几位官大哥,不妨进来,先喝一杯在下精心炮制的解暑茶?这大晌午的,一直站在太阳底下,那是会中暑的!” 张管家见状,也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没错没错,诸位都是御前伺候的人,可不能怠慢了!” 那几个御前侍卫面面相觑,都对琴相濡的解暑茶产生几分兴趣。 旁人的也就罢了,这琴相濡可是人尽皆知的神医啊。 其中一人便开口道:“也好,那咱们就喝上一杯,别辜负了琴大夫一番好意。” 琴相濡笑呵呵将众人引进去。 躲在暗处的雁未迟见此状,急忙朝着太子府的后门跑去。 这后门和侧门,平日里都是关着的。 只有走动的时候,才从里面打开。 雁未迟一边跑,一边祈祷,等下她敲门的时候,希望有人恰巧就在后门附近。 不然她就没办法顺利进去了。 然而令雁未迟没想到的事,她来到后门,还不等抬手敲门,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穿紫衣,模样耀眼,笑容轻佻的男子,开口笑道:“呦,小姑娘,舍得回来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诧异道:“花榆?你怎么在这?” 没错,眼前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那许久未见的花榆。 花榆笑眯眯说道:“我不在这,谁给你开门啊?” 雁未迟觉得花榆很古怪,可她眼下也没时间去跟他周旋,急忙开口道:“我有要紧事儿,你先让开!” 花榆侧开身,让雁未迟进来,并未横加阻拦。 只是雁未迟朝着若初院跑,他就一路跟在身后,一边跟着一边开口道:“亏你想的出来,还泰子非,你真以为皇后和安国公,就能这么轻易被你糊弄过去?” 雁未迟惊讶道:“你跟踪我?” 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花榆摇头浅笑:“缘分而已,凑巧看到咯!” 雁未迟皱眉道:“官府的人查封俱欢颜,十有八九是顺着扶光的线摸过去的。事急从权,我只能先把自己摘清了,才能不连累太子府。” 所以哪怕是胡搅蛮缠,她也决不能承认。 花榆摇头道:“你的方法并不聪明,聪明的方法,应该想办法立刻杀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单书瑶。” 雁未迟震惊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件事是她捅出去的?” 花榆嗤笑一声:“你明明也猜到是她,为何还觉得难以置信?小姑娘,你太低估人性的恶了!” 雁未迟有些不理解,是她救了单书瑶,单书瑶为何要出卖她?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单书瑶出卖了她! 她不能被花榆牵着鼻子走。 雁未迟回到若初院,关上房门之前开口道:“你若真想帮我,就帮我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单明轩从何处见过五刃七节鞭。” 花榆想也没想便回应道:“成交!” —— 皇宫,九龙殿。 雁未迟换好衣服之后,便大大方方来到前厅,面见那些御前侍卫。 此时御前侍卫的一壶茶,都还没有喝完。 第757章 农夫与蛇 见到雁未迟并未潜逃,还表现的十分从容淡定,只是略有疑惑。 御前侍卫也都松口气。 随后他们便带着雁未迟,一同进宫面圣。 而此时等在九龙殿的上官曦和鱼飞檐,心中都不平静。 因为二人都清楚的知道,雁未迟确实去了单明轩一家遭难的地方。 而且也确实亲手救了单书瑶。 今日的麻烦……怕是很难脱身了。 “太子妃觐见——” 伴随小太监一声高喊,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便见到雁未迟缓步走进来,一派从容淡定。 然而只有雁未迟自己知道,她此刻并不平静,因为她看到了站在大殿当中的皇后娘娘,和她身边的单书瑶。 “臣妾雁未迟,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雁未迟恭敬行礼。 康武帝叹口气,并未让雁未迟起身,而是询问道:“雁未迟,你可知神策军统领单明轩一家,在返乡途中,遭逢不幸?” 雁未迟抬头看向康武帝,面露疑惑:“回陛下话,臣妾略有耳闻。这跟陛下召见臣妾有关吗?” “有关吗?”皇后冷笑一声:“雁未迟,你还真是会演戏啊!本宫来告诉你,是否有关!” 雁未迟转头看向皇后,依旧一脸疑惑的回应:“愿闻其详。” 皇后继续道:“有人在凶案现场见过你,你带着那个在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扶光,屠杀了单明轩全家。大内行厂虽然没有抓到扶光本人,可已经在九幽阁的据点抓到了接你杀人订单的店小二。那小二已经招供,在事发当日,你曾去俱欢颜,下了一个杀人全家的订单,这接单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杀手扶光。雁未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雁未迟故作震惊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胡说什么呢?什么俱欢颜,什么杀手扶光,什么九幽阁,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一旁的上官曦也开口道:“皇后娘娘,儿臣刚刚已经说过了,未迟久居后宅,别说这些江湖事,就算是坊间事,都不甚清楚。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九幽阁,更加不认识什么扶光。” “是吗?那就让单将军的小女儿再说一次,当面对质!”皇后看向单书瑶,语气放缓,继续道:“瑶瑶,你把刚刚的话,对着大家再说一次。” 单书瑶点点头,有些怯懦的说道:“那日我随爹爹返乡,途中被一群黑衣人伏击,爹爹临死之前,来了两个公子,其中一个人身穿白衣,头戴金色面具,黑衣人喊了一声‘白衣金面柔肠剑,你是杀手扶光’,随后爹爹又对着另外一人唤道‘太子妃’,还求他给我们一条活路。” 雁未迟看向单书瑶的背影,心中滋味复杂。 这小姑娘也有十一二岁了,怎会不清楚当日是她救了她。 可如今为何说话这般挑挑拣拣,完全变了意思。 难道她真的救错了人么? 另外一边皇后开口道:“陛下,诸位大人,你们都听见了吧。单明轩求‘太子妃’给他一双儿女,留一条活路。试问整个黎国,还有第二个太子妃么?” 第758章 弃卒保车? 雁未迟开口反驳道:“皇后娘娘这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糊涂?本宫看你是想强言狡辩吧?!”皇后按住单书瑶的肩膀,用力将她转过身,面对雁未迟。 “瑶瑶,你仔细看看,你那日见到的太子妃,是不是眼前人?” 单书瑶怯懦的看了一眼雁未迟,四目相对之下,单书瑶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瑶瑶,你说话啊,说实话!”皇后焦急的催促。 一旁的上官曦见状,走到雁未迟身边,一边伸手将她扶起来,一边开口道:“皇后娘娘如此疾言厉色,恐怕很难从旁人口中,问出几句实话吧?” 鱼飞檐也帮腔道:“没错,你那么凶,人家小姑娘都被你吓傻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她就学什么!” “放肆!鱼世子你太目中无人了!”皇后怒声训斥。 鱼飞檐双手叉腰,嘲弄一笑:“呵!是啊,我向来如此,要不你给我爹修书一封,让他来京城揍我一顿好了!” 皇后恶狠狠的白了一眼鱼飞檐,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转而看向康武帝,继续道:“陛下,刚刚单家小女的话,您都听了两回了,还请陛下决断,为单家讨个公道!” 康武帝皱眉看向雁未迟,又看向上官曦,想了想道:“这单家突逢巨变,会不会是她听错了?太子妃出嫁之前,只是养猪为伴,出嫁之后,便久居后院,怎会与江湖人士有所牵连?再者说,她为何要杀单明轩呢?这无冤无仇的……” “启禀陛下!”安国公走出来,开口打断了康武帝的话:“陛下仁德,当然不知有些人心思歹毒,杀人灭口,也未必因为仇怨,而是利字当先啊!” 皇后急忙点头:“没错,启禀陛下,臣妾听闻,太子虽然接手了神策军,可神策军上上下下,那都是对太子并不认同的。众人依旧信服于单将军。太子想要将权利紧紧攥在自己手上,那自然要搬开单明轩这块绊脚石了!” 康武帝脸色一沉,皇后这意思,不就是在说,雁未迟杀人,是得了上官曦的授意么? 这话要是传出去,上官曦以后在神策军中,还如何立足? 不,不是立足的问题。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是真的牵连到上官曦,这岂不是要判个死罪? 不行,决不能因为雁未迟,而连累上官曦。 想到这里,康武帝冷声道:“休要胡乱臆想揣测,单书瑶从头到尾,只说见过太子妃,从未说见过太子。皇后要慎言!” 此话一出,上官曦瞬间紧张起来,这康武帝话里话外,大有弃卒保车的意思啊。 上官曦刚要开口为雁未迟辩白,便听到雁未迟开口道:“启禀陛下,您说错了!” 错了? “大胆!竟然敢说陛下错了?!”安国公开口训斥! 雁未迟继续道:“人无完人,错了有何奇怪?” 康武帝蹙眉看向雁未迟,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的询问:“那你倒是说说,朕哪里说错了?” 第759章 是公子不是女子 雁未迟急忙回应:“回陛下话,您是记错了,单书瑶不仅仅提及了太子妃,她刚刚还说了,两位‘公子’,一个是杀手扶光,一个是太子妃,可臣妾是女子,怎么会成为公子呢?”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回忆单书瑶的供词。 一旁的鱼飞檐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对对对,没错,她说的是公子,她见到的是两个男人啊!” “什么男人!倘若是男人,单明轩怎么会称呼她太子妃?”皇后怒声反驳。 雁未迟挑眉道:“那……说不定那个男人,名字就叫‘泰子非’呢?” “雁未迟,亏你想得出来,你休要在那胡搅蛮缠,强言狡辩。单书瑶说是两位公子,那必然是你女扮男装。”皇后怒声训斥。 一旁的安国公急忙点头:“没错,杀人灭口这种事儿,你若去做,必然是要隐藏一二的。” “呵!真是好笑!”雁未迟冷笑一声道:“既然我要隐藏一二,那我又为何只是女扮男装,却没有遮住容貌,偏偏让单将军认出来,一语道破我的身份呢?” 是啊! 百官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来。 长信王开口道:“说的也是,既然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最起码要遮住脸才对。” 礼部尚书杨云峰点头道:“没错,当日情况那般混乱,会不会是这单家小女吓着了,话也听错了?” 大理寺卿庞禾煜皱眉道:“既然已经抓到那个俱欢颜的店小二,那不妨把店小二也叫来,当面指认一下。倘若店小二和单书瑶,都指认太子妃就是那买凶人,亦是那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那这个案子,便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 众人纷纷点头,大家都认同庞禾煜的话。 安国公听到这话,得意的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庞大人的话十分有道理,不妨就将那俱欢颜的店小二带上来,当面对质。” 康武帝微微皱眉,虽然有些担心上官曦的处境,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出口包庇。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雁未迟是不是有这种本事,竟然连江湖杀手,都能轻易找到。 康武帝朝着德顺公公点点头。 德顺公公立刻朗声道:“宣俱欢颜店小二,上朝觐见!” …… 众人等待的时候,皇后又忍不住看向单书瑶。 即便是她极力让自己语气温和,却也难掩疾言厉色。 “瑶瑶,你仔细想想,你那晚见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单书瑶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副怯懦的样子。 一旁的上官曦开口道:“皇后娘娘,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事发之时,正值月初,朗空无月,又是深夜,情况那般混乱,你让一个孩子,如何能看得清当时的局面?她若是一幕幕都记得清楚,一件件都说得明白,那反而令人觉得不正常了!” 单书瑶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上官曦,泛红的双眼里,充满了感激的神色。 鱼飞檐见状也开口道:“就是啊,别说一个孩子了,就把皇后娘娘扔在那种场面里,只怕你也记不清眼前人了吧。” 第760章 心凉了大半! “鱼飞檐!”一旁的上官璃忍不住训斥道:“你几次三番冒犯我母后,我看你是活腻了!” “是啊是啊,怎么着吧?!”鱼飞檐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真是奇怪了,还不让人说话了?” “你……”不等上官璃继续反驳,高座上的康武帝就皱眉道:“够了!你们两个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吵滚出去吵!” 鱼飞檐白了一眼上官璃,没再出声。 上官璃气的牙痒痒,却也不敢再反驳。 他们还真不能杀了鱼飞檐。 鱼飞檐身后站着的,那可是逍遥王鱼战鳌! 虽然逍遥王现在有名无权,可他毕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有三千钉。 杀了他的独生子,这跟把天捅了个窟窿,有什么区别? 上官璃气的脸色铁青,却也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上官璃将目光挪到雁未迟身上,心中暗道:“不着急,一个个来,今日先将雁未迟解决掉,下一个就是上官曦。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太子府撑腰,鱼飞檐你这个小王八蛋,还怎么留在京城作威作福!” 然而上官璃想的太美了。 没过多久,御前侍卫便回来禀报道:“启禀陛下,俱欢颜的那个店小二他……他死了。” “什么?死了?!”安国公震惊尖叫。 那侍卫点点头,继续道:“大内行厂审问的时候,对他用了刑,那人不堪刑讯,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百官纷纷皱眉,看得出来,众人似乎都对大内行厂的作风,略有耳闻。 虽说嗤之以鼻,却也不敢宣之于口。 皇后则是满脸质疑的看向雁未迟,“刚要当堂对质,人就死了?雁未迟,你真是好手段啊!” 雁未迟嗤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且不说我根本没听说过什么俱欢颜,什么店小二。就算我知道此人,我也不知道大内行厂的门,是朝哪开的啊!” 吏部尚书杨云峰点头道:“大内行厂,一直掌控在安国公和长信王手上,别说太子妃一介女流了。就连百官都不曾踏足半分。谁有本事在大内行厂行凶?” 是啊,大内行厂,乃是黎国最严密的情报机构。 若是能随意进出,还谈何严密? 可是这人也死的太巧了吧? 安国公和皇后都看向雁未迟,雁未迟则一脸从容淡定。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高座上的康武帝开口道:“单书瑶,你再仔细看看,你当日见到的太子妃,是不是眼前这一位?” 单书瑶的话,显然成为最后可以定论的依据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单书瑶。 皇后娘娘也揽住她的肩膀,焦急的劝说:“瑶瑶,不要怕,本宫会保护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全家枉死的!说实话!” 单书瑶怯懦的抬头,看了一眼雁未迟,又看了一眼上官曦,最后开口道:“我……我确实听见爹爹喊她太子妃。” 此话一出,雁未迟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第761章 好心智好手段! 不料那单书瑶又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我看到的,确实是一位公子!” 众人无奈的叹口气,这证词,既证明不了雁未迟的清白,也定不了雁未迟的罪名,这不跟没说一样么。 就在场面不上不下的时候,事情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御前侍卫统领虞行,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虞行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要紧事,不会突然闯入九龙殿。 康武帝疑惑道:“何事?” 虞行看了一眼雁未迟,心中也是颇为狐疑,不过他没有妄加揣测,而是据实以报。 “回陛下话,京兆府有一个官差遇袭,行凶者不是旁人,正泰子非!” “啊?”众人哗然。 雁未迟也指着自己鼻子,诧异道:“我……我?” 上官曦眉头紧锁,怒声道:“一派胡言!未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打得过府衙侍卫?” 虞行急忙道:“太子殿下莫急,下官的话还没说完。袭击府衙侍卫的,不是眼前这位太子妃娘娘,而是一名姓泰,名子非的男子。” 男子?! 鱼飞檐眼睛一亮,惊呼道:“果然有个叫泰子非的公子啊!陛下,那单书瑶见到的,一定是那个人!” 皇后娘娘开口驳斥:“胡说八道!这分明就是有人欲盖弥彰,找人顶替!” 虞行见状继续道:“皇后娘娘明鉴,这名叫做泰子非的男子,并非近日出现的,经府衙侍卫禀报,说是此人还有一些同伙,而且他数月前就在京城活动。” 换言之,不可能是雁未迟临时找个人出来,顶替她的身份。 安国公闻言,诧异道:“数月前就在京城活动?还有同伙?” 虞行点头道:“正是如此,此刻他的同伙,都被扣押在府衙!” 康武帝当即开口道:“把涉案人,都带上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有人找人顶罪,还是有人恶意栽赃!” “是!”虞行领命离去。 …… 虞行去带人的时候,上官曦侧眸看了一眼雁未迟,心中不免觉得雁未迟的心智手段,也非同小可。 这般心智手段,用在旁人身上,自然是好的。 可用在他身上,不免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就好比她能轻易进入内行厂,解决证人。 又能轻易找到九幽阁的据点,收买扶光,但是她却从不曾对他言明。 夫妻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令人郁结。 雁未迟感受到上官曦的视线,可她却不敢回应。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思也很混乱。 只盼着今日先脱险,再对上官曦解释了。 ……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虞行将那“泰子非”的同伙,带到了大殿之上。 所谓的同伙,不是旁人,正是那四圣赌坊的荷官,和他手下的小弟。 旁人见到这群混混,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略有好奇。 唯有那上官璃,看清那荷官容貌之后,下意识惊呼道:“怎么是你们?” 你们? 上官曦立刻接话:“二弟与这泰子非的同伙相识?!”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璃! 第762章 这可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不!不认识啊!我怎么会认识这些江湖匪类!哼!”上官璃一甩袖子,转身背对着荷官一行人,摆出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 一旁的上官曦见状,冷笑一声:“既然不认识,又如何得知,他们就是江湖匪类呢?” 是啊! 众人纷纷朝着上官璃投去质疑的目光。 安国公见状急忙开口道:“太子殿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此刻我们要证实的,是那泰子非是不是真的存在。” 安国公看向荷官,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真的认识泰子非?” 荷官下意识看向上官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 安国公见状怒声道:“本官在问你话!” 荷官打了个激灵,急忙跪在地上回应:“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人……小人是京城赌坊的荷官。那个泰子非……也算不得熟识。” “熟不熟的,暂且不说,关键是你,到底认不认识啊?”鱼飞檐插话道。 荷官再次抬头看向上官璃,想得到自己主子的授意。 可上官璃背对着他,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荷官得不到授意,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满脸为难的跪在那。 安国公见状大喊一声:“从实招来!” 荷官知道安国公和上官璃的关系,既然安国公让他从实招来,那他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荷官低着头开口道:“回大人话,小的认识那泰子非,不过确实不熟,也不是一伙的。那家伙就是个骗子,嘴里没有半句实话啊!” 上官曦听到这话,轻轻勾起嘴角,开口道:“诸位听见了,这泰子非,确有其人!” 这便可以证明雁未迟的清白了! 安国公见状,指着雁未迟开口道:“你仔细看看,你口中的泰子非,是不是眼前人!” 雁未迟大大方方的转身看向荷官。 她心里十分有底气,可以确认荷官认不出她。 毕竟她女扮男装,也不是仅仅换个衣服那么简单。 易容术她不会,化妆可是手到擒来。 荷官抬头看向雁未迟,瞬间瞪大眼睛。 安国公见他这个表情,当即激动的询问:“你认识她是不是?” 荷官回过神,连连摇头:“不不不,不认识,小人只是被这姑娘……这贵人,贵人的容貌惊艳了!” 得,还是个色鬼! 上官曦微微皱眉,上前半步,将雁未迟护在身后。 安国公气的直磨牙:“你看清楚了没有,你真的不认识?你口中的泰子非,不是眼前人么?” 荷官还记得,安国公让他说实话来着。 那他自然不敢虚言。 “回大人话,真……真不认识啊。小人认识的那个泰子非,他是个男的。虽说他身形瘦弱矮小,可他皮肤较黑,双眼狭长,嘴唇也偏厚,算不得一个好看的公子!跟这位贵人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安国公双唇紧抿,一时间气的都不知该问什么好了。 一旁的上官曦见状,想了想开口道:“你口口声声说他是骗子,又是因为何事?把你们相识的过程,细细描述!” 第763章 谢谢皇后还我们清白 鱼飞檐也开口恐吓:“那泰子非可是朝廷重犯,你想清楚了再说,但凡有一个字的假话,那你就是包庇之罪,以同犯论处!” 一听“朝廷重犯”四个字,又想到今日打听到是大内行厂去俱欢颜抓的人,那荷官瞬间心里一惊,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二人相识的经过,悉数道来,根本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 荷官说完之后,不忘哭丧着脸求饶:“陛下明鉴,各位大人明鉴啊,那泰子非就是个外地来的破落户,骗了布庄,又骗了首饰铺,骗了当铺,又骗了我们赌坊啊!小人跟他只有仇,绝对没有任何牵连啊!” 吏部尚书杨云峰接话道:“启禀陛下,听他所言,最初那泰子非出现在京城的时候,衣着华贵,气势不凡。至于日子,已经是三个月前了。三个月前,太子妃娘娘还住在城外的庄子上,那时候的光景,只怕也买不起什么华丽的衣裳。” 鱼飞檐急忙道:“杨尚书此话有理!”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也觉得有些道理。 这雁未迟就是一个养在庄子上的庶女,哪来那么大本事,一连骗了这么多商户,还让这些商户,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绝对不可能! 眼看康武帝也点头了。 那安国公不依不饶的开口道:“陛下,倘若那泰子非确有其人,又是一个外来的骗子,那他为何要杀神策军的统领?还是灭门这种残忍的手段。这杀人,也要讲究一个动机吧?” 皇后点头接话:“没错,本宫看,这单明轩死了,谁获益最大,谁嫌疑最大!” 雁未迟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随后朝着皇后俯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还我们清白!” 皇后还了他们清白? 什么时候的事儿? 皇后皱眉看向雁未迟,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雁未迟继续道:“我并没有胡说啊,皇后娘娘刚刚不是说了‘谁获益最大,谁嫌疑最大’,可单明轩全家遭难这件事,对我们太子府来说,毫无益处。”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康武帝,“陛下明鉴,这杀人灭口,无非就是为了三件事,钱、权、利!这一来,太子府不缺银子,不会为了银两去杀人家满门。” 康武帝点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这二来,太子殿下初掌神策军,正需要单将军来调和上下关系。贸然杀了单将军,只会让神策军对我们太子府,产生仇恨,届时上下离心离德,得不偿失。” 康武帝开口道:“有道理。” 雁未迟看向皇后,冷笑道:“至于这三来,我们太子府过去跟单将军并无交涉,不存在对方知晓什么事情,我们杀人封口的可能。换言之,我们无法从这件事中获得利益。至于何人能获得利益,那就要看看单将军生前,为谁做事最多了!” 此话一出,皇后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脸色陡然一变。 如此失态,瞬间引得百官注目。 皇后急忙整理状态,有些语塞的说道:“你……你看着本宫做什么,单明轩是为了朝廷效力,为了陛下效力,难不成……难不成你要说陛下杀人灭口么?” 第764章 出乎意料的行为 康武帝冷声道:“放肆!” 皇后自知失言,急忙告罪:“陛下息怒,臣妾失言了,臣妾只是觉得太子妃的话,有些强词夺理!” 康武帝白了一眼皇后,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既然真凶另有其人,那么想知道一切真相,就要先捉拿真凶。大理寺卿何在?” 庞禾煜急忙走出来:“微臣在!” “把他们几个带去做画像,立刻发下海捕公文,捉拿泰子非!”康武帝开口下旨。 “微臣遵旨!”庞禾煜领命退下,也带走了荷官那一群混混。 皇后见状,便知今日的事情,要就此了结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再次看向单书瑶,忍不住询问:“瑶瑶,你再仔细看看,你当真不认识她么?” 单书瑶怯懦的摇摇头。 皇后见状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心道一声:“没用的东西!” 她正想着,改日找个机会,把单书瑶弄死算了。 只是还不等她想出手段,那单书瑶竟是做出一件,出乎众人意料的事儿。 只见她走到大殿当中,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哽咽着开口道:“陛下,臣女能求陛下一件事儿吗?” 康武帝仁慈心软,看到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再想到她全家都被杀的惨痛经历,便不忍心驳了她的请求。 “但讲无妨!” 单书瑶低着头,继续道:“陛下,臣女见过那个泰子非,臣女想出宫跟随大理寺一同调查,只要再见到他的人,臣女一定认得出来。” 什么?要出宫? 皇后和安国公都戒备起来。 雁未迟和上官曦也略有疑惑。 康武帝想了想道:“你还是个孩子,如何能跟大理寺协同办案?这不妥。” “陛下!臣女还有两年就及笄了,如今亲人都蒙冤而死,臣女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住在后宫,享受锦衣华服、金玉美食。就请陛下成全臣女吧!” 说到这里,单书瑶转头看向上官曦,继续道:“如今太子殿下掌管了神策军,相信太子殿下和神策军的众位叔伯,一定都想为爹爹讨一个公道。不妨……不妨就让臣女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一同为爹爹找出凶手!” 跟在上官曦身边? 皇后忽然尖叫一声:“这怎么行?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能无名无分的,住到太子府去?” “为什么不行?”鱼飞檐反驳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更加不应该无名无分的住在后宫里。后宫,那都是陛下的女人!” 康武帝皱眉道:“飞檐,又开始胡说八道!” 鱼飞檐撇撇嘴道:“陛下恕罪,微臣是觉得,让单书瑶住在太子府没什么不好的,正如她所言,她亲眼见过凶手,那完全可以随时随地,帮助大理寺去认人。至于名分,我可以收她为义妹!我逍遥王府的贵女,还没资格借住太子府么?!” 逍遥王的义女……这,身份一下就贵重起来了。 安国公见状急忙道:“鱼世子,你休要胡闹,岂能代父做主?随便收义女!” 第765章 君心难测 鱼飞檐轻哼一声:“真是好笑,我又没说她是我爹的义女,只是我个人收个义妹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国公又要反驳,康武帝却开口道:“朕觉得……可行!” “陛下!”皇后正要劝说,康武帝抬手阻拦。 “皇后不必多言,单书瑶虽然身世可怜,可住在后宫,多有不便。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她可以帮忙认凶,若是住在后宫,也不便屡次出宫。住在太子府并无不妥。待案件了结之后,可以再行安顿她的去处!” 单书瑶听到这话,急忙叩谢:“臣女谢陛下隆恩!臣女谢皇后娘娘多日照拂!臣女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不弃之恩。” 小姑娘有礼有节,没得罪任何一个人。 雁未迟看了一眼上官曦,见上官曦微微点头,便也没有多言。 康武帝见事情落下帷幕,便宣告退朝了。 众人纷纷离去之后,康武帝带着德顺公公,走在后宫的花园里。 德顺公公见康武帝没有第一时间,去御书房披折子,便也知道康武帝有话要问他。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康武帝便询问道:“德顺啊,你怎么看?” 德顺公公恭敬的开口道:“陛下是问……何人是凶手,这老奴可不知道。” 康武帝微微摇头:“谁是凶手,自有大理寺去查,用不着你操心,朕是问你,觉得雁未迟跟这件事儿,有关么?” 德顺公公想了想,苦笑道:“陛下,老奴愚钝,不敢妄言。只是老奴觉得,这皇后娘娘那句话还是有道理的,谁获益最大,谁嫌疑最大,这怎么想……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也无法从中获利啊!” 康武帝手上摆弄着一枝花,继续询问:“会不会是……为了神策军?” 德顺公公倒抽一口凉气,这康武帝有此一问,便说明心中对上官曦也有几分怀疑了。 帝王多疑,君心难测啊。 德顺公公仔细斟酌措辞,随后才继续道:“陛下,京城四大防卫军,都在长信王手上,哪怕如今长信王把兵权输给了太子殿下,那神策军的军心……还是在王府啊!” 换言之,杀不杀单明轩,上官曦都没办法完全掌控神策军。 因为他在京城根基太浅! 康武帝听到这话,微微松口气,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果然旁观者清啊!” 说到这,康武帝看了看德顺公公的下半身,开口调侃:“你若是个完人,朕必让你封侯拜相!” 德顺公公谄媚一笑:“哎呦陛下,老奴哪有那个本事啊,老奴只想着能为陛下分忧就好了!” “呵呵呵!老狐狸!”康武帝笑呵呵的带着德顺公公离开了御花园。 —— 太子府。 众人带着单书瑶,一同回到太子府。 刚走进正厅,雁未迟正打算吩咐张嬷嬷给单书瑶安顿一下。 不曾想单书瑶突然跪在了雁未迟面前。 扑通一声,吓了雁未迟一跳:“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雁未迟试图搀扶,那单书瑶却泪如雨下:“小女有错,恩将仇报,还请太子妃娘娘恕罪!呜呜呜……” 第766章 她是个聪明人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询问道:“听你这话……你是认出我了?” 单书瑶双眼含泪的抬头看向雁未迟,随后点点头:“娘娘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小女岂会轻易忘记。” “既然你记得太子妃是你的救命恩人,今日在九龙殿,为何要说那些话?”鱼飞檐开口质问。 单书瑶泪如雨下:“小女也是没办法。皇后势强,我若不顺从她的意思,说那些话,她不会让我有机会离开凤仪宫的。” 这倒也是。 雁未迟想了想道:“既然是皇后让你说那些话的,那么皇后对当日的事情,知道多少?” 单书瑶哽咽道:“小女不敢隐瞒,亲身经历之事,如实告知皇后娘娘,不曾有半句虚言。” “这么说来,她知道是我救了你,但是还要强迫你,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诬陷我?” 单书瑶想了想,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我只提及‘太子妃’,并未承认那个‘太子妃’就是娘娘您。因为您也不曾对我暴露女儿身。所以即便我心中知道是您,没亲耳听见,没亲眼看见的,我都不曾跟皇后娘娘说过。” 雁未迟微微挑眉,没想到单书瑶还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 如此这般,没有欺骗皇后,也不算出卖了她。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起来吧,到了太子府,皇后的手,就伸不过来了。我让张嬷嬷带你去休息一下。” 雁未迟伸手将单书瑶搀扶起来,并命张嬷嬷带她去更衣休息。 单书瑶却并未急着走,而是转头看向上官曦,询问道:“太子殿下,杀我爹娘和弟弟的人,您能帮我抓到么?”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尽力而为。” 有些凶手,就算是抓到了,也未必能治罪。 所以上官曦不想给她不切实际的承诺。 单书瑶面露悲伤,却也没有再多言,只是俯身行礼之后,便跟着张嬷嬷离开了。 单书瑶离开后,上官曦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雁未迟回应道:“她很聪明。” 上官曦点头:“聪明是好事,只要别用错了心思。” “心思?”雁未迟有些不明白。 上官曦想了想,没有多言,而是岔开话题询问道:“你去过俱欢颜?俱欢颜的小二是你找人解决的?” 此话一出,鱼飞檐和琴相濡都齐刷刷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面露尴尬,连忙道:“我……我确实去过,不过我没有杀人,我只是让花榆帮个忙,给那店小二喂了假死药。现在……应该可以脱身了吧?” 鱼飞檐皱眉道:“那要看大内行厂,如何处置尸体了。” 上官曦接话:“无关紧要的人,都是直接拖去乱葬岗。估摸着,应该是脱身了。” 说到这里,上官曦再次看向雁未迟:“且不说他,先说你,你是如何知道去俱欢颜,就可以找到扶光的?还有,为何你有事不找我,反而要去找一个杀手?” “我……我……”雁未迟有些语塞。 第767章 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 雁未迟表情尴尬,眼神也有些躲闪。 上官曦想了想,雁未迟曾经说过,她怀疑过他。 看来就是这份怀疑,让她遇事没有第一时间,与他商议。 上官曦叹口气,不想过多逼问了,而是开口道:“这次就算了,以后遇到事情,你要……” 话到嘴边,琴相濡急忙打断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希望雁姑娘能与殿下一同商议,彼此之间合作无间,才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雁未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没有否认,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也告辞去休息了。 眼看人走远了,上官曦才皱眉看向琴相濡:“孤有对你说过这些话么?” 琴相濡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让雁姑娘更容易接受。殿下与雁姑娘相处数月,难道没发现一些问题么?” “问题?”上官曦略有疑惑。 琴相濡继续道:“雁姑娘虽然身份低微,自幼生活在乡野之间,可她心性豁达,视万物为平等,从不觉得芳草低贱,亦不觉得参天大树高人一等。你与她说话,有商有量,自然要比开口下命令,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上官曦明白了。 琴相濡的意思是,跟雁未迟说话“我希望你”,会比“我命令你”,得到更好的回馈。 上官曦眉头紧锁,忍不住叹口气:“可她最近背着我,做了太多事了。” 琴相濡接话:“那还不是因为五刃七节鞭闹的,她既担心你会迁怒于她,又担心自己真的莫名其妙,成为了你的仇人。” “我已经与她说过,无论白杨驿的事情,是否与月家有关,都与她无关。可她看起来,还是对我……有些保留。”这也是上官曦搞不懂的事儿,难道是他说话时候的语气,不够真诚么? 琴相濡想了想,心中暗道:“太子殿下既然做出这般承诺,那么以雁未迟对太子的情愫来看,应该会对太子敞开心扉才对。但事实上,她还是有所保留,这是为何?难道说,她从一开始,担心的就不是自己的安危?不,不应该这样说,应该是,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危。难道说……月家还有其他后人?!” 想到这里,琴相濡瞬间瞪大了眼睛! 上官曦见状,疑惑道:“你想到了什么?” 琴相濡笑了下,岔开话题:“没什么,你们之间,就是一些误会,现在不是都说开了?那以后就没事儿了!太子殿下现在应该去操心的事,是那单明轩,到底是被谁杀的!” 上官曦被琴相濡敷衍过去了,他顺着琴相濡的思路回应道:“十有八九,就是皇后,他知道皇后许多秘密。” 鱼飞檐叹口气:“唉,如果真是皇后,那他们单家怕是要注定死的不明不白了。” 上官曦想了想,心中暗道:“这也未必,父皇曾经明示于我,让我除掉皇后。如今单明轩的事情,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此事还需仔细斟酌。” 第768章 人小心不小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向鱼飞檐,开口道:“这件事先让大理寺去查,我们不必过多干涉,倒是你,既然把单书瑶带回来了,你要看好她。” 鱼飞檐微微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为难道:“我……我?要我看着她?” 上官曦蹙眉:“人是你带回来的,还要收她为义妹,你不看谁看?” “啊?我是觉得让她呆在皇后身边,迟早还是要给小嫂嫂找麻烦的,所以我才带她回来。至于什么义妹,就是随口一说啊!那么一个小姑娘,我怎么看啊!”鱼飞檐满脸为难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笑了下:“依我看,那单家小女,人小心不小,倒也未必需要人照看。” 嗯?这是何意? 上官曦和鱼飞檐齐刷刷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却不欲再多言,而是开口告辞了。 琴相濡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后脚轻舟和重山就回来了。 轻舟来到上官曦面前,开口冰雹道:“启禀殿下,太子妃最近的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没有异常,也不知她从哪打听到,俱欢颜就是九幽阁据点的。她去九幽阁点了一壶茴留草,只是意外,她并不知道茴留草的意思。” 重山也点头道:“俱欢颜虽然被官府查封了,但是并未抓到九幽阁内部的任何一个人,抓的都是茶客和掌柜,唯有那个小二对九幽阁了解一二。不过那个店小二在被用鞭刑的时候,意外身亡了。审问过程中,也不曾对大内行厂,吐露任何关于九幽阁的情况。” 简而言之,大内行厂,这一次白忙活了。 上官曦微微点头道:“你们退下吧。” 二人离开后,鱼飞檐眉头紧锁,开口道:“大师兄,居然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怂恿小嫂嫂去九幽阁,我们竟是还什么都查不到,那会是谁?要不……直接去问问小嫂嫂?” 上官曦想了想道:“她已经向我坦白了整件事情的所有经过,今日连九幽阁的事,也不曾隐瞒。可她唯独没有提及,是谁给她指的这条歪路,看来她有意保护那人。” 那人…… 鱼飞檐皱眉道:“花榆?” 上官曦也觉得是他。 可是他想不通,花榆为什么总是缠着雁未迟,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 乱葬岗。 此刻被人念叨的花榆,带着那个遍体鳞伤的店小二,正从乱葬岗离开。 店小二看向花榆,恭敬的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花榆挥挥手:“救你的不是我,是太子妃雁未迟。我知道你们九幽阁有规矩,有恩必报,以后她再去找你们,希望你能开个方便之门。” 店小二有些惊讶:“太子妃?怎么会救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且记着,你欠她一个救命之恩便是。” 店小二点点头,心中明白,太子妃这样身份贵重的人,不愿在明面上,与江湖杀手势力,有所牵扯。 所以他也不再继续追问雁未迟的事,而是开口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您也算我九幽阁的恩人。” 第769章 天下第一帅 花榆不怎么在意的挑眉道:“小爷我在江湖上,有个诨名,叫做……天下第一……帅!” “呃……”店小二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这公子容貌确实不错,不过这口气,也是够大的。 花榆挥挥手:“后会无期!”话音落下,人就唰的一下闪身离去了。 身法之快,让那店小二忍不住惊讶。 —— 是夜,太子府。 雁未迟刚沐浴更衣结束,正坐在铜镜前整理头发,就听见有人敲窗户的声音。 咄咄咄! 雁未迟没有询问,也知道是谁来了。 太子府的人,不会有门不走,走窗户的。 她拿了一件大氅披上,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果不其然,窗外站着一脸笑意的话语。 花榆将一个小瓷瓶递到雁未迟面前:“事情办妥了,那人活蹦乱跳的离开了。” 这个小瓷瓶里,是假死药的解药。 雁未迟将东西收好之后,点头道:“这次多谢你了。” 如果不“解决”这个关键证人,雁未迟很难保证自己可以顺利脱身。 花榆眨眼笑道:“谢?那你要怎么谢?按照江湖规矩,得以身相许啊!” 雁未迟有些无奈:“不要胡说八道了。我虽然猜不到你的身份和目的。可你几次三番纠缠我,还让我去偷太子殿下的戒指。那么我猜想,你要么是为了月家翻案来的。要么……你就是圣医族的后人,是为了帮先皇后报仇来的,对不对?” 花榆不置可否的挑眉,并未作答。 雁未迟继续道:“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跟我,也跟太子殿下并不冲突,所以,你不妨有话直说?” 花榆轻笑一声:“小姑娘,有句话叫……男人的心思女人你别猜,你没听说过么?过分想去了解一个人,那便是对那人动了心啊!” 雁未迟有些无奈,伸手就要关窗。 花榆却直接按住窗棂,阻止她的动作:“别着急啊,咱们说点正事儿。我知道上官曦的东西不容易偷,不如这样,你想办法看看那戒指什么模样,我去仿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然后你来一个偷梁换柱如何?” “我不理解,那是他母亲的遗物,你为何一定要拿到手?”雁未迟追问。 花榆笑道:“你就当我无聊吧,我仿造东西的技术,天下无双。” 花榆从怀中暗处一个黑色的镯子示意雁未迟看。 雁未迟记得这东西,叫什么比翼双飞镯,还说跟她手腕上是一对儿。 花榆并未将镯子递给雁未迟,而是轻轻一捏,将镯子捏成了齑粉。 雁未迟面露惊讶,有些不理解。 他笑呵呵继续道:“不必心疼,不过是一块碎石料罢了,我就是给你看看,我特别会仿造东西,尤其是手势,看过一眼,便能仿造九成。所以即便是你掉包了上官曦的戒指,我不说,你不说,便无人能发现。” 雁未迟还是满脸抗拒。 花榆继续道:“将东西拿过来,变算你报了我对你出手相救的恩情,你也可以从我这,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说到这里,花榆抬头看了看天,补充道:“七夕之前,必须拿到噢!” 话音落下,花榆便飞身离去了。 雁未迟想问一下为何是七夕,都没有机会。 第770章 行事妥帖的单家小女 花榆离开太子府,没多久就看到了坐在人家屋顶上的老乞丐。 老乞丐飞身而下,落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走,口中问出了刚刚雁未迟来不及问的问题。 “你为何给她设限在七夕?难道你……” 花榆点头打断老乞丐的话:“没错,我要跟你一同离开京城。” “那你不管那丫头了?”老乞丐追问。 花榆略作沉默,随后开口道:“上官曦看起来,也不像会伤害她的样子。而且她毕竟也不算真正的月家后人。还是要找到月戎罡的那三个儿子,才是正事儿。” 老乞丐没有拒绝,而是勾上花榆的肩膀开口道:“快了快了,就快心想事成啦!” “嘶!你这么脏,别把我衣裳弄脏了!”花榆躲开。 老乞丐追上去:“嘿你个小混球,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倒是嫌弃起我了。” “你才吃屎尿长大的呢!”花榆飞身而起,躲避老乞丐的触碰。 老乞丐当即追上去,二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京城的长街上。 —— 三日后,七月初五。 后天就是跟花榆约好的七月初七,可雁未迟这几日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因为上官曦这几日,忙碌于接管神策军琐碎的事情。 还有为单明轩捉拿凶手的事情,导致他早出晚归,连跟雁未迟一同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雁未迟自己也很迟疑,不知该不该动手。 就在雁未迟以为今日也见不到上官曦的时候,上官曦竟是午时之前就回来了。 “你准备好了么?我们可以出发了!”上官曦看向坐在正厅发呆的雁未迟。 雁未迟微微一愣,疑惑道:“准备?准备什么?” 上官曦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开口询问:“今日你爹纳妾,邀我们过府一叙,我昨晚回来的太晚了,便让书瑶今日一早告知你,怎么,她没说么?” 单书瑶? 昨天上官曦确实带单书瑶出去办案了。 不过今日雁未迟并未见到单书瑶。 就在雁未迟觉得疑惑的时候,单书瑶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了。 “管家伯伯,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单书瑶一边走一边跟随行的张管家说话。 张管家笑呵呵的应着:“小姐放心,都按你的吩咐,备齐了。这一盒是给侯府新夫人的补身益气茶,这一盒是给定远侯的江南梅子菜,这几批布,是给侯府的杜姨娘和刘姨娘,这些点心,是给侯府未出阁的两位小姐的。哦对了,还有这一套文房四宝,是给侯府小少爷的。” 单书瑶笑呵呵的回应:“管家伯伯办事真是妥帖,不愧是长信王府出来的人。” “小姐过奖了!”张管家被称赞的喜笑颜开。 二人说话的工夫,就走进了院子。 单书瑶看到上官曦回来,当即眼睛一亮,一忙跑上前:“瑶瑶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您回来的正是时候,这边都准备妥当了。” 上官曦看了看那些礼物,又看了看单书瑶,最后看向了雁未迟。 单书瑶见状,连忙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儿! 第771章 自愧不如 “哎呀,瞧我这记性,光记着去准备礼物了,忘了通知太子妃娘娘了。” 单书瑶来到雁未迟面前,满脸愧疚的告罪:“娘娘恕罪,太子殿下昨晚吩咐书瑶,今日一早通知娘娘回侯府赴宴。早上我见娘娘还没起身,就先问了张管家,能不能从府上拿些东西,把礼物准备齐全。这样等娘娘起身之后,也不必手忙脚乱,来不及张罗。可我这去了库房,就把通知您的事儿给忘了。都是我不好!”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无妨,现在知道也不迟。” 回侯府赴宴而已,又不需要太过于隆重的梳妆打扮。 上官曦也点头道:“没错,都是小事,我们走吧!” 上官曦朝着雁未迟伸出手。 雁未迟没做多想,将手搭在上官曦的手上,二人便携手离去了。 单书瑶见状,只朝着二人背影行礼,并未再多言一句。 上了马车之后,雁未迟看向单书瑶准备的那些礼物,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下:“回侯府几次了,我从未想过带些礼物给他们。没想到单书瑶小小年纪,倒是十分妥帖。” 上官曦见状开口安抚道:“她是将军府的嫡出的大小姐,自然从小受到母亲教导,掌管后院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人情往事,也是都是她的生活的技能。这很正常。” 雁未迟鼓鼓嘴,微微点头。 上官曦见她情绪不高,疑惑道:“怎么了?” 雁未迟挤出一抹笑,摇头道:“没……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过。 过去府上也没有个女主子,雁未迟也没觉得自己哪不好。 如今来了一个小小的单书瑶,倒是把她衬托得有些无能了。 她既不会掌管后院,更加不会那些人情往事。 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单书瑶更适合做一家的女主人。 想到这里,雁未迟嘲弄的笑了笑自己,心道一声:“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唉!” 上官曦听到雁未迟叹气,转头看向她,有些担忧的询问:“未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最近孤有些忙碌,倒是忽视你了,你若是有事,可不许再瞒着孤。”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我家给你添麻烦了。我爹那个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非要让我们回府,说不定有事相求。” 雁未迟胡乱寻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她可不想让上官曦知道,她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自身的不足。 上官曦听到这话,浅浅一笑:“无妨,估摸着,你爹应该是为了明阳郡主的事儿在苦恼。” “明阳郡主?她又闹什么幺蛾子?”雁未迟追问道。 上官曦回应:“自打上一次她在长信王府小产之后,就一直没有回侯府。后来身子好些了,不知怎的,又住到雁轻姝那边去了。当家主母不回侯府,却住在自己女婿家中,不免引起一些非议。估摸着……是你爹脸上挂不住,想让你帮忙,想个办法。” 第772章 有好戏看了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道:“我爹一定是有什么毛病,既然想让明阳郡主回来,那他还纳妾作甚?如此纳妾,明阳郡主更加不会回来了。” 上官曦不认同这个观点,他皱眉疑惑道:“为何有此一言?明阳郡主若是得知你爹已经将朱采菱纳入房中,应该更加着急回来争宠才是,不是吗?” 雁未迟微微一怔,忽然就感觉到她跟上官曦之间,存在着观念的误差。 在上官曦看来,女人的夫君被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了,定然是要争夺回来的。 可在她看来,倘若自己的夫君不忠,那是一定要踹飞他的。 对她不忠的人,也不配她去挽留争取。 想到这里,雁未迟苦笑一下:“殿下说的,也有道理。”雁未迟不欲过多争辩,她怎么可以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一个古人,一个位高权重的太子呢。 上官曦眉头微蹙,不知为何,他感觉雁未迟今天怪怪的。 夫妻二人说话的工夫,平役侯府到了。 刚下车,雁未迟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 “这……” 上官曦也有些惊讶,这满目的红绸绣球,竟是与上官璃迎娶雁轻姝那日,如出一辙。 就连正门大开,却被横栏一道红绸,都一模一样。 上官曦忍不住笑道:“用正妻的排场来纳妾,你爹倒是现学现卖!” 雁未迟摇头道:“明阳郡主会气死吧?” 上官曦看向远方,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气是一定会气的,但是未必会气死,会气的……斗志昂扬!” “吁——” 一辆马车停在雁未迟和上官曦面前。 雁未迟看到马车上挂着二殿下府的木牌。 果不其然,车夫掀开车帘,从上面下来了上官璃、雁轻姝和明阳郡主。 雁未迟后退半步,靠近上官曦:“等下有好戏看了!” 上官曦侧眸看向雁未迟,发现雁未迟又恢复成那副调皮可爱的模样,心中才松口气。 他还是喜欢看她笑眯眯的样子。 上官璃看到上官曦和雁未迟,并未显得过于惊讶,只是不耐烦的寒暄一声。 “大哥也来了?” 上官曦微微点头:“岳父纳妾,理应献上一点薄礼。” 上官曦示意轻舟把礼物拿下来。 上官璃两手空空,此刻倒显得有些没有规矩了。 他本就不愿来,是雁轻姝哭着求着,让他来撑腰,他才勉为其难的过来,哪里还顾得了礼物。 上官璃撇撇嘴,接不上话。 明阳郡主看向上官璃和雁未迟,最后将目光落在雁未迟身上。 见雁未迟一脸压不住的笑意,明阳郡主气的忍不住质问:“你很得意啊?” 雁未迟轻笑一声:“郡主何出此言?又不是我们太子府添人进口,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明阳郡主想要骂什么,可是看到上官曦在一旁,便将口中的脏话忍住了。 而是话锋一转道:“好好享受你的父女情深吧,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雁未迟不屑的嗤笑一声,她跟雁寒山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父女情深,何谈后悔。 第773章 侯府纳妾 明阳郡主说完,也不理会雁未迟了,径自朝着大门走去。 出来迎客的杜管家见状,急忙道:“哎呦夫人,这红绸不能拆啊!” 本就愤怒不已的明阳郡主,听到这话,更是一把扯断了那拦在大门上的红绸。 “本郡主是正妻,自然走得了这正门,不能拆?你让雁寒山亲自跟我说!” 明阳郡主将红绸扔在地上,带着雁轻姝和上官璃阔步走进去。 上官璃时不时的遮脸,一副丢不起这个人的模样。 上官曦和雁未迟相视一笑,二人倒是都不在意,抬步跟了上去。 …… 众人跟在明阳郡主身后,一路来到正厅。 而此刻雁寒山已经换了一身喜服,笑吟吟的等在门口。 只是纳妾,又不需要迎亲,所以省了许多环节,只等着喜娘将新嫁娘带过来,跨过火盆,周全了礼数便是。 雁寒山一脸笑容的等待着,一抬眼却看到了明阳郡主。 连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 不过雁未迟观察他,似乎脸上也并没有太多意外。 看来他早就猜到明阳郡主会沉不住气的回来了。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见过二殿下。” 雁寒山只对三人客套一番。 上官曦开口道:“都是自家人,岳丈不必多礼。” 见上官曦这般给面子,雁寒山又咧嘴笑了笑。 随后才看向明阳郡主,不冷不热的说道:“夫人回来了?回来的正好,今日喝了采菱的茶,也算周全了礼数。” “谁跟你说本郡主要喝她的茶?雁寒山,我小产未愈,你竟然就敢纳新人进府,你可还有把我放在眼里?!”明阳郡主冷声质问。 雁寒山不屑的笑了下:“夫人因何小产,不用为夫再多做提醒了吧?这采菱是长信王送来府上的,我也不好驳了大舅哥的面子,只当是对采菱以礼相待,夫人若是不满,何不回王府去问问你大哥呢?” “你……雁寒山,你……你这个没良心的!”明阳郡主的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雁寒山看向她,满脸冷漠:“良心?这东西你有,我就有,你没有,我一个人揣着,也没什么意思!哼!” “吉时已到!”杜管家高喊一声,院子外面立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多时喜娘就搀扶着一身嫁衣的朱采菱,来到了前院。 雁寒山用力拨开明阳郡主,亲自朝着朱采菱走过去。 因为雁寒山并未宴请朝中同僚,所以今日院子里的,都是自家人。 众人见状纷纷让开路,看着雁寒山,亲自拉着红绸绣球,带着珠光宝气的朱采菱,一步步跨入正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采菱身上。 唯有雁未迟,一直在看明阳郡主。 上官曦见状,略有疑惑道:“怎么了?” 雁未迟回过神,微微摇头,叹口气道:“没什么,只是看她如今这般模样,不免想起我娘。我娘当日,多半也是这个神情吧。失望、不甘、愤懑、困苦、悲戚、却又放不下。” 第774章 下马威 上官曦想了想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明阳郡主给岳母大人造成的伤害,如今开始一笔笔还回来了。” “那又如何,斯人已逝。她还得清么?”雁未迟不屑的说了一句。 上官曦知道,她在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他略作思忖之后,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雁未迟微微一怔,疑惑道:“可以吗?” 上官曦勾唇浅笑:“当然,你且照我说的做便是!” 雁未迟瞬间双眼放光,急忙就转身离去了。 而此时雁寒山正带着朱采菱,正欲行三拜之礼。 明阳郡主见状,当即厉声呵止! “站住!雁寒山,你只是纳妾,何须行三拜之礼?你这是想打我的脸吗?!” 雁寒山皱眉看向明阳郡主,正要反驳的时候,雁轻姝开口道:“爹爹,杜姨娘和刘姨娘入府的时候,也就只是跨个火盆,敬个茶而已。以后后院还要和睦相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雁轻姝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个姨娘。 那二人纷纷低头,谁也不敢阻拦雁寒山办事儿。 不过雁寒山转念一想,他是真的想护着朱采菱,可后院的事儿,总有他顾及不到的时候。 刚进门就给朱采菱树敌众多,确实不妥当。 雁寒山冷哼一声,开口道:“那就请夫人随我一同落座,采菱敬茶吧!” 明阳郡主冷哼一声,跟随雁寒山一同,落座主位。 喜娘端来两杯茶,朱采菱拿起一杯,乖巧的走到雁寒山面前跪下:“老爷请喝茶。” 雁寒山欢喜的接过来:“好,好好!” 朱采菱又接过另外一杯,递到明阳郡主面前:“夫人请喝茶。” 明阳郡主皱眉看着茶水,根本不接。 朱采菱抿了抿,再次柔声道:“夫人,请喝茶!” 明阳郡主仍旧不加理会。 雁寒山皱眉道:“采菱在敬茶,你看不见吗?” 明阳郡主反驳道:“呦,老爷心疼了?过去老爷都亲手为我烹茶,不会不知道,我从来不喝白茶吧?” 雁寒山垂眸一看,果然那茶水是白茶,有些无奈道:“来人,换大红袍。” 片刻后,喜娘端来新沏的大红袍,交给朱采菱。 朱采菱跪在地上,再次双手高举过头:“夫人,请喝茶。” 明阳郡主看也不看,仍旧不接。 不多时,那朱采菱便觉得双臂酸痛,一不小心,茶水便洒了出来,烫的她手背通红。 “够了!明阳,你到底喝不喝?!”雁寒山开口怒斥。 明阳郡主冷笑一声:“老爷,茶太烫了,妾身入不了口。再说了,哪个姨娘入府,没受过磋磨,你这么快就开始护着,以后她们的关系,可真要不好相处了。” 雁寒山瞥了一眼杜姨娘和刘姨娘,二人纷纷低头,表现乖巧。 可雁寒山到底是不敢给朱采菱,树敌过多,只能姑且忍着。 好不容易,茶水凉了些许,明阳郡主才伸手将茶杯接过来。 而此时朱采菱早已累的满头大汗了。 明阳郡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噗的一下,全都吐在了朱采菱的脸上。 “呸!这是什么茶,这么凉,狗都不喝!” 第775章 你想休妻? 啪!咔嚓,哗啦! 明阳郡主将茶杯重重摔在地面上,破碎的瓷片飞溅而起,瞬间划破了朱采菱的小腿。 “啊!”朱采菱下意识尖叫一声,把雁寒山心疼的急忙扑向她。 “采菱,采菱,伤着哪了?” 朱采菱看着周围众人,连忙推开雁寒山的手,摇头道:“我……我没事!老爷放心,我没事!” “谁让你在那你你我我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连一句规矩话都不会说。本郡主坐在这,你要自称为奴!”明阳郡主大声怒斥,气的脸色铁青! “来人!给我掌嘴!”话音刚落,身边的嬷嬷就朝着朱采菱走过去。 雁寒山见状当即阻拦:“我看你们谁敢?!” 眼看着夫妻二人就要正面交锋了,一旁的雁轻姝满脸为难的说道:“爹,娘……你们……你们闹什么呢!” 雁轻姝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上官璃,脸上都是羞愧和尴尬。 因为上官璃满脸,都带着鄙夷的笑容,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 虽然雁寒山和明阳郡主已经夫妻离了心,可到底还是都心疼自己闺女的。 二人互相瞪了一眼,谁也没开口说话。 一旁的嬷嬷见状,朝着喜娘说道:“还不快去再到一杯茶来?” 看样子,这敬茶的环节,还是不能跳过。 片刻后,喜娘又端来一杯茶,递给朱采菱。 朱采菱忍着手上的烫伤,颤颤巍巍的再次将茶举过头顶:“夫……夫人,请喝茶!” 明阳郡主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双臂环抱于胸前,根本不打算接。 雁寒山见状,咬着后槽牙道:“明阳,这采菱是你大哥亲自送上府的,今日这茶,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来人,给夫人灌进去!” 灌进去? 众人瞪大眼睛,对于雁寒山如此维护朱采菱,表示难以置信。 然而更加令府上众人愕然的是,雁寒山居然敢对明阳郡主,用如此强硬的手段。 谁不知道,他过去是个惧内之人啊。 门外的家丁闻言,当即冲了进来,看样子还真打算动手。 明阳郡主本来想反驳一二,却惊讶发现,府上的家丁,竟然都是生面孔? 换言之,在她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雁寒山已经把家丁,都换成他的人了? “雁寒山!你敢?!”明阳郡主拍案而起。 雁寒山冷着脸,怒声道:“这里是平役侯府,我才是平役侯,明阳郡主想要耍郡主威风,就请回长信王府去。你前脚回去,后脚休书就送进门!” “什么?!”明阳郡主难以置信的看着雁寒山:“你……你说什么?你想休了我?!” “爹!你胡说什么呢!”雁轻姝也惊恐万分。 倘若她的母亲被休了,那她的脸面往哪放? 她没有了脸面,以后在上官璃府上,如何立足? 雁轻姝此刻都不敢去看上官璃的表情,定然是满脸厌恶。 眼看场面焦灼,双方僵持不下,坐在一旁的上官曦,浅浅一笑道:“不就是一杯主母茶么,岳丈何必大动肝火?这府上,又不是只有一个主母。” 第776章 又不是只有一个主母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曦。 雁寒山也微微蹙眉,露出疑惑的神色。 直到雁未迟双手捧着月从容的灵位走进来。 众人才明白了上官曦的意思。 “爹爹,新妇进门,不如给我娘敬一杯主母茶,我娘在天之灵,见到有朱姨娘这般妥帖的人,替她照顾爹爹,定然会心怀安慰的。” 不等雁寒山回应,那雁轻姝便起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娘只是个妾!” “二妹妹好生健忘,祭祖那日,是爹爹亲手捧了我娘亲的灵位,进入祠堂的。我娘是原配,你娘,才是平妻!” 雁轻姝正要再次反驳,雁未迟却看向明阳郡主冷笑道:“我手上这灵位,还是明阳郡主亲自找人重做的。想来跪在祠堂静思记过的日子,应该还记得很清楚吧?如今又口口声声说我娘是妾,难不成你们还想再跪一次?” 明阳郡主想到,当日被皇后下旨训诫的样子,当即也熄了气焰。 而跪在地上的朱采菱,福至心灵,急忙起身来到雁未迟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妾身朱采菱,请先夫人用茶!” 雁未迟见状,浅笑一下,伸手将茶杯接过来,开口道:“我替我娘接下了,望朱姨娘今后修得自恃,和睦后院,勤谨奉主,绵延子嗣。” 朱采菱甚至朝着月从容的灵位,磕了一个头:“谢月夫人,谢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给喜娘递了个眼神,让喜娘将朱采菱扶起来,随后看向雁寒山道:“爹爹,礼成了。” “好!好!好啊!”雁寒山欢喜的走到朱采菱身边,一边拉起她的手,一边看向雁未迟:“做得好!” 雁未迟浅浅一笑:“爹爹过奖了,为您老人家分忧,是我做女儿的分内之事,只盼着爹爹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莫要忘了,咱们平役侯府,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当家主母!” 这话,不仅仅气疯了明阳郡主,也啪啪的打脸了雁寒山。 雁寒山面露尴尬,想了想岔开话题道:“来来来,入席吧!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我不吃!”明阳郡主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上官璃见状忍不住看向雁轻姝皱眉道:“你娘不吃,那雁未迟该不会把月从容的灵位,摆上桌吧?简直晦气!我先走了!” 这雁轻姝是带上官璃来,为她们母女二人撑腰的。 可上官璃非但没有要撑腰的意思,还觉得她们丢人现眼。 若是上官璃今日独自离去,那这些嘴快的下人,明日就会将她不受宠的消息,传的街知巷闻。 这如何能成? 想到这里,雁轻姝急忙跑出去拉住明阳郡主。 “娘!这饭不能不吃啊,爹说了,这是团圆饭!”若是不吃,就不是平役侯府的人了。 明阳郡主气的呼吸急促,可看到上官璃那不耐烦的表情,到底还是不得不忍着。 然而众人的落座的之后,更令她忍无可忍的事儿,才刚刚开始。 雁未迟将今日带来的礼物,在席间一一送出,人人有份,唯独没有明阳郡主和雁轻姝的。 第777章 就不给你 “杜姨娘肤白貌美,最衬这桃红的料子。” “刘姨娘素爱淡雅,这天青色的料子,跟你最配了!” “三妹妹最喜欢吃的桃栗酥。” “四妹妹还小,吃不得点心,长姐送个玉石小席子给你,夏天就不会生痱子啦。” “这还有给爹的琥珀砚,给朱姨娘的头面首饰。噢对了,还有杜管家爱吸的烟叶子。” “呦!”杜管家难以置信的看向雁未迟:“连老奴都有礼物?这……这如何使得啊?” 雁未迟笑了下:“我平日里难得回府,爹爹身体,全都仰仗杜管家照料,这点小东西,你就别客气了。” 杜管家看着雁未迟,忽的眼眶就红了。 他跟在雁寒山身边二十余载,还从未被主子惦记过。 大家拿到礼物,都很喜笑颜开。 唯有那明阳郡主和雁轻姝,脸色难看的紧。 一旁的上官璃见状,皱眉道:“大哥饱读诗书,不会不明白,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吧?” 这是嫌弃上官曦没有给明阳郡主和雁轻姝准备礼物了。 上官曦不怎么在意,平静的回应:“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担心没有受到恩惠的人,心生芥蒂,从而加以报复。孤……倒是不怕旁人报复。” 上官曦笑望着上官璃,摆出一副“我就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上官璃冷哼一声:“谁稀罕!姝儿,我们走!” 话音落下,上官璃便往外走,今日已经跟着雁轻姝丢了不少脸面了,他哪里吃得进去饭。 雁轻姝见状,急忙起身:“殿下,殿下等一等!”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明阳郡主。 明阳郡主想跟雁轻姝一起离开,可她一转头,发现雁寒山正在给朱采菱盛汤。 明阳郡主忽然意识到,自己若是再不回府,怕是雁寒山真的会休妻了。 她只好忍住满腹委屈,朝着雁轻姝摇摇头。 雁轻姝见状也不再耽搁,生怕上官璃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 一家人,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终归的是其乐融融的吃了这一顿饭。 除了没吃就走的上官璃和雁轻姝,还有那中途离席的明阳郡主之外。 其他人,看得出来,都很高兴。 尤其是雁寒山,仿佛今日不是纳妾,而是重生一般,喝的满面红光。 以至于雁未迟和上官曦要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没办法出来送行了。 朱采菱见状,只好代替雁寒山,将上官曦和雁未迟送至门口。 眼看二人要上车了,朱采菱想了又想,忍不住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您……您会怪我么?” 雁未迟知道她的担忧,浅浅一笑道:“怎么会呢,你又不是顺着我的线,攀上我爹的,你跟我爹,那是你们的缘分。可我爹这个人吧……唉,总之你以后多加小心,明阳郡主不是好相处的。” 雁未迟也不好站在门口骂爹,只能提醒朱采菱,好自为之了。 朱采菱感激的点点头,随后继续道:“像妾这样的出身,能嫁入侯府,那已经是泼天的富贵了,妾不会妄求什么,只求有个一儿半女,平静度日。” 换言之,她不会跟明阳郡主争风吃醋,搅的后院不宁的。 第778章 花椒 雁未迟倒是不在乎平役侯府的后院,是不是和睦。 她只是不希望命运多舛的朱采菱,再逢劫难罢了。 雁未迟笑了笑道:“那我祝姨娘,得偿所愿。” 朱采菱抿嘴笑了笑,脸上洋溢着新嫁娘的喜悦与羞赧。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双手递到雁未迟面前,有些紧张的开口道:“马上就七夕了,月夫人过世的早,想来也没有人给娘娘准备礼物,妾……妾身不才,自幼就习得女红之术,还望……还望太子妃娘娘不嫌弃。” 嫌弃? 雁未迟有些疑惑的将东西接过来,发现是一个绣工很精细的香囊,只是这味道,有些奇怪。 雁未迟将东西凑近鼻子闻了闻,疑惑道:“花椒?” 哪有人在香囊里放花椒的? 朱采菱笑着点点头,却并未开口解释。 倒是一旁的上官曦,瞥了一眼那香囊,随后开口道:“椒聊之实,藩衍盈升。朱姨娘有心了。” 朱采菱连忙蹲身行礼:“太子殿下客气了。这只是妾身,对二位的一点祝福。” 雁未迟还是一头雾水,上官曦则拉着她开口告辞,随后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雁未迟才询问道:“这花椒香囊有什么说法么?” 上官曦勾唇浅笑:“在黎国,素来有七夕赠礼的习俗,其中这椒香囊,便是母亲赠与出嫁、或者准备出嫁的女儿。花椒多子,多子多福。” 雁未迟微微一怔,这才明白了香囊的意思。 她看着上官曦一脸浅笑的模样,竟是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什么多子不多子的,她一个人怎么多子,她又不是花椒。 雁未迟低下头,双手拈着香囊,不知在想着什么。 上官曦见状,心中暗道:“未迟,我们会多子多福的。一定会。” 心中的承诺,不敢宣之于口,他怕给雁未迟带来失望,更怕自己根本做不到。 好在,雁未迟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开口感慨着:“也不知朱采菱这一步,走的对是不对。” 上官曦安慰道:“脚下的路,总得自己走,旁人再怎么帮忙,也无法代步。依我看,只要你爹活着,只要明阳郡主红杏出墙的把柄,还在他手上攥着,那么朱采菱的日子,多半也不会难过。别担心了。” 雁未迟点点头,不再去想朱采菱的事儿,而是开始想上官曦手上的戒指。 让她去偷,她是真心做不到,可若是开口借呢? 或许……上官曦愿意借? 雁未迟思来想去,开口道:“殿下,我……” “吁——”轻舟勒停了马车,打断了雁未迟的话:“殿下,到了!” 上官曦当即跳下马车,随后搀扶雁未迟下车。 下来之后,他才询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雁未迟正要继续说,忽然单书瑶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来到二人面前,乖巧的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小女准备了解酒的茶汤,和消食的山楂炖银耳,殿下和娘娘,稍微用一点吧。不然这晚膳,怕是要吃不下了。” 第779章 真是好意吗 雁未迟笑着点点头:“瑶瑶可真是个伶俐的。” 单书瑶赧然一笑,满脸都是少女天真之态。 上官曦见状也开口道:“你是在府上做客的,倒也不必是事事操劳,这些事儿,让张嬷嬷去张罗便是。” 单书瑶急忙道:“嬷嬷要管着阖府下人,有些细枝末节,难免想不到。书瑶吃住都在府上,不做点什么,这心里不踏实。” 上官曦微微点头,不再劝阻,而是看向雁未迟:“我还要去一趟大理寺,你好好歇着吧。” 雁未迟点头应下,并未察觉,上官曦拒绝了单书瑶的醒酒汤。 …… 雁未迟回去沐浴更衣之后,才想起单书瑶说的山楂炖银耳。 那银耳也就罢了,山楂她确实想吃点,许是今日中午吃多了,有点胃积食。 所以雁未迟便来到前厅,准备寻了东西吃。 不成想在这里,竟是看到同样喝汤的琴相濡。 “琴大夫?”雁未迟看着他喝的东西,有些好笑道:“你今日也饮酒了?” 他喝的是醒酒汤。 琴相濡笑了下:“刚刚来寻殿下,见他不在,只有这醒酒汤和山楂银耳汤,这甜的东西在下吃不惯,便寻了醒酒汤来喝喝,也免得浪费了单小姑娘的一番好意。” 雁未迟无奈道:“嗐,不就一点汤么,没人喝就倒了,你没喝酒,却要喝醒酒汤,对身子不好的。” “这可不是简单的醒酒汤,多了许多心意呢。”琴相濡放下汤勺,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雁未迟觉得他有些奇怪。 她一边打开山楂银耳要喝两口,一边疑惑道:“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再奇怪,也怪不过你手上那碗汤吧?”琴相濡朝着汤碗呶呶嘴。 雁未迟垂眸看向自己的汤碗,觉得一切如常。 她想了想,舀起一勺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后眉头紧锁,露出一个愈发疑惑的表情。 “桃仁?益母草?”雁未迟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勾唇笑了下,他就知道雁未迟能发现里面动了手脚。 就是不知道雁未迟能不能明白,那单书瑶的用意了。 雁未迟一头雾水,开口道:“做个开胃的山楂银耳羹,何必要放这两味草药?” 也不是毒药,但是也没有什么益处。 关键是平常也没人这么做啊! 琴相濡见雁未迟确实想不通,实在有些无奈。 他开口提醒道:“这两味草药,都是活血通经的。” 雁未迟点点头:“可我没有月经不调之症,倒是浪费了单书瑶一番好意。” “好意?”琴相濡忍不住笑出声:“雁姑娘心思过于单纯了。” 雁未迟皱眉看向琴相濡,又看了看手上的汤碗,随后难以置信的开口道:“琴大夫的意思是……单书瑶想让我……来葵水?” 若是旁人与琴相濡这般直白的说话,琴相濡必然会觉得尴尬。 可雁未迟一派坦诚淡然,倒是让他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回避。 琴相濡想了想点头道:“倘若太子妃不能侍奉太子殿下左右,那么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通常会有通房丫头,来伺候在侧。平役侯府的两个姨娘,不就都是通房丫头抬上来的么?” 第780章 骂人不带脏字 雁未迟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琴相濡的意思。 他是在说,单书瑶想让她不方便侍寝,从而找准时机,去爬上官曦的床? “这怎么可能?”雁未迟腾地一下站起身,觉得难以置信:“她才十二岁啊!” 琴相濡给雁未迟倒了一杯茶,挪走了她面前的山楂羹。 “单书瑶自幼生活在后院,跟她母亲学的是持家的本事,后来被送到皇后身边做人质,那学的可就是争宠献媚的本事了。别看她人小,她的心,可真是不小。” 雁未迟皱眉道:“听你这意思,她是有意要攀附太子殿下了?” 琴相濡冷笑一下:“小小年纪,突逢骤变,父母新丧,她却能冷静的为自己寻谋出路。她的心思,比你深沉多了。” 雁未迟尴尬的撇撇嘴,这琴相濡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儿呢,这不是说她缺心眼儿么? 琴相濡继续道:“皇后派人去接她,她便想着依附皇后,以后还能有荣华富贵,便跟皇后走了。进宫之后才发现,皇后只是利用她来搬倒你。她很清楚,如果轻易把你搬倒了,她在皇后眼里,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极有可能被弃之不顾,所以便在九龙殿上,利用众人对她孤女的怜悯,攀附了太子府。” “她……喜欢太子殿下?”雁未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琴相濡微微摇头:“目前……倒也谈不上喜欢,只是摆在她眼前的路,太少了,她没有理由和借口去攀附旁人,便只能攀附,掌管神策军的太子。若是她爹的案子查清楚了,她极有可能被送回北定城老家,那么距离她想要的荣华富贵,便更加遥远了。所以她进入太子府之后,便展示出,出人意料的才能,既会掌家管事,又会结交下人,就连你娘家府上各人的喜好,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她想让太子殿下看到她的才华,从而将她留在身边。” 雁未迟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琴相濡见状,以为自己的话吓到她了,急忙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太子殿下也不是蠢货,在下能看透单书瑶的心思,想来太子殿下,也能猜到几分。不然,也不会拒绝了这醒酒汤。” 雁未迟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觉得,她小小年纪,为了生存,却要动这么多心思,也是不容易。若不是家逢巨变,她还是单将军的掌上明珠呢!” “呃……”琴相濡对于雁未迟的豁达,有些惊讶,他忍不住追问:“你就不怕她从你手上抢了太子?”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忍不住笑道:“抢就抢了呗,能被抢走的,那便不是我的。是我的人,谁都抢不走!不是我的人,留着也没意思。” 我的人? 琴相濡愣了愣,随后笑道:“哈哈哈,是了是了,是在下多管闲事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雁未迟急忙解释:“琴大夫关心我,我十分感激。” 就只是感激么?琴相濡想问,却没有宣之于口。 第781章 跟聪明人说话真累啊 琴相濡想了想道:“你也不必感激我,我只是不习惯看到有人在我眼前,动心思,耍手段罢了。” 雁未迟轻笑一声:“无妨,她会的我不会,我会的她也望尘莫及。大家相安无事,都帮着殿下,那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生出害人的心思,我也不会轻饶了她。” 琴相濡见雁未迟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了。 他正要寻个由头离开,雁未迟忽然道:“琴大夫,你这么聪明,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琴相濡笑了下:“你都说我聪明了,我岂能回避你的问题?” 雁未迟也嘿嘿一笑道:“呃……是这样哈,比如说,比如说我想从一个人身上,拿走一样对他来说十分十分重要的东西。要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不被发现呢?” 琴相濡好奇的挑眉:“偷东西?” “不!不不不!”雁未迟急忙否认:“不能偷,不能偷,若是偷东西,那事后被发现,难免尴尬。就是能不能……不要去偷,但是又能悄悄拿到东西,又不留痕迹,不要被他知晓呢?” 那不还是偷嘛! 琴相濡觉得有些好笑,他想了想开口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这世上走过的路,必然就会留下脚印。与其去‘悄悄拿’,倒不如去大大方方的要。” “要?直接张口要?”雁未迟惊讶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笑道:“以太子殿下对雁姑娘的喜爱,你开口要什么,他都会给的。哪怕你说不出缘由,在下相信,太子殿下也不会深究,更不会拒绝!” “真的吗?!”雁未迟面露欢喜。 琴相濡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呵,你还真是想从太子身上偷东西啊?!”他只是稍微诈一诈。 “呃……”雁未迟面露尴尬,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琴相濡套路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还真是……费脑子。 雁未迟尴尬的挠头,不知如何接话。 琴相濡安抚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虽然在下不知道雁姑娘要悄悄拿什么,不过在下奉劝一句,跟上官曦这种九窍心思的人打交道,一个坦诚好过于一千种算计。看看单书瑶就知道了,倘若她对你们坦诚自己的野心,上官曦一定会允许逍遥王府的鱼世子,给她一个义妹的身份。可她太过于工于心计,反而会令上官曦,只想利用她,不想保护她。” 利用? 雁未迟又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然而琴相濡不打算再多说了,说得多了,反而像在背后说上官曦坏话一样。 他不屑去这么做。 …… 琴相濡是何时离开前厅的,雁未迟已经不记得了。 她脑海里反复浮现的,都是琴相濡说的那句话“跟上官曦这种九窍心思的人打交道,一个坦诚好过于一千种算计”。 她自言自语道:“或许,我真的应该直接问上官曦要来指环给花榆看看,说不定花榆只是一时兴起?并不会据为己有呢?毕竟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嗯,就这么决定了!” 第782章 漂针试巧 雁未迟心里是这么想好的,可她没想到,接下来两日,竟是都没见到上官曦。 大理寺传来消息,说是在城外某处,发现了一些可疑的杀手。 上官曦便亲自率领神策军出城去搜查了。 此刻正是招揽军心的最佳时机。 哪怕抓不到主谋,能抓到当日动手的人,也算替单明轩一家报了血海深仇。 那么曾经忠心于单明轩的将领,多少都会对上官曦,产生一些信赖。 所以上官曦才必须事事亲力亲为。 …… 雁未迟看着张嬷嬷,给府上女眷分绢花和绣花针的样子,忍不住念叨着:“今日就是七夕了,殿下不在府上,我也没办法开口要戒指,看来要对花榆食言了。” “哎?你们快看啊,单小姐好厉害啊!” “哎呀哎呀真是的,怎么我就弄不好啊,单小姐才是巧姐儿呢!” “要我说啊,单小姐就是这嫦娥下凡,人长得漂亮,又心灵手巧的!” “什么嫦娥啊,今儿个是乞巧节,是织女下凡才对!” “哈哈哈……” 院子外面,传来了府上婢女欢快的讨论声。 雁未迟有些好奇的走出去,就看到大家都围在一个铜盆旁边,就连张嬷嬷都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见到雁未迟出来,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太子妃娘娘!” 单书瑶也走上前:“娘娘起身了,要不要也来试试?” 单书瑶递给雁未迟一枚银针。 雁未迟一头雾水,疑惑道:“试试什么?你们在玩什么?” 单书瑶指着铜盆,开口道:“漂针试巧呀,今日是七夕节,也换做乞巧节,倘若能将银针放入水中不沉底,便可以向织女讨个心灵手巧。” 开枝接话道:“是啊是啊,奴婢们都试过了,谁都没办法让银针飘在水面上。只有单小姐可以。” 散叶也笑眯眯说道:“奴婢们粗手笨脚的,娘娘一定可以。” 雁未迟没玩过这个,自然新生好奇,她从单书瑶手上接过银针,走到铜盆前。 果然发现盆底沉了许多银针,只有一支漂浮在水面上。 雁未迟笑了下道:“那我也试试。” 雁未迟拿着银针,轻轻放在水面上。 众人都伸长脖子,不错眼的看着她的手。 当雁未迟松手的时候,银针竟是毫不意外的,沉入了水底。 “哎呀,真可惜!”开枝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其他人也发出唏嘘。 散叶急忙又地上一枚银针:“娘娘再试试!再试试!” 张嬷嬷也安抚道:“是啊娘娘,再试一次。” 雁未迟笑了笑,送散叶手上接过银针道:“好,再试试!” 这一次,雁未迟努力让银针和水面持平。 所谓漂针试巧,原理不过就是利用水面的张力,所以只要银针表面越光滑,与睡眠接触的面积越大,那么便越容易浮起来。 上一次许是银针没有与水面平行,所以便沉入水底了。 这一次,雁未迟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抖。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一次,又沉底了。 “唉!” “可惜了!” “原来娘娘也讨不到巧啊!” “嘘,别乱说话!” …… 讨论声从婢女群中传出来。 第783章 抢风头了 雁未迟倒是不怎么在意,漂针试巧,不过就是个习俗罢了。 巧不巧的,还真能指望这个啊? 然而一旁的单书瑶见状则开口道:“娘娘身份贵重,就算是织女下凡,也得给娘娘做工。所以娘娘不需要这份手巧,做事自然有咱们代劳!” 张嬷嬷听到这话,急忙道:“对对对,还是单小姐说得对。” 开枝散叶也急忙急忙帮腔。 “没错没错,娘娘的手,可不是用来干活的!” “没错,咱们娘娘会医术,那可是救死扶伤的!” “对对对,娘娘不需要这个巧!” …… 大家开始一一应和。 雁未迟瞥了一眼单书瑶,心道一声:“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哪怕知道她有小心思,竟是也讨厌不起来。” “太子妃是这世上最心灵手巧之人,她漂针试巧失败,那是哄着你们笑呢!”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缓慢走来的琴相濡。 单书瑶客气的蹲身行礼:“见过琴神医。” 琴相濡浅笑一下:“单小姐客气了,你我同为过府之客,不必如此多礼。” 雁未迟听得出来,琴相濡在敲打单书瑶,告诉她你只是一个客人,别在下人面前,摆出主子的谱。 单书瑶佯装听不懂,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琴相濡。 琴相濡拿起桌面针囊上的一枚银针,递到雁未迟面前,开口道:“所谓事不过三,倘若三次都不能将银针浮起来,那才算是讨不到巧。太子妃不妨,再试一次?” 再次一次? 那若是还不成,岂不是更丢面子? 雁未迟虽然不太在意,不过也不喜欢被下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讨论她手脚笨拙。 所以她显得有些迟疑。 然而琴相濡似乎执意让她做,将银针直接递到她手旁。 “再试一次,在下掐指一算,这次一定成功!” 雁未迟看着琴相濡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驳了他的面子,只好伸手将银针接过来。 随后在众人注视下,将银针缓缓放入铜盆中。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都不错眼的盯着那枚银针。 当雁未迟松手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哇!”一声惊呼,从开枝口中喊出来。 随后便是雁未迟惊喜的声音:“漂起来了?漂起来了?!” “漂起来了,银针漂起来了,大家快来看啊!娘娘心灵手巧啊!”散叶也忍不住欢呼。 众人急忙一阵夸赞。 而雁未迟则忍不住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浅浅一笑,朝着雁未迟眨了一下眼。 雁未迟知道,这银针一定被琴相濡做了手脚,不然怎么能这么容易漂起来? 就在雁未迟想问问的时候,琴相濡朝着单书瑶那边瞥了一眼。 雁未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单书瑶,发现此时此刻的她脸色阴沉,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没能躲过雁未迟的双眼。 即便是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还是让雁未迟捕捉到她愤懑的情绪。 是了,她的风头,被雁未迟抢走了。 第784章 芍药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你们玩吧。” 随后便带着琴相濡离开了。 二人一边朝着后院走,雁未迟一边询问:“你来凑这个热闹,就是为了给单书瑶添堵的?” 琴相濡挑眉:“怎么会?我与她无冤无仇的!” 他可不是来给别人添堵的,他只是想哄雁未迟高兴而已。 事实证明,雁未迟刚刚将银针漂起来之后,确实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笑得明媚而灿烂。 他只是喜欢这个表情而已。 雁未迟见琴相濡否认,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笑道:“说吧,你的银针,怎么那么容易就浮起来了?你莫不是跟织女娘娘也有私教?” 琴相濡笑了下:“与在下有私交的,不是织女,而是府上的厨娘。” 厨娘? 琴相濡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随后示意雁未迟看。 雁未迟看到帕子上,有一块颜色深了些许。 她急忙看向自己的手指,随后双指捻了一下,惊讶道:“是菜籽油?” 琴相濡笑着点头:“银针抹了菜籽油,自然就更加容易浮在水面上了。” 确实如此!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没想到琴大夫不仅仅医术高明,竟是这江湖术数,也不遑多让啊。” “技多不压身啊!”琴相濡温和的笑道。 雁未迟摇头浅笑,心想这琴相濡真是个有趣的聪明人。 “太子殿下还没回来么?”琴相濡询问道。 雁未迟点点头:“还没回来,鱼世子在他身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琴相濡点头道:“还有轻舟重山,以及那个青鲤,想来他们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倒是你,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麻烦?”雁未迟疑惑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笑了下,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要悄悄拿到的东西,似乎还没有机会去拿噢!” 雁未迟面露尴尬,挠挠头道:“琴大夫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决定,不去悄悄拿了,你说的对,人与人的相处,贵在坦诚,我应该直接跟殿下开口才对。” 琴相濡点点头:“信任的建立,需要一个长久的时间,可信任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件小事儿,所以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轻易做出隐瞒欺骗的事儿。” “你呢?”雁未迟看向琴相濡有些好奇:“琴大夫有没有隐瞒欺骗过亲近的人?” 琴相濡笑望着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目前……还没有。” 雁未迟有些不信,这世上哪有人没说过谎的? 不过她也不欲深究,因为她看到琴相濡院子里,摆了好几盆芍药花。 “哎?你还养花啊,居然养的这么好看!” 琴相濡见雁未迟扑向那些芍药花,顺势问道:“你喜欢吗?” “当然,这么好看,谁会不喜欢?” 琴相濡走上前,直接将那些花折断,送给了雁未迟:“那这些赠与你。” “啊?倒也不必如此把。”雁未迟面露尴尬。 琴相濡笑了下:“我要用芍药根入药,这些花本是要拿去喂马的,既然你喜欢,当然要以你为先啊!” 原来这样,雁未迟无奈笑道:“幸好幸好,在毒舌的琴大夫口中,我比那马儿要矜贵几分。” 雁未迟捧着一捧芍药花,欢喜的去找花瓶了。 却不知琴相濡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看来你不知这七夕的习俗啊!也好……” 第785章 哇!蜘蛛! 七夕佳节,热闹非凡。 按照黎国的习俗,京城今夜没有宵禁,年轻的姑娘小伙,都会在今晚出去游玩,或可偶遇一段良缘。 雁未迟这个当家主母,自然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当即给府上众人都放了假,让大家出去凑个热闹。 偌大的太子府,眨眼间就只剩下张嬷嬷和张管家,以及雁未迟和琴相濡了。 就连单书瑶都跟着开枝散叶,一起出去玩了。 晚饭后,琴相濡询问雁未迟,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被雁未迟婉拒了。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开口调侃道:“喔,看来雁姑娘是在等太子殿下回来,共度佳节呀!” 雁未迟有些尴尬的辩驳:“才……才没有,别胡说,我本来也不怎么过节的。” 这倒是一句实话,她过去生活的世界,那是以生存和科技为主。 这种民俗节日,早就成为书上的历史了。 可这话听到琴相濡耳中,便是另外一番意思。 琴相濡心想到:“雁未迟一直睡在猪圈中,别说七夕这种节日,怕是春节,也没过过吧?唉。” 想到这里,琴相濡开口道:“既然不等太子殿下,那不妨陪在下出去走走?在下也是头一次来黎国京城,很想见识见识这里的风土人情。” 雁未迟听到这话,想了想便点头应下了。 若是执意不走,岂不是愈发说明她在等上官曦了。 于是二人与张管家打了招呼之后,便结伴离开了太子府。 …… 二人结伴走在街道上,雁未迟看到许多平日里不常见的小摊子。 她看向一个围绕着许多人的小贩,有些好奇道:“他在卖什么?” 琴相濡笑着回应:“是巧果。” “巧果?”雁未迟眼里亮晶晶的,显然来了兴趣。 琴相濡继续道:“用芝麻、猪油、面粉和糖霜制成,酥脆甜香,说是在七夕这日,吃了就会巧舌如簧。” “哦?那我得吃一块,省的总是被琴大夫说的哑口无言!”雁未迟凑上前,看起来很感兴趣。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疑惑的自言自语:“我有么?” 眼看着巧果摊子人太多了,也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 雁未迟凑了凑热闹,便打算放弃了。 站在人群外的琴相濡见她走回来,疑惑道:“怎么了?不买了?” 雁未迟笑了下:“算了,这么多人,不去凑热闹了。” 琴相濡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其他的小贩,想了想说道:“若是在下有办法,不用排队,就帮你买到巧果,雁姑娘能否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雁未迟看着那拥挤的人群,有些好奇道:“不用排队?你有什么办法?以权压人可不行!” “那是自然。”琴相濡笑了笑。 雁未迟有些犹豫,继续道:“那你的问题,可不能太刁钻!” 琴相濡继续笑道:“绝不为难。” 雁未迟看着那所剩无几的巧果,开口道:“行吧,你且去试试!” 本以为琴相濡要用“钞能力”,或者用“美男计”,可她万万没想到,琴相濡却只是站在人群里指向一个方向,大喊了一声。 “哇,蜘蛛!” 第786章 喜蛛应巧 蜘蛛? 难道要诬陷小贩做东西不干净? 这也……太不君子了吧? 就在雁未迟心生疑惑的时候,只见那些排队的人,都开始惊呼。 “在哪呢?在哪呢?” “谁喊的?蜘蛛在哪了?” “哎呀往哪跑了?” 大家显得异常好奇。 琴相濡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继续大喊:“就在那棵树上,快去抓呀!” 呼啦啦,人群一下就从小摊子前,转移到大树下了。 琴相濡见状急忙走到小贩面前,开口道:“两个巧果,多谢!” 小贩儿一边给琴相濡包巧果,一边也看着树上:“有蜘蛛吗?” 琴相濡笑了下,没有多言,付了钱拿了巧果,便回到了雁未迟身边。 雁未迟大眼睛眨啊眨的,满脸不可思议。 “这是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对蜘蛛这么感兴趣?” 琴相濡一边带着雁未迟往前走,一边笑呵呵的解释着:“这叫喜蛛应巧,考验胆量的乞巧方式。需要女子亲自捉来一只蜘蛛,把它关在小盒子“幽禁”一晚。次日早上打开盒子,如果蛛网结得又密又圆,就证明这个姑娘‘巧多’,是个幸运且心灵手巧的姑娘。”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七夕,竟是有在这么多有趣的民俗。” 琴相濡感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总要寻得一些方式,来苦中作乐,人生才没那么苦啊!”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生活要有仪式感,我也要抓个蜘蛛!” 琴相濡见雁未迟信誓旦旦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感觉今夜的晚风,格外的温柔。 雁未迟一边吃着巧果,一边询问道:“琴大夫想问我什么?” 琴相濡想了想,他只有一个问题,还不能让雁未迟觉得为难,可他想打听的事儿却很多。 思来想去,他询问道:“花榆,是不是月家的幸存者?” 雁未迟微微一怔,没想到琴相濡居然对花榆感兴趣。 琴相濡笑望着雁未迟,继续道:“若是为难,可以不答。” 这倒是没什么为难的。 雁未迟摇头道:“他不是,我不知他身份几何。” 琴相濡了然了,心道一声:“月家果然有幸存者,此人却不是花榆。雁未迟既然知道月家存在幸存者,说明那人十有八九与她有过交涉。难道是身边的人?会是谁呢?” 雁未迟并不知道,琴相濡的问题,从来都别有深意。 她的心思,还沉浸在七夕的热闹之中。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有些刺眼的一幕。 “太子殿下,瑶瑶可以买一枝芍药么?它与我名字叫起来很像呢!” 雁未迟和琴相濡循声望去,便看到单书瑶跟上官曦和鱼飞檐走在一起,轻舟和重山则跟在后面牵马。 上官曦听到这话,并未拒绝,只是开口唤了一声:“飞檐。” 鱼飞檐走上前笑眯眯道:“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花儿朵儿的,一枝太少了,老板,这两篮子我全要了,拿回去种院子里!” 鱼飞檐显得十分大方。 第787章 人间巧合多 琴相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他开口感慨道:“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是啊,这也太巧了吧。 街上这么多人,偏偏看到上官曦和单书瑶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单书瑶不是跟开枝散叶一起出去的么?怎么会站在上官曦身边? 雁未迟下意识攥紧手,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好在上官曦先发现了她。 上官曦一转头,就见到雁未迟跟琴相濡站在一起。 姑娘明眸皓齿,艳若桃李,温婉明媚。 公子长身而立,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二人竟是……莫名的般配! 上官曦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攥成拳。 “殿下,你看这粉色和白色,哪个好看呀?”单书瑶捧着花,看向上官曦。 而上官曦则已经抬步,径直朝着雁未迟走过去。 也就七八步的距离,走的竟是气势汹汹。 让雁未迟和琴相濡,都下意识退后半步。 上官曦来到近前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琴相濡,想了又想,忍不住问道:“你们……逛街?” 琴相濡忍不住笑出声:“见过殿下,府上的人都出来了,闲来无事,就出来逛逛,没想到……这么巧!” 琴相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单书瑶。 雁未迟抿了抿嘴,把口中的巧果咽下去,小声嘟囔着:“在街上,不逛街,难道洗澡么。” 上官曦微微蹙眉,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 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质问,二人是不是在约会吧? 看着雁未迟嘴角上的巧果残渣,又看了看琴相濡手上吃了一半的巧果,上官曦竟是忍不住去脑补,刚刚是不是琴相濡在喂她。 琴相濡一眼便看穿了上官曦的心思,忍不住嘲笑一声:“殿下想吃,可得自己去排队,这个啊,是我的!” 琴相濡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随后朝着鱼飞檐和单书瑶走去。 上官曦知道自己被琴相濡看穿了心思,瞬间面露尴尬。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自言自语的辩解了一句。 “意思?什么意思?”雁未迟疑惑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开口道:“你们先回去!” 话音落下,他便拉起雁未迟的手,想也不想的钻进了人群里。 “哎?大师兄干嘛去了?不是要回大理寺吗?!”鱼飞檐想追,却被琴相濡拉住了手臂。 “好了好了,不差这一日半日的,单小姑娘买了这么多花,一个人可拿不住,走吧,我们帮她送回去。” 琴相濡看向单书瑶,单书瑶急忙低下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温和的琴大夫,有些令人畏惧。 琴相濡勾唇浅笑,转头看向鱼飞檐,开口问道:“你们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鱼飞檐叹口气道:“这一天天的,都是假消息。也不知谁放出来了,遛傻小子呢!” 看来是没有收获。 说到这,鱼飞檐打了个哈欠继续道:“哈兮!我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想在沿途驿站休息一夜,可大师兄说什么今晚都要回来。我还当有什么急事儿,如今看来,就是为了陪小嫂嫂过七夕啊!?” 第788章 巧穿七针 琴相濡笑了下:“是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真是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简直羡煞旁人!”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单书瑶的脸色的更难看了,回去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不多时竟是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琴相濡见她走远,便继续问道:“你们怎么会与她走在一起。” 鱼飞檐回应道:“一进城门就看见她了,她好像跟开枝散叶走散了,正在找她们。我说这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走动,这么找只会阴差阳错,便让她跟我们一起先回府了呗,怎么了?” 看着鱼飞檐一脸茫然的模样,琴相濡便知以他的心智,定然是什么端倪都看不出了。 琴相濡也不欲多说,只是笑笑道:“没什么,只是这芍药花,可不能随便送啊,你瞧瞧,你还送这么多。” 鱼飞檐看向马背上拖着的那两大框芍药花,疑惑道:“为啥啊?有毒吗?” “呵呵呵!”琴相濡笑而不语。 这芍药,谐音意为稍约,在七夕之际,男女互赠芍药,便是寓意以后再相约的意思。 简单的说,便是互有好感。 然而琴相濡,不打算对鱼飞檐解释。 …… 琴相濡不打算解释,上官曦则在另外一边,急于解释。 “我们刚刚回京,是在城门口遇到单书瑶的。城中人多,不便骑马,才下来走路。你……” “殿下与我说这个做什么?”雁未迟抬眼看向上官曦。 “呃……”上官曦有些语塞,不知如何说下去。 他是怕雁未迟误会。 可转念一想,那单书瑶才十二岁,雁未迟也未必会误会。 看来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雁未迟见上官曦面露尴尬,忍不住笑了下:“好啦,殿下头发蓬乱,眼底淤青,就连胡须都要长出来了。一看便知星夜兼程,疲于奔波。怎么看都不像背着自家娘子,陪小姑娘逛夜市的人。我不会误会啦。” 听雁未迟这么说,上官曦心里松口气,表面却皱眉道:“胡说八道,孤可没有在跟你解释什么。那单书瑶不过十二岁而已!” “是是是,殿下没解释!”雁未迟笑眯眯的走开,上官曦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你刚刚说什么?自家娘子?”上官曦喜欢这个词。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急忙狡辩:“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就说了!” “殿下说我胡说八道啊,胡说八道的话,殿下计较作甚!”雁未迟不承认。 上官曦无奈的笑了下:“好好好,不是你胡说八道,是孤胡说八道。” “姑娘,要不要试试咱们这巧穿七针?今年的彩头可是龙凤祥纹玉啊!”一个小姑娘凑到雁未迟面前,递给她一个竹简。 雁未迟有些疑惑的询问:“巧穿七针?是什么?” 不等那小姑娘解释,上官曦便开口道:“京城每年七夕都会有头号商户出资,举办一个游戏,此游戏需男女配合,男子手拿七支绣花针,女子拿一根丝线,银针和丝线拿定便不可再挪动离手,随后女子用丝线穿过七支银针,谁最快穿过,就可以得到商户设下的彩头。她口中的龙凤祥纹玉,多半就是今年的彩头了!” 第789章 冤家路窄 雁未迟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去看个热闹?” 那小姑娘笑眯眯的开口道:“光看有什么意思啊,姑娘和公子一起参与一下嘛,只要一两银子即可,若是赢了那一对玉佩,据说可以当一百两银子呢!就算是输了也可以获赠一条红绳,千里姻缘一线牵,讨个好的彩头呀!” 原来这小姑娘是收报名费的。 雁未迟笑了下,她针线活可不好,没把握能一次穿七根针。 而且上官曦也不像能陪她玩游戏的人,所以雁未迟当即便打算开口婉拒。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便在不远处响起。 “真是晦气,走到哪都能遇到你,我要什么你都要抢!” 雁未迟和上官曦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二皇子上官璃带着雁轻姝和北胤公主尉迟云瑾,以及出来凑热闹的四皇子上官珏,站在眼前。 而刚刚说话的,正是雁轻姝。 雁未迟本是不愿参与这个游戏的,可她看到了雁轻姝手上拿着一枚竹简,便想也不想,直接从那收报名费的小姑娘手上,把竹简接过来了。 “我这个人呢,擅长的东西不多,针织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可唯有一件事,我从来都是信手拈来,得心应手。殿下可知道是什么?”雁未迟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雁轻姝走过去。 跟在身边的上官曦平静的回应:“愿闻其详。” 雁未迟勾唇冷笑:“我最擅长……给人添堵!” 说到这,雁未迟刚好与雁轻姝擦肩,她侧头附耳道:“你想要啊,我偏不给!” “雁未迟你……” 雁未迟拉起上官曦的手,根本不理会雁轻姝。 “走,殿下我们上台!”话音落下便夫妻二人便拿着竹简,携手上台了。 台下的上官璃皱眉道:“太子不是出城去捉凶手了么?怎么还有空来陪雁未迟逛七夕夜市?” 上官珏凑上前道:“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多半也是刚回来。单明轩的案子摆明了不好查。呵!” 上官珏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样二哥,还玩不玩了?不玩我可就回去了!” 上官珏根本不想来逛什么七夕夜市,毕竟今日来的雁轻姝和尉迟云瑾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他一个光棍儿,何苦来凑这个热闹。 是上官璃非要拉着他出来,这样两个女人争风吃醋,也会看在外人面前,有所收敛。 不然只会吵得上官璃头疼。 这齐人之福啊,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上官璃听上官珏要走,急忙道:“别急着走,老大想要那个玉佩,说不定玉佩有什么门道呢?那雁未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穿针引线一定赢不了姝儿,做完游戏再走不迟!” 话音落下,上官璃便拉着雁轻姝,登上木台。 尉迟云瑾见状唤了一声:“二殿下……” 上官璃没听见,已经带着雁轻姝来到游戏场地。 一旁的上官珏侧眸看了一眼尉迟云瑾,嗤笑一声道:“云瑾公主还是跟我一起看着吧,毕竟你还没过门儿呢。就算跟我二哥上台,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第790章 独具匠心 尉迟云瑾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四殿下不必冷嘲热讽,我乃北胤公主,雁轻姝再怎么邀宠献媚,也爬不到本公主头上去。” “那是自然,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可若是成为正妃,就不好说了!”上官珏阴阳怪气的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肚子有动静了?”尉迟云瑾这下子有几分紧张了。 上官珏失声笑道:“哈哈哈,哪就那么快了?在下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公主殿下,女人啊,耍一点小脾气,那是刁蛮可爱。若是一直耍脾气,那就是不识时务了。” 上官珏话音落下,便也挤进人群,不打算再跟尉迟云瑾啰嗦了。 尉迟云瑾忽然意识到,自己下了一步臭棋。 她虽然设计了上官璃,想为北胤争取一些粮草。 可如今黎国一直拖延这件事,在过程中又让上官璃把雁轻姝娶进门了。 如果她再继续拿乔,怕是那雁轻姝肚子里的孩子都生了。 到时候她背井离乡,孤立无援,岂不是更加被动。 想到这里,尉迟云瑾忍不住心中叹口气,心想上官璃再开口提亲,她一定不再拒绝。 …… 木台之上。 上了木台之后,雁未迟才发现,今年拿出彩头的商户老板,竟然是玉满堂的金掌柜。 也就是她之前“借用”两套头面,去当铺换银两那个玉满堂。 只见他走到木台中间,笑呵呵的说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夜市啊,今年就由在下的玉满堂,出个彩头,来给诸位,添个乐子!” 木台上有人询问:“金掌柜,玉满堂出了什么彩头呀?” 金掌柜笑呵呵道:“龙凤祥纹玉!” 说话间,店小二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金掌柜将红布掀开,将上面的两块玉佩拿起来。 众人都不错眼的看着,当看清那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发出阵阵赞誉声。 “天啊,祥龙于外,金凤于内,真是巧夺天空啊。” “是啊是啊,不知道的,定然以为这是一块玉。” “不仅仅巧夺天工,这玉色也难寻啊。你们看,祥龙是春带彩,这金凤是芙蓉玉面啊!” “我听说这东西能当一百两,我看不止这个价吧!” “少说也得一千两!” “哇,金掌柜大手笔啊!” …… 众人一阵欢呼。 雁未迟仔细观察那玉佩,也觉得制作之人,匠心独具。 绿色带粉的玉环雕刻成盘龙,中间粉色的环心,雕刻成飞凤。 颜色特别,造型也很巧妙,主要二者分开,各有春秋。 二者相合,又严丝合缝,看起来就十分般配,天衣无缝。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 那金掌柜继续道:“规矩还是老规矩,男子手持七针,女子手持丝线,捏住了就不能挪动手指了呦,谁先穿过七枚银针,敲响铜锣,谁便胜出!” 雁未迟仔细想了想这个游戏,这一个人穿针引线,并不算难,可两个人一起,就要讲究一个配合。 第791章 很有难度的游戏 除此之外,要连着穿过七枚银针,就算男子将七枚银针,都紧紧捏在一起,孔洞对齐,那排列下来,也有半寸长的距离。 换言之,女子手上的丝线,至少要留出半寸以上的线头,才够穿过七枚银针。 可丝线是软的,若是捏的太远,难以控制丝线的方向,也难以施加力度,自然就不好穿针而过了。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不容易。 伴随着金掌柜一声开始,众人纷纷拿起托盘上的银针和丝线。 果不其然,雁未迟看到,所有男子都将银针一一对齐,紧紧的捏在一起,尽可能的让七个针孔相接。 而所有女子也都根据七个针孔的距离,捏起丝线,有些费力的穿针。 因为捏住了就不能再挪动手指了,所以留出的线头短了,还不等穿过七枚银针,线头就用尽了,自然失败。 可留出的线头长了,丝线就会自然弯曲,根本无法施力。 雁未迟看着众人忙碌的样子,又看了看托盘上,她尚未拿起的丝线,陷入思考。 而另外一边雁轻姝,已经轻而易举的穿过第一个银针了。 这穿过第一个,后面几个就容易许多,只要她线头留的够长,不要过于急躁,慢慢的总能穿过七枚银针。 可雁未迟动也不动,莫不是认输了? “果然上不得台面!哼!”雁轻姝一边开口嘲讽,一边继续缓慢让丝线前进,不多时就穿过了三针。 此时此刻,雁未迟连丝线都没捏起来。 上官璃见状,也忍不住笑道:“既然做不成,何苦上来丢人现眼?莫不是就为了那一块玉?看来大哥府上的拮据,跟老三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上官曦冷眼看向上官璃,上官璃离开别开脸,终究是没勇气正面交锋。 见上官璃不再开口,上官曦才看向雁未迟,安抚道:“丝线穿针,看似简单,实际十分考验手腕的巧劲儿,和手掌的稳定。只有常年修习女红的人,才能留出很长的线头,在甩线的一瞬间,将丝线穿过银针。你做不到,很正常。” 雁未迟笑了下:“谁说我做不到?” 上官曦疑惑道看向雁未迟,不明白她既然能做,为何还不动手呢? 雁未迟继续道:“劳烦殿下将银针转一下,银针平行于地面,所有针孔垂直于地面。” 上官曦虽然不明白雁未迟要做什么,可他当即便听从雁未迟的指挥。 将本来都竖着的银针,变成横向拿,让对齐的那些针孔,垂直向地面。 这巧穿七针,最难的就是控制丝线的方向。 雁未迟手上没有这种巧劲儿和技术,可这世间万物,都被万有引力影响,都会垂直向下。 所以针孔垂直于地面,丝线也垂直于地面,如此一来,只要雁未迟将丝线对齐针孔,缓慢放下就好。 不再需要什么巧劲儿和所为的稳定了。 果不其然,在雁未迟的指挥下,她提着的丝线,很快便穿过了第一枚银针。 而伴随她缓缓落下的手,丝线十分顺滑的穿过了七枚银针。 第792章 借花献佛 “天啊!这么快?!” “还不到半盏茶!” “往年最快也要一炷香啊!” “她这穿法,简直见所未见啊!” “是啊是啊!” …… 围观众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雁未迟穿好银针,立刻走过去敲响铜锣。 金掌柜惊讶的走到上官曦面前,查看情况。 片刻后笑呵呵说道:“这二位已经成功巧穿七针,是今晚的赢家!” “慢着!”雁轻姝不服气的开口道:“她这样不算!” “为何不算?”雁未迟反问道。 “所有人都是正常穿针引线,你这是什么法子?分明就是作弊!”雁轻姝疾言厉色。 雁未迟嗤笑一声:“规矩是捏住银针后,手指不得再离开银针,捏住丝线后,也不得再离开丝线。可并没有说,银针一定要竖直向上拿着,我就喜欢横着拿,有何不可?” 金掌柜点点头道:“确是如此,这并没有破坏游戏规则。而且巧穿七针,关键在于一个‘巧’字,旁人是手巧,这位姑娘,是心思巧妙啊!哈哈哈哈!我宣布,这位姑娘就是今年七夕游戏的胜出者!” 这游戏本就是金掌柜赞助的,人家掏银子的都承认了雁未迟的成绩,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金掌柜话音落下,便将那一对玉佩赠与雁未迟和上官曦。 “在下祝二位,情系千里,龙凤呈祥!” 雁未迟接过玉佩,甜甜一笑道:“多谢!” “雁未迟!”雁轻姝正要再说什么,上官璃却开口打断她:“够了!整天就会丢人现眼,你还会做什么?!” “殿下,姝儿想要那个龙凤佩啊!”雁轻姝开口撒娇。 上官璃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雁轻姝瞬间焦急起来,她原地跺脚,无可奈何的追向上官璃的脚步。 与雁未迟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忘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雁未迟见状,想了想开口道:“二殿下留步!” 上官璃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雁未迟,有些疑惑。 然而雁未迟却并没有走向他,而是走向一旁的北胤公主,尉迟云瑾。 “云瑾公主。”雁未迟墩身行礼。 尉迟云瑾微微一怔,面露戒备,却还算客气的回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站直身子,甜甜一笑,将手上的龙凤祥纹玉,递到尉迟云瑾面前。 “本宫听闻云瑾公主不日便将与二殿下完婚,太子为官清廉,府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今日得此至宝,刚好可以借花献佛,赠与公主。祝公主和二殿下,情意缱绻,龙凤和鸣。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尉迟云瑾看向雁未迟递过来的美玉。 做工和玉色都很独特,她也很喜欢,不过她毕竟是一国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不至于为了这样一块玉而欣喜若狂。 她拿不住雁未迟为何突然示好,所以也不知该不该接。 就在她迟疑不定的时候,雁轻姝又忍不住开口道:“雁未迟你什么意思?你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夺人所爱?你可知这龙凤祥纹佩,对我意义非凡?” 第793章 他的爱意 听到这话,尉迟云瑾瞬间明白了雁未迟的用意。 雁未迟并不是对她设计什么,而是想给雁轻姝添堵。 先是游戏中,赢得了雁轻姝想要的玉佩,便是添堵,将这玉佩赠与雁轻姝讨厌之人,那便是堵上加堵。 虽然雁未迟此举,有利用尉迟云瑾的嫌疑。 可她用的是阳谋,给尉迟云瑾自己选择的权利。 尉迟云瑾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 尉迟云瑾看了看雁轻姝愤怒的表情,又看了看雁未迟温和的笑容。 思来想去,还是伸手接下了。 她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愚蠢的雁轻姝,去得罪一个聪慧过人的雁未迟。 “多谢太子妃娘娘,等钦天监传来吉日,二殿下便会操持婚事,到时候还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过来多喝几杯。” 这也说明她愿意嫁,不会拿乔了。 这句话,分明是递给上官璃听的。 雁未迟浅笑道:“那是自然。” 另外一边,上官曦也借坡上驴的说道:“二弟喜事将近,大哥先恭贺你了。” 上官璃撇撇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只敷衍的拱拱手回礼,随后便带着众人离去了。 眼看众人走远了,上官曦才看向雁未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喜欢那玉佩吗?” 雁未迟笑了下:“不算太喜欢。” “哦?为何?那玉色十分罕见!”尤其是那凤凰,芙蓉春面,粉若桃花,女子多半都会喜欢吧。 雁未迟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那工匠确实匠心独具,玉色很好看。可盘龙将凤凰困于圈内,像极了现在后院的女人,看似金尊玉贵,实则没有半点自由。” 此话一出,上官曦的心里竟是咯噔一下。 他心中暗道:“原来她不喜欢后院的生活。也是,她过去虽然生活在乡野之间,可毕竟十分自由。哪里像现在这样,多了许多约束。” 想到这里,上官曦开口道:“未迟,做太子妃……是不是很辛苦?” 雁未迟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继续道:“你要面临许多危险,要忍受许多规矩,在危机临头的时候,还要承受父皇的弃卒保车。你心里……是不是有很多委屈。”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有些意外,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雁未迟不是矫情的人,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些经历,有什么可委屈的。 若不是上官曦用太子的身份护着她,她怕是早就死在安国公的伏虎刀下了。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殿下若是觉得我委屈,那我便不委屈。” 有人懂你的付出牺牲,那么付出就不再是付出,牺牲也算不得牺牲,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甘之如饴四个字,不会有任何委屈。 上官曦伸出手,缓缓将雁未迟抱在怀中。 长街之上,灯火闪烁,一双双男女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仿佛置身其中,又仿佛遗世独立。 雁未迟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能读懂上官曦的身体语言。 虽然他从不曾直言,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爱意。 第794章 捻指环相思 此时此刻,雁未迟知道自己不该破坏气氛。 可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她需要向上官曦讨要那一枚玉戒指。 “殿下……” “未迟……” 二人同时开口。 上官曦微微一怔,将她拉开一点,柔声道:“你先说。” 雁未迟怕自己说完,今晚的约会就结束了,所以她微微摇头道:“不,你先说!” 上官曦笑了下,开口道:“龙凤祥纹玉没有了,可七夕不能少了礼物,孤送你另外一样。” 上官曦伸出手,扯掉自己腰间的玉佩,递到雁未迟面前。 这是太子随身的玉牌,见到它如见到太子。 雁未迟有些疑惑道:“这个东西……是证明殿下身份的,怎么可以给我?” 上官曦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一模一样的玉牌,府上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要送你的,不是它,而是这个……” 上官曦用力一捏,玉牌咔嚓一声碎了。 雁未迟心里咯噔一下:“哎呀,殿下捏碎它做什么?”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从玉牌中间,拿出一枚黑色的戒指。 雁未迟看着这圆润而细小的戒指,瞬间瞳孔一缩。 “这是……” 雁未迟猜对了,上官曦不等她询问出口,便开口道:“是我母后留给我的遗物,这戒指原本有一对儿,另外一枚白色的,与皇妹一起失踪了。它质地平平无奇,样子也不算精美,可它代表了圣医族,也代表了我母亲。今日,我将它赠与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雁未迟看着那漆黑的玉戒指,一时间心跳加快,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上官曦拉住她的手,将戒指放在她掌心,柔声道:“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你这般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雁未迟缓缓攥紧掌心,低头道:“我若说……不明白呢?” 上官曦知道雁未迟想听什么,可有些话,没说出口,便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说出口,他怕给雁未迟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说到底,他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上官曦想了想道:“那就先帮我收着,什么时候你明白了,什么时候,带在手上。” 雁未迟撅撅嘴道:“殿下的话,模棱两可,令人好生迷糊。” 上官曦伸手点了一下雁未迟的眉心,故作凶悍的说道:“你那些胡说八道的话,孤确实说不出口。” “喜欢你也是胡说八道吗?”雁未迟抬头看向上官曦,一脸揶揄的笑。 上官曦微微一怔,竟是觉得脸颊发热,心跳也有些加快。 “什么……什么喜不喜欢的,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上官曦轻咳两声,拉起雁未迟的手朝着太子府走去。 看样子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雁未迟甜甜一笑,也没有深究。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爱在暧昧不明时最美。 雁未迟心情颇为愉悦。 若是说,刚刚与琴相濡出来,是在看旁人过节。 那么此时此刻,她总算是感觉到,自己在过节了。 一个金风玉露会相逢的节日。 第795章 太不把我当人了! 次日晨。 昨天七夕夜里,雁未迟睡在了霜寒院,太子府所有下人都以为太子和太子妃颠鸾倒凤了一整夜。 却不知二人真的只是盖棉被,纯聊天。 今儿个一早,上官曦带着鱼飞檐去上朝。 而雁未迟也没赖床,早早的起身,回到了若初院,等待花榆。 花榆明明说好昨天来取戒指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跟上官曦一起睡的原因,导致花榆没有机会出现。 所以今日一早雁未迟便回到自己房间,惴惴不安的等着。 然而这一等,又是一整日,花榆仍旧没有出现。 没有等到花榆,却在傍晚时分,等来了一个坏消息。 上官曦带着鱼飞檐神色凝重的回府,看到雁未迟站在正厅,只是点了点头,就急匆匆朝着后院走去。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些疑惑跟了上去,发现二人来到了琴相濡院子。 上官曦没有啰嗦,直接将一个折子递给了琴相濡。 “玉城城主又来信求医了,这一次随信还带了一个药方,你来看看是什么方子。” 琴相濡微微一怔,眉头微蹙的问道:“玉城的疾病,还没有得到解决么?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已经很久了。” 鱼飞檐也神色凝重的开口道:“玉城管辖下的函谷县,已经……已经十室九空了!” “什么?!”雁未迟下意识惊呼一声。 上官曦回头看向她,担忧的开口道:“你不要过来!这折子是从玉城递上来的,不知有没有什么传染的毒物。” 这也是上官曦为何刚刚没有跟雁未迟打招呼,就急忙跑来找琴相濡的原因。 琴相濡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抽搐:“太子殿下,你也太不把在下当人了。” 鱼飞檐无奈道:“哎呀琴大夫,你就别开玩笑了,快看看这折子和那方子吧。” 琴相濡无奈的打开折子,当他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本来还算平静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看到琴相濡都已经眉头紧锁了,上官曦和鱼飞檐瞬间感觉问题十分严重。 上官曦正要开口询问情况,便见琴相濡怒斥一声:“简直胡闹!” 琴相濡生气了? 真是令人咋舌! “这……到底怎么样?”鱼飞檐忍不住追问,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琴相濡把药方递给雁未迟:“你来看看!” 雁未迟没有拒绝,急忙接过药方,上官曦想阻拦都来不及。 看完药方之后,雁未迟也瞪大双眼,下意识惊呼道:“这谁开的方子,这不是要人性命么?” “这方子怎么了?”上官曦询问道。 雁未迟连忙解释:“乌头和贝母,藜芦和沙参,甘草和大戟,这都是用药大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药性变得刚劲猛烈,药物中的毒性也会激发到最强的状态。这方子喝下去,年老体弱者,怕是熬不过两副药,就要驾鹤西归啊!” “啊?”鱼飞檐惊呼道:“这哪里是治病,这不是害人么?这分明就是毒药啊!” 一旁的琴相濡叹口气道:“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第796章 出大事儿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琴相濡,等他继续解释。 琴相濡开口道:“折子上写的很清楚,那些病人初时只是风寒感冒,渐渐发热晕厥,末了全身抽搐、食不下咽、口吐白沫。从发病到病故,没有一个人熬过七日的。但是服了这个药方之后,许多青壮年,可以熬过一个月,有些甚至已经康复。所以这个药方……” 雁未迟接话道:“所以这个药方,其实是一把双刃剑。熬得过的,就能获救,熬不过的,就会暴毙。” 琴相濡点点头:“若不是无计可施,相信开方的大夫,也不会执意如此。” 鱼飞檐皱眉道:“玉城毗邻药城,药城慕容世家多出神医,这方子十有八九是慕容家开的。” 琴相濡脸色凝重的说道:“倘若这方子,真的是慕容家开的,那么事态就更严重了。” 琴相濡看向众人,继续解释:“若不是无计可施,慕容家医者仁心,绝不会开这种虎狼之药!”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随后鱼飞檐忍不住疑惑道:“他将药方送给各国,又是何用意?” 雁未迟接话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是玉城的病情已经开始蔓延,将此药方寄给各国,也是希望我们有备无患!” 病情蔓延? 这一下子众人不仅仅呼吸凝滞,就连脸色都变得有些惨白了。 上官曦开口道:“看来要禀报父皇,在各地设卡,严查往来行人和物资。从玉城方向来的,要限制入境了。” 琴相濡补充道:“事发许久,限制入境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至少,先限制入城吧。” 说到这,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我想去玉城走一趟,雁姑娘可愿随行?” 琴相濡没有征求上官曦的意见,因为此时此刻,雁未迟在他眼中不是太子妃,而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雁未迟先是愣了愣,随后立刻点头:“我愿意!” 论中医,她或许不如琴相濡,可论见识,她一定远远高于这里所有的大夫。 上官曦听到这话,急忙道:“不可!玉城凶险,你没听飞檐说么,其下属函谷县已经十室九空了。”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殿下,覆巢之下无完卵,倘若玉城的病不能解决,那么无论你是禁止入境,还是禁止入城,都是无法阻拦病灶蔓延的。追本溯源,治病治根啊!”雁未迟据理力争。 上官曦脸色凝重,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思来想去,他开口道:“明日一早,孤再想父皇请旨,派已一队太医前往,只要父皇应允,你们可随太医队伍,一道前去。” 琴相濡和雁未迟松口气,然而还不等二人点头,不远处就传来了张管家急切的喊声。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张管家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 上官曦疑惑道:“发生何事?” 张管家看了一眼雁未迟,焦急的说道:“殿下,北胤公主中毒昏迷,二殿下带着府衙的人来抓太子妃,人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什么?尉迟云瑾中毒了?! 第797章 还真中毒了? “雁未迟!你给我滚出来!” 众人刚走到前院,就听见上官璃的怒吼声。 雁未迟走到门口,发现是轻舟和重山,拦住了上官璃和他带来的府衙官差。 雁未迟皱眉看向上官璃,开口回应:“二殿下好歹也是皇子,站在太子府门口骂街,是不是太不体面了?” “体面?云瑾都快死了,我还跟你体面?!雁未迟你好歹毒的心思!” 看着上官璃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雁未迟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说尉迟云瑾真的中毒了? 雁未迟开口道:“放他们进来!” 轻舟转头看向上官曦,见上官曦微微点头,才收了兵刃,放上官璃和府衙官差进来。 上官璃气势汹汹走向雁未迟,上官曦见状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上官璃自知不敌上官曦,也没有动粗,只是愁眉苦脸的说道:“大哥,你不能护着她了,那尉迟云瑾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她可是和亲公主啊,雁未迟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对她下毒,若是她死了,别说我会有麻烦,整个黎国都会有大麻烦啊!”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你也说了,为一己私欲,那么未迟有什么私欲,会让她对尉迟云瑾下手?” 上官璃微微一怔,竟是一时间答不出来。 鱼飞檐见状帮腔道:“是啊,杀了北胤公主对太子妃有何好处?再说了,太子妃也没跟北胤公主有什么交涉啊,我们可从未去过扶摇行宫。” “是那块玉!”一旁的四皇子上官珏开口解释道:“昨夜太子妃给了云瑾公主一块玉,云瑾公主十分喜欢,一直拿在手上把玩,都不曾假手于人。然后昨天夜里她便开始头痛咳嗽,今日一早高热不退,到了下午整个人便昏迷不醒了。” “可有请太医,太医怎么说?”雁未迟开口询问。 “还能怎么说?!”上官璃没好气的回应:“太医说她中毒了!尉迟云瑾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是来自于行宫,行宫的东西,那都是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唯有那一块来历不明的玉,是从你手上接过来的,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 琴相濡上前安抚道:“二殿下莫要心焦气躁,这玉佩毕竟不是吃的东西,没道理摸一摸就中毒了。而且接触过玉佩的不仅仅是云瑾公主一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曾接触了玉佩,可是并未有中毒的迹象。依在下看,此事或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他们二人没中毒,更可以证明这种毒,就是她雁未迟下的,她手上必然有解药!”上官璃对雁未迟不依不饶。 雁未迟白了上官璃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二殿下,你能不能用用脑子,毒死尉迟云瑾,对我有何好处?我与她之间,既没有私仇恩怨,也没有利益勾连。我若是下手,毒死雁轻姝岂不是更痛快?” 一旁的琴相濡也点头道:“之前二殿下与云瑾公主闹出一些误会,还是太子殿下竭力平息了风波。太子府只会期盼两国联姻顺利,绝不会恒生事端。” 第798章 难道真的和玉佩有关? 雁未迟的解释,听在上官璃耳中,那都是狡辩。 可琴相濡的分析,却让上官璃和上官珏忍不住去思考。 上官珏凑近上官璃,低声道:“二哥,琴大夫的话,颇有道理。害死了尉迟云瑾,那北胤必然对我们发兵。老大跟父皇穿一条裤子,定然不希望雁鸣关那边兵祸四起。” 上官璃眉头紧锁,思绪混乱的询问:“不是雁未迟,还能是谁?” “这……小弟哪知道啊?”上官珏面露难色。 站在一旁的雁未迟见状,开口道:“现在不是追究真凶的时候,救人要紧,还请二殿下带我去看看云瑾公主!” 上官璃戒备的拒绝:“怎么着?一招未能致命,还想来第二招?” 一旁的上官曦开口道:“倘若尉迟云瑾因此亡故,那么不仅仅北边要兵祸四起,就连二弟和云瑾公主的旧账,也会被翻出新的风波。二弟确定还要继续耽误时间么?” 上官璃听到这话,瞬间紧张起来。 可他还是不信任雁未迟。 “太医都说没救了,她能有什么本事?” 雁未迟刚要反驳,琴相濡急忙道:“二殿下就算不信任太子妃,也该信任在下几分吧?倘若在下说没救了,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上官珏见状连忙安抚上官璃:“二哥,让琴相濡去试试,他可是神医!救人要紧啊,尉迟云瑾若是死了,会很麻烦的!” 听上官珏也这么说,上官璃咬牙道:“走,去扶摇行宫!” 府衙侍卫让开路,让众人走出太子府。 然而离开之前,雁未迟则看向上官曦道:“殿下派人去玉满堂询问一下,那块玉是从何来的。” 上官曦点点头,当即命令轻舟去查看。 琴相濡见状急忙道:“等一下!轻舟侍卫,你去询问的时候,先问问店里的小二,金掌柜有没有生病,倘若金掌柜生病了,那你一定要与他保持距离,就算询问也要隔着屏风。” 轻舟有些不明便琴相濡的用意,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 一旁的雁未迟脸色凝重的询问:“你担心是那个……” 不等雁未迟说完,琴相濡就点点头:“别忘了,最开始爆发病情的,就是玉城管辖的函谷县。玉城之所以叫做玉城,便是盛产各种矿石,尤其是玉石。” 此话一出,雁未迟和上官曦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雁未迟急忙道:“重山侍卫,途径杂货铺,买一些白粗布。” 重山立刻领命离去。 —— 扶摇行宫。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扶摇新宫。 雁未迟看向忧愤交加上官璃,想了想还是说道:“二殿下今日可有进去见过云瑾公主?” 上官璃皱眉道:“当然见过,亲眼所见!” 雁未迟又看向上官珏:“四殿下呢?” 上官珏微微一怔,不明白雁未迟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他仍旧如实回答:“不曾进去过。” 又不是他的侧妃,他怎么可能去探病。 雁未迟点头道:“既然如此,二殿下可以遮住口鼻,与我们一同进去,四殿下还请在外等候消息。” “这是为何?”上官璃不理解,觉得雁未迟不怀好意! 第799章 等! 雁未迟懒得理会他,而是看向上官曦,继续道:“太子殿下和鱼世子也不要进去!” “不行!孤一定要跟你一起进去!”上官曦明白,雁未迟怀疑尉迟云瑾不是中毒,而是染了玉城的那种疫症。 雁未迟皱眉道:“殿下,你要听我的,你不能进去,你与我关系亲密,倘若你生病了,我会关心则乱。而且万一云瑾公主真的生病了,那她必然不是京城中的第一个。倘若京城乱起来,还需要太子殿下在外面控制局面。” 乱起来?不是第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璃紧张的追问:“雁未迟,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第一个?什么叫会乱起来?” 雁未迟冷眼看向他:“你随我进来,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雁未迟从重山手上,接过药箱和刚刚买来的白粗布。 她随手撕下一块,递给了琴相濡,随后又撕下一块绑在了自己的脸上,最后将剩下的帆布扔给上官璃,转身跨入了行宫大门。 上官曦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却被琴相濡拦住了去路。 琴相濡皱眉看向上官曦,开口劝阻:“殿下,太子妃的话有道理,京城还需要有人控制局面。越是情况混乱,越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琴相濡就差直接告诉上官曦,如果京城爆发疫症,会有人伺机篡权了。 听到这话,上官曦捏了住了琴相濡的手臂,紧张的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她!” 琴相濡的胳膊都被捏疼了,却破天荒的没有甩开上官曦,而是郑重的点点头。 一行三人加上上官璃的随行侍卫寂无,一同进入了行宫。 随后行宫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站在门口的上官珏眉头紧锁,忍不住询问道:“大哥……这……这雁未迟和琴相濡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上官曦冷漠的回应:“玉城已经递了数次折子了,可满朝文武没有一人重视此事,也不曾派出任何太医,前往支援。倘若尉迟云瑾真的生病,又有何奇怪?” 上官珏倒抽一口凉气,急忙道:“我……我先回府!”他想回去洗个澡,感觉自己此刻身上都是染病的脏东西。 上官曦继续道:“老二跟尉迟云瑾有接触,你我都跟老二有过接触,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走动,莫要连累了你府上众人。” 上官珏呼吸一紧,瞬间紧张的冒出一头冷汗。 “那……那我们怎么办?”上官珏询问上官曦。 上官曦平静的说道:“等!” 等轻舟的消息,也等雁未迟和琴相濡的消息。 …… 雁未迟和琴相濡,跟随上官璃来到尉迟云瑾的寝宫时,发现太医院的杜太医也在。 雁未迟皱眉看向他,冷冷的甩出两个字:“庸医!” 杜太医胡子抖了抖,却也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看向上官璃,询问道:“二殿下,这……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给云瑾公主先服用退热的药,可否容下官回太医院,翻阅一下典籍?” 第800章 一语成谶! “翻阅典籍就能找到解药么?”上官璃追问。 杜太医脸色讪讪道:“这……这下官也说不准,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能找到下毒之人……” “下毒?”雁未迟开口打断杜太医的话:“杜太医确定云瑾公主是中毒了么?” 杜太医皱眉道:“从症状上看,像是风寒,可从脉象上看,却像是中毒。公主已经昏迷许久了,普通风寒,不会有如此严重的情况,所以……” “所以这只是你的推测!”雁未迟开口打断他。 杜太医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雁未迟上前,拉住尉迟云瑾的手,一边给她诊脉,一边开口道:“虽然眼下,或许为时已晚,不过杜太医,还是掩住口鼻吧。” 杜太医这才发现,他们几个都是用白布遮住脸的。 杜太医也不是傻子,他仔细想了想,随后惊呼道:“难道是疫症?唔!” 刚说完,杜太医就急忙捂住嘴,生怕自己一语成谶! 然而雁未迟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众人变了脸色。 “脉沉细,且迟甚,舌上无苔,干亮如镜,肾气不能上达,阴阳不相接续,果然是疫症。” 琴相濡拉住尉迟云瑾另外一只手,随后眉头紧锁,继续道:“左右皆是如此,高热不退,呼吸急促,掌心潮红,不像鼠疫。” 雁未迟点头:“鼠疫不会发作的这么快!” “那这是什么病?”上官璃担忧的插嘴。 雁未迟正要回应,忽然房间里一个婢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婢女见状,下意识惊呼道:“玉屏!玉屏!” 雁未迟走上前,将她拉开:“你退后,莫要碰她!” 雁未迟蹲下身拉住玉屏的手腕,片刻后转头看向琴相濡,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琴相濡站起身,当即开口道:“二殿下,虽然此刻病情尚不明确,可眼前情况,已经可以确认,这种病会快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所以……通知太子殿下,全城戒严吧!” “什……什么?!你说什么?”上官璃难以置信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没再重复,只是看向杜太医,询问道:“你刚刚开了什么方子,给我看一下。” 他该说的已经说了,眼下救人要紧。 杜太医也吓傻了,可他好歹是个大夫,还不至于在病魔面前大失方寸。 所以立刻去复写自己的药方。 而上官璃则急匆匆往外走。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二殿下,我劝你最好不要离开扶摇行宫,万一此刻你已经染病,你若走出去,就会将病灶带会二殿下府邸,届时你府上众人,都会因你而病倒,一传十,十传百,当情况不可控的时候,你后悔莫及!” “你休要吓唬我!我要去进宫禀报父皇!”上官璃显得很恐慌,他倒不是真的要进宫,他只是害怕留在此处。 雁未迟冷漠的回应:“我有没有吓唬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玉城递上的折子,已经清清楚楚的写着,函谷县十室九空。你若想让京城也变成那般,那就走吧!没人拦得住你!” 第801章 上官珏行为异常 上官璃听完雁未迟的话,还是拂袖离去了。 可雁未迟却并没有再加以阻拦,而是看向房间里另外一个婢女,开口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瑟瑟发抖的回应:“奴婢……奴婢玉簪。” 雁未迟点点头:“不必害怕,公主和你这位同僚,只是生病了而已。现在我需要你冷静下来,帮我做一些事,可以吗?” 玉簪是跟随尉迟云瑾,从北胤来的。 对于黎国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 她只知道眼前这位是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太子妃的命令,她自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于是便连连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我要你把扶摇行宫的人,分成三类,第一类,就是你和玉屏这样,跟云瑾公主,有过直接接触的。让这些人,都来这个院落的厢房,不得出入。” 玉簪急忙回应:“跟公主殿下直接接触的,只有玉屏、玉帘、玉珠、还有奴婢。” 雁未迟点点头道:“第二类,就是最近三日,接触过公主东西的人,比如公主用过的餐具、穿过的衣服,以及夜香桶。这些人,这些人留在自己房中,不得出入。剩下第三类,与公主完全没有接触的人,都去前厅,也不要擅自走动。” “好,奴婢这就去!”玉簪刚要走,雁未迟急忙叫住她。 “等一下,你只需要通知第一类人就好,剩下的,你将他们的名讳书写成文。我派旁人去通知。” 玉簪连连点头:“奴婢会写字!” 话音落下,玉簪便急忙来到桌前,开始写名字,做分类。 而另外一边,杜太医已经将药方交给了琴相濡。 琴相濡仔细看了看,开口道:“杜太医用药小心,方子没有什么大问题。” 杜太医听到这话,抬了抬下巴,捋了捋胡子,仿佛在跟雁未迟说:“你看看,谁是庸医?” 然而紧接着琴相濡话锋一转道:“可是也没什么大用,并不对症。” “哎?你……” 杜太医想要辩驳,可琴相濡却不给他机会了,直接抬笔,在方子上,修改了几味草药。 雁未迟见状白了一眼杜太医,没好气的说道:“人命关天,没用的药方,跟有毒的药方,无甚区别,瞎耽误工夫!” 杜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你有办法,你写,老夫行医数十载,眼前这种情况,从未见过。只能小心处置,步步为营。哪能上来就用猛药?” 雁未迟不理会杜太医,而是看向琴相濡:“必须要让公主先退热,否则就算是醒了,脑子也烧坏了” 琴相濡一边写一边点头:“没错,先喝这一副药试试,我来给她施针。你去找太子殿下说明一下情况。” 雁未迟点点头,拿着玉簪写好的分类名单,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上官璃已经带着寂无,来到扶摇行宫的大门口。 看着紧闭的大门,寂无有些担忧的询问道:“殿下,我们要离开吗?” 上官璃没好气的回应:“当然不能走!” 他不是怕连累府上的人,他怕自己真的将疫症带出去,等事过境迁之后,会被皇帝追责。 可不能走,也不能这么干等着! 第802章 相约踏青 上官璃看向寂无,低声道:“你去找一下我舅舅。” “安国公?”寂无有些担忧道:“现在去找安国公,会不会……过了病气?” 上官璃眉头紧锁,觉得寂无的担忧有道理。 万一……万一他们此刻都染了病灶,再带去给安国公,岂不是要害死他了? 毕竟安国公的年岁也不小了。 可这件事儿不找安国公,必然办不成。 寂无见上官璃愁眉不展,开口提醒道:“主子,四殿下应该还站在门外,要不,跟他说说?” 上官璃点头道:“跟他说也行,只是太子也在门外,要怎么才能回避他的耳目呢?” 寂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要不写张纸条给四殿下?” 上官璃摇头道:“眼下这种情况,老四肯定不敢接我的东西。而且就算接过去了,也会被太子怀疑。” “这可如何是好?不能直接说,又不能传信,这……” 上官璃思来想去,开口道:“这就要看老四的悟性了!开门!” 这边上官璃刚说开门,那边雁未迟恰巧也走了过来。 门口等候的人都紧张的瞪大眼睛,看向门内。 雁未迟人还没到门口,便开口喊道:“殿下不要近前,站在原处听我说便是。” 上官曦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担忧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越过上官璃,走到扶摇行宫门口,并未踏出,开口安抚道:“殿下放心,云瑾公主不是中毒,是生病了。目前无法确定病因,也暂时没有对症治疗的方法。所以短时间内,扶摇行宫必须对外关闭。即日起需要从外界送吃食到后门,只进不出,还望殿下安排一二。” “这个简单!她病的严重么?是不是跟玉城有关?”上官曦询问道。 雁未迟斟酌一番措辞,谨慎的回应:“因为我从未见过玉城的患者,所以云瑾公主的病,是不是来自玉城,暂且不好下判断。不过……她的病确实很像鼠疫,却又不同于鼠疫。她身边的一个婢女,也跟着病倒了。殿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做出判断。” “鼠疫?天啊!那不是没救了?”上官珏显得有些紧张。 雁未迟道:“杜太医说太医院有预防鼠疫的方法,其中包含了烧艾、蒸醋,等一些预防的手段。虽然眼下病情没有确定,不过可以先通知太医院,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防患于未然。” “我这就把消息传进宫去。”上官珏说话间就要走。, 上官璃见状,急忙道:“四弟留步!” 上官珏回头看向上官璃,上官璃瞥了一眼上官曦,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的说道:“四弟,我现在不能离开扶摇行宫,劳烦四弟去我府上,跟姝儿说一声,相约踏青的事儿,只能推后了,让她莫要担心我。” 上官珏疑惑的皱眉,心想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这上官璃怎么还惦记着府上侧妃,真是色令智昏。 他赴宴的应下,快速离开扶摇行宫。 上官曦见状,不忘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不要直接面见父皇!” 上官珏头也没回的应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第803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上官珏离开后,上官璃满脸忧色的转身进入扶摇行宫,心中忍不住暗道:“我看这蠢货都吓傻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唉!” 眼看上官璃也走了,雁未迟才继续追问:“殿下,轻舟侍卫回来了么?玉满堂的金掌柜那边,可有消息?” 上官曦正想说轻舟还没回来,便看到轻舟从远处跑过来。 上官曦和雁未迟齐声询问:“什么情况?” 轻舟气喘吁吁的回应:“回二位主子话,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一旁的重山皱眉道:“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卖关子,快说吧!” “先说坏消息!”上官曦开口道。 轻舟急忙点头:“坏消息是,那快颜色艳丽的玉佩,正是来自于玉城,是金掌柜七日前收到的。算算日子,它经过函谷县的时候,应该正好是函谷县爆发病情的时候。听金掌柜说,东西运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镖师病倒了,还死在了京城,最后是金掌柜掏银子为他安葬的。正因为有人死了,金掌柜觉得这玉不吉利,才拿出来当彩头。” “那好消息是什么?”雁未迟追问。 轻舟继续道:“好消息是,金掌柜身体康健,没有任何染病的情况。他一家老小,还有铺子里的伙计,也都十分正常。” 鱼飞檐听到这话,忍不住挠头道:“这就奇怪了。倘若是那块玉传播的病情,那金掌柜一家,怎么会没事?如果不是玉传播病情,那深居简出的云瑾公主,又怎么会染上疫症?” 是啊,这说不通啊。 雁未迟开口道:“其实就算那块玉从疫症爆发的地区来,又被染过病的人把玩过,它也未必会传播疫症。病毒暴露于空气中,是难以存活许久的,那块玉一斤抵达京城七日了,什么病毒都死光了。” “病毒?是什么?病还是毒?”鱼飞檐有些听不懂。 雁未迟微微一怔,开口解释道:“呃……就是……就是可以诱发疫症的脏东西!” 众人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了病毒的意思。 雁未迟继续道:“不管怎么说,防患于未然,殿下先回去烧一些草药,用艾叶、降香、苍术、红枣、茵陈、大黄,等量焚烧,熏一熏屋子。除此之外,再让开枝散叶,绣一些香囊,放上桑根、女青、马蹄屑和降香。给众人分发佩戴。” “好,孤都记下了!”上官曦点头应下。 雁未迟想了想安抚道:“殿下放心,有我和琴相濡在,京城百姓不会有事的。殿下先回去吧。” 上官曦眉头紧锁,他很想留下来,可他知道他不能。 这边的消息传出去,京城很快就要陷入混乱,他必须控制局面。 上官曦点头道:“每日午时,孤回来此,听你的消息。” “好,不过下次说话,只能隔门相对,云瑾公主苏醒之前,扶摇行宫的大门,不会再开了!”雁未迟开口道。 上官曦没有拒绝,无奈的点头应下。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雁未迟便转身准备离去,关上大门。 然而就在关门的一瞬间,雁未迟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第804章 上官珏行为异常 “殿下,我想起一件事儿!” 上官曦并未离去,上前半步,担忧的询问:“何事?” 雁未迟继续道:“刚刚上官璃那句话有些奇怪,他说与雁轻姝相约踏青?可眼下已经是七月了,处暑时节,哪来的踏青?” 鱼飞檐也开口道:“他一天神经兮兮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惦记着府上的女人。这么热的天儿,谁会去踏青!” 是啊,这么想,就更加觉得奇怪了。 上官曦看向重山吩咐道:“跟着老四去看看。” 重山领命离去。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重复自己的话:“记住了,每日午时,孤都要来此,与你互通有无,不得找旁人带话。倘若一日你没来,孤就会冲进去。” 他必须确保雁未迟的安全。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殿下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儿,雁未迟和上官曦都知道。 可此时此刻,雁未迟必须给上官曦服一颗定心丸。 彼此各司其职,不能让感情,成为负累! —— 皇宫。 上官珏将消息带入皇宫之后,整个皇宫内院,仿佛冷水进了热油锅一般,瞬间炸锅了。 所有宫人都去太医院排队取草药。 太医院也忙得热火朝天。 上官珏没有多做停留,从太医院取了一些药,便带着侍卫屠渊急匆匆离开了后宫。 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屠渊询问道:“主子,咱们去哪?” 上官珏没好气的回应:“还去哪?哪都不能去,现在哪都不安全,直接回府!” 屠渊一边驾马一边提醒道:“主子,二殿下不是让您给雁侧妃带个话?咱们不去吗?” 上官珏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上官璃说,跟雁轻姝相约踏青? 踏青? 上官珏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一来这不是一个该踏青的季节,二来昨晚上因为雁轻姝让上官璃又丢了面子,上官璃还在恼火雁轻姝,怎么会忽然相约游玩? 上官珏仔细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惊呼道:“我明白了,屠渊,去安国公府!” 屠渊应声:“是!” 他一边调转马头,朝着国公府而去,一边忍不住询问:“殿下,咱们不去二殿下府上么?” 上官珏开口道:“相约取‘约’,踏青为‘草’,草头约底,乃是一‘药’字。二哥是在告诉我,在事情闹开之前,立刻收集草药,或可大赚一笔!” 屠渊惊讶道:“原来如此,都这个节骨眼了,二殿下还能想出赚银子的方法,真是钻钱眼儿里了。” 上官珏嗤笑一声道:“之前雷劈府邸,不仅仅将他整个二皇子府,付之一炬,也断了买卖桐油的发财之路,他心里自然着急。” 屠渊继续道:“殿下,卑职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直说便是!”上官珏很信任屠渊。 屠渊询问道:“殿下既然这是一次赚银子的好机会,为何我们不自己来倒卖草药?此事若是跟安国公说了,那咱们可就捞不着什么好处了!” 第805章 大家都要抢草药了吗 上官珏嗤笑一声道:“屠渊啊,做人呢,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你以为老二能想到的事儿,太子想不到么?太子若是想到了,会让他轻轻松松把银子赚了么?再说了,此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那便是在发国难财。等时过境迁之后,父皇岂会轻饶倒卖草药之人?” 说到这里,上官珏看向皇宫的方向,继续道:“银子固然好,可再怎么好,也买不到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 太子府。 二更时分,重山将消息带回了太子府。 “启禀殿下,四殿下从宫里出来之后,便去了国公府。再然后去了一趟二殿下府邸,并未进门,只是让侍卫带了几句话进去。最后便回府,不曾再出来了。” 一旁的鱼飞檐询问道:“他没去老二府上,通知雁轻姝踏青的事儿?” 重山微微摇头。 鱼飞檐疑惑的看向上官曦,上官曦表情平静,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不是踏青,是草药,老二要囤积居奇!” “草药?”鱼飞檐不理解。 “相约取‘约’,踏青为‘草’,草头约底,乃是一‘药’字,此时此刻提及药,定然是为了谋利。”上官曦开口解释。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陛下?若是让他把草药都买走了,我们岂不是麻烦了?”刚说到这里,鱼飞檐又摇头道:“不,不是我们,是整个京城的百姓,岂不是都要没有药吃了。” 上官曦冷声道:“倒也不是所有百姓,而是没钱的百姓。他囤积草药为的是敛财。届时只有富人吃得起,穷人怕是,只能等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凝重起来。 就连张管家都忍不住道:“殿下,不能让他得逞啊,要不……要不我们跟他们抢一些?府上还有一些银子。” 鱼飞檐也开口道:“是啊大师兄,我立刻给我爹写信,我家旁的没有,银子有的是!咱们把京城内外所有草药都买下来,然后平价卖给百姓。决不能让上官璃赚得盆满钵满。” 张嬷嬷也担忧道:“这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这是老百姓的性命啊。若是真的让二殿下都买了药,老百姓就真的没活路了,唉!” 上官曦轻轻敲打桌面,平静的思考,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回想着雁未迟说过的话。 “乌头和贝母,藜芦和沙参,甘草和大戟,这都是用药大忌……” 想到这里,上官曦睁开眼,开口道:“飞檐,带上府上所有银两,再去红袖楼找天枢,让他出面,以叶公子的身份,去京城各大药房买草药。” 鱼飞檐有些激动的开口道:“我这就去!连夜去买,一定抢得过上官璃和安国公!”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上官曦继续道:“只买六种,乌头、贝母、藜芦、沙参、甘草还有大戟,买草药的价格,要市场价三倍。” “三……三倍?”鱼飞檐有些不理解。 “大师兄,现在事情还没闹开呢,我们原价收购就好,如果量大,甚至可以跟掌柜的讲讲价,何必要三倍?” 第806章 银子不够怎么办? 上官曦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不仅仅要三倍,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啊?殿下啊,那咱们银子,也未必够啊!”张管家有些担忧。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去给每一个医馆药庐的掌柜,都下一千两定银,然后让他们三日内,将草药送至青云书院后门交货,货到付款!” “青云书院?”鱼飞檐还是一头雾水。 这叶天枢买了草药,为什么不放在红袖楼,或者运来太子府,为何要放在青云书院? 上官曦吩咐清楚之后,继续道:“照做便是!” 鱼飞檐脑子笨,可贵在听话,当即领命离去。 可一旁的张管家捏着手指,算着账,有些担忧的提醒着:“殿下,京城大小医馆药庐,不下百家,这么多药材,咱们的银子是万万不够的啊。若是从逍遥王府调取银两,或可支撑买卖,可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上官曦平静的开口道:“不急,自然会有人,替咱们出这个银子的!” —— 安国公府。 长信王将手上的茶杯拍在桌面上,有些烦躁的开口道:“安之远,我说你走来走去的,忙活什么呢?这既然是个敛财的好机会,那就干啊!” 安国公谨慎的开口道:“王爷,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可风险也大啊。万一东窗事发,被陛下知道,我们借着疫症一事在偷偷敛财,那陛下就再也不会信任我们了。” “哼!”长信王冷哼一声:“依我看,陛下现在也不怎么信任我们了,一门心思,就信任上官曦那臭小子!” “正因如此,我们更要行事谨慎,万万不能与陛下离了心啊!” “哎呀,那就不买,买些够自己府上用的就行了。本王走了!”长信王话音落下,便起身要走。 安国公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哎呀王爷别急,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此事风险虽大,可利益更大。说不定转手就能卖十倍二十倍,甚至上百倍啊,到时候……” 后面的话安国公想了想,没往下说,看起来对长信王,还是有所保留。 长信王倒是不差银子,可谁会嫌钱多呢? 听安国公这么讲,长信王开口询问:“你也别拐弯抹角的了,直接说,你要本王如何做?” 安国公皱眉道:“不急,不急,再等等。” “哎呀,你到底在等什么?”长信王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了。 安国公无奈道:“王爷啊,咱们至少要等个确切的消息啊!眼下那杜太医说尉迟云瑾是中毒。琴相濡和雁未迟的话也模棱两可。虽说二殿下传了消息出来,让我们买药。可二殿下那个人……唉,你也知道,他未必靠谱!谨慎起见,还是再等等!陛下收到消息,已经又派了几个太医去扶摇行宫,这其中就有老夫的人,等他打探清楚情况,确定是疫症之后,咱们再买药不迟!” 长信眉头紧锁,开口道:“本王累了,弄个客房给本王休息,有消息你再来通知本王吧!” 第807章 糟了,有人截胡 看安国公的那个样子,是打算等一夜了。 长信王可不想陪他耗着。 安国公见状,只好吩咐人带长信王去客房休息。 可还不等长信王离开,林管家就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老爷,老爷,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安国公急忙迎上前,开口问道:“发生何事?行宫来消息了?” 林管家连连摇头:“不是行宫,是药庐,老爷命人盯着几个大的医馆药庐,现在传来消息了。” “啰嗦什么,快说!”安国公显得十分急切。 林管家连忙道:“真的有人去采买药材啊,而是有多少要多少!” 安国公和长信王齐齐瞪大双眼。 长信王急忙道:“糟了,这是有人要截胡啊!” 安国公也焦急的开口道:“可有打听清楚,是何人?” 林管家微微摇头道:“尚未打探清楚,只知道他们要求把货送到青云书院!” “青云书院?”安国公疑惑的蹙眉。 一旁的长信王却不耐烦的催促:“你还在这想什么呢?没听见他说么,有多少要多少,咱们再不出手,就买不到平价的草药了。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本王可要先去了!” “哎呀王爷!这种事儿就算要买,也不能咱们出面。要找个看似不相干的外人。老夫叫王爷来,是希望王爷能设法,将我们采购的草药,放在神策军附近的粮仓里。” 长信王疑惑道:“放在神策军附近?这是为何?直接放你我府上不就好了?” 安国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上官璃该不会是长信王亲生的吧,怎么一个个都不长脑子呢? “王爷啊,咱们是要伺机敛财,当然要做的隐蔽一些,岂能放在自己府上,落人口实呢?放在神策军附近,万一被陛下发现,咱们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在太子身上,毕竟现在是他在掌管神策军啊。” 说到这里,安国公忽然愣住了! 长信王接话道:“有道理,神策军的粮仓确有一处是闲置的,刚好可以用来囤积草药,你离开派人去买,本王去安排运输。” 安国公没有回应。 长信王疑惑道:“本王跟你说话呢。喂!”长信王推了一下安国公。 安国公一拍大腿,惊呼道:“我知道买草药的是谁了?” “谁?”长信王和林管家齐声询问。 安国公瞪大眼睛:“是太子!” “太子?”长信王有点不太相信:“上官曦那小子是很令人讨厌,不过……他倒是不像见钱眼开的人。” 安国公烦闷的白了长信王一眼,这老家伙说话,不是在摆明了骂他见钱眼开么。 “王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上官曦从来就不是一个淡薄名利之人,他之前不为所动,是因为利益不够大。这一次,极有可能赚尽全城百姓的银子,甚至于整个黎国、乃至四国双城啊!” “那你还啰嗦个屁!还不快去买!”长信王更着急了。 安国公当即不在啰嗦,立刻吩咐道:“派人去买草药,有多少要多少,无论对方出了什么价格,我们都翻一倍。” 第808章 一场草药大战 “老爷,可那些商户,都收了一千两的订银,未必愿意毁约啊。要不咱们先买其他家,不去跟他抢?”林管家开口提醒。 安国公冷声道:“不!必须要抢,只有将所有草药都攥在手上,等疫症爆发后,我们才能随意太高价格。倘若与太子分庭抗礼,他只会压价!违约也不过就是赔双倍的银子罢了,告诉他们,违约金,我们出!” 长信王也开口道:“没错,草药有多少要多少,全都送去小凉河畔。我们走水路运出城!” 长信王说完之后就看向安国公:“采买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本王去安排运输。” 长信王离开后,安国公看向太子府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老夫要送草药去神策军,你就要送草药去青云书院,看来咱俩想到一块去了。呵呵呵!上官曦啊上官曦,你也得意的够久了。这一次,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我来吃肉,你背锅!哼!” —— 太子府。 鱼飞檐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看到上官曦的书房还掌着灯,便连忙进去禀报。 “大师兄,你还没睡啊!” 上官曦开口道:“京城今夜注定有许多人无眠。说吧,是不是有新的消息了?” 鱼飞檐点头:“有人出面与我们抢草药了,来人出手阔绰,价格是我们的一倍。” 一倍? 上官曦想了想说道:“我们已经出到市价的三倍,他是我们的一倍,那岂不是市价的六倍了?” “没错,所以那些老板,都疯了一样连夜运货,之前收了我们一千两定金了,也爽快的退了两千两。大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上官曦思忖片刻后,开口道:“跟他们比快!已经违约的商户不要再去了,去新的商户,直接开市场价六倍!同样下一千两定金!” 鱼飞檐显得有些兴奋:“好!我这就去!” 鱼飞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势必要打赢这场草药大战。 鱼飞檐离开后,张管家端着一碗滋补的参汤走进来。 “殿下,都已经快四更了,您喝碗汤休息吧。”张管家将参汤放在桌面上。 上官曦微微点头道:“你不必陪孤熬着了,去睡吧。” 张管家抿了抿嘴,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上官曦拿起汤碗喝了一口,见他不曾离去,便询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张管家苦着脸道:“殿下,恕老奴多嘴了,老奴年幼的时候,家乡就遭逢过个一场疫症,整个村子六百多号人,就剩下不到二十人了。实在是太惨了啊!” 上官曦明白了,张管家是由彼及此,想到悲惨的童年经历了。 他开口询问道:“你是在担心,京城百姓,无药可用?” 张管家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老奴明白,这个节骨眼,殿下的安排,一定有殿下的道理。可老奴就是担心,万一草药都被安国公和二殿下买走了,那老百姓就真的吃不起药了啊。” 上官曦站起身,拍了拍张管家的肩膀,开口安抚道:“你放心,有孤在,绝不会让你幼年的悲剧重演。就算安国公买尽了天下草药,孤也有办法,让他尽数吐出来!” 第809章 她醒了 上官曦确实有办法,让安国公把收买的草药吐出来。 可他更希望,没有这个必要。 希望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 扶摇行宫。 雁未迟和琴相濡,以及众位太医,守在尉迟云瑾房里整整一夜。 天亮时分,那些太医已经四仰八叉的,睡的满地都是了。 雁未迟和琴相濡也守在床边昏昏欲睡。 昏迷许久的尉迟云瑾,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事物,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尉迟云瑾下意识想抬手,揉一揉眼睛,却感觉手腕有些沉。 她侧头看过去,发现有一男一女,都坐在床榻边的地面上,靠着床榻睡着了。 而她手腕之所以觉得沉,是因为那女子的手,还搭在她的脉搏上。 尉迟云瑾搞不清状况,那二人都用白布遮面,也让她看不清容貌。 她只好努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试图去扯一下那女子脸上的蒙面巾。 如此动作,瞬间让雁未迟清醒过来。 雁未迟急忙抬起头,看向尉迟云瑾,见她睁开眼,雁未迟欢喜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雁未迟眼里的雀跃太过于明显和真实,仿佛真的为她醒来而感到高兴。 尉迟云瑾看着她的眼睛,听到她的声音,试探着的问道:“你是……太子妃?” 雁未迟急忙点头:“是我!” 尉迟云瑾对雁未迟的印象并不好,上官璃和上官曦也是死对头。 这雁未迟出现在她身边,让她本能的戒备。 “你怎么在这?我……怎么了?” 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如刀割一般疼痛。 一句话说完,尉迟云瑾的脸色都疼的惨白了。 雁未迟急忙道:“先别说话,喝点水!” 雁未迟跑去倒水,琴相濡也也在这个时候缓缓醒来。 琴相濡看向尉迟云瑾,松口气道:“你醒了,看来药方还是有点效果的。” “你是……太子府的琴相濡?”尉迟云瑾询问道。 琴相濡点点头,正要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婢女玉簪便从不远处跑过来。 “公主!”玉簪将尉迟云瑾扶着坐起身,随后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知尉迟云瑾。 尉迟云瑾面露紧张,开口道:“我得了疫症?” “这……”琴相濡刚要回答,雁未迟便忽然打断道:“杜太医,别装了。醒了就醒了,还不快来给公主殿下诊个脉?” 尉迟云瑾听到这话,看向外面,才发现她房中地上,躺满了太医。 看来她真是病的极重。 杜太医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讪讪的说道:“本官刚睡醒!”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而是看向尉迟云瑾说道:“云瑾公主,你的病情,有些复杂,所以才需要太医院诸位太医来会诊。具体是什么情况,等他们把完脉再说吧。” 尉迟云瑾戒备的询问:“既然有太医院来会诊,那你和琴相濡,为何还要在此?” 雁未迟撇撇嘴道:“我呢,是被抓来的,琴大夫是为了陪同我。抓我的人是上官璃,此刻他就在扶摇行宫,但是距离你的寝宫十万八千里远。已经快要吓尿裤子了,不会来看你的!” 第810章 到底是病还是毒 尉迟云瑾听到这话,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玉簪。 玉簪点点头道:“公主病倒之后,杜太医说公主是中毒了,然后二殿下就去太子府,捉拿了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妃的药方配合琴大夫的针灸之术,竟是让公主退热苏醒了。” 尉迟云瑾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琴相濡,最后看向那群太医。 一时间发现自己竟不知该相信谁。 她开口询问道:“破军呢?” 玉簪回应:“破军侍卫留在自己房中,太子妃不让旁人随意走动。” 尉迟云瑾皱眉道:“让他过来,没有他在本宫不安心。” 玉簪为难的看向雁未迟。 尉迟云瑾瞪大眼睛,厉声训斥:“你是谁的丫头?本宫还使唤不动你了?”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雁未迟开口安抚:“公主的病情,极有可能是疫症,您身边的玉屏也已经病倒了,至今都没有苏醒。公主既然如此信任破军侍卫,也不希望过了病气给他,让他也一蹶不振吧?” “疫症……疫症?我怎么会染了疫症,不可能!这不可能……咳咳咳!咳咳咳咳!”尉迟云瑾忽然强烈的咳嗽起来。 “公主,公主喝点水,公主!”玉簪将一杯清水递到尉迟云瑾面前,可尉迟云瑾却哇第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粘稠的鲜血。 “啊!”玉簪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染了血的茶杯扔掉。 而与此同时尉迟云瑾再度陷入昏迷。 “公主!”众人惊呼。 杜太医急忙上前,想要诊脉,却忽然闻到一股恶臭。 “唔!”杜太医捂着口鼻,下意识退后半步。 玉簪也连连后退,吓得花容失色 雁未迟和琴相濡也闻到了那股味道。 二人同时看向地上黑血,这股恶臭难当的气味儿,正是从这鲜血中而来。 “疫症!疫症!就是疫症啊!这分明是尸臭味儿啊!”不知哪个太医一声惊呼,随后满屋子太医乌泱泱的就跑出去了。 “天啊,快跑啊!” “快禀报陛下啊!” “要出大事了啊!” …… 众人一边跑,一边喊,就连杜太医都忙不迭的跑到门口。 可他好歹是太医院的副院判,还不至于落荒而逃。 虽然心中忐忑,却也开口大喊道:“诸位同僚,万万不可离开扶摇行宫啊!切莫将疫症带出去啊!” 杜太医一边喊,一边追,房间里伺候在侧的玉簪和玉珠,也吓得花容失色,跑到了门外去。 眨眼间,房中就剩下琴相濡和雁未迟,以及再度昏迷的尉迟云瑾了。 琴相濡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那些黑血,随后开口道:“我还是认为,这不是疫症。” 雁未迟点头:“她吐出的这个恶臭的黑血,让我想起一种毒,我觉得她还是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为何不告知那些太医?”琴相濡追问。 雁未迟开口道:“眼下的情况,只是我的猜测,并不做数。要知道中毒和疫症,也是有可能并存的。让他们先按照疫症来防御,总比疏于防范要好。” 琴相濡点点头,随后追问:“你刚刚说想起一种毒,是什么毒?” 第811章 还有没有其他病人 “尸毒!” 雁未迟眉宇间都是疑惑,因为她不理解,尉迟云瑾怎么会中这种毒。 “尸毒?”琴相濡有几分不认同:“尸毒会流于表面,中毒者身上会产生浓疮,形似蟾蜍,浓疮破损流脓,才会有隐隐约约的尸臭,不会令人呕血,更加不会有这么严重的臭味。” 雁未迟脸色凝重的说道:“我见过的尸毒,种类繁多,远远不止一种。” 琴相濡眉宇之间流露出探究的神色,雁未迟不过区区十六岁,过去一直生活在猪圈中,她怎么会见过种类繁多的尸毒? 不过琴相濡虽然心中颇为疑惑,表面却并未开口询问此事。 而是问向另外一件事:“那你可有办法,为尉迟云瑾解毒?” 雁未迟点头道:“我可以试一试,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知道,她是如何中毒的。我说过,尸毒也有很多种,倘若我能找到毒源,便更有把握救她。” “不知那运送玉佩来京城的镖师,是不是跟云瑾公主中了一样的毒。倘若是的话,他们之间必然有共同之处。难道真是那个玉佩?”琴相濡有些想不通。 雁未迟摇头:“一定不是玉佩,如果是玉佩,我和金掌柜也会中招。不过……确实有必要,去看一下那镖师的尸体。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看尸体?琴相濡眉头微蹙,愈发觉得雁未迟不简单了。 如今是处暑时节,一个已经死了七日,埋在土下的尸体,该是何等恐怖。 这雁未迟提起去看尸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琴相濡心中暗道:“不对……你绝不是平役侯的那个庶女,你到底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雁未迟不知琴相濡心中的计较,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北胤公主,忍不住感慨道:“此毒来势汹汹,希望不要再有人中毒了,否则就算是我有办法,他们也未必有时间。” —— 城外破庙。 “咳咳咳,咳咳咳!噗……”花榆猛烈的咳嗽,一口老血喷出来,吓得老乞丐脸都白了。 “花榆!花榆,你怎么样了?”老乞丐从门外跑进来,见此幕,吓得手上的水囊都掉了。 花榆捂着胸口,看着地上的黑血,皱眉道:“我……我竟然中毒了?” 老乞丐急忙捏住花榆的手腕,片刻后疑惑道:“脉象十分奇怪,好似中毒,又像风寒。你怕是染了疫症!” “疫症?”花榆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开口道:“你离我远一点!” 老乞丐眉头紧锁:“不能在这耗着了,你得看大夫!” 花榆疑惑道:“我怎么会染疫症?” “废话,你又不是神仙,当然会生病!玉城疫症闹得很凶,如今蔓延到黎国一点也不稀奇!走,进城找大夫!” 老乞丐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将花榆搀扶起来。 花榆见状开始挣扎:“不行,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哎呀,我不怕你传染!大不了咱们爷俩一起看大夫!” “我不能看大夫!”花榆扯开领口,让老乞丐看他的胸口。 老乞丐见状,瞬间瞳孔一缩,震惊道:“怎么会这样?” 第812章 京城大乱 花榆愁眉苦脸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这疫症的影响。总之不能看大夫!” 老乞丐无奈道:“那也不能等死啊!要不……我先带你回城,然后我看看百姓都吃什么药,给你抓一副药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花榆点头应下。 …… 老乞丐带着花榆回到京城,本想着去买一副药,却不曾想京城已经乱了。 大小医馆药庐,全都闭门谢客。 百姓在各个铺子门口堆积成群,口中喊着自己要买的草药。 “开门,开门啊,我要买药啊!” “我只买艾草,艾草也没有了吗?” “为什么草药都没有了,是不是城中爆发疫症了?官府怎么没下榜文啊?” “快开门啊,我买治疗风寒的也不行吗?” “大家伙别在这挤着了,快去城北看看吧!” …… 老乞丐和花榆看到那些仓皇失措,到处买药的百姓,忍不住眉头紧锁。 花榆开口道:“看来是买不到药了。” 老乞丐疑惑道:“奇怪,这些人看起来很正常,并没有生病的样子,为何这般急于买药?” 花榆指向那些关门的铺子,开口道:“你应该问,为何所有医馆药庐,都关门谢客了。” 老乞丐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猜测:“看来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把草药尽数买空,要囤积居奇了!” “发国难财的混蛋!”花榆啐了一口,这么一生气,气息变得愈发不稳了:“咳咳咳,咳咳咳!” “花榆,花榆!你别着急,别用力咳!”老乞丐想要安抚花榆的情绪。 然而花榆开始一口老血喷出来,随后整个人便昏迷不醒了。 浓郁的臭味儿从他吐出的鲜血,散发开来。 周围的百姓见状,瞬间发出尖叫声:“啊!” “天啊,他得了疫症!” “救命,快跑啊!” “快跑,快跑!” 百姓成鸟兽散,眨眼间一条长街上,便空无一人。 老乞丐顾不上旁人,他看着气若游丝的花榆,想了想道:“看来只能去找他了!” —— 午时,扶摇行宫门口。 上官曦如约而至,雁未迟也等候已久。 本以为要隔着大门说话,没想到雁未迟竟是打开了大门,让上官曦进去了。 上官曦见此状,便猜测道:“不是疫症?” 雁未迟拉着他到隐蔽处,才回应道:“我有九成的把握,这不是疫症,而是一种尸毒。不过很奇怪,函谷县十室九空,若不是疫症,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呢?” 上官曦皱眉道:“倘若真是你说的尸毒,那么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毒,唯有水源了!” “可是尉迟云瑾,没道理会接触玉城那么远的水源啊!”这是雁未迟最不理解的地方。 上官曦略作思考开口道:“玉城距离我们太远了,想要追本溯源,并非易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人为先。尉迟云瑾若是死了,会带来许多麻烦。” 雁未迟点头道:“那是自然,殿下,我想去看一下那个镖师的尸体,或许会有收获。” 上官曦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今晚三更,后门等我!” 第813章 三人的共同之处 雁未迟明白,如今她和上官曦的一举一动,都被上官璃和安国公盯着。 如果安国公发现她去验尸,就会怀疑这不是一场疫症了。 到时候,安国公极有可能不再大力采买草药,那上官曦的计划,就要戛然而止了。 所以只能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行事! …… 上官曦与雁未迟见过面之后,便离开了扶摇行宫。 看到街上混乱的局面,上官曦忍不住眉头紧锁。 侍卫轻舟见他不走了,便询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上官曦语气有些无奈:“看到京城局面如此混乱,孤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轻舟看向那些砸门抢药的百姓,蹙眉道:“殿下只是吩咐叶公子买六种不常用的草药,可那安国公居然下令购买所有种类的草药。百姓当中,有人长期服用汤药,如今断了供给,可不就要闹了么。” “闹也就罢了,孤担心会影响他们的治疗。”上官曦心中有些不安。 轻舟安抚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不必如此忧心。” “不拘小节是对的,可不能以牺牲旁人为代价。疫症的事情,必须尽快有个明确说法!”上官曦疾步朝着太子府走去。 上官曦回府之后,本想叫鱼飞檐来询问一下安国公收购草药的情况。 却不曾想,还不等他开口,鱼飞檐就急匆匆跑向他:“大师兄,出事儿了,你快来看看!” 上官曦脸色一凛,担忧道:“府上有人生病了?”如果蔓延这么快,那就真的可能是疫症了。 鱼飞檐摇头道:“确实有人生病了,但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这是何意? 上官曦跟随鱼飞檐来到客房,便看到昏迷不醒的花榆。 上官曦有些惊讶,疑惑的看向鱼飞檐:“他这是怎么了?” 鱼飞檐摇头道:“不知道啊,下人们实在后院发现他的。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这般昏迷不醒了。我命人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可外面乱的,根本找不到大夫。” 上官曦上前拉住花榆的脉搏,片刻后开口道:“脉象紊乱,应该是生病了。” “噢对了,他刚刚还吐血来着,哇,超级臭,好像吃了屎一般!”鱼飞檐面露嫌弃。 上官曦听到这话,瞬间瞳孔一缩,急忙追问:“是不是特别粘稠的黑色血液?” 鱼飞檐连连点头:“没错,就是那样的,哎?大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曦急忙道:“你快出去!” 鱼飞檐见上官曦脸色凝重,瞬间也紧张起来,他担忧道:“这……他该不会染了疫症吧?” 上官曦拉着鱼飞檐离开了客房,开口说道:“未迟说,十有八九不是疫症,可我们不能疏忽大意,这间房不要再让任何人靠近,我去接未迟回来给他瞧瞧。” 鱼飞檐连连点头,有些紧张的揣测着:“一个是送货的镖师,一个是深居简出的北胤公主,这个是神出鬼没的江湖浪客。他们三个到底有什么共同之处,会同时病倒呢?” 第814章 没被男人这样伺候过 上官曦也无法给出答案,只能等雁未迟一探究竟了。 …… 上官曦的去而复返,让雁未迟有些惊讶。 她关切询问:“殿下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上官曦点头道:“又多了一个病人,是花榆。” “花榆?!”雁未迟和琴相濡齐声惊呼,显然二人都很惊讶。 上官曦点点头:“没错,就是他,晕倒在太子府的后院,你们二人,谁跟我回去看一眼?” 雁未迟急忙道:“我去吧,看了他的情况之后,顺便就去看那镖师的尸体。” 琴相濡也认同的点点头,“没错,你们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雁未迟点头应下,跟随上官曦一起离开了扶摇行宫。 雁未迟离开不久之后,尉迟云瑾又醒了。 这一次她刚睁开眼,琴相濡便走上前,关切的询问:“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尉迟云瑾看了看琴相濡,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随后凄然一笑道:“他们都吓跑了?” 琴相濡伸出手,将尉迟云瑾扶起来,递给她一杯温水,继续道:“外面还有其他病人,太子妃去照看其他人了。那些太医都在其他院子翻阅典籍,寻求病因。你的婢女也在门外候着。那个叫做破军的侍卫,也来探望过你,是我没有让他进来。大家都很关心你,你不必如此伤怀。” 尉迟云瑾微微一怔,捏着茶杯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这琴大夫,怎么能看得出她伤怀? 许是看出尉迟云瑾眼里的疑惑,琴相濡笑了笑道:“你喜怒形于色,倒也不算难猜,我猜你不仅仅有些伤怀,应该还有些饿了吧?” 琴相濡端来一碗粥,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尉迟云瑾面前:“来,吃点东西。” 尉迟云瑾是公主,也是习惯被人伺候的,但是她还没有被哪个男人这般伺候过,心里竟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抬起手,想要把粥碗接过来,却被琴相濡躲开了。 她疑惑的抬头看向他,琴相濡浅浅一笑:“有些烫,还是我拿着比较好,万一你不舒服要呕吐,也不至于烫伤你。” 提起她的病情,尉迟云瑾脸色更加难看了,瞬间也没了胃口。 她微微摇头道:“我不想吃,你能跟我说句实话么?我是不是快死了?” 琴相濡将粥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柔声回应:“在下行走江湖多年,承蒙天下好友,赠了一个雅号,云瑾公主可知道?” 尉迟云瑾摇摇头,她是公主,又没闯荡过江湖,哪里懂得那么多。 琴相濡眉眼弯弯的一笑:“他们都叫在下……阎王怕。” “阎王怕?”尉迟云瑾不太理解。 琴相濡继续道:“是啊,因为在下专门跟阎王抢人,而且屡试不爽,所以阎王见了也会怕啊!” 换言之有他在,尉迟云瑾不会死。 听到这话,尉迟云瑾忍不住笑了下:“骗人!”哪里有大夫会起这个名字的。 琴相濡将粥碗又拿起来,递到尉迟云瑾面前:“现在,有胃口了么?” 第815章 共同之处到底是什么 尉迟云瑾抿了抿嘴,微微点头,随后凑上前,就着琴相濡的手,喝了一碗粥。 一碗粥喝进去之后,她感觉舒服多了,可胃里还是胀气的很,仿佛刚刚吃下的不是一碗清粥,而是一头大牛。 琴相濡将空碗放下,观察她的神色,随后继续道:“公主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的?” 尉迟云瑾仔细回忆了一番,开口道:“就是七夕那夜,回来之后沐浴更衣,正准备就寝,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那在此之前,可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儿?比如吃过什么东西?碰过什么东西?”琴相濡想寻找一些尉迟云瑾中毒的蛛丝马迹。 尉迟云瑾仔细回忆,随后摇头道:“那天夜里与二殿下相约游玩,晚膳是同二殿下在酒楼一道吃的,早膳午膳都是行宫的厨房准备的,至于特别的东西,那就只有雁未迟赠与我的龙凤祥纹玉了。”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急忙追问:“我真的不是疫症么?那我这是怎么了?中毒,还是生病?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琴相濡谨慎的回应:“目前还无法判断缘由,所以在下才想让公主仔细回忆一下,生病之前,都做过什么事。” 尉迟云瑾摇头道:“真的没有其他特别事发生,我每日被关在这扶摇行宫中,没有陛下的准允,没有二殿下的引领,我根本无法离开此处。身不由己的日子,能有什么特别。” 尉迟云瑾再次面露伤感。 许是重病的人,都会变得特别脆弱敏感。 琴相濡朝着尉迟云瑾摊开手。 尉迟云瑾低头一看,发现琴相濡手上有一颗黄绿色的糖果。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琴相濡浅笑:“薄荷糖,你尝尝?” “薄荷糖?”尉迟云瑾面露好奇。 琴相濡继续道:“用薄荷叶加麦芽糖熬制的,甘甜爽口,试试看?” 尉迟云瑾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把糖接过来,放在口中。 入口生凉,瞬间让难受的喉咙舒缓了不少。 麦芽甘甜,也让她口中的苦涩,褪去了不少。 琴相濡见尉迟云瑾不再眉头紧锁,才笑道:“吃一点甜的东西,会让人心情愉悦些。生病的时候,保持一个良好的情绪,也是一种治疗的手段。” 尉迟云瑾抿了抿嘴,心想到:“我又不是小孩,你还用糖来哄我!” 琴相濡见她脸色好些了,才继续询问:“既然你没有吃什么特别的食物,也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跟你的婢女玉屏,做过同样的事?” “玉屏?她也病了么?”尉迟云瑾询问。 琴相濡点头道:“没错,她发病比你晚一些。症状是一样的。” 尉迟云瑾疑惑道:“那玉簪和玉珠她们呢?” “目前行宫里,只有公主和那玉屏姑娘染病了。所以你们二人,十有八九,是做过同样的事。或是吃过同样的食物,或是碰过同样的东西,你再仔细想一想?” 尉迟云瑾陷入思考。 第816章 让他倾家荡产! 许久之后,她微微摇头道:“玉屏玉簪她们,都是我的近身婢女,我房中的一切,都是她们打理的。碰过我碰过的东西,并不稀奇。至于吃的,我一个人吃不下的膳食,也会赏给她们吃。可没道理只有玉屏一人病倒啊。” “所以一定是有一件事,只有你和玉屏姑娘做过的。”琴相濡十分笃定。 尉迟云瑾眉头紧锁,怎么也想不出,越想越觉得头疼。。 琴相濡见状连忙道:“好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相信太子妃一定能查出病因的,你好好休息,我……” “你要走吗?”尉迟云瑾显得有些紧张。 琴相濡见状浅笑一下,柔声安抚:“我不走,我就在你门口煮药。总不能在这屋子里煮药,让你承受烟熏之苦啊。” 尉迟云瑾双唇紧抿,微微点头应下。 琴相濡出门后,尉迟云瑾再次躺下休息,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琴相濡的问题。 一件只有她跟玉屏做过的事儿,是什么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边尉迟云瑾在想她和玉屏的共同经历。 太子府那边,雁未迟和上官曦,也在想花榆到底跟镖师和尉迟云瑾,有过什么共同经历。 因为给花榆诊脉之后,雁未迟已经可以十分确定花榆的病情。 “跟尉迟云瑾的脉象一模一样,但是花榆身体底子好些,病情轻一些。” 雁未迟拿起一个油纸包,交给开枝:“拿去厨房煮一下,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小火慢煮,煮好了端过来!” 开枝领命离去,刚好与进来禀报消息的轻舟,擦肩而过。 轻舟开口道:“启禀殿下,门口多了几双眼睛。” 上官曦嗤笑一声:“看来我带你离开行宫,被安国公和上官璃的人发现了。” “会对殿下的计划,有什么影响么?”雁未迟担忧的询问。 上官曦想了想道:“轻舟,去告诉张管家,让府上所有人都以白布遮面,让下人在院子里烧艾蒸醋,动静闹得大一些。” 轻舟当即领命离去。 鱼飞檐开口道:“大师兄,你不是说这不是疫症吗,既然不是,为何还要烧艾蒸醋?” “因为孤要让安国公和上官璃……倾家荡产!” —— 安国公府。 安国公派出的眼线,回到国公府,禀报消息。 “老爷,太子把太子妃接回府了!” 安国公瞪大眼睛,急忙追问:“尉迟云瑾死了?还是好了?” 眼线摇头道:“扶摇行宫的情况不明,不过太医院的众位太医,还有那个江湖神医琴相濡,并未离开。想来北胤公主尚未痊愈,但也没有因病过世。倒是那太子府,此刻乱起来了。” “乱起来了?何意?”安国公追问。 “太子携太子妃回府之后,没过多久,整个太子府就开始烧艾蒸醋,烟雾缭绕的,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散发出来的味道。而且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用白布遮面了!” 安国公听到这话,当即大喊一声:“好!” 好? 林管家凑上前,询问道:“老爷,这是不是可以确定是疫症了?” 安国公当即开口道:“一定是疫症,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明日一早朝廷就会发下榜文,收购京畿范围所有草药,统一分配。今日是我们囤积草药最后的机会!” 第817章 事情要闹大了 林管家听到这话,略显担忧的开口道:“老爷,咱们已经买空了京城半数以上的医馆药庐了,就连替他们偿还的定金,都超过五万两了。咱们府上、二殿下府上还有长信王府上银子,都所剩不多了啊!” 安国公冷笑一声:“怕什么,我们现在买的是草药,明日榜文贴出来,那些草药,比银子都金贵!花出去多少,都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说到这里,安国公当即决定道:“去地下钱庄,用城外的田产宅邸,作抵押!至少要买空京城八成以上的医馆药庐,我们才能赚的更多!” 垄断,是抬价最好的手段! 林管家听到这话,当即不再迟疑,急忙去账房拿田契地契! —— 戌时初,太子府。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可是喧嚣声却一直不曾停息。 雁未迟守在花榆的床榻边缘,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便起身开门。 “娘娘,太子殿下出门了,说是稍后就回来,殿下出门前吩咐奴婢把晚饭端来,一定要劝娘娘吃两口。”原来是送饭的开枝。 雁未迟叹口气道:“放下吧。”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外面还是很吵闹,街上很多人吧?”雁未迟询问着。 开枝点点头:“京城百姓几乎都出来了,到处都在抢购草药,听说有的药房还遭了洗劫,伤了人。真是乱得不行。府衙派了官兵镇压,闹得越来越凶了。” 雁未迟担忧道:“明日一早,一定要有个结果,否则府衙压不住群情激奋的百姓,陛下就会调动城防驻军了。” 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得太大了! 搞不好都会殃及人命。 所以雁未迟才如此担忧。 然而想要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就必须先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为何病倒的。 光靠推测不行,要有切实的证据。 “咳咳,咳咳!”身后传来微弱的咳嗽声,雁未迟知道,是花榆醒了。 她急忙上前查看,关切的呼唤着:“花榆,花榆,你醒醒,醒醒!” 花榆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着雁未迟。 “老……老头?”花榆迷迷糊糊的唤着。 雁未迟蹙眉道:“什么老头,是我,雁未迟,你不认识我了?” 雁未迟? 花榆用力闭上眼,再缓缓睁开,终于看清了眼前人,身边景。 他一脸迷惑的询问:“雁未迟?我……我这是在哪?” 雁未迟伸出手,将花榆扶着坐起身,一边接过开枝倒的茶,一边回应着:“这里是太子府,你自己找过来的,你不知道?” 花榆微微一怔,还是一脸茫然,他努力回想昏迷之前的事儿,忽然瞪大眼睛捂住口鼻说道:“你快走!我……我染了疫症!” 雁未迟微微摇头,开口安抚:“别紧张,不是疫症!我回来就是给你治病的,你现在不是好多了么?” 雁未迟朝着一旁的空药碗呶呶嘴,示意花榆已经喝过药了。 花榆疑惑道:“不是疫症?可是今日街上十分混乱,百姓都在争相采购药材,又是为何?” 第818章 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雁未迟无奈道:“因为情况还没有十分确认,所以我现在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的……帮忙?”花榆缓缓垂下头,忽然发现自己的外衣不见了,他惊慌的拢住里衣的衣襟儿,惊呼质问:“你脱了我的衣服?你看到什么了?” 花榆抱紧自己,满脸都是紧张和惊恐。 雁未迟见状,皱眉道:“你……你别搞得好像我强/暴了你一样。你吐血吐的全身都是,我只是把你的外衣脱掉啊!” 只是脱了外衣么? 花榆攥紧自己的衣襟儿,戒备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无奈道:“又不是没看过,上次给你取透骨钉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好了好了,不跟你胡扯了,说点正事儿。我怀疑你们是中了一种尸毒,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尸体,或者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尸毒?”花榆更加惊讶了。 他最近并未离开京城,更加不可能去什么乱坟岗,怎么会中了尸毒? 雁未迟点点头:“就是尸毒,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尸体,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再或者……有人给你下毒?” 花榆眉头紧锁,觉得难以置信。 这天下间能给他下毒的人,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少之又少。 而且他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至于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这些都并无特殊。 最近一段日子,他出出进进都是跟老乞丐一起的,吃的用的,接触过的人和事,二人也都相同。 倘若他中毒了,没道理老乞丐没中毒啊! 除非他的毒,就是老乞丐下的? 想到这里花榆连连摇头,心中暗道:“就算全世界都想毒死我,老混球也不会伤害我半分。” 花榆看向雁未迟,摇头道:“没有,没有接触过特殊的人,也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更没有触碰什么特殊的东西。” “那你可有去过扶摇行宫?”雁未迟追问。 花榆继续摇头。 雁未迟叹口气,开口安抚道:“没事,会查清楚的。现在给你喝的汤药,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是可以控制毒性不要蔓延。你会有点难受,却也不会致命。你先好好休息,我还要出去一趟。” 雁未迟转身欲走,花榆见状急忙道:“等一下……” 花榆看了一眼开枝,显然是有话要说,但是不太方便。 雁未迟见状吩咐道:“开枝,去煮一碗清粥来,花公子不适合吃油腻的。” 开枝点点头,急忙领命离去。 房间里没有人之后,花榆才说道:“七夕那夜,我不是有意失约。从那晚开始,我便已经生病了。” 雁未迟点头道:“跟尉迟云瑾发病的时间,十分接近。你们的经历,一定有共同之处,只是还没有被发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花榆微微一怔,心里莫名有几分感动。 不过转念一想,雁未迟要救的,又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所有生病的人。 他对她而言,并不特殊。 花榆撇撇嘴道:“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对你千依百顺的。” 第819章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需要讲条件。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以此来道德绑架你,让你回答问题。” 说到这里,雁未迟从手镯里拿出上官曦送给她的玉戒指,递到花榆面前。 “这就是你要找的玉戒指,我可以将它借给你,但是不能送给你。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仿造的东西来替代。因为……这不是我偷的,这是殿下送给我的。” 花榆这下愣住了,他诧异道:“他竟然将圣医族的信物送给你了?” 雁未迟看向戒指,回应道:“殿下从未说过这是圣医族的信物,只说这是他母亲的遗物。遗物本有一对儿,另外一枚白色戒指,随着小公主的失踪而遗失了。” 花榆急忙从雁未迟掌心拿起戒指端详。 他将戒指至于掌心,随后双手合十,仿佛在给戒指注入真气一般。 雁未迟看不懂他的举动,却也没有开口阻拦。 片刻后,花榆眉头紧锁的摊开手,戒指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 他将戒指递给雁未迟,语气难掩失望的说道:“可以了,这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你要找什么?”雁未迟一边收回戒指,一边好奇的询问:“圣医族的信物?” 花榆笑了下,敷衍道:“好奇害死猫,这事儿与你无关,还是不要多问了。” “那与我有关的事儿,你可愿意说?”雁未迟追问着。 之前花榆答应过她,只要他拿来上官曦的戒指,他就会解释关于月家和白杨驿之间的纠葛。 花榆想了想,开口道:“十六年前,白杨驿到底发生了什么,与月家到底有多少关联,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雁未迟蹙眉:“你戏弄我?” 花榆连忙道:“当然不是,我认识你外祖父,也认识你大舅舅月从罡,小舅舅月从征,包括你娘,我也见过。无论是你两个舅舅,还是你外祖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所以他们不可能为了一句‘杀圣女者得永生’,就对先皇后下手。” “你在胡扯什么?”雁未迟难以置信的打量花榆:“你今年才多大,就算你见过我舅舅和我外公,那当年你也不过就是个黄口小儿,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们一样。” 花榆勾唇一笑:“不要低估的孩子的判断力。因为成年人都觉得孩子不懂事,所以在孩子面前,才会降低防备,暴露本性。” 这好像也有点道理。 雁未迟没有继续反驳。 花榆继续道:“除此之外,月家人忠君爱国,守一方国土,护一方百姓,他们也绝对不会通敌卖国。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两个答案,如果去证明这两个答案是对的,还要靠你自己。” “你刻意接近我,是因为月家,还是因为想借我之手,从殿下手上得到圣医族的信物?”雁未迟目光如炬的盯着花榆。 花榆勾唇一笑:“这是另外的问题了,你若能治好我,我便回答你。你若治不好我,那我只能带着答案,去投胎了!” 第820章 找到毒物了 雁未迟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一言为定。” 雁未迟离开后,开枝端来了清粥小菜,随后也开口告退了。 花榆看着桌面上的东西,显得没什么胃口。 他提气运功,又觉得腹中一阵阵的翻涌剧痛。 “到底是怎么中毒的?真是奇怪了!明明跟老头吃的喝的都一样,怎么只有我一个人中毒呢?” 就在花榆想不通的时候,眼神忽然落在桌面上那两碟小菜上。 其中一碟是凉拌菠菜,看着这绿叶菜,他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 花榆想起自己跟那老乞丐,有什么东西,吃的不一样了。 可等他想去告诉雁未迟的时候,下人却禀报,雁未迟已经跟上官曦出府了! …… 城外,荒郊。 上官曦带着雁未迟,跟随那玉满堂的金掌柜,一路来到了镖师的埋骨之地。 金掌柜有些害怕,且嫌弃的站在一旁,指着一个土堆开口道:“就埋在那了,没有立碑。” 鱼飞檐疑惑道:“奇怪,他的同伴,也没有给他立碑么?” 金掌柜叹口气:“唉,什么同伴啊,都是为了讨生活的闲散镖师,看到他病倒了,其他人一个个都跑的老远。现在想想,他们一定是途径过函谷县,所以才会那般紧张。唉,回忆起来,在下也有点后怕啊!” “金掌柜与这镖师无亲无故,还愿意出银子给他一口薄棺,已是不易。你这般与人为善,自然会好人好报,不会染病的。”雁未迟开口安抚着。 金掌柜急忙拱手行礼:“多谢夫人,夫人谬赞了。这里如果没有在下的事儿,在下就先回去了。” 此刻金掌柜还不知眼前人身份,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埋尸的地方。 上官曦也没有阻拦,当命侍卫护送他回城,随后便让人开始挖掘坟墓。 不多时,一口棺材被挖了出来。 浓郁的尸臭味儿,让众人都忍不住拧紧了眉。 雁未迟见状朝着棺材走过去,上官曦急忙拉住她的手臂:“既然是尸毒,说不定他身上已经有了毒物,你一定要小心些。” 雁未迟笑笑:“殿下放心,我不会直接接触尸体的。” 雁未迟先是遮住口鼻,随后拿出手套带上,最后才走向尸体。 七月的天,又死了小十日了,这尸体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别说那些侍卫了,就连鱼飞檐和上官曦,都有些不忍直视,可雁未迟却平静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一边查看尸体,一边开口道:“看起来,确实是尸毒,他的尸体,比没有中毒的尸体,腐烂的快了许多。短短几日已经有白骨化的迹象。” 雁未迟伸手去脱尸体的衣服,想看他的脏器,哪一处受损最厉害。 然而衣服刚解开,一个小布包从怀中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雁未迟疑惑的拿起来查看,发现布包已经被腐蚀的十分严重,一些黑褐色的东西从里面窸窸窣窣的掉出来。 上官曦凑上前看了看:“好像是树枝?” 雁未迟捏了捏摇头:“比较软,不像树枝,也有可能是被尸体的腐烂液体泡软了。” 雁未迟指向尸体,众人看到刚刚存放布包的位置,腐烂的最为严重,几乎凹陷进去,没有了人体组织。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道:“殿下,看来我们找到有毒的东西了!” 上官曦瞳孔一缩,急忙道:“快扔了!别染了毒!” 第821章 诸葛菜 雁未迟十分淡定的开口:“殿下放心,我带着手套,并未直接接触。轻舟侍卫,劳烦拿个罐子来。” 轻舟点点头,回到马车上,拿了一个空的茶叶罐子。 雁未迟将搜到的东西放进去,随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尸体,最后开口道:“尸体的骨骼都已经泛黑,中毒的症状十分明显,看来我之前推测的没错,这根本不是什么疫症,就是中毒。” “那尉迟云瑾,还有她身边的小丫鬟,还有花榆,又是如何中毒的?难道都跟你刚刚拿出的那些‘树枝’有关?”鱼飞檐有些好奇的询问。 雁未迟回应道:“带回去问一下他们,想来必有答案。” —— 太子府。 雁未迟是想拿东西给花榆看上一看,花榆应该会想起什么。 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她开口,花榆就提供了线索。 “你说什么,你说你吃了诸葛菜?”雁未迟询问道。 花榆点点头:“没错,就是诸葛菜。” “什么是诸葛菜?”鱼飞檐好奇的追问。 花榆继续道:“诸葛菜,又名二月兰,是在西北山地特有的一种野菜。西北地区不比这东南气候好,那边天干物燥,冬长夏短,到了冬天,几乎没有任何蔬菜可以使用。久而久之,人就会渐渐生病。而诸葛菜是一种很特别的野菜,春末夏初的时候,它长得满山遍野。百姓采集回来,洗净晒干,便可以成为蔬菜干。等到了冬天,煲汤煮粥撒上一把,在锅里炖煮一下,又会新鲜如初。满足了冬季蔬菜的需求。” 上官曦开口道:“玉城正在西北方向。” 雁未迟追问道:“诸葛菜是不是褐色的?” 花榆微微摇头:“新鲜的时候是嫩绿色的,晒干之后是深绿色的,并不是褐色的。” 雁未迟急忙拿出刚刚从尸体上搜罗来的东西,示意给花榆看。 “你看看是不是这种东西。” 花榆垂眸看了一眼,随后皱眉道:“有点像,但是颜色不对。这东西你从哪得到的?” “应该我问你才对,这东西是西北玉城方向来的,你是怎么吃到的?”雁未迟追问。 花榆叹口气:“都怪我贪嘴,我本就来自于北边,打小就喜欢吃诸葛菜,七月初的时候,看到有北方过来的行脚商人,兜售这种诸葛菜,我就买了点回去煮汤喝了,不过距离我发病,也有五六日了。真的是这个菜的原因么?” “是不是菜的原因,等下再问问尉迟云瑾就知道了,现在你要告诉我,你买菜的地方,到底买了多少,他可有再卖给其他人?”雁未迟担心还有其他人中毒。 花榆微微摇头:“具体卖给了多少人,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在我之后就没人买了,因为他就剩下那一点,我都要了。” 上官曦有些担忧的询问:“是不是西北方向的百姓,人人都会吃诸葛菜?” 花榆点头:“大部分都喜欢,就像东北方向的,喜欢菹菜一样。” 第822章 胜负就看今日早朝了 说到这里,花榆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人都在吃这种菜,从来没有中毒的啊。问题不是出自于菜。” 雁未迟纠正道:“问题不是出自于所有菜,而是一部分的菜,而这一部分,应该就是靠近函谷县的山头上。” 话说到这里,外面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上官曦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孤要去上朝了。” 随后又看向雁未迟,想要问问她多久能做出解药,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他不想给她太多压力,只开口道:“这边情况稳定的话,你还是回去帮琴相濡,尉迟云瑾不能有事。” 一旁的花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上官曦的言外之意是,尉迟云瑾不能有事,他就能等死呗。 花榆觉得自己有点虚弱,没力气吵架,所以也没开口反驳。 雁未迟也没有多言,直接起身离开太子府去往扶摇行宫了。 而上官曦则换了朝服,带着鱼飞檐一同去上朝了。 马车上,鱼飞檐觉得上官曦的脸色十分凝重,便开口询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小嫂嫂不是已经确认了此病不是疫症,是中毒么,那这应该时间好事儿啊!你怎么看起来还是十分担忧?” 上官曦回应道:“昨日晌午之前,安国公已经采买了京城六成的草药。这又过了整整一夜,估摸着,已经有八成的草药,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好事儿啊,我听天枢说了,那安国公,单单是替商户赔给我们的订金,都有七八万两银子了。他先亏了这七八万两,回头那些草药再砸手里,搞不好他直接就气中风了呢?哎呀,这么一想,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画面了!”鱼飞檐显得很兴奋。 上官曦蹙眉道:“想法是好的,能不能成事,就要看今日早朝,谁能说服父皇了。若是我们说服了父皇,发下榜文安抚百姓,那么京城的风波,就会停歇,局面回按照你期待的方向发展。若是安国公说服了父皇,发下榜文宣告京城有疫症,那安国公就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当然是咱们能说服陛下啊,这又不是疫症。”鱼飞檐觉得此事并不难。 上官曦略有担忧的开口道:“可我们没有证据,满朝文武,包括太医院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帮着安国公说话。我们仅仅靠未迟的三言两语,是无法说服群臣的。” 此话一出,鱼飞檐也变得紧张起来。 “啊?这……这如果让安国公得逞了,百姓就要花钱买无用的药了。到时候咱们就算出面辟谣,也未必有人相信啊。大家肯定更相信朝廷发布的榜文啊!” 上官曦点点头道:“没错,所以今日……一定药想办法说服父皇和群臣!” 鱼飞檐眉头紧锁,他十分想问问,如果今日对峙,真的输给安国公怎么办。 上官曦还有没有后招。 然而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第823章 朝堂对峙! 九龙殿。 早朝之上,康武帝刚刚坐稳,安国公便一个箭步冲出来,语气急切的开口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康武帝点头道:“安爱卿请讲。” “陛下啊,京城疫症肆虐,草药短缺,百姓不了解情况,疯狂囤积各种物资和并不对症的草药,还请陛下下旨,发下榜文,安抚民心啊。” 长信王也站出来说道:“是啊陛下,百姓扎堆抢购草药,可事实上许多草药他们都用不上,如此做法,不仅仅让有需要的人买不到药,更是增加了彼此传染的风险。此时此刻,民心涣散,局势混乱,朝廷不能再沉默了。” 四皇子上官珏想了想,也站出来开口道:“启禀父皇,百姓中人云亦云,有的说中邪了,有的说中毒了,还有人说,只要与生病的人互相对视,就会命丧黄泉,如今闹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咱们确实应该给一个准确的说法了。” 康武帝蹙眉道:“从云瑾公主病发,截止今日,不过才短短两日而已,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接话。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上官曦开口道:“回父皇话,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大力采买草药,惊动了整个京城的医馆药庐。百姓去买药遇到困阻,一传十,十传百,这才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什么?有人暗中大肆采买草药?这莫不是要发国难之财?!”康武帝愠怒的质问。 众人齐声:“陛下息怒。” 安国公连忙说道:“陛下息怒啊!此人用意,的确昭然若揭。可在朝廷没有下发榜文之前,他的采买行为,并未触犯律法,也不能算是发国难财。只有我们尽快把榜文发下,告知全城百姓,如今确实有了疫症,让他们都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门。由朝廷来统一采买药材,按需分配,才能平息眼前的风波,也才能让买药之人停手啊!” 上官曦眉心微蹙,信道一声:“原来安国公不仅仅是想赚百姓的银子,他心里更加惦记的是国库的银子。之前私下买卖桐油,如今又买卖草药,老混蛋要那么多银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等上官曦想清楚,文武百官便都开始一一迎合安国公。 “是啊陛下,还是发下榜文安抚民心吧。” “没错啊陛下,上一次玉城来信,说是函谷县十室九空,此事真的非同小可,不能再耽搁了!” “对啊对啊,应该立刻吩咐收购草药,朝廷统一分配,才能平息风波啊!” “陛下下旨吧。” “陛下不能再耽搁了!” “陛下,安国公的话有道理啊!”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康武帝瞬间有些慌了神儿。 急忙道:“众爱卿此言有理,来人,传朕旨意……” “父皇且慢!”上官曦开口,打断了康武帝宣旨。 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曦,安国公更是忍不住怒声训斥:“太子殿下,如今都什么局面了,哪里还能且慢?再不安抚百姓,外面就要为了抢夺草药,大打出手了。若是闹出百姓暴动,出了人命,你担当得起吗?!”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安国公此言……甚为有理。” “有什么理,老夫说的是……呃?”安国公本来以为上官曦会反驳他,他连驳斥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刚说出口,才意识到,上官曦居然认同了他的意思?! 安国公疑惑的看向上官曦,文武百官也十分不解的看向上官曦。 就连康武帝都询问道:“既然有理,那初景为何阻拦朕啊?” 第824章 文武百官的施压! 上官曦看向康武帝,继续道:“回父皇话,儿臣说的有理,指的是此刻必须‘安抚民心’这句话有理,可安抚民心有很多种方法。告诉百姓如今京城真的有疫症了,这哪里算安抚?这根本就是愈发惊扰百姓,令百姓人心惶惶。” “照你这么说?你还想隐瞒百姓不成?你可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越是试图隐瞒,等真相爆发的时候,越是星火燎原,势不可挡!跟老百姓,必须说实话!”长信王开口反驳上官曦。 上官曦点头道:“王爷此话没错,跟百姓,自然要说实话!若是朝廷欺瞒百姓,百姓就会对朝廷失去信任,长此以往,便会大失民心!可话说回来,何为实话?京城爆发疫症,就是实话了么?太医院,做出结论了么?” 这……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意识到,太医院似乎并未做出这等结论啊。 康武帝开口道:“太医院院判何在?” 太医院院判华修连忙从队伍中走出来:“微臣在。” 康武帝蹙眉道:“你来说说,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那个尉迟云瑾,染得到底是不是疫症。” 华院判眉头紧锁,低着头回应道:“回陛下话,此事一直是由杜太医来掌管,可截止今日,杜太医都并未传回任何消息。至今还在扶摇行宫中,为北胤公主治病。” 上官曦接话道:“诸位大人都听见了么?至今没有传回任何消息。都没有确切消息,我们岂能擅自发下榜文,就断定这是疫症呢?散布如此恶劣的谣言,岂不是愈发让京城陷入混乱之中?” 吏部尚书杨云峰站出来开口道:“太子殿下此言有理,启禀陛下,榜文一事,还需以安抚为主,不如就先告知百姓,京城并未爆发疫症,草药短缺是个人倒卖行为,官府会责令不许再大肆囤积草药,也会督促药商尽快补货。届时百姓都能买到自己需要的草药,京城就不会陷入混乱的局面了。” “不可!”安国公急忙反驳:“陛下,此刻虽然没有确认是疫症,可以不能确认,就不是疫症啊。倘若先告知百姓,不是疫症,大家都疏于防范,过不了几日疫症爆发,那岂不是害了众人?” 长信王也急忙道:“没错没错,陛下啊,还是谨慎一些好啊。告诉大家是疫症,让大家都留在家中,减少彼此接触。谨慎防范,总好过疏忽大意啊!就算过几日确认了,不是疫症。那到时候,我们也可以说,是太医院群力群策,治好了疫症嘛!” 四皇子上官珏点头道:“长信王此话有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怎么就没有坏处?”鱼飞檐开口反驳:“疫症的消息一旦发下去,百姓必然人心惶惶,如今抢购草药的局面,只会愈演愈烈,根本不会有所缓解。百姓哄抢,朝廷镇压,这鹬蚌相争之下,岂不是让那囤积草药的老王八蛋,坐收渔利了?!” 老王八蛋?! 安国公瞬间胡子一抖,这不摆明了骂他么? “哼!”安国公冷哼一声! 心想这鱼飞檐哪来的脸骂他? 上官曦比他下手还要早,只不过被他截胡了而已! 五十步笑百步,简直不可理喻! 安国公不理会鱼飞檐,看向康武帝道:“陛下,老臣觉得长信王和四殿下的话有理!还请陛下尽快决断!”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对视一眼,立刻齐声道:“臣附议!还请陛下,尽快决断!” “这……”眼看康武帝面露难色,举棋不定。 上官曦急忙开口道:“启禀父皇,既然此事难以决断,不如等扶摇行宫的消息传回来,再做决定?” 第825章 真的是疫症?! “等?那要等多久?”安国公打断了上官曦的话,随后继续道:“启禀陛下,不妨现在就派人去扶摇行宫问一下!” 康武帝点点头开口道:“也好,华修,你亲自去问一下!” 华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他的话,自然无从质疑。 可上官曦却忍不住拧紧了眉。 眼看华修离开了,鱼飞檐才询问道:“大师兄,这个华太医,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曦回应道:“太后身体常年抱恙,这些年来,都是华修从旁治疗。他潜心侍奉太后。整个太医院的事情,都是杜太医在掌管。平日看起来,也是与世无争。” “那他不是安国公的人吧?” 上官曦微微摇头:“不清楚,不过身为太医,是不必上朝的,可他今日却来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鱼飞檐面露忧色:“确实奇怪,等下他若是带来不利于我们消息,咱们怎么办?” 上官曦想了想道:“那就只能看最后一招,有没有用了。” “最后一招,什么招?”鱼飞檐好奇的看向上官曦,可上官曦却不打算回应。 …… 一炷香后,华修去而复返,整个人脸色都变的惨白了几分。 他刚踏入九龙殿的大门,就被门槛绊了一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不等康武帝开口询问,华修便哭喊道:“陛下啊,不好了,真的是疫症,是鼠疫中最严重的那一种,云瑾公主重病,她身边的丫鬟也已经昏迷不醒。就连去救治公主的刘太医,都一病不起了啊!太医院众位同僚束手无策,在扶摇行宫,不眠不休的翻阅典籍,研究救命良药啊!”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文武百官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与华修的距离。 龙椅旁边的德顺公公急忙道:“华太医你别过来,就在那说。” 华修继续道:“陛下啊,不能再耽搁了,快发下榜文,安抚百姓吧!” 康武帝听到这话,也是龙颜大变,急忙开口道:“来人,传朕旨意……” “父皇!”上官曦再次开口打断,然而这一次,康武帝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初景啊,你四弟有句话说的没错,凡事谨慎一些,总是好的。而且连刘太医都病倒了,这……十有八九就是疫症了啊!” 鱼飞檐见状也想开口劝说康武帝。 然而康武帝却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传朕旨意,立刻发下榜文,告知京城百姓,此番疫症来势汹汹,需得齐心协力,方能渡过难关,即日起,所有草药不得私下买卖……就照此宣告天下吧!” 文武百官齐声道:“陛下英明!” 安国公得意的看了一眼上官曦,随后开口道:“陛下,老臣愿意亲自去张贴榜文,以表陛下对此事的重视。” 康武帝叹口气:“愿意去,你就去吧。” 安国公道:“老臣遵旨!” 安国公当即转身往外走,然而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国公大人如此神采奕奕,这是要去哪?莫不是要恭喜本宫,大病得愈,身体康健?!” 第826章 事态更加严重了!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便见到尉迟云瑾阔步走进来,身边还跟着雁未迟和琴相濡,以及她的婢女玉屏。 安国公震惊的看着尉迟云瑾,忍不住惊呼道:“你……你……你怎么进宫了?” 尉迟云瑾平静的回应:“本公主大病初愈,特地进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报个平安,也免得二位惦记。这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尉迟云瑾越过安国公,带着众人来到康武帝面前,恭敬的行礼。 “云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雁未迟和琴相濡和纷纷行礼。 康武帝疑惑的看着尉迟云瑾,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雁未迟和琴相濡,随后想起,这琴相濡是有神医之称的。 康武帝面露欣喜,急忙开口询问:“平身,云瑾公主,你这是……完全康复了?是琴神医治好了你的疫症吗?” 尉迟云瑾回应道:“回陛下话,确实是琴相濡治好了外臣,不过外臣不是得了疫症,而是中了毒。” 什么?中毒?! 众人脸色一凛,瞬间觉得事态更加严重了。 在黎国境内,毒害和亲的北胤公主,这不是要挑拨两国关系么? “你把话说清楚,何人下毒?!”康武帝脸色严肃的追问。 尉迟云瑾恭敬的回应:“陛下莫急,外臣虽然中毒,但实际上,并未有人下毒,此事还要从玉城下属的函谷县说起。” “从函谷县说起?你的意思是,函谷县的人也不是得了疫症,也是中毒么?”鱼飞檐适当的插了一句嘴。 尉迟云瑾点点头:“正是如此。诸位有所不知,玉城地处西北,当地百姓都有吃诸葛菜的习惯,也就是贵国俗称的二月兰。此菜在春季长得满山遍野,春季过了之后,还可以晒干,以供冬季使用,身受当地百姓喜爱。可不知为何,今年的诸葛菜,都染了毒,所以食用了诸葛菜的人,便都中毒生病,产生类似于疫症的情况,我和我的婢女,也正是因为吃了玉城来的诸葛菜,才遭逢此难。” “胡说八道!”安国公厉声驳斥:“黎国京城,哪里来的诸葛菜?再说了,你是北胤公主,又不是西北玉城的人,怎么会吃诸葛菜?” 尉迟云瑾回应:“我母妃是玉城送去北胤的秀女,母妃一直喜欢吃诸葛菜,我从小跟随母妃身边,自然口味相同。而我的婢女玉屏,祖籍也是玉城。” 尉迟云瑾看向康武帝,继续道:“陛下明鉴,七月初的时候,有一些从玉城来的行脚商贩,在京城兜售特产,其中便有人卖这诸葛菜,外臣怀念儿时的味道,便买了些许回去食用,没想到却忽然染病,还连累了身边的丫鬟。幸而琴大夫医术高明,才救了外臣一命。外臣绝无虚言,倘若陛下不信,可以让太医,当场诊脉。” 康武帝点点头,看向太医院院判华修:“华修,你去看看!” 华太医瞥了一眼安国公,见安国公没有反应,便领命道:“遵旨。” 华太医来到尉迟云瑾面前,从怀中掏出手帕垫在尉迟云瑾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第827章 刘太医还没好呢! 一旁的琴相濡看了一眼雁未迟,雁未迟微微点头,示意他放心。 琴相濡抿了抿嘴,略显担忧的看向华修。 本以为稍许诊脉便能判断出结果,没想到这华太医,居然足足诊了一盏茶的工夫。 “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话啊!”四皇子上官珏显得有些急躁。 华修收回手,双唇紧抿,脸色看起来并不算轻松。 他看向康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云瑾公主的脉象……” “脉象如何?”康武帝急切的追问。 华修又瞥了一眼安国公,见安国公朝他微微摇头,华修便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可他能按照安国公的心意说么? 皇宫内院,又不止他一个太医,整个京城,又不止他一个大夫。 若是当众扯谎,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思来想去,华修还是决定,明哲保身。 “回陛下话,云瑾公主脉象平和,身体康健,完全没有任何染病的迹象!看来公主所言非虚,此病,并非疫症啊!” 并非疫症?! 全场哗然! 康武帝欢喜道:“好,好,太好了!” 鱼飞檐也急忙道:“真是太好了,不是疫症,你们都听见了么,不是疫症!” 杨云峰也开口道:“陛下龙恩浩荡,福佑百姓,才让我黎国有惊无险啊!”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急忙齐声道:“陛下龙恩浩荡,福佑百姓!” 康武帝哈哈一笑:“哈哈哈,好,好!太好了!不是疫症就好啊!” 上官曦也勾唇一笑:“是啊父皇,不是疫症,百姓不用遭罪,朝廷也不用花银子,那个囤积居奇的混蛋,看来要吃个哑巴亏了!” 上官曦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安国公。 安国公气的脸色铁青,却依旧不依不饶:“陛下,此事不能如此草率,虽然云瑾公主和她的婢女没事了,可那刘太医不是还病着?他可不是北方人,也没有吃过什么诸葛菜!” 是啊,还有一个刘太医呢? 听到这话,雁未迟开口道:“启禀陛下,刘太医的病,臣妾可以治好。” “哦?听你的意思,刘太医也不是疫症了?”康武帝询问道。 雁未迟浅浅一笑:“回陛下话,就连玉城的函谷县,都没有疫症,咱们这里怎么会有疫症呢?刘太医病的蹊跷,不过臣妾刚好擅长治疗疑难杂症。不妨就将刘太医抬上来,臣妾当场诊症,若是治不好,陛下尽管责罚!” 当堂诊症,那不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证明刘太医是装病么? 康武帝点点头道:“那就把人抬上来!” 若是真能当着众人面,把刘太医治的生龙活虎,那必然能堵住百官之口,更加能威慑其他心思不纯的人,莫要想着装病。 …… 不多时,刘太医便被两个侍卫,用担架抬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以杜太医为首的,其他去过扶摇行宫的太医们。 所有太医都垂头耷拉眼的,看起来似乎都害怕康武帝训斥他们没用。 康武帝是觉得他们没用,只是此时此刻,还顾不上骂人而已。 第828章 医学奇迹啊! 刘太医被放在大殿当中的地面上,雁未迟缓缓踱步,围着他绕圈。 一边绕,一边开口道:“刘太医这病啊,来的突然,好端端的一个人,说病就病倒了。而且京城明明没有疫症,可刘太医偏说自己得了疫症。诸位可知,这是何缘由啊?” 鱼飞檐十分给面子的接话道:“是何缘由?” 雁未迟勾唇一笑道:“邪风入脑,伤了神志!我这手上,刚好有一颗配好的丹药,专门治这种疑难杂症。”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给刘太医吃下?”康武帝催促道。 雁未迟浅浅一笑:“是,谨遵陛下圣旨!” 雁未迟话音一落,便从袖子里掏啊掏。 片刻后竟然拿出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黑色球体。 众人瞪大眼睛,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上官珏更是忍不住质问:“你……这就是你说的‘一颗’丹药?” 雁未迟嘿嘿一笑:“大是大了点,不过里面可都是真材实料啊!有百灵草和白马通!” 琴相濡十分好心的解释了一下:“就是牛的粪便,和马的粪便。” 雁未迟继续道:“还有望月砂和夜明砂。” 琴相濡继续解释:“就是兔子的粪便,和蝙蝠的粪便。” 雁未迟蹲下身,把那颗大丹药凑近刘太医,继续道:“还有白丁香和左盘龙。” 琴相濡勾唇浅笑:“就是麻雀的粪便,和鸽子的粪便。” 雁未迟捏住刘太医的下颚,让他被迫张开嘴,随后继续道:“最后还有人中白和人中黄。” 琴相濡也看向刘太医,大声道:“就是人沉积的尿渍,和沉积的粪便!这颗丹药,还真是别有风味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所有人都感觉闻到了一股恶臭,纷纷掩住口鼻,面露嫌弃。 尤其是躺在那强装镇定的刘太医。 当雁未迟把那颗巨型丹药,贴在他鼻子上的时候,他简直闻到了前所未有的恶臭。 这人可以忍住不动,也可以忍住不睁开眼,可却无法忍住不吐啊! “呕!” 刘太医推开雁未迟的丹药,直接半坐起身,朝着另外一侧干呕起来。 琴相濡见状,调侃道:“呀,太子妃这丹药的药效果然神奇,还未曾服下,只是闻了闻药香,便已经将人治愈了。看来太子妃在岐黄之术的造诣上,远胜于在下啊!” 雁未迟站起身,看着刘太医嗤笑一声:“呵,琴大夫过奖了,不是我的丹药好,是刘太医身体底子好。这半个时辰前还奄奄一息,眼下推人都推的这般有力气。真是医学奇迹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这文武百官,都跟人精似的,谁还听不出这其中的言外之意? 高座上的康武帝脸色阴沉,冷声道:“华修,去给刘太医诊个脉!朕倒要看看,这疫症,怎么就好的这么快!” 不等华修有所举动,那刘太医便急忙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陛下明鉴啊,微臣不是染了疫症,只是这几日不眠不休,翻阅医术,为云瑾公主治病,一个不小心,就体力不支累倒了。微臣也是糊涂,误以为自己染了疫症,便如此告知诸位同僚了。” “连自己有没有生病都搞不清楚,你也配做太医?”鱼飞檐嘲弄一笑,白了一眼刘太医。 第829章 这么容易就解毒了么 刘太医深深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就更别提反驳鱼飞檐的话了。 高座上的康武帝皱眉看向刘太医,冷声质问:“身为太医,居然谎称自己有疫症,刘禄,难道你就是在京城,囤积居奇大肆采购草药的混蛋吗?!” 刘太医猛地抬头,惊恐的看向康武帝,急忙辩解:“不……不不不,不是,不是微臣啊陛下,陛下明察啊,真的不是微臣啊!” 鱼飞檐冷笑一声:“陛下,依微臣看,是或不是,不如送去刑部审一审。重刑之下,必有实话!” 康武帝也觉得刘太医没用至极,当即开口道:“来人,拖下去!” “不要啊,陛下,冤枉啊,冤枉啊!国公大人呢,救救下官啊,救救下官啊!”刘太医还是被拖走了。 可他临走之前喊了安国公的名号,这不由得引起众人的注意。 安国公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说道:“混账的庸医,如此德不配位,本官如何救得了你?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还请陛下严惩!” 康武帝看了一眼安国公,没理会他,而是看向琴相濡,继续道:“琴相濡,既然你有办法治疗此病,还请立刻修书一封,朕派八百里快骑,送往玉城。也好解玉城之困。” 琴相濡急忙回应:“陛下天恩仁厚,草民不敢懈怠。只是这解毒之法,对于玉城来说,只能治其标,无法治其本。” “哦?这是何意?难道这病还有反复的可能么?”康武帝追问。 琴相濡摇头解释:“陛下,这场灾难,是由那诸葛菜引起的,这一批有毒的诸葛菜,是生长在荒山野岭的。倘若不将毒源找出来,那么只要有人吃山上的东西,就必然还会中毒生病。久而久之,或许那毒源不仅仅会感染了山中的植物,也会感染了山下的水源。若是水源有毒,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雁未迟也连忙道:“启禀陛下,玉城地处西北,水源自西北而向东南。若是玉城的水源被污染了,用不了多久,处于下游的黎国必然也会受到影响。所以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毒源。” 康武帝点头:“太子妃此话有理,那朕立刻传书给玉城城主,让他开始调查。” “启禀陛下,草民愿意走一趟玉城,协助玉城主,将毒源找出来,从根本解决问题,排除隐患。”琴相濡开口请缨。 康武帝认同的说道:“琴大夫愿意走一趟,自然是好,这样朕许你特使之命,带着一些物资和几名太医,一同前往,替朕慰问玉城。” “草民遵旨!” 琴相濡和雁未迟对视一眼,二人会心一笑。 如此一幕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上官曦眼里。 上官曦微微皱眉,心中滋味复杂。 …… 马车上。 离开皇宫后,众人先送尉迟云瑾回了服药行宫,随后才乘车回太子府。 在路上上官曦和鱼飞檐才得知,原来尉迟云瑾身上的毒,并没有解。 鱼飞檐震惊道:“什么?小嫂嫂,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解毒,反而又服了你的毒?” 第830章 这就是最后一招 雁未迟点点头道:“没错,这种尸毒十分罕见,如此短暂的时间,我根本无法研制出对症的解药。可我知道这个关于疫症的榜文一定不能发,否则必然会让整个京城动乱。所以……”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继续道:“我让琴大夫帮忙,说服了云瑾公主,服用了我的毒药,以毒攻毒,可在三个时辰内,让脉象看起来如常人一般。三个时辰后,会有些难受,但也在承受范围内。” 鱼飞檐显得十分惊讶:“真没想到,尉迟云瑾居然会帮你们。” 上官曦接话道:“不是帮他们,只是帮琴相濡而已。” 琴相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道:“没想到在下还是被太子殿下利用了。” “利用了?何意?”鱼飞檐一头雾水:“大师兄说的最后一招,就是琴大夫么?” 雁未迟笑道:“原来殿下心中早有筹谋,没错,这最后一招,就叫做美男计!” 琴相濡撇撇嘴,有几分不满。 鱼飞檐震惊的眨眨眼:“这也能行?下次……要不我试试?” 鱼飞檐摸着自己的脸颊,感慨道:“我长的也不差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琴大夫。” “一个两个?”上官曦戒备的询问:“一个是尉迟云瑾,两个是谁?还有谁喜欢他?” “呃……大师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鱼飞檐有些搞不清状况。 雁未迟也疑惑道:“殿下这副模样,好像有人抢了你的琴大夫一样。” “胡说八道!又开始口不择言!”上官曦显得有几分无奈。 雁未迟笑了下:“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一次,琴大夫当属首功。接下来,只要解了毒,就万事大吉了。” “你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解药,尉迟云瑾和花榆他们,可否等得到?”这才是上官曦最关系的事。 雁未迟开口安抚:“殿下放心,这种尸毒虽然暂时无解,可我有办法将毒性暂时控制住,只要不再中其他毒,也不要剧烈运动,三个月性命无虞。” 琴相濡开口补充道:“也不能动用内功,否则必然毒气攻心。” “那三个月内,你们能研究出解药么?”上官曦追问道。 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二人齐声道:“我们要去玉城。” 雁未迟继续道:“殿下,那个毒确实来自于诸葛菜,可我们从镖师尸体上取得的诸葛菜早已经腐烂了,从上面无从提取毒素,便不能对症下药。所以我必须去一趟玉城的函谷县,找到新鲜的诸葛菜。” 琴相濡也点头道:“没错,而且今日我在大殿上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倘若毒源感染了水源,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简直就是一场人间浩劫。玉城一行,无可避免。” 上官曦蹙眉道:“父皇封你为特使,你自然可以带人前去,可未迟,你为何执意要去?” 不等雁未迟回应,琴相濡便开口道:“在下的毒术造诣,远不及太子妃。就好比眼前这种毒,在下从未见过这种尸毒。可太子妃却说,她见过各色各样的尸毒。” 第831章 你们花家都是花儿成精吗? “见过各色各样的?”鱼飞檐疑惑的看向雁未迟:“小嫂嫂哪里见到的?” “呃……”雁未迟想了想道:“古籍之中。” 这显然是一句敷衍的话。 鱼飞檐好糊弄,琴相濡知情识趣不追问。 上官曦则是没心思追问,因为他正在思考,是否应该一同前往。 雁未迟似乎看出了上官曦的心思,急忙开口道:“殿下,你不能离开京城。” 上官曦皱眉看向雁未迟,语气不悦的询问:“你不想孤陪你一起去?” 雁未迟摇头:“不是不想,而是你不能。尉迟云瑾和花榆还在京城养病,他们需要人从旁照料。除此之外,殿下在京城脚步刚刚站稳,若是此刻离开太久,我担心安国公会立刻再次宣扬疫症,逼迫陛下。毕竟,他手上可有那么多的草药啊!” 鱼飞檐也急忙道:“没错,师兄,你不能去!我听说安国公把他和上官璃在城外的庄子田地都抵押给地下钱庄了,他囤积了那么多草药,岂能一口吃下这个哑巴亏?我怕他另有后招!还是我陪小嫂嫂走一趟。” 琴相濡也认同的开口道:“确实如此,而且京城八成的草药,都落入安国公的手上了。虽然陛下发下榜文,告知百姓没有疫症。可百姓平日里所需的草药,此刻也是货源紧缺。殿下还需要想办法,从周边城镇调动一些草药回来应急。或者……干脆想办法,打打安国公的主意?” 上官曦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他们三人的话,都是对的。 安国公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单靠杨云峰一个人,根本无法左右局面。 京城草药的空缺,也必须及时填补,否则必然引起百姓动荡。 他确实脱不开身。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带上开枝,一路随行侍奉。” 雁未迟下意识拒绝:“我不需要别人伺候,一个人可以的。” 上官曦蹙眉:“让你带上就带上。” 有个婢女跟在身边,雁未迟去哪都得带上,避免了孤男寡女说话的机会。 雁未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上官曦是在关心她,便也无奈的接受了。 一旁的琴相濡嘲弄一笑,心里明白,嘴上也没吭声。 …… 这场浩劫来势汹汹,事不宜迟,所以众人打算明日一早便启程。 临行之前,雁未迟来与花榆告别,并且赠与一些压制毒性的药。 花榆得知雁未迟要去玉城,当即开口道:“我随你一同去。” 雁未迟婉拒:“不行,你还中毒呢,不宜舟车劳顿。” 花榆皱眉道:“我吃了你给的药,感觉好多了。体力已然恢复。你们上路带着一群不会武功太医,也没办法策马疾行,我跟着你们一起坐马车便是,有何劳顿可言?再说了,你去山林中找毒源,我必然能帮上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你还会医术不成?”雁未迟表示怀疑。 花榆开口道:“我从小就生活在丛林里,自然帮得上忙!” “丛林里?”雁未迟双眸微眯,探究的看着花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是花家的后人,与月家有指腹为婚的约定。怎么?你们花家都是丛林里的花儿成精的?” 第832章 叮嘱三件事 “呃……”花榆有些语塞。 有时候自己胡诌八扯的太多了,连自己都忘了说过什么了。 他尴尬一笑道:“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我可不想留在这面对上官曦那张冰块脸!” 雁未迟想了想上官曦和花榆独处的画面,也觉得确实不太和谐。 也罢,跟着就跟着吧。 与花榆约定一起出发之后,雁未迟又被上官曦叫到霜寒院叙话。 上官曦十分担忧的叮嘱道:“未迟,此行玉城,倘若顺利的话,一来一回也要两个多月。孤有几件事要叮嘱你,你务必要记住。” 上官曦脸色凝重,语气严肃,让雁未迟想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 雁未迟点点头:“殿下你说。” 上官曦继续道:“第一,不要轻信任何人,包括花榆和琴相濡。你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鱼飞檐!飞檐虽然不够聪明,行事也过于莽撞,但是他心思单纯,而且对我忠心不二,就算他自己死,也绝不会伤害你。” 雁未迟有些疑惑:“殿下不信任花榆,我可以理解,怎得连琴大夫也不信任?” “因为孤对琴相濡根本不了解。除了知道他是江湖神医之外,他出身何处,哪里习得一身医术,家中还有何人,都一无所知。孤不是没有派人打探过,而是毫无收获。一个将自己过去隐瞒的如此周全之人,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么?” 雁未迟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认同。 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不信任他,又何必将他锁在身边呢? 不过心中这般想,表面雁未迟却没有抗拒上官曦的好意。 “好,我记下了,第二呢?”雁未迟追问。 提起第二,上官曦脸上忧色更甚:“玉城的毒来势汹汹,且十分蹊跷,此事难保不是人为所致,倘若是人为,那你此去解毒,便会成为下毒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无论如何,不可独自行事。在与玉城众人周旋的时候,也要加以防范。玉城虽然只是一座城池,可勾心斗角、争权夺位的事儿,一点也不比黎国少,切记不可参与玉城权谋之争,免得引火烧身。” “嗯,殿下说得对,我只救人,绝不轻易站队!” 上官曦见雁未迟听话,脸色稍缓。 “至于第三……”说到第三,上官曦有些面露尴尬。 雁未迟疑惑的看着他:“第三是什么?” 上官曦想了又想,才继续道:“玉城距离药城,不算太远,药城由慕容家掌管,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棉,算是我同门师妹。” “算是?”雁未迟不理解这个词。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上官曦解释道:“师父收的徒弟,都是身患恶疾的。天枢幼年重伤,飞檐是娘胎里带出的体弱,而我是身中剧毒。师父与我们有缘,便教我们武功,为我们疗愈。而慕容棉得知师父医术高明,便装病拜入山门,一年后被师父发现,逐出师门。所以只能算是曾经的同门师妹,眼下已经不是了。” 第833章 炸开锅了! 雁未迟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看来这慕容家的大小姐,心思还是有点深的。” “没错,所以……你要尽量避免与她的交涉。”上官曦开口叮嘱。 雁未迟歪头看向上官曦,忽的一笑:“哈哈,殿下,这慕容棉,该不会是你的烂桃花吧?瞧瞧你,心虚都写在脸上了。”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瞬间面露尴尬。 他语塞的辩解:“胡……胡说!什么烂桃花,我虽然拜入山门,可我只去过师门几次而已,平日里都在军营摸爬滚打,师父他老人家都是半夜来教授我武功,我与那慕容棉,一共也没见过几次。” “哪还用几次啊!殿下这般风姿,一见便可误终身啊!”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无奈的敲了一下雁未迟的头:“又开始口不择言!孤与你说的都是正事儿!” 雁未迟揉着脑门儿傻笑着:“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殿下放心,我一定不虚此行,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上官曦叹口气:“唉,好吧,你记住了就好。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孤说的?” 上官曦露出希冀的表情。 雁未迟挠挠头,她好像没什么要说的。 “该说的今日在马车上都说过了,我们不在,殿下要多多照拂云瑾公主,还有就是小心与安国公周旋,当然,最重要的是,殿下万一毒发了,别忘了吃我给你的药。实在不行,把琴大夫给的那本春闺密录随身带着也行,关键时刻,或可缓解毒发之苦啊!” 上官曦皱眉道:“告别的时候,就别提那个老狐狸了!”他本能的不想提及琴相濡。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殿下真是矛盾,又要将琴相濡留下,又不愿意提起他。您这个跟他较劲,还是跟自己较劲啊?” “孤没空跟他较劲,夜深了,睡觉!”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腕,就朝着床榻走去。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哎哎哎,我得回若初院收拾收拾东西啊!” “明日再收拾,今晚就在这睡!”上官曦不依不饶的将雁未迟桎梏在床榻里面。 虽然也没有动手动脚,做出什么亲密之事。 可雁未迟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眷恋也不舍。 二人相识以来,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仔细一想,她也有点舍不得了。 只希望自己此行能顺顺利利,上官曦留守京城,也能掌控局面。 —— 安国公府。 就在夫妻二人卧榻相谈的时候,国公府里已经炸开了锅了。 上官璃是回府以后,才知道安国公把他府上的银子都拿走了,不仅如此,还抵押了他在城外的产业。 如今这些真金白银,全都变成一堆一堆卖不出去的草药,上官璃简直都要急疯了。 “舅舅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用市场价近十倍价格买草药啊!如今父皇发下榜文,宣告百姓没有疫症,这些草药可怎么办啊?咱们如何卖得出去啊!?” 长信王也捶胸顿足的开口道:“十万两,十万两啊,那是本王多少年的积蓄啊!安之远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第834章 不好啦出事儿啦! 安国公瞪大眼睛,反驳道:“王爷何出此言?当初这个计划,可不是老夫强迫你参与的,那是你自己要参与的。再说了,你只是区区十万两而已,老夫和二殿下前前后后花出去的银子,已经是你十倍还不止了,我都没有哭天抢地,你何至于如死了亲爹一般?” “你放屁!”长信王怒声道:“老子不管,反正这事儿是你张罗的,你必须把老子的银子,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长信王现在不想赚钱了,只想回本了。 本以为长信王这么不客气,安国公会怒声反驳,甚至将人轰出去。 可没想到安国公竟是应下了。 “不就十万两银子么?王爷回去等着吧,不出三个月,一定如数送到府上。只是从今往后,王爷莫要再找老夫做生意!哼!” 安国公拂袖转身,摆明了一副送客的模样。 见安国公同意退银子,长信王也没再纠缠。 只是现在不仅仅需要银子,他更需要把草药脱手,若是被陛下的人发现,草药在神策军的仓库里,到时候顺藤摸瓜,他也有麻烦。 于是长信王开口道:“银子我可以等你三个月,草药三日之内,你必须运走!决不可一直放在神策军地窖中。” “为何?”安国公急忙转身看向长信王:“当初选择神策军,就是担心万一出事,可以推在太子身上。” 长信王反驳:“你当陛下是傻子吗?太子在百官面前,极力阻止陛下宣告疫症之事,倘若是他囤积居奇,他又怎么会断自己的财路?安之远啊安之远,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韩子潇!你不要太过分了!”安国公忍不住怒声驳斥。 “哼!老子就这样,三日,三日内必须运走,否则别怪老子把草药全都扔河里,也落个清净!”长信王拂袖离去。 上官璃见状急忙追了几步:“王爷,王爷您别冲动啊王爷,王爷!” 长信王不予理会,疾步离去。 “唉!”上官璃重重叹口气,欲哭无泪道:“舅舅啊,咱们可怎么办啊?!那些草药要不……要不退回给商户?” 安国公也愁眉苦脸的说道:“说什么糊涂话呢,这哪能退得回去,就算是退,也不可能按照买价退了。” 听到这话,上官璃瞪大眼睛:“以舅舅的身份,那些商户还敢抗拒不成?” 安国公看向上官曦,那眼神就好像看傻子一样。 他去囤积草药,岂能用自己的名号? 既然不是用自己名号买的,又岂能用自己的名号去退呢? 如今此事风声鹤唳,躲都来不及,还想招摇过市? 生怕陛下抓不到他的把柄吗? 安国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四殿下上官珏,见状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上官珏看了看上官璃,又看了看安国公。 上官璃急忙道:“哎呀,老四,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有办法你倒是快说啊!” 上官珏正要说,忽然林管家从外面跑进来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回来了!” 第835章 安国公晕厥了 国公夫人回来了? 上官璃疑惑道:“舅母回来就回来,怎么就不好了?人不好了?” 林管家看了一眼上官璃,面露难色,不知道要不要当着外人面讲。 安国公倒是不在意,他只是有些疑惑。 “夫人回来了?不是让她带着青儿,在她娘家多住些日子么?我还不曾写信,她怎么就回来了?” 不等林管家回应,国公夫人已经走进来了,一边走一边哭喊:“老爷,老爷,老爷你要为青儿做主啊!” 做主?做什么主? 国公府人跑到安国公面前,两只眼睛哭的跟桃一样,一看就是哭了许久了。 她也没注意客厅中还有旁人,直接扣住安国公的双臂哭喊道:“老爷,青儿没了,青儿被人残害,死于非命啊!” “什么?!”安国公震惊的瞪大眼睛。 上官璃和上官珏也腾地一下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向国公夫人。 这安元青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世子,怎么会被人杀了? 安国公急声道:“你把话说清楚,谁,谁杀了我的青儿?!说啊!把话说清楚啊!” 安国公反扣住夫人的双肩,捏着她用力摇晃。 国公夫人泪如雨下,开口道:“呜呜呜呜,妾身本来带着青儿返乡,不料他途中跑了,妾身就带人四处寻找。找了这半个多月,毫无踪迹。妾身担心青儿安危,便去沿途的观音庙,为青儿祈福,没想到在观音庙打探出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安国公继续追问。 国公夫人哽咽道:“妾身听到几个小尼姑嘀咕,说六月上旬,皇后娘娘去祭祀的时候,庙里来了个五通神,玷污了两个小尼姑,当时他哭喊自己被冤枉,还叫皇后姑姑,可皇后却下令,对他杀无赦!最后青儿就不知所终,只在悬崖边,留下一地鲜血啊!” 说到这里,国公夫人情绪愈发激动,泣不成声:“老爷啊,是皇后啊,是皇后杀了青儿啊,她六亲不认,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杀手啊,老爷啊!呜呜呜呜!”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呃……”安国公觉得眼前一黑,胸口也堵得厉害,这一口气儿没上来,竟是直接晕厥了! “老爷” “舅舅!” “安国公!” 房间里众人一起围上去查看情况。 国公夫人这才发现,上官璃和上官珏也在此。 国公夫人指着上官璃怒声道:“你,你给我滚出去!亏你舅舅平日为你殚精竭虑,恨不能将一颗心都挖给你。可你母后居然对我的青儿下如此杀手!你们母子二人,对得起我们国公府吗?呜呜呜,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上官璃也慌了神儿,他难以置信的辩解:“不,这不可能,母后最疼元青表弟了,怎么可能杀他?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上官珏也开口道:“没错,一定有误会,杀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众位娘娘回京之后,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呢?” 这其他人也就罢了,上官珏自己的母妃都没对他说过,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第836章 晴天霹雳 一旁的林管家焦急的开口道:“哎呦!诸位主子,先给老爷叫个大夫吧。有什么事儿,慢慢说啊!” 上官璃急忙道:“没错,我这就去传太医!” 他也要进宫去问问皇后,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上官珏见状,也连忙跟着上官璃一道进宫了。 他也要去问问他的母妃。 …… 一炷香后,杜太医率先来到了安国公府。 又过了一炷香,杜太医告知国公夫人,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夫人一定要宽心啊!国公大人他……他脑中风了!” “什么?!”国公夫人惊呼一声,随后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哎呦,夫人,夫人啊!”林管家急忙上前搀扶。 杜太医手忙脚乱的又给国公夫人诊脉,所幸国公夫人晕了一会儿,就自己苏醒了。 她并没有脑中风,只是惊惧交加,一时间难以承受罢了。 国公夫人顾不上自己的身子,指着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安国公,哽咽的询问:“老爷他,他到底如何了?” 杜太医连忙安抚:“夫人放心,国公大人身体底子好,性命无虞。下官刚刚也给大人施针,用以活血通络,虽不能立竿见影,总能将病情缓解一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些?什么叫性命无虞?就仅仅是性命无虞吗?老爷他……他……他还能醒过来吗?”国公夫人担忧的全身颤抖,脸色惨白。 杜太医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实话实说,只能巧言安抚:“下官相信国公大人,一定能醒过来,只是这脑中风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痊愈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调理。” 一旁的林管家面如菜色。 他心里很清楚,这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要调理到死了。 搞不好以后吃喝拉撒,都要在这床榻之上了。 “唉!”林管家重重叹口气。 与此同时,上官璃和上官珏,也都不约而同的从后宫出来, 在宫门口,不期而遇。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脸上的忐忑神色,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已经了解情况了。 上官璃苦着脸道:“安元青……安元青真是自己找死啊!” 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当时皇后的骑虎难下。 那种局面,自然不能认下安元青啊。 这件事儿瞒住也就罢了,可如今东窗事发被安国公发现了,那他这个百官之首的舅舅,以后还能帮他么? 上官璃心里苦不堪言,担忧不已。 一旁的上官珏也满脸忧色,他开口安抚道:“二哥,这件事既成事实,我们已经无法扭转,到不如想想,如何弥补一二。” “弥补?如何能弥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我总不能再给舅舅变出一个儿子来!”上官璃捶胸顿足。 上官珏想了想,出了个主意:“二哥,如今安国公最心烦的,就是那些囤积的草药。倘若二哥能将此事办妥,再将当日之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给安国公听,相信国公大人,会体谅二哥的。毕竟国公大人一直对二哥疼爱有加,胜过自己的亲儿子啊!” “说的轻巧,一百多万两的草药,我要如何卖的出去啊?!数量多也就罢了,价格还那么贵!”上官璃面如死灰, 第837章 一个恶毒的主意 上官珏压低声音道:“二哥,你糊涂啊,原来怎么卖,现在就怎么卖,不就行了?” 上官璃疑惑的看向他:“什么意思?原来是因为有疫症,所以才囤积居奇。现在没有疫症了,还如何能卖?” 上官珏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因为他不想承担责任。 可上官璃这榆木脑袋,不说清楚,他也听不懂啊。 上官珏无奈道:“二哥,事在人为啊!” 上官璃看着上官珏,好半晌才诧异道:“你是说……制造一场疫症?” 上官珏连连点头,露出一个“你可算明白了”的表情。 上官璃眉头紧锁,当即拒绝道:“这不行!这风险太大了!疫症猛于虎,一个不小心,就是天塌地陷之灾!万一局面不受控制,那整个黎国都会遭殃的!” 上官珏没想到,上官璃竟是还有几分良心。 他想了想说道:“二哥,没让你真的弄出疫症,看看玉城那边,这么严重的情况,它也不是疫症,只是中毒而已!我们只要让大多数人中毒,然后我们手上攥着解药,还愁草药卖不出去吗?” 上官璃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仍旧有些担忧。 “玉城那些人,虽然没有染疫症,可那些毒,也要了他们的性命啊。你没看那玉城递上来的书信中言明,函谷县已经十室九空了!” 上官珏开口道:“这就是我要跟二哥说的,函谷县如此惨剧,是因为他们没有解药。可我们不同,那神医琴相濡,显然已经研究出来解药了。我们先把玉城的毒药弄到手,再把琴相濡手上解药的药方弄到手。那二哥手上囤积的草药,还不是你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么!” “若是药方上,没有我们囤积的草药呢?”上官璃疑惑道。 上官珏无奈的叹口气:“二哥,你怎么这么……”蠢啊! 后面的话,上官珏忍住没说,而是话锋一转道:“这么仁厚啊!且不说安国公囤积的草药种类十分全。就算是我们手上没有解药需要的草药。那我们只需要再采买就好了。把解药卖给百姓的同时,也一道卖给他们一些不需要的草药,用来滋补便是。只要吃不死人就行啊!” 上官璃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想买包子,必须配一个馒头!否则就不卖!” “没错!救命的东西,他们没有资格跟咱们讨价还价!” 上官璃双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希望。 上官珏见状继续道:“所以二哥现在不能耽搁了,必须想办法,跟随琴相濡的特使队伍,一道去玉城,一来拿毒药,二来拿解药的药方。” 上官璃想了想道:“没错,我确实应该亲自走一趟,可是话说回来,我有解药的药方,那琴相濡也有。到时候京城乱起来,他不会主动给百姓解毒,坏了我的计划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上也没有那么多草药,可以供给全城百姓啊!再说了,想让他不碍事,有很多种方法!”上官珏说道这里面露凶光。 第838章 欲速不达 上官璃想想也是,这琴相濡是帮太子的,又不是帮他的,何不让琴相濡永远留在玉城算了! 既不用担心自己的计划被破坏,又可以折上官曦的羽翼,一举两得啊! 上官璃勾唇冷笑:“我这就去找舅舅。” “你找安国公做什么?你现在应该跟父皇请旨离京啊!”上官珏提醒着。 上官璃开口道:“明日一早,我去父皇寝宫请圣旨,现在我得先去看看舅舅的身体情况,总要表表孝心,希望舅舅不要迁怒于我。顺便……再跟他借用一个人。” …… 上官璃要借的不是旁人,正是九幽阁排行第三的杀手,冥刀。 而同样身为九幽阁杀手的陆吾,此事此刻,也在距离国公府不远的暗巷里。 陆吾站在一个蒙面人面前,语气不太客套的询问:“京城疫症,是起事最好的时机,主子问你,为何没有行动。” 那蒙面人声音沙哑,显然是故意装出来的。 他回应道:“我已经与你说过了,京城这里不是疫症,玉城也不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主子已经没有耐心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连无字天机书都得不到,你的主子也没杀了你,看来他的耐心,还是够用的!” “你……”陆吾被怼的有些还不上嘴。 蒙面人继续道:“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该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他知道!” 蒙面人说完便飞身上了墙头。 陆吾见他要走,连忙追问:“等一下,无字天机书你什么时候能拿到?” 蒙面人飞身离去,没有理会陆吾,只留给他一句话:“我要走一趟玉城,回来的时候,自然会给你。” “呸!”陆吾朝着蒙面人远离的方向啐了一口,随后才纷纷不平的离去。 —— 次日。 第二天一大早,雁未迟和琴相濡,便带着众人,准备启程 雁未迟在太子府门口徘徊,迟迟没有上马车,而是看向皇宫的方向。 琴相濡见状开口道:“倒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不如等殿下下朝回来再上路?” 雁未迟看着那些等候在太子府门口的太医们,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昨晚殿下要叮嘱的话,都已经叮嘱过了。咱们走吧!” 琴相濡点点头,伸手搀扶雁未迟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行进,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眼看就要出城了,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驾!”是上官曦的声音。 雁未迟急忙道:“停车!” 车夫将马车勒停,雁未迟掀开车窗帘,看向马车后面,果不其然,是上官曦策马追上来了。 雁未迟欢喜的笑了,急忙跳下马车。 上官曦也急忙下马,跑到雁未迟面前。 “殿下……” 上官曦伸出手,本是想摸摸雁未迟的脸颊,可抬起手之后,看周围这么多人,还是敲了一下雁未迟的额头。 “孤没回来,你也敢走!就不怕孤治你的罪!” 雁未迟揉着额头,略显不满的开口道:“太医们都等着了,总不好让人等太久,谁让殿下不早些回来的。” “今日回来迟了,是因为朝中出了点事儿!”上官曦解释道。 “出事儿了?什么事儿?”雁未迟略显担忧的追问。 第839章 启程玉城 上官曦回应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安国公忽然病倒了,没来上朝,父皇叫住我,让我去打探一下虚实。” “病倒了?”雁未迟轻哼一声:“他那条老狐狸,为了那些草药,着急上火,倒是有可能,病倒了,我觉得不太可能。” 是啊,安国公前半生在战场驰骋,后半生在宦海沉浮,岂会那么容易,说倒就倒了? 别说雁未迟不相信,就连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不相信。 上官曦点点头:“没错,不知他还有什么后招。” “殿下行事务必小心些,凡事都不要单独行动,别忘了,你的毒还没解呢。”雁未迟担忧的叮嘱。 上官曦伸手摸了摸雁未迟的发顶,柔声道:“好,你也是,务必小心些。” 雁未迟点点头。 车队还在等着,二人也不便再互诉衷肠,便挥手告别了。 上官曦站在城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眼底的温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冽。 侍卫轻舟从身后走过来,开口道:“殿下,属下已经去太医院看过脉案了,是杜太医亲手写的,上面写着安国公脑中风。” “脑中风?”上官曦不信,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他这么想中风,那孤……就帮他一把!派人去各个医馆药炉,打探一下当日草药都送去何处了。” 轻舟点头领命,但是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继续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有些奇怪。” “何事?”上官曦看向轻舟。 “公里的人传话来,说今日天没亮,二殿下就等在了陛下寝宫门口,等陛下起身之后,二殿下进去与陛下说了什么,说完之后才去上的朝。咱们的人不能御前伺候,所以也不知谈话内容。” 上官曦微微蹙眉,心中暗道:“老二去找了父皇,为何父皇今日吩咐我调查安国公的时候,只字未提?是这件事无关紧要,还是……父皇对我有所保留?” 上官曦心里敲起了鼓。 他思忖片刻后开口道:“不必理会,先去查草药去向。” “是!”轻舟领命离去。 —— 次日晚。 雁未迟的车队,走了两天一夜,终于在次日傍晚,抵达了一处官家驿站,名唤枫林驿。 开枝一边搀扶雁未迟下马车,一边抱怨着:“总算到驿站了,昨晚赶了一夜的路,娘娘都没睡过,今晚上一定得好好睡一觉。” 雁未迟站稳之后微微摇头道:“出门在外不要叫娘娘了,虽说这些太医都认得我,可此番出使玉城,毕竟是以琴大夫为首的,就叫小姐吧。” 雁未迟并不想被沿途的百姓们知晓身份。 开始点头应下。 雁未迟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见到琴相濡和鱼飞檐,搀扶着身穿侍卫衣服的花榆下了车。 花榆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有些虚弱,甚至落地的时候,还险些站不稳。 雁未迟走向前蹙眉道:“跟你说不要跟着来,你偏要来,如今知道这舟车劳顿的辛苦了?” 花榆笑了下:“跟你在一起,辛苦一些也值得。” 第840章 冤家路窄 雁未迟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鱼飞檐则是用力甩开他,一脸厌恶的说道:“再说这些恶心人的话,小爷我就不照看你了!” 花榆一脸无赖的笑着,根本不被鱼飞檐的话威胁。 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好了,咱们进去吧。” 众人点点头,走进驿站,没想到竟是在驿站里,遇到了熟人。 “上官璃?!你怎么在这?!”鱼飞檐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错,众人居然在驿站中,见到了二皇子上官璃,以及他的侧妃,雁轻姝。 上官璃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没有理会鱼飞檐,而是看向琴相濡:“琴神医,我是来追你的。” “我?!”琴相濡疑惑的看向上官璃。 上官璃满脸忧色的开口道:“没错,实不相瞒,我舅舅他突发恶疾,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我才星夜兼程的追上来。” 琴相濡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来的五个太医,那五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也不知发生何时。 琴相濡又看向上官璃,询问道:“不知安国公,染了什么恶疾?” “脑中风!”上官璃继续解释:“杜太医说,倘若不妥善治疗,舅舅极有可能后半生都无法自理,只能缠绵病榻了。” 一旁的雁未迟惊讶的瞪大眼睛,脑中风?那不就是脑梗了? 倘若此事是真的,那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雁未迟双唇紧抿,才强忍住没笑出声。 琴相濡见状蹙眉道:“脑中风确实凶险,不过这是寻常病症,相信以华太医和杜太医的医术,可以应对。在下身负陛下所托,此去玉城之事不能耽搁,还望二殿下海涵。” 上官璃很好说话的点头道:“琴神医误会了,我确实是来追你的,但是我并非叫你回去,而是打算与你一同前往玉城。” 一同去玉城? 众人瞬间感觉有些不妙。 琴相濡也心生戒备,只是表面上依旧温和有礼。 “此去玉城凶险非凡,二殿下金尊玉贵,何必冒此风险?” “我就是为了舅舅啊!”上官璃继续道:“玉城毗邻药城,我听闻药城有一种药,名唤醒脑丹。此药以珍贵草药配以虎脑炼制,治疗脑中风之症,药到病除。我想去药城为舅舅求此良药,可我对丹药一窍不通,还希望琴神医能帮我鉴别一二。” 原来是为了安国公去求药么? 琴相濡心知这上官璃不会就此离去了,既然如此,与其得罪他,给自己找麻烦,倒不如先虚与委蛇。 琴相濡点头道:“二殿下客气了,此等小事,在下自然不会推辞。只是这但凡灵丹妙药,都会有夸大其词的传闻,所以二殿下也不要过于期望。” 上官璃点头道:“那是那是,琴神医此言有理,在下心中有数。” 此刻雁轻姝也走上前,朝着雁未迟缓缓俯身行礼:“大姐姐。” 雁未迟冷笑一声:“二殿下真是有心了,左边不忘了给舅舅尽孝道,右边也不忘了给佳人献殷勤。此行玉城,沿途风光无限,倒是个游山玩水的好路线。” 第841章 你能奈我何? 哪有人出门求药,还带着女眷随行伺候的? 这上官璃摆明的不是真心为安国公着想,心中必然另有盘算。 雁轻姝听到这话,忽然眼眶就红了。 她哽咽道:“大姐姐误会殿下了,不是殿下要带着我,是我执意跟来。我……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就哭了? 搞得好像雁未迟欺负了她一样! 一旁的上官璃将雁轻姝揽入怀中。 随后看向雁未迟皱眉道:“姝儿只是为了明阳郡主求药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讽刺挖苦?” 雁轻姝也急忙道:“大姐姐,我真只是为母亲求药而已,自从母亲在舅舅府上晕厥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身下……一直不停,大夫也束手无策,所以我才不得已,求殿下带我去药城。” 身下? 雁未迟明白了,看来明阳郡主是小产之后,流血不止了。 这倒是也有几分可能,可若真是如此,事情都过去这么多日子了,雁轻姝怎么不去找太医?偏偏要舍近求远,去药城? 雁未迟嘲弄一笑:“但愿你从药城回去的之后,明阳郡主还没有流血过多而死。” “你……”雁轻姝想反驳,可一开口,便是哭腔。 上官璃见状,忍不住怒斥:“雁未迟,好歹你们也是亲姐妹,如今你娘家主母病危,你不去榻前侍疾也就罢了,怎得还刁难起自己妹妹了?雁未迟你可知这世上有句话叫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不要以为你成为太子妃,就可以仗势欺人,随意欺负旁人。” 此话一出,随行的太医们都纷纷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勾唇冷笑一声:“二殿下这帽子扣的够大的,且不说我并没有仗势欺人,就算我仗势欺人了,你又能奈我何?名声?我根本不在乎!呵!”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朝着二楼走去,身后的开枝和低着头的花榆也抬步跟上。 琴相濡见状也开口告辞,打算去休息。 只有那鱼飞檐走到上官璃面前,皱眉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让我知道你在算计什么阴谋诡计。出门在外可不比京城,没人护着你!” 鱼飞檐比了比拳头,做出要打人的动作。 上官璃身后一个络腮胡的侍卫当即就要上前,却被上官璃按住了手臂。 上官璃看向鱼飞檐冷声道:“彼此彼此。” 换言之,出门在外,鱼飞檐身边也没有上官曦和康武帝,会护着他了。 …… 众人各自回房之后,上官璃将那个满脸络腮胡的侍卫叫到面前,开口叮嘱道:“冥刀,事情办妥之前,不要节外生枝,更加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原来这个侍卫是乔装之后的冥刀。 冥刀回应道:“属下明白,可那逍遥王世子,实在是太嚣张了。” “嚣张有何用,一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上官璃不急着除掉鱼飞檐,因为他还想看到鱼飞檐,有朝一日跪在他脚下求饶的样子。 所以他要等,等他继承了皇位,再慢慢折磨鱼飞檐。 —— 第842章 做一个人做不了的事? “阿嚏!”坐在雁未迟房中的鱼飞檐,打了个喷嚏。 雁未迟示意开枝给鱼飞檐换一杯热茶,鱼飞檐婉拒道:“不必了,天这么热,就想喝点凉的。” “可是你似乎染了风寒。”雁未迟担忧道。 琴相濡也开口说道:“热伤风更不容易好,鱼世子还是注意身体为上。” 鱼飞檐揉了揉鼻子,不怎么在意。 “我身体好的很,就是心情不太好,这上官璃怎么跟上来了,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提起这件事,众人都忍不住蹙眉。 躺在一旁的花榆开口道:“或许他真的就是为了求药呢。这个二殿下,是个没脑子的,安国公是他头中脑,长信王是他手中剑,没有二人辅佐,都不用你们的太子殿下出手,他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所以他不能失去安国公!” 众人看向花榆,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琴相濡微微点头道:“没错,上官璃离不开安国公。此时此刻,朝中权利的天秤,本就因为杨云峰投靠太子府一事,而变得摇摆不定。倘若安国公彻底起不了身了,那么文武百官,将会毫不犹豫的投靠长信王,或者干脆投靠太子。上官璃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说去求药,至少有八分可信。” “那雁轻姝呢?她也是求药?”鱼飞檐追问道。 琴相濡勾唇一笑:“求药而已,上官璃一人便可代劳。” “我觉得也是,雁轻姝肯定不是为了求药,那她是为了什么?”鱼飞檐刨根问底的追问。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求药可以一人代劳,那她非要跟着来,肯定是为了做一些,一个人做不了的事儿呗!好了好了你们快出去,我要休息了。”花榆开口抱怨着。 鱼飞檐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的看着花榆:“你说什么?你要休息?你要在这休息?这是小嫂嫂的房间!” 花榆看向对面,开口道:“那不是还有一张床?” 驿站都是两张床一间房的。 “那也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去跟我睡!”鱼飞檐一个箭步窜上去,不由分说的把虚弱的花榆抗走了。 琴相濡见状笑了笑,也跟雁未迟告别:“我就住在隔壁,若是有事,唤我便是!” 雁未迟点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雁未迟心里很清楚,虽然上官璃和雁轻姝的突然出现,带着几分来者不善的气息。 可他们二人,也绝对不是来阻拦他们去玉城的。 倘若想要阻拦,在京城便可以动手,没必要追到半路来。 虽然眼下还无法猜测到二人的真正目的,可一路平安的抵达玉城,应该不难。 雁未迟的猜测一点也没错,上官璃从未打算在途中作梗。 所以众人一路顺风顺水。 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了玉城境内。 —— 玉城,城主府。 一个侍卫从门外匆匆走进来,开口禀报道:“启禀城主,黎国来使已经抵达玉城附近,约莫今日傍晚,便可抵达城门。” 第843章 陶铸苍生尽未迟 玉城城主一直低头写着东西,并未看向来人。 只是平静的询问道:“来了多少人?” 侍卫回应:“明面上,不过十余人,除了特使琴相濡和二皇子上官璃之外,还有几个太医,几个女眷,以及随行侍卫。” 玉城城主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继续询问:“暗中呢?” 侍卫继续道:“三个,都是高手。” 玉城城主放下笔,摇头道:“能被你们发现,就算不得高手。” 侍卫恭敬的回应:“是!城主,接下来怎么做?” 玉城城主抬起头看向侍卫:“之前几次怎么做,这次就怎么做,他们至多待上半个月就会走了。” “属下明白!” 侍卫离开后,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女子。 一个是玉城的二小姐玉琼,另外一个是她的妹妹玉琢。 玉琼走到玉城主面前,略显担忧的说道:“大哥,我听说黎国派来的使臣,是江湖神医琴相濡。你说他会不会……” “不必担忧。”玉城主打断了玉琼的话:“江湖人称,那是江湖人给的体面罢了,夸大其实!” 玉琼听到这话,微微松口气。 三小姐玉琢见状,却忍不住担忧道:“大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那件事……” “出去!”玉城主忽然冷冽起来。 玉琼和玉琢吓了一跳。 玉琢急忙道:“大哥息怒,我只是……” “够了,我下过封口令,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么?立刻出去,没有我的传召,不得再进入我的书房!”玉城主显得十分愤怒。 玉琢眼眶一红,当即就要哭出来。 可她知道,眼泪在玉城主面前,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他更加讨厌她。 玉琢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小妹告退。” 玉琼见玉琢离开了,便安抚道:“大哥别生气,她也是好心。” “没用的好心,就是祸端!”玉城主开口反驳。 玉琼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而是开口岔开话题:“大哥,我听闻黎国使者队伍中,有一个皇子,好像是二皇子上官璃。这太医来就罢了,一个皇子来,是什么意思?又不是领队之人。” 玉城主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上官璃贪财好色,是一个庸碌之人,无非就是想要点好处罢了,不必介意,你去准备一下晚宴的事吧。” 玉琼点点头,领命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玉城主一人的时候,他才拿起面前的纸端详。 这是他刚刚写下的字。 他不在乎前来调查的什么江湖神医,也不关注那个酒囊饭袋的黎国皇子。 让他产生兴趣的,只有这张纸上,写着的人。 玉城主自言自语道:“凤凰巢定万年枝,陶铸苍生尽未迟。终于……要见面了么?” —— 玉城门口。 赶了一个月的路,众人终于来到了玉城。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众人纷纷下车,看到城门口已经站好了列队欢迎的侍卫。 只是并未见到玉城主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姑娘。 按照黎国的规矩,又外国来使,派两个女眷迎接,多少有几分失礼了。 所以上官璃当即就落了脸色。 第844章 价值连城的城 “玉城好大的架子,咱们黎国是来帮忙的,他们就这么接待我们么?”上官璃开口抱怨。 琴相濡见状,帮忙解释了两句。 “玉城城主玉珩,自幼便不良于行,未能出门迎接,也在情理之中。” 雁未迟有些惊讶:“你说玉城主不能走路?” 琴相濡微微点头。 “那这两个姑娘是何人?玉夫人么?” 琴相濡笑了下:“不是,这是玉城的二小姐玉琼,和三小姐玉琢。玉城主尚未婚配。” 鱼飞檐好奇的看向琴相濡:“琴大夫以前来过玉城吗?怎得如此了解?” 琴相濡微微摇头:“知己知彼,方能不落下风。来的路上,略微了解了一下玉城的情况。” 琴相濡指向玉城高耸入云的城墙,继续道:“你们看到那些形状不规则的巨石了么?” 众人抬头望去,纷纷点头。 鱼飞檐好奇道:“玉城怎么搞的跟山寨一样,城墙倒是高大,却都没有用石砖,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巨石堆叠起来,毫无威严可言。” 琴相濡解释道:“玉城,顾名思义,是盛产矿石的地方,除了金矿、银矿、铁矿之外,产量最多的便是玉石,你们看到的,并非普通的石头,全是原石。” 雁未迟略显惊讶:“你的意思是,里面切开,都是璞玉?” 琴相濡点头道:“没错,随便拿走一块,怕是都价值不菲。若是开出冰种,怕是要价值连城了!” 听到“价值不菲”四个字,上官璃的眼睛都亮了。 他忍不住开口道:“竟是如此奢华!玉城就不怕有人来抢么?!” 众人纷纷看向上官璃,上官璃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咳,我只是为他们担心而已。” 琴相濡继续解释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陆是没有国家,只有七十二座主城,随着岁月更迭,渐渐变成如今四国双城割据的局面。四国并非没有打过玉城和药城的主意。可是他们做不到。一来,二城位置易守难攻;二来,二城同气连枝,一城有难,另外一城必然全力相助;三来,二城各有其安身立命的独到之处,其他国家就算攻陷二城,也只能得其表,不能得其里。” “琴大夫说的其里,是何意?”雁未迟询问道。 琴相濡朝着玉城呶呶嘴道:“就好比这玉城,所有矿脉都在玉城主一人的脑海里,而且每一任玉城主只会传给下一任城主,绝不会被第三人知晓。攻陷玉城,玉城主就会将矿脉一同带入棺材里。从今往后这片大陆的各种矿产产量,都会大幅下跌。没有矿,就没有金银珠宝,就没有刀枪剑戟。四国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玉城发动进攻呢?” 说到这里,琴相濡嘲弄一笑道:“而且,财帛动人心,尤其玉城这般富庶,分赃的问题,就会引起四国内讧。届时搞不好玉城尚未拿下,四国反而要共赴黄泉了。” 众人纷纷点头,十分认同琴相濡的话,毕竟四国也不是一条心。 只有雁未迟在这番话里,听出了另外一番味道。 这琴相濡,似乎对四国都没什么好感,话里话外,好像还有些期待四国共赴黄泉的画面? 第845章 茉莉花香 众人说话的工夫,玉琼和玉琢已经带着人走到了近前。 玉琼客气的开口道:“在下是玉城二小姐玉琼,这位是我妹妹玉琢,因家兄不便出城相迎,特命我姐妹二人,在此恭候。参见黎国二殿下,见过特使大人。” 玉家姐妹客气的行礼,却并未行大礼。 看得出来,玉城并未在黎国皇子面前,认为自己是草民。 上官璃面露不悦,却也没有开口刁难。 毕竟此番出行,是以琴相濡为主的,所以众人都等他回应。 琴相濡也客气的还礼:“二位小姐客气了,玉城主乃是一城之主,岂有出门迎接我等臣子的道理,自当是我等进城拜访。” 玉琼见琴相濡如此恭敬,便心生些许好感,点头浅笑道:“特使大人言重了,家兄已经在城主府设下酒席款待诸位,诸位,请吧!” 琴相濡微微点头,带着众人,跟随玉琼和玉琢一同进入玉城。 若说玉城外看玉城,像山野村寨,豪迈不羁。 那么玉城内看玉城,便是雕梁画栋,金砖玉瓦。 鱼飞檐看着地面碎石拼凑的花纹图样,忍不住惊讶道:“这花花绿绿的,该不会都是玉石吧?” 玉琼见状笑了下:“鱼世子好眼力,这些都是玉石。” 鱼飞檐震惊的眨眨眼:“你们用玉石来铺地?天,亏我爹还是江南首富,也不曾有这般奢侈的地面。你们也太有钱了。” 玉琼浅笑道:“鱼世子说笑了,玉城每年都会开采大量的玉石,开采和雕琢过程中,难免会有损耗,这些损耗若是弃之不顾,属实浪费,所以家兄才命工匠,将它们按照颜色搭配,拼凑成地面的图案。” 雁未迟看着地上的花样,开口感慨道:“玉城地处西北,秋冬长,春夏短,到了秋冬季难有绿色。这地面的绿色图案,倒是增添不少趣味。尤其这白玉和翡翠搭配的茉莉花,真是栩栩如生呢。” 玉琼看向雁未迟:“正是如此,太子妃蕙质兰心,与家兄真是不谋而合。”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看向玉琼:“你竟知道我身份?” 玉琼笑了下:“太子妃为黎国太子平反昭雪的事,玉城也略有耳闻。我等姐妹,非常佩服太子妃力挽狂澜的本事。”所以她们是特意打听过雁未迟的容貌和来历。 雁未迟赧然一笑道:“二小姐过奖了,这世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是我力挽狂澜,而是殿下本就清白。” 说到这里,雁未迟忽然觉得一阵花香飘过来。 她吸了吸鼻子,疑惑道:“是茉莉吗?” 琴相濡接话:“确实是茉莉花香。” 雁未迟环视四周,发现周围很多商户的窗户旁边,都摆放了一盆一盆的茉莉花,养的十分好。 雁未迟疑惑道:“这里的百姓,怎么这么喜欢养茉莉花?” 玉琢笑道:“因为我大哥喜欢吖!” 比起端庄持重的玉琼来,玉琢显然活泼许多。 她笑眯眯继续道:“我大哥最喜欢茉莉花香,所以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都会养茉莉花。城主府更多呢!” 第846章 糟了!被上官璃知道真相了! 上官璃嗤笑一声:“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侍弄花草!” “有何不可?”玉琢反驳道:“一白已绝天下色,奇香四海无双清!唯有这天下第一香的花,才配得上我大哥天下第一的姿容。” “小妹,不得无礼!”玉琼开口训斥。 玉琢轻哼一声,有些不悦。 雁未迟觉得上官璃真是烦。 出门在外理应入乡随俗,你管人家主人喜欢什么,言多必失,祸从口出都不懂。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一卉能令一室香,直从初夏到秋凉。这茉莉的花期是四月末到八月初。如今已经八月中旬了,这里的茉莉还开的这么好,可见玉城百姓对其十分用心照料。亦可见百姓对城主的拥护爱戴。” 这话玉家姐妹都很喜欢听。 玉琼笑了下:“太子妃有所不知,玉城的茉莉,可以开四季。” “开四季?”雁未迟有些惊讶。 玉琢急忙道:“对呀对呀,是不是很厉害?这路边的都不算好看,等下进了城主府,能看到两丈高的茉莉。” 这下子众人都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了,这不是把花都养成树了? “玉城主,为何这般喜欢茉莉?”琴相濡总是能透过表象,看本质。 玉琼和玉琢微微一怔,随后都浅笑摇头。 玉琼开口道:“这喜欢……便是喜欢了,哪里还有什么缘由?许是喜欢它洁白如雪,也或许是喜欢它馥郁芬芳呗。” 琴相濡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中暗道一声:“玉家兄妹之间关系微妙,二人对这位玉城主,都不是很了解呢。” “哎呀好了,别说这些花儿草儿的了,说说你们的情况吧。函谷县怎么样了?”鱼飞檐显然对茉莉花不感兴趣。 提起函谷县,玉琼和玉琢二人脸上都没了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凝重的神色。 玉琼开口道:“贵国陛下的书信,比你们先到了七日。家兄收到书信后,便立刻禁止任何人再食用诸葛菜,也不许人再上山。并且按照随信附赠的药方,进行的配药熬煮,分给百姓。新的药方对比我们的药方,药性确实更为温和,服药的百姓,没有过多的不适。但是此药……似乎只能压制毒性,并不能彻底解毒?” “什么?!”上官璃惊呼一声:“你说什么?不能彻底解毒?” 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璃! 玉家姐妹惊讶于他的大呼小叫,他不是黎国皇子么,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雁未迟一行人则是无奈于被他知道了实情。 上官璃一路随行,这种事儿瞒也是瞒不住的。 不过此刻已经距离京城天高皇帝远了,就算上官璃想将消息传回去,让安国公继续兴风作浪,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再者说,安国公自己都脑中风,也没这个精力和本事了。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看向玉琼,继续询问情况。 “那么函谷县现在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么?” 玉琼微微点头:“最近七日,已经没有人死亡了。不过生病的人数,还是陆续增长。” “还是陆续增长?”鱼飞檐惊讶道:“不是已经传消息下去,不许众人吃诸葛菜了么?” 第847章 没有医者仁心 不等玉家姐妹回应,雁未迟便开口道:“倘若真如我们之前推测那般,被毒物污染的是整个山头,那么山上的东西,都有可能染了毒,也不局限于诸葛菜。” 琴相濡点头认同:“只是这诸葛菜食用的人更多,传播的更远而已。” 玉家姐妹纷纷点头。 玉琼继续道:“药城少主也是这么说的。” 提起药城,琴相濡忍不住询问道:“之前的药方,是药城少主开的?” 玉琼闻言,抿了抿嘴,似是在斟酌如何回答。 那个玉琢是个心直口快的,急忙就说道:“不是药城少主,是药城大小姐,慕容棉。” 琴相濡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随后回以一个客气的假笑。 那个药方药性猛烈,大有一种,让体内毒物,和中毒之人,只能活一个的架势。 能开出这种药方的人,不能说医术不高,只能说没有医者仁心。 提及慕容棉,鱼飞檐也忍不住眉头紧锁,他询问道:“药城和玉城经常走动?” “两城相隔不过三日路程,自然时常走动。鱼世子为何有此一问?”玉琼有些好奇。 鱼飞檐挥挥手:“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那个慕容棉会来赴宴么?” 玉琼摇头道:“今夜不会。” 鱼飞檐显然松口气。 雁未迟见状,想起了上官曦临行前与她说的话,这个慕容棉,应该是他们师妹才对,这鱼飞檐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此刻人多,不是询问的好机会,雁未迟将疑惑,暂时按下。 …… 众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玉城城主府。 本来入城的时候,众人便已经被地上的玉石惊艳了双眼。 如今看到城主府的廊柱都是玉石雕琢的,众人更为瞠目。 鱼飞檐再次感慨:“真是财大气粗啊!” 伪装成侍卫的花榆,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鱼飞檐看向花榆:“你见过?” 花榆轻哼一声:“我当然见过,城主府里,有一张万年寒玉床,那个东西,才是价值不菲。跟那万年寒玉相比,外面这些,都是瓦砾。” 万年寒玉? 鱼飞檐来了兴趣:“寒玉,那夏天睡岂不是很凉爽?” 花榆看向鱼飞檐,欲言又止,露出一个看傻子的无奈表情。 “都说是万年了,万年就为了凉爽?那你不如去睡一块冰!人头猪脑!” “放肆!”跟在鱼飞檐身边的青鲤,忍不住开口训斥。 她这一大声说话,顿时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花榆连忙低下头,不想被众人关注。 鱼飞檐见状干笑一声:“没事没事,这里真漂亮啊。” 随后他白了一眼青鲤,显然对她的大呼小叫有些不满。 “哎?我听说玉城主有个寒玉床?不知有何门道?”鱼飞檐岔开话题,不想让众人继续关注他身边的花榆。 玉琢闻言笑眯眯道:“呀,你知道的还挺多,这件事儿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我们从不主动对外人提及。大哥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848章 一眼万年 众人忍不住失笑。 这玉家三小姐,还真是心直口快,既然怕怀璧其罪,她完全可以说没有啊,反正那鱼飞檐也是揣测询问而已。 没想到她竟是一口认下了。 观那二小姐玉琼无奈的表情,也知道她也不认同自己妹妹这般口无遮拦了。 玉琼接话道:“玉城确实有一张寒玉床,乃是祖上留下来的。寒玉质地坚硬,无从雕琢,便只能保留它原有的形态。因为体积较大,表面平整犹如一张床榻,便称之为寒玉床了。究其门道,并无特别,只是触手生凉而已。” 玉琼避重就轻的回应,显然不打算告知众人,这寒玉床有何好处。 大家也都没有觊觎至宝的意思,所以无人追问。 玉琼这边话音刚落,远处就跑来一个侍卫。 那侍卫不是旁人,正是玉城主的贴身影卫,名唤卫璞。 卫璞朝着众人行礼,随后凑近玉琼身边,耳语了几句。 玉琼点点头,看向众人:“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了,诸位请随我入席吧。” 片刻后玉琼带着众人进入城主府的大殿。 白玉的地面,青玉的廊柱,墨玉的门梁。 这简直像进入了一个全是玉石的矿洞。 除此之外,便是扑鼻而来的茉莉花香。 “天,这里茉莉花真的长得跟树一样高大啊!”雁轻姝被大殿两侧的茉莉花吸引了注意力。 “雁侧妃如果喜欢,离开之时,可以带上一株!”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轮椅,被人从大殿正前方的座位后面推出来。 而说话的人,正是坐在轮椅上的玉城城主,玉珩。 玉珩的出现,显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众人脑海中都还记得,刚刚玉琢说过,她的兄长,有着天下第一的姿容。 不看还不知道,这一看,众人霎时间都被眼前人的容貌,惊艳了。 眉如墨染眼如星,芝兰玉树一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三分容姿。 比起上官曦,多了几分温润。 比起琴相濡,多了些许威严。 比起花榆,又多了一些沉稳。 三十几岁的年纪,简直就像七月的茉莉花一样,展示出一个男子,最鼎盛时期的容颜。 花期鼎盛,一眼万年! “成熟的男人,果然更有魅力。”一旁的开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鱼飞檐侧头看她,随后疑惑的摩挲下巴:“好看吗?感觉跟我也差不多!” 众人纷纷看向鱼飞檐,随后纷纷露出无奈的笑容。 玉珩似乎习惯了这般带着惊艳的目光,对于众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也毫不介怀。 只是柔声道:“在下玉城城主,玉珩。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琴相濡急忙回礼:“玉城主客气了,本就应该我们前来拜访。” “特使大人客气了,诸位入席吧。” 众人纷纷入席,琴相濡也习惯性的招呼雁未迟先走。 然而却发现雁未迟愣在原地,还在看玉珩。 这…… 一旁的雁轻姝低声道:“殿下你看她,一副花痴的模样,太丢人了。” 第849章 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上官璃见状厉声训斥:“雁未迟,你收敛一点,别忘了,你已经嫁人了。见到个男人就流口水,丢我黎国颜面。” 雁未迟回过神,这才发现众人已经入席了。 她没有理会上官曦,只是尴尬的抿了抿嘴。 琴相濡看向她,朝着座位伸出手道:“这边坐。” 雁未迟点点头,连忙跟随琴相濡落座。 落座之后,琴相濡询问道:“发现什么异常了?” 他可不觉得雁未迟是被玉珩的容貌吸引了。 毕竟上官曦容冠四国,见惯了上官曦的脸,还不至于被其他男人惊艳。 没想到的是,雁未迟确实被玉珩的容貌吸引,不过不是美貌,而是…… “我觉得他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给我一种熟悉感!” “熟悉感?”琴相濡有些惊讶:“玉城主不良于行,从出生就不曾离开过玉城,就连药城都没去过。你不可能见过他。” 是啊,雁未迟从出生就没离开过京城附近,怎么可能见过千里之外的玉珩呢? 雁未迟在此看向玉珩,努力去回想,她到底在哪见过类似的容貌。 玉珩则看向众人,开口道:“诸位远道而来帮助玉城,我身为城主,不胜感激。只是之前各国也有派医者前来帮忙,可惜收效甚微,不知诸位前来,除了那一纸药方之外,可是还有其他解决这疫症的良策?” 玉城主的开门见山,让众人都看得出来,他十分担忧此事。 琴相濡见状开口道:“玉城主,行医之道,需得对症下药,解毒之道,更是如此。所以我们决定,先去函谷县看一看,希望能寻找到毒物的源头。” 提起这件事,玉城主微微蹙眉,面露难色。 雁未迟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玉城主看向雁未迟,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好一番端详。 雁未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急忙自报家门:“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平役侯长女,太子妃雁未迟。”玉珩笑着说道。 雁未迟抿着嘴,点点头。 玉珩继续道:“并非有不便之处,只是那函谷县现在十室九空,乃是一凄凉之地。再加之你们说此病非疫症,而是中毒。那么函谷县除了凄凉之外,还带着难以估料的凶险。倘若诸位在那遇险……” 众人明白了,玉珩是担心他们出事儿了,便会与黎国产生龃龉。 更有可能,给黎国发兵的借口。 雁未迟听到这话急忙道:“玉城主放心,二殿下身体矜贵,自然不能与我们一同涉嫌。我与琴大夫都会医术,自有分寸。倘若玉城主还是忧心,我们可以写下一份免责书。” “你说你会医术?”玉珩似乎抛开了雁未迟话中的所有重点,只关注她本身。 雁未迟微微一怔:“呃……是,略懂皮毛。” “甚好!那不知可否给在下看看这双腿,是否还有站起来的机会?”玉珩继续询问。 这…… 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谁不知道玉珩自幼便不良于行,雁未迟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忽然就把他治好呢? 第850章 免责书 如此要求,别说黎国一行人都面露疑惑,就连玉城的两位小姐,都诧异的睁大眼睛。 雁未迟也不好直接说没机会,只是安抚道:“在下不才,可以给玉城主把个平安脉。” “好,那就有劳太子妃了!”玉珩迫不及待的应下。 这么迫切的应下,更奇怪了。 琴相濡微微皱眉,开口道:“在下也可以帮玉城主看一看。”如此便可以跟雁未迟一道去,避免了雁未迟单独见玉珩。 玉珩笑了下,露出一个看透琴相濡心思的表情。 “能得琴神医问诊,是在下的荣幸。” 说完这件事,玉珩继续道:“今日是八月十三,再有两日,便是八月十五了。诸位若是执意想去函谷县,不如等过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之后,与药城的大夫,一道前去。” “药城的人也要去?”鱼飞檐忍不住插话。 玉珩看向鱼飞檐,一时间无法确认其身份。 身边的卫璞附耳低声提醒了一句。 玉珩微微点头道:“药城少主慕容栀,和药城大小姐慕容棉,都深谙岐黄之术。此番玉城劫难,若不是有药城鼎力相助,此刻怕是死伤更甚。他们对玉城周围的山脉也十分了解,有他们相伴,在下也能安心些许。怎么,鱼世子觉得哪里不便么?” 鱼飞檐撇撇嘴,他倒是没觉得哪里不便,他只是不太想见慕容棉罢了。 “没什么,一道去便一道去吧。” “我也要去!”上官璃一边开口一边看向雁未迟:“你们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难不成,你们还想瞒着我做些什么?”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没听见玉城主说么?此行凶险!” “你都不怕凶险,我堂堂一男子,岂会怕凶险?!”上官璃要弄到毒药和解药,自然不能在城主府就这么住着。 雁未迟继续道:“行啊,想去就去,不过去之前,你得写个免责书。万一你死在山里,也别连累旁人!” “你……雁未迟,你放肆!”上官璃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 琴相濡见状,开口安抚二人:“二殿下息怒,太子妃话糙理不糙,您身份尊贵,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恐会给玉城带来麻烦。咱们本意是来帮人,可不能好心,做了坏事。” 上官璃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玉珩,果然见其眉头微蹙,面露忧色。 上官璃心中明白了,看来这个免责书不写,众人是不会让他随行去函谷县了。 旁人也就罢了,这玉城主不让他去,怕是他也没办法硬跟着。 想到这里,上官璃冷哼一声:“写就写!” 确定了行程之后,众人便开始推杯换盏。 雁未迟注意到,跟众人吃吃喝喝的都是玉城的两位小姐,尤其是那三小姐玉琢,对大家十分热情,人也开朗可爱。 倒是那玉城主,只饮茶,不饮酒,平静的看着喧闹的众人,更像是一个隔绝于喧嚣之外的长着。 雁未迟对他生出几分好奇。 她侧头低声询问琴相濡:“这玉城主,多大岁数了?” 第851章 月家是忠还是奸 琴相濡回应道:“据说是三十有二。” 鱼飞檐惊讶道:“三十多岁了,还没成亲?” 琴相濡点点头。 鱼飞檐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琴相濡和雁未迟看向鱼飞檐,都无奈的摇摇头。 雁未迟继续询问:“我听说,玉城有两位公子,三位小姐,这二小姐和三小姐在这坐着,大小姐去哪了?还有另外一位公子呢?” 琴相濡回应道:“玉城大小姐玉玑已经在几年前病故了。至于二公子玉琛,应该也没有成亲,还在玉城。此番不见人,确实有些奇怪。” 鱼飞檐接话道:“我看这二小姐和三小姐,年岁也不小了,怎么都不成亲。玉城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雁未迟无奈的笑道:“鱼世子,你这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唉!” 琴相濡也调侃道:“我观这玉家姐妹,容貌都不错,鱼世子若是有意,倒不如与玉家联姻?那你这江南首富的位置,可就彻底坐实成了!” 鱼飞檐不在乎琴相濡的调侃,而是接话道:“哎?我说的就是这个,你们看他们兄妹几个,长得都还不错吧,这没道理无人喜欢啊!尤其是那个玉珩,虽说比我大师兄差那么一点,可也算人中龙凤,还是一城之主,三十多岁守身如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若是在现代,自然是不奇怪,可在当下的社会环境,男子三十有二,未曾婚配,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雁未迟看向玉珩,恰巧见玉珩看向她。 雁未迟微微一怔,面露尴尬,玉珩倒是朝着雁未迟举起茶杯。 雁未迟急忙拿起酒杯回礼。 玉珩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开口说道:“久闻平役侯乃是沙场出身,年轻的时候,也曾镇守一方,战功赫赫。” “我爹?”雁未迟想了想,微微摇头,她知道她爹立下过战功,不然也不会被封侯拜爵。 可至于是否镇守一方,战功赫赫,就不得而知了。 仔细想想年幼的时候,似乎她娘亲很少与她说起她爹的往事。 比起雁未迟,显然雁轻姝更了解平役侯雁寒山的过往。 雁轻姝接话道:“玉城主过奖了,家父年轻的时候,确实曾经在戍北扛敌,战功赫赫不假,镇守一方,却是误传。” “哦?是么?那当年镇守一方的将军,是何许人也?能得平役侯效忠,那守城的将军,必然是忠君爱国,能力斐然的护国良将啊!” 雁轻姝下意识回应道:“是北定城的月从罡。” 话刚说出口,雁轻姝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这月家可是通敌叛国的人吗,怎么能成为忠君爱国,能力斐然的护国良将呢? 雁轻姝抿了抿嘴,有些紧张的看向上官璃。 上官璃白了她一眼,厉声训斥:“休要胡说八道!月家通敌卖国,算什么护国良将!” 雁轻姝怯懦的回应:“妾身失言了。” 玉珩见状笑了下:“二殿下息怒,闲谈而已,无需介怀。” “不对啊,怎么我听说的月从罡,不是那样的人呢?”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玉家三小姐,玉琢。 第852章 公道自在人心 玉琢继续道:“玉城距离北定城虽说有一段距离,却有一座山脉相连。玉城在开采矿石的过程中,偶尔会遇到北定城进山的猎户。那些人妹妹提及月家,那都是赞口不绝。尤其是月老将军膝下的两儿一女,那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而且岳老将军爱民如子,身受北定城百姓拥戴。他怎么会通敌卖国呢?” “那都是讹传!”上官璃厉声道:“当年是月从罡亲手打开了苍北郡的大门,将本来已经收入囊中的苍南郡、苍北郡,送给了北胤,换取了荣华富贵,此事人尽皆知!” “是吗?”玉琢疑惑道:“那就奇怪了,月家在北定城盘踞多年,家大业大的。到底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会让他们不惜抛下所有家业,去攀附自己的手下败将呢?”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玉三小姐屡次为月家说话,莫不是月家同党?”上官璃被质问的回不上话,便开始有些恼火。 玉琢轻笑一声:“呵,真是好笑,就算是同党又如何,我又不是你们黎国人。通敌卖国的帽子,你可扣不到我头上。” “琢儿,住口!”玉珩开口训斥自己妹妹。 玉琢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大哥,我就是好奇嘛!” “不得对二殿下无礼,这是黎国内政,轮不到你来置喙!”玉城继续训斥。 玉琢点点头:“好好好,我不说国事,说说家事总行吧?” 众人看向玉琢,想知道她要说什么家事。 玉琢则看向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太子妃,我听说月从容是你生母,那月从罡就是你舅舅,月老将军就是你外祖了?那么……你也认为他们会通敌卖国码?” 此话一出,场面变得愈发尴尬了。 琴相濡和鱼飞檐都忍不住蹙眉,纷纷为雁未迟捏了一把汗。 这个问题实在不容易回答。 雁未迟如果回答是,那便是指认自己的亲人通敌卖国,不仁不孝的帽子,算是跑不掉了。 雁未迟如果回答否,那便是不认同黎国陛下的圣旨,欺君之罪的罪名,也躲不开。 正反两面,都是错。 雁未迟看向玉琢,想了想回应道:“小的时候,我娘教过我一句话,叫做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月家案情发生的时候,我尚在襁褓之中,既不知原委,也不知因果,更加不知孰是孰非。倘若三小姐一定要我给出一个答案,那我只能说,公道……自在人心。” 旁人说再多,都是主观臆测。 只有北定城的百姓,才知道他们的守将,到底是爱国,还是卖国。 “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玉珩接话道:“人心公则如烛,四方上下,无所不照也。” 看得出来,这玉城众人,似乎都倾向于月家是冤枉的。 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并不是奇怪与玉家对月家的态度,而是奇怪于,他们此番不是来解毒的么? 为什么玉城主总是说起其他话题,反而对解毒这件事儿,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迫切呢? 第853章 深藏不露 用过晚膳之后,众人被安排去各自的客院休息。 玉琼离开之前,特意叮嘱道:“诸位,玉城的规矩,比较随意,夜晚没有宵禁,倘若诸位夜间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玉城的夜景,均可自便。只是在三更之前,请务必要回府,不然城主府的大门就落锁了。”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琴相濡谨慎的询问:“可还有其他什么规矩?不妨一次说清楚,我们也好谨言慎行。” 玉琼见琴相濡这谨慎,笑了下安抚道:“特使大人不必紧张,在城主府的外院和客院,你们都可随心行事,不必拘谨。内院的话,则需要有人通报引领,方可进入。” 一旁的玉琢补充道:“尤其是我大哥的院子,你们不要贸然前往噢,不然会被当做刺客的。” “怎么?玉城主曾经遭遇了刺客么?”琴相濡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若不是遭遇过刺客,玉琢也不会有此一说。 听到这话,玉琢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玉琼见状急忙笑道:“没有,玉城上下一派祥和,怎么会有刺客。只是我的大哥院子的影卫比较多,若是无人通报贸然前往,恐会引起误会。好了,不打扰诸位了,你们休息吧,有什么需求,就跟门口的丫鬟说。” 众人纷纷客气致谢。 …… 玉家姐妹离开后,琴相濡看向房间里众人,开口询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鱼飞檐眨眨眼:“什么如何?挺好的啊,东西挺好吃的,人也挺好看,城里规矩不多。感觉比京城舒服。” 琴相濡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将眼神转移到花榆的身上。 花榆还是懒洋洋的半躺在床榻上,见琴相濡看他,才开口道:“玉城主是个深藏不露之人。武功很高。” “武功?”鱼飞檐震惊道:“你胡扯呢吧,他都走不了路,怎么会武功?” “谁告诉你修炼武功就一定要会走路?他练得是内家功夫!”花榆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 “内家功夫?怎么,你跟他交过手?”鱼飞檐还是不信。 花榆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我生病了,你能别跟我说话么。跟傻子说话会加重病情。” “哎,你……”鱼飞檐作势就要朝着花榆扑过去。 琴相濡见状无奈了拉了一下鱼飞檐的手臂,开口安抚道:“花公子所言没错,玉城主瘫痪多年,可神采奕奕,没有丝毫颓丧之气。且呼吸平稳细长,谈吐有力,拿起茶杯的时候,杯中水都波平如镜,显然内功不俗。” 鱼飞檐眨眨眼,觉得难以置信。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雁未迟有些感慨。 琴相濡见状开口安抚:“大家不用过于忧心,咱们是来帮忙,又不是来找麻烦的。玉城主是否深藏不露,与我们要做的事,没有太多影响。” 雁未迟点头认同:“没错,我们应该提防的,是那个上官璃。” “上官璃不是要去药城求药么?怎么死乞白赖的,非要跟我们去函谷县?”鱼飞檐疑惑的蹙眉。 第854章 一幅画 琴相濡嗤笑一声道:“看来他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那他渡的什么仓?”鱼飞檐追问。 琴相濡有些无奈道:“鱼世子,在下不是神仙。”他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鱼飞檐撇撇嘴道:“不跟你们聊了,我要出去逛逛。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花榆翻个身背对众人:“我要睡了。”他可不想跟傻子一起玩。 琴相濡也开口道:“旅途劳顿,在下也吃不消了。” 鱼飞檐看向雁未迟,雁未迟干笑一声:“我也要沐浴更衣了,你带着青鲤出去玩吧,记得三更之前要回来。” 鱼飞檐无奈的摇摇头:“一个两个的体力这么差!那我走啦!” 鱼飞檐话音落下,便带着青鲤出门了。 其余人则各自回房休整。 雁未迟回到自己客房之后,开枝便开口道:“奴婢去给娘娘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吧。” 雁未迟坐在桌子前,微微摇头道:“不急。” 开枝有些疑惑的看着雁未迟:“娘娘在等什么?” 不等雁未迟回应,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雁未迟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不等来人敲门,雁未迟便从内将房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正要敲门的卫璞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雁未迟笑了下:“玉城主找我?” “呃……是!”玉璞疑惑于雁未迟的未卜先知。 “城主请太子妃到书房一叙。” 雁未迟点点头,回头看向开枝:“你留下,我自己去就好。” 开枝面露忧色,似乎有些不放心。 雁未迟瞥了一眼隔壁房门,开枝瞬间心领神会了。 倘若此行危险,那么她们主仆二人也不能一同涉嫌,总要有人留下,通风报信。 开枝点头应下:“是,奴婢烧好水,等娘娘回来沐浴更衣。” 雁未迟微微点头,随后便跟着卫璞,去往了玉珩的书房。 …… 雁未迟进入书房的时候,玉珩正坐在桌边烹茶。 见到雁未迟走进来,玉珩语气抱歉的说道:“抱歉,在下不能起身相迎。” “玉城主说得哪里话,您是一城之主,理应我来拜见。”雁未迟俯身行礼。 玉珩放下手上茶壶,抬头看向雁未迟,眼神有些哀伤的打量。 被人盯着看,本是一件会令对方觉得冒犯的事儿。 可此刻的雁未迟,却并未觉得被冒犯,只是有些疑惑。 “玉城主……是觉得我像谁?”雁未迟试探着询问。 玉珩回过神,笑了下:“你觉得我在透过你,看别人?” 雁未迟微微点头。 玉珩朝着卫璞伸出手,卫璞立刻将一幅画卷,递到玉珩手上。 玉珩将画卷展开,示意雁未迟看:“你的感觉没错,我在透过你,看她。” 雁未迟看向画卷,发现是一个戎装驾马,手持长枪的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她,面对着千军万马,仿佛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魄力。 因为画像是背影,所以雁未迟只能去揣测她的身份。 本来无从下手,可她忽然看到那女子手上的兵器,十分不寻常! 第855章 月姑姑 “五刃七节鞭?!”雁未迟惊呼一声。 玉珩微微一怔,也很意外:“你竟识得此物?是你娘亲给你看过么?” 雁未迟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询问道:“画中人,是我娘?” 玉珩点点头道:“没错,画中人,确实是月姑姑。” “月姑姑?”雁未迟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过于亲近。 她继续询问:“你认得我娘亲?” 玉珩笑了笑:“何止认得,年幼的时候,我爹经常带我去北定城,月姑姑很疼我,她教我骑马,教我射箭,还教我习读兵书。” 听到这里,雁未迟下意识将目光落在玉珩的双腿上。 玉珩看出了雁未迟心中的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继续说道:“月姑姑说过,就算是瘸了,也可以身残志坚。我虽然不能策马疾驰,可将双腿固定在马腹之上,也可策马行走。至于射箭,就更容易了。” 是啊,射箭也不用腿。 雁未迟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抱歉,我不是质疑你。” 玉珩微微摇头:“无妨,说说你娘吧,这幅画,是她十七岁,第一次领兵上战场的时候,我父亲为她画的。” 雁未迟有些惊讶。 她接过那幅画,仔细端详,随后询问道:“你是说……我娘领兵上过战场?” “那是自然。”玉珩也有些诧异:“你娘亲没有与你说过?” 雁未迟微微摇头。 许是月从容对原主说过,可原主年幼,已经不记得了吧。 总之在她的记忆中,是没有的。 玉珩略作思忖之后,叹口气道:“月家人,每一个拎出来,都能镇守一方。你娘虽是女子,可巾帼不让须眉。那一手五刃七节鞭,舞的虎虎生风,就连你两个舅舅都做不到。” 说到这里,玉珩笑了下:“说来也是奇怪,五刃七节鞭,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乃是月家一脉相传的兵器。可你两个舅舅都无法游刃有余的使用,偏偏只有你娘亲能用。而你娘亲也曾教过你三个表哥来用,你三个表哥也都不会用,偏偏我这个瘸子,能挥舞一二!” 说到这里,玉珩忽然朝着远处的烛台伸出手。 唰拉一下,一个铁链般的东西飞射而去! 铛的一声,铁链瞬间变的笔直。 雁未迟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五刃七节鞭么? 七节鞭化作长枪,五刃的枪头,不偏不倚的刺中了蜡烛上的火苗,瞬间将蜡烛熄灭。 玉珩见状手腕一抖,长枪瞬间又化作七节鞭,回到了玉珩的手上。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这跟之前花榆给她看过的那个五刃七节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前这一个,看起来更为陈旧。 玉珩见她目光落在七节鞭上,开口解释道:“这不是月家的兵器,这是我仿造月家七节鞭,自行打造的。月家传承的那个,用的是天外玄铁,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雁未迟明白,所谓天外玄铁,应该就是天上落下的陨石,而陨石中含有比铁矿更为坚硬的矿石。 第856章 你娘是怎么死的? 雁未迟开口感慨道:“没想到,玉城主竟然与家母,有这样的渊源。” 玉珩叹口气:“其实玉城和药城,一直与月家交好。所以今日宴席之上,舍妹才会咄咄逼人的质问上官璃。” 雁未迟抿了抿嘴道:“说来惭愧,我也算是半个月家人,却未能像三小姐那般,直言不讳。” 玉珩摇头,不认同说道:“处境不同,自然能说的话就不同,舍妹无论说什么,有我护着她,有玉城护着她,一个‘心直口快’,便可以抵消所有‘口不择言’。可你不一样,你在京城……怕是孤立无援吧?” 雁未迟微微一怔,没想到玉珩竟然关心她的处境。 雁未迟想了想,她也不算孤立无援,至少上官曦待她很好。 可是……在月家的事情上,她和上官曦的立场,显然是相悖的。 那叶天枢和破军呢?他们都是她的表哥,这样不算孤立无援了吧? 也不是。 叶天枢心思深沉,让她摸不透。 破军显然带着浓厚的敌意,只是碍于亲人的身份,没有对她下手。 至于其他人…… 上官曦让她不要相信琴相濡。 鱼飞檐忠心的只是上官曦。 花榆又神秘莫测,亦正亦邪。 细细想来,她好像还真的是……孤立无援。 玉珩一直观察雁未迟的神色,见她愁绪爬满了眉心,才开口道:“喝杯茶,坐下聊。” 雁未迟回过神,微微点头,坐在了玉珩对面。 她端起茶杯,还未等入口,便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 雁未迟笑了下:“玉城主果然很喜欢茉莉花。” 玉珩点头道:“年幼的时候,父亲每每出门,母亲都会在父亲身上,放上一些茉莉花。花期鼎盛的时候,放鲜花,冬季无花的时候,放花茶。茉莉,意为莫离。愿君莫离相思意,许愿来期是归期。” “原来如此。”雁未迟喝了一口茶,觉得这个解释,暖暖的,跟这茶水一样。 “说说你娘吧?月姑姑她……是怎么死的?”玉珩看起来很关心月从容。 雁未迟叹口气道:“听我爹说,我娘是病死的。” “听你爹说?”玉珩询问道:“你自己无法判断么?” 雁未迟微微摇头:“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六岁,只记得那一天大雨倾盆,明阳郡主……也就是我爹现在的夫人。她罚我跪在花园里。等我跪足了时辰,回到娘亲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挂起了白帆,丫鬟仆从,也哭跪了一地。我爹说,我娘是突发恶疾去世的。” “你相信么?”玉珩询问道。 雁未迟愣了愣,不答反问:“玉城主为何有此一问?你不信?” 玉珩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还记得我说过的么,月姑姑是领兵作战的将军,她可不是柔弱的后宅小姐,身体……也没那么娇弱吧。” 雁未迟叹口气:“玉城主有所不知,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娘亲一直寡言少语,十分哀伤,尤其是到了冬季,她更是终日站在院子里,眺望北方。她的身体,远不如你描述中,那般强健。” 第857章 喜新厌旧不是第一次了 玉珩明白了。 因为月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让月从容忧心成疾了。 玉珩微微点头,开口安抚道:“抱歉,或许是我多想了。” “无妨。”雁未迟不介意。 玉珩继续道:“不过你爹那个人,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我爹?你也认识我爹么?”雁未迟好奇的追问。 玉珩摇头:“不认识,只有你娘出嫁那日,见过一次。” “那玉城主为何有此评价?” 玉珩笑道:“喜新厌旧,他又不是只做了一次。” 雁未迟露出疑惑的神色。 雁寒山娶了明阳郡主,确实是喜新厌旧,可这不是就一次么? 就算雁寒山现在又纳了朱采菱为妾室,可这么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儿,玉城主不可能知道啊。 玉珩见雁未迟面露不解,便解释道:“你只知道,你爹为了攀附长信王府,贬妻为妾,娶了明阳郡主。却不知在你娘之前,他也做过抛妻弃子的事情吧。” “抛妻弃子?”这雁未迟还真是不知道。 玉珩点点头,再次朝着卫璞伸出手。 卫璞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玉珩。 玉珩将纸接过来,一边递给雁未迟,一边继续道:“在你娘出嫁一年多之后,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手上拿着这张纸,找到了北定城,说是雁寒山的结发妻子。” 雁未迟急忙打开那张纸,发现竟然是一纸婚书。 婚书上落的是姑苏城下属浣纱县的大印,而婚书上男子一方,赫然写着雁寒山的大名。 女子那边,写的朱巧儿。 雁未迟惊讶道:“我爹在我娘之前,竟然还有结发妻子?” 玉珩点点头道:“没错,那朱巧儿找到北定城的时候,月家被满门抄斩,月家兵权陷入被争夺的混乱之中,根本无人理会一个乡下村妇,前来寻夫。而且,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朱巧儿费劲心力去打探消息,才得知你爹已经抛妻另娶。心灰意冷之下,她带着孩子,跳了河。” 雁未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竟是对那朱巧儿,生出些许愧疚。 她紧张的询问:“她死了么?” 玉珩微微摇头,指着雁未迟手上的婚书开口道:“她若死了,这东西也落不到我手上了。” “是你救了她?” 玉珩叹口气道:“当年月家出事的时候,我爹一直派人混迹于北定城,试图拯救月家的后人,或者找寻一些能帮月家翻案的证据,只可惜一无所获。就在月家被满门抄斩,尘埃落定之后,我们玉城影卫要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寻夫的朱巧儿。我爹得知此事,便命令影卫将她们母子二人带回来。没想到朱巧儿忽然抱着孩子,跳进了河面的冰洞中,影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母子二人救上来。只是……” 说到这里,玉珩眉头紧锁,看起来也十分惋惜。 雁未迟猜测了一下:“是那孩子没救上来么?” 玉珩摇头:“救是救上来了,可那是一条冰河啊。那孩子本就体弱,染了很严重的风寒,风寒侵体,高热不退,没过几日便没了。” 第858章 你还认为她是病故吗? 雁未迟眉头紧锁,对那朱巧儿满是同情。 这得是多么绝望,才会抱着孩子一起寻死。 跳的还是河面上的冰洞,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生还的机会啊! 玉珩继续说道:“朱巧儿也昏昏沉沉了半个月,等她醒来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孩子死了,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说什么都要寻死。好说歹说,才平静下来。” “然后呢?她与你们说了什么?” 玉珩叹口气:“她说她跟雁寒山自幼相识,都是姑苏城、浣纱县、荷塘村的人。雁寒山在从戎之前便与她在乡间成婚。直到朝廷征兵,雁寒山才离开荷塘村。他本说两年就回去,没想到都快四年了也没回去,所以朱巧儿才一路打探,找到了北定城。没想到抵达北定城的时候,听到的消息,却是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婿。” 雁未迟皱眉道:“抛妻另娶,这倒是他的作风。” 玉珩笑了下:“听你这口气,你爹他,又第三次抛妻另娶了么?” 雁未迟微微摇头:“明阳郡主身份尊贵,他心中想也做不到,只是纳了个妾……” 说起这个妾,雁未迟忽然愣住了。 这雁寒山纳的妾室,不是正好姓朱么? 朱采菱也曾说她祖籍是南方,而且她会唱江南小调。 她……她该不会是朱巧儿的女儿吧? 是了是了,越想越像。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雁寒山第一次见到朱采菱的时候,就大为失态,这不就是因为朱采菱有故人之姿么?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玉珩见雁未迟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好奇的询问:“怎么?想到了什么?” 雁未迟回过神,微微摇头:“没什么,那个朱巧儿,后来离开了吗?” 玉珩点点头:“她将自己和雁寒山的经历都告知我们之后,便告辞离去了,并未说明要去何处。而我爹将她口述内容书写成信,派人送去黎国京城,给你娘亲。希望你娘能对你爹,有一个准确的了解。也好来日护得住自己。至于你娘如何应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雁未迟略显悲戚的垂眸道:“哀莫大于心死。母家惨遭灭门,自己所托非人,夫君贬妻为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足以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打击成一个深宅后院的怨妇。难怪记忆中,我娘就没怎么笑过。” “那么现在……你还认为你娘是病死的么?”玉珩询问道。 雁未迟怔愣的看向玉珩。 玉珩继续道:“你爹那个人,唯利是图,仗着自己的好容貌,惯会借用女人向上爬。他能对结发之妻,至亲骨肉不闻不问。那么为了讨好新欢,铲除旧爱,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的意思是,我爹杀了我娘?” “怎么?你不信?”玉珩似笑非笑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摇头道:“不能说不信,只是……我爹那个人,十分窝囊,他贪慕虚荣是真,可下手杀人……总觉得不太可能。” “那明阳郡主呢?”玉珩追问。 第859章 下毒是不是人为的 提起明阳郡主,雁未迟的脸色忽然冷下来。 没错,雁寒山或许做不到,可明阳郡主一定做得到。 毕竟明阳郡主也曾经对她下过杀手。 那样一个跋扈嚣张的人,有谁不敢杀! 雁未迟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雁未迟语气里的笃定,让玉珩有些意外。 他继续说道:“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之久,月姑姑早已经化作白骨,你还如何能查清?”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只要她做过,我就一定能查清事实!”雁未迟坚定的回应。 玉珩看着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现在的模样,更像你娘亲了。” 雁未迟看得出,玉珩真的很思念月从容。 “玉城主叫我来,就是为了告知我这些?” 玉珩微微点头:“看到你,难免想到童年的事情,也难免想到月家人,心中思绪千丝万缕,不与你说说话,郁结难舒。” 雁未迟开口道:“多谢玉城主告知我这些,也让我更加了解我娘亲和我外祖家。” 玉珩浅笑摇头:“是我自己想与你说说话,也没有帮你什么,何谢之有?倒是你千里迢迢来帮我,我该谢你才对。” 说起这件事,雁未迟有些担忧的询问:“玉城主,恕我直言,玉城主可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说,玉城有没有挡了谁的路?” 玉珩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你觉得,此番中毒之事,是人为所致?” 不然不会有此一问。 雁未迟想了想谨慎的回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人为还是意外,只是这诸葛菜,是西北百姓常吃的东西。千百年来,都不曾出现问题,眼下忽然变得有毒,实在是匪夷所思。若非人为,又会是何导致呢?” 玉珩点点头道:“你的揣测很有道理,可我从未离开玉城,并未与人结怨。而我们玉城和药城一样,一直以来,都与世无争,跟四国的通商条例都完全一致。玉城安居一隅,也不想逐鹿天下。我实在想不到,挡了何人的路。”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或许,真是意外也说不定。毕竟能给整座山下毒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如果他有这般能力,想要加害玉城,那他完全可以直接给主城下毒,给玉城主下毒,倒也没必要去函谷县,伤害无辜的百姓。” 玉城点头认同:“没错,你们可有把握,能够彻底解毒?” 雁未迟谨慎回应:“如果能找到毒源,我有九成的把握。” 玉城主意外的看向雁未迟:“没想到你竟学了一身好医术,不知你师从何人?” “呃……”雁未迟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显然这个问题,她答不出。 玉城主见状笑了下:“无妨,在下也是随口一问。” 说到这里,雁未迟便打算起身告辞了,她怕继续聊下去,会被玉城主怀疑她的来历。 这与人相处,最忌讳交浅言深。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函谷县的事,玉城主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我娘亲的死,我也一定会调查清楚,待一切明了之后,我会修书给城主。”雁未迟起身告辞。 第860章 后院惨叫 玉城主没有强留,只是点头道:“好,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直言。卫璞送雁姑娘回去。” “多谢!”雁未迟致谢离去。 …… 卫璞护送雁未迟离开上院,去往客房,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后院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唔!” 是男子的惨叫声,仿若猛兽嘶吼,却又戛然而止。 雁未迟吓了一跳! 卫璞见状连忙解释道:“贵客不必害怕,那边是刑房的方向,应该是有下人犯了错,挨了板子。” 惩罚下人么?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玉城主看起来十分温润敦厚,倒不像是会惩戒下人的人。” 卫璞回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玉城虽小,却也律法周全。下人们触犯了律法,破坏了规矩,自然就要小惩大诫。只是不知会惊扰了贵客,实在是抱歉。” 雁未迟摇头道:“无妨,我们走吧。” 雁未迟识相的没有多问,可心里到底是泛起嘀咕。 惩戒下人,为何不白天惩戒,非要这三更半夜。 而且刚刚的叫喊声,停止的那般突然,就像有人忽然捂住那大喊之人的嘴,让他不要出声一般。 这个玉城,真的像表面上,真的像玉珩描述中,那么平静么? …… 玉城大街,夜市。 鱼飞檐带着青鲤逛着玉城的夜市。 看着这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景象,鱼飞檐忍不住感慨道:“哎,青鲤,你看这像不像咱们姑苏城!” 青鲤回应道:“有些相似,却不及姑苏夜市热闹,风景也不如姑苏好。世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鱼飞檐蹙眉道:“你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没建功立业呢,不能回去!” 青鲤眉头紧锁:“世子上一次回去,已经是大半年前了,王爷很思念世子。” 想起逍遥王,鱼飞檐也叹口气:“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想我爹了。可我一回去,他就管着我,实在难受。” “王爷都是为了世子爷好,太子身边危机四伏,世子爷实在不该跟太子走的太近。就好比玉城的事儿……” “够了!罗里吧嗦的!再说让我离开太子的话,你就不要跟在我身边了!”鱼飞檐被说的有些烦躁,脚尖一点,竟是飞身离去了。 青鲤见状急忙飞身去追,可夜市人多,那鱼飞檐轻功本就比她要好,七拐八拐的,竟是没能追上。 青鲤原地跺脚叹气,四下观望没有看到鱼飞檐之后,只好朝着城主府折返。 躲在暗处的鱼飞檐,见青鲤走了,眉眼弯弯的一笑,随后自己欢欢喜喜的逛夜市去了。 —— 次日。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早膳之后,雁未迟和琴相濡,便来到玉城主的书房,为他诊脉。 二人诊脉的结果差不多,玉城主身体康健,没有什么问题。 那双腿已经有肌肉萎缩的现象,显然是不可能再走路了。 玉城主得知这个结果,也十分平静,似是早就料到了。 请二人前来诊脉,似乎也只是有其他事,不便当众询问。 “琴神医,我想问一下,药城的那个药方,是不是有问题?” 玉城主开门见山,问得琴相濡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第861章 两个药方不能同时用 玉城主见状安抚道:“我既称呼你为琴神医,便不会将你的话,看做黎国的观点。阁下尽管直言。” 换言之,琴相濡不用为自己说出的话,承担什么责任。 琴相濡斟酌一番措辞之后,才回应道:“那是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药方。不能说完全有害,可一般来说,大夫不会用。因为服用了这个药方,只有三成把握,可以解毒,另外七成会加速死亡。” 玉城主瞳孔一缩,震惊道:“难怪……难怪函谷县如此惨烈,几乎十室九空!” 琴相濡叹口气:“开方之人,太过于急进了。不过当时的情况,这毒性这么猛烈,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她想尽快治好一部分人,倒也情有可原。” 琴相濡口中的“她”,就是药城大小姐,慕容棉。 玉城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我明白了。还有一件事,倘若服用了她的药方之后,能否再服用你们的药方?” 琴相濡有些疑惑的询问:“若是前一个药方,已经将人治愈了,那又何必再用新的药方呢?” 是啊,服用了慕容棉的药方,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人好了,要么人死了。 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没有必要再服用新的药方了。 玉城主为何要这么问呢? 玉城主回应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函谷县的百姓,大部分人都已经服用过药城的药方了,看来你们的药方,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一旁的雁未迟接话道:“那就给没有服过药的人来用。之前的药方,一定要停用了。得不偿失。” “好,我记下了!” …… 与玉城主说完话之后,琴相濡便带着雁未迟离开了。 雁未迟打算去看看花榆的情况。 而琴相濡则是要跟那些太医汇合,一同去看看这玉城中染病的人。 还不等二人离开,便见到眉头紧锁,满脸疑惑的鱼飞檐,在城主府的前院里兜圈子。 “鱼世子,你这是干嘛呢?”雁未迟询问道。 鱼飞檐看向她,急忙走过去:“哎呀,你们俩去哪了?我正找你们呢!” 雁未迟回应:“刚刚去见玉城主了,怎么了,有事?” 鱼飞檐点头道:“我想问你们看到青鲤了么?” “青鲤?”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随后纷纷摇头。 琴相濡接话道:“青鲤姑娘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么?” 鱼飞檐尴尬的挠头:“昨天……是这样,不过昨晚上我略施小计,把她甩开了。然后直到现在,也没再见着她。本以为她昨晚可能生我的气,回房休息了,可今天去她房里看,床榻都是不曾用过的模样。想来她昨晚十有八九是没回来啊!” 琴相濡有些好笑道:“你们吵架了?” “吵架?我是主子,她是下人,哪来的吵架!”鱼飞檐否认。 琴相濡无奈道:“她可不像个下人,都被你们逍遥王府,惯坏了。” 琴相濡拍了拍鱼飞檐的肩膀,一边越过他身边,一边安抚道:“放心吧,青鲤姑娘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 第862章 半夜咆哮的是谁 雁未迟也这样认为。 而且她本就不喜欢青鲤,所以青鲤如何了,她也不大在意。 “咱们初来乍到,她又从未来过玉城,不存在与人结怨的情况。既然没有结怨,想来也不会遇险。再等等吧,若是天黑之前还没回来,就让玉城主帮忙找一找。” 听雁未迟这么说,鱼飞檐便点头应下:“你说的对,这丫头,肯定是跟我闹脾气呢!” 鱼飞檐将青鲤的事情暂且放下,看到疾步离去的琴相濡,他连忙询问道:“哎?小嫂嫂,琴大夫这么着急干嘛去?” 雁未迟回应道:“玉城中也有从函谷县过来的病人,他要带着那些太医先过去给他们把个脉。” “那你呢?你去哪?”鱼飞檐追问。 雁未迟朝着花榆的房间呶呶嘴:“我去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 …… 众人都离开前院之后,侍卫卫璞,才来到玉城主的房间禀报。 “城主,黎国特使带着太医出府去看望病人了。我们的侍卫随行。太子妃和那个逍遥王世子,也各自带着丫鬟侍卫离开了城主府,看样子是在街上闲逛。” “你是说那个病恹恹的侍卫?”玉珩询问道。 卫璞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城主觉得他有问题?” 玉珩摇头:“他不是有问题,他是生病了。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跟函谷县的百姓,中了一样的毒。” 卫璞想了想道:“那多半是吃了函谷县送过去的诸葛菜。” 玉珩点头道:“没错,派人跟着他们就好,不必过多干涉。我们去看看玉琛!” 玉琛,是玉城的二公子。 提起玉琛,卫璞的瞬间眉头紧锁,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撑住,二公子的情况……有些不稳定,您还是别去了!”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玉珩满脸忧色,看起来十分担心自己这个弟弟。 …… 片刻后,卫璞推着玉珩,来到了城主府的牢房。 不是玉珩亏待自己的弟弟,而是此时此刻的玉琛,除了牢房,住哪都不安全。 侍卫上前打开一道道牢门,让玉珩进入这密不透风的地牢中。 虽说是地牢,其实里面打扫的十分整洁干净,宛如客房一般,只是没有窗户而已。 而且此时此刻,这牢房里也不仅仅只有玉珩一人,还有一个大夫,和两个侍卫。 玉珩见到玉琛的时候,他平躺在石床上,看起来十分平静。 玉珩看向大夫,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大夫恭敬的回应:“回城主话,二公子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昨晚,为何嚎叫?” 原来昨晚雁未迟听到的惨叫声,竟是来自于玉琛。 大夫苦着脸道:“按照城主吩咐,昨晚给二公子喂服了黎国送来的药方,刚喝了一口,二公子就忽然癫狂,大声喊叫。幸亏侍卫反应的快,点了二公子的昏睡穴。” “药呢?喝了多少?”玉珩有些担心。 因为他今日才知道,两个药方不能同时服用。 而玉琛早就服过第一种药方了。 大夫回应道:“城主放心,就一口,还没咽下去,大喊大叫的吐出来了!” 第863章 最后的希望 玉珩重重松口气:“没喝就好!那琴相濡说,两种药方,不能同时服用。” 大夫愁眉苦脸的询问:“这……若是不能同时服用,那二公子岂不是没有希望了?前面那个已经喝了,现在有更好的却不能用?” 玉珩回应道:“我相信琴相濡,一定有办法再写出,更为有效的解毒良方。” 那个大夫倒是为人谦虚,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琴相濡素有江湖神医的美名,而且他周游四国,看过的疑难杂症,也比我们这些蜗居药城的人更多,相信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玉珩看向大夫,开口致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 玉珩不在理会大夫,而是驱使轮椅靠近石床上的玉琛。 本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此时此刻,却形如枯槁。 他眼圈泛黑,双颊凹陷,皮肤遍布紫红相见的斑驳。 玉珩叹口气,抬起手试图去将玉琛脸颊的碎发,捋到耳后。 然而还不等他碰到玉琛,那玉琛便突然睁大双眼,猝不及防的咬向玉珩的手背。 “城主!”卫璞一声惊呼,连忙上前,试图将玉琛击退。 然而玉珩却忽然全身爆发出雄浑的真气,不仅仅弹飞了靠近的卫璞。 也也让试图咬他的玉琛,无法继续下口。 玉琛便那样瞪着眼,张着嘴,僵在原地。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屏障,挡在他和玉珩之间,让他的牙齿根本咬不下去。 玉珩见他那副失去神志的模样,忍不住有些难过。 “二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嗬嗬……嗬!”玉琛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嘶吼声,努力朝着玉珩靠近,仿佛眼前人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他相中的猎物。 卫璞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劝说:“城主,二公子还没清醒,咱们走吧!这里……不安全!” 玉珩怒声道:“你也知道他是你的二公子,你竟然还敢对他动手?” 卫璞连忙单膝跪地:“属下知罪!” “去刑堂领二十大板!” “属下遵命,谢主子惩戒!”卫璞不敢有半点怨怼。 玉珩叹口气,带着卫璞离开了刑房。 主仆二人回到正院的时候,玉珩才询问道:“我惩戒你,你可心中有怨?” “属下不敢!”卫璞再次跪下。 “那你可知,我为何惩戒你?”玉城追问。 卫璞想了想,回应道:“因为属下对二公子不敬。” “没错,但是不仅仅如此。如今二弟神志不清,身边的人如何侍奉,全看我的脸色。倘若我今日纵容你欺辱了二弟,那么他身边的人,便会觉得我开始轻视二弟,甚至放弃了二弟。那么他们便不会再对他尽心尽力。你可明白?” 卫璞明白了,他差点就成了一个欺负二公子的先例,开了先例,后续自然就会有人街上。 卫璞急忙磕了一个头:“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领罚。” 卫璞话音落下,便要离去。 玉珩也没阻拦,只是吩咐道:“一定要善待黎国来使,他们……或许是玉琛最后的希望。” 第864章 玉城主有些古怪 雁未迟来看花榆的时候,带来了煮好的药。 花榆看着那黑漆漆的汤药,忍不住眉头紧锁。 雁未迟看得出来,他很不想喝。 雁未迟开口安抚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吧,一天只喝一次,已经算很好了。” 花榆叹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随后急忙喝茶漱口。 鱼飞檐靠在窗棂上,见此状,轻笑一生:“哎呀,我小嫂嫂给大师兄熬的药,都是放了甘草的。就算是没有甘草,喝完之后也会有甜蜜饯儿呢!” 换言之,雁未迟显然对上官曦比较好。 花榆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鱼飞檐,破天荒的没有与他争论。 而是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你不觉得玉城主有些奇怪么?” “奇怪?哪里奇怪?”雁未迟想了想道:“他隐藏实力奇怪?” 花榆摇头道:“不,我不是说他本人,我说他对于函谷县的态度有些奇怪。救人如救火,我若是他,理应让琴相濡立刻前往函谷县,恨不能让他不要来玉城,直接去函谷县。可玉城主呢,竟然还要留我们过中秋节。这不奇怪么?” 仔细想想,玉城主确实有些不紧不慢。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可他不是说,留下来是为了等药城的人一起同行么?” 花榆微微摇头:“药城的人已经去过了,再去一次又能如何?与其说让药城的人,与我们同行互助,倒不如说,让药城的人随行监视我们。” “监视?”鱼飞檐疑惑道:“你怎么会用这个词,玉城主监视我们做什么?” 花榆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揣测而已。” “无端揣测,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鱼飞檐开口训斥。 花榆没好气的回应:“爱信不信,反正我觉得玉城主不对劲儿。你们别忘了,自从进城之后,我们至今没有见过玉城二公子,他们也没有解释过二公子的去向。就连那两个小姐,也不曾提及他们二哥。你们不好奇,那二公子去哪了么?”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说不定不在玉城呢?他们是没说,可我们也没问啊!”鱼飞檐还是觉得问题不大。 花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你说了!榆木脑袋!” 花榆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先行一步,不要等药城来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雁未迟被花榆说动了。 “等琴相濡回来,问问他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花榆点头道:“也好,你们最好今夜天黑就走,也不要带太多人,只有你和琴相濡,大不了再带上这个傻子一路照拂着。我们就留在玉城等着药城人到了,再去追你们。” “这般行为,会不会惹恼了玉城主啊?”鱼飞檐有些担忧。 雁未迟摇头道:“倘若真是惹恼了玉城主,那花榆的猜测,便是对的了。玉城主在函谷县的事情上,对我们有所保留。不然他为何要恼怒?我们急着去救人,他应该高兴才对,不是么?” 第865章 行为奇怪的侍卫 琴相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刚进门,雁未迟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琴相濡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皱眉道:“情况有些严重,从脉象上看,他们的中的毒,要比北胤公主和花榆中的毒,严重得多。花榆和北胤公主,只是伤了胃部,而这里病患,都伤及五脏。而且他们大多喝过了药城的那个方子,变得有些……” 琴相濡不知如何形容。 雁未迟疑惑道:“有些什么?” 琴相濡继续道:“我觉得他们变得神智失常,但是无法确认。” “怎么还无法确认呢?你不是去看过了?”鱼飞檐有些不解。 琴相濡无奈道:“去诊脉的时候,有玉城的侍卫随行,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所有患者都是昏迷不醒的。可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忽然要咬我,随后就被侍卫打晕了。再然后我们就被送回来了。所以,我无法确认是不是那人神智失常,还是他仅仅对我有敌意。” 雁未迟想了想道:“玉城的侍卫,行为有些奇怪。” “奇怪?”鱼飞檐不太理解:“他要咬人,打晕他不正常么?” 鱼飞檐话音刚落,花榆就忽然扑向琴相濡,张开嘴便要咬下去。 “嗷呜……” “哎?!”琴相濡吓了一跳,连忙退后,鱼飞檐见状急忙从身后保住花榆,开口大喊道:“他怎么也要咬人啊?他犯了什么病啊?哎,你们快看看他!” 就在鱼飞檐惊呼的时候,花榆忽然平静下来了。 花榆站住脚步,拍了拍困住他腰身的手臂。 语气无奈道:“现在你知道玉城侍卫,为什么奇怪了吧?” 原来花榆是故意装的,以此来点拨鱼飞檐。 鱼飞檐愣了愣,后知后觉的说道:“原来如此。那些侍卫,对于咬人的行为,丝毫不好奇,也不询问情况。竟是直接将人打晕了,这显然不合常理。” 琴相濡无奈的白了一眼花榆:“解释就解释,你吓唬我做什么!” 琴相濡略显狼狈的抖了抖袖子。 花榆笑了笑:“他这么蠢,我光说话,他怎么会明白啊!” “你才蠢呢!”鱼飞檐反驳。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雁未迟有些无奈:“既然知道有问题,那就按花榆说的,我们先走一步。” “先走?”琴相濡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将花榆的话告知琴相濡,琴相濡点点头道:“也好,不然一直在玉城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很难发现事情的真相。” “事不宜迟,今晚三更就动身。”雁未迟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花榆:“我和琴相濡离开就好,让花榆留在你身边。毕竟你是个病人,而且不能动武。” 花榆急忙拒绝:“不必,你和琴相濡都不会武功,怕是连这城门都不容易出去,还是让他跟在你们身边更有用。我这边你不必担心,不是还有那个上官璃,和他随行的侍卫么。玉城主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雁未迟还是有些担心,可鱼飞檐却开口道:“好了你们别争了,我必须跟在小嫂嫂身边,这是大师兄给的任务!” 第866章 抵达函谷县 雁未迟听到这话,便也不在强求鱼飞檐留下了。 当夜三更鼓刚敲响,他们一行三人,就悄悄离开了城主府。 三人走在街上的时候,鱼飞檐开口感慨道:“幸亏我昨晚出来玩,摸清了路线,不然今晚咱们想要离开,还未必会这么顺利呢。” 雁未迟有些惊讶:“你昨晚不是逛夜市去了?” 鱼飞檐笑道:“嗐!逛什么夜市啊,大师兄教过我,凡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当其冲的便是摸清一个出入的路线。出门在外,我哪有心思玩!” 琴相濡笑了下:“鱼世子大智若愚!” “嘿嘿!”鱼飞檐得意的笑了笑。 雁未迟倒是不觉得鱼飞檐有大智慧,但是他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听话。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嘛! 说话的工夫,一行三人,就从水陆,离开了玉城。 护城河直通城内河道,倒是方便了他们此番出行。 离开玉城之后,雁未迟回头看了看城墙上,发现只有两个巡逻的哨兵,和三四个昏暗的灯笼。 琴相濡见状询问道:“你看什么呢?” 雁未迟开口道:“玉城守备松懈,显然不是要抵御外敌的样子。可是之前玉家姐妹却提及刺客,说明玉城主确实面临危机。那你们说,危机来自于何处?” 琴相濡想了想道:“难道是自己人?那个从未露面的二公子?” 鱼飞檐接话道:“该不会也是为了争夺权利吧?唉,真是到哪都不缺争权夺利的人啊!” 雁未迟叹口气:“也罢,这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儿,咱们还是立刻前往函谷县!” 二人点头应下。 —— 函谷县。 玉城距离函谷县并不算远。 走路也就一天一夜。 所以当玉城主发现,雁未迟和琴相濡不见了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函谷县了。 看着函谷县到处都悬挂的白帆,随处可见的冥纸,还有时不时就传来的嘤嘤啜泣声。 雁未迟一行三人,心中都十分难受。 “这……这也太惨烈了!”鱼飞檐看着面前地面上,躺着的一只死鸡,忍不住皱眉道:“这鸡该不会,也是毒死的吧?” 琴相濡拿出一枚银针,蹲下身刺入鸡脖子里。 片刻后他将银针拿出来,发现针尖黑中带绿,确实是中毒。 琴相濡蹙眉道:“看来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们要先找一下这里的县丞。” 琴相濡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走来两个白布遮面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开口询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入函谷县不遮面呢?” 另外一人也紧张的提醒:“这里闹了疫症,你们不知道吗?快些离开吧!” 琴相濡开口道:“二位大哥莫急,我们是黎国来的大夫,正是为了你们生病的事情而来。” “黎国?”那人看了看雁未迟,略显疑惑,毕竟之前各国来的使者,都没有女子。 而且黎国也太寒酸了,怎么只来了三个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雁未迟接话道:“我也是大夫。救人如救火,我便跟随特使大人先来一步,我们的太医队伍,随后就到。” 第867章 第一个生病的人 原来如此,两个年轻人瞬间面露感激。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叫张遥,他是我弟弟,叫张远,我们的爹是这里的县丞。” “哎呀,这不是巧了么,我们正要去找县丞呢!”鱼飞檐开口道。 张遥听到这话,瞬间面露悲戚:“家父……家父已经过世了。” “呃……”鱼飞檐有些尴尬:“抱……抱歉啊。” 张遥微微摇头道:“无妨,我们去县衙说话吧!” 众人没有意见。 一旁的张远提醒道:“三位还是遮住口鼻吧!” 雁未迟回应道:“没关系,这种病,不会通过呼吸来传染的,因为它根本不是疫症。” “什么?不是疫症?”张远面露惊讶! 雁未迟点点头:“先回去再说!” …… 函谷县,县衙。 众人回到县衙之后,雁未迟一行人才知道,原来张遥和张远,并非只是失去了父亲。 他们的母亲,妻儿,都死在了这一场祸事中。 唯有这兄弟二人身体强健,服了那药城的药方,才勉强活下来。 提及这件事,堂堂七尺男二,也不免落泪。 张遥哽咽道:“我们兄弟二人虽然活了下来,可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过去我弟弟能扛起两石粮食,走上十里路都不带大喘气的。现在单单从府衙走到城门口,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张远点点头:“是啊,每每呼吸,都感觉腹中灼烧,疼痛难忍。” 说到这里,张远急忙问道:“二位神医说这不是病,而是毒,那你们可否帮我们解毒?” 琴相濡回应道:“我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可能否解毒,暂时还无法给你们准确答案,我们要先找到毒源。不知二位能否告知我们,这里的病,是怎么发展起来了?最初是何人得病?因何得病?去过何处?吃过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张远想了想道:“最初应该是三月中旬,是王老七突然死了,咱们还去吊唁来着。”张远看向自己大哥。 张遥点点头道:“没错,是他,他死了没多久,王家人就接二连三的生病,紧接着就是王家的亲家,也开始一一病倒。最后就是去过王家铺子的客人。” “那你们口中的这个王老七,去过什么地方?”雁未迟询问道。 张家兄弟纷纷摇头。 张遥说道:“王老七是王家的第七个儿子,刚刚及冠。平日里不爱读书,就喜欢在山林里来回乱窜。” “乱窜?”鱼飞檐疑惑道:“什么意思?他打猎,还是砍柴?” 张遥微微摇头,继续道:“王家在镇上开了一间小茶楼,日子过得还算红火,不需要自家的儿子,出去做工。那个王老七喜欢进山,是为了找矿脉。” “矿脉?”鱼飞檐又听不懂了。 一旁的琴相濡倒是明白了:“他是想去玉城,为玉城主效力?” 张遥点头道:“没错,他从小就喜欢探矿,整天研究各种关于探矿的书。” 张远也补充道:“而且整天在我们面前吹嘘,说他一定能找到上好的金矿,到时候就可以举家搬去玉城,开个大酒楼。” 第868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张遥叹口气道:“没想到酒楼还没开起来,人却英年早逝了。” “那你们可知道,他去的哪座山?”雁未迟询问着。 张遥点点头,指了东北方向,开口道:“就是那边,浮梁山脉,那个山脉,西起西梁国边境,沿着药城、玉城、途径黎国北定城,直至北胤国境内。是一座非常宏大的山脉,在函谷县附近的山头,我们叫它为诸葛山。” 张远补充道:“因为山上盛产诸葛菜,也就是二月兰,所以得此名。” 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琴相濡开口道:“看来我们要去诸葛山看一看了。” “这……”张遥有些担忧道:“倘若二位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只是中毒了。那你们此番前去,岂不是身陷险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琴相濡安抚的笑了下:“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只是需要你们来引个路。” 兄弟二人当即点点头。 “没问题,反正我和大哥都已经中毒了。每日吃不下睡不好的。倘若能帮你们找到毒源,制出解药。也算是不辜负函谷县百姓的信任。”张远说完话,便忍不住连连叹气。 众人都知道,这兄弟二人,经历了诸多亲人的罹难,早已经心如死灰了。 支撑他们到现在的,是对函谷县剩余百姓的一份责任。 雁未迟见状安抚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不过你们二人不需要一同与我们去,只需一人带路即刻,另外一人,还是在城中等待我们的医疗队为好。” 兄弟二人商议一番,决定身体稍微好一点的哥哥来领路,弟弟留在城中接待黎国来使。 …… 做出决定之后,众人立刻启程。 只是当他们走在函谷县街道上的时候,鱼飞檐忍不住感慨道:“目前没有发现毒源,应该让百姓离开此处。不然每日吃喝,岂不是都有可能摄入毒素。” 琴相濡无奈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此时此刻,恐怕其他地方都不会接受函谷县的百姓。毕竟众人心中,还是认为这是疫症。” 张遥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没错,之前玉城主就下了令,函谷县只许进不许出,所以我们都出不去。这禁行令,还是前几日才解除的。” 雁未迟明白,应该是黎国的书信到了之后,玉珩知道这不是疫症,才解除了禁行令。 张瑶指向一个已经关门的茶楼,开口道:“那个茶楼就是王老七家的。现在王家,也没剩什么人了。唉,当时我们都以为是王老七把疫症带回来的,街坊们对他们家还好一顿打砸,如今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 众人看得出来,张遥面露愧色,想来当日打砸的人,也少不了他一个。 雁未迟开口安抚道:“我们会查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的。你刚刚说王家没什么人了,是一个不剩,还是尚有幸存的?我想去问问王家人,他们应该更了解王老七平日的行动轨迹。” 第869章 去看看王老七的家人 张遥有些迟疑,似乎是不太好意思面对王家人。 不过想到这件事儿也是为了给王家一个清白,便点头道:“好,咱们进去看看!” 张遥上前叩门:“有人吗?有人在吗?” “哇……呜呜呜呜!”房间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随后又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谁捂住了嘴。 雁未迟急忙道:“有个孩子?快进去看看!” 鱼飞檐当即推开房门,众人刚进去就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跑向后院的方向。 鱼飞檐当即闪身追上去,在后院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娃娃。 二人都面黄肌瘦,看起来犹如难民一般。 “不要,不要打我儿子,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那妇人忽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 鱼飞檐微微一怔,随后有些尴尬的上前搀扶她:“你……你别这样,你快起来,我们不是来打你的。” 那妇人继续哭喊求饶:“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公爹死了婆婆也死了,兄嫂他们都死了,一大家子人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看她那吓破了胆的模样,鱼飞檐倒是不敢近前了。 好在雁未迟此刻走进来,她蹲下身,柔声道:“这位大嫂,我们不是来打你的,我们是黎国来的大夫,是来帮你们的。” 许是女人之间,会降低防备,那妇人听到雁未迟的声音,果然平静了许多。 她瑟缩的抬头看向雁未迟,疑惑道:“黎……黎国?大……大夫?” 雁未迟点点头。 身后的张遥也走过来,语气抱歉的开口道:“王七嫂,对不住了,这场灾难,其实不怪王七哥!” 原来这王家幸存的两个人,竟然是王老七的妻子和儿子。 王七嫂泪如雨下,声音颤抖的询问:“你……你……你说什么?不……不怪老七了?” 张遥叹口气,仿若霜打的茄子一样,又悲伤,又懊恼。 他哽咽道:“不是现在不怪了,而是本就不该责怪他,之前,都是我们的错!” 说到这里,张瑶将雁未迟和琴相濡的话,简明扼要的告知王七嫂。 王七嫂听完之后,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雁未迟见状,连忙安抚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毒源,解除隐患,制出解药,为你们解毒。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王七嫂一边哭一边摇头:“老七死的冤枉啊,老七死的冤枉啊!呜呜呜!” 鱼飞檐叹口气:“我看她现在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咱们还是先上山吧,不然等会儿就天黑了!” 雁未迟看着沉浸在自己悲痛中的王七嫂,无奈的点点头:“也好,让她静一静,我们先上山吧!” …… 众人离开王家之后,便来到了诸葛山。 整座山都是缓坡,有些地方还踩出了一条条小路,看得出来,这函谷县的百姓,确实经常来这座山。 第870章 什么人 张遥介绍着:“这诸葛山,山南植被茂盛,许多百姓在这采野菜。山北时常有野兽出没,猎户特别喜欢。爬到山顶,沿着山脊,可走到玉城附近。但是玉城那边没有下山的路,比较凶险。我们一般就在这山南这一片活动。” 雁未迟想了想道:“你们时常活动的地方,多半不是王老七活动的地方。” 琴相濡认同的点头:“他既然要寻找矿脉,应该去的都是许多人不曾踏足过的地方。” “是啊,倘若矿脉的地方,时常有人往来,那早就被玉城主知道了,也不必等着王老七来找了。”鱼飞檐站在山坡上一边眺望四周,一边开口说话。 张遥认同三人的推测,于是开口道:“那我们就去山北看看!” 一行四人开始爬山,鱼飞檐一边走一边询问:“现在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诸葛菜了吧?” 张遥点头道:“二月兰嘛,二月的时候开始涨,三月中旬最旺盛。那个时候就都被采光了。” “那你可否认得楚,这诸葛菜的遗迹?”鱼飞檐追问着。 张遥想了想道:“你是想找诸葛菜留下的根?” 鱼飞檐点头:“没错,就是那东西传播的毒物嘛!” 张遥苦着脸道:“这怕是不容易,公子有所不知,这采野菜的时候,都是连根拔起的。” “倒也不拘于诸葛菜。”雁未迟蹲下身,拔起地上一个已经干枯的小草,一边放入随身的袋子里一边解释道:“倘若那种毒会让山头上的诸葛菜染了毒,那么也会让其他植物染了毒。”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随后继续朝着山顶行进。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 这诸葛山看起来不算太高,没想到爬上去竟是也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张遥见状开口道:“我们得下山了,不然等下天黑,下山就不方便了。” 鱼飞檐皱眉道:“可是我们还没到北坡呢。这一路上都是缓坡,也没有洞穴,看不到什么矿脉的样子啊!” 张遥无奈道:“那也只能等明日再来了。” 雁未迟开口道:“无妨,我们先回去,今日也算有收获。” 雁未迟抖了抖随身的布袋子,里面装了一些植物,一些土壤,还有山中的水源。 她可以回去先研究一二。 琴相濡也点头道:“没错,我们先回去,明日一早,再去与那王家七嫂聊一聊,知道王老七的行动轨迹,总比我们这样盲目寻找要好些。” 众人纷纷赞同,没有异议。 …… 回到府衙之后,雁未迟便和琴相濡来到客房忙碌起来。 鱼飞檐一个人无聊,就在府衙里转了转。 他发现到处都是萧条的气息,也没了游荡的兴致。 正打算回房去休息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 鱼飞檐没有回头,继续朝着房间走,他进入自己的客房,关上房门。 在房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从门缝里扔出一枚石子儿,直接射向对面屋顶。 屋顶上的人显然没想到鱼飞檐有此一招,略显狼狈的躲闪,咔嚓一声,踩碎了一块瓦片,从屋顶掉落在院子中。 鱼飞檐飞身而出,剑指来者:“什么人?!” 第871章 速速离开 来人立刻提刀挡剑,铛的一声脆响之后,双方各自退后。 鱼飞檐定睛一看,诧异道:“破军?!” 没错,这个跟着他们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破军! 鱼飞檐戒备的质问:“鬼鬼祟祟,你有何企图?” 破军把大刀收回后背,皱眉解释:“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跟着你们来看看公主的解药!” 他是为了尉迟云瑾来的。 很显然,他并不是全然信任琴相濡和雁未迟。 甚至觉得尉迟云瑾被琴相濡的好皮囊,迷惑了理智! 鱼飞檐听到这个解释,倒是瞬间便相信了。 他也收起佩剑,没好气的说道:“为了解药而已,大大方方的走明路便是。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破军冷哼一声,回怼道:“你能看出什么好坏!” “哎你这人,我怎么就不分好坏了?”鱼飞檐叉腰质问。 破军不想与之争论,而是询问道:“你们调查出什么结果了?解药有眉目了么?” “你不是一直跟着我们么?那你还问什么?”鱼飞檐不打算解答。 破军皱眉头紧锁,没再追问。 他确实一直跟着雁未迟一行人,只是在玉城的时候,鱼飞檐带着雁未迟和琴相濡先走了,他并未发觉。 所以这才姗姗来迟。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解药已经做好了,鱼飞檐也不必愁眉苦脸的在院子里转圈了。 破军不欲过多纠缠,当即便转身欲走。 鱼飞檐见状下意识询问:“哎?你要去哪啊?” 破军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声道:“尽快做好解药,速速离开玉城,对你我都有好处。倘若让公主死了。黎国必有大难!” 话音刚落,人已经飞身而起,离开了县衙。 鱼飞檐白了一眼他的背影,没好气的嘟囔着:“我能不知道尉迟云瑾死了,会很麻烦么?还用你教!” “鱼世子,你在跟谁说话呢?”琴相濡打开房门,看向鱼飞檐。 鱼飞檐连忙走过去,不答反问道:“怎么样了?都快三更了,你们研究出什么了?” 琴相濡让开路,示意鱼飞檐进来说话。 鱼飞檐刚进门呢,雁未迟便开口道:“跟我们之前的猜测差不多,是水。” “水?”鱼飞檐急切的追问:“你说是水有毒?” 雁未迟点点头道:“其实山上的植物、土壤,都有毒,但是水源中最为明显。” 琴相濡叹口气:“也唯有水源,才会扩散的如此快,让整个函谷县的百姓,都未能免遭遇难。我们要动作快一些了,否则这些水源继续朝着下游扩散,很快就会传来新的坏消息。”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明日天亮就去王家,然后再上山!” 鱼飞檐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分开找?这样节省一些时间。” 琴相濡认同:“也好,你跟雁姑娘一起,随行保护,我自己走。” 雁未迟急忙拒绝:“不可,你不会武功,而且我们对这片山头都不熟悉,还是一起走比较好。” 鱼飞檐急忙解释:“哎呀,我说的分开走,不是我跟你们分开。而是再找个人帮忙!” 第872章 见见破军 “再找个人?”雁未迟疑惑道:“你是说等那些太医过来?” 鱼飞檐摇头:“那些太医一个个腿脚都不利索,指望不上。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破军了。原来他担心尉迟云瑾,一路尾随我们过来的。” “什么?破军?”雁未迟有些惊讶。 琴相濡也皱眉道:“他一直尾随我们?” 鱼飞檐点头:“没错,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质问过他了。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解药。他说让我们尽快做好解药,速速离开玉城,这样对他对我们都有好处。倘若让尉迟云瑾死了,黎国必有大难!” 雁未迟想了想说道:“倘若他只是为了解药而来,那确实可让他帮忙。习武之人,翻山越岭,总比我们动作要快些。” 雁未迟说完之后看向琴相濡,想听听他的意见。 却见那琴相濡眉头紧锁,似乎再思考什么。 雁未迟询问道:“琴大夫觉得不妥?” 琴相濡回过神道:“不是,我是觉得……破军的话有些奇怪。” “奇怪?哪奇怪?”鱼飞檐追问。 琴相濡看向鱼飞檐:“他催促我们尽快做好解药,是情理之中。让我速速离开玉城,却是何意?” “何意?就是让我们把解药赶紧送回去呗!”鱼飞檐是这样理解的。 琴相濡皱眉道:“那他应该说,尽快回京,而不是离开玉城。” “嗐!这不都一个意思么!”鱼飞檐不以为然。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琴大夫的意思是,破军可能是发现了玉城暗藏凶险?” 琴相濡微微点头。 雁未迟抿了抿嘴,心中暗道:“如果破军真的是月从罡的儿子,那他年幼的时候,应该见过玉城城主。以玉城主跟月家的交情,说不定他们现在也有所往来。换言之,破军会不会真的知道一些玉城的秘密?或者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情况呢?他提醒我们速速离开,是不是因为玉城主,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和善?” “雁姑娘,雁姑娘?”琴相濡的呼唤声,让雁未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啊?怎么……怎么了?”雁未迟急忙回应。 琴相濡见状安抚道:“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是不是被我的话吓到了?” 雁未迟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玉城会有什么凶险。” 琴相濡道:“我刚刚说了,不管有什么凶险,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好。只要制作出解药,我们立刻离开,不再会玉城,解药的房子,可以交给这里的人代为转交。” 琴相濡觉得既然偷偷离开了,就不该再回去了。 雁未迟点头认同:“好!” …… 众人决定之后,各自回房睡觉。 可雁未迟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很想见见破军。 想到这里,雁未迟便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客房。 她虽然离开了房间,却并未离开县衙。 因为她相信,破军既然跟着他们,就一定不会躲在太远的地方。 所以雁未迟便在空荡荡的县衙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轻声唤着:“破军?破军你在哪?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873章 最想杀的人是你 雁未迟没有猜错,破军就隐藏在县衙。 听到雁未迟的呼唤声,破军想了想,还是闪身出现,落在了她面前。 “何事?”破军声音冷漠,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雁未迟也没啰嗦,开门见山的询问:“你是不是在玉城发现了什么?不然为何让我们速速离开。” 破军平静的看着雁未迟,似乎是想了想才回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让你们速速离去,是为了让你们尽快将解药带给公主。” 雁未迟皱眉道:“你在说谎。人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的。仔细斟酌思考之后说出的话,才更有可能是假的。你跟鱼世子提及让我们尽快离开,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眼看破军不回应,雁未迟继续猜测:“是不是跟玉城那天晚上的喊叫声有关?” “我没听见什么喊叫声!”破军转身欲走。 雁未迟见状急忙追了两步,拦在他面前:“等等!你不是想救尉迟云瑾么?既然想救她,就必须告诉我实话。函谷县这个毒来的太蹊跷了。若是不能找到毒源,就算我做出解药,这些毒还是会源源不断扩散到四海八方。到时候别说尉迟云瑾,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我可没有悲天悯人,拯救苍生的心。”破军冷言拒绝。 “那你有没有为月家平反昭雪的心?”雁未迟质问。 破军皱眉看向她,陷入许久的沉默。 雁未迟继续道:“玉城主找过我,他给我看了我娘亲年轻时候的画像,与我说了许多关于月家的事。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也无法理清事情的脉络和真相,可我相信月家……是冤枉的。” “相信?呵!”破军嘲弄一笑:“你若真的相信,就应该直接杀了上官曦,或者干脆将这种毒带回黎国京城,让上官一家,全都共赴黄泉,为月家陪葬!” “上官曦是无辜的,黎国百姓也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想?!”雁未迟觉得破军有些不可理喻。 破军冷声反驳:“没有人是无辜的,月家忠肝赤胆,为了守护黎国北境大门,抛头颅,洒热血,忘生死,几辈人血洒雁鸣关。但凡是受过月家守护的黎国人,都不算无辜!他们享受着岳家给予的太平盛世,却无一人为月家仗义执言,怎么好意思说无辜?!” 雁未迟双唇紧抿,一时间,竟是也无力反驳。 破军见状眉头紧锁,语气森森的威胁道:“雁未迟,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要不是叶天枢几次三番的阻拦,你以为在我面前,你还能有活路么?我只是不想为了你,伤害了我们兄弟之间感情而已!所以……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试图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哼!” 破军拂袖离去! 雁未迟愣在原地,看着破军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解。 破军说最想杀她,可月家出事儿的时候,她还那么小,这事儿与她何干? 啊,对了,因为她嫁给了上官曦。 成为上官家的媳妇了! 第874章 药城大小姐 次日晨。 雁未迟未能从破军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只能按照原计划,次日一早再次上山寻找线索。 只是出发之前路过王家,他们又进去探望了王七嫂。 这一次王七嫂显然冷静了许多。 见到众人进来,还主动为众人烹茶。 王七嫂一边倒茶,一边开口道:“这煮茶的水,是去年冬天存下来的雪水。你们可以放心喝,不会有毒的。” 王家茶楼生意一直很好,就是因为王家喜欢收集四季的水,用于烹不同的茶。 雁未迟端起茶杯闻了闻,随后喝了一口,众人见她喝了,才放心的饮茶。 雁未迟开口道:“好茶,相信王家茶楼重新开张之后,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生意好又有何用,斯人已逝……”王七嫂显得很悲伤。 雁未迟开口安抚:“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你还有孩子,现在更应该为活着的人着想,不是吗?” “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帮到你们什么呢?”王七嫂泪眼婆娑。 雁未迟急忙道:“我只是想知道王老七每次出门的行动轨迹,他有没有跟你说,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东西?可有什么收获?” 王七嫂想了想,回应道:“夫君一直说去找矿脉,公爹总是说他不务正业,茶楼的事儿一点也帮不上忙,既不去好好读书,也不愿帮忙家里的生意,整天骂他是个败家子儿。所以之前夫君回来,极少在众人面前提及寻找矿脉的事儿,只说自己上山打猎砍柴。” 一旁的琴相濡听到这话,连忙询问:“那他可有带回什么猎物?” 王七嫂点点头:“隔三差五的,会有一些野山鸡,野兔子。哦对了,今年山上雪刚开化那会儿,他还带回来一只鹿。” 鹿! 这么大的野生动物,绝对不会在山南出现,看来那王老七,确实去了山北。 既然知道有鹿,他们就可以顺着鹿的皮毛、粪便、脚印,来寻找一下鹿的踪迹,或可推测出王老七的行动轨迹。 雁未迟和琴相濡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雁未迟继续问道:“那他砍的柴火,都用了么。” “都用了,茶楼每日烹茶,用火很多,柴火和炭火的消耗都很大!” “那你再仔细想想,出事之前,他有没有与你说过什么,情绪上有没有什么变化?”雁未迟循循善诱的继续询问。 王七嫂抿了抿嘴,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的腰间。 那个举动,就好像要拿出什么东西一样。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黎国特使未免太不知礼数了!怎好不告而别,让玉城主白白担心了许久!”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一群人出现在门口。 其中不仅仅有上官璃、花榆、和黎国的太医。 甚至还有玉城二小姐玉琼,和玉城城主玉珩。 连玉珩都来了? 然而瞬间吸引了雁未迟和鱼飞檐注意力的,却不是玉家兄妹,而是刚刚开口说话的白衣少女。 鱼飞檐看向她,皱眉道:“慕容棉?” 没错,刚刚开口训斥他们的,不是旁人,正是那药城大小姐,慕容棉。 她身边还站着她的亲生哥哥,药城少主,慕容栀。 第875章 说谎! “二!师!兄!想我了吗?!”慕容棉小米的看向鱼飞檐,一改刚刚的疾言厉色。 鱼飞檐尴尬的撇撇嘴,敷衍道:“久违!” 慕容棉轻哼一声,不理会鱼飞檐,而是看向琴相濡:“你就是那个什么江湖神医?” 琴相濡客气的回应:“见过药城少主,见过药城大小姐。神医不敢当,只是一赤脚大夫罢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慕容棉冷声道:“函谷县的事,我们药城已经解决了。你们这个节骨眼来,是为了抢夺胜利的果实么?我们药城,可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习惯。” “你所谓的解决,就是让函谷县十室九空吗?”雁未迟开口质问。 慕容棉冷声反驳:“是药三分毒,任何治疗都是机会和风险并存的。有些人身体底子不好,有许多基础病灶,熬不过去也是正常。身体好的,自然已经痊愈了。” 说到这里,慕容棉朝着一旁的张遥呶呶嘴:“喏,他不就好好的!” 张遥垂着头,不敢接话。 雁未迟不理会慕容棉,而是走向门口的玉城主,缓缓行礼:“玉城主见谅,我们不告而别,实在是心中有碍,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这才连夜上路,惊动了玉城主舟车劳顿来到函谷县,是我们不对。” 玉珩十分客气的回应:“雁姑娘言重了,你们也是为了玉城好。不知你们先行一步,可有什么发现?” 雁未迟点头道:“我们发现了毒是通过水源扩散的,具体的事情,不妨等我们晚上回来,再向城主禀报。现在我们要先上山。” 玉珩没有拒绝,而是越过雁未迟的身影,看向房间里,瑟缩的王七嫂。 他疑惑道:“你们为何会来此处?” 雁未迟觉得此刻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之前上官曦提醒过她,这一次玉城爆发的“疫症”,极有可能是人为导致的。 此刻这里这么多人,难保没有“真凶”。 她若是现在说明了来意,岂不是给王七嫂增添了风险。 倘若真的有凶手的存在,那他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对王七嫂这个关键人物下手了。 就在雁未迟不知如何回应的时候,一旁的琴相濡开口道:“我们一路走过来,每一家有幸存者的,都进去看看他们的身体情况。恰巧走到了此处。” 这个说法,倒是合情合理。 同行人,没有拆穿琴相濡。 刚到的人,也没有质疑他。 玉城主见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在县衙等你们,你们先办正事儿!” 众人先后离开茶楼,就在雁未迟也踏出门槛的时候,那个王七嫂忍不住唤了一声:“神……神医!” 雁未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其他人也本能的回头,纷纷看向王七嫂。 一时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王七嫂当即紧张的有手足无措。 她两只手拧在一起,不敢看众人,而是怯生生的询问道:“能……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儿子……儿子,把个……把个脉再……再走!” 第876章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给小孩把个脉?这倒是不难! 雁未迟刚要应下,那慕容棉不乐意了:“你这女人好生奇怪,我和我大哥在函谷县忙了一两个月,你是不认得我们么?怎得我们在这,你不开口求,反而去求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鱼飞檐蹙眉道:“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你知道她是谁么?” “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天下医者出药城。而我是药城大小姐。我就不信了,她的医术能比我高?”慕容棉怎么可能不知道雁未迟的身份。 玉城主来之前早就交代过了。 她就是故意言语挑衅罢了。 雁未迟倒是不怎么在乎,她平静的回应:“医术高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这位大嫂求的是我,我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朝着王七嫂走去。 然而慕容棉却忽然举起佩剑,拦住了雁未迟的去路:“站住!有我慕容家在的地方,没有旁人行医的份儿!” 慕容栀见状皱眉道:“小妹,不得无礼。” “明明是她无礼在先,一个什么破药方,就想否认你我兄妹二人两个月的辛苦。就凭她,也配?!”原来慕容棉是不服气雁未迟的药方,比她的更加温和有效。 “慕容棉你干什么?我们是来帮玉城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跟你斗气的!你若是真那么厉害,也不会害死这么多人了!”鱼飞檐开口训斥。 慕容棉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二师兄!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害死人!分明是我们救了他们!若是没有我和大哥的辛苦,此时此刻,整个函谷县早就变成一座死城了。外面的病情,也不会控制的这么好!” “好个屁!”鱼飞檐没好气的反驳:“如果真的好,病情怎么会扩散到千里之外的黎国京城!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 “你……”慕容棉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笑了下道:“慕容大小姐,是在怕么?” “怕?”慕容棉皱眉看向琴相濡:“我怕什么?” “怕我和雁姑娘,能彻底解决这场‘疫症’,怕我们技高一筹,驳了药城的面子,怕天下寻医问药之人,再不会视药城为神明?”琴相濡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 一旁的慕容栀也忍不住道:“琴大夫未免太自视过高了!” “既然不怕,那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横加阻拦。倒不如我们各行其道,各凭本事,用结果来说话!”琴相濡看向慕容栀。 慕容栀轻哼一声:“好!就用结果来说话!我倒要看看,什么江湖神医,能厉害得过我们药城!” “那就请吧!”琴相濡朝着门口伸出手,示意众人离去。 慕容栀甩了一下水袖,当即转身离去。 慕容棉见状也只好跟上。 眼看众人纷纷往外走了,琴相濡才给雁未迟递了个眼神,让她进去看王老七的孩子。 雁未迟点点头,跟这王七嫂,去了后院。 第877章 王老七事发之前的表现 众人在街上等了雁未迟片刻。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雁未迟便走了出来。 玉珩询问道:“如何?” 雁未迟回应:“那孩子身体虚弱,毒性未消,不过情况还算稳定。” “肯定是他没有按时按量,喝我们的药!”慕容棉面露不悦。 雁未迟心想道:“也幸亏那孩子没有多喝,否则说不定此刻已经死了。” 不过这种话,她并不打算当众说出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不是吵架。 雁未迟看向玉珩继续道:“玉城主,那我们就先上山了。” 玉珩没有阻拦,而是看向一旁的玉琼。 玉琼连忙让下人递上两个包袱开口道:“这里的食物饮水,都不安全,你们带来的东西,也应该差不多吃完了。这是大哥让我给你们准备的。在路上吃吧。” 雁未迟微微一怔,没想到玉珩想的这么周到。 他们带来的食物饮水,确实昨晚就吃完喝完了。 雁未迟一边接过东西一边询问道:“那你们呢?” 玉琼安抚道:“你放心,大哥已经吩咐从玉城运来食物和饮水,明后天就能到了,等物资到了,这里的百姓也不用再吃有毒的东西了。” 玉城主连函谷县百姓的饮食都想到了。 雁未迟看向玉珩,眼里流露出欣慰和感激,甚至还带着一点歉意。 毕竟她一直对玉珩,有那么几分怀疑。 玉珩浅浅一笑,像个慈爱的长辈,看着不懂事的晚辈。 他开口道:“好了,去吧,速去速回!” 雁未迟点点头,当即带着琴相濡和鱼飞檐,以及张遥离开了。 慕容棉见状急忙道:“大哥我们也去!” 慕容栀朝着玉珩拱手行礼之后,带着慕容棉跟了上去。 上官璃见状也急忙开口道:“玉城主,在下也跟去看看……呃……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上官璃也带着冥刀追向众人。 一旁的雁轻姝也不愿留在这满是白帆,遍地冥纸的函谷县,自然紧随其后。 花榆也悄悄的跟上了雁未迟和琴相濡的脚步。 黎国来的那些太医,面面相觑,也不知要不要跟着去。 玉珩见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便开口道:“诸位太医不妨在函谷县走一走,给函谷县剩余的百姓,都把个脉,看看情况如何?” 其中一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如此安排甚好!” 他们可不想爬山! …… 雁未迟一行人因为昨日上过山了,所以了解路线,走的很快。 不多时就跟身后的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琴相濡回头看了看,发现这个距离身后的人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了。 便开口询问道:“如何?” 雁未迟低声道:“王七嫂说,在事发之前的一段时间,王老七变得十分兴奋,每日回来都很开心。而且一直念叨着,他们要发财了。” “要发财了?”鱼飞檐疑惑道:“什么意思?找到矿脉了?” 雁未迟点点头:“估摸着,是这个意思,但是王老七从未直言。王七嫂只是推测,他找到矿脉了。” “那她是根据什么推测的?”琴相濡继续追问。 第878章 矿石? 雁未迟摊开手,示意二人看:“是这个。” 二人垂眸看过去,发现雁未迟掌心,躺着一小块石头,也就只有指甲盖大小。 那小石头,灰中带白,白中带黑,黑中带黄。 颜色倒是丰富,但是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是什么?”鱼飞檐将石头拿过去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雁未迟解释道:“不知道,王七嫂也不知道,她只是说,在事发之前的某一天,王七个用一块鹿皮,包裹着一个块蹴鞠大小的东西,回到了茶楼。那东西看起来很重,王七哥也神秘兮兮的不给任何人看。她只记得那一天,王七哥特别开心。” 琴相濡将小石头从鱼飞檐手上拿过去,一边看一边询问:“王老七带回去的,就是这石头?”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一开始王七嫂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孩子摇晃桌子腿玩,不小心将桌子腿扯歪了,这东西从桌子上滚下去,在地上摔碎了。那孩子还因为这件事儿,被王老七打了一顿。再然后王老七就病倒了,函谷县就开始爆发所谓的疫症了。” “那这石头去哪了?怎么只剩下这一点了?”琴相濡疑惑道。 雁未迟回应:“这就是王七嫂要跟我说的事,她说事发之后,县里的百姓都说他们家是瘟神,进来打砸抢掠。也就是在那会儿,这石头不知被什么人趁乱拿走了。而这一点点碎石,还是事后,她收拾残局的时候,在角落里找到的。她说这石头在她和王老七的卧房里,卧房中有她的私房钱,还有王老七这些年给她买的首饰。可那些东西都没有丢,偏偏这不起眼的石头丢了,所以她觉得……有些不寻常。” 这还真是不寻常。 有人趁乱抢劫,很正常。 可不抢值钱的,偏抢这不值钱的,就实在是不寻常。 “这到底是什么呢?矿石么?”琴相濡揣测着。 “没错,就是矿石,而且,是金矿!”一身侍卫打扮的花榆,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雁未迟微微一怔,皱眉道:“你怎么上山来了,不是让你跟着那些老太医,留在县衙么?” 花榆从琴相濡手上把小石头拿过去,开口道:“我不上来,你们如何认得这金矿。” “金矿?你说这是金矿?这怎么可能!金子是金灿灿了,这灰不拉几,就带一点黄色,就是金子了?”鱼飞檐表示不相信。 雁未迟倒是相信花榆的话。 雁未迟开口道:“金子要经过锻造提炼,才能从金矿中获得。我并未见过原生金矿,不过我觉得花榆说的是对的,这十有八九就是金矿。不然那王老七也不会一直喊着发财了发财了。” 琴相濡皱眉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有人趁乱抢走了金矿石,莫不是……不想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难道是杀人灭口,特意给王老七下了毒?”鱼飞檐也开始揣测。 雁未迟摇头:“不是,你忘了么,毒在水源里。为了封一人之口,就杀全县百姓。这牺牲太大了,不合情理。” 第879章 会寻矿么? “那到底是谁下的毒?跟这金矿又没关系?”鱼飞檐询问道。 雁未迟开口回应:“金矿是重要的线索,下毒之事,与金矿,一定脱不了关系。或许我们找到金矿,就能找到蛛丝马迹了。”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就在众人说话的工夫,药城兄妹和上官璃一行人,也都来到了近前。 “喂,你们说什么呢?”慕容棉冷声质问。 花榆听见声音,退后两步,站在众人身后,顺手将那矿石藏在怀中。 琴相濡看向慕容棉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我们在说山北可能比较危险,慕容大小姐要不就不要过去了吧。” “山北?你们去山北干什么?”慕容棉开口追问。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山南没有线索,自然就要去山北看看了!你们还是不要跟着我们了,咱们各走各的!”鱼飞檐没好气的赶人走。 慕容棉皱眉道:“我偏不,二师兄你故意赶我走,一定是有事瞒着我。我就要跟着你!” 一旁的慕容栀也点头道:“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救人,那么理应勠力同心,岂能分道扬镳。还是一起走!” 上官璃也急忙道:“慕容少主所言极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了!” 解药和毒药,他都要得到,所以必须紧紧跟着琴相濡和雁未迟。 雁未迟见众人确实不打算离开,便也没有强行拒绝,只淡淡开口道:“那就走吧,还请诸位照顾好自己,莫要拖了众人的后腿。” 雁未迟说完便瞥了一眼那娇滴滴雁轻姝。 而此刻雁轻姝正在跟裙摆上的杂草纠缠,满脸的不情愿,却无计可施。 …… 众人再次上路,很快翻过了这个山头,来到的山北。 山南艳阳高照,草丛茂盛 山北雾气浓重,多是树木,少有草丛和灌木。 鱼飞檐抱着自己搓了搓胳膊,皱眉说道:“嘶,这里怎么这么冷。感觉跟山南都不像一个地方。” 张遥解释道:“山北比较背阴,每日日照也就一个多时辰,所以这边雾气浓重,让人感觉凉意森森。” 琴相濡踢了一下脚底的碎石,开口道:“这边草皮贫瘠,没有太厚的土壤,倒是有许多碎石,看起来真的很像能发掘矿石的地方。”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向张遥:“你会寻矿么?” 张遥笑了笑:“琴神医有所不知,玉城虽然以矿产闻名,可真正会寻矿的人,那都是玉城主的心腹。咱们普通老百姓,就跟黎国百姓一样,都是靠普通工作,来维持生计。顶多就是玉城招收矿工的时候,大家去报名,能得不少工钱。出矿近矿,都要蒙着眼。干的也都是体力活,没有人会找矿脉。” 众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雁未迟继续问道:“那王老七,也是自己瞎琢磨的?” 张遥点头道:“是啊,其实大家都想找到矿脉,若是能找得到,那可是大功一件。不过这事儿啊,一靠运气,二靠命,三才靠经验,没那么容易!” “那玉城中,最擅长找矿脉的是何人?能不能让他帮帮我们?”鱼飞檐开口询问道。 第880章 不能让他们继续瞎逛了 张遥回应:“那自然是玉城主啊。玉城主知道我们玉城所有的矿脉所在!他什么矿都能找到。” 众人纷纷露出质疑的眼神。 且不说玉城主有没有那么厉害,就说他目前的状况,不良于行,这要如何进山寻矿? 实在有些不切实际。 张遥似乎看出众人脸上的质疑,急忙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玉城有规矩,所有矿脉不得绘制如图,不得书写成书,只能记在脑海中。而且一脉相承。上一任老城主临死之前,必然将原有矿点的位置,和寻找矿脉的方法,都详细告知现在的城主。除了城主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除非现在的城主要死了,才会将脑海中的信息,传递给下一任城主。” 原来如此。 鱼飞檐感慨道:“天啊,这么多座山,那么多矿,也亏他得有个好记性。” “听你的意思,我们只能去找玉城主帮忙了?”琴相濡看向张遥。 张遥微微点头:“想要去已经挖掘过的矿洞,或许还能打听打听消息。可若是找新的矿脉,那普通人真的帮不了你们!” 琴相濡和雁未迟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那个玉城主,神秘兮兮的,摆明了有事隐瞒。 再加上有人暗中偷走的矿石,说不定就是玉城主的人呢? 若是此刻他们寻求帮助,搞不好会撞在枪口上。 不行,暂时不能贸然开口求助。 众人陷入沉默继续沿着北坡往下走,越往下,山坡越缓,倒是不算难走了。 走着走着,鱼飞檐忽然惊呼一声:“哎?你们看!”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一个小水坑旁边,又许多黑乎乎的小球,一颗一颗的,洒了满地。 琴相濡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开口道:“是鹿屎。” “附近还真有鹿啊!”鱼飞檐有些惊喜,看样子甚至想扛回去一头。 雁未迟也很高兴:“这边有鹿的痕迹,看来那王老七,说不定就来过这。” 雁未迟站在原地四下眺望,皱眉说道:“就是不知该往哪里走。” “东北方向!”花榆语气笃定的开口道。 众人纷纷看向他,鱼飞檐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花榆紧了紧鼻子道:“闻,鹿拉的屎这么臭,你们闻不到么?顺着臭味追就是了!” 他们还真没闻到! 鱼飞檐蹲下身凑近了闻,才闻到淡淡的异味儿,可这么淡的味道,不足以引路啊! “你行不行啊?!”鱼飞檐深表怀疑。 花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爱信不信!”花榆阔步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琴相濡见状笑了下:“在下相信花公子。” 众人见琴相濡跟着去了,便也纷纷抬步跟上。 他们身后紧跟其后的那些人见状,便也急忙改了方向,追向众人的脚步。 慕容棉见上官璃带着人快速追向雁未迟他们,便故意放缓脚步拉开和众人的距离。 慕容棉凑近慕容栀,开口询问道:“大哥,我怎么觉得他们,各怀鬼胎呢?那上官璃和琴相濡,显然不是一路的。” 慕容栀点点头,愁眉不展的说道:“他们之间在算计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继续在这片山头瞎逛了!” 第881章 试试就知道了 慕容棉点点头:“没错!奇了怪了,他们怎么会找到山北来,而且径自朝着东北方向去了?”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或许跟那个茶楼的女子有关。她一定是跟雁未迟他们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慕容棉面露凶光道:“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回去我就……” “万万不可!他们既然已经见过面了,若是此刻那女子出事儿,黎国来使更加不会罢休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他们打发走!”慕容栀开口阻拦。 “那若是赶不走呢?那个什么太子妃,看起来挺难缠的!”慕容棉恶狠狠的盯着雁未迟的背影。 慕容栀双唇紧抿,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倘若实在赶不走,那就只能……让他们永远留下来!” 慕容棉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我正有此意!” “阿嚏!”走在前面的雁未迟,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染了风寒?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琴相濡关切的询问。 雁未迟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我没生病。不过昨晚也确实没睡好,我见过破军了。” 此话一出,随行的几个男人都纷纷看向她。 花榆皱眉道:“他去骚扰你了?” 雁未迟摇头:“不是,是我找他。” 雁未迟看向鱼飞檐:“昨天鱼世子回来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便想找他聊聊,我可以很肯定,关于玉城。他一定了解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很可惜,他不愿配合我,什么都不说!” “破军是个危险的人,小嫂嫂务必小心提防,你想问什么,让我去问便是!”鱼飞檐担心雁未迟的安慰。 一旁的花榆嗤笑一声:“她都问不出来的话,你能问出什么来。毕竟你连自己的婢女都看不好!” 婢女? 鱼飞檐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青鲤还没找到呢。 他急忙询问:“糟了,怎么把她给忘了,你们离开之前,没有见到她回去么?” 花榆摇头:“不曾见过。” “哎呀,那她一定是留在玉城找我呢!”鱼飞檐显得有几分担忧。 花榆嗤笑一声:“找你?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鱼飞檐皱眉看向花榆。 花榆继续道:“若是找你,必然会回到城主府,可自打你们离开自后,你那个婢女,就再也没回去过。”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如此笃定?” 花榆懒得解释:“爱信不信,反正她没回去过,要么就是使小性子离开玉城了,要么……” 花榆看向鱼飞檐,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花榆是想说,青鲤遇险了! 鱼飞檐皱眉道:“难怪破军让我们速速离开玉城,难道玉城真的有问题?” 鱼飞檐回头看向药城兄妹,继续道:“药城和玉城同气连枝,倘若玉城有问题,那药城,是不是也有问题?” 雁未迟也看向那兄妹二人,片刻后福至心灵,眼睛一亮开口道:“是不是有问题,试试就知道!” 试?如何试? 第882章 他们竟然找到了这个 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道:“矿石给我。” 花榆从怀中将小石头拿出来,交给雁未迟。 雁未迟腾空随身的荷包,将石头放在荷包里。 随后寻了附近一块石头坐下,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路越来越难走了,咱们在这歇会儿吧。” 众人没有意见纷纷各自寻了地方休息。 那雁轻姝开口抱怨着:“殿下,前面都没有路了,咱们还继续走吗?妾身的脚都磨起水泡了!好疼呢!” 上官璃没好气的数落她:“让你不要跟着来,你偏要跟过来,现在又这疼那疼的!” 雁轻姝委屈巴巴的扁扁嘴,也不敢开口反驳。 众人歇了一小会儿,慕容家兄妹二人,便赶了上来。 见众人停下,慕容棉皱眉询问:“怎么不走了?” 雁未迟回应道:“前面看起来没有路了,在这歇歇脚。” 慕容栀听到这话,急忙道:“既然没有路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前面路途崎岖,少有人至,而且这山北云雾缭绕,极为容易迷失方向。实在不该轻易踏足。” 琴相濡客气的接话:“慕容少主所言极是,只是我们为了寻找毒源而来,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整个玉城的百姓,还在等待我们去解救呢。” “那你们是根据什么,找到这个方向的?”慕容栀语气里带着试探。 琴相濡故作语塞:“呃……这……” “好了别聊了,继续走吧,天黑之前,要找个落脚的地方。”雁未迟开口打断众人,看样子今晚也不打算回县城了。 话音落下,她率先站起身,继续朝着远方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抬步跟上。 药城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也耐着性子跟上前,只是二人刚走了没两步,那慕容棉就在雁未迟刚刚落座的石头旁边,看到一个天青色的荷包。 这显然就是雁未迟刚刚掉落的。 慕容棉走上前,将荷包捡起来。 她虽然不喜欢雁未迟,却也不至于觊觎这点财物。 所以她打算唤雁未迟一声,将东西还给她。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忽然感觉这个荷包有些不对劲儿。 荷包似乎太轻了,里面并不像有银子的样子。 但是摸起来,还有个什么东西,硬硬的。 慕容棉有些好奇,便打开来看,当她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瞬间瞳孔一缩。 “大哥你看!” 慕容棉低声惊呼。 慕容栀都走了几步了,听到自己妹妹的叫声,又连忙折返回来。 “怎么了?” 慕容棉将东西递到慕容栀面前,慕容栀也是瞪大眼睛。 “怎么办?他们竟然找到了这个!”慕容棉显得有些紧张。 慕容栀开口道:“别紧张,他们未必认得。” 慕容棉不认同:“若是不认得,怎么会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慕容栀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想不通。 他瞥了一眼远方的众人,见没人看向他们,便开口道:“扔了它,扔远一点!” 慕容棉点点头,先将小矿石朝着山下扔出去,随后又将荷包扔到另外一个方向。 第883章 没有路了 这么大的山,那样小的两样东西,扔出去就很难寻回了。 做好一切之后,慕容栀开口道:“你立刻回去,跟玉城主说一声,我跟着他们去看看情况。” 慕容棉点点头,当即折返离去。 慕容栀随即抬步追向雁未迟众人。 “不要再往前走了!”慕容栀从身后喊住众人。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慕容栀继续道:“越往东北方向走,山势越发陡峭。继续往前非但没有路可以走,还有许多悬崖峭壁。一个不留神摔下去,非死即伤啊!” 此话一出,上官璃皱眉道:“琴大夫,前面既然这么危险,你们为何执意选这个方向啊。” 琴相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慕容栀的手。 他发现慕容栀并没有拿着那个荷包,难道是刚刚没捡到么? 不对,他一定是捡到了,不然慕容棉不会突然消失。 琴相濡浅浅一笑,开口道:“慕容少主的担忧不无道理,二殿下不妨就在此留步,或者跟慕容大小姐一样,先回城中等候吧。我们再往前走走,确实没有路了,就立刻折返。” 众人这才发现,慕容棉不见了。 雁未迟故作疑惑道:“哎?慕容少主,你妹妹去哪了?回城了?” 慕容栀点点头,略显语塞的说道:“呃……她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雁未迟点头,也没做纠缠,而是当即决定道:“就这么定了,走不动的人就在这原地休息,我们去前面看看,若是没有路了就折返。” 雁未迟话音落下,也不等旁人意见,便径自离去。 鱼飞檐和花榆,以及琴相濡和引路的张遥,都急忙跟上。 上官璃和雁轻姝以及随行侍卫,都有些迟疑。 慕容栀眉头紧锁,似是不知该如何决定。 …… 雁未迟一行人走远之后,才开始交谈。 鱼飞檐率先说道:“他们没有把荷包还给你,看来药城的人,果然也知道金矿的事儿。” 琴相濡点头道:“不仅仅药城人知道,那个慕容棉先一步离开,十有八九是回去给玉城少主报信儿。” 雁未迟叹口气:“他们都不说实话,我们如何能找得到真相。” “哎呀,前面果然没有路了!”远处引路的张遥,忽然开口大喊,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众人快走了几步,发现张遥站在一处峭壁上,而这个山头仿佛被人忽然砍了一刀一样。 对面还有山,可脚下站着的地方,和对面的山头之间,相隔着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 鱼飞檐四下眺望:“还真是没有路了,咱们过不去了吧?附近有吊桥么?” 张遥点头道:“山北本就极少有人来,所以也不会有人在此处修建吊桥,确实过不去了。” 鱼飞檐看了看这个距离,开口道:“用轻功或可飞身过去。” “不可!”雁未迟急忙打断他:“不可以身犯险,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命就没了。” “那怎么办?咱们……就此放弃了?”鱼飞檐显得有些失望。 琴相濡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与他们汇合,原地休息一夜吧。明日一早,看看换个方向来找。” 琴相濡话音落下,便看向花榆,毕竟一开始这个方向,便是花榆引的路。 他想知道换个方向行不行。 然而花榆却不知为何,站在崖边,垂头看向深渊下面。 第884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雁未迟走到花榆身边询问:“怎么了?” 花榆皱眉道:“鹿的气味儿到这里就没有了。下面有水声,估摸着鹿掉进了水中,或者经水而过。如此这般才能掩藏住气味。” “我的天,你说话过过脑子好不好?动物虽然没有人这么聪明,可也知道敬畏生死的。这么高的悬崖,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自己跳下去?”鱼飞檐忍不住开口反驳。 随后他指向深渊继续道:“而且你哪里看到这下面有水了?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啊!也没有听见什么水声!你们听见了么?” 鱼飞檐询问雁未迟和琴相濡以及张遥。 众人纷纷摇头,确实都没有听见。 不过雁未迟却并不怀疑花榆的判断。 她还记得,初次见花榆的时候,他可是住在悬崖峭壁上的。 雁未迟看了看深渊,又看了看对面的山头,随后开口道:“鹿不会跳下去,但是鹿会掉下去。” “什么……什么意思?”鱼飞檐听不懂。 花榆白了他一眼:“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急不择路。鹿不是傻子,你才是!” 鱼飞檐砸吧砸吧嘴,竟是觉得有些无力反驳。 因为他明白了雁未迟和花榆的意思。 他们是在说,鹿被驱逐至此。难道是猎人?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王老七,他不就是喜欢打猎么?”鱼飞檐后知后觉的说道。 一旁的张遥也点头道:“没错,他娘子还说他猎过鹿。” 琴相濡补充道:“鹿这种动物,是习惯群居的,他曾得手一次,必然还想来继续碰碰运气。你们的推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鱼飞檐皱眉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得过去看看啊!” 雁未迟垂眸看向悬崖底,开口道:“或者过去,或者……下去。” “身上没有绳索,也不知这深渊有多深,看来今日注定不能成事了。我们回去吧!”琴相濡开口提议。 众人没有意见,当即转身折返。 不多时就看到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上官璃一行人。 上官璃一行人,看到雁未迟他们,脸上神色各异。 上官璃是疑惑,那药城少主慕容栀,显然是松口气。 “我就说了,前面没有路了,你们偏不信!” 上官璃急忙询问:“前面真的没有路了吗?” 琴相濡微微点头:“前面是断崖,确实无路可走了,所以我们决定,下到悬崖底下看一看。” “下去?”慕容栀忍不住惊呼道:“你们疯了么?这崖底从未有人下去过,也不知到底有多深,也不知可否凶险异常,更不知崖底有没有猛兽,贸然下去,这不是去送死么?” “慕容少主也说是不知了,既是不知,那也未必凶险异常,不是么?”雁未迟反问道。 慕容栀抿了抿嘴道:“要下去,你们下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不会下去的!” “刚好,我们也不打算让阁下下去,除了你之外,二殿下金尊玉贵,最好也不要冒险。”雁未迟看向上官璃。 第885章 试探 这一次上官璃确实迟疑了。 悬绳而下,谁知道上面的会不会半路把绳子拆了? 到时候他死了,那上官曦就再也没有对手了。 上官璃想了想,瞥了一眼破军,随后开口道:“慕容少主说的没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不能下去,不过可以派侍卫下去瞧瞧。不过眼下我们没有绳索啊!还是等天亮之后,先回城,明日再来!” “不必那么麻烦!”站在琴相濡身后的花榆,朝着一旁的大树上指了指。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发现大树上爬满了藤蔓植物。 花榆继续道:“这是春根藤,秋季的春根藤少了水分,变得十分坚韧,不易扯断,将它取下来,三根搓成一根,五头牛都拉不断!” 这倒是个好消息,因为这周围长满了这种藤蔓植物。 上官璃皱眉看向花榆,疑惑道:“雁未迟,你这个侍卫好生奇怪,主子说话,也敢随便插嘴。我怎么看着他……有点眼熟呢?”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二殿下每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太子府,认得太子府的侍卫有何奇怪?” 话音落下,雁未迟也不理会上官璃,而是看向鱼飞檐:“我们去采春根藤吧。” 众人当即阔不离去。 上官璃忍不住白了雁未迟一眼,觉得有些烦躁,却也没有开口阻拦,而是看向身后侍卫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 几个侍卫急忙跟上,一起去采集藤蔓。 唯有上官璃带着雁轻姝,以及那药城少主慕容栀,在原地休息。 —— 函谷县,县衙。 慕容棉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一早,回到了县衙。 她来不及休整,急忙去寻找玉城城主玉珩。 玉珩听完慕容棉的描述之后,也显得有些惊讶:“你是说,黎国来使,找到了金矿石?” 慕容棉点点头:“没错。” “那你可直到,她们是从何得来的?”玉珩追问。 慕容棉揣测道:“应该是从那王老七的娘子手上。” 玉珩摇头道:“不会,王老七得到矿石拿回去第二日就病倒了,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他没有机会将矿石的事情,告知他的娘子。而且就算是王老七自己,也未必认得那矿石。他只是……” 后面的话,玉珩并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询问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还在山中,不知为何他们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走。”慕容棉回应道。 玉珩皱眉询问:“是那个张遥引得路么?” “不是!”慕容棉摇头道:“一开始进山,确实是张遥更熟悉路,但是进入山北之后,根本没有经常走人的小路。据我观察,雁未迟和琴相濡,似乎是跟在他们一个随行的侍卫身后。玉城主,东北方向,有矿脉么?” 玉珩抬眼看向慕容棉,在她语气和眼神中,都察觉到试探。 玉珩轻轻一笑道:“没有,东北方向,是断崖。” “那断崖下面呢?”慕容棉继续追问。 第886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玉珩叹口气道:“慕容大小姐,玉城和药城同气连枝,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你又何必诸多询问。关于那个矿脉的事情,我与你父亲和兄长,已经达成了共识。此刻……多说无益。” 慕容棉脸色讪讪的撇撇嘴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 见玉珩脸色不好看,慕容棉又急忙岔开话题:“玉城主,不能让黎国人继续留下来了。想办法赶他们走吧!” 玉珩想了想道:“我本希望,他们可以制作出解药,救我玉城百姓,可如今看来……” “我们都救不了的人,他们如何救得了?什么江湖神医,不过就是浪得虚名罢了!还有那个太子妃雁未迟,我听说她只是一个没用的养猪女,还真以为嫁给我大师兄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什么都想插一手,简直可笑!” “够了!”玉珩忽然脸色一沉,语气不悦的说道:“倘若是凤凰,无论是站在地上,还是飞上枝头,那都是凤凰,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可若是山鸡,就算是能嫁给什么太子,也成不了凤凰!” 慕容棉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玉珩为何忽然疾言厉色。 不过她深知眼前人不简单,便也没有针锋相对。 玉珩见她不说话了,叹口气道:“棉儿,我将你视作自己的亲妹妹,才对你说这番话,她毕竟是黎国太子妃,那太子上官曦,是你的大师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你冒犯了他的妻子,他岂会轻饶了你?不要自找麻烦。” 慕容棉心里不服气,表面却点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他们赶走吧!”慕容棉敷衍的应声。 玉珩想了想道:“目前玉城的情况,说毒已经解开了,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不能用解决问题的方法,将他们赶走。就只能用制造问题的方法,将他们骗走了。” “制造问题?什么问题?”慕容棉不理解。 玉珩眉头紧锁,陷入思考,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悬崖下面有毒雾,阻拦他们进一步探索。至于如何将他们赶走,我再仔细想想。” 慕容棉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 慕容棉离开后,玉城二小姐玉琼,从内间走出来。 “大哥,真的要赶走琴相濡他们么?如果他们都找不到解毒的方法,那玉城百姓……”玉琼满脸忧色。 玉珩叹口气:“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总不能顾此失彼,让玉城惹上更大的麻烦。” “要不等他们制作出解药之后,将他们留下来?”玉琼出了个主意。 玉珩看向她开口道:“琴相濡和那些太医,或可用重金挽留。可雁未迟是太子妃,她如何能留下?” 玉琼摇头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玉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玉珩眉头微蹙,没有接话,却也没有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 诸葛山,山北。 就在慕容棉急忙赶路,准备去阻拦众人下入崖底的时候,殊不知雁未迟一行人,已经开始着手往下爬了。 “我先下去!”花榆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站出来。 第887章 进入深渊 “不行!”鱼飞檐开口阻拦:“咱们这一行人,你最不能下去了。你还……” 后面的话鱼飞檐没说,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花榆还身中剧毒没解开呢,岂能贸然下去。 花榆撇撇嘴道:“咱们这一行人,最不能下去的应该是你才对。” “这是为何?”鱼飞檐不理解。 花榆看向琴相濡:“你说是不是?” 琴相濡看了看周围众人,随后凑近鱼飞檐低声道:“鱼世子,绳索放下去,进出都只有这一条路,倘若上面的人歪了心思,那下面的人,就凶多吉少了。我们必须留下一个自己人,来看着绳索。” 鱼飞檐指着自己鼻子:“留下我?” “当然!”琴相濡继续解释:“我和雁姑娘都不会武功,花榆又不能动武,张遥人微言轻,也不敢跟他们对抗。众人之中,只有你留下,我们才能最安全。” 雁未迟也点头道:“琴大夫所言极是。鱼世子,看来这上面,只能留下你了。” 鱼飞檐面露忧色,他的任务是保护好雁未迟,理应寸步不离。 可如今众人的话,倒也没有错。 鱼飞檐转头看向其他人,开口道:“我们看看他们何人留,何人下。倘若上面只留下雁轻姝,那倒是不需要我在上面看着了。” 众人纷纷看向上官璃,上官璃则是跟侍卫打扮的冥刀,低声叮嘱道:“冥刀,你带两个人,跟他们一起下去。找到了毒药立刻带上来。若是有机会……下手杀了雁未迟,也未尝不可。” 冥刀微微皱眉道:“二殿下不下去么?” 上官璃微微一怔,随后不悦的回应:“下面情况莫测,我自然不能下去。你怎得还跟主子攀比上了?” 冥刀心中暗道:“如今你跟国公大人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我怎么知道我下去之后,你还会不会让我上来?” 心中虽有芥蒂,可表面冥刀还算恭敬的回应:“殿下误会了,属下愚笨,担心他们暗中搞些小动作,属下无法窥视其里。二殿下英明睿智,定然比属下更能看穿他们的把戏。” 上官璃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这种事儿,他实在不想假手于人。 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跟过来了。 这冥刀也不算跟他一条心的,万一冥刀得到了毒药不告诉他,也未尝可知啊。 上官璃看向身后带来的五六个侍卫,点头道:“也好,那我跟你一同下去,所有侍卫留守在此处。” “殿下,那我呢?”雁轻姝眼巴巴的看着上官璃。 上官璃没好气的回应:“你也留下,万丈深渊,你敢游绳而下吗?” 雁轻姝抿着嘴,微微摇头,她确实不敢。 随后上官璃又看向一旁的慕容栀,开口说道:“我们要让慕容栀也一道下去,否则只有我们黎国的人在下面,药城起了歹心,我带来的侍卫,未必制得住他们。” 本以为开口让慕容栀一同下去,会很难。 可上官璃没想到的事,慕容栀竟然主动要求一同下去,只是请求上官璃的侍卫,在此原地等待慕容棉,将消息告知她。 第888章 朝着危险的地方前进 这件小事,上官璃自然不会不允。 决定好之后,众人便纷纷顺着藤蔓,一个个往下爬。 而上面,只留下了鱼飞檐、雁轻姝、和上官璃侍卫,以及姗姗来迟的慕容棉。 因为不清楚这藤蔓的承重,所以众人是一个一个下去的,最先下去的,便是花榆。 花榆落地之后,瞬间感觉一阵颤栗。 他撸起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汗毛都竖起来了。 花榆眉头紧锁,环视四周,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些白茫茫的浓雾。 清晨山中本就雾气比较重,这深渊之中,更是只能看清方寸之地。 谨慎起见,花榆并未到处走动,而是等待其他人下来。 片刻后,琴相濡也下来了。 琴相濡皱眉道:“雾气这么重,什么都看不清啊。” 花榆点头道:“虽然看不清情况,不过这里确实有鹿的气味儿。” 琴相濡吸了吸鼻子,回应道:“没闻到啊,只有一点腥味儿。” “因为这里不是鹿粪便的味道,是尸体的味道。” “尸体?”琴相濡看向花榆,发现他脸色略显凝重。 花榆继续解释道:“动物只会在自己认为安全的范围内排便,我们之前发现小鹿粪便的地方,是它们认为安全的徘徊地。而这里没有鹿粪便的味道,只有淡淡腥臭,说明此处有危险。” 琴相濡眉头紧锁,皱眉询问:“会是什么样的危险?” 倘若有危险,琴相濡认为应该让雁未迟回到陆地上。 花榆想了想道:“至少对鹿来说,是很大的危险,对于我们……暂且不知。” 二人说话的工夫,众人已经纷纷落下来。 慕容栀用手挥了挥面前的雾气,皱眉说道:“瘴气中有弱毒,诸位要小心些。” “毒……毒?”上官璃急忙掩住口鼻,生怕死在这山谷之中。 雁未迟接话道:“是一些会令人麻痹困倦的毒素,影响不算太大。不过长久吸入,恐会因为疲惫,而沉睡于此。我们还是速去速回。” 琴相濡点头道:“没错,只是不知,该往何处走?” 琴相濡看向花榆。 花榆一时间也拿不准,他看了看雁未迟,指向她身后的方向:“就往那边走吧,那边相对安全。” 然而雁未迟听到这话,当即开口道:“不,朝对面走。” 雁未迟看向花榆,解释道:“危机才会伴随机遇。若求安全,我们不下来才最安全。” 众人没有反驳。 试想想那种毒如此危险,又怎么会在安全的地方出现。 于是众人便朝着东北方向,继续前行。 往前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众人隐隐约约听到了水声。 张遥开口揣测着:“这里的水,说不定就是流向函谷县附近水域的。” “那就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看看这里的水,是否有毒!”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先一步朝前走,众人紧跟其后。 越往深处去,雾气越浓重,花榆的眉头也越拧越紧。 琴相濡关切的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花榆微微摇头,而是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第889章 目的不纯 琴相濡垂眸看过去,发现花榆汗毛倒竖,很紧张的样子。 他疑惑道:“你很怕?” 花榆撇撇嘴道:“不是怕,是本能。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告诉我应该速速离去。” “本能?”琴相濡觉得有些好笑:“你还真是异于常人,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本能。” “众生之中,只有人类对危险最为麻木。其他所有动物,都有本能!”花榆下意识接了一句话。 说完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他当即转头看向琴相濡,便见琴相濡已经朝着远处走去,似是没听见他的话。 花榆见状松口气。 而琴相濡则在远处蹲下身,开口喊道:“你们过来看。” “怎么了?”雁未迟关切的询问。 随后众人纷纷围上去,发现地面的草地上,残留着一些血渍。 上官璃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不会真的有……有什么危险吧?这……这是人的血么?” 雁未迟蹲下身捻了一点血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摇头道:“腥臭味很重,不是人类的血。颜色很深,而且已经快要凝固了,也不是最近两日留下的血。看来附近是否有危险,尚且不好判断,但是附近,一定是有猛兽。” 雁未迟指向草丛上被压扁的一片地方说道:“这里还有拖拽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猛兽猎取的小鹿,将它拖拽走了?”慕容栀询问道。 雁未迟点头:“或是如此。” “那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吗?你们几个看起来都不会武功。”慕容栀脸色略显凝重。 雁未迟看向他,想了想道:“问题的症结,说不定就在于这个猛兽,总要过去看看的。”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率先朝着有拖拽痕迹的方向走过去,其他人见状急忙跟上。 琴相濡凑近雁未迟,低声道:“我看这个慕容少主,似乎也并不想放弃。” 雁未迟点点头:“但是我觉得他的目的,似乎跟我们不太一样。” “何以见得?”花榆凑过来询问。 雁未迟继续道:“一路上我在收集植物和土壤,来分辨其中是否含有毒素,可慕容栀却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所以我推测,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毒源或者解药,而是……” “金矿!”琴相濡笃定的给出答案。 雁未迟认同的点点头。 琴相濡略显担忧的说道:“财帛动人心,倘若真的找到了金矿,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他没有那个本事。”花榆语气笃定的说道。 见雁未迟和琴相濡都疑惑的看向他,花榆勾唇一笑道:“我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别说他慕容栀,就算是上官璃身边的冥刀,又能耐我何?” “冥刀?你说那个满脸胡子的侍卫是冥刀?”雁未迟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人,觉得有些惊讶,因为他跟冥刀的样子完全不同。 “混迹江湖的易容术罢了。”花榆并不怎么在意那些人的存在。 第890章 各怀鬼胎 雁未迟则是眉头紧锁:“我知道上官璃此番跟来,定然目的不纯,绝对不是单单为了求药。可他竟然把冥刀一起也带来了,只怕这目的,非但不纯,甚至十分险恶。” “我们这一行人啊,‘各怀鬼胎’,总之事事小心吧。”花榆开口调侃着。 雁未迟正要点头应下,忽然看倒眼前出现一汪清湖。 “找到水源了!” 众人迫不及待围过来,发现这里是一处十分清澈的湖泊。 琥珀面积很大,湖的对面就是另外一边的高山。 高山垂直向下,完全没有可以行走的路线。 湖水碧波荡漾,看起来不像一汪死水。 花榆四下看了看,开口道:“这个方向没有路了,倘若有船的话,还可以乘船到对岸。眼下无船,只能沿着湖边走。” 上官璃凑近湖水看了看,开口道:“湖中有鱼,湖水澄澈,看起来倒也不像有害的样子。” 雁未迟一边在湖边取水,一边回应道:“倘若一眼看过去就有害,那便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中毒了。” 是啊,看到危险,谁还会趋之若鹜? 上官璃撇撇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雁未迟,却也没有反驳。 雁未迟取水上来之后,便开始跟琴相濡一同研究。 片刻后二人都眉头紧锁。 上官璃凑上前询问:“怎么样?是不是有毒?毒源就是这个湖么?” 琴相濡微微摇头:“确实有毒,可毒性并不强,甚至还不及函谷县的井水。” 慕容栀开口道:“若是不及函谷县的水,那这里必然不是毒源了。” 琴相濡眺望周围,开口说道:“看来只能沿着湖岸边,继续寻找了。” 众人没有意见,再次上路。 走着走着,太阳渐渐升起,午时到了。 强烈的阳光驱散了深渊中的浓雾,让众人的视线更加开阔。 这也意味着众人很快就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上官璃皱眉道:“原来这里是一处盆地,走到远处也是山脚,根本没有路了。” 琴相濡也感慨道:“这里就像一座大山,被人从山顶捅了一刀,留下一处狭长的深渊。而那一汪清湖,就好像尚未愈合的伤口一般。” 雁未迟叹口气:“真的没有路了,刚刚那些拖拽的痕迹,到了湖边也消失不见了。” 雁未迟看向花榆,询问道:“你觉得呢?” 花榆点点头:“远离湖泊之后,危险的气息也变弱了。看来这山中的猛兽,多半也不是盘踞于此,而是到这里来喝水,或者来等山顶的猎物,坠落下来吧。” “既然没有收获,那我们回去吧!”慕容栀开口提议。 众人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 山顶。 众人重新回到山顶的时候,慕容棉已经等候许久了。 而且不仅仅是慕容棉一人,她甚至带来了许多玉城的侍卫。 慕容棉和慕容栀对视一眼,慕容栀微微摇头,慕容棉面露失望,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开口道:“玉城主让我带人来帮你们。不过眼下看来,你们似乎不需要人帮忙了。” 第891章 赌一把! 雁未迟看了看那些带刀侍卫,心中暗道:“既没有带食物饮水,也没有带工具药箱,这哪里是来帮忙的,分明是来看着我们的。” 雁未迟叹口气道:“走吧,我们回县衙。” 鱼飞檐忍不住询问道:“一无所获,就此放弃了么?” 雁未迟笑了下:“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那收获了什么?”鱼飞檐追问。 雁未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开口道:“方向错了,越努力,离真相越远。至少我们现在收获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知道了错了方向,那便距离正确的方向,更进一步。 鱼飞檐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 倒是琴相濡大概猜到雁未迟要做什么了。 众人一边往回走,琴相濡一边忍不住担忧的询问:“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么?万一……” “我想赌一把。”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继续道:“我赌他……心存善意!” “赌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鱼飞檐还是听不懂。 然而此处人多眼杂,二人已经不便继续说下去了。 —— 县衙。 二更天的时候,众人才纷纷回到县衙。 而此刻玉珩还尚未休息,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便询问道:“回来了?” 卫璞开口道:“属下去看看。” 片刻后卫璞带回消息:“城主,所有人都回来了。” 玉珩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松口气,这至少说明药城和黎国人之间,并未撕破脸。 至少表面还算和平。 “可有收获?”玉珩询问道。 卫璞摇头:“众人看起来都很疲惫,看样子没有什么收获。他们已经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玉珩微微蹙眉道:“知道了,退下吧!” 卫璞离开后,玉珩也正欲放下手上的毛笔。 去不曾想忽然响起敲门声,让他手腕一顿,一滴墨,吧嗒一下落在刚刚写好的一幅字上,坏了整张作品。 玉珩微微皱眉,将笔放下,开口询问:“何人?” “玉城主,是我,雁未迟!”门外传来了雁未迟的声音。 玉珩攥了攥手心,不知为何,竟是有些不想见她。 雁未迟没有等来回应,便继续道:“抱歉玉城主,我不该这么晚来叨扰你,只是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进山,有些话,今晚不说,怕是明天来不及。” 还要去? 不是毫无收获么? 为何不肯放弃? 带着心中的疑惑,玉珩开口道:“进来吧!” 雁未迟推门而入,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还未曾来得及去休整。 玉珩看着她柔声道:“辛苦你们了,来,坐下说。”玉珩指向下手位的座椅。 雁未迟转身关上门,阔步朝着玉珩走去,却并未落座,而是开门见山的询问道:“玉城主是否已经猜到我的来意?” 玉珩微微一怔,随后摇摇头:“不曾。” 雁未迟笑了下:“明人不说暗话,慕容栀去而复返,带回了玉城的侍卫,我猜想,玉城主十有八九,看到她带回的金矿石了吧。那矿石,是我故意丢给她看的。” 第892章 玉城的秘密 咔嚓! 玉珩竟是下意识捏碎了轮椅的扶手。 他万万没有想到,雁未迟竟然如此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雁未迟看到他脸上的愕然神色,笑了笑说道:“我家太子殿下,总是说我说话毫无顾忌,殊不知其实我并不是毫无顾忌,我只是不想因为心中顾忌,而瞻前顾后,顾此失彼,错失良机。尤其眼下面对的是生死存亡,我更加不能因为心中顾忌,便与玉城主兜圈子,错失了救人的最佳时机。玉城主,眼下的情况,于你我而言,都没时间去兜圈子了。” 玉珩看着雁未迟,忽的一笑道:“现在,我更加相信,你是月姑姑的女儿了。都这么为达目的,不计后果。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这里……可是玉城的地方!而你,似乎知道了玉城的秘密。” 话音落下的时候,玉珩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冷冽,甚至带着几分杀意。 若是旁人,此刻就算没有落荒而逃,也该退后几步。 可雁未迟竟是阔步走上前,双手撑着玉珩面前的作案,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雁未迟语气严肃的质问:“玉城主,玉城的秘密,和玉城百姓的性命,对你来说,哪一个更重要?” 玉珩双唇紧抿,一时间竟是给不出答案。 雁未迟也不急着追问,而是垂眸看向玉珩桌面上的墨宝。 “挥鞭问道,策马逐疆,仗剑回望落霞。披肝沥胆,血染黄沙,忠魂四海为家。” 雁未迟将纸上内容念出来之后,瞬间明白了玉珩,为何守着秘密不说。 雁未迟看向玉珩,开口道:“原来你在忌惮。” 玉珩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眉头紧锁,许久之后,才反问道:“难道我不该忌惮么?你可知道,倘若让他国知道,玉城发现了金矿,对于玉城来说,将会是何等的灭顶之灾?” 玉珩叹口气,既然开了这个头,后面的话,也就不难说了。 玉珩操控轮椅,从书桌后面绕出来,继续道:“这么多年来,玉城据险而守,与药城守望相助,与四国通商政策完全一致。为的就是安居一隅。然而这些并不能完全确保玉城的安全。未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倘若有足够大的利益,四国随时会齐心协力,吞并玉城。哪怕我将所有矿脉都藏在脑子里,他们也会切开我的头颅,得到他们想要利益。” 雁未迟没有反驳,因为玉珩的话不无道理。 玉石矿和铁矿,固然也是四国需要的,可这些东西,各国境内也有少量产出。而且并不是硬通货。 若是国与国之间没有战事,铁矿便不会那么抢手,甚至有些地方,无人问津。 可金矿不一样,这可是实打实的黄金万两,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财富。 远的且不说,今日那药城少主慕容栀,没有反对他们下入崖底,甚至跟着他们到处寻觅。 便不难推测,他对这些金矿,也十分感兴趣。 第893章 玉城主怕什么? 药城和玉城的关系如此密切,都会为了一个金矿而生出别样心思。 其他四国若是知道这件事,只怕大军压境,也近在眼前了。 玉珩见雁未迟不说话,便知道她已经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了。 玉珩继续道:“未迟,你所看到的,或许只是我在忌惮,四国对金矿的觊觎。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四国真的为了金矿,将玉城吞没之后,那么这天地之间,将会乱成什么样子?你觉得,四国吞没玉城之后,会和平相处,分甘同味么?” 雁未迟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玉珩的意思。 倘若金矿的消息泄露出去,最先灭亡的或许是玉城,可接来下,四国之间定然也会再起纷争。 狼多肉少,群雄逐鹿,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 因此而死的人,又何止仅仅是玉城百姓? 雁未迟看向玉珩,忍不住面露惭愧。 “原来玉城主心怀天下,是我想得太少,小人之心了。” 她以为玉城主只是为了保护玉城不受侵扰,所以隐瞒真相。 可实际上,玉城主想得比她更为深远。 玉城主微微摇头道:“不,不是你想得太少,而是我见得太多。生老病死,还有一个过程,他们可以看着亲人在床榻之上,慢慢与之告别。或有万般不舍,却少诸多遗憾。可战场不一样,前一刻还把酒言欢的同袍,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马踏成泥。人命,在战场上,会变成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再也算不得人命了!” 说到这里,玉城主缓缓闭上眼,似乎并不想让雁未迟看到他眼中的悲伤。 “你没有见过尸横遍野,也没有见过血流成河,更没有见过那些大火烧了七天七夜都烧不完的尸体。我怎么能让你理解我的忌惮呢?未迟,我忌惮的,不是别国的觊觎和入侵,我忌惮的,是战火纷飞,是狼烟四起,是百姓流离失所,是天下永无安宁!” 雁未迟呼吸一紧,如鲠在喉,即便是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冷兵器战争,也不难在玉城主的描述中,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样的,惨烈画面。 许久之后,雁未迟才开口道:“你的话……是对的。” 玉城主看向雁未迟,以为她被劝服了。 然而雁未迟却继续道:“忌惮是对的,可我们不能因为忌惮,就做出错误的选择。玉城主,你曾与我说,月家是冤枉的。那你可否知道,月家是为何被黎国陛下冤枉的?” 玉城主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雁未迟的话题,跳的这么快。 玉城主眉头紧锁,思忖良久,也未能给出一个答案。 “我也很想知道,为何月家如此忠君爱国,却会被他们效忠的陛下摒弃。” 雁未迟继续道:“何尝不是因为‘忌惮’二字呢?月家功高盖主,整个北定城以月家为尊。雁鸣关驻军甚至自称为月家军。月老将军,也自己做主收纳北胤流民,给他们黎国人的身份。我不能说月老将军的做法是错的,可他的种种行为,的确引起了黎国皇帝的忌惮,不是么?” 第894章 玉城主的条件 “就因为一个‘忌惮’,就应该让忠君爱国的将军,让十万雁鸣关将士,含冤而死吗?!”玉城主显得有些激动。 雁未迟立刻回应:“当然不应该!黎国陛下,因为‘忌惮’,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便是玉城主的前车之鉴啊。此时此刻,玉城主更加不能因为‘忌惮’,而放弃对玉城百姓的救赎。玉城主啊,我们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就先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玉城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雁未迟的三言两语,说服了。 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不就是为那些不知会不会发生的‘忌惮’,而付出了玉城百姓的生命么。 玉城主攥紧手心,好半晌才询问道:“你怎知……忌惮,不会成为现实?倘若真的成为现实,那死的人,将不计其数。” 雁未迟思忖片刻后,语气笃定的回应:“我没有把握,确认你的忌惮,会不会成为现实。但是我有办法,可以让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流出玉城之外。” 玉城主看向她,想知道是什么办法。 雁未迟继续道:“告诉我所有真相,我独自一人去寻找毒源,今生今世,绝不会将金矿的位置,告知任何人,包括至亲至爱。” “我如何能信你?就凭你三言两语,一句誓言?”玉城主蹙眉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想了许久开口道:“或许……在你们上位者眼中,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要不……事成之后,你杀了我?” “杀了你?”玉城主有些惊讶:“为了救玉城百姓,你甘愿赴死?” 玉城主有些不理解,这又不是黎国百姓,雁未迟何至于此? 雁未迟苦涩一笑道:“我当然不想死,也没有什么甘愿赴死一说。可我知道,这件事不能耽搁。玉城主能想到天下百姓的战乱之苦,我身为大夫,何尝想象不到,这天下百姓被荼毒之苦呢?水源被污染,西来东进,用不了多少年,这片大陆所有百姓,都会喝到有毒的水,到时候,我也不能置身于外,还不是一样要死?终归一死,那自然要选一个有价值的死法。” 玉城主定定的看着雁未迟,许久之后才感慨道:“上官曦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玉城主突然提及上官曦,让雁未迟的心竟是莫名刺痛了一下。 倘若她死在玉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上官曦了? 上官曦体内的毒还没解开,九阳金鳟也还没找到,她答应过他的事情,好像一样都没达成。 真的就要生死相隔了么? 果然啊,人生不知道哪一次转身,就是永别。 若早知如此,真的该好好道别。 雁未迟垂眸,露出些许伤怀。 玉城主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不免暗道一句:“看来他们夫妻感情不错,也不知对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唉!”玉城主叹口气,随后做出决定:“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真相,也不会取你性命,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能否应允?” 第895章 带你去一个地方 雁未迟想也没想便点头道:“我答应。” “我还没说,你就答应?”玉城主觉得有些好笑。 雁未迟坚定的回应:“除却生死,无大事!” 玉城主瞳孔一缩,面前的雁未迟,竟是因为这句话,跟他记忆中的月姑姑,快速重合。 曾几何时,月姑姑似乎也这么说过。 也是这么乐观的告诉他“人生啊,除却生死,无大事!” 玉城主抿了抿嘴道:“我要你找到金矿之后,无论事成与否,今生今世,都要永远留在玉城,不可踏出玉城半步!你可愿意?” 留下? 雁未迟迟疑片刻后开口道:“我愿意,我却不知太子那边,如何交代。” 以上官曦的个性,若是知道她被困在玉城,必然千里追讨过来,岂会轻易放弃。 “我会传出你意外暴毙的消息,从此这世上,将不再有雁未迟。黎国或许会以此刁难我们一二。可你们离开玉城的时候,已经签过免责书了。到时候善后事宜,也并不难操办。”玉城主给出了解决方案。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苦笑道:“玉城主是不是早有此计划?” 玉城主莞尔一笑:“你在赌我心存善意,我何尝不是在赌你心怀天下!”他承认自己,早有计划。 雁未迟思忖了许久之后,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还请玉城主不要为难随我而来的人,让他们平安回去。” “那是自然。” “那么现在,玉城主可以告诉我真相了么?”雁未迟急于知道金矿的位置。 “随我去一个地方吧!”玉城主话音落下,便开口唤道:“卫璞!” 唰拉一下,卫璞从房梁上闪身落下来。 雁未迟吓了一跳,她明明亲眼看到卫璞离开了这间房,没想到他竟然躲在暗处。 看来她刚刚若是对玉城主有所冒犯,此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 卫璞引路,一行三人深夜离开了县衙。 不多时,三人来到靠近城门口的一处空宅。 宅院门口还挂着白帆,悬着白色的灯笼,显然是刚刚办完丧事不久。 卫璞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出询问声:“何人?” 卫璞回应:“城主来了。” 大门立刻打开,院子里没有掌灯,看不清究竟。 可透过门口昏暗的白灯笼,雁未迟还是不难确认这院子里,站满了侍卫。 这么多人? 玉城主带她来看什么? 卫璞推着玉城主进入院子,随后询问道:“在哪?” 侍卫回应:“在后面的厢房。” 玉城主追问一句:“今日情况如何?” 侍卫恭敬的回应:“回城主话,这两日情况都很稳定,大夫一直陪同在侧。” 玉城主点点头,随后看向雁未迟:“走吧,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在里面。” 雁未迟没有拒绝,跟随玉城主一道来到后院的卧房。 推门而入之后,雁未迟看到房间里也站了七八个侍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夫。 而他们共同守护的人,此刻平静的躺在床榻上,只是四肢不知为何,都栓了锁链。 雁未迟询问道:“他是谁?” 第896章 事情的真相 玉城主平静的回应:“他是我弟弟,玉城二公子,玉琛。” 雁未迟皱眉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玉城主看向雁未迟:“你既然会医术,不妨,自己去看看?” 雁未迟没有拒绝,她来到玉琛身边,刚要坐在床边儿,一旁的老大夫便开口提醒道:“姑娘要小心些,莫要距离二公子太近了,他随时会醒。” “他醒来,会如何?”雁未迟询问道。 老大夫为难的看了一眼玉城主。 玉城主平静的回应:“但讲无妨。” 老大夫点点头道:“二公子醒来会癫狂,会伤害身边的人。” 雁未迟看着玉琛手脚上的铁链,还有那些被铁链摩擦出来的伤口,便知道这老大夫所言不虚了。 她点头致谢:“多谢,我会小心的。” 雁未迟保持着跟玉琛最大的距离,替他诊脉。 不消片刻,雁未迟便瞪大了双眼,略显惊讶的开口道:“他也中毒了?而且中毒很深!” 玉城主微微点头:“没错,他才是整个玉城之中,第一个中毒的人。” “第一个?”雁未迟很惊讶,因为函谷县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倘若玉琛是第一个,为何他还活着? 不等雁未迟继续追问,玉城主便开口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玉琛从小就要强,一心想做玉城的城主。这份野心,在我双腿残疾之后,达到了顶峰。因为我身有残疾,不能亲自用玉家传承的方法去寻找新的矿脉。所以这么多年来,玉城一直在吃老本,没有开发新的矿点。正因如此,玉琛觉得我……不配做玉城城主的位置。” “他想对你取而代之?”雁未迟询问道。 玉城主点头:“没错,玉琛与我说,即便是不靠玉城的传承方法,他也可以自己找到新的矿脉,并且要求我,在他找到矿脉之后,将城主之位,禅位于他。我应允了,所以他便带着几个心腹,一道出城,去寻找新的矿脉。” 雁未迟明白了,看来金矿就是玉琛找到的。 “那些金矿石,是二公子找到的?” 玉城主点点头。 雁未迟疑惑道:“那为何会落入王老七的手上。” 玉城主继续道:“玉琛在寻找矿脉的过程中,几经险阻,却没想到,收获颇丰。他竟是找到一处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金矿。矿石含金量十分高。然而就在那矿洞里面,暗藏凶机。他们一行去了七人。唯有玉琛一人活着跑了出来。就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偶遇了前去寻矿的王老七。” 雁未迟猜测道:“难道二公子从矿洞出来的时候就中毒了?而王老七身上的毒,是从二公子那传过去的?” 玉城主继续点头:“没错。玉琛离开矿洞之后,昏迷不醒,被路过的王老七撞见。王老七并不认得玉琛,可他却认出了玉琛手上的矿石。他欲将矿石夺走,却不曾想玉琛突然醒来,与他产生缠斗。过程中玉琛咬了他一口,却因为中毒太深,力有不敌,被王老七逃走了。再然后,王老七将矿石带回了函谷县。而我派出去的人,就在函谷县的后山,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玉琛。” 第897章 矿洞何在? 听到这里,雁未迟明白了。 看来所有毒,都是来自于那个富含金矿的矿洞。 雁未迟急忙询问道:“二公子可有告知你,矿洞在何处?” 玉城主眉头紧锁,叹口气道:“问题的症结,就在于此。其他人中毒的人,都只是毒发,生病,呕血不止,高热不退,或者干脆如王老七一样,昏迷不醒。可玉琛他除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还能有条理的将事发经过告知于我,再之后每次醒来,都是癫狂的症状。” 雁未迟皱眉道:“他只跟你说了事发经过,并未提及矿洞所在?” 玉城主点点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对我有所保留,担心我会反悔,不将城主之位让给他。可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癫狂了。双眼无神,不吃不喝,只会咬人。” 一旁的大夫也连忙帮腔:“没错,这几个月来,二公子瘦了一大圈,每日都靠着我们强行喂一些滋补的汤药,才勉强活到现在。之前日日呕血不止,服了药城的方子之后,呕血情况倒是有些好转,可沉睡的时间也愈发久了。过去每日还能醒来一阵子,现在两三日,都醒不来一次。每次醒来便是嘶吼癫狂。” 雁未迟了然道:“原来那日在城主府听到的喊声,是来自于二公子。” 玉城主点头应下:“没错,正是如此。” 雁未迟看着躺在那的玉琛,也明白玉城主的另外一份“忌惮”。 倘若让玉城百姓知道,这一场浩劫,是因为兄弟二人争权而引起的,那么玉家就会大失民心,到时候再也无法统领玉城百姓了。 “那么如今看来,想要知道毒源所在,就要找到金矿矿洞。想要找到矿洞,就只能唤醒二公子了?”雁未迟试探着询问。 玉城主回应道:“确实只有玉琛才知道,矿洞位置所在。他如今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给你答案了。” 雁未迟皱眉看着玉琛,她以为事情会有进展,可如今这种情况,不是等于毫无进展? 雁未迟开口道:“看来,想要知道真相,还需要先救治二公子。可他服用了药城的方子,我们的方子,短时间内,不能叠加使用了。” 玉城主见雁未迟眉头紧锁的模样,开口询问道:“你见到玉琛这副模样,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是决定要去矿洞么?玉琛带去的心腹,各个都是高手,武功不在随你而来的逍遥王世子之下,可他们却无一生还!” 雁未迟看向玉城主,急忙询问:“玉城主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矿洞?请你务必告诉我,我们真的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二公子水米难进,就算每日服用大补的汤药,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不然他不会问出这种试探性的问题。 玉城主想了想,微微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一些,我的猜想。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上有鈆者,其下有银。上有丹砂者,其下有金。函谷县的后山,只有在诸葛山的东北方向,有丹砂。所以你们寻找的方向,并没有错。” 第898章 水源! “可我们已经走到的尽头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雁未迟疑惑道。 玉城主叹口气:“那你们……可有看到水源?” 雁未迟皱眉道:“你是说,山崖底下的清湖?” 玉城主继续道:“我不曾踏足那里,也不知那边是湖还是河。但是我可以确定,玉琛去过有水源的地方。” 玉城主朝着卫璞伸出手,卫璞立刻递上一本小册子。 玉城主将册子递给雁未迟看,雁未迟翻了翻,发现里面字迹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她正要询问的时候,忽然明白玉城主让她看什么了。 “这册子,被水浸泡过?” 玉城主点头道:“没错,这是玉琛寻找矿脉的手札,他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珍之重之。平日里放在怀中也都用油纸油布仔细包裹。可他回来的时候,这本册子已经被水浸染的看不清里面的字了。这绝对不是下雨能够造成的结果,所以我猜测,他必然是曾经凫水渡河。” 雁未迟皱眉猜想:“崖底有一汪清湖,湖的对岸是对面的山壁,难道说,矿洞真的在对面么?” 说到这里,雁未迟询问道:“既然玉城主已经有所推测,可曾派人去看过。” 玉城主坚定的摇头:“不曾。玉琛回来之后没多久,函谷县就爆发了‘疫症’,这种病跟玉琛的情况一模一样。在你们来之前,我只当他是在山中染了不致命的疫症,比如被老鼠咬伤,或者被蝙蝠咬伤。我断定那金矿附近有引起疫症的动物,自然不会派人再次以身犯险。直到你们的信来了,我才知道,这原来是毒。” 说到这里,玉城主的眼里,带了几分赞许和欣赏。 “四国都收到了我写的信件,其他国家,都认同这是疫症,也都派了大夫前来,却没有什么帮助。唯有你们才确认这是一种毒。你的医术,果然非比寻常。” 雁未迟摇头:“这绝非我一人之功,乃是我和琴相濡一同研究的药方。” “琴大夫,也不愧被称为江湖神医。这一次你去矿洞,是否要带着他一起?倘若带着他一起,那么他也要永远留在玉城。”玉城主征求雁未迟的意见。 雁未迟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不,还是我独自前往。”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执着,牵连任何人。 雁未迟继续道:“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玉城主能帮我牵制住他们所有人,尤其是上官璃和药城的人。” 玉城主想了想道:“那个黎国二皇子,目的不纯,显而易见。可是药城……你是觉得他们有何不妥么?” 雁未迟笑了下:“玉城主也说过,财帛动人心,怎么对药城却如此不做防备?” 玉城主苦涩一笑道:“玉城和药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荣辱与共的伙伴,都不能信任,那我还真是不知道,还能信任谁了。” 雁未迟叹口气道:“或许药城城主,还是值得信任的,可慕容栀和慕容棉,给我的感觉并不好。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我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扣在函谷县。你准备何时启程?”玉城主询问道。 第899章 进入湖中 雁未迟没有迟疑,当即回应道:“即刻启程!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些食物饮水,药材,还有一些工具。” 玉城主一口应下:“需要什么告知卫璞,他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需求。” “好!”雁未迟点头应下,随后告辞离去。 …… 天亮之前,雁未迟带着卫璞准备的东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函谷县。 与此同时,卫璞也回到玉城主的房间复命。 “她走了?”玉城主询问道。 卫璞点点头:“走了,带了两大包袱的东西,我看她爬山都费劲也不知能不能顺利找到金矿。” 玉城主笑了下:“她可以,因为她是月家的女儿!” 卫璞没有反驳,只是不免担忧的询问:“城主,真的让她独自前去吗?她毕竟是黎国的太子妃啊!万一出事儿,那什么免责书,也未必能起作用。” 玉城主看相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意味深长的说道:“谁说她是一个人?” 卫璞惊讶的看向玉城主,听这话头,还有旁人一道去了? —— 诸葛山,悬崖边。 雁未迟出城前,确实背了两个大包袱。 可在没人的地方,她早就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了白玉手镯中。 轻装简行,并不影响她的行程。 所以天黑之前,她就已经游绳而下,来到了悬崖底下。 天色渐暗,崖底的浓雾又变得十分浓重,遮云蔽月,看不到一点光亮。 雁未迟寻了一棵大树,在树根下洒了一些驱逐猛兽的药粉,然后爬到树杈上,用麻绳将自己和树干捆绑在一起,随后才缓缓陷入沉睡。 很显然,她并不打算夜间行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那么几棵树上,也有跟她一样等待的人。 次日晨。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雁未迟就醒了。 醒来的雁未迟捏了捏有几分酸痛的眉心,自言自语道:“林中瘴气果然厉害,虽然我早有防备,可吸了一夜的瘴气,仍旧觉得头脑昏沉。若是没有事先服用解药,只怕要睡到今日午时了。” 雁未迟伸了个懒腰从树上缓缓爬下来。 她率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昨天夜里,没有什么野兽来过之后,才放心的朝着那湖泊走去。 一个时辰后,雁未迟来到湖边。 她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水中。 扑通一声,发出一声闷响! “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水蓝则广。此处水域碧蓝如洗,可投石声音却闷长,看来不仅仅水域广,湖心位置的水,应该也很深。” 雁未迟话音落下,又捡起一片树叶放在湖面上。 片刻后树叶缓缓浮游,没有漂向任何一个岸边,而是漂向护心。 雁未迟皱眉道:“是活水,却没有流出的河道,看来湖底有暗流。” 雁未迟有些担忧,要知道这种暗流十分危险,就好像前世所见那种漩涡下水道一样。 极有可能将人瞬间卷入深渊,根本游不上来。 可若就此放弃,她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而且……既然玉琛能平安出来,雁未迟相信,自己也一定能游出来。 想到这里,她不再迟疑,扑通一声,跳入湖中! 第900章 好多人啊 雁未迟刚进入湖里不久,两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就出现着岸边。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药城兄妹二人。 药城少主慕容栀皱眉看向湖水有些烦躁的说道:“昨晚她独自去找玉城主,果然另有谋划,看来一定是玉城主对她说了什么。只是……她怎么跳湖了?” 慕容棉开口道:“一定是金矿在湖底,大哥我们跟下去看看!” 慕容栀面露抗拒:“不行,我水性不好,没办法深入湖底。” 慕容棉皱眉道:“那你在这等着,我跟去看看。” 慕容棉话音落下,也不等慕容栀反应,便急忙跟着下了水。 慕容栀见状惊呼一声:“小心……”些! 一句话还没说完,慕容栀便忽然觉得身后一阵疾风靠近。 他急忙转身,还不等他看清是什么靠近,便被人当头一棍,直接打晕了。 砰的一声闷响,慕容栀倒仰过去,摔在岸边昏迷不醒了。 而袭击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一直暗中跟着雁未迟的破军。 破军阔步走过来,冷冷的瞥了慕容栀一眼后,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也就在破军刚沉入湖底不久,又出现一个黑人,来到岸边。 这个黑衣人没有急着下水,而是有些迟疑的自言自语:“也不知这湖水有多深,以我的水性,只怕未必能跟上他们啊!” “人贵自知,既然知道水性不好,就不要凑这个热闹,小心有命下去,没命回来!”另外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黑衣人急忙回身看向身后。 四目相对之下,黑衣人惊呼道:“冥刀?” 冥刀冷哼一声:“陆吾,没想到你和破军,竟然都跟着雁未迟来了!看来让你们感兴趣的,不是这玉城的毒吧?” 陆吾皱眉,他本来并不是跟着雁未迟来的,他跟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可以一路上暗中观察,他也觉得玉城有秘密。 尤其总是听那药城兄妹提及什么金矿,这让他更加感兴趣了! 倘若真的能找到金矿,再将消息告知主子,主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主子想要成就的大业,也会如虎添翼。 所以他才跟到此处。 听冥刀这么问,陆吾冷哼一声:“你为了什么,我便为了什么!” 陆吾话音落下,也没再跟冥刀纠缠,而是憋住一口气跳入湖中。 冥刀见状,没有迟疑,急忙跟上! 就在湖面恢复平静的时候,又有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他也没有多做迟疑,连忙跟着跳入湖中。 雁未迟,慕容棉,破军,陆吾,冥刀,细细算下来,已经跳下去五个人了。 再加上眼前这个男子,足足有六个人,进入湖中。 那玉城主说的还真没错,雁未迟,真的不是一个人。 …… 潜入湖底的雁未迟,并不知道她身后跟了这么多人。 没有工具来辅助的浅水,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所以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查看出湖底到底有什么异常。 值得庆幸的是,她刚进入湖底不久,就感受到了水流的涌动。 一股暗流吸着她朝着远处游去。 明显的吸力,却还不至于让人无法挣脱,刚好让她确认了方向,还能浮出水面唤气。 第901章 遇险! 然而雁未迟高兴的太早了,就在她又要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忽然觉得脚踝一紧,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 她以为是水草,急忙回身看过去,却震惊的发现,是脸色泛青的慕容棉。 湖底比较暗,水声又大,若不是慕容棉抓住她,她真的难以发现有人跟踪。 看慕容棉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脱力了,或者呛水了。 现在抓住雁未迟,就好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只可惜,雁未迟可没兴趣滥好心的去救人,这慕容棉摆明了目的不纯。 救了她等于救了个隐患! 雁未迟用力去踢慕容棉的手,然而人在情急之际,力气大的简直可怕! 几经折腾,雁未迟也没能摆脱慕容棉! 不仅没能摆脱,还被慕容棉带着渐渐沉入更深处,不知不觉,那水流中的吸力越来越大了! 雁未迟无法挣脱,只能勉强带着慕容棉往水面游。 眼看就要浮出水面了,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底冲出来。 它卷起层层水浪,水浪拍打在雁未迟身上,让她在水里失去了平衡和方向。 等她面前睁开眼看情况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 —— 函谷县,县衙。 “鱼世子……鱼世子……醒……醒醒!醒醒!”琴相濡虚弱的声音,在鱼飞檐耳畔响起。 然而鱼飞檐仍旧睡得深沉,根本没有任何要苏醒的意思。 琴相濡见状只能艰难的爬向一旁的床榻,他的针包就放在枕头旁边。 然而还不等他爬过去,房门忽然打开了。 吱嘎一声过后,一辆轮椅从门口缓缓进来。 夕阳将他的阴影投射在房间的地面上,渐渐笼罩住琴相濡的全身。 琴相濡扶着地面艰难的让自己坐起来一点,却因为全身无力,连这样的动作都无法达成。 坐在轮椅上的玉城主轻轻挥手,卫璞立刻上前,伸手将琴相濡搀扶起来,让他背靠柱子,坐直了身子。 琴相濡戒备的看着玉城主,语气虚弱的询问:“这就是玉城主的待客之道么?” 玉城主平静的回应:“不愧是江湖神医,玉城的逍遥醉,居然困不住你两日。” “两日?”琴相濡震惊道:“我已经睡了两日?” 琴相濡的视线急忙在房间里搜罗,最后惊声询问:“雁未迟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玉城主看着琴相濡,忽的笑了下:“看来……你对雁姑娘的感情,非比寻常啊!” “休要胡说!玉城主,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怎好如此恩将仇报?”琴相濡冷声质问。 玉城主微微摇头:“琴大夫误会了,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这逍遥醉,也没有毒。只是让你们多睡几日罢了。而且……这一切也不是我的选择。” 琴相濡定定的看着玉城主,想了许久之后,才难以置信的询问:“是雁未迟?她做了什么决定?” 玉城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的说道:“你很聪明,可聪明的人……往往不快乐。慧极必伤啊!” 第902章 囚! 玉城主瞥了一眼卫璞,卫璞当即上前,一边捏住琴相濡的下巴,一边拿起随身的酒壶,不由分说的给琴相濡灌进去。 琴相濡被灌的难受,本能的想咳嗽,可还不等咳出声,就再次陷入昏睡。 卫璞见状放开琴相濡,看向玉城主:“主子,他睡着了。” 玉城主看向这满屋子的人,无奈道:“让你弄晕他们,没让你将他们视作囚犯,好歹也是来帮忙的,至少要加以礼遇。” 卫璞连忙告罪:“属下这就将他们分别安置在客房。” 主要是分别安置,不便于监管,所以卫璞才将黎国来的人都放在这个房间里了。 玉城主想了想道:“罢了,就这样吧,把琴大夫抬到床上去,一个柔弱的大夫,经不住这地上的寒凉。给其他人,也找些铺盖!” 卫璞点点头,伸手去搀扶琴相濡。 就在他将琴相濡搭在肩膀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他脖子后面,领口里面,露出一个蓝绿色的图案。 感觉好像是纹身。 卫璞有些疑惑,将琴相濡放在床榻上,便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一旁的玉城主见状,诧异道:“你在做什么?他可是个男人!” 卫璞嘴角抽了抽,急忙解释:“主子误会了,属下是看到他颈后好像有个不寻常的图案,想看仔细些。” “图案?”玉城主驱使轮椅靠近床榻,示意卫璞可以给琴相濡宽衣。 卫璞动作利落的褪去了琴相濡的衣服,果不其然,在他后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图案凹凸不平,呈现蓝绿色,有点像烫在后背的伤疤,产生的疤痕增生。 可又不是伤疤的颜色。 卫璞开口揣测道:“这个图案,好像三条蛇的尾巴纠缠在一起,朝着三个方向爬。外面这个圈又是什么?” 玉城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皱眉说道:“是‘囚’!” “囚?”卫璞瞪大眼睛,随后急忙道:“没错,这么一看,还真像一个‘囚’,城主认得这个图案?这琴大夫的身份,是不是不寻常?” 玉城主垂眸看向琴相濡,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事情渐渐朝着他的本意偏离,似乎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玉城主冷声道:“把他的衣服穿好,这件事,不得透露给任何人!” 有些秘密,如果一直不拆穿,那它就永远是秘密。 可若是贸然揭穿,极有可能会影响全局。 —— 深潭密洞。 “雁未迟!你醒醒,把我们带到这种鬼地方,你还好意思睡觉!” “闭嘴!把它吵醒了,咱们都别想活!” 耳畔传来的争吵声,唤醒了沉睡的雁未迟。 雁未迟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头顶全是冰蓝透绿的石头。 仿佛一块块水晶一般璀璨明亮。 它们滴着水,散发着柔弱却又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 “你终于舍得醒了?这是什么鬼地方?”身后左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雁未迟一个激灵,急忙坐起身。 伸手一摸便是满手黏腻冰凉,随后便有什么在手下蠕动了一下。 右边急忙又传出另外一道男子的声音:“别乱动!” 第903章 情况有些尴尬 雁未迟身子一僵,努力看周围的环境,这才看清说话的人。 左边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陆吾,而右边的,竟然是破军! 雁未迟震惊道:“你们怎么在这?” “还有我!”冥刀的声音,在雁未迟身后响起。 雁未迟惊讶的转身看向冥刀,一旁的破军再次提醒道:“跟你说了别乱动,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情况? 雁未迟趁着洞穴中微弱的光线,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就在她七步开外的距离,有一只巨大的蛇头,此刻那蛇将脑袋搭在自己身体上,似乎正在沉睡。 在蛇头旁边,便是那拉着她双脚的慕容棉。 慕容棉也没有死,而是昏迷不醒的,被困在蛇头和身子中间。 至于其他人,也全都在大蛇的身体中。 被它一环一环的身子缠绕着。 刚刚那种湿湿滑滑的触感,便是蛇的身体。 雁未迟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蛇。 就算是蛇尾最细的地方,也比她整个人的都要粗! 原来她在昏迷的前一刻,看到的那个血盆大口,并不是幻觉,而是这条巨型蟒蛇! 雁未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也明白破军为何不让她动了。 此刻他们都被缠在蛇的身体里,有些人压着腿,有些人压着胳膊。 他们不乱动,蛇就好好睡觉。 他们若是乱动,惊醒了这条蛇,那只怕他们就要成了大蛇的盘中餐,口中食了。 “雁未迟,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旁的陆吾又开始质问。 雁未迟侧头看向他,又看了看旁人,忽的冷笑一声:“谁让你们跟着我来的,活该你们进入这种鬼地方!” “你……”陆吾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雁未迟也没说错,又不是她带领他们进来的,而是他们自己跟进来的。 雁未迟不理会陆吾,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山洞,除了大蛇盘踞的这块地方之外,在不远处,还有一处水潭。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水潭,便是通往之前他们跳入的湖水中。 除此之外,这个山洞周围都是萤石。 萤石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山洞,这才让众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可以看清局面。 山洞虽说很大,却也一眼看到边际,显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看来想要离开,还得跳入那个水潭,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雁未迟活动了一下手腕。 幸好,幸好她带着手镯的手,并没有被大蛇压住,还可以自由活动。 如此一来,她手镯里的东西都能拿出来,只要想办法解决这条大蛇的威胁,她就可以从水路离开了。 可是这么大一条蛇,她得用多少迷药? 就算是迷药足够了,对这条蛇来说,是否管用呢? 蛇本身就是有毒性的,说不定这些迷药给蛇喂进去,还不够蛇塞牙缝的。 就在雁未迟思考的时候,在蛇头附近的慕容棉,也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啊!” 慕容棉大声尖叫,将沉睡的大蛇吵醒了。 第904章 审问 嘶…… 嘶…… 大蛇缓慢抬起头,朝着慕容棉吐出鲜红的信子。 慕容棉惊恐的瞪大眼睛,在蛇的信子触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她被吓晕了过去,再次昏迷不醒! 而大蛇则转头看向其他人。 众人屏气凝息,谁也不敢吭声。 大蛇收拢自己的身子,将身体盘的更紧实,勒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在没过多久,大蛇便再次沉睡过去,收紧的身体,也渐渐放松,给了众人喘息的机会。 陆吾试图推开压在他腿上的蛇身,却怎么推都推不动。 他开口抱怨着:“这家伙什么意思?既不吃我们,又要抓我们!” 破军冷哼一声:“谁说它不吃你?它只是现在还不饿罢了!” 破军转头看向山洞的角落,那里堆积着一些有些黏糊的东西。 看起来就像是烂泥里,包裹着毛发。 雁未迟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似乎是动物的毛发。” 破军应声道:“有点像鹿。” 鹿? 他们之前不就是跟着小鹿,找到这个悬崖,随后又下到悬崖底,找到这个湖的么? 冥刀想到这里,有些紧张的揣测:“你可不要胡说!它如果把鹿吃了,怎么没有骨头?” 雁未迟解释道:“蛇的消化能力很强,骨骼是可以被消化的,反而羽毛,毛发这种东西,是很难消化,会被吐出来。”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那沉睡的蛇,有些无奈道:“看来我们面对的局面,好坏参半,好的是,它现在吃饱了。坏的是,它终归还是会再次饿的。” “那怎么办?咱们也不能在这等死啊!”陆吾有些害怕。 雁未迟看向陆吾,忽的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你暗中跟着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陆吾抿了抿嘴,没有多言。 雁未迟见状忽然放松了,她靠在蛇身上,手一边抚摸着蛇的身体,一边开口道:“真想不到,我居然跟你们九幽阁的杀手,这么有缘。每次出事儿,总会遇到你们其中的几个。说说吧,你们都是冲着什么来的?” 冥刀诧异的看向雁未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惦记我们的目的?” “为何没心思?”雁未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对你们来说,现在是命悬一线,可对我来说,是审问你们的最佳时机。毕竟此时此刻,你们有再高的武功,也发挥不出来。不是么?若是让蛇放了你们,那我的局面才被动。” 这话倒是不假,此刻大家都被困住了,他们对雁未迟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冥刀白了一眼雁未迟:“我们被困住,你也被困住,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回答你的问题?” 雁未迟嗤笑一声:“就凭我有办法救你们脱困!” “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陆吾和破军齐声追问! 雁未迟看向二人,并未回答,那个表情,很明显是在等他们先回答问题。 破军没有过多迟疑,急忙道:“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跟着你们寻找解药,救云瑾公主。别无任何目的!” “那你为何偷偷跟在我身后?”雁未迟追问道。 第905章 谁说我出不去? 破军皱眉道:“我是跟在你身后,可我不是偷偷的,你不是已经在县衙见过我了?” 说到这里,破军担心雁未迟怀疑他的动机,便继续补充道:“我见到你与玉城主单独见面,随后便发现你鬼鬼祟祟一人离开,所以我便跟上来一探究竟。无论是你的打算,还是玉城主的布局,我都不感兴趣。我想要的只有解药!” “玉城主的布局?”雁未迟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玉城主,到底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 破军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我不清楚。” 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想说,完全不想介入其中。 雁未迟看了看一旁竖起耳朵的冥刀和陆吾,略作思忖之后,也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开口道:“好,我姑且相信你,只是为了解药。” 随后雁未迟又看向冥刀,开口问道:“轮到你了,你易容乔装,一路跟在上官璃身边,跟着我们来到玉城,又是所为何事?不要说一些什么为了安国公求药的废话,你知道我不会相信。” 冥刀冷哼一声:“我和二殿下,自然也是为了求解药。那北胤公主,是我们二殿下的侧妃,二殿下自然对她的安危十分关心。” “好,既然你嘴这么硬,那你就留在这吧!”雁未迟也不追问,见冥刀不说实话,索性不问了。 一旁的陆吾见状冷哼道:“冥刀,就不告诉她。她故弄玄虚,连自己都出不去,还想套我们的话,简直做梦!” “谁说我出不去?”雁未迟话音落下,便用力去推搡压在腿上的大蛇,努力将自己的腿抽出来。 陆吾见状惊呼道:“你别乱动!” 雁未迟皱眉反驳:“你别乱喊才是!” 雁未迟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大蛇的身体里脱困了。 一旁的几人下意识就想模仿,雁未迟立刻威胁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我可以动,是因为我在蛇身上擦了涂抹式的麻药,简单的说,我周围这些蛇身,此刻是麻痹没有知觉的。所以我推搡它,它也感觉不到。可你们不一样,若是把它推醒了,大家都别想活着出去。” 三人动作立刻僵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过陆吾仍旧不相信她。 他皱眉质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旁的破军皱眉道:“我信她,她刚刚与我们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摸这条蛇。” 破军没有错过雁未迟任何一个举动。 这么巨大又恶心的蛇,他即便是双手自由,也不敢乱碰,可雁未迟却像抚摸宠物一样,一直在摩挲。 他刚刚就觉得雁未迟这个举动奇怪,如今看来,原来是在给蛇擦药。 冥刀和陆吾,听到破军这话,都对雁未迟的话,相信了几分。 毕竟在他们看来,眼下的几个人,各有自己的阵营。 破军跟雁未迟,更加不可能是同伙。 想到这里,冥刀当即说道:“太子妃,破军是北胤人,陆吾来历不明。如今这里,你我才应该同气连枝。你救我出去,我一定将二殿下的目的,系数告知。” 第906章 大不了玉石俱焚 “我看你搞错了顺序!”雁未迟一边朝着破军扔出一个瓷瓶,一边开口道:“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才由我来决定,是不是救你出来!” 破军接住瓷瓶之后,立刻打开查看,发现里面是一些比药膏稍微稀一点的膏体。 雁未迟继续道:“药膏不多,但是药效范围很大,将它抹在你周围蛇身上,等一盏茶的工夫,就可以试着脱困了。” 破军点点头,急忙开始给蛇涂抹药膏。 一旁的冥刀和陆吾见状瞬间有些着急了。 陆吾急忙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药膏不多?” 雁未迟勾唇一笑:“字面意思。我估摸着……破军出来之后,剩下的药膏,也就只能救一个人了吧?” 陆吾和冥刀对视一眼,瞬间紧张起来。 陆吾急忙道:“破军,你少用一点,她不是说药效范围很大么!” 冥刀也焦急道:“破军,你我之间从无龃龉。而且我们都想救北胤公主,你用完了,给我啊!” “给我给我!”陆吾也焦急的争取:“破军,我和你们北胤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才应该是同气连枝的啊!” 雁未迟皱眉看向陆吾,心中暗道:“我和你们北胤的目标是一致的?听这句话,陆吾主子似乎不是黎国人,也不是北胤人?北胤的目标是什么?是开疆拓土,吞没黎国。难道说,陆吾是其他两国的?是南滇?还是西梁?” 雁未迟打算再深究一二。 “吵什么吵,再继续吵,蛇都被你们吵醒了!”雁未迟低声训斥。 听到蛇要醒了,陆吾和冥刀瞬间吓得噤声。 而此刻破军也终于从蛇身中脱困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手上的药膏,并未交给冥刀和陆吾。 他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离开了一圈一圈的蛇身中间,顺便将站在原地不曾动过的雁未迟,也一并捞了出去! 落地之后,破军冷漠的开口道:“这一次的救命之恩,我还给你了!” 如果没有破军帮忙,她只能从盘成圈的蛇身上,一点点爬出来。 且不说她剩下的药膏,够不够她爬出来的,就算是够,也难保中途这蛇就睡醒了。 而破军则瞬间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摆脱了这个困境。 雁未迟看着破军冷漠的样子,感觉有些无语。 这破军似乎真的很怕与她扯上任何关系,更怕欠她人情。 眼看二人已经完全脱困,站在水潭边上了。 那冥刀和陆吾更加着急了。 冥刀急忙道:“不许走,你们再往前走半步,我立刻挣扎,让这蛇醒来,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谁也别想活下去。” 雁未迟看向冥刀,冷笑一声:“不要自作聪明了,吃东西也讲究先后顺序的。这大蛇醒来,第一个要吃的是距离它最近的,那个不怀好意的慕容棉,随后用身子绞死的是你们两个,最后才会发现我们脱身了。可等它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再次朝着水潭走去,没有半点迟疑。 第907章 陆吾背后的主子 冥刀这下子急了,连忙道:“站住!雁未迟,你若是不救我,就等于害死整个京城的百姓!不!不是整个京城,是整个黎国的百姓!” 此话一出,不仅仅让雁未迟停下了脚步,也让破军和陆吾,都竖起了耳朵。 这冥刀一人的性命,怎么就关乎于整个黎国百姓的性命了? 雁未迟看向冥刀,皱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冥刀开口讲条件:“你先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看了看冥刀,又看了看陆吾,心思一转,开口道:“这样好了,你们两个自己坦白自己的目的,谁说的多,谁说的真实,谁让我满意,这最后一点药膏,就给谁,如何?” 冥刀和陆吾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抗拒,却又难以自控的想争取。 毕竟二人都是为人所用,就算是忠心,也不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 思来想去,冥刀率先开口道:“是上官璃求安国公,让我陪同在侧的,他此番前来,既是为了解药,也是为了毒药。” “毒药?”雁未迟疑惑道:“他要什么毒药?让函谷县百姓中毒的那种?” 冥刀刚要点头,一旁的陆吾急忙道:“你别光听他说啊,我,还有我,我……我是为了金矿来的。” 雁未迟看向陆吾,追问道:“是何人派你来的?” 不等陆吾回应,冥刀又急忙道:“就是函谷县的毒药,上官璃囤积了许多草药,眼下卖不出去,都砸手里了。他要带毒药回京城,给百姓下毒。掀起风波,再兜售草药,以此牟利。要解药是为了等草药卖出去之后,再行救人。” 一旁的破军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上官家的人,头顶生疮,脚下流脓,一个个都坏透了!” 是啊,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简直人神共愤! 雁未迟看着冥刀,并不怀疑他的话,毕竟囤积草药的事情,她很清楚。 只是这冥刀并未说完整,想要伺机敛财的不仅仅是上官璃,还有安国公,毕竟安国公为了草药,已经倾家荡产了! 一个是陛下嫡子,一个是当朝首辅,这两个人竟然如此视百姓如蝼蚁,根本德不配位,死有余辜! 雁未迟心中暗道:“冥刀不能死,他是很关键的证人,若是他能将这番话,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那么安国公和上官璃,便再无活路。” 想到这里,雁未迟当即就要将手上的药膏,扔给冥刀。 一旁的陆吾见状焦急的开口道:“我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啊!” 雁未迟没什么耐心的回应:“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也就只能认命了。” “不要!”陆吾连忙开口阻拦雁未迟扔药膏。 他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可我知道他的目的啊。他要为惨死的月家军报仇啊!” “你说什么?!”破军听到这话,忍不住上前一步! 雁未迟也很惊讶,这陆吾的主子,竟然跟北定城的月家有关? 第908章 九死一生 陆吾知道雁未迟的母亲是月从容,必然对月家的事十分关心。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继续为自己争取。 “真的真的!主子不止一次说过月家是被冤枉的。说月家之所以遭逢大难,是因为月家发现了金矿却不告知黎国陛下,小小一个月家,囤金养兵,意欲何为,可想而知!黎国陛下正是因此心生忌惮,才先下手为强的!” “你胡说!”破军忍不住反驳:“月家从未发现过什么金矿!” 陆吾疑惑的打量破军:“你是北胤人,你怎么知道月家有没有发现?” 破军嘴唇翕动,终究是没有开口反驳。 陆吾见状继续道:“雁未迟,你救我,只要你救我,我就带你去见我们主子。主子跟月家关系密切,一心想为月家报仇。我还见过他为月家人立碑!你们才是应该是同一个阵营的不是吗?而且……而且我怀疑主子就是你舅舅,对,说不定他就是你大舅舅月从罡,或者你小舅舅月从征?说不定他们还没死呢?” 此话一出,还不等雁未迟去分析这陆吾话中的真伪,一旁的破军便猝不及防的抢过雁未迟手上的药膏,直接朝着陆吾扔过去。 破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陆吾死,他想知道,陆吾背后的人,会不会真的是……真的是他爹,还是他小叔?! 难道他爹没死么?! “雁未迟!你不讲信用!”一旁的冥刀见状瞬间慌了。 雁未迟也震惊的看着破军,忍不住质问:“你干什么?!” 破军不理会雁未迟,而是看向陆吾冷声喊道:“不想死就赶紧出来!” 陆吾接住药膏,手忙脚乱的开始往蛇身上涂抹。 一旁的冥刀再也无法淡定,当即咬牙道:“你们不让我活,那大家就都别活!” 冥刀当即提气,用内力砰的一声震开身上压着的大蛇。 蛇皮很厚,冥刀那一下子未能伤到它半分,反而瞬间将沉睡的蛇惊醒。 大蛇睁开眼看向众人,身子也开始蠕动。 冥刀和陆吾都趁机从蛇身中脱逃。 众人顾不上再去看蛇,纷纷朝着水潭冲过去。 然而这大蛇岂会让他们顺利逃脱。 它蛇尾一个横扫,瞬间将四人都抽飞了。 砰砰砰!几声闷响。 四人纷纷被摔在山壁上! “啊!”雁未迟疼的忍不住惊呼一声。 眼看大蛇的尾巴再次抽过来,一旁的破军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一把拉住雁未迟的手腕,带着她躲闪。 陆吾和冥刀也连连避开。 那大蛇明显看出了众人想要走水逃走,蛇尾在山洞中疯狂横扫,让众人根本无法靠近水潭。 与此同时,那一直昏迷的慕容棉也在喧嚣中,醒了过来。 慕容棉见大蛇的注意力在雁未迟四人身上,便立刻闪身离去,试图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水潭。 然而大蛇的攻击力太强了,那尾巴横扫一圈便地动山摇。 更别提它口中吐出的蛇气,腥臭难闻,令众人闻之作呕之外,还有些头晕目眩。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蛇气有毒,山洞通风太差,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们就算没有被它吃了,也会被毒死!” “那你说怎么办?你不是会解毒么?!”陆吾忍不住开口抱怨! 第909章 只剩绝望! 雁未迟不屑于跟陆吾争吵。 她是会解毒,可她又不会算命,她怎么可能事先预知自己会遇上蛇,又怎么可能事先知道这是什么蛇毒? 想要解毒,总要先平静下来配置解药啊! 可眼下这种情况,这条大蛇哪里会给她配药的机会。 就在众人慌乱逃窜的时候,那大蛇忽然卷起一块巨石,砸向跑到另外一个方向的慕容棉。 慕容棉吓得一身冷汗,幸好她会武功,急忙闪身躲避。 轰隆一声巨响。 大石砸在了山壁上,竟是将山壁砸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窟窿。 雁未迟见状惊呼道:“这里还有其他路!快,我们进去!” 那个洞口狭小,且不说里面能否通往外界,至少躲进去之后,大蛇很难发挥攻击力,他们可以暂时安全。 众人显然也想到这里,当即纷纷朝着洞口跑去。 陆吾和冥刀动作最快,率先进去。 破军紧跟其后,最后才是雁未迟。 眼看众人都要进入洞穴了,那慕容棉突然窜出来,一把拉住了雁未迟的后衣领,用力一扯,将她推向远方。 破军回头见状,惊声质问:“你干什么?!” 慕容棉冷声回应:“总要有人去吸引大蛇的注意力,不然大蛇只会对我们穷追不舍!” 慕容棉话音落下,也不理会破军的怒视,反手挥剑砍向洞穴顶端的萤石。 这一剑下去,巨大的萤石瞬间断裂,直接堵住了洞口! 既堵住了洞口,阻拦了大蛇的追击,也断绝了雁未迟生还的希望! 破军急忙跑向萤石,心中想着是否能破开。 慕容棉不理会破军,快速追向冥刀和陆吾的脚步。 她一边追一边喊道:“你想陪她一起死,就打开洞穴!” 正要出手的破军,瞬间迟疑了。 他不能死,他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岂能就这么死了? 而且他还要查清楚,陆吾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何人! 破军愤懑的冷哼一声,随后当即转身,快步离去! 山洞里的雁未迟,刚刚被慕容棉甩开,重重的摔在地上,好巧不巧的,头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眼下她头晕目眩,别说逃生了,连站起来都颇为困难。 而那大蛇已经吐着腥臭的蛇气,朝着她扑过来。 雁未迟躲不开这一击,只能胡乱将手镯里拿出的毒药草药,一股脑的扔进大蛇的嘴里。 然而大蛇吃了那些瓶瓶罐罐,仿佛连牙缝儿都没塞上,根本不影响它对雁未迟的袭击。 眼看那巨大的蛇口已经近在眼前了,那鲜红的信子已经舔到雁未迟的脸颊了。 雁未迟心中再无其他,只剩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哗啦一声,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水潭中破水而出。 还不等雁未迟看清情况,那人已经闪身来到雁未迟身边,嗖的一下带她飞身躲避了大蛇的袭击。 哐当一声巨响,大蛇一口咬住了雁未迟身后的大石头,扑了个空! 雁未迟定睛看向来人,惊讶道:“扶……扶光?” 没错,来人正是九幽阁杀手扶光。 排行一二三四,又凑齐了! 扶光没工夫回应雁未迟,因为那大蛇已经再次朝着他们过来了。 第910章 情不自禁 扶光将雁未迟放在角落的石头后面,开口叮嘱:“躲在这,不要动!” 不等雁未迟回应,扶光已经挽着剑花朝着大蛇飞身而去。 与大蛇相比,扶光的身形宛如蝼蚁,要如何能撼动这庞然巨物? 大蛇随意横扫蛇尾,便是地动山摇,让扶光都无从落脚。 而扶光的柔肠剑,在蛇皮上根本留不下半点痕迹。 几个回合之后,扶光累的气喘吁吁,显然是招架不住了。 雁未迟见状急忙开口道:“蛇皮太厚了,刺不穿的!那边有个山洞,看看能否破开,我们先逃出去!” 扶光没有回应,却认同雁未迟的提议。 他飞身来到刚刚被堵住的山洞口,正要用力去推挡住洞口的石头,忽然大蛇再次袭击过来。 那条蛇仿佛开了灵智一般,一眼便看穿了扶光的意图。 它索性上下甩动身体,将整个山洞击打的地动山摇。 不多时那山洞顶上就坠落更多的萤石,将洞口堵的更牢固了。 不仅如此,那些碎石也在袭击躲在角落的雁未迟。 扶光见状,便知道之前的方法无济于事。 想要脱困,还得先杀了这条蛇! 再一次躲开大蛇袭击后,扶光询问雁未迟:“有没有银针?!” 雁未迟急忙道:“有!” 扶光一边跟大蛇纠缠,一边喊道:“扔过来!” 雁未迟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的手镯了,急忙从里面拿出针包,用力朝着扶光扔过去。 扶光飞身而起,直接踩着大蛇的身子接住了针包。 随后取出银针,便朝着大蛇射过去。 雁未迟有些疑惑的看着扶光。 这柔肠剑都无法切开的蛇皮,几枚银针又如何能伤得到它? 就在雁未迟有些不解的时候,看到扶光的银针,射向的并不是大蛇的身子,而是它的眼睛。 雁未迟眼睛一亮,忍不住在心中称赞扶光聪明。 再坚硬的外壳,也有弱点。 眼睛就是这条蛇的弱点。 果不其然,扶光的射出的那些银针,很快刺中了大蛇的一只眼睛。 雁未迟的银针可是带着毒的,被刺中了眼睛,大蛇瞬间疼的上下翻滚。 它震怒又慌乱,开始毫无章法的横扫自己的身体,令整个山洞几乎崩塌,碎石纷纷落下。 大蛇张着血盆大口,竭尽全力朝着周围吐出带毒的蛇气。 不仅如此,它还从獠牙中,喷射出大量的毒液。 毒液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啦啦的腐蚀声。 这若是滴在人身上,只怕要腐肉蚀骨了! 扶光见状急忙闪身来到雁未迟身边,想也没想的从她头顶抱住她,一同躲在角落里。 大蛇自顾自疯狂挣扎,疼痛让它无法再去追击扶光和雁未迟。 雁未迟躲在扶光的怀抱中,根本不知道此刻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只是觉得这个怀抱,异常的温暖而可靠。 甚至让她有些难以自控的贪恋。 是的,她贪恋这个拥抱,雁未迟反抱住扶光的腰身,情不自禁的往他胸口上蹭。 扶光被蹭的身子一僵,急忙按住雁未迟的肩膀,冷声质问:“你干什么?!” 第911章 她有些不对劲儿 雁未迟抬头看向扶光,眼神迷离,意识模糊。 干什么?她在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扶光低头看向雁未迟,发现她眸光潋滟,脸色潮红,这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哗啦! 一声破水而入的巨响,山洞里失去了大蛇的身影。 扶光急忙回身看向那个水潭,刚好看到大蛇的尾巴没入水面。 它负伤逃走了? 扶光急忙就想去查看情况,可还不等他起身,竟是被雁未迟紧紧抱住了。 “别……别走!”雁未迟声音虚弱而娇软的唤着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贴。 这状态太不对劲儿了! 扶光扣住雁未迟的双肩,用力将她拉开,冷声质问:“雁未迟!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雁未迟是在睁开眼,可她意识模糊的根本看不清眼前人。 她只觉得好难受,全身都燥热难当。 心里更像是钻进去一群蚂蚁一样,让她感觉从内而外的瘙痒难耐! 眼前带着面具的扶光,和她心里惦记的那个人,容貌渐渐重叠。 雁未迟的理智,已经被身体的异样吞噬,竟是忽的起身,直接扑倒了面前的扶光,用力吻了下去! 面具后的扶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雁未迟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冰凉而柔软的嘴唇,紧紧的贴着他,吞没了他想脱口而出的那些拒绝的话。 杂乱无章的亲吻,势如破竹的舌头,都在击溃扶光的防线。 可他知道他不能。 扶光再次推开雁未迟,怒声训斥:“荒唐!” 砰! 这一次扶光没有掌握好力道,让雁未迟重重摔在地上,后背传来的疼痛,给予雁未迟片刻清明。 雁未迟看着半坐在地上的扶光,又想起自己刚刚的冒犯举动,瞬间懊恼不已。 她随后拿起一旁尖锐的碎石,用力朝着自己的手臂划下去。 滋啦一声,是皮肉被割破的声音。 一瞬间雁未迟的手臂血流如注,她竟是对自己没有半分留情。 “你这是做什么?!”扶光震惊的看着雁未迟,有些看不懂她的举动。 雁未迟艰难的回应:“对不起,我……我中毒了!蛇属淫,吐息毒液皆有毒。刚刚我……我……” 雁未迟觉得十分羞愧,眼下唯有疼痛,才能让她抱住自己的理智。 扶光皱眉看着雁未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 看着雁未迟滴血的手臂,扶光急忙上前,扯掉雁未迟裙摆上一块布料,不由分说的将她手臂用力缠绕起来。 扶光一边为她包扎,一边忍不住训斥:“就算中毒了,也不能如此伤害自己!大不了……大不了我帮你解毒便是!” 扶光不太情愿的一句话,却吓得雁未迟用力推开他。 “不要!你不要过来!你走!”雁未迟生怕自己再次不受控制,更怕扶光等一下也会毒发。 毕竟此刻这山洞里,都是那大蛇的毒气。 扶光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为何?” 什么为何? 雁未迟戒备而疑惑的看着他。 第912章 雁未迟心中还有旁人? 扶光继续道:“为何不要?觉得我比不上你那个太子殿下?” 雁未迟觉得这句话有些调戏的意味,当即怒斥道:“荒谬!我已嫁为人妇,岂能与旁人苟且!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太子是我的夫君,你没有任何可比性!” 扶光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嗤笑一声:“是么?没有任何可比性?可在你九死一生的时候,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太子殿下!” 雁未迟抱紧自己,蜷缩在墙角,根本不去看扶光。 而扶光却看到,雁未迟在用力捏自己的伤口。 很显然,她在用疼痛来压制毒性。 扶光似有不忍,没好气的询问:“你不是会解毒么?” 雁未迟抿着嘴,有些懊恼的回应:“刚刚大蛇要吃我,我情急之下,把所有药都扔进它嘴里了。” 毒药和草药,都没了! 扶光想了想靠着山壁坐下,语气故作无奈道:“那没办法了,你不能解毒,我们现在也出不去。你看看那水潭,都变成黄绿色了,里面定然全是蛇毒。而你我被困在这吸蛇气,神志不清也是迟早的事儿。要么一起死在这,要么……” 扶光侧头看向雁未迟,语气有些暧昧的继续道:“要么,互相解毒,你总得选一个!” “你别过来!”雁未迟戒备看着扶光。 扶光转过头,没什么目标的看向前方,因为面具的遮挡,雁未迟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这蛇气虽有毒,可短时间,并不会致命。这山洞看似紧闭,实则四下透风。只要我们忍着,等山洞中的蛇气散了,我们的毒性退去,就可以……” “就可以平安无恙了?”扶光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这要等多久,你说短时间并不会致命。那你怎知,我们能熬得过这段时间?若是直到我们死了,这山洞中的毒气还未散去?又当如何?为了上官曦守身如玉,连命都不要了,值得么?” “我不是为了他!”雁未迟厉声反驳。 扶光听到这话,瞬间身子一僵,手心也难自控的攥成了拳。 不是为了上官曦,那是为了谁? 难道雁未迟心中……还有旁人? 就在扶光想要继续逼问的时候,雁未迟却率先开口道:“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对爱情的坚守!倘若我心中没有旁人,我自然可以用你来解毒。可我已经心有所属,便是死也容不下旁人半分!这不是为了太子殿下,这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坚持。所以即便是因此而死,也与人无尤!” 扶光明白了,雁未迟不想将自己的死,与上官曦扯上关系。 她不想让上官曦因此而负累,而内疚。 心有所属……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上官曦啊! 扶光想了想,询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他?甘愿为他而死?” “我说过了,不是为他,这只是为了我自己。我爱他是我的事儿,他不必因此而承担任何责任,承受任何代价!”雁未迟固执的不肯给上官曦增添任何负累。 生怕他事后因此,产生负罪感。 第913章 凭你还强迫不了我 扶光听到这话,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站起身,一旁的雁未迟就吓得一哆嗦。 他瞥了她一眼,无奈道:“呆在这别动,我去找出口!” 话音落下,扶光便朝着之前被堵住的洞口走去。 此刻山洞到处都是蛇毒,他除了要想办法挪开那些碎石之外,还要避免自己触碰蛇毒。 蛇气尚且可以忍耐,这蛇的毒液只怕碰一下就要当场暴毙了。 所以此刻的山洞,说是危机四伏,也不为过。 扶光来到洞口,先清理了一些碎石,随后用力去推那最大的石头。 然而石头太重了,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扶光退后几步,随后提气运功,用柔肠剑劈砍巨石。 可即便是如此,也只能伤它皮毛。 一些碎石从大石头上崩裂落下。 这样一点点的砍,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将拦路的巨石彻底砍碎。 只怕还不等巨石被砍碎,他的真气都要消耗殆尽了。 而且…… 扶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发现自己的也开始燥热起来。 心跳加快,血液沸腾。 是因为他不停的运功,所以催动了体内的毒素么? 扶光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雁未迟,发现她拿起尖锐的石头,再次朝着自己的手臂刺下去。 扶光见状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上的碎石。 “啊!”雁未迟一声惊呼,随后开口质问:“你干什么?!” 扶光皱眉道:“该我问你才是!你想流血致死么?” 雁未迟抿了抿嘴,咬牙道:“我要保持清醒!” 扶光无奈道:“放心好了,以你的力量,只要我不想,你还强迫不了我!” 这话说的…… 好像她是个女流氓一样。 雁未迟白了一眼扶光,咬牙道:“你也要保持清醒。” 扶光微微蹙眉,他确实有些开始焦躁了。 扶光开口道:“我不能受伤!” “你怕疼?”雁未迟有些惊讶。 扶光继续解释:“那大蛇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这里是它的巢穴,等它恢复元气,极有可能折返回来。我若是受伤了,我们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他不是怕疼,而是要保证自己还有能力,与大蛇对抗。 雁未迟认同扶光的说法,并没有强迫扶光去自残。 主要是现在她也顾不上扶光会如何,她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扶光不让她伤害自己,她只能继续去捏之前的伤口,用疼痛来盖过内心的渴望。 扶光侧眸看向雁未迟身旁的一滩血,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来到雁未迟身边,不由分说的点了她的穴道。 “你……”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流血致死,既然你控制不住自己,便让我来控制你好了!”扶光话音落下,再次走向洞口,准备继续对抗那颗巨石。 雁未迟发觉自己不能动了,虽然有些难受,却也微微松口气。 这样至少她不会难以自控的,冒犯扶光。 然而二人似乎都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一来这蛇气并非对身体无害,一直忍耐,只会欲/火焚身,五内俱焚。 二来……这中毒的人,又并非只是雁未迟一个! 第914章 不要也得要 扶光竭尽全力用内功去击打巨石,就在内功即将耗尽之前,总算小有眉目。 那难以撼动的巨石,已经微微摇晃了。 然而扶光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吸入的蛇气,也已经开始在身体中作祟。 不该想的念头,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心底滋生。 不该有的反应,也犹如狂风海啸一般,压不下去。 全身的燥/热难当,让他出了一身的汗,洇湿了后背的衣服。 他扶着巨石,喘着粗气,想回头安抚一下雁未迟。 “别急,马上就……” 不等话说完,他便发现雁未迟竟是昏迷不醒了! 扶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雁未迟,雁未迟你醒醒!醒醒!” 扶光伸手去触碰雁未迟的脸颊,却忽的一下收回手。 这烫的……简直犹如烧红的热锅一般。 “雁未迟,雁未迟!”扶光解开雁未迟的穴道,轻轻摇晃她。 然而雁未迟中毒太深,显然已经给不了扶光回应了。 扶光心中明白,雁未迟之前说的“短时间不会伤及性命”,看来这个“短时间”已经过去了。 雁未迟显然已经快要香消玉殒了啊! 扶光心中万般焦灼,虽然此时此刻,他也很难受,可他尚且可以自控。 他也没办法用“难以自控”四个字,来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解释。 可他如果不那么做,岂不是等于看着雁未迟去死? 理智和摆在眼前的现实,在心中纠缠。 感性和理性也在彼此对抗。 眼看雁未迟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却越来越弱,扶光把心一声,将手伸向雁未迟的裙带。 他一边褪去雁未迟的衣服,一边开口道:“我知道事后你一定会恨我,可你恨我,总好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唰拉! 雁未迟的衣服,被扶光不由分说的一层层褪去。 少女莹润白皙的皮肤,瞬间暴露于眼前。 扶光只觉得她白的发光,比这山洞里的萤石还要闪烁明亮。 本就难以自控的毒性,在这美景的刺激下,愈发活跃,在身体里上蹿下跳。 扶光的理智,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了。 他猛地俯下身,用力亲吻住怀中的少女。 许是他粗粝的大手,磨痛了雁未迟身前细嫩的肌肤。 许是他激烈的亲吻,夺走了雁未迟口中的氧气,令人窒息。 又许是他蓬勃的心跳,震痛了雁未迟的耳膜。 多方感官的刺激之下,雁未迟竟是苏醒了。 她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亲昵,身体的愉悦和心里的抗拒,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扯碎了。 雁未迟双手敲打着扶光宽阔的肩膀,无力的抗争着。 似乎惊喜于雁未迟的苏醒,扶光急忙抬起身子,欢喜的看着她。 雁未迟却泪如雨下,艰难的开口:“放开我,不……不要!” 扶光皱眉道:“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说不要?不要也得要!” 他霸道的扯过雁未迟的裙带,直接将她的双手,束缚在头顶捆住。 如此举动,让雁未迟的身子,更加一览无余。 雁未迟见自己根本无力抗争,却又难以自控的去迎合,顿时羞愤不已。 她索性直接张开嘴,咬向自己的舌头! 第915章 对不起忍一下 雁未迟要自尽?! 扶光震惊于雁未迟的刚烈脾气,他急忙捏住雁未迟的下巴,阻止她自残。 雁未迟双目赤红,仿佛充了血一般。 扶光万般无奈,只好伸手,摸向自己的面具。 “未迟……是我!” 面具拿下来的同时,扶光的声音也变了。 变得让雁未迟熟悉,而又陌生。 她瞪大眼睛看向眼前人。 发现这面具背后,竟然是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明明声音完全不一样,明明脸型也有差别,怎么当面具拿掉的时候,扶光就变成他了? 没错,这面具背后,竟然是……竟然是上官曦? 雁未迟震惊的看着眼前人,一时间整个大脑都无法运作了。 也就在此时,上官曦趁着雁未迟老实了,不由分说的与她亲密融合。 “啊!”雁未迟疼的一声尖叫。 上官曦急忙抱紧她,语气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忍一下,忍一下!” “上官曦!”雁未迟带着哭腔的抱怨着:“你混蛋!” 上官曦抱紧雁未迟,心中也是既心痛,又懊恼,除此之外,还带着无尽的担忧。 不给她解毒,他怕雁未迟熬不过去。 给雁未迟解毒,他又怕琴相濡的话是真的,怕自己体内的蛊虫,会顺着某种渠道,进入雁未迟的体内。 所以他刚刚才一直纠结。 可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好痛!”雁未迟是真的疼,身体根本没有准备充分,他就这般贸贸然的闯进来,简直要把她撕裂了一般。 上官曦也不好受。 这方面他没有什么经验,只能凭借之前琴相濡那本莫名其妙的书,来生搬硬套。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动一动。 二人紧密相交,一个比一个呼吸沉重,一个比一个心跳急促。 却都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雁未迟疼的脸色泛白,几度晕厥,可异样的感觉,却不肯让她就此昏死过去。 明明难受的要命,感官却愈发敏锐! 上官曦感觉她渐渐平静了,才开口询问:“我……我可以动一下吗?” 这叫什么问题?! 雁未迟一口咬在上官曦的肩膀上,根本不想回答他可笑的提问。 而这点疼痛,对于此刻全身僵硬紧绷的上官曦来说,简直犹如小猫瘙痒,非但不痛,反而痒到心里去。 伴随着上官曦的势如破竹的挞伐,雁未迟嘴里说着声不成声,调不成调的话:“上……上……上官曦,我……我恨你……” 上官曦勾唇一笑,没让他出去,看来也不是十分恨他。 上官曦抱紧雁未迟,附耳说道:“慢不了。不知那蛇何时回来,我们得速战速决!” 雁未迟一阵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想蛇。 雁未迟只觉得眼前白光、红光、蓝光、五光十色的闪烁着,全身的神经,都捆绑在上官曦一人身上。 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蛇,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随着上官曦的节奏,在云山雾绕中,沉沉浮浮…… 第916章 三男一女都中毒了 就在上官曦和雁未迟夫妻二人,被迫行了敦伦之礼的时候。 另外一边逃窜出去的三男一女,也开始渐渐毒发了。 走在最前面的陆吾,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开口抱怨着:“这洞穴里面怎么四通八达的?到处都是这种亮晶晶的萤石。也没有一个出口,我们是不是选错方向了?” 他们刚刚已经路过两次岔路口了。 破军皱眉道:“洞穴一人宽,一人高,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冥刀认同的点头:“确实,这很像有人故意开凿的一条路。看来应该是来探矿的矿工。” 破军心中暗道:“说不定就是玉城的二公子玉琛。倘若真的是玉琛,那么金矿,说不定就在这路的尽头。” 虽说马上就能找到金矿了,可破军心中并无喜悦,他更想立刻离开这里。 破军开口道:“好了,别啰嗦了,继续……” 破军刚要说继续走,陆吾忽然惊叫一声:“啊!你干什么?!” 破军和冥刀看向陆吾,发现他竟然被慕容棉抱着索吻。 慕容棉神志不清的抱紧陆吾,口中念叨着:“大师兄,棉棉喜欢你,你就要了棉棉吧,大师兄!” 陆吾用力往后挣脱,可这洞穴就一人宽,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冥刀疑惑道:“她这是怎么了?” 破局皱眉道:“忽然神志不清,难道是中毒了?” “中毒了?什么时候中毒的?”冥刀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口,一边抱怨着:“叫的这么瘙/浪,听的老子都有些难受了!” 不说还好,冥刀这么一说,破军也觉得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暗痒。 而被慕容棉纠缠的陆吾,更是已经开始不再抗拒了。 陆吾捏住慕容棉的脸颊,咬牙道:“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你大师兄。如此勾引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慕容棉昏迷的时候,就睡在蛇头旁边,她比任何一个人吸入的蛇气都更多。 所以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听得见陆吾的威胁和解释。 她眼里都是她大师兄,上官曦的样子。 脑海中,都是二人唇齿纠缠,共赴巫山的画面。 慕容棉甚至拉起陆吾的手,猝不及防的探入自己的衣襟儿。 “师兄……”一声师兄,叫的百转千回。 陆吾心里一紧,咬牙骂了一声:“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陆吾便将慕容棉直接压在地上。 破军见状,面露厌恶,当即阔步离去,他不想看,也不想与之纠缠。 然而他刚走了没两步,忽然手腕一紧,被冥刀拉住了。 破军急忙甩开冥刀,紧张而厌恶的退后:“你干什么?!” 冥刀见破军那个表情,便知道他想歪了。 冥刀无奈道:“我能跟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娘们儿!我们都中毒了,若是不解毒,只怕走不出这个洞穴。如今……这山洞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很显然,冥刀也打算用慕容棉来解毒。 可破军并不愿意如此。 破军冷声道:“要做你们做,我不屑于趁人之危!” 第917章 再来一次? 破军又要走,可刚踏出一步,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晕眩。 冥刀见状伸手扶了他一下。 破军再次推开冥刀。 冥刀冷笑一声:“若是在外面,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可如今我们同坐一条船,大家都活着,才更有希望走出这里。你不想趁人之危,殊不知,你的行为,也是在救她!我们不碰她,她比我们都先死!” 冥刀示意破军去看,便见到慕容棉已经开始自己宽衣解带。 没两下的工夫,身上就脱的不着寸缕了。 破军呼吸一紧,下意识别开脸。 冥刀见状挑眉道:“不会吧,看你也应该过了而立之年了,该不会还是个童子身吧。” 破军脸色铁青,不予回应。 冥刀想了想道:“既是童子,那便先便宜你了!她看着也算个清秀佳人,怎么算,你都不吃亏!” 话音落下,冥刀便直接上前拉住慕容棉的手臂,一把将她从陆吾身下拖出来,直接推给了破军。 陆吾裤子都脱了,见状急忙道:“你干什么?” 冥刀没好气的回应:“你等着!按顺序来!他才是排行第二的!” 破军下意识接住那衣不蔽体的慕容棉,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可体内叫嚣的蛇毒在不停的告诉他,他无法与蛇毒对抗,必须与慕容棉一同解毒。 陆吾不服气的想要把慕容棉抢回来,却被冥刀扣住脖子转身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动作快点,别让我们兄弟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毒死了!” 陆吾挣扎着要转身:“凭什么我不能第一个?” 冥刀冷声道:“废什么话!因为你打不过我!”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个?”陆吾继续追问。 冥刀没好气的回应:“因为我打不不过他!” 二人走出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那种似痛苦,似愉悦的声音,叫的二人心痒难耐。 而此刻叫喊的慕容棉,做梦也想不到,她想害死的雁未迟,和她倾慕已久的上官曦,竟是在她一手撮合下,成了有名有实的夫妻。 …… 蛇巢。 一番激烈的情事之后,雁未迟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次不是毒发,而是被折腾的精疲力尽。 上官曦看着怀中少女泛白的脸颊,心中懊恼不已。 他分明竭力控制自己的力道和频率,怎么还是把人累成这样了。 有些东西,真是一上头,就什么都忘了。 若不是眼下危及尚未解除,他甚至还想……还想再来一次! 感觉身体又隐隐发热,上官曦急忙遏制住这种可怕的念头。 他伸手帮雁未迟穿好衣服,看到她内裙上那点点红梅,上官曦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满足。 不管怎么说,她真的属于他了。 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 哪怕日后她怨他,怪他,甚至恨他。 都改变不了她已经是他妻子的事实。 他愿意用往后余生,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来弥补对她的隐瞒和伤害。 不求她原谅,只求她不要生出任何离开的念头。 第918章 大蛇又回来了 上官曦整理好彼此的衣服,正打算再去破开那个洞口,忽然水潭里传出了声音。 咕噜咕噜的冒泡声,让上官曦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那条该死的大蛇,回来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雁未迟,上官曦急忙将她安置在角落里,随后拿起柔肠剑,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潭。 哗啦一声巨响,巨大的蛇头破水而出。 果不其然,那家伙又回来了! 上官曦躲在角落里观察它,可以十分确认,那大蛇也看到了他。 可奇怪的是,大蛇这一次并未攻击他,而是朝着雁未迟藏身的地方,缓慢爬去。 上官曦见状急忙飞身上前,拦在大蛇面前。 就在他要提气运功与大蛇再次搏斗的时候。 那大蛇竟是停住了。 它看了看上官曦,不知在想什么,随后爬向之前盘踞的位置,再次趴下。 看样子……不打算跟上官曦打了? 就在大蛇爬过去的时候,上官曦看到,原来在它之前盘踞的位置,下面有一个坑,而坑底,竟是有四五个蛇蛋。 上官曦了然了。 原来大蛇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去而复返。 而如今它没有进攻,似乎是在用一种行为语言,与他谈条件。 它不吃他们,他们也不可以伤害它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猜想的对不对,不过这大蛇目前平静的状态,让上官曦微微松口气。 上官曦想了想,将雁未迟打横抱起,飞身来到那挡住洞口的巨石旁边。 大蛇抬起一只眼皮瞥了他们一眼,随后又闭上双眼,看起来并不想理会他们。 上官曦思来想去,还是无法专心去对付拦路的石头。 他怕自己分心之际,大蛇就突然发起进攻。 所以他不得已,唤醒了昏睡的雁未迟。 啪啪两下,上官曦点了雁未迟身上的穴道。 雁未迟瞬间眉头紧锁,从一阵隐隐作痛的感觉中醒来。 “未迟,未迟!”上官曦轻声呼唤。 雁未迟缓缓睁开眼,便见到上官曦一脸担忧的模样。 想到二人刚刚做过的事情,雁未迟瞬间有些尴尬,她推开上官曦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别碰我!” 上官曦知道雁未迟还在生气,可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只能开口安抚道:“未迟,有什么话,咱们先出去再说,这里……还是很危险。” 上官曦示意雁未迟看向他身后的大蛇。 不看还好,这一看,雁未迟瞬间头皮一紧。 她下意识瑟缩一下,随后紧张的询问:“它……它怎么回来了?它一动不动的,是死了么?” 似乎是为了回答雁未迟的问题,那大蛇竟然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他们二人。 雁未迟吓得一个激灵,紧张道:“它……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上官曦点点头,开口安抚道:“它回来之后,并未再袭击我们,而是爬回原处了。我刚刚看到它腹下有几颗蛇蛋。估摸着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折返回来。现在它不袭击我们,我们也不要招惹它。我继续破开这巨石,你帮我看着点它的动向。” 第919章 我说的,你腿软!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看向上官曦。 听上官曦这意思,他是跟这大蛇,达成某种共识了? 许是因为刚刚醒过来,又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那般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儿。 总之雁未迟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太清醒。 她指向上官曦,又指向大蛇,不经思考的询问:“你们……认识?” 这…… 上官曦无奈道:“又开始胡言乱语。” 雁未迟皱眉道:“不然你们如何达成共识的?” 说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嘟囔一句:“让它吐出那种蛇气,你们两个……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上官曦一阵无语:“这水潭要从湖底才能进入,我废了好大劲才潜水进来。倘若我真的能与它串通,那我必然让它不要袭击你,又何苦追进来。” 雁未迟白了上官曦一眼:“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她已经不敢相信上官曦了。 上官曦抿了抿嘴,面露愧色:“关于扶光的事,等我们出去,我再向你解释。” 雁未迟没有接受,但也没拒绝,只是抬眼看向那似乎在沉睡的蛇。 上官曦见状,便知道她已经在帮他看着蛇了,于是便看继续想办法破坏那块巨石。 就在上官曦努力的时候,雁未迟动了动鼻子,她觉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儿。 雁未迟不太确定,站起身,准备靠近一点,没想到刚站起来,竟是两腿一软,险些摔倒。 “小心!”上官曦急忙搀扶她。 随后看向她皱眉道:“腿软就不要乱动。” 雁未迟被说的瞬间脸色涨红,急忙辩驳:“谁……谁说我腿软了?我……我就是没站稳。”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目光柔和而宠溺,他无奈道:“我说的,你腿软!” “你怎么知道!胡说!”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做的!”上官曦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简直把雁未迟都惊呆了。 看着雁未迟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的模样,上官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明明一个浅淡的笑容,竟是让雁未迟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这家伙! 怎么能笑得这么坏! “混蛋!”雁未迟甩开他,伸手扶着一旁的山壁! 上官曦也没强求,而是回头看向身后的大蛇。 大蛇闭着眼睛,根本不理会这边的动静。 明明蛇应该没有什么表情,可上官曦却觉得它好像在皱眉。 那不耐烦的模样,似乎是希望他们赶紧离去。 奇怪,他竟是能看出一条蛇的情绪。 上官曦微微摇头,不想耽搁时间,打算继续开凿大石头。 可他一转身,却见到雁未迟朝着蛇走了两步。 “你做什么?!”上官曦急忙拉住雁未迟的手腕。 雁未迟没有挣扎,只是回应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儿?” 上官曦回应道:“这蛇窟里一直都是腥臭味,有何奇怪?” 雁未迟摇头道:“不,不是,不是这蛇身上的腥臭味,是一种尸臭味儿。就跟……就跟之前尉迟云瑾和花榆呕吐出来的血,是一样的味道!” 第920章 我们不熟 上官曦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雁未迟此行最初的目的,不就是寻找毒源么? 如今闻到这种味道,难道说,这蛇跟毒源有关? 亦或是说,这条蛇就是毒源? 上官曦也转头看向大蛇,询问雁未迟道:“是它吐出的毒气么?” 雁未迟摇头。 上官曦继续道:“是毒牙喷出的毒液么?” 雁未迟还是摇头。 上官曦想了想,继续猜测:“那会不会是它的血液?刚刚打斗过程中,它也受了皮外伤。” 听到这话,雁未迟急忙看向大蛇,随后惊讶的说道:“你看它,它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 上官曦急忙去观察大蛇,努力回想自己与它交锋的时候,都伤了它什么地方。 看来看去,果然发现所有伤口几乎都愈合了,至少没有任何流血的痕迹。 就连用银针刺中的眼睛,此刻也没有再流血,只是那银针没有取出来,它似乎有些难受。 雁未迟想了想,壮着胆子,又靠近了几步。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瞬间忍不住干呕。 她捂住口鼻开口道:“气味儿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它一定是去了什么地方。” 上官曦接话:“去了那个有毒源的地方?”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很多东西,都是甲之蜜饯乙之砒霜。那些毒虽然对我们来说十分凶险,可对于它来说,或许就是救命良药。我刚刚喂了它那么多毒药草药,都未能对它造成伤害,可见这条蛇说不定就是万毒之源。所有毒药对它来说,都是补给。” 上官曦了然了:“看来它刚刚不是仓皇逃窜,而是去疗伤。” “或许这条蛇,可以带我们找到毒源?”雁未迟大胆猜测着。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有那么一瞬间,实在无语的不知该说什么。 他沉默许久,才耐心的解释着:“未迟……我……真的跟它不熟。” 所以没办法沟通。 雁未迟也无奈的撇撇嘴,觉得二人这对话,莫名好笑。 她白了一眼上官曦,没好气道:“熟不熟的,以后再审问你。”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走近大蛇。 上官曦见状连忙跟上。 雁未迟在距离大蛇五步开外的位置停下来,开口说道:“呃……你……你好。” 上官曦:“……” 大蛇:“……” 雁未迟也觉得这个开场有些尴尬,她继续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如果能听懂,你给我一点反应,好不好?我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大蛇:“……” 那条蛇好像睡着了一般,根本不给雁未迟任何反应。 雁未迟思来想去,继续道:“我的银针还在你眼睛里,虽然你能解毒,但是银针你拿不出来,不如这样,你别伤害我们,我先帮你把银针取出来?时间长了,怕是就钻进你身体里了。” 本以为雁未迟是对牛弹琴,没想到这一次,大蛇竟然真的给了反应。 它睁开双眼,冷漠而平静的看向雁未迟。 一旁的上官曦惊讶道:“它真的听懂了?” 第921章 赌一把! 雁未迟也觉得很惊喜。 她继续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冒犯了你,也实在是意外,意外……意外你明白吗?” “嘶……”大蛇吐出信子,吓了雁未迟一跳。 可它却并没有其他举动,而是将身子盘的更紧了,把身下那个大坑,堵的密不透风。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我们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只是想知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上官曦见那蛇似乎真的在认真听雁未迟说话,思来想去之后,他也试着说道:“我们是来找毒源,是来帮人的,不是来抢东西的。” 抢东西? 雁未迟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上官曦的意思。 凡事有灵兽的地方,多半都有什么天材地宝,而灵兽的存在,便是为了守护。 这大蛇这么大,还能听懂人说话,难不成它在这里,也是为了守护什么? 守护……金矿? 想到这里,雁未迟连忙开口:“我们不是来挖金矿的,是因为有人在这附近,把一种毒带到了城里,城里死了许多百姓,所以我们才来寻找毒源的。我们是来救人的!” 大蛇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二人,显然不能接话,也不会接话。 就在雁未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想多了的时候,大蛇的尾巴忽然缓缓朝着她伸过来。 上官曦见状连忙攥紧了柔肠剑。 紧张的看着那蛇尾。 单单是蛇尾最细的地方,都比雁未迟整个人要粗,这大蛇,实在是令人不安。 好在蛇尾行动很缓慢,来到雁未迟面前半步之遥,就停下了。 雁未迟想了想,缓缓上前,伸手摸向蛇尾。 大蛇没有躲避,而雁未迟则摸了一手油腻腻的东西。 她收回手,想凑近鼻子闻一闻气味儿。 还不等拿近,便已经熏的睁不开眼。 雁未迟可以十二分的确认,这种味道跟之前中毒之人的呕吐物,一模一样。 雁未迟自己端详之后,开口道:“就是这个味道没错,有点像尸油。” 上官曦看向这条蛇:“那现在,就要看看它是否愿意给我们引个路了。” 雁未迟再次伸手轻轻抚摸蛇尾:“我先帮你把毒针取出来可好?毒伤害不到你,针却不能留在眼睛里。” 大蛇的蛇尾蠕动了一下,雁未迟将这个举动理解为答应了。 她缓缓朝着巨大的蛇头走去。 上官曦见状急忙跟上,那大蛇却瞬间瞪大眼睛,不似刚刚那般淡定。 雁未迟急忙道:“你别过来,你让它紧张,我自己去。” “不行,太危险了!”上官曦不放心。 雁未迟也紧张,可她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仔细想想,这条蛇抓了他们许久了,其实并未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 或许从一开始,它就不想吃人,只是想阻拦他们进入某个地方呢? 想到这里,雁未迟深吸一口气道:“赌一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雁未迟坚定朝着大蛇的蛇头走去。 上官曦见状将跟着,却又担心自己碍事。 二人屏气凝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第922章 有过蛇之处 几步路,就来到了大蛇跟前。 可它盘在一起,蛇头在中间。 雁未迟想要过去看它的眼睛,还需要翻过它一圈一圈的身子。 眼看雁未迟抬起脚,准备翻越的时候,那一直没动的蛇头,忽然抬起来,朝着雁未迟这个方向移动。 见此状,雁未迟和上官曦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二人都强装镇定的不曾惊叫。 生怕惊着了眼前的庞然巨物。 好在那大蛇似乎真的没有进攻的意思,它缓慢的越过自己的身体,将蛇头送到雁未迟面前,随后重重趴下,只睁开眼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松口气,连忙看向大蛇受伤的眼睛。 不得不说,这蛇是真的强壮,七枚银针都插入它的眼睛里,竟是没能让它失明,只是让它有些难受。 就好像人的眼睛里进了沙子一般。 雁未迟伸出手,试探着摸向大蛇的眼睑。 大蛇一动不动,任由她触碰。 雁未迟继续道:“我……我帮你把银针取出来,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 “嘶……”大蛇伸出信子,嘶了一声,又收回去。 看样子是答应了。 雁未迟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缓缓伸出手,攥住第一枚银针,噗呲一声,用力拔出来。 大蛇一动不动,看起来这点疼痛,还在它承受范围内。 雁未迟松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将银针收起来,那大蛇忽然伸出长长的信子,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腕。 上官曦还以为大蛇要伤害雁未迟,急忙冲上前:“小心!” 雁未迟连忙道:“别过来!” 上官曦脚步一顿,雁未迟指着刚刚落在地面的银针,有些惊喜的说道:“它不是要伤害我,它是在提醒我,拔出来的银针有毒。” 有毒? 上官曦顺着雁未迟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落在地上的银针,发出滋滋声,竟是把地上的萤石都腐蚀了。 上官曦忍不住感慨:“它竟然真的在提醒你。” 雁未迟松口气的笑了下:“万物皆有灵智,它能长这么大,必然有过人之处。哦不,过蛇之处!” 上官曦也无奈的笑了笑,气氛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雁未迟继续帮大蛇把银针都拔出来,七枚银针都取出之后,大蛇缓缓闭上眼,一些血渍从眼角流出来,看得出来,它还是不太舒服。 雁未迟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们也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只是刚刚的情况,实在有些被动。我们以为,你要吃我们。所以……” 大蛇不理会雁未迟,而是开始朝着水潭蠕动,看样子又打算离去了。 雁未迟见状连忙询问:“你是要去疗伤吗?你要去有尸油的地方吗?” 大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爬到水潭附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雁未迟和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猜测道:“它……或许是想让我们跟上去?” 雁未迟点头:“好像……是这个意思。” 大蛇见二人领悟了,当即一头扎进水潭里。 上官曦见状一边飞身来到雁未迟身边,扣住她的腰身,一遍开口道:“闭气!抱住它尾巴!” 第923章 又是一个矿洞 雁未迟本想睁眼看着大蛇带他们去何处。 怎奈这蛇在水里简直势如破竹,速度极快。 别说睁开眼了,她连憋气都要憋不住了。 就在她马上就要呛水的时候,哗啦一声,大蛇破水而出。 从另外一个水潭冲出来了! 呼!呼!呼! 雁未迟和上官曦趴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周围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但是雁未迟能感觉到,那条蛇并未离去,似乎还在等他们平复。 确实很奇怪,她竟然觉得自己能感受到这条蛇的善意和情绪。 不知喘息了多久,上官曦才提醒道:“火折子。” 他知道雁未迟的手镯里一定有照明的东西。 雁未迟连忙从手镯里拿出火折子点燃。 微弱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 而当二人看清这里的情况时,不免有些惊讶。 “这……跟之前的山洞很像。” 也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也是一个孤独的水潭。 不同之处在于,之前的山洞里面都是萤石,萤萤若有光。 而此处的山洞中,都是矿石,黑灰色的矿石中,闪烁着点点金光。 雁未迟走到矿石旁边伸手触摸,随后惊讶道:“这应该就是金矿,跟之前王老七媳妇给我的那块石头,一模一样。” 担心上官曦不明白她说什么。 雁未迟连忙解释道:“王老七的媳妇就是……” “我知道!”上官曦打断了雁未迟,他一直暗中跟着众人,所以他了解情况。 雁未迟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白了上官曦一眼:“那是,你可是无所不能的扶光大人,有什么不知道的!” 雁未迟话音落下也不再理会上官曦,而是走向那条蛇。 上官曦想解释两句,却看到那条蛇朝着一个方向深入,他便没有多言,急忙抬步跟上。 雁未迟从手镯里又掏出一个灯笼,灯笼点亮之后,周围的环境更加清晰了。 原来这个山洞有一个甬道,似乎是通往更深的地方。 而那条蛇正是朝着甬道爬进去。 伴随着一步步的深入,雁未迟明显闻到那股子尸臭味儿越来越重了。 又走了百余步之后,雁未迟已经觉得地面变得湿滑,并且臭气熏天,令人举步维艰。 雁未迟站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上官曦,发现他面不改色。 便询问道:“你不觉得难闻么?” 上官曦皱眉道:“尚可忍耐。”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从手镯里拿出生姜,切了几片递给上官曦。 “含在嘴里,会好受些。” 上官曦诧异道:“你出门,还带生姜?” 雁未迟回应道:“在京城的时候,就推断是尸毒,既然是尸毒,难免要接触尸体,所以便有些准备,好了别废话了,跟上吧。” 上官曦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二人发生关系之后,雁未迟对他的态度,不仅仅是冷漠了几分。 似乎也放肆了几分,不再向过去那般,殿下殿下的唤着。 甚至还敢说他废话了! “唉!”上官曦叹口气,心道一声:“也罢,让你言语上能出口气,也是件好事。” 第924章 找到了!毒源! 二人跟随大蛇一路深入山洞,发现周围山壁上的金光点点,越来越多了。 看来他们之前进来的地方,含金量并不高,真正的金矿,应该还在里面。 然而二人走着走着,那大蛇忽然停下了。 雁未迟正想询问大蛇怎么不走了,便见到前一面有一个水潭,而水潭正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大蛇一头扎进前面的水潭里。 不,不是水潭,这里都是黄绿色油腻腻的东西,这……这分明就是尸油? 雁未迟想走近瞧瞧,那条大蛇的尾巴却忽然横在她面前,阻拦她靠近。 就在雁未迟还没领悟到大蛇的用意时,大蛇又从水潭里浮上来。 黄褐色的眼珠看向雁未迟,那模样就好像在告诉雁未迟,它眼睛的伤已经好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走近大蛇。 大蛇也将蛇头靠近她。 雁未迟端详片刻后,惊讶道:“你看,它的眼睛复原了,这里的尸油真的可以治愈它的伤口。” 上官曦走上前,那大蛇的蛇尾却绕开雁未迟,挡在了上官曦面前,很显然不喜欢他靠近。 雁未迟见状笑了笑:“它还挺记仇的。算了你别过来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从手镯里取出工具,打算承装一点尸油回去研究。 然而还不等她装好,忽然觉得这些尸油有些不寻常。 上官曦见她挺住,便询问道:“怎么了?” 雁未迟回应道:“一般来说,尸油是尸体腐烂之后,留下的油脂、血液以及各种组织液,通常呈现淡黄色。可这里尸油,是黄绿色。而且……腐臭的味道后面,还有一些草木气息。” 上官曦诧异的看着雁未迟,他怎么闻不到。 雁未迟弯下腰,凑近大蛇的蛇头闻了闻,随后确认道:“确实有些草木气息,看来这些尸油下面,应该是有些植物,而这些食物跟尸油混合在一起,恰巧成了这毒蛇的救命良药。” 雁未迟看向大蛇,语气有些感激的说道:“对它来说是救命的良药,对我们来说只怕是要致命了,难怪它拦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靠近水潭。” 上官曦皱眉道:“看来玉城的毒,十有八九,就是从这里散布出去的。可是这里看起来密不透风,这水潭似乎也并不流动,这些混着草药的尸油,是怎么流到外面去的?是这条蛇带出去的?” 雁未迟并不这样认为,这条蛇已经这么大了,显然已经在此处生活了许久。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中毒,怎么可能忽然就把毒带出去? 雁未迟看向远处,开口道:“看来还是要进去看看。” 上官曦目测了一下这个横在甬道中的水潭,感觉自己应该可以飞身过去。 随后他便扣住雁未迟的腰身,脚尖一点,飞身越过水潭和大蛇,来到对岸。 与此同时大蛇也没闲着,连忙掉头,跟上了上官曦也雁未迟的脚步。 二人刚刚落在对岸,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第925章 天啊 “这是……”上官曦阻拦雁未迟靠近,自己近前查看,随后继续道:“这是玉城侍卫的尸体?” 玉城的人果然进来过? 面前是两具白骨,身上散落着玉城侍卫的衣服,显然就是玉城侍卫了。 雁未迟上前看了看,略有疑惑:“玉城主说过,玉城二公子玉琛,才是第一个中毒的人。看来玉琛便是带着侍卫来到此处。可是按照时间推算,他们的尸体,没道理腐烂的这么快,竟是只剩白骨了?” 雁未迟蹲下身,想看仔细,还不等手碰到白骨,那条大蛇忽然凑过来。 “嘶……” 大蛇吐出长长的信子,险些碰到雁未迟的手背。 雁未迟本能的躲避,便也因此没能碰到白骨。 “它在阻拦我么?”雁未迟觉得有些惊讶。 上官曦来到雁未迟身边,也仔细观察白骨,随后皱眉道:“你看这两个尸体附近的地面上,好像有很多划痕。” 划痕? 雁未迟将灯笼凑近,这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是尸体附近的地面,就连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有残留的骨骼上,都有一些细长的痕迹。 有些发黑,有些发绿。 实在是这山洞光线太暗了,让人难以察觉。 不过这种痕迹…… 雁未迟揣测着:“好像被藤蔓植物攀爬过。” 上官曦看向那条恢复平静的蛇,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它果然有灵智,它刚刚是在提醒你,尸体不能碰,这些藤蔓植物,十有八九就长在这些尸油下面。” 雁未迟了然道:“这里能汇集这么多尸油,看来跟这些植物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不重要!”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无论是植物,还是大蛇,都不是最近出现的。所以它们即便是再危险,也不是构成函谷县中毒的罪魁祸首。我们要找的,是这些尸油如何泄露出去的。” 上官曦认同的点点头。 雁未迟和上官曦继续往前走,走一段路就会看到一个如同刚刚那般承装尸油的水坑。 每一个大小不一,有的比较小,有的比较大,特别大的中间还飘着刀鞘。 上官曦看着那陈旧的刀鞘开口道:“看来是玉城侍卫用来借力的。不知他们进来了多少人。” 雁未迟叹口气:“进来的多少不清楚,可出去的,只有玉琛一个。” 换言之进来的侍卫,都死了。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过七八个尸体了,这还不算有些或许已经沉入水潭底下的。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雁未迟手上的灯笼火苗晃了一下。 雁未迟见状欢喜道:“我们可能快找到出口了。” 因为有风,所以火光才会晃动。 上官曦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 片刻后两人一射,终于走出那冗长的甬道,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山洞。 而这个山洞里的景象,令二人叹为观止! “天……”雁未迟忍不住感慨。 上官曦也很惊讶:“果然是金矿,这么多!” “不仅仅是多,而是含金量很高!”雁未迟摸着山壁,不免为之震惊。 因为这里的金矿,全部都是金灿灿的,几乎看不到石头,仿佛已经被淬炼提纯之后的金子一样! 第926章 它守护的是这一座山 雁未迟抬头看上去,愈发觉得震撼,整个山洞里,都是一片金黄! 上官曦看向大蛇,蹙眉道:“它就是为了守护这里?” 大蛇没有回应而是爬向山洞的一个角落。 雁未迟见状急忙跟上去。 片刻后二人看到在山洞的角落中,有一个不太大洞穴。 而人走到这个洞穴附近,明显感觉到有风传进来。 在洞穴起始的地方,还有一个坑,这个坑洼里沉积着一些烂泥一样的东西。 坑洼的四周已经干涸,却不难确认曾经这里也是盛满尸油的。 雁未迟猜测着:“这个洞穴可容纳一人弓腰走进去,这里说不定就是玉琛开凿的出口。” 上官曦指着那干涸的坑洼说道:“他开凿这个出口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个小坑里的尸油引了出去,流入了附近的河道。” 雁未迟想了想道:“应该是流入了附近的地下河,如此才会让井口全部被污染。” “如今这个坑里的尸油已经全部流干了,我们即便是将此洞穴堵住,只怕也于事无补。”上官曦有些担忧。 雁未迟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们先沿着这条路进去看看,是否是出路。” 上官曦没有意见。 二人往前走,大蛇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上官曦回头看了看它,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他倒是觉得这大家伙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只是不知它为何一直跟着他们,是担心他们偷金矿么? 伴随着上官曦的疑惑,二人很快走出了这个开凿的甬道,然而甬道的尽头不是出口,而是另外一个巨大的山洞。 上官曦诧异道:“没想到这座山里,这么多山洞。” “这是……”雁未迟没理会上官曦,而是被这个山洞的山壁吸引。 上官曦上前询问:“怎么了?” 雁未迟示意上官曦看山壁:“这是赤铁矿!” 上官曦脸色一凛,他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自然见过锻造兵器的铁矿石。 他仔细端详之后,点头道:“没错,是赤铁矿!” 雁未迟惊叹道:“第一个洞穴是萤石矿,第二个是金矿,这里是赤铁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整座山应该还有许多丰富矿产。所以这大蛇守护的不是金矿,而是这座山!” “它为何要守护这座山?”这是上官曦不太明白的。 雁未迟想了想道:“说小一点,这座山是它的家,说大一点,这些矿洞都在山腹之中,若是有人挖掘只怕整座山都会因此坍塌。到时候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铁矿,金矿,单单是这两个,就会引起天下纷争。确实会有极大的影响!”上官曦认同这个影响,可他不理解一条蛇怎么会在乎这些影响,它能懂什么! 眼下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揣摩一条蛇的心思,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离开。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继续寻找出口,不多时就在角落里找到了洞口,只是这一次的洞口更小了些。 上官曦回头看向那条蛇,皱眉说道:“它似乎无法钻进去了。” 第927章 解药也找到了? 雁未迟看向大蛇,开口说道:“你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前面的路,你进不去了。” 大蛇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忽然卷起一块石头,堵住了那个洞口。 上官曦微微一怔,疑惑道:“它不允许我们离开?” 雁未迟看向那块石头,想了想道:“不是,若是不许我们离开,它会用身体挡住去路。如今用这么一块不算大的石头挡住洞口,应该是……希望我们能堵住这条路。” 上官曦有几分诧异:“它……有这么多心思?” 大蛇:“嘶……” 大蛇朝着上官曦吐了一下信子,却没有袭击他。 看样子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雁未迟笑了下,走到大蛇近前,伸手抹了一下它的蛇头,柔声道:“我答应你,我会一路堵住洞口的。” 大蛇听到这话,退后些许。 就在雁未迟以为它要告别离去的时候,它忽然朝着地面,喷出一些毒液。 如此举动,吓了上官曦一跳,急忙将雁未迟护在身后。 然而大蛇吐完之后,便没有再做其他举动。 这个行为,让二人有些疑惑不解。 看着二人不为所动,那条蛇又爬向一个坑,朝着坑里吐出一点毒液。 雁未迟看着它奇怪的行为,仔细想了想,随后眼睛一亮,惊呼道:“它是在告诉我们,它的蛇毒,是这尸油的解药?!” 上官曦很震惊:“真的么?” 雁未迟急忙看向大蛇,开口询问:“你的蛇毒,是不是尸油的解药?是的话,你给我一个反应?” 大蛇:“嘶……” 大蛇朝着雁未迟伸出信子,还真给了她一个反应。 这下子上官曦真的相信这条蛇有灵智了! 雁未迟惊喜道:“难怪了,难怪在我们进来的那个湖里,虽然也有毒,但是毒性非常弱。它明明处于毒源发迹的地方,却毒性寥寥,远远不急函谷县的井水。看来都是这大蛇的功劳。” 上官曦说道:“这条蛇偶尔需要山洞中的尸油疗伤,可它又需要去外面狩猎,途径湖水,难免将毒物带出去。所以它每次都留下一些自己的毒液,如此便可以化解湖水中的毒物。”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应该是如此。”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大蛇,忍不住心生怜悯:“它这般强大,想来受伤的机会并不多。我们抵达的时候,湖中的毒并未完全化解,看来是它不久前才将毒物带进去的。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导致它将毒物带进去的人,便是玉城的二公子和他的侍卫们。” 上官曦明白雁未迟的意思,换言之,大蛇之前跟玉琛他们,也曾经有过一场血拼。 最后玉城侍卫都因为那些尸油,或者尸油里面的藤蔓植物而死光了,唯有玉琛逃了出去。 而大蛇重伤,未能阻拦玉琛探知到各种矿源所在。 它为了疗伤,才进入尸油,又将尸油,带入了湖中。 细细想来,大蛇并未侵害任何人,却屡遭冒犯,确实无辜。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向大蛇,拱手行礼:“今日多有冒犯,你放心,我们一路出去,定然堵住出口,绝不会让此处的秘密,暴露于人前。” 第928章 玉琛有真本事 也不知大蛇是否听懂了上官曦的话,它并未回应,只是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明白它的意思,急忙从手镯里,拿出一个大陶罐。 大蛇上前,将毒液喷洒在陶罐里,直到将陶罐灌满了,才朝着雁未迟吐了吐信子。 上官曦见状询问道:“这样就够了么?” 雁未迟回应道:“以毒攻毒,多了本末倒置,少了药效不及。具体够不够还得回去试一试。”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大蛇,笑了笑道:“若是不够,我便在湖畔喊你可好?” 大蛇又吐了吐信子,像是答应了。 随后它便调转蛇头,原路返回了。 上官曦看了看大蛇的背影,又看了看雁未迟,略有疑惑的询问:“你觉不觉得,它只对你散发善意?”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白了他一眼道:“因为它知道我是个诚实的人。” 上官曦:“……” 唉! 上官曦有些无奈,却也无力反驳。 好在雁未迟只是偶尔言语讥讽两句,并未真的与他动怒。 眼下还是离开此地最重要。 二人顺着那洞穴一点点往外钻,越往前,洞口越狭小。 走在前面的上官曦开口道:“看来玉琛来到此处的时候,已经体力透支了。” 雁未迟认同道:“这一路爬过来,看到玉琛随身的各种物品,甚至衣服头冠都不要了。可即便是如此,他回去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矿脉手札。可见他真的十分想为玉城找到矿源。” 上官曦回应道:“不如说他,真的很想当玉城主。” 确实如此。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搞不懂这些争权的人是怎么想的。 地位越高,责任越大,背负那么多责任,活着不累么? 她倒是觉得做个闲散人士,没什么不好。 二人爬着爬着,雁未迟体力不支了。 幸运的是,雁未迟的手镯里吃喝都有,二人倒是不至于渴死饿死。 于是二人便走走停停,洞里不分昼夜,也不知过了几日,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 光线很弱,不过确实是感受到出口的气息。 不多时,上官曦就爬到尽头,发现尽头被一些树枝灌木遮挡,这才令光线微弱。 看来是玉琛做的掩饰。 他拨开灌木丛,刚探出半个身子,又急忙缩回去了。 雁未迟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上官曦低声道:“这里距离我们进入的湖并不远,我看到了药城少主慕容棉,在湖边烤东西。” 雁未迟惊讶道:“里面七拐八拐的,竟然出口和入口这么近?” 上官曦点点头:“看来玉琛还是有些本事的,在那样密闭的空间,竟然都不会迷路,可以准确的挖到山体外面。而且他开凿的甬道,也十分牢固,一路爬过来都没有碎石。” 雁未迟有些感慨:“这大概就是玉城人,可以这么多年都盘踞一方的原因吧。没有人能取代他们,就算其他人有心觊觎矿产,也没有那个开发的本事。” 上官曦想了想道:“这个洞口绝对不能被慕容栀发现。你躲在洞口等着我,我原路返回,把后面的路,都堵死!” 第929章 竟然这么久了 刚刚一路爬出来,他们没有选择堵上这条甬道,是因为不确定前面是否有出口。 倘若没有出口,他们至少还有退路。 如今找到了出口,那自然要履行对大蛇的承诺。 上官曦是打算用内功去震碎洞穴里的石壁,让碎石将洞穴一点点填满。 可如此做法,难保不会引起这条甬道的坍塌。 所以雁未迟并不放心。 思来想去,她拿出一条长长的绳子,开口道:“也无需爬回太远,只要爬一段路堵上就好。把它拴在你的腰间,若是半个时辰内你没回来,我便……” 上官曦开口打断雁未迟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话还没解释清楚呢,我舍不得去死。” 雁未迟无奈的撇撇嘴,没接话。 上官曦将麻绳困在腰上之后,便缓慢爬回山洞里面。 而雁未迟则留在洞口观察情况。 她看到那慕容栀在湖畔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都已经快五天了,他们不会死了吧。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先回去找人来帮忙啊?” 五天了? 雁未迟有些惊讶,洞穴中不分昼夜,她倒是没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上官曦一直跟她在一起,她的手镯里吃喝不愁,倒也不算难熬。 可另外那四个人,身上似乎也没有带太多物资,他们现在去哪了?还活着么? 萤石矿留出的那个洞穴,又是通向何处的?会不会也能找到金矿?会不会也是玉琛留下的? 雁未迟心中有太多疑惑,眼下却无从寻找答案。 幸运的是,上官曦去堵洞口的过程十分顺利。 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临近洞口的位置上官曦不敢贸然动用内功,担心闹出动静来,被慕容栀发现。 只能等待天黑之后,悄悄出来,点了慕容栀的昏睡穴,随后又设法将洞口彻底堵上。 一切妥当之后,上官曦重新戴上了面具,扮做了杀手扶光。 带上面具的上官曦,本能的换做了扶光的声音。 他看向雁未迟,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雁未迟反问道:“你用什么身份送我回去?黎国太子?太子殿下乔装混入玉城境内,意欲何为?” 上官曦抿了抿嘴道:“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那就是杀手扶光了?那么请问一个杀手,又为什么不远千里的来掺和玉城的浑水,还要对我一个黎国太子妃出手相助?你有什么可以说服玉城主的说辞?” 雁未迟的问题,让上官曦哑口无言,他没办法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合理的解释。 雁未迟继续道:“你的出现,势必会引起玉城主对我的怀疑。届时我的处境会更为尴尬。剩下的事,还是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雁未迟阔步朝着悬崖的藤蔓走去。 上官曦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你要如何从玉城脱身?你已经知晓金矿的事情,我猜玉城主不会放你离开。” 上官曦虽然没有听到雁未迟和玉城主单独谈话的内容,可他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 第930章 他自己找死! 想到这个问题,雁未迟也是忍不住眉头紧锁。 她之前答应过玉城主,告知她真相,让她救人之后,便永远留在玉城不再离开。 而玉城主则会向黎国传递太子妃暴毙的消息,用来掩盖她的真实情况。 可如今上官曦突然冒出来了,原来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 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能让上官曦跟她一同去见玉城主。 因为如果让玉城主得知,黎国太子都知道了金矿的消息,那么事情就闹大了。 玉城主极有可能,将她和上官曦……一同杀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藏得住秘密啊! 上官曦见雁未迟脸色凝重,忍不住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玉城主为难你了?他不肯放你走?” 雁未迟没有正面回答:“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能先帮我一个忙么?”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语气有些无奈道:“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我以为我们已经……” 雁未迟皱眉道:“你以为什么?以为有了夫妻之实,我们之间就毫无嫌隙了?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至亲至疏夫妻。” 上官曦被雁未迟的话噎住了,他心知雁未迟这是心里还有着气呢。 他理亏,无力反驳,只继续道:“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雁未迟见他态度好,便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而是说道:“等我研究好解药之后,我希望你,先一步回京,救治尉迟云瑾。” “你要让我先走?”上官曦显然不愿意。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这个件事已经闹了这么久了,说不定京城还有其他人生病,我们脚程慢,还要跟玉城主周旋,也不知何时能回京,还是你先行一步,别让尉迟云瑾死了。沿途,也可以顺路救治其他有需要的人。” 上官曦沉默少许,并未立刻拒绝,而是开口道:“先回去,等你把解药研究出来再说!” 雁未迟这一次没有拒绝。 二人一明一暗,连夜踏上回函谷县的路。 虽然雁未迟什么都没说,可上官曦心中已经笃定,她定然是在玉城主那里,遇到了阻力。 不然她好端端的,为何一定要让他先走? 倘若真的是为了赶时间,那她立刻启程告别不就行了? 雁未迟那个语气,就好像已经确认了自己,不可能这么快离去一样。 上官曦心中略有担忧。 这毕竟是玉城,是那玉珩的地方,他们想不动声色的离开,只怕也不易。 …… 次日午时,函谷县县衙。 雁未迟刚走进县衙,就看到卫璞举着长剑,刺向地上的人。 而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花榆。 “住手!”雁未迟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大堂里所有的人。 “雁未迟?”花榆看向雁未迟,面露欣喜。 雁未迟急忙跑上前,担忧的扶住花榆。 看到他衣襟儿上全是血的模样,雁未迟怒视持剑的卫璞。 “你为何要伤他?!” 卫璞收了剑,没好气的回应:“他可不是我伤的,是他自己找死!” 找死?怎么回事? 第931章 两件纠结的事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花榆,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坐在上桌的玉城主便说道:“你这个侍卫,意图行刺于我。” “什么?”雁未迟很震惊。 她看向花榆,开口便是训斥:“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动用内功么?你怎么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话音未落,她已经牵起花榆的手腕,替他诊脉。 那心急担忧的模样,让玉城主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心中暗道:“雁未迟如此担心他的安危,不去深究他的行刺行为,而第一时间训斥他没有遵医嘱,看来此人并非侍卫那么简单。此人容貌出众,又对雁未迟的行踪担忧不已。为了探求真相,不惜牺牲自己对我行刺。看他对雁未迟的情意,也非同小可。那么他是谁呢?难道是……黎国太子上官曦?上官曦也中了玉城的毒?” 玉城主并未见过上官曦,所以眼下便只能跟随情况去推测花榆的身份。 而坐在那虚弱的花榆看向雁未迟,松口气道:“他一直给我们下毒,让我们全身无力陷入沉睡,每两日才让我们醒来片刻,喂我们吃东西。我醒来两次都没见到你,便忍不住来质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我才动手。” 雁未迟听着他的话,并未回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脉象紊乱,有毒气攻心之像,你真是胡闹!”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玉城主:“我的侍卫需要救治,还请玉城主行个方便。” “他刚刚要行刺我,现在我如何给你方便?”玉城主想知道花榆的身份:“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让我放过他!” 雁未迟回应道:“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是我找到了解药。而我现在急需一个人来试药,玉城主也不希望,我用你珍视之人来试药吧?” 换言之,你想救玉琛,就不要磨磨蹭蹭在这周旋了。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十分有用,一听雁未迟找到了解药,满屋子人都面露欣喜。 玉城主也当即不再纠缠。 “来人,送他们去厢房!” 侍卫立刻将雁未迟和花榆送去厢房。 二人离开之后,卫璞走上前,低声询问:“城主,她说得是真的么?” 玉城主回应道:“等等就知道了,她应该不会拿那个侍卫的性命来开玩笑。对了,你去把琴相濡唤醒,将他带过去。他应该能帮上忙。” 卫璞领命离去。 卫璞离开后,玉城二小姐玉琼走到玉城主身边开口道:“大哥,这雁未迟都回来了,药城那两位怎么还不曾回来?他们会不会已经找到了金矿的位置,然后直接回药城搬人马去了?” 玉城主蹙眉道:“从诸葛山回来,一定回途径函谷县,他们多半还没回来。至于有没有找到金矿……还得问雁未迟啊。” 这函谷县到处都是他们玉城的人,所以玉城主并不担心药城兄妹的小心思。 他现在心中唯有两件事,在纠结。 一来是要不要询问金矿下落。 至于二来…… 玉城主叹口气,这第二件事,他甚至在自己心里,都不敢多想。 第932章 玉珩要灭口? 吱嘎! 厢房的门被推开,琴相濡焦急的跑进来。 “雁未迟!”他连名带姓的叫着雁未迟,短短三个字,不知包含了多少情绪。 又是担忧,又是愠怒,又是无奈,又是后怕。 雁未迟看向向来淡然的琴相濡,露出这样不安的表情,连忙开口安抚道:“我没事,别担心。我们先救人!我找到了可以解毒的东西,只是我现在把握不好用量。可花榆已经不能再等了,你来帮我拿个主意?” 找到解药了? 花榆毒发了? 雁未迟劈头盖脸抛来的两个信息,让琴相濡瞬间恢复到神医的状态,再也没心思去纠结雁未迟的不告而别了。 他急忙走上前,看到雁未迟拿着一个小茶杯,茶杯里是淡绿色的液体。 他询问道:“这是何物。” “是一杯清水,放了两滴毒蛇的毒液。” “毒蛇?”琴相濡皱眉道:“化解这种尸毒的方法,是以毒攻毒么?” 雁未迟点点头。 琴相濡明白为什么雁未迟如此纠结踟蹰了。 以毒攻毒的法子,十分冒险,用量不够,无法达到解毒效果。 用量过度,又会让患者中另外一种毒。 而且这是蛇毒,只怕会比那尸毒,更加凶险,甚至见血封喉。 琴相濡急忙询问:“什么蛇?” 雁未迟摇头:“非常大,头是梭形,我过去也没见过,它纯黑色,身上有金色的纹路,纹路走向,犹如闪电。” 听雁未迟这么描述,琴相濡瞬间开口道:“听你描述,有些像炼狱蝰蛇。” “炼狱蝰蛇会长那么大么?”雁未迟觉得有点像蟒蛇,可大部分蟒蛇无毒。 琴相濡回应道:“我们没见过那么大的看,不代表没有那么大的。倘若是蝰蛇,它的吐息、涎液、血液都有毒。毒牙中的毒液,更是有腐蚀效果。” 雁未迟眼睛一亮,急忙道:“应该就是它!” 琴相濡点头道:“倘若是蝰蛇,那么毒液不可以直接使用。你先取他的血,我来开个房子,我们试试药,然后再给他用。” 雁未迟没有迟疑,急忙去给花榆取血。 取血之后她又给花榆施针,稳住了他的情况,让他陷入沉睡,不至于太难受。 而剩下的,便是等待试药的结果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焦急的不仅仅是房间里的雁未迟和琴相濡。 也不仅仅是等待结果的玉城众人。 还有被软禁的黎国来使。 尤其是鱼飞檐,此时此刻变得非常暴躁。 砰砰砰! 砰砰砰! 鱼飞檐一边砸门一边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玉珩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我爹可是逍遥王鱼战鳌!我们来帮你,你竟然恩将仇报!信不信小爷我把你这玉城一把火烧了它?!放我出去!” 砰砰砰! 砰砰砰,继续砸门! 上官璃捏着酸痛的眉心,没好气的说道:“够了,我们都被人下了药了,你这么折腾有什么用?” 雁轻姝也帮腔道:“口出不逊,小心玉城主真的派人来杀了你!” 雁轻姝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众人大惊,难道玉珩真的来杀人灭口了? 第933章 立刻回去 “喊什么喊!”卫璞站在门口冷声道:“城主请诸位去大堂!” 鱼飞檐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卫璞,随后快速朝着外面跑去。 他可是答应上官曦,要保护好雁未迟的。 可眼下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雁未迟了。 他必须找玉珩要个说法。 鱼飞檐气势汹汹的冲进大堂,人还没踏入门槛,声音已经喊了出去。 “玉珩,你好大的胆子,你把雁未迟弄哪去了?你知道她……” “鱼世子!”站在大厅中间的雁未迟缓缓转身,看向鱼飞檐。 而鱼飞檐看见雁未迟之后,口中质问的话,也戛然而止。 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雁未迟。 “小嫂嫂?!你去哪了?你这几天去哪了啊?玉珩是不是为难你了?他是不是也给你下毒了?他给我们下毒,囚禁我们,单独留下你,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他伤害你了么?你快告诉我啊!” 鱼飞檐显得十分情急。 雁未迟笑了下,开口安抚道:“我没事,别担心。”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了玉珩一眼,随后继续道:“玉城主他也没有给你们下毒,让你们喝一些安神的酒,留在县衙,是我的主意。” “你……你的主意?”鱼飞檐露出难以置信,且不理解的表情。 雁未迟点点头,随后继续道:“我将你们留下,是为了自己去寻找解药,不希望你们跟着我冒险。现在好了,解药已经找到了,我们……大功告成了。” “大功告成了?!”鱼飞檐瞪大眼睛,更加难以置信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琴相濡,用眼神询问这是不是真的。 琴相濡表情平静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鱼飞檐见状皱眉道:“雁未迟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们,独自一人去冒险呢?你可知如果让我师兄知道了……” “好了鱼世子,其他的事,回去路上再说吧。”雁未迟再一次打断了鱼飞檐的话。 鱼飞檐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未多问,因为她被雁未迟话中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你说什么?回去?”鱼飞檐双眼放光,他早就想回去了。 雁未迟点点头,再次看向玉珩,继续道:“玉城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玉城自己来处理就好,玉城主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行装,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启程回京。” 这一次不等鱼飞檐疑惑,跟在他身后的上官璃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什么?!现在就回去?这么急?”上官璃一句比一句声音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他的目的一个也没达到呢,怎么能现在就回去?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璃,想了想,忽然笑了下:“二殿下误会了,我刚刚说的‘我们’,指的是我带来的人,和琴大夫带来的人。至于二殿下,若是还没讨到你想要的灵丹妙药,可以暂时留下来。左右这玉城已经没有危险了。” 上官璃瞬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第934章 山水有相逢 他一路跟来玉城,为的是解药和毒药,如今解药毒药一个都没得到,他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可若是不回去,留下来又能如何? 上官璃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没发现冥刀,瞬间眉头拧的更紧了。 雁未迟不理会他,而是看向玉城主:“玉城主,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玉珩十分好说话的点点头:“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雁未迟客气的笑了下,随后便转身离去,看样子不打算多停片刻。 鱼飞檐见状忍不住说了一句:“要不要吃个午饭再走啊!” 琴相濡上前拉起他的手腕,开口道:“车上吃!” 看着雁未迟和琴相濡急切的模样,鱼飞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可眼下似乎也不是询问的好机会,只能先顺着琴相濡的力道,跟着一起离开了县衙。 眼看雁未迟一行人都上了马车了,上官璃也忍不住有些心急了。 他连忙询问玉珩:“玉城主,这……真的找到解药了吗?” 玉珩点头道:“那是自然,函谷县危机已解,我也要回玉城了。阁下若是不想离去,可随我去玉城落脚,若是二殿下想求药,我也可以派人,送你们去药城。” “药城少主和大小姐呢?他们人呢?”上官璃询问道。 玉珩笑了笑:“慕容兄妹,他们自有自己的去处,我也不便多问,不过求药一事,不必非要找到他们,去了药城,找到老城主,一样可以求药。” 上官璃攥紧手心,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可让他独自留在这里,他更是心慌。 思来想去,他还是忍不住了一句:“不知玉城主,可有见到我身边那个络腮胡的侍卫?他是否被城主软禁……呃……我是说,被城主安置在其他地方。” 他想找冥刀。 玉珩微微摇头道:“不曾见过,在你们喝逍遥醉之前,他就已经离去了。” 一旁的卫璞皱眉道:“二殿下,刚刚你们黎国的太子妃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给你们喝酒的事情,不是我们城主的意思,而是你们太子妃的意思。你这班质问我们城主,倒不如去问问你们的太子妃。” “卫璞,不得放肆!”玉珩不轻不重的数落了一句自己的侍卫。 上官璃确实觉得卫璞无礼,可他眼下已经没有心思去跟一个侍卫计较了。 因为这个侍卫提醒了他,这一切都是雁未迟的意思。 那雁未迟是不是早就看穿了冥刀的乔庄打扮? 雁未迟是不是趁机……趁机杀了他了? 想到这里,上官璃瞬间觉得颈后发凉。 不行,他不能留在这,玉城主敌友莫辨。 身边又没有冥刀保护他,他实在觉得不安。 比起那些草药带来的利益,他当然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上官璃当即开口道:“有劳玉城主在函谷县周围帮我寻找一二,若是见到他,便让他立刻回京。若是没见到……便罢了!” 玉珩点头道:“我会吩咐函谷县县令去做的。” 会吩咐,不代表能做到,能不能找到,就随缘了。 第935章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上官璃也不敢过于苛求,急忙开口告辞,带着雁轻姝和他的随行侍卫,追向雁未迟的车队,不再理会冥刀的死活。 车队有序出城,直奔黎国方向。 虽然没有过于仓惶,可鱼飞檐看得出来,雁未迟想要离开的心思,十分急切。 眼看着车队一路疾驰不停,离开了函谷县的地界,鱼飞檐才忍不住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帮玉城主找到了解药,这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你们好像……落荒而逃一样?”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我不清楚。” “不清楚?”鱼飞檐不相信。 琴相濡点头:“我真的不清楚,雁姑娘找到了解药,我们研究了一天一夜,总算是有所成效,不仅仅给花榆解了毒,也给函谷县剩余的百姓,都解了毒,甚至将水源中的毒性,也化解了。整体来说,是一件好事。” “那咱们跑什么啊?”鱼飞檐瞪大眼睛。 琴相濡无奈的叹口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解药弄好之后,雁姑娘独自去见了玉城主,他们见面聊了许久,直到刚刚我才在大堂见到她,比你也就快了一步而已。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只怕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 鱼飞檐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怎么心里这么不踏实呢。小嫂嫂该不会是糊弄玉城主的吧?” “她为何要糊弄玉城主?此番前来,只为救人,不图名利。救得了是功劳,救不了也有苦劳。她没必要糊弄任何人。”琴相濡开口反驳。 鱼飞檐点头道:“你的话没错,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问题又绕回来了。 琴相濡有些无奈道:“鱼世子与其在这纠缠在下,倒不如想办法去问问雁姑娘,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雁未迟带着开枝和尚未痊愈的花榆,在另外一辆马车上。 鱼飞檐撇撇嘴道:“等车队停下来,我就去问。” 眼看鱼飞檐不说谎了,琴相濡才看向车窗外,开口询问道:“鱼世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事?什么事?” 琴相濡无奈的摇摇头,掀开车帘示意他看外面。 鱼飞檐看向车窗外,恰巧车窗外骑马的人也看向他。 这一看,鱼飞檐瞬间瞪大眼睛,惊呼道:“青鲤?” 青鲤脸色不怎么好看,却十分恭敬的回应:“世子爷!” 鱼飞檐扑向车窗,探出头去询问:“这些天你去哪了?怎么能一个人偷偷跑去玩啊?你也太没规矩了。” 青鲤心里堵得有些难受,所以回应也显得有些冷漠:“属下没有出去玩,属下中了玉城主的偷袭,被他关了起来。” “偷袭?他为何要偷袭你?” “我怎么知道?”青鲤冷声反问,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态度有些不合适,急忙改口:“世子爷恕罪,属下真的不知。不过玉城主并未苛待属下,只是将属下关着,直到刚刚跟你们一起被带到大堂。” “刚刚?刚刚你就出现了?在大堂?”鱼飞檐眨眨眼,他没注意。 此话一出,简直犹如利刃穿心,让青鲤心里难受的窒息。 第936章 玉琛这是怎么了? 她刚刚站在大堂里,看到鱼飞檐出现便冲了过去。 可鱼飞檐却与她擦肩而过,直奔着雁未迟就去了。 那么近的距离,却让她在那一刻感觉无比遥远。 她不得不再次明白,鱼飞檐眼里、心里,都没有她半点位置。 她甚至比不上那个已经嫁人的雁未迟。 青鲤知道自己对鱼飞檐的觊觎是僭越。 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成为逍遥王世子的妃子。 可她与鱼飞檐自幼一同长大,怎得就连青梅竹马的情意都没有吗? 青鲤很想生鱼飞檐的气,可她却不能,不敢,也做不到。 “唉,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也别跟着我们这马车旁边了,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你去跟在小嫂嫂车边,随行保护!”鱼飞檐见青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便自顾自的多说了一句。 也便是这一句话,让青鲤把满心愤懑,都记在了雁未迟的头上。 她不能恨鱼飞檐,总要找一个人来发泄情绪。 “是!”青鲤打马而去。 坐在马车里的琴相濡微微皱眉,忍不住说道:“鱼世子,你这个侍卫……杀气太重。” 鱼飞檐浑不在意的说道:“她就那样,她练得是无情剑,想要练到至高的水平,就要冷血无情。哎?你这么关注她干嘛?你该不会是……” 鱼飞檐露出一个促狭的表情。 琴相濡无奈的叹口气,心中暗道一句:“逍遥王鱼战鳌何等城府,怎得生出的儿子,这般……愚不可及!” 琴相濡不再理会鱼飞檐的调侃,而是眺望窗外。 他看似平静,实际他比鱼飞檐更想知道,雁未迟跟玉城主之间,究竟达成了何种共识。 —— 两日后,玉城。 咄咄咄,玉珩的房门被敲响。 “大哥,是我。”玉琼的声音。 玉珩放下手上的文书,开口道:“进来吧。” 玉琼走进来,面带笑容:“大哥,二哥醒了!” 玉珩也面露欣喜:“快带我去看看!” 玉琼点点头,急忙带着玉珩去看望玉琛。 刚进门就听见玉琢的无奈的声音。 “哎呀二哥,你别闹,别闹,快放开我的头发。” 随后便是大夫的声音:“哎呦呦二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可不能动银针啊,会伤着三小姐的。” 玉珩疑惑的看向玉琼,玉琼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发生何事,她听闻玉琛醒来,就急忙来禀报了。 兄妹二人连忙进入房间,就看到玉琛拉着玉琢的头发,非要往她头上插银针。 “玉琛,你这是做什么?”玉珩开口询问。 玉琛不回应,笑哈哈的说着:“好长的线呀,我要给姐姐头上绣个花,绣个花,嘿嘿嘿!啦啦啦啦!” 玉琛显然有些神志不清。 玉珩疑惑的看向大夫:“这是怎么了?” 大夫苦着脸道:“回城主话,二公子的毒解了,身体也大好了,这脉象也正常了,可不知为何,人刚醒来,就开始闹腾,犹如孩童一般。行为举止,都……都不受控制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二哥疯了?”玉琼惊声质问! 第937章 纸包不住火 大夫可不敢说玉琛疯了,只能一脸为难的低下头。 可那副表情,分明就是默认了。 “怎么会这样啊!”玉琼显得十分心疼。 她扑向玉琛,拉住他的手开口唤着:“二哥,二哥,二哥你醒醒,你看看我啊,我是琼儿啊!” 玉琛笑嘻嘻的看着玉琼,继续笑着唱着:“穷?穷鬼?哎呀穷鬼不要来找我啊,我要挖金子,挖金子,穷鬼来了就挖不到金子啦!” 眼看玉琛要往外跑,玉琼和玉琢一左一右连忙拉住他,开口安抚。 玉城主见状给大夫递了个眼神,大夫立刻跟随玉城主,来到院子中。 玉城主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开口解释:“回城主话,这二公子的身体确实好了。不过二公子中毒太久了。且在中毒期间,反复高热不退。如今看来,是烧坏了脑子。” “那以后是否还能治好?”玉城主继续追问。 大夫为难的叹口气,不敢把话说死:“卑职会尽力而为,城主也可带二公子去药城想想办法。” 玉城主叹口气道:“二弟执念太深了。” 人都已经疯癫了,还在念叨着挖金子。 玉城主挥挥手,示意大夫离开,随后又吩咐玉琼和玉琢好好照顾玉琛。 最后才带着卫璞离开了玉琛的园子。 卫璞推着玉城主的轮椅,在无人的花园小路上缓慢行走。 走着走着,卫璞忍不住问了一句:“城主,就这样放雁未迟离开,会不会不安全?她一定已经找到金矿所在了。她会不会转头就带着黎国人,前来挖矿?” 玉城主淡淡回应:“他们一行去了六个人,如今只有雁未迟一人回来。上官璃身边的侍卫没有回来,隐藏在暗处的两个人也没有回来,就连药城兄妹,都毫无下落。可见那个金矿的位置,十分凶险异常。倒也不是常人就能挖掘的。” 卫璞蹙眉道:“说来也是奇怪,旁人就不提了,那上官璃身边的侍卫,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都没回来,这雁未迟怎么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玉城主微微摇头:“不清楚,她也不曾提及,不过她是月家人,有过人之处,倒也不算稀奇。”说到这里,玉城主笑了下,似乎对雁未迟的表现,很满意。 卫璞仍旧愁眉不展:“属下还是觉得,把她留在玉城最为妥当。否则这金矿的消息,怕是藏不住。” 玉城主不怎么在意的继续道:“卫璞啊,纸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金矿的消息和位置,迟早是要被人宣扬出去的。 哪怕不是今日,也有可能是明日。 哪怕不是雁未迟,也有可能是旁人。 卫璞疑惑的看着玉城主,正要询问的时候,玉城主继续道:“烈火包不住,可祸水……却可以东引。” 卫璞听不懂,但是看玉城主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心中也不再担忧了。 只要主子一起安好,他别无他求。 “对了,那几个人,有下落了么?”玉城主问起药城兄妹和冥刀他们。 第938章 希望你说到做到 卫璞回应道:“按照城主的吩咐,我们排了许多人去寻找,不过现在只找到了在悬崖下面的药城少主慕容栀,慕容栀现在已经回到函谷县落脚。并且传了消息回药城。看来用不了多久,药城就会派人,大范围搜查慕容棉的下落了。” 玉城主点点头道:“做做样子就行,不要被药城埋怨我们。” “是他们兄妹二人自己存了私心,想要去找金矿,有什么理由埋怨我们!”卫璞语气中带着些许愠怒。 明明玉城药城同气连枝,可没想到药城的人,居然觊觎他们的财富。 玉城主无所谓的笑了下:“财富这种东西,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药城没有开采金矿的命,非要强求,只能将自己搭进去。咱们做足了表面功夫,别被他们抓住错处就好!” “属下明白!城主,您说这药城大小姐,是不是已经死了?” 玉城主想了想,不确定摇头道:“死了也是她自作自受,我们顶多就是受点药城的抱怨。若是活着……” “若是活着,属下就杀了她?也免得她将金矿的下落,泄露出去。”卫璞自告奋勇。 玉城主连忙开口打断:“不可!雁未迟说过,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金矿的下落。她没必要去保护慕容棉,所以我相信她的话。贸然杀了慕容棉,就等于埋下一个隐患,得不偿失。玉城想安居一隅,还需要和药城通力协作。万万不可一时冲动。因为忌惮,而做出做出的选择。” 说到这里,玉城主忍不住又想起雁未迟。 因为这句话,是她曾经说过的。 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就先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玉城主眺望远方,看向黎国的方向,心中暗暗说道:“雁未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 数日后,玉城边境。 这一夜众人停在玉城与黎国交接之地停车休整。 昏迷了数日的花榆终于缓缓苏醒了。 “你醒了?感觉如何?”耳畔传来了琴相濡的声音。 花榆看向琴相濡,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睛。 琴相濡急忙将花榆搀扶着坐起来,随后继续询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花榆抿了抿嘴道:“水。” 琴相濡连忙放开他,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花榆将水喝下之后,人才清醒些,连忙询问:“这是哪?雁未迟呢?我睡了多久?” 琴相濡正要恢复,忽然房门被推开了。 “我在这!”雁未迟端着饭菜走进来。 琴相濡抿了抿嘴,他有些话想单独问花榆,可雁未迟回来的这么快,倒是没机会了。 花榆看向雁未迟,皱眉道:“你……” “我去给你做饭了啊,估摸着今日你也快醒了。瞧瞧清粥小菜,你可喜欢?”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花榆,让花榆口中质问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花榆知道,雁未迟是故意打断他。 花榆瞥了一眼琴相濡,微微点头道:“我……正好饿了。” 琴相濡是惯会察言观色的,见二人都一副有话不说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琴相濡苦涩一笑,起身道:“我也出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话音落下,人便转身离去了。 第939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花榆竖起耳朵,一直听着琴相濡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他才迫不及待的质问道:“雁未迟你疯了么?你竟然给我喝逍遥醉?你以为离开了玉城,我就不能阻拦你了么?你以为回到了黎国,我就不能再去找玉珩了吗?” 雁未迟把东西放下,浅浅一笑道:“玉城主说过,那个东西,叫做不悔,但实际上,它还是给人有后悔的时间。所以在它发作之前,我不能让你醒来。现在……已经无妨了。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事实。” 花榆略显痛苦的看向雁未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吃?玉珩想制衡的人,明明是我。” “他根本不认识你,估摸着……是揣测你的身份为黎国太子。”雁未迟开口打断道:“他想利用你,来钳制我。何必这么麻烦,不如让他直接牵制我好了,也免得多连累一个人!” 花榆看着雁未迟端过来的粥,根本没有胃口。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把碗接过去。 他端着粥碗,开口询问道:“他是怕你暴露金矿的秘密,所以想强留你在玉城?” 雁未迟点头:“是。” “你不想留在玉城,是为了上官曦?”花榆继续询问。 雁未迟没有否认:“对,太子殿下如果知道我被困玉城,一定会不依不饶,我不想看到黎国和玉城之间,兵祸四起。” 花榆皱眉道:“所以你为了离开玉城,就服用了不悔?” 雁未迟无奈的笑了下:“我和玉城主的谈话,你不是都听见了,为何还要反复询问?” 当时玉珩来找雁未迟的时候,花榆服了解药已经醒了。 只是意识清醒,身体却疲惫的无法起身。 也正因如此,他听到了雁未迟和玉珩之间的交易。 花榆担忧的说道:“我是听见了,可是我不能理解。玉珩已经说了,不悔不是毒,是蛊,而且是伴生蛊,宿主死,蛊虫死,蛊虫亡,宿主亡。永远无解。你服用了不悔,就要受他钳制一辈子,值得么?” “这无关于值不值得,而是在当下,这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可以离开,玉城主可以放心。金矿的秘密不会泄露,天下百姓也不会被尸毒困扰。况且……这蛊毒虽不能解,控制方法得当,却不会致命。玉城主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他会教我控制蛊毒的方法!” 雁未迟说的很平静,似乎并不畏惧蛊毒带来的伤害。 花榆无奈的把碗放下,继续询问:“他让你做什么?” 雁未迟笑了下:“你不是都听到了,怎么多此一问。” “为月家翻案?” 雁未迟点点头:“虽然我觉得他这个要求,有那么一点点奇怪,不过查清月家的事儿,本来就是我想做的,所以……” “所以你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花榆有些愤怒的继续道:“雁未迟,你听清楚他的话了么?他是让你为月家翻案!翻案是有前提的,前提是月家必须是清白的,倘若月家不清白呢?” 雁未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片刻后,她皱眉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940章 他们或许都死了 花榆皱眉摇头:“你看我的样子,能比你大几岁。事发那么多年了,我能了解什么?” 这倒也是,雁未迟叹口气,随后安抚道:“好了,别说我了,你好多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还是先吃饱肚子,恢复一下元气。虽然此行路途多舛,可好在目前的结果还是尽如人意的,不是么?” “哪里就尽如人意了?”花榆不认同。 雁未迟笑了下:“只要你不把这件事告诉旁人,那便是尽如人意,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记住了吗?” 花榆不想帮雁未迟保守这个秘密。 可转念一想,他将事情说出去又能如何? 她身边的人,谁也无法帮她解蛊。 哎?也不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想到这里,花榆立刻端起粥碗,三两下就喝进去,随后开口道:“我还要!” 雁未迟将他这般举动,理解为彼此已经达成了共识。 …… 安抚了花榆之后,雁未迟独自一人出门,来到这个驿站僻静的后巷。 确认没有人跟出来,雁未迟才低声轻唤着:“扶光?扶光?” 片刻后上官曦从树上闪身下来,落在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因为她搞不清楚自己应该用什么身份,去跟眼前人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雁未迟的不自在,上官曦便没有过多啰嗦,而是直接说了正事儿。 “我已经派人去找陆吾和破军的下落了,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倘若当日那个山洞是封闭的,那我想……他们应该是已经罹难了。” 原来雁未迟委托上官曦去寻找破军那四个人了。 听到这个结果,雁未迟心头一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知给叶天枢。 上官曦见雁未迟脸色有些不对劲儿,便忍不住询问道:“怎么了?你很在意他们的死活?” 在上官曦看来,那几个人都不是好东西,死了便死了。 雁未迟不知该不该将破军的身份告诉上官曦,若是说了破军,难免牵扯出叶天枢。 如今破军不在了,她还答应玉城主要还月家一个公道,那接下来能与她共同进退的,似乎只剩下叶天枢了。 思来想去,雁未迟微微摇头,岔开话题道:“既然没有消息,便不查了,你也该先一步回京城了。离开这么多天,陛下不会起疑心么?” 上官曦抿了抿嘴,片刻后开口道:“未迟,你岔开话题的方式,很拙劣。为何不能对我坦诚一些?他们几个,你在担心谁?” 雁未迟被上官曦说的有几分恼火。 她皱眉道:“要求别人坦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给出同样坦诚?就好像询问对方姓名之前,要懂得先自我介绍。我现在都不知该叫你为殿下还是扶光,你却要我坦诚,我该怎么坦诚?又该用什么身份来坦诚?” 一句话问得上官曦哑口无言。 上官曦想要解释:“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上官曦就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他当即闪身离去,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说会不会提前回京。 第941章 那四个人死哪去了 雁未迟无奈的叹口气,忍不住嘟囔着:“自己搞得神神秘秘,还想让别人坦坦白白,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雁姑娘,是你么?”巷子口传来了琴相濡的声音。 雁未迟一边走出去,一边回应:“是我,怎么了?” 琴相濡松口气道:“找到你就好了,花榆他吃饱喝足,说是要离开。” “离开?”雁未迟心下不免有几分紧张,这家伙该不会是不死心,又要回去找玉城主吧? 她急忙朝着驿站里面走去。 片刻后在驿站里,看到已经穿好衣服整装待发的花榆。 雁未迟皱眉询问:“你要去哪?你身体还没好利索!” 花榆看了看雁未迟,又看向她身后的琴相濡和急忙赶来的鱼飞檐。 想了想还是没有说破她和雁未迟之间的那个“秘密”。 花榆回应道:“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我还有其他要事,要去一趟南滇。如今在黎国边境,就不跟你们同行,改道走水路了。” 鱼飞檐疑惑道:“水路?这都入冬了,水路走得通么?” 花榆接话道:“还没下第一场雪,眼下还有行船,所以我不能耽搁了。” 说到这,花榆担心雁未迟不相信他,又重复道:“我真的是去南滇,办完正事儿,我会再去黎国京城。” 这花榆本就不是他们的同路人,如今他要自行离去,雁未迟没理由阻拦。 只要花榆不把她跟玉城主之间的协议泄露出去,便一切都好说。 雁未迟点点头道:“那你明日天亮之后再出发吧,我再帮你准备一些盘缠和行囊。” 花榆婉拒了:“不必,行走江湖,习惯了披星戴月,轻装简行,就此告辞!” 花榆话音落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雁未迟之后,便不再啰嗦,当即飞身离去。 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江湖浪客。 而雁未迟一行人,也在次日一早,再次踏上回京的路。 —— 雁鸣关,浮梁山脉军营。 上官曦和雁未迟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玉城和药城都在苦苦寻找的人。 此时此刻,其实早已经在大山中脱困了。 只是他们一行四个,刚从山洞里钻出来,就被黎国驻扎在浮梁山的驻军给抓住了。 而这一支驻军,便是原来北定城月家军的一个分支。 领军将领名唤凌成志。 副将冯武、冯陆兄弟二人,来到凌成志的中军帐,语气有些迫切的禀报情况。 冯武率先开口道:“将军,将军,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凌成志放下手上公文,皱眉训斥:“干什么火急火燎的,都不通传一声就冲进来,成何体统?” 冯武继续道:“哎呀将军,来不及通传了。巡逻兵发现了几个人,从咱们后山禁区跑出来的。说不定是北胤奸细啊!” 冯陆也点头道:“没错,三男一女,看起来有些狼狈,可那三个男的,武功极高,咱们废了不少劲,才把他们拿下!” 凌成志有些震惊,开口说道:“后山禁区?浮梁山里面?” 兄弟二人纷纷点头。 “走!去看看!” 第942章 阶下囚 凌成志带着随行侍卫来到战俘营的时候,从浮梁山抓出来的四个人,已经被分别关在了四个铁笼里。 铁笼三尺见方,只能坐着,不能站,也不能躺,一看便知十分难受。 凌成志上下打量四人,发现四个人衣着各异。 尤其那三个男的,穿的都像刺客一样。 难怪冯武会说他们是北胤奸细了。 凌成志开口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四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破军、冥刀、陆吾以及慕容棉。 四个人好不容易从大山中钻出来,已经许久食不果腹了,所以眼下看了起来,三份狼狈,七分虚弱。 听到凌成志的问话,冥刀率先抬眼打量他。 见他似乎是个将军,便询问道:“敢问将军姓甚名谁,此地又是何处营地?” 他得先确认这军队到底是谁的。 如果是黎国的,那对他来说,脱身或许不难。 如果是北胤的,那他就要小心为上了。 冯武听到这话,当即怒声道:“这里没有你提问的资格,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自讨苦吃!” 冥刀碰了一鼻子灰,没再吭声。 破军和陆吾在不明情况之前,都选择了沉默。 凌成志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那神情有些呆滞的慕容棉身上。 他走近慕容棉,上下打量一番,随后询问道:“看姑娘衣着,不像这浮梁山附近的村民。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慕容棉本不想回话,可听凌成志语气还算温和,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慕容棉不免有几分惊艳,这凌成志虽然是武将,竟是长的一副温润的好容貌。 许是人长得好看,让她也放下了几分戒备。 慕容棉回应道:“将军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先放了我。这样聊天,我很不舒服!” “嘿?你这个奸细,还敢谈条件!”冯武拿着刀鞘,敲着铁笼,发出刺耳的当当声! 凌成志蹙眉道:“住手!” 冯武讪讪的收回手。 凌成志看了看慕容棉,又看了看那三个人,想起之前冯陆说过,那三个男人武功不俗,便开口道:“放了你可以,他们不行。” 慕容棉冷声道:“无需放过他们,我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一旁的陆吾听到这话瞬间不乐意了,当即开口道:“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我们也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一夜……”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你!”慕容棉说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一口咬死陆吾。 陆吾看向破军和冥刀,见二人都不理会他,便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凌成志看得出来,这四个人,关系十分微妙。 他挥挥手,冯武立刻上前,把慕容棉放了出来。 慕容棉出来之后,继续道:“我要沐浴更衣,还要吃东西。” “你是阶下囚,哪来那么多事儿!”冯武开口训斥。 慕容棉不理会他,而是看向凌成志。 凌成志想了想回应道:“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是谁。” 慕容棉冷淡的回应:“药城大小姐,慕容棉!” 第943章 审问 凌成志很快便命人去满足慕容棉的要求。 甚至从附近村落请来一个姑娘,侍奉慕容棉沐浴更衣。 冯武见状忍不住询问道:“将军,你还真信她的鬼话啊?” 冯陆也点头道:“是啊将军,她是阶下囚,咱们何必对她这么客气!” 凌成志开口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自然要对她客气些。药城独立于四国之外,药城大小姐,相当于一国公主,咱们万万不可怠慢。” “那如果她说的是假的呢?”冯武询问道。 凌成志继续道:“是假的也无妨,一个姑娘家,能翻出什么天去?对她客气些,也更容易审问出几句实话。” 冯武和冯陆对视一眼,二人嘿嘿一笑。 凌成志蹙眉道:“傻笑什么?!” 冯武开口道:“将军,您别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动了恻隐之心吧?” “胡说!”凌成志厉声训斥:“去看看人好了没,好了把她带过来审问。再敢胡说八道,赏你一百军棍!” “将军饶命,末将不敢!”冯武笑呵呵的带着冯陆一起离开了。 凌成志无奈的摇摇头,他怎么可能对只见了一次的慕容棉有心思。 他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从浮梁山禁区出来! …… 半个时辰后,慕容棉被带到了中军帐。 梳洗一番之后的慕容棉,看起来确有几分姿色。 可这几分姿色,还不至于让凌成志动什么心思。 他开口询问道:“慕容姑娘,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情况了么?” 慕容棉寻了位置,直接坐下去,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我没有说谎,我是药城大小姐慕容棉,家父是药城城主慕容长卿,家兄是药城少主,慕容栀。” 说到这里,慕容棉看向凌成志继续道:“无论你是黎国的将军,还是北胤的将军,与我们药城都是交好的,你派人将我送回去,药城必有重谢。” 凌成志笑了笑,随后继续询问:“那么另外三人,又是何人?” 慕容棉皱眉道:“他们三个,我只认得其中一个,那个叫做冥刀的,是黎国二皇子上官璃的贴身侍卫,另外两个人,我不认识!” 上官璃的侍卫? 凌成志下意识站起身。 慕容棉见状,勾唇一笑道:“原来你是黎国的将军,那么这里应该是雁鸣关附近了?” 慕容棉看着凌成志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心想这将军也太没城府了,听到上官璃的名字就坐不住了。 凌成志确实很惊讶,因为他不确定上官璃派人来到浮梁山,究竟是自己的意愿,还是授命于安国公。 凌成志想了想继续询问:“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浮梁山禁区?” 慕容棉皱眉道:“我们都走到浮梁山了?”她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么远。 “怎么?你连自己在哪,都不清楚么?”凌成志不错眼的看着慕容棉,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慕容棉皱眉道:“我们误入山腹,在山洞中困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出口。根本不知此地是何处。更别谈什么禁区了。” “那你们,又是因何误入的?”凌成志继续追问。 第944章 身份各异怎么走到一起的 慕容棉想了想,觉得就算告诉凌成志也没什么,便继续道:“玉城爆发了‘疫症’,你们虽在玉城上游,不过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凌成志点头道:“一个月前已经收到京城的文书,禁止北定城百姓前往玉城方向。” 慕容棉继续道:“其实不是什么疫症,而是一种毒。我是为了寻找解药,才误入山腹,至于他们几个,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那你在山腹中,可有看到什么?”一旁的冯武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凌成志瞥了他一眼,冯武当即明白自己表现的有些心急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闭上了嘴。 慕容棉探究的看了看冯武,又转头看向凌成志,随后不答反问道:“我……应该看见什么?” 凌成志沉默不语。 慕容棉仔细想了想道:“你们的人,抓我们的时候,说了什么‘禁区’,这里是你们的禁区?为何会禁止进入?” 凌成志勾唇笑了下,语气淡漠的回应:“慕容大小姐,你的身份还有待核实,在没有查清楚事情始末之前,还请阁下留在军帐中,不要外出走动。这里毕竟是军营,只有你一个女眷,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好说不好听。” 这是威胁? 慕容棉刚要发火,就意识到自己不能那样做。 如今身陷黎国军营,药城大小姐的身份,可以他们有所忌讳,却不足以成为忌惮。 倘若惹毛了他们,他们就偏偏不承认她的身份,她又当如何? 还是要稳妥一些,先想办法回药城再说。 慕容棉看向凌成志,继续道:“那还请将军尽快查清原委,替我给父兄传个消息。山中无岁月,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日子,相信父兄和玉城主也在加紧寻找我。我不想让他们一直担忧。” 这也是威胁。 凌成志勾唇一笑,脸上带着些许不屑。 凌成志挥挥手,示意手下人将慕容棉带下去。 慕容棉走到军帐门口,忍不住回头多说了一句:“将军,那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似乎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不如解决了他们,也免得他们,将你们禁地的事情,说到外面去。” 其实慕容棉并不知道那浮梁山,为何被黎国军队,称之为禁地。 可既然是禁地,总归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如果能借刀杀人,解决了那三个男人,那她在山洞中经历的那些不堪往事,也将会,一并被掩埋。 慕容棉的算盘打的很响,可凌成志不是傻子。 尤其这其中,还有一个男人,有可能是上官璃的人。 那他更不能轻易下手杀人。 软禁了慕容棉之后,凌成志又分别审问了那三个男人。 最后大概了解了三人的身份。 副将冯武有些惊讶道:“那个冥刀,真的是二皇子的人?” 冯陆也惊讶道:“那个叫破军的人,是北胤和亲公主的侍卫?” 冯武继续道:“那个陆吾好像没什么背景,说是九幽阁的杀手!身份如此各异,怎么会走到一起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自然是一个‘利’字,让他们走到一起的。”凌成志眺望远方,那是黎国京城的方向。 第945章 守什么? 冯武挠挠头:“将军此话何意?末将有些听不懂。” 凌成志看向冯武,有些无奈道:“你以为我们常年驻扎在这,守的是什么?” “当然是守雁鸣关啊!”冯武脱口而出。 凌成志微微摇头,转头看向冯陆。 冯陆想了想道:“守护雁鸣关的大部队,驻扎在雁鸣关外。我们这个旁支,距离雁鸣关还有一段距离,倘若北胤偷袭雁鸣关,只怕那边都快打完了,我们都来不及回去。” 冯武仔细思忖片刻,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我们守着什么?” 凌成志开口道:“身后是连绵万里的浮梁山脉。前面只有一条路,左通北胤,右通雁鸣关。我们不可能守护北胤,守护雁鸣关,也力不能及,那你说说,我们在这山坳中,到底守着什么?” 冯武一拍脑门儿:“守山?!” 凌成志点头道:“没错,就是守山!” “这山有什么好守的?都是树林和猛兽!”冯武想不通。 冯陆开口道:“仔细想想,咱们自从过来,这浮梁山就被称呼为禁地,可它为何是禁地,咱们也搞不清。过去都说进入浮梁山,九死一生。可如今看来,那四个人不是也好端端的走出来了!我看这‘禁地’二字,不可信也。这山中,莫不是有其他秘密?”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凌成志仔细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将他们四人分开关押,让他们休整两日之后,带我们进入浮梁山,寻找那山腹的入口。” 也就是他们钻出来的地方。 冯武冯陆纷纷领命离去。 二人离开后,凌成志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随后将信拴在信鸽脚踝上,将其放飞。 信鸽扑棱着翅膀,朝着黎国京城而去。 …… 两日后,凌成志派人带他们四人,先后分四路兵马,进入浮梁山脉,找寻山腹的入口。 可奇怪的是,四队人马竟然都无功而返。 凌成志一时间不知这四人是不是串通好的,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拿他们有些没办法。 毕竟这四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尤其是冥刀和破军,更是不能轻易杀。 思来想去,凌成志决定,将他们四个人,押送进京。 冯武和冯陆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兴奋。 冯武开口道:“将军,是不是要进京见国公爷了?” 凌成志点头道:“没错,将这四个人送去给安国公,一定能得到国公大人的嘉许。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兄弟几个,就不用守在这苦寒之地了!” 武将想要立功晋升,那就得有战争。 可如今黎国送去北胤一个和亲郡主,北胤送来黎国一个和亲公主。 两国显然近十年都不会再有战乱了。 雁鸣关此处本就苦寒,他们还驻军在鸟不拉屎的浮梁山中。 也不知哪辈子才有出头之日。 如今有这个可以立功的机会,凌成志自然不想错过。 若是能被调度去京城,那荣华富贵的日子,才指日可待啊! “将军带我们去么?”冯陆也两眼放光。 凌成志笑了下:“带,就带你们两个副将,再挑一队骑兵。” 第946章 中毒了? “我这就去!”冯武说风就是雨,急忙就要去调兵。 凌成志连忙开口道:“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冯武兴奋的看着凌成志,等着他继续吩咐。 凌成志开口道:“要仔细选人,不求身手特别好,力求是你们的亲信!忠心最重要!” 凌成志不想让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冯武点点头,心领神会。 冯武离开后,凌成志又看向冯陆,继续道:“安排一下军务,本将军不在军营之际,大小事情交给赵副将决断。对赵副将就说咱们押送可疑奸细回北定城。我们出发绕开北定城,隐藏一下踪迹。” 冯陆明白,这不仅仅是,不想让自己军中的人知道此事,更加不想让雁鸣关主将知道此事。 若是被主将知道了,只怕这功劳,就未必是他们的了! ……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凌成志带着率领一堆骑兵,押送四人趁夜离开。 本来一路还算顺利,就在他们越过北定城,来到渡头准备乘船走水路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冯武从渡头跑过来,开口道:“将军,船把头说马上就要下第一场雪了,他们的大船不打算再出航了。” 这雪一下来,江面就冰封了。 万一此刻出航,大船被冻在江面上,事情就麻烦了,说不定一冻就是一整个冬天。 凌成志想了想开口道:“如果走陆路,穿州过城,势必引起许多麻烦。拿银子给船把头,要多少给多少,我们一定要今日启程走水路。” 冯武点头道:“好,我再去试试!” 冯武前脚刚走,后脚冯陆就焦急的冲进来开口道:“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出事儿了!” “又怎么了?”凌成志站起身焦急的询问。 “那三个男的都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看着好像中毒了!” “什么?中毒了?”凌成志觉得难以置信。 他急忙带着冯陆离开渡头茶铺,朝着囚车走去。 果不其然,三个关在囚车里的人,都口吐白沫,全身抽出。 凌成志走的急,并未带军医,眼下不免有些无措。 “快去茶铺问问掌柜的,这渡头有没有大夫。”凌成志吩咐道。 冯陆连忙开口道:“将军,那药城大小姐慕容棉,不就是大夫么?不如让她来看看?” 凌成志点头道,也好,她在马车里,把她带过来! 片刻后,慕容棉被带了过来。 凌成志看向慕容棉,开口道:“他们三人突发疾病,你快去看看,他们怎么了?” 慕容棉微微蹙眉,面露不悦,却没有拒绝。 然而就在她阔步走向陆吾的时候,凌成志忽然开口道:“站住!” 慕容棉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向凌成志:“凌将军不用我帮他们治病了?” 凌成志没回应慕容棉,而是看向冯陆开口道:“去打听一下,今日早饭,他们都吃了什么。” 此话一出,慕容棉瞬间攥紧了拳头。 冯陆点点头,急忙去把负责膳食的小兵带过来问话。 那小兵见到凌成志,也没隐瞒,连忙回应道:“启禀将军,囚犯跟我们的吃食,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对待。” 第947章 让你后悔活着! “你再仔细想想,毫无区别么?”凌成志追问。 那小兵挠挠头道:“回将军话,确实毫无区别,都是一口锅里煮出来的。” 听到这话,慕容棉微微松口气。 凌成志见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就在他打算让慕容棉继续去看病的时候,那小兵忽然道:“啊,属下想起来了。若非说有区别,那就是将军跟咱们都是围在一起吃的。他们三个是慕容姑娘帮忙送过去的。” 慕容棉送过去的? 凌成志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凛。 慕容棉急忙道:“我是……我是看他忙不过来,顺手帮忙而已!” 凌成志冷哼一声:“之前本将军,还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今日,倒是完全相信了。在本将军如此严密的监管下,你竟是还能做出令人中毒的东西,果然医毒双绝,不愧为药城大小姐。” 慕容棉抿着嘴,不看凌成志,不否认,也不承认。 凌成志见状开口道:“来人,去取菜籽油。给他们三人灌进去。” 慕容棉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定然拿不到什么致命的毒物。 她能让这三个人中毒,想来也是日常食物中搭配了一些相冲的东西。 既然是食物中毒,那吐出来,或者拉出来便是。 这都是乡下的土方子,定然有效。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上吐下泻之后,那三个人总算没事儿了,不过也闹得颇为狼狈。 那三个人狼狈,慕容棉也不怎么好过。 经此一事,凌成志不再信任她,给她的优待也全部取消,她也被关进了囚车中。 不多时,大船的事情也安排好了,众人纷纷上了大船,去往黎国京城。 被关在笼子里的慕容棉,愤怒的看向江面,心中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该死的雁未迟,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找到金矿的线索,我就不会跟进去。要不是把你留在了蛇窟,我就不会单独与他们三个相处,失身于他们三个混蛋。要不是被困在山中,我也不会身陷囹圄!你不仅夺走了我的清白,还夺走了我的大师兄。你最好是死在蛇窟了,你若是没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活着!” 雁未迟会不会后悔,此刻慕容棉还无从知晓。 可慕容棉的后悔,马上就来到了。 因为她下手谋害那陆吾三人不成,导致三人遭了一番罪。 三人自然将这份罪,都记在慕容棉头上。 陆吾隔着铁笼指向慕容棉,破口大骂:“慕容棉你个贱人,你简直蛇蝎心肠,好歹咱们也是一夜夫妻,一路上我还颇为护着你,你竟然下如此毒手。你等我出去,我把你卖到窑子里!” “你住口!”慕容棉紧张的呵止陆吾。 站在甲板上冯武倒是有些好奇,开口询问着:“呦呵?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呢?她不是药城大小姐么?你一个来路不明的杀手,能有这等艳福?” 陆吾在气头上,当即便开口道:“什么狗屁大小姐,浪起来都没边儿!尝了她滋味儿的又不止我一个,他,还有他……” 第948章 言语诛心 陆吾指着冥刀和破军,继续道:“他们都在我前头就尝过她的滋味儿了。那骚的,简直……” “陆吾!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休要胡说啊!”慕容棉被说的情绪崩溃了! 哐当!哐当!她用力摇晃敲打着铁笼,让整个铁笼叮当作响! 凌成志听到外面的动静,从船舱里走出来。 刚出来就听见陆吾口若悬河的,描述山洞里的风流韵事。 “胡说?我哪句话胡说了?虽说我们都是中了蛇毒,可大家都神志清楚的很!你们不信,就问问他俩!” 冯武笑呵呵看向破军和冥刀。 二人都闭目养神,都没兴趣说话。 冯武只好再看向陆吾,饶有兴致的追问:“继续说,蛇毒是怎么回事儿?” 陆吾当即继续道:“我们从一个湖跳下去,然后就到了一个蛇窟,谁知道那大蛇吐气都有毒,闻了它的气息,我们几个,个个都欲/火焚身的。然后我们为了活命,就只能一块做了!你别看她现在假惺惺的,在山洞里可快活着呢。我们仨都快被她吸干了。她还说什么,区区三根!” “噗!哈哈哈哈哈!”冯武冯陆和一群骑兵,忍不住被陆吾说笑了。 慕容棉当即拔下头上发钗,想也没想的便朝着陆吾扔过去。 然而他们都被凌成志喂了软筋散,内功都发挥不出来,这发钗也没办法变成暗器。 叮当一声,发钗落在了凌成志脚下。 众人见将军出来了,都纷纷收敛了笑容,不敢再去说一些没边儿的话。 凌成志将发钗捡起来,瞥了一眼慕容棉,慕容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吭声,也没伸手要发钗。 凌成志又看向陆吾,冷漠的开口道:“刀剑伤身,言语诛心!阁下堂堂七尺男儿,何必如此欺负一个姑娘家?九幽阁莫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此话一出,冥刀和破军都睁开眼睛,目光不善的看向凌成志。 冥刀率先说道:“你骂他就够了,休要牵连九幽阁!” 破军也开口道:“陆吾,你迟早要死在嘴贱上!” 陆吾撇撇嘴,没反驳,悻悻的坐在一旁。 凌成志见事情平息,便也没有揪着不放。 他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些各为其主的杀手,竟然都对九幽阁颇为忠心。 这九幽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阁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 腊月初八,黎国京城。 披星戴月的赶路,雁未迟一行人,终于在腊月初八这一日,回到了黎国京城。 看到京城大门的时候,不仅仅雁未迟松口气,上官璃和雁轻姝更是松口气。 二人不知多害怕,半路被雁未迟毒害了。 车队在城门口缓缓停下。 雁未迟掀开车帘,便看到上官曦带着轻舟、重山站在城门口相迎。 雁未迟忍不住蹙眉,因为她不确定眼前的上官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毕竟真的上官曦,似乎一直扮做扶光,随行在她们车队身边。 而且真的上官曦之前也跟她说过,京城里有叶天枢易容成他的样子,来与各方周旋。 所以眼下,雁未迟有些拿不住眼前人的真实身份。 第949章 这么欢实呢? “未迟,你终于回来了!”上官曦来到马车前,朝着雁未迟伸出手。 雁未迟见状,想了想把手搭上去。 上官曦搀扶雁未迟下车,顺便捏了捏她的小手。 如此暧昧的举动,让雁未迟知道,这个是真的太子上官曦了。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意图收回自己的手。 恰巧看到上官璃和雁轻姝也下了车,便停止了自己的举动。 她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上官璃走到上官曦面前,略显烦躁的打了个招呼:“大哥!” 上官曦点点头,开口询问道:“孤听闻你去药城求药,不知可有结果?” 上官璃哪求药了?即便是见到了慕容栀和慕容棉,他也不曾提起一个字。 听到上官曦问话,上官璃脸色讪讪的敷衍着:“此行……颇多意外,所以未能成事。不知我舅舅现在情况如何了!”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道:“很……欢实。” “欢实?”上官璃诧异的看向上官曦,忍不住质问:“大哥,你现在骂人都不带脏字了么?这欢实,是形容人的么?” 上官曦故作苦恼的说道:“这……孤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轻舟开口道:“启禀二殿下,安国公现在是,左手六,右手七!” 重山也帮腔道:“左脚画圈,右脚踢!” 这可不就是欢实么? 鱼飞檐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欢实呢!那我得去瞧瞧!” 上官璃气的脸色涨红,冷哼一声:“告辞!” 话音落下,便疾步走向城内,连还可以乘坐马车都气忘了。 雁轻姝见状只好提着裙子追上去。 上官曦见状笑了下,看起来心情挺好的样子。 “好了,诸位太医舟车劳顿,都回去休息吧。北胤公主那边的事情,琴大夫会代为处理。”上官曦打发了众位太医,随后又引领众人,一道去往了扶摇行宫。 毕竟他们此行最初就是为了尉迟云瑾,如今有了解药,当然要先救人。 幸运的是,他们离开数月,这尉迟云瑾的身体虽然一日不如一日,好在人还活着。 看到琴相濡出现在眼前,尉迟云瑾忍不住朝着他伸出手:“你……你回来了,我以为……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琴相濡安抚的笑了一下,上前拉住了尉迟云瑾的手腕,一边给她诊脉,一边安抚道:“幸亏太子妃找到了解药,公主放心,服下解药两三日,就会恢复康健的!” 琴相濡不想居功,更不想让尉迟云瑾,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果不其然,尉迟云瑾听到解药是雁未迟找到了,脸上喜悦的神色,褪去了大半。 她看向雁未迟,敷衍的说了一声:“多谢太子妃!” 雁未迟微微摇头:“无妨,这里有琴大夫照看,那我就先告辞了。” 尉迟云瑾巴不得雁未迟赶紧走,便没有阻拦,只是吩咐婢女去送送。 —— 太子府。 回到太子府之后,上官曦迫不及待想跟雁未迟单独说说话。 然而雁未迟却开口道:“殿下,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第950章 如何跟叶天枢交代 上官曦话到嘴边,只好咽回去。 毕竟雁未迟舟车劳顿了这么久,累了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曦点点头,没再阻拦。 这上官璃去玉城的目的,是为了拿到解药和毒药,用来操控京城百姓,来购买他囤积的草药。 如今此计落空,恐他会再有后招。 而且离开京城这么久,很多公务需要跟叶天枢交接一下,上官曦只能先放下儿女私情,去处理正事儿。 然而上官曦不知道是,雁未迟虽然十分疲惫,却根本睡不着。 她心里还在担心破军的安危,更纠结这件事,要如何跟叶天枢交代。 雁未迟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坐起身开口道:“开枝!” 门外传来散叶的声音:“娘娘,开枝姐姐去休息了,您有什么吩咐?” 雁未迟想起来了,开枝陪她跑了一趟,刚刚回府她就让开枝去休息了。 雁未迟打开房门看向散叶询问道:“叶公子是不是在府上。” 散叶点点头:“在殿下书房中。” 雁未迟继续道:“你去门口看着,叶公子若是离开了,你来通报一声。” “是,娘娘!” 雁未迟吩咐完之后,便打算关上门。 不料散叶又开口道:“娘娘,刚刚书瑶小姐来过,还送来了一碗汤羹,奴婢见娘娘休息,就请她回去了。现在娘娘醒来了,要不要吃点?” “谁?”雁未迟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散叶眨眨眼:“书瑶小姐,单书瑶呀!” “噢……”雁未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人了,折腾了这么久,她都快把这丫头给忘了。 雁未迟摇头道:“我没什么胃口,你拿去吃了吧。别浪费了食物!” 散叶笑眯眯道:“谢娘娘赏!” 散叶当即提着食盒朝着大门口走去。 她要一边吃,一边帮雁未迟盯着叶天枢什么时候离开。 吃东西和当差,都不能耽误! 散叶踏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若初院,去往前院。 并没有看到单书瑶就站在她身后。 单书瑶见散叶提着那个食盒,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 她想知道雁未迟到底有没有吃她送去的东西。 有没有辜负她一番好意。 然而等单书瑶跟着散叶来到大门口,看到她坐在台阶上拿着汤碗大快朵颐的时候。 单书瑶整张脸都犹如阴云密布,黑的不能再黑了。 她去给上官曦请安,被阻拦。 她去给雁未迟送汤,被驱赶。 如今她辛辛苦苦熬了三个时辰的汤,竟然被雁未迟随意给了一个低贱的下人。 平白糟践了她的一番好心。 单书瑶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而她离开的地方,花枝折断了一地。 …… 雁未迟没能等到叶天枢离开消息,却等来了叶天枢本人。 看着站在面前的叶天枢,雁未迟略显紧张的询问:“你怎么来若初院了?” 叶天枢安抚道:“放心吧,大师兄和飞檐进宫去复命了。琴相濡还没回来。” 换言之,府上都是下人,倒也没有需要防备的。 叶天枢继续道:“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们回来了,破军却尚未回来?” 第951章 机会送上门 雁未迟抿了抿嘴,她就知道,叶天枢肯定会来问她。 毕竟这种事儿,他也不能去问上官曦。 雁未迟开口道:“殿下有没有将此行的遭遇,告诉你?” 叶天枢摇头:“还未来得及说,只说了一下公务,他便进宫了。怎么了?出事儿了?” 雁未迟点点头,将整个找到解药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知叶天枢。 叶天枢听完之后,震惊的看向雁未迟:“什么叫消失在山腹中?破军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雁未迟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与他们走的也不是同一条路!” “那你就见死不救吗?!雁未迟,他可是你亲表哥啊!”叶天枢显得有些激动。 雁未迟皱眉道:“你要我如何救?浮梁山脉绵延万里。我手上无权,手下无人,身处玉城境内,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救?” 叶天枢显得有些激动,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不讲道理。 “那又如何?旁人不救他也就算了,他是你表哥,你也是半个月家人,你怎能袖手旁观?!” “我不是袖手旁观,我是无能为力!”雁未迟为自己辩解。 叶天枢死死的盯着雁未迟,片刻后冷哼一声:“破军说的是对的,你根本不算月家人,你的心也不在月家身上,你是姓雁的,你嫁的是上官家的人。你跟姑姑一样,女生外向!月家在你眼里心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哼!” 叶天枢愤怒的拂袖离去。 雁未迟见状急忙喊道:“我曾经让太子殿下帮忙寻找过,可殿下手下的人,都毫无线索。你若是能动用江湖势力……” 不等雁未迟把话说完,叶天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中了。 雁未迟看着门口,无奈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也多余去提醒他,他自然会想到的用江湖势力来寻人的。希望破军能平安……” 话还没说完,雁未迟忽然脸色一凛,刚刚叶天枢说什么来着。 他说“你跟姑姑一样,女生外向”! 没错,就是这句,这叶天枢话里话外,似乎对月从容有颇多埋怨。 之前破军对月从容似乎也有些不满。 难道说的月家当年的事情,真的跟月从容有关么? 越来越多的疑惑在雁未迟心中堆积。 想调查清楚月家当年的事,首先就要拿到案件卷宗。 而想要拿到卷宗,就要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庞禾煜是不会帮她的。 若是花榆在,她可以找花榆去偷。 若是扶光不是上官曦,她也可以找扶光帮忙。 若是叶天枢没有恼火她,或许叶天枢也可以。 可眼下没有那么多或许。 雁未迟脑海中闪过许多人,唯独没想过直接向上官曦开口。 因为她要翻的,是上官曦父皇定下的案子。 她没把握去赌上官曦会站在她这边。 就在雁未迟苦思无解的时候,一个机会,送上门了! “启禀娘娘,长信王上门求见!”散叶前来禀报。 雁未迟回应道:“殿下进宫未归,告知王爷改日再来吧。” 散叶开口道:“娘娘,长信王是来求见您的。” “我?”雁未迟面露疑惑。 第952章 无中生友 片刻后,雁未迟在前厅见到了长信王。 “见过王爷。” “参见太子妃娘娘!”长信王显得十分客气。 雁未迟微微挑眉,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估摸着没安好心。 雁未迟落座之后,吩咐道:“看茶。” 散叶急忙去给长信王斟茶。 但是长信王显然没有什么喝茶的兴趣。 他满脸堆笑的询问道:“听闻太子妃已经解决了玉城的疫症,本王得知你回京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前来道贺,若有叨扰之处,还望太子妃见谅。”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心想这长信王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这是要干嘛? 雁未迟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客气的假笑:“王爷客气了,问题确实解决了,但是绝非我一人之功,乃是群策群力的结果。” “哎呀呀,太子妃太过谦了,本王已经打听过了,是你找到的解药,配出了药方。而且你们一路穿城过镇,也把药方都留给了地方官,有备无患,如此大仁大义之举动,当属众人楷模。”长信王简直要把雁未迟捧上天了。 雁未迟干笑一声:“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个人比较愚钝,您不直说,我听不懂。” “呃……”长信王面露尴尬,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本王听闻,你这个药方,除了你找到的药引子之外,还需要许多其他的草药,本王有一个朋友……” 啊!雁未迟明白了! 这无中生“友”,不就是为了卖草药么。 看来之前安国公囤积草药,也有长信王一份儿。 疫症彻底解决了,那些草药早就没有那么炙手可热了。 等着冬去春来,下几场大雨,那些见不得光的草药若是不拿出晾晒,只怕都要长毛变成烂泥,一文不值了。 长信王心疼银子,这才有了今日的造访。 长信王继续道:“本王有一个朋友,手上有大量的草药。若是太子妃需要,他可以按照市价全都转让给太子妃啊!” 雁未迟笑了下:“王爷,既然是市价,那我去市场买不就好了?何必劳烦王爷呢!” 长信王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这倒也是,雁未迟的话没毛病。 可他买来的时候,可不是当时的市价,那是市价的六倍啊! 虽然现在草药市价涨了不少,可他就算按照现在的市价来卖,那也是亏损大半的。 简直心疼的想哭。 可若是不卖的话,迟早都要变得一文不值的。 那么大的体量,除了太子府,他也想不到谁还能收购。 想到这里,长信王勉强挤出一个苦笑道:“本王说错了,本王那个朋友的意思是,可以低于市价卖给太子妃。至于低多少,太子妃来开价,别让他亏太多就行。”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说来也是巧了,虽然京城已经没有疫症了,不过我这确实需要一些草药。” 长信王眼睛一亮,面露欣喜。 雁未迟继续道:“而且既然是王爷的朋友,我也不好过于压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长信王显得十分迫切。 第953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雁未迟笑了下:“王爷,做生意,有来有往,交朋友,有帮有忙。我帮王爷的……朋友,买了这些草药,王爷是不是也能帮我的朋友,借用一样东西?” 雁未迟的朋友? 长信王有些疑惑,心道一声:“在京城,还有什么东西,是上官曦那臭小子弄不到的?” 长信王看向雁未迟,询问道:“不知你的朋友,想借用什么?本王……” “王爷一定能借到,只看王爷愿不愿应允!” 换言之,长信王答应了,她才肯说。 若是不答应,她便不说了,那草药,也便不买了。 长信王见雁未迟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心中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白花花的银子啊!他心疼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长信王点头道:“好,只要你不低于市价的八成来收购本王……本王朋友的草药,本王就帮你的朋友,借东西。” 雁未迟十分爽快道:“就按当前市价收购,不压一文!” 长信王眼睛一亮,急忙道:“你要借什么?” 雁未迟继续道:“月家通敌卖国之案的卷宗!” 长信王的表情瞬间凝固,本来要拿茶杯的手,也僵在原地。 雁未迟不错眼的盯着长信王。 她今日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仅仅是想越过上官曦找个帮手。 也是想来一招投石问路。 倘若月家当年是冤案,那么以长信王的身份地位,和在京城以及军中的权势,他必然会知道一些内情。 亦或是,极有可能涉猎其中。 她今日当着他的面提这件事,就是想看看长信王的反应。 然而令雁未迟有些意外的是,她在长信王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看到了诧异,也看到了不耐烦。 倒是没有看到什么心虚和担忧。 看来……月家的事儿,跟长信王关系不大? 长信王愣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询问道:“你要月家的卷宗做什么?你该不会想给月家翻案吧?那可是铁案,当今陛下亲笔勾绝的。” 雁未迟笑了下:“不是我要,是我一个朋友要,他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雁未迟的话滴水不漏,将自己摘的置身事外。 长信王嘴角抽了抽,都说明人不说暗话。 可他今日和雁未迟两个人,分明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只是一份卷宗,倒是无伤大雅。 雁未迟想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吧,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长信王一口应下:“三日内,卷宗必然送到府上。” 雁未迟回应道:“还请王爷清点一下草药数量,三日后,我命人送去银票,顺便取回卷宗。” 长信王瞬间了然,雁未迟派人去取,这是要越过上官曦的耳目啊。 长信王嗤笑一声,心中暗道:“这夫妻俩,也不是铁板一块!” “好,就这么定了,本王告辞!”长信王起身往外走。 雁未迟也连忙起身相送。 送至大门口的时候,长信王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雁未迟:“对了,还有一件事,本王想问问你,这个毒感染了水源,会不会影响到北胤啊?” 第954章 套话 雁未迟明白,长信王这是在担心银珰郡主韩雨菲的安全。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见这老父亲,也一样忧心。 感受到长信王的舐犊情深,雁未迟不免也有些感慨,她那个便宜爹,可从未对她有过半分父女之情。 雁未迟安抚的笑了下:“王爷放心,水往低处流,北胤在玉城上方,水源不会受到污染。倘若王爷心中有碍,我可以配好几服药交给王爷,王爷给郡主修书一封,有备无患。” “好,好好,如此甚好!多谢!”长信王这一句谢谢,尤为真诚。 —— 后宫,御花园。 上官曦其实陪同鱼飞檐一道进宫的。 本以为康武帝传召鱼飞檐进宫,是想询问一下玉城疫症的事情。 没想到康武帝竟是把鱼飞檐叫到了御花园里。 看起来好似要闲话家常一般。 康武帝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年轻人,想了想笑道:“初景也来了。” 他并未传召上官曦。 上官曦正要回应,鱼飞檐率先说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是微臣叫太子殿下陪微臣进宫的。” “呵呵呵,怎么着,进宫见朕,还得找个帮手?”康武帝开口调侃。 鱼飞檐挠头傻笑:“不是不是,微臣行事鲁莽,这不是怕冲撞了陛下么。” 康武帝微微点头:“确实有些长进,毕竟过去,你从不觉得自己鲁莽。”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尚佳。 康武帝带着二人走到自己的鹿苑,一边用叶子喂小鹿,一边询问情况。 “说说你此行的经历吧。” 鱼飞檐听到这话,当时开始侃侃而谈,将函谷县、玉城、乃至悬崖的事情,都告知给康武帝了。 康武帝听得饶有兴致,偶尔遇到一些问题,还会询问一二。 鱼飞檐觉得康武帝爱听,说的更是绘声绘色。 可站在一旁的上官曦却觉得,康武帝似乎在敷衍鱼飞檐,并未将他所叙述的内容听进去。 可是康武帝百事缠身,为何要抽出难得的闲暇,来听鱼飞檐说废话呢? 不等上官曦想清楚,康武帝便询问道:“你说,你们在函谷县百姓手上,找到了一枚金矿石?” 此话一出,上官曦瞬间脸色一凛。 原来康武帝叫鱼飞檐进宫,是为了金矿。 这件事雁未迟已经承诺过玉城主,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关于金矿的任何消息。 可如今…… 就在上官曦略显紧张的时候,鱼飞檐忽然一拍手道:“嗐!什么金矿石,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那个王老七啊,为了能进入玉城,都魔怔了。家里各色各样的石头一大堆,看着一点黄色就说是金矿石。不过也多亏了他那个乱七八糟的石头,让我们怀疑他去了深山老林,随后又根据他猎过鹿,去寻找深山中鹿群的生活痕迹,这才一点点找到了解药。” 鱼飞檐的回答,滴水不漏。 上官曦忍不住挑眉,半是惊喜,半是惊讶。 康武帝听完鱼飞檐的话,仔细端详了他一下,随后也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此行,还真是精彩啊!” 第955章 鸿门宴 鱼飞檐咧嘴傻笑:“确实精彩,这一路上风景也好看的紧啊。陛下,您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到处走走,你不知道那玉城的茉莉花……” 鱼飞檐开始说起其他趣闻趣事了。 上官曦松口气,平静的跟在后面。 不多时,康武帝就以累了为由,打发二人离去了。 离开了皇宫,鱼飞檐拍着胸口,长嘘一口气。 “幸好幸好,幸好我没说漏嘴。”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鱼飞檐皱眉道:“哪是我聪明了?是琴相濡聪明。咱们还没进京的时候,琴相濡就说了,陛下一定会传我进宫,询问情况。琴相濡告诉我,什么都可以说实话,唯有金矿事情必须要隐瞒住。” 上官曦眉头微蹙,念叨着:“琴相濡?” 鱼飞檐点点头。 上官曦语气莫名的继续道:“他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那是那是,琴大夫是真聪明啊!哎,大师兄,你说我们这么多人一道前往,琴相濡怎么能猜到,陛下会传我进宫问话呢?” 上官曦看了鱼飞檐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鱼飞檐疑惑的眨眨眼,自言自语道:“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因为鱼飞檐够傻呗。 康武帝找人问话,自然也要找个不善于说谎的人,才更容易问出实话。 …… 上官曦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本想着今日就先不去打扰雁未迟休息了,没想到张嬷嬷告诉他长信王来过。 上官曦有些担忧,便来若初院询问情况。 刚进入院子,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上官曦疑惑道:“这么晚了,她还没用膳么?” 带着心中疑惑上官曦敲开了雁未迟的房门,却见到雁未迟坐在那四菜一汤的桌子旁,并未动筷。 “殿下回来了!”雁未迟浅笑着起身相迎。 “呃……”上官曦愈发拿不准雁未迟的意思了。 走的时候剑拔弩张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变得和颜悦色了? 雁未迟见上官曦站在那不动,连忙开口道:“殿下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用膳?” 一旁的开枝也帮腔道:“殿下,娘娘都等了您一个晚上了。这桌子上的菜,都热了三回了。” 上官曦有些惊喜:“你在等我吃饭?” 雁未迟点点头,主动拉起上官曦的手,带着他入座。 上官曦受宠若惊。 入座后,雁未迟便打算松开手,上官曦见状急忙反握住她,迫切的询问:“未迟,你不生我的气了?” 雁未迟瞥了一眼开枝散叶,二人心领神会,急忙转身离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雁未迟才抽挥手,一边给上官曦夹菜,一边似笑非笑的说道:“殿下说什么呢,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来,殿下尝尝这道菜!” 上官曦不想落了雁未迟的好意,便拿起筷子尝了尝,随后忍不住微微皱眉。 雁未迟笑眯眯看着他:“好吃吗?” 上官曦抿了抿嘴道:“尚可,这是什么?” 雁未迟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道:“砒霜拌香芹!” 第956章 被甜到了么 “砒霜?”上官曦惊讶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挑眉道:“没错啊,这个是鹤顶红蒸蛋,这个是断肠散烩五花肉,这个是七星海棠炒冬青。啊,还有这个,我从山里带回来的蝰蛇毒液莲子羹。殿下都尝尝?” 看着雁未迟一脸假笑的模样,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 他心知这雁未迟还没消气呢。 思忖片刻后,上官曦果断端起那一碗汤,一饮而尽。 那毫不迟疑的模样,让雁未迟忍不住为之一怔。 眼看上官曦喝完汤,又吃菜,明明那么难吃,他一口都不停。 大快朵颐的模样,仿佛面前不是下了毒的鸿门宴,而是一场饕餮盛宴。 终于在上官曦打算,将最后一盘菜,也都扒拉到自己碗里的时候,雁未迟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够了,别吃了!”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雁未迟,开口说道:“你的心意,我不能辜负第二次!” 雁未迟呼吸一紧,明白上官曦在说什么。 他还记得端阳节,她为他庆生的事情。 雁未迟皱眉看向他:“你明知道有毒,还要吃?就为了我的心意?” “我不是知道有毒,我是明知道,你不会杀我!”上官曦说的平静而笃定。 雁未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上官曦继续道:“你若想杀我,根本不必如此费心思。只要不理我,或是离我而去,便已经是杀了我。” 听到这话,雁未迟攥着上官曦手腕的手,下意识捏紧了。 她忍不住有几分哽咽的质问:“太子殿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的甜言蜜语,是靠不住的!” 上官曦微微蹙眉:“甜言蜜语?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因为是实话,所以更动人吗? 雁未迟觉得自己拿上官曦,有些无可奈何。 眼看雁未迟要收回手,上官曦连忙反握住她,开口询问道:“那……你被甜到了么?” 砰砰! 砰砰! 砰砰! 雁未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特别用力,特别快。 那种令人不安的砰砰声,响彻在整个房间里。 让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意。 雁未迟别开脸,不上官曦的眼睛,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没有,我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上官曦叹口气:“抱歉,关于扶光的身份,我其实,并非有意隐瞒,而且这个身份,并非完全属于我。” 这是什么意思?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继续解释道:“扶光发迹于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尚且年幼,如何能做杀手。其实扶光是我师父,拂衣道长。师父隐退山林之后,我才借用这个身份,在江湖中行走。以便于更好的追查皇妹的下落。” 雁未迟想了想追问道:“所以你这个身份,除了你师父,旁人都不知道?” 上官曦谨慎的思忖片刻后,点头道:“只有我自己,师父,现在还有你知道。就连天枢和飞檐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雁未迟心中稍微安慰了几分。 第957章 有没有后悔蛇窟里的事 她又继续追问:“这么说,之前我与扶光单独出去发生的事,其实你都心里十分清楚?” 这是个傻问题。 这上官曦就是扶光,扶光就是上官曦,他自己的亲身经历,自然清楚。 可雁未迟还是忍不住想问。 上官曦略显尴尬的抿了抿嘴,随后点点头。 雁未迟皱眉道:“你根本就是在戏弄我玩呢!” “不是!只是……只是之前我无法确认你的来历和目的,而我的经历又让我不得不谨慎小心。所以对你才有所保留。”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 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上官曦的生活里,表现的又跟一个养猪女应该有的状态,大相径庭。 上官曦对她心存疑虑,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雁未迟的气消了大半了。 她看着上官曦,继续追问:“之前无法确认来历和目的,那你现在就能确认了?现在就不担心了?” 上官曦微微摇头,十分坦率的回应:“现在,有些事情依旧无法确认,可是对于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事,你若不想说,我便不勉强。” 雁未迟听到这话,心中竟是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细细想来,她确实也有隐瞒上官曦的地方。 善意的谎言是发自于善意,但是它就不算谎言了么? 善意的隐瞒也是发自于善意,但是它就不算隐瞒了么? 她自己对上官曦都未能完全坦诚,又怎么能苛求对方,在她面前是一张白纸呢? 这不公平。 想到这里,雁未迟对上官曦,彻底没有怨怼的情绪了。 她只是忍不住问道:“殿下,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在蛇窟中,我有解药来解读,你还会不会……会不会……” 雁未迟有些难以启齿。 而上官曦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官曦无奈道:“未迟,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有没有后悔吧?” 雁未迟猛地抬头看向上官曦,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是”。 上官曦苦笑道:“这话不应该是男子来问女子么?怎得到你这里,就换过来了?” 雁未迟面露尴尬,为什么换过来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并未后悔啊! 上官曦看穿了雁未迟的心思,勾唇浅笑道:“倘若你有解药,那我便将你的解药都扔给大蛇,左右它吃什么都不会死!” 雁未迟用眼角瞥了一眼上官曦,随后别开脸娇嗔道:“荒唐!” 终于有雁未迟说上官曦荒唐的一次了。 夫妻之间的小矛盾,就这般来得快,去的也快。 或许雁未迟本就没有真的生上官曦的气,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 眼看雁未迟起身要走,似乎想结束这场对话,上官曦却急忙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拉到身边。 雁未迟下意识惊呼:“哎?你……” 上官曦扣住雁未迟的腰身,抬头看向她开口道:“我今日出宫之前,去了钦天监。” “嗯?”雁未迟不太明白上官曦的意思。 上官曦笑了下:“我让他们择个最近的吉日,未迟,我等不及天下大定了。我要娶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光明正大的娶你!” 第958章 心里不是滋味了么? 雁未迟的心跳又快了。 她过去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什么叫喜欢了。 喜欢就是很容易原谅对方,很轻易包容对方,很容易被对方感动,很轻易被对方拿捏。 不可否认,她被上官曦拿捏了,被他的话,甜到了。 雁未迟别开脸不看他,故作不屑的说道:“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是不是安排的过早了。” “那你答应么?”上官曦急忙追问。 “我若说不呢?”雁未迟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想了想道:“无妨。” “无妨?难不成你要来强的?”雁未迟皱眉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警告。 上官曦笑了下:“今日不答应,还有明日,明日不答应,还有后日,日复一日,你总有答应的时候。” “那我要是一直不答应呢?你还打算纠缠我一辈子?”雁未迟故意刁难。 上官曦微微摇头:“不,不是一辈子,是永远,只要你不答应,我便一直询问,直到你答应了之后,我们再开始,下一个永远。” 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雁未迟从没想过。 可此时此刻,她竟是觉得,“永远”就结束在眼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因为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一瞬之间,便是永远。 …… 当天夜里上官曦没有再离开若初院。 守在院子里的开枝散叶都笑得合不拢嘴。 张嬷嬷怕她们太年轻,不会伺候,便亲自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念叨着,换了三次水。 看着张嬷嬷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张管家忍不住调侃道:“瞧瞧你,好像你要抱孙子了一样。” 张嬷嬷笑呵呵道:“哎呀,都是眼皮子底下看大的孩子,可不就跟自己要抱孙子一样嘛。” “嘘!瞎说什么胡话呢,僭越了!”张管家谨慎的提醒。 张嬷嬷不怎么在意,只是念叨着:“什么时候咱们世子爷也成亲生子,那老婆子我才是真高兴呢!” 老夫妻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前院。 而刚刚回府的琴相濡,恰巧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琴相濡看着张嬷嬷他们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一眼若初院的方向。 随后喃喃自语道:“炼狱蝰蛇的吐息有淫毒,难道他们已经……” 琴相濡眉头微蹙,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就在他要阔步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你猜的没错,他们已经圆房了,太子昨晚在太子妃房里,就没出来过。今日早朝都没去。怎么,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琴相濡循声望去,就看到青鲤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琴相濡对她印象一直不好,见她行为鬼祟,心中更是生出许多戒备。 他假笑敷衍着:“青鲤姑娘此话从何说起,人家夫妻恩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怎么?有人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莫不是……觊觎太子殿下的丰神俊朗?” 青鲤脸色一沉,片刻后又恢复常态,她勾唇冷笑道:“不愧是聪明人,三两句话就把问题抛回来了。只可惜,我不喜欢太子。可你是不是喜欢太子妃,你心里最清楚!” 第959章 她有什么目的? 青鲤挑衅的看了一眼琴相濡,随后转身离去。 这意味不明突如其来的挑衅,让琴相濡有些不解。 因为他搞不清楚青鲤的用意。 一大清早的偷听别人说话,然后又来挑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就是看他不顺眼,想给他添堵么? 琴相濡轻蔑一笑,随口嘟囔了一句:“我可没觉得堵,要让你失望了。” 琴相濡是不是真的心里不堵,无从查证。 因为他的情绪从不外露,向来波澜不惊。 可有一个人的情绪,却压不住了。 单书瑶梳妆打扮好,掐准时间,准备去门口迎接下朝的上官曦。 却不料从婢女口中得知,上官曦昨晚与雁未迟同房,根本没去上朝。 单书瑶嫉妒的摔了一盒胭脂。 婢女见状,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书瑶姑娘,您……您怎么了?” 单书瑶强压着怒火,没有开口回应,却也没有继续摔东西。 她平复了许久之后才冷声说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破了东西而已,你下去吧,我自己收拾。” “东西可以自己收拾,心情怎么自己收拾呢?”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单书瑶和婢女一同循声望去,婢女恭敬的行礼:“青鲤姑娘。” 单书瑶看了看青鲤,有几分不确定的说道:“你是鱼世子身边的侍女?你来做什么?” 她与此人几乎没有交集,也没见过几次。 青鲤挥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婢女知道青鲤算是半个主子,便没有迟疑,连忙离开了。 随后青鲤看向单书瑶,又看了看地上打碎的胭脂,冷笑道:“天香阁的胭脂,价格可不便宜。书瑶姑娘一个孤女,这样未免太大手大脚了。” “我再怎么样,也是太子府的客人,还轮不到你一个逍遥王府的下人来置喙我的行为!”单书瑶一概往日的温婉,今日对着青鲤疾言厉色。 很显然还是没消气呢。 青鲤嗤笑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跟我使什么劲儿?又不是我缠着太子不放的!爱而不得的戏码,最没意思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单书瑶戒备的看着青鲤。 青鲤勾唇冷笑:“你想在太子府有个名分,琴相濡想带着雁未迟浪迹江湖,你们面前的阻碍,从来就不是我啊!倒不如你们呢二人合作一下,说不定能各偿所愿呢?” “什么?琴相濡跟雁未迟……”单书瑶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亮了。 青鲤微微摇头:“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人云亦云的话,做不得真,你说呢?” 青鲤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去。 单书瑶目不转睛的看着青鲤的背影,心里却被她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点燃了一把火。 她本来,只是想让上官曦给她个名分,侧妃,甚至侍妾也行。 他日上官曦荣登大宝,那她也是后宫金尊玉贵的娘娘。 可如今…… 倘若有机会做妻,谁又会愿意做妾呢? 可她有些不明白,青鲤在这件事里搅和什么? 她又不想得到上官曦,看起来也不像想帮琴相濡得到雁未迟的样子。 左右不讨好,她有什么目的? 第960章 见不得别人好 别说单书瑶看不懂青鲤的目的,其实就连青鲤自己,都有些不清楚自己的目的。 她不喜欢上官曦,甚至有些讨厌,讨厌他会给鱼飞檐带来难以捉摸的危机。 所以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绝非因为感情,当然,也不存在利益。 若非要出一个缘由,那便是见不得别人好吧。 尤其是雁未迟,她见不得雁未迟好,因为鱼飞檐为了保护雁未迟,竟是把她丢在玉城给忘了。 这简直比一箭穿心,还让她痛不欲生。 任何让鱼飞檐放在心上的人,她都讨厌,无关男女! …… 上官曦和雁未迟夫妻二人,并不知道青鲤在别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因为他们还沉浸在彼此的爱意之中,蜜里调油的时光,让上官曦舍不得起床,就更别提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公务了。 可人不能总沉浸在温柔乡中。 上官曦整理一下心情,还是起身更衣了。 雁未迟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也没什么事儿,你再睡会儿便是,何必起来。” 雁未迟摇头道:“昨晚有件正事儿忘了跟殿下说了。” “正事儿?”上官曦回忆了一下,二人宽衣解带的时候,雁未迟似乎说了“等一下,我还有事要说”。 可他当时已经等不及了,便将她的话,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上官曦面露尴尬,连忙询问:“何事?” 雁未迟开口道:“昨日殿下回来之前,长信王来过,他求我收购他手上的草药。说是他朋友的,其实就是他的。” “你如何回应?”上官曦继续追问。 雁未迟没有隐瞒:“我答应了!之前安国公和长信王狼狈为奸,如今这只狈为了一口吃的,就要抛弃那头狼。我觉得应该给他这个机会。” 上官曦点点头:“没错,任何能分化长信王和安国公的机会,都不能错过。长信王虽然愚钝,可在银钱一事上,他没有安国公那么贪婪。估摸着他也没买多少。把他的草药都收购过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收购过来之后,又要如何使用?总不能堆在那浪费了。” 雁未迟笑了下:“这个容易,我想在京城开个自己的医馆,就让琴相濡坐堂!” 上官曦微微一怔,想了想道:“他……未必愿意。他向来自由行走,也算是江湖中人,而且他也不差银子,坐堂大夫这种活计,估摸着他不会答应。” “那我就去问问,如果他不答应,那我就不开医馆,直接开个药庐。做点小生意,也省的我每日在府上无所事事!”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曦,期待他应允。 其实上官曦心里是不愿意的。 一来他的妻子,没必要出去赚银子。 二来身为太子妃,也不该出去抛头露面,会落人口实。 可看到雁未迟一脸希冀的模样,上官曦发现自己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思忖再三,开口道:“也好,到时候可以交给天枢来打理。” 换言之,还是不想让雁未迟出去迎来送往。 第961章 辞行 雁未迟佯装听不懂上官曦的言外之意。 总之答应了她便好。 然而令二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刚刚念叨的那两个人,竟然突然请辞了! …… 午膳时分,众人都已入席,鱼飞檐焦急的敲着桌子:“哎?琴相濡干嘛呢,这么半天没过来,小爷我都饿了!张嬷嬷你再去看看他。” 张嬷嬷点点头,正要转身去催促,就看到琴相濡阔步走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看到这个包袱,众人都愣住了。 鱼飞檐站起身,指着琴相濡身上的包袱,疑惑道:“你……这是何意?你要走?” 琴相濡笑了下,然后朝着上官曦拱手道:“太子殿下,在下与殿下的三年之约,即将期满。希望太子殿下履行诺言,放在下自由。” 三年之约。 上官曦微微蹙眉道:“这么快么?” 一旁的鱼飞檐掰着手指算了算,开口道:“哎呀,你记错了,要到上巳节才算三年,眼下还有两个多月呢。” 琴相濡苦笑道:“若是按日子算,确实要到上巳节,不过临近春节了,在下也想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还望太子殿下行个方便。”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继续道:“而且太子殿下现在身边,有比我更适合照顾你身体的人。在下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太子殿下放心,就算在下离开,也会极力为殿下打探九阳金鳟的事情,若有消息,必定传书告知。” “你还有亲人?”鱼飞檐忍不住插话。 琴相濡无奈道:“鱼世子,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有亲人。” 鱼飞檐尴尬笑了笑:“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这件事儿,有点突然,过去从未听你提起过。那你的亲人在哪,要不……接来京城一起过年啊。” 琴相濡笑而不语,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上官曦目不转睛的看向琴相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琴相濡要离开,似乎并非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思忖片刻后,上官曦开口道:“这件事,容孤想一想,孤还有些要事,要与你详谈,不急于这一两日,先坐下来吃饭。” 他不打算轻易放人。 可琴相濡似乎去意已决,根本不想落座。 就在场面有些僵持的时候,又一个背着包袱的人出现了。 “大师兄,飞檐,我有些要事,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来跟你们说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风风火火的叶天枢跑进来。 鱼飞檐大眼睛眨巴眨巴,诧异道:“你也要走?” “也?”叶天枢被鱼飞檐说糊涂了。 他转头看向琴相濡身上的包袱,才明白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叶天枢对琴相濡不感兴趣,而是看向上官曦和鱼飞檐开口道:“大师兄,我……我有要紧的事儿,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 一段日子,那就不是短时间了? 上官曦疑惑道:“你要去哪?” 叶天枢急忙说道:“我要回师门一趟。” 第962章 阻拦 “师父来信了?”鱼飞檐面露雀跃,显然很希望收到他师父的信件。 叶天枢微微摇头道:“不是,正因为师父没有来信,所以我才想回去一趟。” 叶天枢看向上官曦,继续道:“大师兄,我们已经很久没跟师父联系过了。我很担心他老人家的情况。如今京城之中,安国公中风,二皇子和长信王都在为自己的草药奔走,想来短时间,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所以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回师门去看看。” 似乎担心上官曦不答应,叶天枢又急忙补充道:“也好一路在江湖上,再打听打听晴儿的下落。” 果然,叶天枢的最后一句话,成功说服的上官曦。 无论是争权夺位,还是调查白杨驿惨案的真相,都不及追查上官晴的下落更重要。 如今他被牵绊在京城,更广阔的世界,确实需要旁人去帮他四下打探。 上官曦想了想道:“也好,不过临近春节了,你又何必走的这么急?不如……” “不用了,我正是想回去跟师父一起过个春节嘛!”叶天枢咧嘴笑着,看起来一片坦荡。 唯有雁未迟知道,叶天枢在说谎,他根本不是要回四圣山找拂衣道长,而是要趁这个机会,去诸葛山那一片的山脉里,寻找破军的下落。 雁未迟眉头紧锁,想要阻拦,却又觉得不该阻拦。 而此刻一旁的上官曦已经开口道:“也好,我让他们给你准备盘缠和车马。” “不必了大师兄,我轻装简行,策马就好。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告辞了!”叶天枢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雁未迟见状,忍不住起身喊道:“等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瞥了一眼上官曦,想了想开口道:“叶老板稍作留步,我这里有一些日常能用上的药,给你带上一点,有备无患。” 鱼飞檐听到这话,连忙道:“对对对,带一些风寒灵,这大冬天的,太容易染风寒了,你一个人风餐露宿,也没人照顾,带上一些药,有备无患。” 叶天枢想说自己不稀罕。 可看到雁未迟那满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她必然是有话要说。 叶天枢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殿下,我带叶老板去拿药。” 上官曦点头道:“好。” 叶天枢和雁未迟离开后,上官曦又看向琴相濡,不等琴相濡再次说告辞的话,上官曦便先开口道:“琴大夫也随孤来一趟书房吧。” 他也有话要说。 眨眼间房间里,就剩下鱼飞檐一个人了。 看着满桌子菜,鱼飞檐撇撇嘴道:“就不能吃完再去聊,菜都凉了!” —— 若初院。 因为留给雁未迟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雁未迟也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你要去找破军?” “那是我二哥!你还想阻拦我?”叶天枢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 雁未迟皱眉道:“我不是想阻拦你,我是觉得即便是你去了,也未必能找得到。徒劳无功也就罢了,若是把自己搭进去,那月家的事儿,就更难查清楚了。” 第963章 你为什么要走 叶天枢探究的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在查了?还是有什么线索了?” 雁未迟回应道:“三日内,我会拿到月家当年案件的卷宗。到时候,我们可以……” “呵!”叶天枢嘲弄一笑:“卷宗,你以为我没看过?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只是帮大师兄赚银子而已?卷宗都是那些上位者为了粉饰罪行而写的,能有什么用?” 若是有用,他早就翻案了。 雁未迟继续道:“之前没用,是因为我没看过!” “笑话,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你看了就会有用了?雁未迟,你未免自视过高了!”叶天枢对雁未迟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然而雁未迟根本不在乎,她平静的回应:“你可知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关于月家的事情,你在局中,我在局外,那我自然比你更冷静。而且我已经从陆吾口中,得到了一些,你们从未得到过的线索。” “什么线索?!”叶天枢急忙追问。 雁未迟微微摇头:“你不够冷静,所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叶天枢想开口骂人,可还不等说出口,雁未迟便继续道:“不需要你留下太久,只要我拿到卷宗,查看清楚之后。倘若卷宗写的天衣无缝,我没办法从中间找到破绽,那么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倘若我能找到线索,那你就要留下来,听我的指挥。” “我凭什么听你的指挥?”叶天枢不服气。 雁未迟继续道:“就凭我们立场一样,都不想让月家枉死。而你这么多年都毫无进展,我是摆在你眼前,唯一的希望。” 叶天枢微微一怔,不得不说,雁未迟的话,很有道理。 若不是他这么多年都毫无进展,他也不会将自己和破军的身份,暴露给雁未迟。 他之所以招惹雁未迟,不就是希望雁未迟通过她的方式和渠道,去查清楚这件事么? 如今雁未迟开始动手了,他没道理弃之不顾啊。 叶天枢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跟大师兄辞别了,不可能不走。不过我可以藏在暗处几日。你若要找我,就去红袖楼,让鸨母把门口的红灯笼,挂成左三右二。我自会寻机会来找你。” 话音落下,叶天枢便转身离去了。 …… 另外一边,琴相濡以为上官曦要开口挽留他,所以不等上官曦说话,琴相濡便率先说道:“太子殿下不必多言,在下今日,一定要离去。实在是思乡情……” “别用思乡情切这种鬼话糊弄孤。”上官曦开口打断了琴相濡。 琴相濡微微一怔,竟是有些语塞,不知改如何反驳了。 上官曦继续道:“孤就问你一句话,你要走,是不是因为……因为我跟未迟圆房了。” 琴相濡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攥紧几分。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自认为也并不在意,可不知为何,听上官曦这么坦率的说出来,他竟然觉得有几分烦躁。 琴相濡笑了下,开口道:“殿下说什么呢,你们夫妻二人,早就该圆房了。你与在下说这么私密的事儿,是担心你的蛊毒,会转移到太子妃身上么?” 第964章 一路平安 上官曦见琴相濡一脸坦荡的样子,忽然为自己心中的疑虑,感觉有几分羞愧。 或许,他不该怀疑琴相濡对雁未迟的心思。 毕竟他一直进退有度,恪守礼节。 可他为什么总是觉得琴相濡,似乎对雁未迟不一般呢? 难道是因为琴相濡的容貌过于姣好,让他有了危机感? 上官曦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 他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 琴相濡笑了下:“太子殿下不必担忧,其实之前在下与你所言,也不过就是一种猜测。毕竟寒蛊之毒,实在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所以在下对寒蛊之毒的所有描述,都是推断,不是定论。如今太子妃安然无恙,可见之前的猜测算不得数。若是殿下实在不放心,在下可以……” 琴相濡想说,他可以给雁未迟诊个脉。 然而想了想,还是改口道:“倒也无需在下了,太子妃医术高明,想她若是有事,自己定然能发觉。” 上官曦微微点头。 他看向琴相濡,似乎找不到更多理由,让他留下来了。 思忖许久之后,上官曦开口道:“一路平安。” 琴相濡勾唇浅笑:“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也不太善于说谎。” 琴相濡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 上官曦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道:“你觉得孤在说谎?”他确实希望琴相濡平安,至少没希望他出事。 琴相濡没回头,只是挥挥手道:“下次见面时,若是太子殿下还希望我平安,那我便信你说的是真的!” 上官曦微微蹙眉,目送琴相濡离开。 …… 琴相濡就这样离开了,临走之前,甚至没有再与雁未迟和鱼飞檐道别。 再加上叶天枢的离去,鱼飞檐感觉整个太子府,瞬间就变得冷清起来。 就在他有几分伤怀的时候,上官曦将他拉入了一怔忙碌中,让他没空伤春悲秋了。 “什么?吏部?大师兄,我在兵部当个闲职,你让我去吏部做什么?”鱼飞檐有些疑惑。 上官曦开口道:“我让杨云峰搜集了许多官员升迁调任的细节,其中不乏一些靠关系和银子打通的官职。如今安国公中风未愈。上官璃还在为草药和银子的事儿发愁。趁他们无暇他顾,我要让京城的官员,好好换换血!” 听到上官曦要夺权,鱼飞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当即起身,跟上官曦离开了太子府。 他们前脚刚走,雁未迟后脚就吩咐开枝带着银票,去长信王府。 今日是她跟长信王约好交易的日子。 这太子府上下都是上官曦的人,唯有开枝散叶算是她的人。 所以雁未迟选了比较沉稳的开枝。 临出门之前,雁未迟叮嘱道:“把银票交给长信王,让他将所有草药,从后门运到太子府。他给你什么,你就拿着什么,不要多问,也不要打开,最重要的,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开枝点点头:“奴婢明白。” 第965章 名字吉利 开枝领命离去,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悄悄跟上了她的脚步。 —— 长信王府。 开枝来到长信王府,表明了来意。 长信王略显疑惑的看着她,开口询问道:“你家主子,就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取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开枝略显怯懦的回应:“回王爷话,主子让奴婢来送银票,说是王爷给什么,奴婢就接着什么,不许奴婢多问。” 长信王挑眉,心中暗道:“雁未迟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派一个丫头来取卷宗,摆明了就是为了避开太子的耳目。难不成她嫁给太子从来不是被迫的,之前种种,也都是她的计划。她的目的,是为了月家翻案?” 想到这里,长信王忍不住瞪大眼睛,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不过仔细想了想,他自己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不可能,她又不姓月。就算她母亲是月从容,可月家出事儿的时候,她才一丁点大。能对月家有什么感情?在说了,她不过就是个养猪女,就算有点小聪明在身上,那也不过就是自保的本事,想要兴风作浪,她还差点意思!” 想到这里,长信王不在迟疑,直接名人递给开枝一个食盒。 开枝看到食盒微微一怔,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长信王怎么会给太子妃送吃的呢? 开枝想不通,却乖巧的没有多问,而是接过东西便告辞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长信王忽然开口道:“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开枝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长信王。 见他不怒自威的模样,开枝急忙低头道:“奴婢得太子妃娘娘赐名开枝。” “开枝?开枝散叶的开枝?”长信王下意识追问。 开枝微微点头,表示是的。 长信王轻笑一生:“雁未迟真是想孩子想疯了。好了好了,走吧!” 开枝周全了礼数之后,忙不迭的提着食盒离开了。 看着看着离去的背影,长信王饶有兴致的念叨着她的名字:“开枝,开枝散叶的开枝……” “王爷,念叨什么呢?”长信王妃从不远处走过来,皱眉看着长信王:“王爷又想跟谁开枝散叶了?” 长信王撇撇嘴:“胡说什么呢,本王不过是觉得雁未迟身边这个丫鬟的名字挺吉利。要不也把咱们府上的丫头改改名字。呐,你身后这四个,就改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怎么样?” 长信王妃听到身后婢女窃笑的声音,忍不住有些羞愤道:“王爷,你是在怪妾身生不出儿子么?妾身不是生不出,是妾身生的闺女,被你送走了啊!” 提起韩雨菲,长信王不免心中也是郁闷。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独女啊,也不知她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府上若是多几个孩子,他也不至于思女情切的食不知味了。 想到这里,长信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大夫。” “看大夫?王爷哪里不舒服么?”长信王妃担心的询问。 第966章 跟踪受伤 长信王没回应,而是急匆匆阔不离去。 他要看的可不是普通大夫,他要去太子府,求见一下那个神医琴相濡。 …… 就在长信王朝着太子府去的时候,开枝也提着食盒,片刻不敢耽搁的朝着太子府回去。 只是她不知道是,暗中有一个人,一直在跟着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心怀叵测的单书瑶。 单书瑶躲在一旁的大树后面,好奇的看着开枝和她手上的东西。 “拿着银票去长信王府,就为了买一盒吃食?” 单书瑶有些想不通,连忙抬步跟上。 只是她刚走了没两步,忽然一枚石子儿破空袭来。 啪嗒一声打在她脚踝上。 “啊!”单书瑶本能的大声呼痛,随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如此动静,当即吸引了不远处开枝的注意力。 开枝循声望去,就看到单书瑶趴在地上,脚踝已经流出鲜血,染红了鞋袜。 开枝瞪大眼睛,急忙折返回来,开口询问:“书瑶小姐,你怎么在这?你这是怎么了?” 单书瑶虽然有些紧张,可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 她拿出一袋桂圆干,开口解释着:“我出来买东西,不小心摔倒了。也不知这磕在哪了,脚踝疼的站不起来了。” 开枝将食盒放在一旁,连忙扶着单书瑶坐起身,随后查看她的伤势,开口道:“书瑶小姐,你一定是磕在这石头上了,伤势看着有些严重,眼下流血不止,若是强行走动,只怕会落下病根的。” “呜呜呜,那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单书瑶本就年纪小,这样一哭,更是惹人怜爱。 再加上她平日里带太子府的下人极好,所以开枝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开枝四下看看,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个大夫。” 开枝提着食盒就要走。 单书瑶急忙拉住她的裙摆:“别,你别走,这已经下雪了,天这么冷,我还流血不止,我好怕,我会不会死在这啊。” 北风呼啸,这天确实已经开始飘雪花了。 开枝见状急忙道:“我跑着去,马上就回来!” 开枝也知道救人要紧不能耽搁,便将食盒放在单书瑶身边,让她代为看管。 随后快步朝着最近的医馆跑去。 眼看开枝走远了,单书瑶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急忙打开食盒查看。 结果第一层只是一些普通的糕点。 单书瑶又连忙打开第二层,这才发现里面叠放着四五本书册。 第一本上就清楚的写着,是月家通敌卖国案件的卷宗。 单书瑶略显惊讶的自言自语:“月家的卷宗?太子妃要月家的卷宗做什么?对了,太子妃的母亲是月从容。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鬼鬼祟祟的要卷宗做什么?” 就在单书瑶想不通的时候,一道冷漠的女子声音,从她头顶响起:“因为雁未迟想为月家翻案!” 单书瑶循声望去,就看到青鲤抱着剑,站在她面前。 单书瑶当即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是你打伤我的?” 第967章 账簿 青鲤嗤笑一声:“说你聪明吧,你跟着开枝大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说你笨吧,你还知道是我帮了你!” “你这叫帮我?”单书瑶横眉怒目。 青鲤挑眉:“你若不是真受点伤,如何能支开她?放心吧,这点伤,死不了人!” 青鲤话音落下,也不等单书瑶作何反应,便将她手上的卷宗抢过来翻阅。 看清楚上面内容之后,青鲤产生了跟单书瑶一样的疑惑。 “雁未迟拿月家的卷宗做什么?” 单书瑶白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青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卷宗,随后开口道:“看来……她想为月家翻案。” 说到这里,青鲤挑眉看向单书瑶:“你倒是可以帮帮她。” “帮她?我怎么帮她?”单书瑶刚提出问题之后,又急忙道:“不,我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帮她?” 青鲤冷着脸道:“你想让她离开太子府,离开太子身边,那你就一定要帮她。” “什么意思?”单书瑶还是一脸茫然。 青鲤俯下身,附耳说了几句话,也不等单书瑶回应,她便翻开卷宗,从里面找了一页,撕掉了一个角,然后放回食盒中。 单书瑶还在呆呆的分析青鲤刚刚话中的意思,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青鲤已经消失不见,而开枝则带着大夫,急匆匆走了过来。 —— 太子府。 开枝是和单书瑶一起回到太子府的。 雁未迟因为心急等东西,便一直在前院徘徊,见二人一道回来,这单书瑶还坐着轿子,不免有些疑惑。 开枝连忙上前开口道:“娘娘,奴婢在路上看到书瑶小姐受伤了,便耽搁了一阵子,还请娘娘恕罪。” “她怎么了?”雁未迟看向轿子。 单书瑶掀开轿帘,苦着脸道:“太子妃娘娘恕罪,书瑶脚踝受伤了,不能给娘娘行礼了。” 雁未迟看向她的脚踝,此刻已经被纱布包裹住。 雁未迟开口询问道:“这是怎么伤的?” 纱布都洇红了,显然流了不少血。 单书瑶回应道:“雪天路滑,奴婢不小心摔倒了,脚踝磕在了石头上。刚刚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要先将外伤处理好,才能确认骨头有没有受伤。” 雁未迟点点头道:“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轿夫急忙将单书瑶抬走。 雁未迟带着开枝回到若初院,只剩下主仆二人的时候,雁未迟才询问道:“东西呢?” 开枝急忙将食盒递上去:“娘娘,长信王就给了奴婢一个食盒。奴婢不曾打开。” 雁未迟急忙将食盒接过来,随后吩咐开枝离开。 独自一人的时候,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令雁未迟有些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有五本书册。 如果只是案件卷宗,一本就够了,何需这么多? 雁未迟将东西拿出来仔细端详,片刻后了然道:“原来不光有案件详细的卷宗,竟然还有月家通敌卖国的账簿。” 那些账簿上,详细记载着每一次大战之前,月家和北胤商量好的损伤与赔付。 比如月家会牺牲几千士兵,假装不敌,让出某个城镇。 而北胤得到城池,便给月家银钱物资等好处。 第968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看着这些详细内容,雁未迟眉头紧锁,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所有证据环环相扣,合情合理,竟是看不出半点纰漏。 雁未迟正打算再仔细研究一二,院子里传来了开枝请安的声音。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鱼世子!” 上官曦和鱼飞檐回来了? 雁未迟连忙将东西放回食盒,她正要将食盒也藏起来,房门却被鱼飞檐推开了。 “小嫂嫂,小嫂嫂,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雁未迟起身,镇定的看着他:“你们回来了,什么好消息?” 上官曦随后走进来,轻声训斥:“没规矩,进来也不先敲门。” 鱼飞檐嘿嘿一笑:“哎呀,我这不是高兴吗!” 鱼飞檐转头看向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小嫂嫂,你猜猜看,是什么消息。” 雁未迟想了想,二人最近都在从安国公手上夺权,难道是朝堂上有好消息了? 雁未迟揣测着:“你们掌控了兵部?” 鱼飞檐摇头。 雁未迟继续道:“户部?” 鱼飞檐继续摇头。 雁未迟想了想道:“礼部和工部虽然没那么重要,若是能掌控,也是好的。” 鱼飞檐无奈道:“唉,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想着朝堂上那些没意思的事儿,你想想自己。” “我自己?”雁未迟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浅浅一笑,柔声道:“钦天监的吉日,已经择出来了。” 吉日…… 雁未迟瞬间瞪大眼睛,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等她开口询问,鱼飞檐就急不可待的说道:“我说我说!小嫂嫂,陛下已经下旨,让你和大师兄,在今年的大年三十成亲!到时候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举国欢庆。怎么样,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雁未迟愣在原地,震惊不已。 上官曦见她发呆,忍不住有些担忧:“未迟,你……不愿意吗?” 雁未迟回过神,急忙摇头:“不,不是,我是觉得,怎么如此突然?” 年三十成亲,眼下就剩十几天了。 鱼飞檐笑呵呵的解释:“不突然,不突然,明年没有立春,不适宜成亲,年三十是今年最后一个吉日了,大师兄迫不及待,自然不会等到后年啊!” 上官曦略显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咳,胡说!”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抿嘴一笑道:“原来鱼世子是胡说,看来不愿意不是我,是殿下啊!” 上官曦连忙解释:“当然不是!” 雁未迟笑了下,上官曦无奈的摇摇头,心知这是雁未迟逗他呢。 鱼飞檐见夫妻二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开口调侃道:“哎呀呀,好了好了,别光顾着高兴了,我这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坏消息?”雁未迟略显担忧的看向鱼飞檐。 上官曦接话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也算不得什么坏消息。因为年前这是最后一个吉日了,所以上官璃和尉迟云瑾成亲的日子,也选在了年三十。尉迟云瑾是侧妃,不需要多大的排场,不会影响我们的亲事,放心吧。” 第969章 月家惨案 雁未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担心。 她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成亲这样的事儿,来的这么快。 虽说她跟上官曦,上有陛下赐婚,下有夫妻之实,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可真的要行三拜之礼,定盟于天地之间,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同。 半是欢喜,半是忧。 雁未迟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盒,开口笑了笑:“一切由殿下安排就好,我不担心。” 上官曦也浅浅一笑,夫妻之间充斥着甜蜜的气息。 然而就在此时,鱼飞檐忽然把手伸向食盒。 “哎呀,小嫂嫂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快给尝尝,一大早的出门,我都快饿死了!” 鱼飞檐猝不及防的打开了食盒,看到了上面一层的糕点。 如此举动吓了雁未迟一跳。 雁未迟急忙伸手把食盒夺过来,惊呼道:“别动!” “呃……”鱼飞檐手上拿着食盒的盖子,疑惑的看着雁未迟:“这……不能吃?” 上官曦也疑惑的看着雁未迟。 不过就是一盒糕点而已,她为何如此紧张。 雁未迟心知自己失态了,急忙解释道:“这……这些都已经放坏了,我正要让开枝拿出去扔了呢。你若是吃了,必然上吐下泻!” 原来是这样。 鱼飞檐心大,没当回事儿,笑呵呵说道:“那我可不陪你们了,我得去找张嬷嬷弄点好吃的了!” 上官曦见状蹙眉道:“马上就是晚膳时辰了,不要乱吃东西了!” 兄弟二人先后离开若初院之后,雁未迟才重重松口气。 她关好房门,将卷宗仔细藏起来,打算有机会再细细琢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上官曦已经对她的行为,产生了疑惑。 跟随鱼飞檐离开的上官曦,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中暗道一句:“长信王府的食盒,怎么会装着放坏了的点心?她除了跟长信王有草药交易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交易?” 上官曦叹口气,心里有几分难过。 他苦涩一笑,喃喃自语:“原来被人隐瞒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大师兄,你说什么呢?”鱼飞檐没听清。 上官曦摇头道:“没什么,你去问问门口侍卫,今日都何人出入过,往返都带了什么。” 鱼飞檐疑惑:“问这个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少废话!”上官曦推了一下鱼飞檐,随后径自走向书房。 …… 雁未迟并不知道上官曦已经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 他只知道上官曦今天夜里,并没有来找她。 而上官曦公务缠身,所以她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刚好有自己的时间,可以仔细研究一下案件的卷宗。 当雁未迟将案件卷宗前前后后,都仔细看过之后,终于了解了月家案件的原委。 十六年前,月从罡率领雁鸣关驻军,一路披荆斩棘,从北胤主将申屠刚手上,夺回了本就属于黎国的苍南郡和苍北郡两座主城。 月从罡也因此而名声大噪,年纪轻轻就被康武帝册封为定北侯。 再加上月老将军的抚远侯,月家便成为整个黎国第一个一门双侯的世家。 第970章 卷宗内容 一时间月家风头无两,引得八方来贺! 要知道,浮梁山下,四座主城,苍南郡、苍北郡、山南郡、山北郡。 已经被北胤霸占了数十年。 其中黎国百姓只能为奴为婢,苦不堪言。 这么多年来,黎国一直软硬兼施,想将四郡收复回来。 怎奈何北胤势强,四郡又据险而守,无论是协商还是硬打,都无功而返。 直到月老将军的长子月从罡领兵作战,这才将苍南、苍北二郡收复。 虽说是立下不世之功,却也让整个雁鸣关的驻军受到了重创。 再加之战事结束之后,已经临近年关,大雪封山,不利于黎国继续北上。 所以月从罡便就此班师回城。 直到这一刻,月家都是黎国的肱骨良将。 真正让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是第二年的战争。 转过年开春之后,月从罡再次请旨出征,直奔浮梁山北,看样子打算取下山南、山北二郡。 可万万没想到,月从罡竟然带着大军进入浮梁山脉中。 浮梁山中,早就埋伏了北胤敌军。 月从罡和北胤人密谋,将不肯投靠北胤的黎国将士尽数屠杀。 之后又让北胤士兵,换上了黎国将士的战袍。 最后由月从罡亲自带着伪装好的北胤人,一路南下。 他们不付吹灰之力,便再次将苍南、苍北二郡抢走,甚至夺下了雁鸣关。 幸好北定城外有部分将士不愿意与月从罡同流合污,拼死抵抗,才将北胤人挡在了北定城外。 一直拖延到朝廷援兵抵达,才将北胤人驱逐出雁鸣关。 而月家也因为引敌军入城的行为,被判为通敌卖国。 卷宗言明,之前月从罡攻打北胤,拿下苍南和苍北二郡,纯属与北胤勾结的计划之一。 这是北胤佯装不敌,故意让月从罡拿走二郡,从而得到黎国朝廷的信任。 如此一来,月从罡手上就会有更大的权利。 待他通敌卖国的时候,也更容易掌控局势。 可月从罡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留守在北定城的将士们,竟然提前发现了他的阴谋,并未开城门。 这才让通敌卖国的计划,最后落空。 然而即便是如此,苍南、苍北二郡,仍旧落入了北胤人手中。 北胤人重夺二郡,对城中百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烧杀掳掠,以此来发泄,功败垂成的不满。 …… 看完卷宗之后,雁未迟眉头紧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虽说卷宗内容环环相扣,可她就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要知道月家已经镇守北定城数十年了。 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无论是名、还是利,月家都不缺,他有什么理由要通敌卖国? 可若说月从罡没有做,那苍南郡和苍北郡,又怎么会被北胤,兵不血刃的抢过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 窗户外面传来了轻咳的声音。 雁未迟身子一抖,急忙将卷宗收好,然后走到窗口询问:“谁?” 窗外传来了叶天枢的声音:“是我。” 雁未迟打开窗户,示意叶天枢进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找你么?这若是被太子发现了可如何是好?”雁未迟忍不住有些担忧。 第971章 给你看看真本事 叶天枢回应道:“他不会发现的,整个太子府的防御布局都是我来布置的。” 雁未迟微微一怔,心中暗道:“都是你布置的,可你却心有旁骛,你若想暗杀他,岂不是太容易了?” 似乎是看出了雁未迟的心思,叶天枢嘲弄一笑:“怎么?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你们是夫妻,他还要娶你。可你却瞒着他,与旁人谋划。” 雁未迟眉头紧锁,她明白叶天枢那个笑容的意思。 叶天枢是在说她,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他们二人,都没有对上官曦完全坦诚。 雁未迟不想与他争论这件事,便直接开口道:“我已经看过卷宗了。” “看出什么端倪了?”叶天枢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显然是并不觉得雁未迟能发现什么线索。 雁未迟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的摇头:“内容详尽,环环相扣,没有看出什么纰漏。” “呵!”叶天枢冷笑一声。 雁未迟继续道:“可是我觉得整件事情,都有些不合情理。” 符合逻辑,不代表符合情理。 “照理说,月家对北定城的感情是非常深的,月家人也身受北部百姓爱戴。月从罡突然反水,没有任何理由,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这还用你说?”叶天枢皱眉道:“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懂么?狗皇帝想要污蔑的忠臣良将,何须理由?就是因为没有理由,所以才是冤案。我让你看卷宗,不是让你找月家谋反的理由,是让你找月家被冤枉的证据。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雁未迟蹙眉看着叶天枢:“你若是不信任我,我们就没有办法合作。” “你若是想让我信你,就要拿出点真本事。”叶天枢也不依不饶。 雁未迟将卷宗摔在叶天枢面前,冷声道:“那我就给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叶天枢疑惑的拿起卷宗,等着雁未迟继续说下去。 雁未迟继续道:“卷宗记载,月家夺下苍南苍北二郡之后,从苍北郡班师回城的日子,是冬月二十,抵达北定军营的日子,是腊月二十八。行军三十八日。” 叶天枢翻开卷宗,饭菜雁未迟已经折好了页脚,他轻易便看到了她说的内容。 但是他不明便,这算什么本事? 就在他要追问的时候,雁未迟继续道:“你往后翻。次年上巳节后,月从罡再次领兵出征,他率领大军抵达苍北郡的日子,是四月十三,大约四十日。” “往返路程一样,耗时差不多,这有何奇怪?”叶天枢不明白。 雁未迟看向叶天枢,并未回答,而是从上到下,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 雁未迟开口道:“叶老板湿了鞋袜,想来是外面雪路难行吧?” 叶天枢微微一怔,随后猛地瞪大眼睛。 他急忙再次看向那两页纸,心中瞬间了然。 凯旋回城的时候,正值寒冬,大雪封山,雪路难行,用时自然是长的。 可月家再次出征的时候,已经是清明前后,那时候路途无阻,用时自然会短一些。 怎么可能相仿呢? 唯一的理由就是,写卷宗的人,根本没有亲自走过那一条行军的路,更加不知道北边下雪之后,车马有多么难行! 叶天枢惊呼道:“卷宗内容不是月家军招供的,是有人瞎编的!” 第972章 月家的案子与你有关 雁未迟见叶天枢有些兴奋,便泼了一瓢冷水。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就这么一个小的纰漏,不足以证明月家的清白。人家可以说是笔误,也可以说月从罡再次领兵出征的时候,在路上耽搁了,又可以说是天气的原因,影响了行程。太多理由的和借口,可以添补这个纰漏。” 叶天枢眉头紧锁,明白雁未迟说的是对的。 他虽然对雁未迟心存怨怼,却不可否认,雁未迟在这件事上,的的确确比他更为冷静。 沉默半晌之后,叶天枢故意嘲讽道:“那你这点发现,不是等于没有发现?这也算本事?”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我们疲门有句古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依我看,破案也一样,需要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倘若我轻而易举就能颠倒乾坤。那你们也不至于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线索了。” 换言之,你觉得我没本事,那你们岂不是更蠢? 叶天枢听出了雁未迟的言外之意,他冷哼一声,当即放下东西朝着窗户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京城的事儿交给你,有需要帮忙的去红袖楼找怜芯。我现在要去破军。” 雁未迟知道,她没办法再次阻拦叶天枢去找破军。 不过经此一事,叶天枢留给她一个会武功、而且信得过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眼看叶天枢已经翻窗而出,雁未迟急忙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叶天枢回头看向她,示意她说。 雁未迟微微皱眉道:“我想知道,为什么破军对我很有敌意?还有你,表面似乎很需要我的帮助,但是你对我也并非全然信任。你对我的利用太明显,遮都遮不住。” 叶天枢微微一怔,他以为自己表现的已经十分平和近人了。 仔细想想,或许是破军的突然失踪,让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让雁未迟看出了端倪。 叶天枢双唇紧抿,似乎在考虑要怎么说。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仔细说来,月家出事的时候,我尚在襁褓,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会让破军在杀我和救我之间,那般迟疑。” 叶天枢诧异道:“你说什么?他救过你?” 雁未迟没有隐瞒:“没错,在蛇窟的时候,我们遇到大蛇的攻击,他救过我一次。第二次,他跟着冥刀和陆吾他们逃走了。” 叶天枢感觉有些意外,他叹口气道:“既然破军救过你,想来也不愿迁怒你了。” “迁怒于我?”雁未迟愈发不明白。 叶天枢想了想开口解释道:“你说的没错,事发之时,你还尚在襁褓,这件事,不能说完全与你相关,却也不是完全与你无关。” 雁未迟疑惑的看着叶天枢,更加听不懂了。 叶天枢继续道:“你爹雁寒山,曾是我祖父手下将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雁未迟点头:“我知道,不然他也没机会迎娶我娘。” 叶天枢点点头:“当年你娘被雁寒山的好容貌迷惑,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可祖父说了,雁寒山这个人虽然文韬武略,可他出身不高,十分急功近利,不可托付终身。” 第973章 往事 雁未迟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说雁寒山急功近利,她是认同的。 说他文韬武略,雁未迟却是有些惊讶。 不过她并未打断叶天枢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叶天枢继续道:“雁寒山与你娘山盟海誓,无论如何都要做月家的女婿,于是祖父就给雁寒山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那就是让他领兵去夺回被北胤战领数十年的苍南郡。雁寒山没有迟疑,当即领兵出征,却不料身陷浮梁山。你娘亲跪求我爹出兵相助,我爹和二叔心疼自己妹妹,便策划了一系列的营救计划。由我爹带兵去救人,钳制北胤大军。二叔则带兵绕后,先夺了苍北郡,断了北胤粮草后路。随后前后夹击,拿下了苍南、苍北。” 雁未迟点头道:“原来卷宗上写的那场胜利的战争,是因此而起的?” 叶天枢微微点头:“没错。此事之后,你爹并未实现承诺,所以祖父不认同他跟你娘亲的婚事。不料你娘亲却说早已经与他珠胎暗结,非君不嫁。” 雁未迟愣住了。 她没想到月从容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受约束的女子。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有迹可循。 月从容出身武将世家,学的本就不是三从四德。 上有两个文韬武略的亲兄长,对她十分宠溺。 身为女子也可以红枪驾马,驰骋沙场。 她娘亲本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自然不愿受规矩礼教的约束。 “你娘做出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逼的祖父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可没想到你娘亲仍旧不知悔改,执意要跟随雁寒山回京述职。她说自己过够了的雁鸣关的苦寒日子,想来看看京城的繁华盛景。祖父拗不过她,便让她将亲事办了,等待你出生之后,放你们一家三口,离开了北定城。” 听到这里,雁未迟还是有些不明白。 她询问道:“这件事,只能说战事因我娘而起,可最后的结果不是好的么?为什么你们将月家惨案的事情,怪在她头上?” “怎么就不能怪?”叶天枢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雁寒山回京城,祖父就不会思女情切,动了要南下的心思。若不是动了要南下的心思,祖父也不会接下,继续攻打山南、山北二郡的圣旨。若不是月家再次出征,后面的事,就通通不会发生!” “你的意思是,月家再次出征,主要是为了能从北定城调往京城?”雁未迟追问。 叶天枢点点头:“没错。祖父说过,上次拿下苍南和苍北二郡,朝廷册封我爹为定北侯。若是这一次能拿下山南和山北,朝廷必然嘉许祖父为公爵。届时我们便可以举家进京,与你娘亲团聚。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娘亲的任性妄为。若不是她离开了北定城。以祖父和父亲的领兵经验,根本不可能在一场大战刚刚停息之后,不足一年的时间,就再次发动战争的。而若是没有这场战争,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说到这里,叶天枢眼眶泛红,看向雁未迟:“我和二哥,最想杀的人,就是你娘,只可惜,等我们长大了,有能力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一腔愤怒无从发泄,你想让我们如何对待你?” 第974章 母债女偿 雁未迟陷入了沉默。 都说父债子偿,母债女偿也一样,她无力反驳。 可她不太明白,以她母亲的性格,能和父兄对抗,执意嫁给雁寒山。 那么当她发现自己所托非人的时候,为何不及时止损,离开雁寒山,而是选择在后院屈辱了这么多年呢? 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从无解答。 雁未迟看向叶天枢开口道:“我明白了,我接受你们对我的任何情绪和态度。可接受,不代表认同,倘若你也希望查清月家的真相,那我们之间,总要心平气和的相处。” 叶天枢这一次没有反驳。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你若想找破军,不如先去玉城,找玉城主。他似乎也对月家的案子很感兴趣。也曾委托我查清月家的真相。” 雁未迟将自己和玉城主的交易一笔带过,只是着重说明,玉城主对月家的态度很友善。 叶天枢去找破军,犹如大海捞针,倒不如找到玉城主,可以获得一些帮助。 而且破军是跟药城的慕容棉一起失踪的。 相信药城也不会袖手旁观。 有人帮忙,总比一人瞎忙活要好。 叶天枢似乎并不意外玉城的好意,在他有限的记忆力,玉城的老城主就时常去找他父亲,喝酒下棋。 二人简单话别之后,叶天枢飞身离去。 叶天枢离开不久,轻舟敲响了上官曦书房的大门。 咄咄咄! 上官曦停下笔墨,平静的开口:“进来!” 轻舟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上官曦身边,耳语了几句。 上官曦表情依旧平静,只是微微点头,随后将一封书信交给轻舟,开口说道:“送信去四圣山,请师父来参加孤的婚宴。” 轻舟疑惑道:“殿下,这怕是有些来不及吧?” 上官曦看了轻舟一眼,轻舟微微一怔,随后了然了。 这信不是写给上官曦师父的,这信是用来试探叶天枢的。 倘若叶天枢真的回四圣山,那他和这封信,应该差不多同时到达。 倘若他没去,自然就不会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轻舟当即领命离去。 轻舟离开后,上官曦才拧紧眉头,自言自语道:“未迟和天枢私下见面,他们在谋划什么?雁未迟有许多秘密,早已经见怪不怪。可为何天枢也有事瞒着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还有那个食盒,里面又装着什么?” 上官曦满腹疑虑,却并不急着拆穿。 他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要耐得住性子。 而让他能耐得住性子的主要原因,是他坚信,这两个人无论在谋划什么,都不会伤害他。 雁未迟不会,叶天枢与他有同门之谊,更加不会。 上官曦决定先将此事放一放,在他大婚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趁着安国公未愈之前,他要做的,是尽快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上。 而不是把精力用在自己人身上。 上官曦叹口气道:“罢了,让他们先折腾着,路走不通了,自然会来找我!” …… 接下来几日,上官曦忙着挖安国公墙角,鱼飞檐忙着帮上官曦张罗大婚,而雁未迟则忙着研究月家的卷宗。 第975章 推算因果 雁未迟看着面前的纸笔,大脑不停的运转。 当一件事情想不通前后因果的时候,她有一套自己的思维方式。 那就是假定结果,以结果倒推缘由。 雁未迟一边写下要点,一边心中暗道。 “假设卷宗内容详尽如实,月家不是被冤枉的。那么月家与北胤勾结,就一定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什么理由能让月家对自己的祖国倒戈相向?为求名?” 雁未迟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随后又摇摇头,打了个叉。 月家一门双侯,在黎国名声卓着,而他在北胤被视为敌人,根本不可能在北胤求得一个“名”字! 雁未迟想了想,又写了一个“利”字。 随后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叉。 黎国富庶,身为镇守一方的主将,月家从未缺少银钱。 虽然与苦寒的北胤接壤,可隔着一道浮梁山脉,黎国的北定城物产丰饶,盛产黍米。 并不像山北的北胤国那般苦寒贫瘠。 说月家为了银子投靠北胤,也实在说不过去。 再说了,月家和玉城交好,天下谁人不知玉城富甲一方。 若是月家真的想要银子,还不如跟玉城合伙,何必去求本就贫穷的北胤。 这也说不通。 雁未迟喃喃自语着:“不求名、不求利、那就只剩下一个‘情’字了。可月家跟北胤人能有什么感情纠葛?就算有男欢女爱的情感,也不至于拖上整个家族,整个国家,为之殉情啊。更不合理。” 雁未迟将白纸上的“情”字也划掉了。 找不到月家通敌卖国的动机,那便是因果关系中的“因”不成立。 “因”不成立,那么之前假设的“果”,自然也不成立。 简而言之,这份案件卷宗,十有八九是捏造的。 那么,接下来换第二种假设。 假设卷宗是捏造的,月家是被冤枉的,那么康武帝冤枉岳家的原因是什么。 就是为了“忌惮”二字么? 这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首先康武帝是个性情软弱且仁慈的皇帝,不然他也不会常年被安国公和长信王架空权利,拿捏在手。 其次,就算康武帝对功高盖主的将军有所忌惮,那他最忌惮的也应该是在眼皮子底下,掌控京城驻军的长信王。 而不是远在天边,根本够不着京城的月家。 再次,月家驻守雁鸣关数十年,雁鸣关才得以在北胤的连番挑衅下,安然无恙。 贸然灭了月家满门,岂不是等于自己打开了北部大门,请敌寇长驱直入么? 为了心中一个所谓的“功高盖主”的忌惮,就杀了镇守一方的大将,这康武帝,还不至于这么昏庸吧! 雁未迟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促使康武帝非对月家动手不可。 除非…… 除非康武帝跟月家有私仇。 就像当初单明轩临死之前说的那样,是月家人,杀了先皇后。 而康武帝,只是为了给先皇后报仇? 想到这里,雁未迟忽然想起一件事。 “玉城主跟我说,外祖父的五刃七节鞭,并未交给我任何一个舅舅,而是传给了我娘。白杨驿的墙面上,有五刃七节鞭留下的痕迹。难道说……我娘曾经去过白杨驿?” 第976章 假设不成立 想到这里,雁未迟忽然又回想起一个细节。 “上官曦曾跟我说,当年在白杨驿见过一个抱着婴儿的夫人。难不成……那个夫人就是我娘?她怀中抱着的……就是我??” 雁未迟瞪大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这么巧吧!倘若真是这么巧,那墙上的五刃七节鞭痕迹,就解释得通了。那痕迹十有八九是我娘留下的,而我娘分明就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杀人!上官曦说的很清楚,他最后是被那位夫人救走的。可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娘杀先皇后的假设,就不成立了。这个假设不成立,康武帝为妻报仇,冤枉月家的假设,便也不成立了,不是么?” 雁未迟眉头紧锁,思绪有几分混乱。 思来想去,雁未迟忽然站起身,将自己写下的纸,都扔到铜炉里烧了。 雁未迟一边拿起一旁的大氅,一边心中想着:“与其在这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回去问问我爹。倘若我娘真的去过白杨驿,我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先回去问清楚再说!” 雁未迟做出决定,便开门走出去。 恰巧在门口遇到急匆匆走来的张嬷嬷。 “太子妃娘娘,您要出门啊?” 雁未迟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有事吗?殿下回来了?” 张嬷嬷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殿下最近忙的很,都要天黑才回来。老奴来找娘娘,是因为那长信王又来了。眼下在前厅喝茶呢,这没个主子接见,好像缺了点礼数。” 雁未迟有些无语。 她知道长信王是来干嘛的。 前几日长信王莫名其妙来找琴相濡,听说琴相濡离开了,长信王便在这府上等着。 都已经告诉他琴相濡不知归期,甚至极有可能不再回来了。 可长信王就是不信,偏要动不动就来问问,一坐就是一下午。 大有一副等不到人就不罢休的样子。 雁未迟本不想理会他,不过忽然想到,长信王位高权重,说不定对当年的事,了解的也更多一些呢? 想到这里,雁未迟当即抬步,朝着前厅走去。 …… “王爷,您又来了啊!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王爷换一壶热茶!”雁未迟笑吟吟的从门口走进来。 长信王脸色略显尴尬,敷衍的拱拱手:“见过太子妃。” “王爷客气了,您是长辈,无需多礼。”雁未迟寻了主位落座。 长信王觉得跟雁未迟在一起尴尬,想了想开口道:“既然琴大夫不在,那本王改日……” “别改日啊,王爷有什么困难,何不对我说一说?王爷别忘了,我也是个大夫!这为玉城解困的人,说到底是我,可不是琴相濡。”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长信王,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长信王微微一怔,随后连忙摇头道:“本王前来不是为了看病。” “我也没说王爷是为了看病呀,我是说……王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雁未迟笑望着长信王。 长信王瞬间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快说错话了。 第977章 讲个故事 看着长信王一副尴尬的模样,雁未迟开口笑道:“王爷,咱这干坐着也是坐着,我给您讲个故事,解解闷儿吧。” “故事?”长信王疑惑的看向雁未迟,想知道她要讲什么故事。 雁未迟点点头,继续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神医,名唤扁鹊。他在周游列国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上位者,众人敬称为蔡桓公。扁鹊初见蔡桓公,便说道‘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奈何蔡桓公不信,回之‘寡人无疾’,于是扁鹊便离开了。” 长信王眉头紧锁,认真的听着雁未迟的侃侃而谈。 雁未迟继续道:“十日之后,扁鹊又见到了蔡桓公,他又说道‘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蔡桓公不悦的回应‘寡人无疾’!于是扁鹊又离开了。又过了十日,扁鹊第三次见到蔡桓公,继续道‘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蔡桓公还是不相信,命人将其赶走。又过了十日之后,扁鹊第四次见到蔡桓公,却转头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这是何意?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是那蔡桓公没有病吗?那之前絮絮叨叨说那么多作甚?”长信王有些听不懂。 雁未迟笑了下道:“不是没病,而是有病无药可医。扁鹊曰‘病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扁鹊离开之后,不过五日,蔡桓公便因药石无灵,而撒手人寰了。” 长信王惊叹道:“真乃神医啊!” 雁未迟点点头:“王爷所言及时,扁鹊确为神医,可即便是神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病人讳疾忌医,从小病拖成了大病。别说是神医了,就算是神仙,也帮不了他。王爷,您说对么?” 长信王尴尬的抿了抿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雁未迟笑道:“王爷,那琴相濡是我家殿下行走江湖遇到的朋友,并不是我家殿下的属下。他来去自由,不知何时能回来,甚至不知道是否还会回来,若是王爷执意等他,恐怕这在腠理的病灶,就要深入骨髓了。” “本王没有病!”长信王听到这话,急忙辩解。 雁未迟也不啰嗦,直接起身道:“那好吧,道理我都跟王爷说了,王爷执意认为自己没有病,那就祝王爷多福多寿,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雁未迟作势往外走。 长信王见状急忙道:“本王……本王只是想要个儿子!” 雁未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长信王。 长信王有些尴尬的别开脸,继续道:“本王身体好的很,可这么多几年就菲儿一个闺女,这……这不是有些奇怪么。所以想找琴大夫,给把个脉。” 雁未迟询问道:“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看过其他大夫么?” 长信王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这心里话开个头,后面就不难说出口了。 他继续道:“看是看过的,不过过去,都是给后院那些姬妾看得,大夫说她们都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十分利于生养。” 第978章 真是长信王生病了么 雁未迟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王爷过去都是给姬妾看病,以为问题出在她们身上,从未给自己看过病,是吗?” “本王身体好得很!”长信王忍不住为自己解释:“若是本王有问题,又怎么可能让王妃生出菲儿呢?” 说到这,长信王又忍不住补充道:“菲儿跟本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可别说菲儿不是本王的种!” 雁未迟忍不住失笑:“王爷多虑了,银珰郡主一看就是王爷的亲闺女,我可不敢质疑王妃的忠贞。” “是啊!本王生过闺女的,可自打菲儿出生之后,本王那些女人的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了。那你说,这问题到底是出自于何人?”长信王想不通。 雁未迟伸出手道:“王爷,人的身体是不断变化的,当年的身强体健,不代表现在也是身强体健,王爷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给您把个脉?” 长信王略作迟疑,还是挽起袖口,心里想的是“来都来了”! 雁未迟给长信王把脉把了许久,左手把完,又去把右手。 右手把完,又双手一起诊脉。 这郑重其事又严肃认真的模样,让长信王心里敲起了鼓。 长信王心中暗道:“看她这表情,别真是我自己有什么毛病吧?糟了,若真是我有毛病,让这丫头知道了。转过天儿去,全京城不就都知道了?唉,大意了!” 似乎是看出了长信王的心思,雁未迟收回手,笑了笑道:“王爷身体康健,除了战场上落下的毛病之外,并无其他隐疾。” 长信王眼睛一亮,急忙道:“你的意思是,没有子嗣,不是本王的问题?”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目前看来,您的身体是没问题的。” 身体没有问题,不能代表那些小蝌蚪的活力没有问题。 可这种细节,雁未迟也不好与长信王直言。 而且以眼下的医疗技术,也无从考证。 再说了,长信王确实育有银珰郡主。。 那这小蝌蚪的活性,十有八九,也问题不大。 如此推断,看来还是那些姬妾的身子出现了问题。 长信王也是这么想的。 “照你所言,那就是后院那些女人的问题了,可这么多女人,通通都有问题?那本王也太倒霉了吧!?”长信王觉得难以置信。 雁未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哪可能就这么巧,所有姬妾都有不孕之症? 雁未迟看向长信王询问道:“王爷之前带后院的夫人们看过大夫?那些大夫都怎么说的?” “唉,还能怎么说,都说她们身强体健,要本王频繁去宠幸便是!”跟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还是个晚辈,长信王忍不住面露尴尬。 雁未迟倒是一脸从容,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医患沟通罢了。 雁未迟开口道:“王爷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去给诸位夫人把个脉。或许能发现端倪。” “走!现在就去!”长信王一口应下。 连最难以启齿的事儿都已经说完了,自己也被雁未迟把脉了,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然而长信王想去,雁未迟没有起身的意思。 第979章 交个朋友 长信王站起身,回头看向那端起茶杯的雁未迟,疑惑的催促:“走啊,你不是要去给她们把把脉吗?” 雁未迟笑了下:“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刚说过了,我还有要事去办。” 这是拿乔呢? 长信王看着雁未迟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也不是,”雁未迟轻笑一声:“我买王爷那些草药,现在还堆在后院呢,根本谈不上利润。我这个人啊,爱交朋友,跟朋友之间,从不计较。” 在长信王看来,这都是一个意思。 他撇撇嘴道:“说吧,你想让本王做什么?还要拿什么卷宗?” 不等雁未迟开口,长信王急忙又补了一句:“丑话说在前面,月家的事儿本王可不掺和,这件事儿是个铁案,本王不想惹得一身腥。” 雁未迟并不意外长信王会有此一说。 毕竟她刚刚才问他要了卷宗,他会联想到月家,也实属正常。 好在雁未迟要提及的事情,并不是月家的事儿。 雁未迟开口道:“王爷放心,我不会让王爷为难的,咱们边走边说?” 长信王也不想耽搁,急忙带着雁未迟上了王府的马车。 长信王府的马车前脚刚离开,后脚轻舟就眉头紧锁的朝着吏部走去。 他要将这件事,告知给上官曦。 而另外一边马车上,雁未迟和长信王,也开始谈及正事儿。 雁未迟开口道:“王爷对我爹了解多少?” “你爹?雁寒山?”长信王略显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我六岁之后就住在了庄子上,对我爹的记忆,实在模糊。我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窝囊废呗!夫凭妻贵,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哼!”长信王对雁寒山的印象发非常差。 “那王爷为何会将自己妹妹,嫁给您口中这样一个窝囊废呢?”雁未迟追问。 提起这件事儿,长信王更烦躁了:“还不是因为明阳自己喜欢?也不知道我们韩家造了什么孽,明珠是这样,明阳是这样,就连菲儿都是这样。就喜欢男人的长相。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哼!” 雁未迟有些想笑。 她倒是大概能理解韩家女儿的心思。 一来是韩家的女儿自己容貌都平平无奇,二来她们身边的男人多是长信王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所以多多少少会被俊秀男子身上的书卷气吸引。 越是自己没有的,越是希望从另一半身上找补,也是人之常情。 雁未迟继续道:“我爹的容貌,确实还说得过去,可我记得我爹当年在雁鸣关并未立下战功,被调任回京城,也是因为受了重伤,不能再率骑兵作战,朝廷是看在我祖父和大舅舅的面子上,才给他一个兵部郎中令的闲职。可后来,为什么又被陛下封为平役侯了?”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本王面子?”长信王梗着脖子,有些倨傲的说道:“本王的妹妹下嫁,岂能嫁给一个小小郎中令?当然是陛下为了安抚本王,才给了雁寒山一个爵位,谁知道这老王八蛋,不念及旧情,翅膀硬了就敢欺负明阳,本王迟早……” 长信王口中杀人灭口的话刚要说出口,就意识到面前坐着的,是那老王八蛋的闺女。 长信王抿了抿嘴,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第980章 猜的离谱 雁未迟无所谓的笑了下:“王爷骂得对,他若不是王八蛋,又怎么会频繁的抛妻另娶。我又怎么会受了十年的猪圈之苦呢。” “频繁的?何意?”长信王有些不明白。 雁未迟继续道:“我此行玉城,听闻了一些家父当年在北定城的事儿。原来他在认识我娘之前,在家中已经娶妻生子。他那结发妻子还带着孩子千山万水的找到了军营,只可惜来的太迟,月家已经出事儿,而我爹早就回京城了。至于那一对母子,也都相继离世了。所以说,我娘是他得到我外祖和舅舅信任的踏脚石,也是他进京为官的踏脚石。而明阳郡主,则是他封侯拜爵的踏脚石。” “混账!”长信王一拍大腿,恨不能这一巴掌拍的是雁寒山的脑袋。 雁未迟平静接话:“他确实挺混蛋的,不过这样一个混蛋,却能平步青云,步步为营,也实在是有过人之处,王爷您说对么?” 长信王看着雁未迟,想了想说道:“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想说什么?” 雁未迟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爹没有什么背景,却能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只怕不单单是靠一张脸吧。他会不会,还立过别的什么功?比如……举报?” 长信王明白了,他不屑的轻哼一声:“你是觉得,月家的案子,跟你爹有关?” “听王爷的语气,是觉得我的猜想不对?”雁未迟反问。 长信王继续道:“何止不对,简直离谱。雁未迟,你是有些小聪明,可你毕竟还年轻,算计的很多,了解的却很少。你可知通敌卖国之罪,是要牵连九族的。而出嫁的女儿,也在这九族之内。当年月家被判了通敌卖国,要诛杀九族。若是真按照律法来严办,你娘、你爹,还有你,都要受到牵连。那可是死罪,你爹疯了才会举报自己的大舅子!” 雁未迟眉头微蹙,明白了长信王的意思。 简单的说,月家出事儿,雁寒山也会受到牵连,所以雁寒山不会跟月家有关。 雁未迟想了想继续问道:“如果按照王爷所言,那我爹和我娘都会受到牵连,为何后来平安无事?” “还不是因为本王!”长信王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口道:“是我心疼妹妹,把明阳嫁给了你爹!是我,求陛下册给你爹一个爵位,免得明阳嫁的难看!也是我,得陛下看重,陛下给我面子,才没有深究月家外嫁的女儿,自然也就没有牵连到你!哼!” 长信王那倨傲的模样,摆明了想让雁未迟领他的情。 雁未迟也没落了长信王的面子,当即点头道:“如此说来,王爷还是我们母女二人的救命恩人。之前,是我莽撞了。” 长信王是吃软不吃硬的,见雁未迟态度恭顺,便挥挥手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爹那个老家伙,我是半拉眼皮子看不上他!你倒是……比他顺眼几分!” 眼下有求于雁未迟,长信王自然说话也好听一些。 第981章 雁寒山和明阳的往事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她不在意任何人对她的态度,此刻她自在意事情的真相。 “王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爹和明阳郡主,是如何相识的?”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了长信王。 他眉头紧锁陷入了回忆。 雁未迟见状,连忙出言提醒:“雁轻姝比我小一岁多一点,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我爹带着我们母女二人回京述职不久,便于明阳郡主相识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么?” 毕竟是长信王府的郡主,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怎么会忽然和一个外男相识,而且短时间就相爱了? 长信王想了许久之后开口道:“具体是怎么认识的,本王也记不清了。本王就记得明阳回来闹,非要嫁给你爹不可。说什么,英雄救美,自当以身相许!跟菲儿那个傻丫头一样!” 英雄救美? 雁未迟诧异道:“明阳郡主身份尊贵,出入都有随行侍卫保护,怎么会遇险?又怎么会轮到我爹英雄救美?” 长信王再次回应,片刻后摇头道:“事情过去太久了,想不起来了!你这问东问西的,到底要干嘛?” 长信王探究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笑了下:“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个屁,别以为本王是傻子。你拿了月家的卷宗,不就是为了给月家翻案么。别怪本王没提醒你,月家的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就该翻篇了。总是掐着死人的事儿不放,到头来耽搁了活人的前程!” 长信王白了雁未迟一眼,转头看向车外,催促车夫动作快一点。 雁未迟看向长信王,倒是对他的印象,有几分改观。 他跟安国公,还是有些不同的。 长信王虽然争权夺利,却也不乏几分善心。 就像月家的事儿,他完全可以拱火儿,让她大张旗鼓的去查,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必然会得罪当今陛下。 那么也会影响上官曦的前程。 可他却并未如此,反而出言提醒。 而安国公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如此看来,分裂安国公和长信王,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苦笑一下。 心中暗道:“一边想查月家的案子,一边又忍不住想帮上官曦夺权,我这操不完的心啊!” …… 长信王府。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长信王府的后门。 雁未迟正要下车,就被长信王拦住了。 “等一下!”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长信王,长信王没有解释,而是吩咐马车直接驶入后院。 一直进入院子,关上大门之后,长信王才掀开车帘下车。 雁未迟紧跟其后。 看到雁未迟一脸疑惑的样子,长信王撇撇嘴道:“本王不想被旁人看见,与你共同出入。希望你也管好自己的嘴。” 他一来是不想被安国公的人看到,他跟太子府的人走得近。 二来也是不想让府上子嗣艰难的事儿,传扬出去。 雁未迟笑了下,这个想法,也正中她的下怀。 第982章 王妃紧张什么? 她也不想让上官曦知道,她跟长信王之间,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雁未迟点头道:“王爷放心,行医者自然要讲究医德,绝不会将患者的病情,到处宣扬。” 长信王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吩咐道:“来人,把王妃和所有姨娘,都请到前院……不,还是请到后院玉兰厅来。” 片刻后,府上所有姬妾都来到了玉兰厅。 令雁未迟惊讶的是,这硕大的玉兰厅,竟然站不下。 有些姬妾甚至要冒着严寒,站在院子里。 雁未迟转头看向长信王,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王爷……这些……都是您的姬妾?” 长信王得意的哈哈一笑:“没错,她们都十分仰慕本王。本王也不好驳了佳人面子!”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仰慕是假,畏惧权贵是真吧。 此时长信王妃走进来,看到长信王把所有人叫到一起,本就觉得奇怪。 又见到雁未迟也在此处,就更为惊讶了。 长信王妃走向二人,先给长信王行了礼,然后看向雁未迟:“妾身见过太子妃,这……不知太子妃前来,所为何事?” 长信王接话道:“是本王叫她来的。太子妃医术高明,来给大家诊个平安脉。” 长信王给雁未迟递了个眼神,示意雁未迟不要拆穿他的话。 雁未迟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长信王妃疑惑道:“平安脉?王爷,咱们府上有府医,重病还可以进宫请太医,怎么好意思麻烦太子妃呢?” 长信王皱眉道:“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长信王妃被长信王数落了两句,当即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雁未迟见状,连忙解释了一句:“王妃娘娘莫怪,此番诊脉是针对之前玉城的疫症,其他大夫对那种疫症的脉象不了解。而我府上的琴大夫又返乡过年去了,所以王爷才让我来帮大家看看。” 此话一出,那些莺莺燕燕的姬妾立刻开始讨论起来。 “哎呀,是疫症相关的啊,那可不能大意了!” “是啊是啊,我总觉得这几日倦怠的很,我该不会染病了吧?” “嘘,别胡说,那疫症在京城也没蔓延开,王爷不过就是找个大夫,来给咱们求个安心罢了。” “没错,那咱们快排好队,都让太子妃瞧瞧!” …… 那些姬妾平日里鲜少出门,如今来了一个外人,倒是让大家都兴奋起来。 长信王妃见众人都这般认同长信王的决定,便也没有再开口置喙。 而是乖巧的站在一旁道:“那就……有劳太子妃了。你们一个个,挨着过来吧!” 那些姬妾正要上前,长信王立刻道:“不急,你先来!”长信王拉住王妃的手,将她按在雁未迟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雁未迟明显感觉到长信王妃的紧张。 难道长信王妃,有什么难言之隐? 雁未迟伸出手,去拉长信王妃的手腕。 长信王妃全身紧绷,在雁未迟碰到她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来。 “等一下!” 第983章 如临大赦 众人疑惑的看向长信王妃。 长信王妃干笑一声,看向长信王:“王……王爷,妾身……妾身炉子上还热着汤呢,妾身得去把火熄了,不然就烤干了!让她们先来吧。” 长信王不悦的皱眉道:“什么汤这么金贵,还得你去看着。来人,去王妃院子里把火熄了!” “不行!”长信王妃再次开口拒绝。 如此怪异举动,不免惹得长信王面露狐疑。 长信王妃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的继续道:“王……王爷,那是妾身为王爷熬煮的羹汤,实在……实在不想假手于人。妾身去去就回!” “废什么话!本王说不用,就不用!”长信王按住长信王妃的肩膀,试图再次让她坐下。 就在王妃有些绝望的时候,雁未迟忽然开口道:“王爷,就让王妃去吧,不急于这一时片刻,不要浪费了王妃一番好意。我先给其他夫人把脉便是。左右这么多人,今儿个下午怕是都看不完。” 长信王听雁未迟这么说,便没再阻拦长信王妃。 其实他也是好意,觉得雁未迟第一个看的人,应该会看得比较细致! 长信王妃见长信王点头,当即如临大赦,急匆匆离开了玉兰厅。 而雁未迟则开始给长信王的众位姬妾把脉。 一个个看过来,这些夫人的身体都尚且健康,有一些有点小毛病的,也不过就是气虚体弱。 倒是没有影响子嗣的病灶。 还有那么一两个,有服药的迹象,却也不过就是安神或者补气的汤药。 诊脉过半,雁未迟疲惫的叹口气。 长信王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天快黑了,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本王命人传膳,你吃饱了再回去。” 雁未迟想了想,还是婉拒了:“不必了,太子殿下也该回去了,若是见我不在府上,只怕心下不安,会直接来长信王府寻我。想来王爷也不想在自己府上,见到太子殿下吧。” 长信王撇撇嘴,这倒是真的。 他继续道:“那好,本王命人送你回去。” “不知王爷可否行个方便,在下想如厕!”雁未迟说的倒是直接。 长信王随便找了个婢女,开口道:“你去随行伺候!” 那婢女当即领命,为雁未迟引路。 婢女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解释道:“太子妃娘娘小心脚下,虽是清了雪,这青砖还是有些滑。”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这个方向,是去后院的吧?” 婢女点点头:“通常府上的客人,都去偏院如厕。娘娘是贵客,王爷吩咐不能怠慢,所以奴婢引您去王妃娘娘如厕的地方方便。” 雁未迟笑了下:“真是不好意思,叨扰你们王妃了,话说回来,王妃去了这么久,这汤还没煮好啊?” 婢女朝着一个方向看了看,随后开口道:“小厨房没有掌灯,王妃应该是回房休息了。” “那我去跟王妃打个招呼吧,来借用厕所,总不好不跟主人家说句话!” 婢女没有拒绝,而是引着雁未迟来到长信王妃的卧房。 第984章 自乱阵脚 “启禀王妃娘娘,太子妃前来求见。”婢女在门口的话音刚落。 雁未迟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叮当一声。 就好像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掉落在桌面上一样。 不出动静,还能佯装不在房里。 可弄出声音了,长信王妃总不能视而不见了。 片刻后,长信王妃打开房门,恭敬的行礼:“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笑了下道:“王妃不必多礼,你我同嫁为人妇,各种苦楚,不必多言也知其味。此处没有外人,大家都别那么端着了。” 长信王妃微微一怔,觉得雁未迟话中有话。 心中想着,这雁未迟,莫不是特意来寻她的? 想到这里,长信王妃看向那个婢女,开口道:“你退下吧,我来招呼太子妃。” 婢女当即领命离去。 眼看婢女已经走远了,雁未迟才继续道:“王妃娘娘,是药三分毒,哪怕是补身益气的,也不能长久服用,否则……” 长信王妃惊讶的看向雁未迟:“你只碰了我手腕一瞬,便知我常年服药?” 长信王妃觉得难以置信,只是那么一瞬间,雁未迟怎么可能瞬间就给她诊脉了呢? 雁未迟听长信王妃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下:“王妃娘娘,医生诊断,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诊脉只是方法其一罢了。您这一开门都是汤药的味道,我想忽视,也不行啊!” 长信王妃瞬间脸色惨白,心知自己刚刚说漏嘴了。 她急忙辩解道:“只是……只是一些安神的汤药罢了。” 雁未迟无奈笑道:“安神,是不需要加赤芍和熟地的。” 长信王妃瞬间面露沮丧。 心中暗道:“我怎么给忘了,她是个大夫,岂会闻不出汤药的成分。” “王妃娘娘……”雁未迟正要再说些什么,可长信王妃却打断道:“太子妃,我知道你聪慧过人,能力斐然,可你……可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们长信王府后院的事儿?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长信王妃满脸请求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平静的看着她,片刻后开口道:“王妃娘娘,不是我想多管闲事,实在是王爷他开口相求,我……” “他求他的,你可以不答应啊!”长信王妃显得有些急切。 还不等雁未迟回应,她又忍不住道:“只要你不掺和我们后院的事儿,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可好?” 雁未迟笑了下:“可我对王妃,别无所求啊!” “我……”长信王妃急的原地团团转,整个人显得都十分不淡定。 如此举动即便是不用查下去,雁未迟也能看出来,这长信王苦无子嗣的事儿,十有八九,跟王妃脱不了关系, 而这个王妃心思也太浅了,她还什么都没做也没说呢,这王妃就自乱阵脚成这般。 如此心智,还能稳居王妃的位置这么多年,看来真是依靠‘母凭女贵’四个字了。 就在雁未迟打算让长信王妃冷静一下,自己先告辞离去的时候。 那长信王妃仿佛做出什么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开口道:“只要你答应我不掺和王府的事儿,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爹的秘密!” 第985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秘密?”雁未迟惊讶的看向长信王妃:“关于我爹的秘密?” 长信王妃,跟雁寒山会有什么交集?又会知道雁寒山什么秘密? 长信王妃重重点头,十分笃定的说道:“没错,就是关于你爹的秘密。” 雁未迟眨眨眼道:“这……不是我不答应王妃,只是这王爷位高权重,他的开口求了,我也实在难以拒绝。” “你可以给其他所有人诊脉,唯独放过我就好,你就跟王爷说我一切正常,可否啊?”长信王妃下意识抓住雁未迟的衣袖,面带恳求。 雁未迟想了想道:“王妃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倘若真的有病,实在不该讳疾忌医。” “我……”长信王妃眼神躲闪,不知该如何回应。 雁未迟继续道:“这样吧,我给您把个脉,了解一下您的情况,如此一来,就算王爷问起来,我也能事先想好一番说辞。王妃放心,无论你的情况如何,我都一定,守口如瓶。” 长信王妃有些六神无主,本就心虚的她,得到了雁未迟的承诺,便迫不及待达成协议。 甚至无暇去想想,眼前人是否值得信任。 说到底,她还是心思不够深沉。 长信王妃引领雁未迟进入房间,随后雁未迟便为其诊脉。 片刻后雁未迟惊讶道:“王妃初胎的时候,有血崩之症?” 长信王妃眉头紧锁,神情凄哀的点点头:“你果然医术高明,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能一语中的。” 雁未迟缓缓收回手,长信王妃的脉象并不难分辨。 她这是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伤了根本,导致她从那时起,便再也无法受孕了。 雁未迟开口询问:“王妃的身体,再也无法受孕,所以你就不允许府上所有姬妾有孕。是吗?” 长信王妃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害他们,我只是给她们服用了一些不伤身子的避子汤而已。” 说到这里,王妃再次低下头,叹口气道:“我出身平民,王爷娶我是为了成全明珠郡主的心意,才同意与我家换亲,王爷并不喜欢我。本以为可以为王爷生下世子,从此我的地位也就牢不可催了。可万万没想到,我这第一胎竟然是个女儿。更加没想到,生了菲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生育的能力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菲儿,我都不能允许有庶子出生。只有这样,王爷才会对菲儿如珠如宝,才会对我有几分恩情。” 这后宅女人的手段,雁未迟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虽然不认同长信王妃,却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试想想,如果长信王的姬妾真的生下庶子,那到时候受苦的,说不定就真的是王妃了。 孰对孰错,不是一个外人能说清楚的。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没想到王妃娘娘也擅长岐黄之术。” 长信王妃微微一怔,随后连忙摇头:“我不通医术。” “你不懂医术?那你如何开得这么好的方子?”雁未迟说的是那个避子汤。 第986章 雁寒山的秘密 她继续道:“刚刚我给许多夫人把脉,都未能看出她们服用曾服用过避子汤。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们服用这种汤药。竟是也没能被任何一个大夫发现,可见这汤药的方子,十分巧妙,你若是不懂医术,方子是哪里来的?” 长信王妃回应道:“这方子……是皇后给我的。” “皇后?!”雁未迟十分震惊:“你是说……皇后知道你不能再孕育子嗣?她帮你隐瞒长信王?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长信王妃叹口气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关于你爹的秘密了。”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长信王妃,总觉得信息量越来越大,她愈发听不懂了。 长信王妃叹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我怀菲儿的时候,大夫说孩子太大,怀相也不好,说是有难产之兆。王爷那时候还是很关心我的,于是便进宫请了恩典,让宫里擅长妇科的太医,和最为擅长接生的嬷嬷,一道来王府为我接生。果不其然,我生菲儿的时候,果然难产了。孩子刚出来,就血崩不止,幸亏那太医医术高明,嬷嬷也经验老到,这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当时我沉浸在菲儿出生的喜悦中,对自己的情况,并不了解。直到菲儿满月那一日,皇后亲自来王府看我,才与我说,我的身体毁了,再也不能生了。”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看着长信王妃,开口询问道:“皇后娘娘与你说的,她帮你将此事瞒住了?” 长信王妃点点头:“没错,你应该很清楚,宫里的人,都是皇后的手下。无论是太医还是嬷嬷,都对皇后言听计从。皇后跟我说,倘若让王爷知道,我再也不能生了,而且这一胎又只是一个女儿,那么王爷就会立刻厌弃我,也会厌弃我的女儿,所以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王爷知道。而她有办法,帮我将此事隐瞒一生一世。” “她提出了什么要求?”雁未迟相信皇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绝不可能毫无所图的帮助长信王妃。 长信王妃看向雁未迟:“她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我撮合当年尚未出阁的明阳郡主,可刚刚回京的兵部郎中令雁寒山。” 雁未迟愣住了。 他爹明阳郡主的婚事,竟然是皇后再背后操持的? 长信王妃继续道:“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我与闺中待嫁的明阳,说了一个谎话。我告诉她在深山之中,有一棵十分灵验的姻缘树,只要在乞巧节那一日去姻缘树下许愿,便可以收获如意郎君美满姻缘,那时候明阳还年轻,自然相信我这个长嫂的话。于是我便带着她上山,又在途中设计与侍卫走散,最后又上演了山匪绑票的戏码。” “然后我爹又再恰当的时机,对你们出手相助?这就是王爷之前提及的英雄救美?”雁未迟接话询问。 长信王妃点点头。 “没错,自那以后,明阳就对你爹产生好感。而我又经常带她出门,制造她和你爹的各种‘巧遇’,如此一来,更让她深信与你爹的缘分不浅。而皇后则承诺于我,将我不能再生的事情,永远隐瞒下去。不仅如此,她还给我一个药方,就是你口中的避子汤。” 第987章 震耳欲聋的如意算盘 雁未迟看着长信王妃,一时间无法确认她的话是真还是假。 不过看长信王妃如此沉不住气的模样,想来也编不出这么逻辑缜密的谎话。 雁未迟继续追问:“王妃娘娘可知,皇后为何要撮合我爹和明阳郡主?” 长信王妃摇头道:“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她只是让我撮合二人,制造巧合和偶遇,承诺帮我保守秘密,并且给我药方控制后院女人的肚子。其他……我一无所知。” 雁未迟叹口气,有些无奈道:“王妃……觉得皇后娘娘在帮你么?” “当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她在害我?”长信王妃面露紧张。 可仔细一想,她并未受到什么残害啊! 雁未迟不知说什么好,不过长信王妃心思这么浅,她怕自己前脚把话说了,后脚长信王妃就要去质问皇后了。 不能打草惊蛇。 雁未迟浅笑安抚道:“娘娘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您的地位浑然不动,掌控这整个长信王府的后院,深得长信王信任,的确是有赖于皇后的帮衬。不过我还是想劝娘娘一句,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皇后掌控了所有太医,您也能买通京城所有大夫。可王爷总能找到不受你们二人控制的医者。今日来的是我,倘若是琴相濡,此刻王爷怕是,已经暴跳如雷了!” 长信王妃瞬间脸色惨白,面露惧色,显然是心有余悸。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王妃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守口如瓶,在王爷面前,也会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至于这避子汤以后用还是不用,也全凭王妃一人定夺。我答应你,不掺和你们后院的事情。” 长信王府长吁一口气,满脸都是感激的神色。 …… 离开长信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早就过了晚膳的时辰。 上官曦并未来长信王府寻人,也没有派人来询问,想来是还没有回府。 雁未迟乘坐着长信王府的马车,朝着太子府回去,心思却还停在长信王妃今晚说的那些话上。 “皇后和安国公真是老谋深算,给长信王妃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如此一来,不仅仅捏住了长信王妃的把柄,让她对他们言听计从。还掌控了长信王府的子嗣。长信王没有儿子,那往后余生,可不就得指望别人的儿子。就会将所有努力,都加注在二皇子上官璃身上。这如意算盘,敲的还真是震耳欲聋啊!” 雁未迟心中一边念叨着,一边不免又疑惑着。 这皇后和安国公,算计长信王府的理由和目的,都不难猜测。 可他们要促成雁寒山和明阳郡主的亲事,到底是为何? 简单的说,他们为什么要帮雁寒山? 帮助雁寒山成就这们亲事,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雁未迟还是有些想不通。 当然,她最想不通的,就是雁寒山这么多年来,表现的跟安国公都并不算亲近。 毕竟他是长信王府的姑爷,自然跟长信王更加亲近些。 可如今看来,这份亲近,都是假象。 雁寒山真正依仗的,只怕应该是安国公啊。 第988章 传递消息 “吁!”车夫忽然叫停了马车,打断了雁未迟的思绪。 雁未迟掀开车帘,询问道:“怎么了?” 车夫开口道:“回娘娘话,前面过来几个囚车。有些晦气,咱们换条路吧。” 晦气是小事儿,车夫是怕那囚车上都是凶狠之徒,看到他们王府标记的车,生出歹念,冲出囚笼,伤了雁未迟。 雁未迟听到这话,只点头应下,并未过多在意。 毕竟这京城的路四通八达,怎样都能回太子府的。 车夫调转马头,换了一条小路走。 而雁未迟则在掉头的时候,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些囚车。 这一看不要紧,瞬间让她眼睛一亮。 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破军?!” 没错,那些囚车上装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陷入黎国军营的破军、冥刀、陆吾和慕容棉。 押送他们的,便是雁鸣关的领兵之将凌成志! 他们怎么会被押送回来? 雁未迟有些想不通,可她知道,现在必须要救破军出来。 说不定破军还来得及去追上叶天枢。 否则叶天枢去玉城,扑个空都是轻的,就怕他身陷浮梁山,那就麻烦了。 可那破军毕竟是北胤人。 如今被黎国的将士抓了,她一个黎国太子妃,贸然出面营救,恐会落人口实。 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就麻烦了。 思来想去,雁未迟决定,先回太子府! …… 雁未迟回府的时候,发现上官曦还没回来。 于是雁未迟便吩咐开枝散叶,准备一盒糕点,送去行宫给北胤公主,尉迟云瑾。 雁未迟吩咐道:“你们二人速去速回,告诉北胤公主,她的侍卫跟随黎国边疆将士一道回京了。” 消息传到就好,她相信尉迟云瑾一定会竭尽全力救破军脱困的。 毕竟整个京城,只有破军是她的心腹。 开枝散叶当即领命离去。 忙活了一整日,雁未迟也略感疲惫。 这没有线索的时候,感觉调查任何事情,都无从下手。 可如今突然冒出这么多细枝末节的线索,又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从哪一头下手。 因为她此时此刻,还无法完全确认,长信王妃的话,是不是属实。 看来还是要跟她那个便宜爹,好好交涉一番。 —— 三更。 上官曦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外面已经敲响了三更的更鼓。 上官曦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下意识走向了若初院。 他来到雁未迟房门前,看到房间已经熄了烛火,便没有敲门打扰。 而是隔着门,听了听里面雁未迟呼吸的声音。 “呼吸平稳,睡相安然,你这丫头,真是没良心。也不知差人去问问孤何时归来,也不知为孤留一盏灯火。唉!” 上官曦有些无奈,说了几句抱怨的话。 可他也不过就是嘴上抱怨,心里倒也没责怪雁未迟。 看着自己身上一层薄薄的雪花,上官曦打消了进入房间的念头。 他不想讲寒气带进去,引得雁未迟生病。 于是他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没想到,在霜寒院的门口,竟然看到缩成一团的单书瑶。 第989章 食盒 “单书瑶?你怎么在这?”上官曦有些疑惑的询问。 单书瑶从双膝之间抬起头,仰着小脸看向上官曦。 她冻的小脸煞白,脸颊和鼻头却通红。 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见上官曦走到眼前,她瞬间面露喜色:“殿……殿下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今日很辛苦吧?” 单书瑶站起身准备朝着上官曦行礼。 可她脚踝的伤还没有痊愈,忽然一阵刺痛袭来,她便整个人崴倒过去。 上官曦见状,下意识出手扶住了单书瑶:“小心!” 单书瑶借势靠在上官曦臂弯里,声音颤抖的回应:“抱……抱歉,我忘了我的脚伤还没好。” 上官曦微微皱眉,喊了一声:“轻舟。” 轻舟刷的一下从暗处出来,从上官曦手上接过了单书瑶。 单书瑶的脸色更加尴尬了,这上官曦的嫌弃,都不加掩饰。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她,询问道:“既然脚伤还没好,就应该好好休息,这么晚还在霜寒院外面做什么?” 单书瑶瞥了一眼轻舟,表情有几分小怨愤的说道:“我找殿下有正事儿,轻舟侍卫不许我进去等。我又怕错过殿下回来的时辰,便只好在外面等了。” 上官曦看了一眼轻舟,轻舟点点头,坦率的承认是他阻拦的。 上官曦无奈道:“不让你进去等,你可以回房去等,数九寒冬,何必冻在这。好了,进来说话吧!” 上官曦率先走进院子,却没有去卧房,而是去了书房。 轻舟则搀扶单书瑶一道进入了书房。 进入房间后,上官曦平静的询问:“你找孤,所为何事?” 单书瑶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轻舟,看起来并不想当着旁人面,提及此事。 上官曦给轻舟递了个眼神,轻舟立刻开口告退,来到外面等候。 见人走了,房门也关上了,单书瑶才开口道:“殿下,我爹的事情……” 上官曦有些疲惫,希望能尽快将单书瑶打发走,所以听她提起单明轩,想也没想便开口敷衍道:“你爹的案子还在查,这件事急也是急不来的。你应该明白,这件事难的不是找到凶手,而是找到证明凶手行凶的证据。” 凶手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单书瑶听到这话,急忙道:“殿下误会了,我不是着急。我是忽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儿,觉得应该尽快跟殿下说一声。”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单书瑶:“何事?” 单书瑶继续道:“那日我在街上摔倒,恰巧被太子妃身边的开枝姑娘救了。开枝姑娘手上提着的那个食盒,让我想起来一件往事。” 上官曦追问:“什么往事,跟你爹有关?” 单书瑶点点头:“没错,我爹曾经带回来一个很特别的食盒,那个食盒是铁打的,而且整个食盒是中空的,里面能盛放东西的地方很小。我爹说,这是胡李记的保温食盒。用来承装冰镇雪梨汤的。说是从店里买来,一直送回家中,那里面的梨子糖,还飘着冰碴,都不会因为天热而融化。我和弟弟都特别喜欢吃。” 第990章 甜汤 上官曦没见过这样的食盒,也没去过胡李记买甜汤。 不过听起来,确实有些新奇。 “然后呢?这个食盒,跟你爹的死有关么?”上官曦继续询问。 单书瑶微微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关。每次爹爹买给我,爹爹就会问‘好吃么’,我就会答‘很好吃’,然后爹爹又会说‘这么好吃的东西,等爹爹死了,瑶儿别忘了每年夏天买上一碗,送去爹的坟前,让爹也消消暑’,随后我就会哭着喊着,说爹爹不会死,不会死。” 说到这里,单书瑶开始哽咽了。 一个小姑娘,说着说着就要哭了,上官曦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没再开口催促,而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单书瑶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之后,继续道:“那时候年幼,也没觉得这件事儿奇怪。如今想起来,实在不寻常。爹爹的俸禄不少,若是想吃这么一碗冰镇雪梨汤,根本不必计较。可爹爹每次都只给我和弟弟买,自己从未吃过。就连我让他尝一下,他都没尝过。而且,在我记忆中,爹爹是不喜甜的。可他既然不喜欢甜,为何屡次说让我在他去世之后,到胡李记买甜汤呢?” 上官曦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你爹可能在胡李记,留下了什么东西?” 单书瑶连连点头:“没错,我爹爱酒,可却从未说过,让我去他坟前送酒,而是一直强调去胡李记买冰镇雪梨汤。殿下,我爹是不是早就感觉自己会有危险,所以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在胡李记?而那些东西……说不定就是跟凶手有关的?说不定……就是殿下想要的证据?” 如此分析,确实有道理。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单明轩不喜欢甜食,却屡次强调要在他过世之后,去买胡李记的甜汤,这确实很奇怪。 上官曦点头道:“孤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孤就派人去查!” 单书瑶没有纠缠,而是恭敬的行礼之后,便告退离去了。 轻舟将她送回自己的房间,随后折返回来,询问上官曦:“殿下相信她的话么?”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明日去打听一下便知。” 轻舟微微皱眉道:“属下觉得,她是故意提及食盒。” 上官曦不屑的轻笑一声,显然也是这么认为。 单书瑶想表达的是那个胡李记有些古怪,那么只要说她爹不喜欢甜食,但是却一定要让她去胡李记买甜汤的事儿就好。 完全没必要从食盒作为切入口。 她故意提及食盒,看来就是故意提醒上官曦,雁未迟让开枝,从外面带进来一个食盒。 上官曦伸手轻轻敲打着桌面,想了片刻后询问道:“有没有打探到,长信王给太子妃的食盒里,放了什么?” 轻舟摇头:“殿下恕罪,属下没有打探到。开枝承认带回一个食盒,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至于太子妃那边,属下不敢去追问。” 别说轻舟不敢追问,上官曦自己竟然也不敢追问。 第991章 甜汤 因为上一次鱼飞檐问起的时候,雁未迟的那个反应,分明就是说谎了。 他怕自己再去问,得到的还是谎话。 可若强求她说真话,他又怕伤了夫妻之间的和气。 还是那句话,大婚在即,他不想节外生枝。 反正雁未迟不会害他,这件事暂且放一放吧。 —— 次日。 次日上午,雁未迟拾掇好自己之后,便打算出府。 好巧不巧的,竟然在前院遇到正要出门的上官曦和鱼飞檐。 鱼飞檐开口调侃着:“哎呦,小嫂嫂今日起得早呢?” 平常没事儿,雁未迟都习惯睡到日上三竿。 雁未迟也没想到二人在府上,略显尴尬的询问:“殿下你们竟然在府上啊。” 上官曦点点头,开口道:“今日有点要事,下朝之后就回来换衣裳了,现在要出门。你这是要去哪?” 雁未迟想去打听一下,北胤公主有没有把破军捞出来。 然后回侯府去跟她爹聊聊天,套套话。 听上官曦问起,她本能的避开第一个问题。 她不想让上官曦觉得,她过于关心破军,从而怀疑破军的身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她开口道:“长信王请我给他府上姬妾诊脉,看看为何多年没有子嗣。我昨日去了,但是他府上姬妾人数太多,并未看完。正打算今日再去一次。顺路,再回侯府,看看我爹。” 鱼飞檐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哎呦,长信王有不育之症,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小嫂嫂给他的姬妾诊脉能有什么用啊。人不行,不能怪路不平!” 上官曦伸手敲了一下鱼飞檐的头:“休要胡说!” 他现在跟长信王府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传出一些有碍于和谐的话。 鱼飞檐龇牙一笑,不当回事儿。 上官曦想了想道:“你一个人去,多有不便,还是让轻舟……” “不必!”雁未迟急忙拒绝。 上官曦蹙眉看着她,雁未迟干笑一声:“不……不必麻烦轻舟侍卫了。殿下出去办正事儿,身边不能缺人。我只是去王府和侯府坐坐,无需带着侍卫,有马车跟着我就好。殿下放心,我晚膳前就回来。那我先走了哈!” 雁未迟话音落下,就忙不迭的出府,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没有给上官曦再说话的机会。 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样,鱼飞檐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皱眉道:“小嫂嫂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上官曦无奈道:“她在做一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啊?什么?”鱼飞檐表示自己没听懂。 上官曦抬眼看了一眼暗处,暗处的人身形一闪,当即飞身离去,追向了雁未迟。 虽然雁未迟不愿意让上官曦知道,她在忙活什么。 可上官曦却不放心她独自行走,还是忍不住吩咐影卫跟了上去。 安排好雁未迟的事儿之后,上官曦才带着鱼飞檐,一路来到热闹繁华的长街上。 那家叫做胡李记的点心铺子十分出名。 鱼飞檐稍作打听,便寻到了位置。 二人走进胡李记,鱼飞檐想都没想便开口询问道:“老板,有冰镇雪梨汤么?” 第992章 出事儿了?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众人侧目。 店小二有些不解的笑了笑:“这位客观说笑了,眼下数九寒冬,且不说根本没有人吃这冰冷的东西,就算是有人买,小店也没有梨子做啊。” 冬季的水果,那都是达官贵人才吃得起的。 平民百姓的小铺子,根本吃不到新鲜的水果。 鱼飞檐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奇怪。 可是那单书瑶说起买冰镇雪梨汤,却并未言明是什么季节买呀!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看样子是想问问接下来如何做。 上官曦见状上前一步,开口道:“不知你们掌柜的何在?” 店小二急忙回应:“这不快年根儿了么,掌柜的出门儿去置办年货了。二位贵客想买什么,跟小人说便是。今日的栗子糕特别好,糖炒栗子也热乎着。” 上官曦想了想道:“那就来一份栗子糕,上一壶好茶,我们在这坐着等等。” 店小二连忙去张罗。 然而这栗子糕和热茶刚端上桌,外面就跑来一个满脸急色的年轻人。 “张泉!张泉!不好了不好了,你家掌柜的出事儿了,出事儿了,你快去看看啊!” 这店小二名唤张泉。 听到有人喊他,急忙走出门口,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些!” 那人急忙道:“你家掌柜的,在菜市口前街那边儿,被一群孩子撞到了,眼下摔得头破血流,生死未卜啊。你快去看看。” 张泉脸色一变,急忙道:“我……我……哎呀,我这就去,麻烦你跑一趟掌柜的家,通知一下夫人。” 张泉急的连铺子也顾不上了,急忙朝着菜市口跑去。 上官曦和鱼飞檐对视一眼,当即抬步跟上。 鱼飞檐一边走一边道:“怎么这么巧,咱们刚来找人,人就出事儿了?” 上官曦脸色凝重,并未多言,而是加快了步伐。 片刻后众人来到菜市口,本来还想着叫个大夫,可众人来到此处的时候,发现那掌柜的都被盖上白布了。 鱼飞檐震惊道:“死了?!” “天啊,掌柜的,掌柜的啊!”张泉扑过去,想看看自家掌柜的情况如何,却被府衙的侍卫拦住了。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府衙捕头江漠。 江漠看向张泉,一边吩咐手下掀开白布,让张泉看清那人容貌,一边皱眉询问:“你认得他?你是他什么人?” 张泉哭喊着:“认得认得,这是我家掌柜的,在西街开了一个点心铺子,叫胡李记。小人在铺子里做工。天啊,掌柜的可是个好人啊,怎么就死了呢?” 江漠叹口气道:“雪天路滑,一群孩子追逐嬉戏,其中一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你家掌柜的。他摔倒在地,刚好后脑磕在这地桩上。片刻就没了气息。” 众人顺着江漠的指向看过去,发现地上果然有一个方形的木桩。 看样子是曾经有什么东西固定在这里,但是后来东西被挪开了,打进地面的地桩却没有清理,露出地面一拳高,这若是走路不小心,也会被搬倒的。 第993章 巧合? 上官曦看着那地桩上的血渍,给鱼飞檐递了个眼神。 鱼飞檐立刻上前。 江漠见状,刚要阻拦,就认出了眼前人。 他连忙拱手道:“啊?鱼……” 鱼飞檐打断他:“没事儿,我就看看,这桩子是咋回事啊,怎么出现在大街上都没人清理啊!” 江漠心领神会,改口道:“鱼公子有所不知,这条街夏天的时候,十分热闹,都是小商贩。这种桩子一般是用来搭遮阳棚的。没有清理掉,是打算来年继续用。” 说到这,江漠指着前面,继续道:“现在雪有点厚,看不大清了,实际上这一条街上,有很多这样的地桩。不过都靠在街边,一般不影响走路行车。这胡掌柜,实在是摔得不巧。” “老爷,老爷!” “爹爹,爹爹!” 远处传来了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的哭喊声。 显然是这胡掌柜的妻儿。 鱼飞檐无奈的叹口气,随后看向江漠继续询问道:“那个撞了胡掌柜的孩子呢?” 江漠也有些无奈:“一群孩子疯跑,也没人看清究竟是谁撞的。撞了人就做鸟兽散了,卑职正在命人打探。”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想知道要如何做。 上官曦看向江漠,开口道:“若是找到了确切的孩子,带来府上瞧一瞧。” 上官曦想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 江漠急忙拱手领命,不敢开口暴露上官曦的身份。 …… 一无所获之后,上官曦带着鱼飞檐朝着太子府折返。 鱼飞檐一边挠头一边说道:“这也太巧了,我可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大师兄,你说会不会府上出奸细了?听到了你跟单书瑶的对话,所以出来杀人灭口?” 上官曦回应道:“太子府一直不缺少奸细,可孤的书房外面有轻舟和重山。我不相信,有人能避开他们二人,偷听我们谈话。”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真是巧合?”鱼飞檐瞪大眼睛。 上官曦想了想道:“确实不像巧合。我们一来找人,胡掌柜就死了,看来单书瑶提供的这条线索,十分重要。至于,幕后之人,如何洞察先机,还有待调查。也罢,先等等江漠的消息吧,万一……真的就是巧合呢?” 鱼飞檐点点头,跟上了上官曦的脚步。 —— 长信王府。 上官曦那边不确定胡李记掌柜突然身亡,是不是巧合。 而这边的长信王,是不相信雁未迟说他这么多年没有子嗣,都是巧合。 长信王吹胡子瞪眼的看向雁未迟,开口质疑道:“你到底行不行啊?本王这么多姬妾都没有身孕。你就跟本王说是巧合??那会不会太巧了??” 雁未迟笑着安抚:“王爷,这是好事儿啊。虽然说确实有些过于巧合了,不过至少证明,无论是王爷,还是诸位夫人,都是身体无恙的。眼下没有子嗣,只是缘分未到罢了。只要王爷适当行房,还是有很大机会老来得子的。” 长信王上下打量了一下雁未迟,随后摇头道:“不行,你不靠谱,本王还得找琴相濡,这件事儿交给你了,你必须把琴相濡给本王找回来!” 第994章 报喜 雁未迟无奈道:“王爷,这事儿您怎么能交给我呢?我跟琴大夫也是泛泛之交啊!您得找太子殿下!” “那小……小殿下,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找他办事儿,代价必然很大。”长信王把一句“小王八蛋”硬是给咽回去了。 雁未迟笑了笑:“找我办事儿代价就不大了?” 长信王得意的轻哼一声:“你若不肯帮本王,本王就去告诉太子殿下,说你从本王这,拿走了一些好东西。”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雁未迟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无奈道:“王爷,你威胁我也没有用,我真的找不到琴相濡,除了他的名字,我对他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再说了,我也没有骗王爷,王爷和诸位夫人的身体,确实无恙啊!” 长信王略作思忖后开口道:“本王不管,你必须把人给我找到,大不了……不拘你日子便是。反正你得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当回正事儿!” 不局限于日期,那倒是还好些,说不定开春之后,琴相濡就真的回来了呢。 雁未迟不想让长信王把卷宗的事儿告诉上官曦,只好无奈应下。 …… 离开长信王府之后,雁未迟便来到了平役侯府。 自打从玉城回来,她还一直没来侯府打过招呼。 她那个便宜爹,也不曾派人去太子府询问情况。 父女之间的关系,简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雁未迟嘲弄一笑,伸手扣响平役侯府的大门。 咄咄咄! 敲门声很快引来了侯府的杜管家。 “谁呀?”杜管家隔门询问着。 雁未迟回应:“杜管家,是我!” 杜管家急忙开门,笑呵呵的说道:“呦,是大小姐回来了,真是巧了,老爷正吩咐着咱们,让咱们带上礼物,去太子府给大小姐报喜呢。” “报喜?”雁未迟疑惑的看着杜管家。 杜管家一边将雁未迟往院子里引领,一边笑道:“是啊是啊,朱姨娘有孕了,老爷老来得子,开心得不得了啊!老爷吩咐让老奴去给大小姐报个喜,顺便问问大小姐,能不能给朱姨娘,抬个贵妾。” 贵妾?那不是距离平妻,就半步之遥了? 雁未迟觉得有些好笑,一来笑着明阳郡主一定要气疯了。 二来也笑着雁寒山还真是宝刀未老,这把年纪还能生孩子呢。这要是让长信王知道了,还不得嫉妒疯了! 三来嘛,也是笑雁寒山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她脸上了。 自己要抬贵妾,自己抬便是。 命人来询问她一个晚辈是什么意思? 还不就是担心长信王那边不愿意,到时候太子府可以给他撑腰么! 真是无利不起早。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爹真是好福气,我先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然后再去看看朱姨娘吧。” 换言之,她不想见到明阳郡主,所以让杜管家不要去通报。 杜管家人老鬼精,当即明白了雁未迟的心意,急忙道:“老爷就在朱姨娘院子里,大小姐是自己人,直接过去便是。老奴给您引路。” 这样既不用来回走路,还能见到今日想见的两个人。 第995章 老来得子 片刻后,雁未迟在内院见到了雁寒山和朱采菱。 “哎呦,未迟,你怎么来了?”雁寒山满脸喜色的迎上去。 朱采菱也急忙道:“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 雁未迟连忙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雁寒山连连点头,笑呵呵的说着:“对对对,是是是,未迟说的没错,都是自家人。快,杜管家快去准备晚膳,多做些大小姐爱吃的菜。” 雁未迟见雁寒山这副谄媚的样子,勾唇笑了笑:“爹爹这可为难杜管家了,他怎么能知道,我爱吃什么呢?毕竟这件事儿,连爹爹都不知道,不是么?” 雁寒山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因为雁未迟一点也没说错,他还真不知道。 一旁的朱采菱也面露尴尬。 雁未迟继续笑道:“好啦,跟您开玩笑呢,杜管家去准备吧,我什么都爱吃!” 众人哈哈一笑,这件事儿算是翻篇了。 雁寒山引着雁未迟落座,随后开口说道:“为父正要命人去给你报喜,没想到你就来了,今日可是有什么事儿?” 雁未迟威微微摇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不是快年底了么,我想去给我娘扫个墓。但是这雁家祖坟我从未去过,不知在何处,就想回来问问您老人家。” 雁寒山点头道:“是是是,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确实应该去扫个墓,这样吧,我安排一下,过几日咱们一起去。给雁家祖坟修缮一下墓碑,清扫一下墓地。” 雁未迟点头应下。 一旁的朱采菱过来给雁未迟斟茶,雁未迟急忙道:“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就别忙活了,快坐下。” 雁寒山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未迟说的对,你快坐下,未迟会医术,让她给你把个平安脉。” 朱采菱有些害羞的看向雁未迟:“这……不敢劳烦太子妃。” 雁未迟主动拉起她的手腕,回应道:“无妨,我看看!” 雁未迟一边给朱采菱把脉,一边开口说道:“脉象平和,孕期三月有余,母子康健。” 此话一出,雁寒山和朱采菱对视一眼,二人都很高兴。 雁寒山急忙道:“未迟啊,为父这把年纪,还能有子嗣,实在是心中高兴。这都是采菱的功劳,为父想着,倘若采菱生下个男丁,就给她抬个贵妾,你觉得如何啊?” 雁未迟笑了下道:“父亲宠爱朱姨娘,自然是怎么样都好的。不过这贵妾,虽说是比普通妾室身份上贵重几分,可说到底,也是个妾,在当家主母面前还是要矮三分的。”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朱采菱,继续道:“朱姨娘身家清白,本是良家子,嫁给了爹爹,反而成了奴婢,确实委屈了她。” 朱采菱急忙道:“太子妃言重了,妾身能嫁给老爷,是妾身的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现在身子轻便,自然怎样都好。来日你身怀六甲,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去明阳郡主房里晨昏定省,你还觉得是你的福气么?妾啊,终究是要矮人一头的!”雁未迟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雁寒山。 第996章 试探 雁寒山面露尴尬,他知道雁未迟为何对“妾”这个称谓,如此厌恶。 毕竟当年是他贬妻为妾,让月从容和雁未迟母女二人,受了不少委屈。 那时候他得依靠着长信王府,自然明阳郡主怎么跋扈,他都顺着。 可如今他可以选择依靠太子府,再加之明阳郡主给他戴了那么大一个绿帽子,他早就忍够了。 也不想让他心爱的女人,和即将出世的孩子,受明阳郡主的气。 想到这里,雁寒山开口道:“未迟说得对,你如今有了身孕,以明阳的性子,少不了磋磨你。我又公务缠身,不能一直在家中照看你。说到底,还是得给你一个不用委屈求全的位份。” 朱采菱惊讶的看着雁寒山。 听雁寒山这语气,难道要给她一个平妻之位? 雁寒山的妻子可是长信王府的郡主啊,她如何敢与之平起平坐? “老爷,这……” 雁寒山没理会朱采菱,而是看向雁未迟,开口道:“未迟,为父想给朱姨娘平妻的位份,你觉得如何?” 雁未迟笑了下:“爹,这是您后院的事儿,我做晚辈的怎好开口置喙?只要爹您高兴就好!” 这便是认同了。 雁寒山继续道:“那就这么定了。” 话刚说完,雁寒山又忍不住担忧道:“未迟啊,事可以这么定,可是操办起来,还需要你帮帮忙。虽说最近一段日子,长信王没有与明阳走的太近,这明阳也深居简出,没再回王府。可他们到底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为父只怕……” “爹爹不必怕,且去做便是,长信王最近忙的很,估摸着也顾不上明阳郡主。只是爹爹别忘了,您可以对朱姨娘好,却不可以欺负了明阳郡主,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的。若是惹急了她,闹到宫里去,皇后只怕还是会帮着她说话。毕竟是皇后撮合了你们的亲事,她总要关照一二。” 雁寒山下意识点头道:“你说的对啊。” 话刚说出口,雁寒山就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惊讶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平静的笑望着雁寒山,似乎刚刚自己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一般。 雁寒山急忙辩解:“这……这跟皇后有什么关系,我跟明阳的亲事,是我们自己……” “啊,原来爹爹跟明阳郡主,是自由恋爱啊。我还以为跟我一样,是陛下或者皇后指婚呢。”雁未迟笑眯眯的接话,看起来也没有深究皇后跟这门亲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雁寒山听她这么说,心下松口气。 他急忙岔开话题道:“不提她了,晦气。未迟,过去为父亏待你了。幸好你这孩子命好,能嫁给太子,还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也算是老天有眼。年三十就是你们新婚大典,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爹说。虽然咱们侯府比不上太子府的排场,可该给你的嫁妆,还是要给的。” 第997章 嫁妆 说到这里,雁寒山看向朱姨娘,继续道:“就让采菱帮你置办嫁妆,不让明阳插手。” 雁未迟心中冷笑了一下。 这雁寒山想给他置办嫁妆是假,想让她尽快帮忙落实了朱采菱的平妻身份是真。 毕竟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给侯府大小姐置办嫁妆的。 更何况雁未迟嫁的还是太子。 只有抬了平妻,才勉强有这个资格。 雁未迟想了想道:“不必如此麻烦了,其实只是太子殿下要走个形式,若是照我说,这都是虚的,夫妻和睦才是真的。” 雁寒山听得出来雁未迟的言外之意。 换言之,她跟上官曦已经是实打实的夫妻,而且十分和睦。 雁寒山笑了下,只是心中滋味复杂,又高兴,又有些担忧。 毕竟这个闺女,跟他实在不亲近。 本以为雁未迟不要嫁妆了,那他就多给点银子,也省的让朱采菱去操持,再累着自己。 没想到雁未迟话锋一转道:“虽说我不需要嫁妆了,不过出嫁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是想让我娘陪着我。爹爹,不知我娘当年可有带来一些嫁妆,这些东西,按照规矩,应该是可以给我的吧?” 母亲的嫁妆,当然可以留给女儿。 只是这些东西都在明阳郡主手上把着。 雁寒山面露尴尬的回应道:“你娘与我回京的时候,确实带了两车东西。可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早就……早就贴补家用了。” 其实就是被变卖了。 见雁未迟不说话,雁寒山急忙道:“不过你放心,你想要什么,爹再给你买。” 雁未迟微微摇头:“爹爹误会了,太子府不缺我这点嫁妆,我只是想要一些我娘的东西,睹物思人罢了。这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不值钱的,不知是否还有留存?” 雁寒山仔细想了想道:“这……为父也不清楚,不如这样,让杜管家带你去库房里看看,你觉得哪个是你娘的,你尽管拿走!” 雁未迟没有拒绝:“也好,那爹爹也陪我走一趟吧,当年我年幼,有些事,记得模糊。” 雁寒山点点头:“好,爹陪你去看看。” 雁寒山又看向朱采菱:“你好好休息,夫人若是派人找你过去,你先通知我,她送来的东西,你也要仔细着些。记住了么?” 朱采菱连连点头:“老爷放心,妾身都记着的。” 随后朱采菱又朝着雁未迟行礼,这才目送二人离去。 …… 父女二人走在去往库房的路上,雁未迟想了想,开口说道:“爹,我此去玉城,见到了玉城城主玉珩,他与我说了一些关于我娘的往事。” “往……往事?”雁寒山有几分语塞,那模样就好像很想追问,但是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没错,他说我娘年轻的时候,是个女将军,也曾驰骋沙场,上阵杀敌。” 雁寒山松口气道:“啊,这件事啊,没错,是这样的,我跟你娘,就是在战场上相识的。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着她是个将军。” 第998章 找月从容的遗物 说到这,雁寒山又追问道:“你说是玉珩提起你娘的?” 雁未迟微微点头:“没错,爹可认得他?” 雁寒山摇头:“听说过,但是没见过面。他今年应该也快而立之年了吧。” 雁未迟点头道:“看起来差不多,我也没有多加打探,只是他见到我,不免想起我娘,就说了一些当年往事。” 雁寒山点头道:“你娘啊……是个女中豪杰。嫁给我,委屈她了。” 当然委屈了,若是能相守一生也就罢了,至少是月从容自己选的人。 可雁寒山是怎么对月从容的?贬妻为妾,抛妻另娶,让月从容在后院孤苦一声,郁郁而终。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委屈。 现在跟这满脸愧疚,演给谁看呢? 雁未迟心里冷笑,表面不动声色的询问着:“对了爹爹,当年你带我娘回京的时候,是春天么?” 雁寒山微微点头:“从北定城出发的时候,是春天。快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快入夏了。” “是哪一年来着?”雁未迟追问。 雁寒山继续道:“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你刚满月咱们就启程了。” “喔,那我知道了,是十六年前。哎呀,那细细算下来,你们抵达京城附近的时候,应该就是五月初。那不是跟白杨驿惨案在同一时期?从北边走官道回来,也会经过白杨驿。爹爹可有去白杨驿投宿?” 雁未迟一边询问,一边不错眼的观察着雁寒山的神色。 雁寒山倒是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只是敷衍道:“从北定城回京城,确实要经过白杨驿,可我们回来的时候,白杨驿一切正常。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雁未迟继续道:“没什么,太子跟我说,当年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夫人救了他。我就在想,会不会那么巧,救了他的是我娘呢?” 雁寒山笑呵呵摇头道:“不是,你想多,我跟你娘形影不离,若是当年我们途径白杨驿,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我自然会在场,岂会让你娘独自一人面对。再说了,救了太子这么大的功劳,倘若真是你娘做的,那咱们家如今……唉,不说了,仓库到了,走进去看看。” 雁寒山率先走进去。 雁未迟看着他从容平静的态度,一时间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雁寒山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倘若真的是月从容救了太子,雁寒山怎么会不去陛下面前邀功呢? 他可不是什么淡薄名利的人。 父女二人进入库房,看到了罗列了许多樟木箱子。 杜管家指着那些箱子开口道:“这边是布匹,有老爷多年珍藏的蜀绣。这边是珠宝首饰,这几箱是玉石摆件。大小姐,您看看您喜欢什么?” 雁未迟对那些值钱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她开口询问道:“哪些是我娘亲留下的?” “呃……这……”杜管家为难的看向雁寒山。 雁寒山也面露愧色,开口解释道:“未迟啊,你也知道明阳那个人,她为人跋扈霸道,当年又是比你娘后进门的。所以他就看着你娘横竖不顺眼,这……” 第999章 百纳被 不等雁寒山把话说完,雁未迟便打断道:“所以她就把跟我娘相关的东西,都扔了?” 雁寒山看向杜管家,示意让他来说。 杜管家硬着头皮的回应道:“郡主夫人把月夫人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也在月夫人过世之后,一股脑的烧了。说是烧给先夫人,咱们也不好阻拦。细细看下来,真是没留下什么东西了。” 雁未迟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值钱的东西可以卖,能烧毁的东西可以烧,可这不值钱也烧不掉的呢?” 雁未迟看向雁寒山,继续询问:“爹爹,我听玉城主说,当年我外祖的五刃七节鞭,似乎是送给我娘了,这兵器可还在?” 雁寒山微微一怔,有几分语塞的说道:“什……什么鞭?” 雁未迟疑惑的蹙眉:“五刃七节鞭,这不是月家传承的兵器么?” 雁寒山一拍脑门儿:“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五刃七节鞭啊。这是你外祖的兵器。为父在月家军效力的时候,你外祖已经不上战场了,所以为父对那个兵器的印象并不深。这鞭子好像是给你娘了。不过当初你外祖极力反对我跟你娘的亲事,最后虽然勉强接受了,也闹得挺不愉快的,这鞭子,被你外祖拿回去了,说是要送给你大舅的嫡长子。” 雁未迟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从叶天枢口中得知,当年月老将军确实不认同这门亲事,那么一气之下将传家兵器要回去,送给自己的孙子,也合情合理。 雁未迟又看了看库房里的东西,随后苦涩一笑道:“若不是我还活在这世上,都无法证明我娘真的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未迟……”雁寒山面露愧色,开口唤了一声。 而雁未迟已经不想理会他了,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眼看人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那杜管家忍不住开口道:“其实……其实还有一样东西,是夫人的。” 雁寒山和雁未迟齐刷刷看向杜管家。 雁未迟是满脸希冀,而雁寒山则是脸色一沉,显然是觉得杜管家多嘴了。 杜管家身子一抖,瞬间面露难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雁未迟急忙折返回来,开口询问道:“什么东西?东西在哪?杜管家你快说啊。” 杜管家看向雁寒山,用眼神询问自己能不能说。 雁寒山心中虽然不满杜管家的多嘴,可话都说到这里,他若是阻拦,岂不是说明自己心里有鬼? 他现在可不想把好不容易缓和的父女关系,又搞僵了。 雁寒山连忙道:“小姐问你话呢,快说,什么东西?” 杜管家连忙陪着笑脸道:“是,是有那么一件东西。也不值钱,也不贵重,现在还在不在,也说不好了。” “什么东西?”雁未迟焦急的追问。 杜管家继续道:“一床百纳被!” “百纳被?”雁未迟面露疑惑,转头看向雁寒山。 雁寒山也一头雾水,询问道:“什么百纳被?在哪呢?” 第1000章 被子在哪 杜管家见雁寒山确实忘了,心中也松口气。 既然忘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说出来,也不算多嘴了。 杜管家继续道:“老奴记得,是大小姐五六岁的时候吧,生了一场大病,随后身子骨就越来越弱,三天两头就高热不退。当年府上是郡主夫人掌家,也不愿意花太多的银子,给大小姐寻医问药。月夫人没办法,就想了一些土方子,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向一百户人家,各要一块家中健康孩子用过的布,不拘于是衣服、还是襁褓、或者枕头皮儿,只要是小孩子用过的就行。搜集起来,缝成被面儿,续上棉花,就是百纳被了。月夫人说,这是北定城的习俗,盖上百纳被,就百病不侵,百世安泰了。” 雁寒山眨眨眼,一脸茫然,显然是已经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了。 雁未迟则急忙询问:“这被子是我娘缝的?东西还在?” 杜管家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东西是月夫人缝的,可大小姐……一次都没盖上。东西刚做好,就被郡主夫人抢走了,说是二小姐身子骨也弱,需要这样一床百纳被。说来也是神奇,这百纳被还真有效,自打二小姐盖上百纳被之后,就鲜少生病,无病无痛的长大了。反观月夫人,被抢了百纳被之后……” “咳咳!”雁寒山轻咳两声,似乎是在提醒杜管家,没用的话就别说了。 杜管家急忙收声,雁寒山岔开话题询问道:“这床被子在哪?还不快去找找。” 杜管家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找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二小姐房里。” 杜管家转身就要走,雁寒山见状急忙道:“等一下!” 杜管家回头看向雁寒山,雁寒山则是看向雁未迟:“未迟,这样好不好,今日咱们先不提这件事儿,你留下来吃个饭,然后先回去,改日找到那百纳被,为父让杜管家给你送过去。” 雁未迟疑惑道:“为何今日不能找?” 雁寒山无奈的叹口气:“明阳那个人你还不了解么,你不要的东西,她也不稀罕,你若是想要,她势必会跟你抢。若是抢不到,为父担心她会一把火烧了,也不给你!这毕竟是你娘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了,还是谨慎一些,避开她的耳目再去寻找比较好,你觉得呢?” 雁未迟觉得雁寒山的话,也不无道理,便点头应下了。 …… 雁未迟离开后,雁寒山便回到了朱采菱的院子里。 自打朱采菱嫁过来,雁寒山几乎不去其他姨娘院子,更加不会独自休息。 哪怕朱采菱现在有孕在身,不便行夫妻之礼,他也一定要睡在她身边,才觉得安心。 朱采菱一边侍奉雁寒山宽衣,一边询问着:“老爷,平妻的位置,妾身实在不敢妄想,若是因为妾室闹得家宅不合,妾身的罪过就大了去了。” 雁寒山拉住朱采菱的手,开口道:“别这么说,这件事儿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老爷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也不想看别人眼色过日子,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心爱之人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咄咄咄! 房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第1001章 拿去烧了 “老爷,是老奴!”门外传来了杜管家的声音。 雁寒山看向朱采菱道:“你先去休息。” 朱采菱乖巧的点点头,绕过屏风,回到内间。 看着朱采菱进去了,雁寒山才走出来打开房门。 杜管家双手捧着一床花被,开口笑道:“老爷您看,找着了,找着了。还是老爷记性好,这被子不在二小姐房中,而是在小公子房里。” 雁寒山伸手摸了摸那百纳被,开口道:“泓儿年幼的时候,也体弱多病,我记得明阳是把这被子拿给泓儿盖了。幸好没记错。” “是是是!”杜管家笑道:“那老奴明日一早就给大小姐送去?还是拆洗一下,再给大小姐送去?” 雁寒山冷漠的看着这床被子,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拿去烧了!” “什……什么?”杜管家愣住了:“烧了?” 雁寒山皱眉道:“没错,拿去烧了!” “可这是大小姐……”杜管家想劝两句,雁寒山却脸色一沉。 他冷声道:“废什么话,你是我侯府的奴才,还是太子府的奴才?让你烧,你就去烧!未迟本就与我不亲近,若是每日看着她娘留下的东西,那心里还不惦记的都是她郁郁而终的娘,哪里还能有我这个爹的位置?就算是有,也都是怨气!人都已经死了,就别给活人添堵了!哼!” 雁寒山话音落下,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转身回房了。 “哎呦!”门口的杜管家险些被门板敲着鼻子,他踉跄的退后,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站稳的杜管家,看着手上的百纳被,忍不住叹口气道:“唉,可惜了!月夫人一片舐犊之情,终究是落不到大小姐身上啊!” —— 是夜,太子府。 上官曦来到若初院的时候,雁未迟刚刚沐浴更衣结束,正在擦头发。 见到上官曦进来,雁未迟显得有些惊讶。 “殿下?你怎么来了?” 上官曦双唇紧抿,显然有些不悦。 “孤不该来?”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几日殿下都没过来,所以我觉得有些意外。” 上官曦叹口气:“这几日,孤没有过来,你也没有去找过孤,你我二人似乎只有晚膳才能见上一面,倒不像夫妻,更像是邻居了。” 仔细想想,似乎是这样的。 雁未迟笑了下:“这不是因为你忙嘛!” “你看起来,也没闲着!”上官曦试探的说着。 雁未迟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又立刻恢复正常。 她拿起茶壶,给上官曦斟茶,一边倒一边询问:“那殿下今晚要睡在这里么?” 上官曦想了想,摇头道:“不。” 雁未迟疑惑的看向上官曦:“那殿下这么晚过来,是何意?” 上官曦开口道:“孤今晚不睡在这里,明晚也不睡这里,从今往后,都不会睡这里。而你,也不能睡在这里。” “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雁未迟有些听不懂。 上官曦站起身,拉起雁未迟的手,继续道:“意思就是,从今晚开始,你搬去霜寒院,这样至少,每天晚上,孤都能看见你。” 第1002章 她真是疯了 “搬去霜寒院?”雁未迟面露惊讶,而且眼里带着明显的抗拒。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怎么?你不愿意?” 雁未迟不是不愿意,而是现在不愿意。 她每天晚上都要趁着夜深人静,仔细看那些卷宗,还要从里面抽丝剥茧,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若是搬去跟上官曦一起住,那她藏的卷宗,岂不是藏不住了? 上官曦见雁未迟不回应,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 最近不知怎的,许是那个食盒闹得,他总是有些不安。 可若是让他开口直接询问,他又担心自己心里的不安,会成为现实。 上官曦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么遇到雁未迟的事儿,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就在上官曦忍不住再问一次的时候,雁未迟开口道:“殿下,可是我听说,成亲之前,不是不能住在一起么?百姓之中,成亲前一个月,男女之间都不能见面呢。咱们虽然不用那么严谨,可也多少要尊重一些习俗不是吗?”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询问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儿在迟疑?” 雁未迟挤出一抹略显谄媚的笑容:“是啊,不然呢?我当然希望跟殿下朝夕相处啦!” 上官曦不信这个鬼话,但是听着心里很舒服。 他无奈的叹口气:“好吧,那就等大婚之后……” “殿下,殿下!出事儿了!”门口忽然传来轻舟焦急的声音。 上官曦和雁未迟对视一眼,随后一同走向外间。 上官曦打开房门,就看到眉头紧锁的轻舟。 “发生何事?” 轻舟急忙回应:“殿下,京兆府失火了,所有犯人都跑出来了,京兆府尹孙大人也被烧伤了。” “怎么会这样?谁放的火?可有抓到人?”雁未迟开口询问道。 提及放火的人,轻舟脸色更加难看了。 “府衙的捕头江漠,正带着人全城捉拿那些逃犯。他身边的小武刚刚过来传消息,说放火的人是一个姑娘,自称为药城大小姐慕容棉。那慕容棉说,是太子殿下指使她放火的!” 雁未迟瞪大眼睛,上官曦也面露几分惊讶。 难怪轻舟这么急躁,原来是慕容棉将这个罪名扣在上官曦头上了。 雁未迟皱眉道:“她怎么能胡说八道!太子怎么会让她烧府衙!” 上官曦接话道:“她是故意的,之前有府衙的侍卫来通报,说她要见我,我没理会,所以她才这么做。真是疯了!” 确实是疯了,放火烧府衙,不仅仅放了那些重犯,关键是还伤了京兆府尹。 这孙辽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他是京城的地方官,代表的是京城的脸面,也就是陛下的脸面。 若是孙辽有个三长两短,那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这屎盆子若是扣在上官曦头上,轻则褫夺太子之位,众则杀人偿命啊! 毕竟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我去看看!” 雁未迟急忙拉住上官曦的手:“一起去,若是孙辽受伤了,我也可以帮上忙。” 第1003章 抓人 上官曦想了想,这府衙失火,里面逃出来的可不仅仅是犯人,还有冥刀和陆吾。 如今城里这么混乱,将雁未迟一人留下,他也不安心,倒不如带在身边妥当些。 于是上官曦便点头道:“好一起去,轻舟去叫飞檐!” —— 京兆府衙。 “哎呦!哎呦,别碰本官啊!哎呦!哎呦疼死了!” 众人还没走近府衙,就听见京兆府衙孙大人哭爹喊娘的声音。 听到这个动静,鱼飞檐微微松口气道:“中期十足,看来性命无虞。” 雁未迟却没有那么乐观。 她开口说道:“烧伤烫伤这种伤情,最开始都是不严重的,是否殃及性命,要看伤口处理是否得当,也要看后期是否会发炎感染。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众人走进府衙,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烧焦气息。 府衙院子里躺满了受伤的衙役,那些没受伤的也都灰头土脸的。 见到上官曦一行人进来,其中一个捕快惊喜道:“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急忙要朝着上官曦行礼。 上官曦见状连忙开口道:“你们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京兆府尹孙辽坐在地上,朝着上官曦哭喊道:“殿下啊,殿下啊,下官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能放火烧府衙啊?” “胡说!”鱼飞檐厉声训斥:“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放火烧府衙?你休要信口雌黄!” “鱼世子,不是下官胡说,是那纵火犯自己交代的啊!”孙辽一脸的委屈。 雁未迟见状询问道:“你口中的纵火犯在哪呢?” 孙大人转头看向身边的捕快。 那小捕快急忙道:“大部分犯人都跑出去了,不过那个纵火犯没有跑,还在牢里,说是等太子来接她!态度十分嚣张。” 雁未迟看了一眼上官曦,见上官曦眉头紧锁,满脸厌烦,便知他多半不会帮慕容棉。 也不知那慕容棉哪里来的底气,觉得上官曦一定会接她走呢? 上官曦略作思忖后开口道:“现在什么情况,伤亡几何?逃出去的犯人,抓回来多少?” 孙大人正要回答,忽然上官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什么情况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么?大哥是这件事儿的主谋,眼下这般询问,是不是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了?” 唰拉啦,上官璃带着一队侍卫鱼贯而入。 众人回头看向他,鱼飞檐皱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呵!”上官璃冷笑一声,继续道:“有人怂恿犯人放火烧京兆府,有余府衙受损严重,孙大人身负重伤,所以现在这个案子,交由我来处理。太子涉案,立刻拿下!” 侍卫立刻朝着上官曦逼近一步。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住手!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岂能随便抓人?” “一个妇道人家,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上官璃冷声训斥了一句,随后继续道:“而且也不是我要抓人,是父皇命我来抓他去问话,怎么着,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第1004章 大师兄救我 是康武帝人让上官璃来抓人的? 鱼飞檐疑惑的看向上官曦:“这么晚了,陛下也收到消息了?”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看来是有人进宫去告状了。” 上官曦一行人齐刷刷看向地上的孙辽。 孙辽急忙别开脸,哎呦哎呦的喊疼,不敢与众人对视。 显然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事到如今,都闹到陛下面前了,只能从容面对了。 不过在见陛下之前,上官曦还是想先见见慕容棉,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 上官曦开口道:“去把纵火之人带出来,一同去见父皇。” 府衙侍卫刚要去,就被上官璃拦住了:“审问犯人的事情,就不劳大哥费心了,我自然会代劳。” “她是不是犯人,还有待商榷,可她的的确确是药城的大小姐,慕容棉。你也不想她在黎国京城受伤,破坏了药城和黎国的关系吧?”上官曦冷声质问。 上官璃微微一怔,他也没见到那个纵火犯呢,尚且无法确认她的身份。 不过那慕容棉不是被困在浮梁山么?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了? 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上官璃想了想道:“把人带出来看看。”他还是认得慕容棉的。 侍卫立刻进入大牢,片刻后将灰头土脸的慕容棉带了出来。 慕容棉见到上官曦,直接就扑上去:“大师兄,大师兄救我!他们要杀我!” 他们?是谁? 杀她?为何? 轻舟上前一步,拦在了慕容棉面前,不然慕容棉就扑进上官曦的怀里了。 上官曦皱眉看着她,开口询问:“慕容棉,还真是你,你为何会在此处?” 慕容棉刚要回答,就看见了站在上官曦身边的雁未迟。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呼到:“雁未迟?你居然没死?!” 雁未迟平静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死?” 上官曦也接话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之前,看到孤的太子妃遇险了?” 慕容棉瞬间僵住。 上官曦这话,不就是在质问她,是不是曾经见死不救么? 慕容棉回避二人的眼神,转而看向鱼飞檐说道:“鱼师兄,救我出去啊,我是被你们雁鸣关的士兵抓回来的。” “雁鸣关?你去了北定城?”鱼飞檐也十分惊讶。 一旁的上官璃见状疑惑道:“当日你们不是去找解药么?怎么跑去北定城了?还去了我们黎国军营,你到底意欲何为?” 慕容棉想到之前的经历,脸上不免露出厌恶的神色。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又不得不将事实说清楚。 否则万一被黎国人认定,她是潜入军营的奸细,那她岂不是更加百口莫辩了? 慕容棉看向众人,将从山洞中与雁未迟分开之后的经历,娓娓道来。 其中自然避开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听完慕容棉的话,鱼飞檐有些惊讶道:“你们走出那些山洞之后,就进入了浮梁山脉?然后被黎国驻军抓住了?” 慕容棉点点头:“无论我如何解释,那个叫凌成志的将军都不肯信我,执意要将我们押送回京。” 第1005章 谁放的火 上官曦微微蹙眉,继续询问:“其他人呢?与你一同被押送回来的那三个呢?” 慕容棉皱眉道:“跑了啊!没看见这场大火么,这场大火就是为了救他们的。” 救他们的? 上官璃上前一步:“你话是什么意思?你看见谁放火了?” 慕容棉点头道:“看见了也没用,几个黑衣人,放火之后就随便打开了几个牢门,能跑的就跑了,先跑出去的人,拿了府衙官差身上的钥匙,扔给没开牢门的人,随后大家熙熙攘攘就都跑出去了。也有被烟熏火燎,死在里面的。” “那你为什么不跑?”鱼飞檐质疑的看着她。 慕容棉看向上官曦,娇嗔道:“我就要看看大师兄是不是真的不理我。” 因为她知道,大牢着火这么大的事儿,上官曦一定会出面了,所以她才留下来等待。 还要谎称是上官曦让她放火! 听完慕容棉的叙述,上官曦看向上官璃:“现在还要进宫去见父皇么?” 上官璃微微一怔,撇撇嘴道:“又不是我要抓你进宫的,是父皇听到消息传你进宫的。” 这京兆府尹孙辽,至多将消息传给国公府或者二皇子府,哪有本事直接传进宫去。 摆明了是上官璃进宫告状了。 甚至没少添油加醋。 可如今慕容棉已经实话实说,不是上官曦下的放火命令了,即便是一道进宫,说的也是刚刚那些话,并不会对上官曦造成什么影响。 说不定还会让康武帝,治上官璃一个小题大做的罪。 想到这里,上官璃继续道:“来人,进宫去禀报父皇,就说事情尚未查清,但是目前来看与太子似乎无关,让父皇先早些休息,明日早朝,我再向父皇禀明情况。” 他派人进宫去传话,总好过上官曦派人进宫去反咬他一口要好。 上官曦见状也没阻拦,而是看向孙辽:“孙大人,牢中的犯人,都抓回来了么?” 孙辽哎呦哎呦的回应着:“哎呦,回太子殿下话,江漠已经带着所有人出去抓了。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救火,所以那些犯人,只怕跑的有些远,这……” 上官曦不想听孙辽废话,他看向上官璃,开口道:“二弟带来了这么多侍卫,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一道去搜捕逃犯吧!”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带着随行的人往外走。 慕容棉见状急忙跑上前:“大师兄,我呢?我呢?你不能把我留在这啊!” 上官曦冷漠的回应:“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只能留在这!” “我不要!”慕容棉拒绝,张开双臂,拦在上官曦面前。 上官曦冷眼看着她,继续道:“好,那你就去太子府的地牢,刚好孤也想问问清楚,为何你看到太子妃没死,会表现得那么意外!” 此话一出,慕容棉瞬间面露心虚。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雁未迟,也拿不住雁未迟有没有将蛇洞的事儿跟上官曦说。 一时间倒是不敢去上官曦府上了。 见慕容棉不吭声,上官曦才推开她,带着众人离去。 …… 第1006章 出去看看 一夜过后,江漠来到太子府,禀报情况。 “启禀太子殿下,大牢里的犯人,大多数已经抓回去了。有两个烧死了,还有三个生命垂危。除此之外,府衙还折损了三个看管牢房的官差。” 鱼飞檐急忙追问:“跑了几个?” 江漠叹口气:“回鱼世子话,跑了三个,其中一人是破军,他并未逃走,而是直接去了扶摇行宫。北胤公主护着他,我们无法进入其中,已经派人去通知二殿下了。还有两个人,听凌将军说,他们一个叫冥刀,一个叫陆吾。这二人身法敏捷,眨眼就消失在雪夜中。卑职带人全城搜索,遍寻不获。” 鱼飞檐转头看向上官曦:“大师兄,我看放火的黑衣人,就是为了救他们而来的。” 一旁的雁未迟补充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为了救陆吾。” “陆吾?”鱼飞檐疑惑道:“小嫂嫂为何如此笃定?” 雁未迟继续道:“破军是北胤公主的人,尉迟云瑾迟早会将他救出来。慕容棉仰仗着自己的身份,也对牢狱之灾,有恃无恐。冥刀是曾经的死囚,被安国公用手段救了下来。倘若继续关着冥刀,当年的事儿一定会被揭发。所以安国公也不会任由冥刀留在大牢里。简单的说,这三个人都有靠山,肯定能从大牢中出来。唯有陆吾,想要出来,就要走一些极端。” 上官曦回忆了一下往事,开口道:“当日陆吾利用沧海南星,设局抓了我和飞檐,索要无字天机书的时候,提起他的主子。看来他背后还真有一个厉害的主子。可以轻易在京城搅弄风云,杀人放火。” “会是谁?”鱼飞檐询问道。 上官曦微微摇头,他目前也摸不到头绪。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道:“外面的事,还需要孤去处理,折腾了一夜,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雁未迟点点头没有拒绝。 只是等上官曦带着鱼飞檐离开后,雁未迟也没了什么睡意。 思来想去,雁未迟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她想看看能否见到破军,让破军去把叶天枢追回来。 “开枝,随我出去一趟。” “是,王妃娘娘!”开枝急忙拿起大氅,给雁未迟披上。 …… 今日天晴无雪,主仆二人走在街上,看到得都是忙碌的行人。 雁未迟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提着,开口感慨道:“大家都在置办年货了。” 开枝回应道:“是啊,这眼看就要到小年了。娘娘放心,咱们府上的年货,都已经张罗差不多了。” 雁未迟笑道:“有张嬷嬷和张管家在,这些事儿我是不用操心的。” “哎,娘娘猜错了,这年货可不是他们张罗的,是书瑶小姐张罗的。她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大到需要更换的家具,和需要修缮的房屋瓦舍,小到年糕点心,都张罗的妥妥当当的。这书瑶小姐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从小就学着怎么管家了。” 开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有些紧张的解释道:“太……太子妃恕罪,奴婢……奴婢失言了。” 第1007章 这不是白杨驿的卷宗吗 雁未迟并不介意,笑了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没说错,她确实适合掌家。” 确实适合掌家,可却不适合掌太子府的家。 雁未迟并不讨厌有人帮忙操持后院,可单书瑶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已经将她的野心暴露无遗。 雁未迟嘲弄一笑,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都能看出来的心思,她不信上官曦看不出来。 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扶摇行宫。 远远的,雁未迟就看到有官差站在门口。 开枝开口道:“娘娘,好像是二皇子府的人。” 雁未迟点点头,确实是上官璃的人。 看来上官璃是来找破军询问情况的,如此这般,她倒是不方便进去了。 可叶天枢的消息,总得告诉破军才好。 思来想去雁未迟决定去红袖楼,找那个叫做怜芯的姑娘来传话。 从扶摇行宫去往红袖楼,途中刚好经过府衙。 昨晚一场大火过后,府衙变得破败不堪,烧焦的气息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 雁未迟路过的时候,发现江漠正带着人,把一箱一箱的书卷抬出来,沿街摊开。 江漠看到雁未迟,急忙上前打招呼:“卑职见过太子妃,太子妃您怎么来了?太子殿下并不在府衙。” 雁未迟微微摇头:“我不是来找太子的,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们这是干嘛呢?” 江漠叹口气道:“这些都是府衙卷宗,昨晚救火的时候,卷宗都被水泡了。孙大人让卑职拿出来晒一晒,也不知还有没有得救!” 用墨水写的,泡了水十有八九便没得救了。 雁未迟见状继续问道:“很重要么?” 江漠摇摇头:“不算重要,都是一些陈年旧案。幸亏最近的案子,都在新的库房,远离大牢,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头儿,这些放哪啊?都泡烂了,还要吗?”身后传来府衙捕快的声音。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你去忙吧,我这就走了。” 江漠点点头,拱手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雁未迟也正要走,忽然眸光一瞟,看到了“白杨”二字。 提起白杨,雁未迟瞬间就想到了白杨驿。 她下意识拿起那本晾在木箱上的卷宗。 摊开第一页看了看,里面字迹模糊,有些看不清内容,却清楚的可以看到白杨驿三个字。 雁未迟一边翻看,一边喃喃自语道:“白杨驿这么大的案子,卷宗怎么存放的如此随意。” 开枝接话道:“会不会是白杨驿其他的案件,未必是先皇后的案子吧?” 雁未迟刚要点头认同,就看到中间页的内容,虽然字迹断断续续,有的模糊有的清晰,却不难读懂其中意思。 “驿站内发现三十六具尸体,其中三十具男尸为神策军侍卫,两具为白杨驿驿丞及其手下,另有四具女尸,其中二人是宫中侍婢,另有二人身份不明。驿站后山发现一具女尸,证实为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那这不就是白杨驿惨案的卷宗么? 远处的江漠看到雁未迟一直没走,好奇的走过来询问道:“太子妃还有何吩咐?” 雁未迟看向他,开口询问道:“为何白杨驿惨案的卷宗,会在府衙?而不是在大理寺?” 第1008章 内容有出入 江漠凑上前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道:“哦,这不是卷宗,这是报案人的口供。” 随后江漠指向面前一排木箱子,继续道:“这些都是报案人的口供。按照府衙的程序,有人来报案的时候,会先粗略记录一个口供,随着案件调查,这些口供会越来越多。最后提交大理寺的时候,会将有用的、真实的口供筛选出来,再誊录一份,向上提交。这些最初的口供记录,则会留在府衙,以备不时之需。” 换言之,目前雁未迟手上这一份,就是最初的报案人口供。 雁未迟询问道:“你可否知道,这一份口供是谁的?” 江漠将书册从雁未迟手上接过来翻阅,翻了一会儿之后,回应道:“这上面有二十余人的口供,大多是白杨驿附近的村民,和路过的行人。想来这些人,当年必然被仔细盘问过,太子妃现在去找他们,也未必会有收获。” 雁未迟指着刚刚她看到的那句话,追问:“这几句话是谁说的?” 江漠看了看,随后解释道:“这里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来府衙报案。随后清楚点查尸体数量,和确认死者身份的,应该是当年的府衙的捕快。具体是……” 江漠摇头道:“名字看不清楚了。这……很重要么?” 雁未迟没回答,而是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当年确认死者身份的这个捕快找出来?” 江漠想了想说道:“十六年前的案子,太过于久远了,卑职无法确认能否找到,毕竟当年卑职年岁还小,而当年京兆府的府尹大人也不是现在的孙大人。卑职只能尽力去打听。” “好!那就有劳江捕头了!”雁未迟感激的致谢。 江漠回应道:“太子妃客气了。” 雁未迟指着他手上的册子继续询问:“这个,可以给我么?” 江漠面露为难:“这……不合规矩,要不卑职去跟孙大人申请一下?” 跟孙辽说,事情就闹得有点大了,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雁未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必了,那就有劳江捕头,先帮我暗中打听一下,当年记录尸体的捕快是何人。” 暗中,那就是不要声张,江漠点头应下,表示自己明白。 …… 与江漠告别之后,雁未迟吩咐开枝去红袖楼传话,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太子府。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曾经在上官曦的书房里,见过白杨驿的卷宗。 而那一份卷宗,似乎跟她刚刚见过的这一份,内容上有所出入。 “娘娘您回来啦!”雁未迟急匆匆跑向后院,连张嬷嬷与她打招呼,都无暇顾及。 张嬷嬷疑惑的看了看雁未迟,自言自语道:“殿下不在书房,太子妃跑的那么急做什么?真是奇怪!” 张嬷嬷念叨两句,就朝着厨房走去了。 而她这一番,成功吸引了暗处单书瑶的注意力。 单书瑶想了想抬步朝着雁未迟的方向追过去,可走了几步路,又停下了。 第1009章 那两个女尸是谁? 她在原地踟蹰片刻,还是决定回自己院子,不要多管闲事。 然而她刚走没两步,就被青鲤拦住了去路。 “啊!”单书瑶吓了一跳,险些撞在青鲤身上。 青鲤皱眉道:“一惊一乍的,什么都没做,就满脸心虚,像你这般,如何能成大事。” “你又想怎么样?”单书瑶有些紧张的退后几步,拉开和青鲤之间的距离。 青鲤朝着雁未迟离开的方向呶呶嘴道:“想跟过去,就跟过去看看啊。犹豫什么?” 单书瑶皱眉道:“太子殿下的院子外面有影卫,他们不会拦雁未迟,但是一定会拦住我,我跟过去也没用。” “谁说没用?你跟过去闹一闹,至少可以吸影卫的注意力,而我,刚好可以看看雁未迟搞什么鬼!”原来青鲤是想让单书瑶去做鱼饵。 单书瑶紧张道:“你……你又想做什么?上一次你让我跟太子说冰镇雪梨汤的事儿,我已经跟殿下说了,他也成功的被我引去胡李记了。可你为何要出手把那个掌柜的杀了啊?你不是说,都计划好了么?” “蠢货!你以为上官曦跟你一样容易上当么?若是让他轻易就拿到线索,他势必会怀疑线索的真实性。只有千难万险的拿到,他才会相信线索是真的!” “可你也不用杀人啊!那胡掌柜是无辜的啊!”单书瑶心中有些不安。 青鲤冷笑一声:“不死一两个人,怎么能逼真呢?就像你上一次受伤那样,只有真的伤了,才能支开雁未迟的婢女。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好了,别废话了,拿点吃的,去太子的院子,把影卫引出来,再去晚了,雁未迟就走了,到时候,你我都没办法知道她在忙活什么了!” 单书瑶有些迟疑不定,理智告诉她,不该听青鲤的话,这个女人,心术不正。 可感性上,她又被青鲤勾勒的“太子妃”美梦所吸引。 欲壑难填,她终究还是对青鲤,言听计从了。 …… 书房。 雁未迟来到书房,便开始翻找她之前见过的卷宗。 所幸这关于白杨驿的卷宗,上官曦时常翻看,所以并未放在难寻的地方。 雁未迟快速翻阅,很快便找到了记录当年案发现场的一页。 “驿站内发现三十四具尸体,其中三十具男尸为神策军侍卫,两具为白杨驿驿丞及其手下,另有两具女尸是宫中侍婢,驿站后山发现一具女尸,证实为皇后娘娘……” 雁未迟惊讶道:“三十四具尸体,为什么最初的口供记录是三十六具?这其中相差两个身份不明的女尸,是何人?到底最初的口供有误,还是这一份卷宗,有改动?倘若这一份卷宗有改动,那么那两个不明身份的女尸,说不定就是白杨驿惨案的关键!” 雁未迟继续翻阅白杨驿的卷宗,通篇内容详尽,却都没有再提及那两个不明身份的女尸。 对那个救了上官曦的夫人,也只是寥寥数笔带过,没有详细记录。 第1010章 重大发现 不仅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甚至也没有人能描述出她的容貌。 就连上官曦自己,都不记得那夫人长什么样子了。 想想也是,当年上官曦那么小,还在那么凶险的环境中,对一面之缘的人,能有几分记忆。 可救了当朝太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朝廷就没派人去寻找一下恩人么? 雁未迟觉得手上份卷宗避重就轻,不如府衙那一本来得真实。 无意中发现这个线索,雁未迟迫不及待的想跟上官曦分享。 可她一直等到深夜,上官曦也没回来。 雁未迟只能先回若初院休息。 次日一早,雁未迟起身之后,上官曦已经去上朝了。 雁未迟只好耐着性子,等上官曦回来再说。 然而上官曦还没回来,江漠那边倒是有消息了。 “太子妃娘娘,府衙的江捕头求见。”张嬷嬷来传话。 雁未迟连忙道:“我出去见他!” 太子府人多眼杂,雁未迟认为有些话,还是出去单独说比较好。 片刻后,雁未迟在太子府门口见到江漠。 江漠正要说话,雁未迟便先开口道:“江捕头是不是有那三个逃犯的线索了?太子殿下不在府上,要不你先跟我说说?” 江漠微微一怔,随后顺着雁未迟的话继续道:“也好,卑职先跟太子妃娘娘禀报一下情况。” “那边走边说吧,我刚好有事要出门!”雁未迟走在前面,引着江漠离开。 江漠虽然心下疑惑,却没有多言。 这雁未迟摆明了不想让太子府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不想让旁人知道他今日的真正来意。 也罢,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主子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便是。 想到这里,江漠压低声音,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您让卑职去找那个当年清点尸体的捕快,卑职已经找过了,事情过去了太久,那个捕快已经病逝了。” “死了?”雁未迟面露失望。 江漠点点头道:“没错,已经死了。” 雁未迟叹口气:“死无对证,也没人能证明当年到底有多少个尸体了。” “娘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江漠试探着询问。 雁未迟转头看向他,想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江漠微微一怔,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急忙开口道:“娘娘别误会,卑职不是想打听什么,卑职也只是想帮娘娘,帮太子殿下,查清白杨驿惨案的来龙去脉而已。卑职背后,没有任何主子。” 雁未迟轻轻一笑:“我相信你。” “呃……”对于雁未迟的轻信,江漠有些意外。 雁未迟继续道:“你为人聪慧,身手又好,办事得利,倘若你背后真的有主子,早就去军中效力了,何苦在府衙为捕头,一个月拿着还不到十两银子的俸禄。” 江漠略显尴尬的挠挠头:“太子妃过奖了,卑职是个粗人,说话不玲珑,为人又木讷,孙大人都看不上卑职。” “越是他看不上的人,我越是觉得不错!”雁未迟笑了笑。 话说道这里,雁未迟想了想,开口说回正题:“我发现昨日那份口供,和大理寺存档的白杨驿卷宗上,有所出入。” “是口供上的尸体数量,跟卷宗上的尸体数量,有所出入么?”江漠询问道。 雁未迟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线索,可倘若有人故意修改了尸体数量,那说不定他就了解案件的内情。而被刻意隐瞒的两个女尸,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江漠迟疑片刻,随后继续道:“我觉得,娘娘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雁未迟看向他:“何意?” 江漠继续道:“卑职去找人的时候,发现第一个死了,就去打听第二个,然后一路打听下来,发现当年最初去往白杨驿的六个捕快,竟然都死了。都是事发之后的几年,陆续病逝的。算算岁数,他们其中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岁,可是都病死了,这不是有些奇怪?过于巧合的巧合,就未必是巧合。” 雁未迟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你说的对,可是现在人都死光了,即便是想到这里,也没用了。” 江漠微微点头道:“人是找不到了,可他们留下的记录还在。” 说道这里,江漠从怀中逃出来昨日那本册子,开口道:“这东西不能让太子妃拿走,但是借给太子妃看看,倒是无妨。卑职就在这等着。” 雁未迟愣在原地,有些感激的看向江漠。 “多谢。” 江漠笑了笑:“太子妃言重了,卑职人微言轻,只能尽量为太子殿下,尽一份绵力。” 原来是冲着上官曦来的。 雁未迟点点头,连忙开始翻阅书册。 这本册子已经被晒干了,虽然其中字迹很多模糊,不过翻页起来并不似昨日那么困难。 雁未迟很快在上面找到了第二条线索。 “劲装?”雁未迟疑惑道:“这里的意思是,那两个不明身份的女尸,身穿劲装?” 江漠凑上前看了看,随后微微点头:“没错,是这个意思。奇怪,皇后身边都是宫女,怎么会穿劲装。” 这一般都是影卫的打扮,就连侍卫都要穿戎装。 雁未迟继续道:“看来这两个姑娘,不是皇后身边的人,应该是那个夫人身边的人。” 雁未迟继续查看,片刻后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江漠见状,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连忙开口询问:“娘娘发现什么了?” 雁未迟没有回应,而是死死的盯着那口供上的几个字。 江漠见雁未迟不回话,便凑上前去看口供。 发现雁未迟正盯着的一句话是“在两具女尸身上,均发现素布香囊一枚,香囊盛内满晒干的茉莉花。” 第1011章 又见二月兰 江漠疑惑的询问:“娘娘,这茉莉香囊,有什么问题么?” 雁未迟根本听不到江漠的提问,她脑海里回响的都是玉城城主,玉珩当日说过的话。 “年幼的时候,父亲每每出门,母亲都会在父亲身上,放上一些茉莉花。花期鼎盛的时候,放鲜花,冬季无花的时候,放花茶。茉莉,意为莫离。愿君莫离相思意,许愿来期是归期。” 奇怪,太奇怪了。 雁未迟觉得这里突然出现干茉莉花,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 可如果不是巧合,这件事儿又跟玉城有什么关系? 那两个身穿劲装的女子,又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 “太子妃?娘娘,娘娘?”江漠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唤回了雁未迟神游的意识。 雁未迟回过神来,急忙道:“怎……怎么了?” 江漠摇摇头:“没什么,娘娘走神了,是觉得这香囊有问题?” 雁未迟不想将无辜的玉城牵扯进来,想了想便摇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有几分奇怪,这女子带香囊并不奇怪,可这两个女子身穿劲装,显然是身兼侍卫的职责,既然是侍卫,又怎么会带香囊?” 江漠点头道:“没错,确实很奇怪,按照这个描述,这两个姑娘更像是影卫,倘若是影卫,岂会在身上放有气味的东西?这不等于将自己的位置,随时随地暴露于人前么。就算她们那个时候,从暗处走出来,不做影卫,做随行侍卫,那也没道理在身上放香囊啊。就像鱼世子身边的青鲤姑娘,她也是女子,也是侍卫,您看看她跟个影子一样,别说身上的味道了,就连呼吸都极轻。” 雁未迟回想了一下青鲤的样子,又带入了一下卷宗里提及的两个女尸。 愈发觉得这两个女子,不是皇后身边的。 倘若不是皇后身边的,那就是曾经救过上官曦的那个夫人身边的。 想到这里,雁未迟询问道:“你说,一般什么人身边,会有女影卫?” 江漠微微一怔,随后苦笑道:“这……其实每个上位者身边,都豢养数名影卫,男女不设限。不过通常女影卫,都是为了方便照看家中女眷的。” 这倒也是。 雁未迟继续往后翻看,又看到了记录现场物品的页面。 其他倒也没什么,唯有一样东西,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现场发现一筐不知名绿叶蔬菜,后经查实,为产自西北地区的二月兰。” 雁未迟再次心跳加快。 若说那茉莉花是巧合,那这二月兰也是巧合么? 为什么一连两次的巧合,都跟玉城有关? 难不成当年途径白杨驿的那位夫人,是玉城的人? 不对,如果是玉城的人,而那位夫人也是出手救人,这提交给大理寺的卷宗,没道理隐藏这么多细节。 有人隐藏了细节,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两个尸体的身份,也不想让人知道,那位夫人的身份。 可这是为何?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隐藏太子救命恩人的身份? 第1012章 果然有蹊跷 雁未迟觉得思绪有些混乱,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先确认一二。 雁未迟看向江漠开口道:“你能否找到当年那六个捕快的埋骨之地?我想去看看。” “啊?”江漠有些惊讶:“娘娘,他们都已经死去很多年了,眼下怕是只剩下一些白骨了。这还有什么看的意义么?” 雁未迟点头道:“有!这世上,唯有死人,不会说谎话!” 江漠见雁未迟态度坚定,便点头道:“好,卑职带娘娘去看。” 幸运的是,这六个人,都是京城人士,所以他们的埋骨之地,并不难寻,大多在自家祖坟里。 麻烦的是,雁未迟不愿在死者家属面前,暴露身份。 所以江漠只能打听清楚位置之后,带着雁未迟偷偷前往。 搞得好像两个盗墓贼一般。 夕阳西下,眼看天都要黑了,江漠才将一个坟墓挖开,看到了里面的棺木。 江漠跳下深坑,开始撬动棺材盖。 一边撬,一边不忘提醒道:“娘娘不妨后退一些,待卑职看清里面东西,再与娘娘说。” 他是担心里面的情况不太好,吓到雁未迟。 然而雁未迟又怎么会怕死人呢。 再恐怖的尸体她都见过。 雁未迟开口道:“无妨,你动作快些便是。” 不是她想催促江漠,而是担心回去晚了,上官曦比她先回太子府,会派人来寻她。 江漠点点头,连忙加快动作。 片刻后,棺木被撬开,露出里面一具白骨。 因为年代久远了,倒是没有什么尸臭味儿,只有一些腐朽的气息。 雁未迟想凑近看看,还不等走近,那江漠就惊讶道:“这骨头……骨头上怎么这么多黑点。” 黑点? 雁未迟来到深坑旁边,这坑有点深,江漠见她不方便下来,便开口道:“娘娘您站在那别动,卑职拿一块给您瞧瞧。” 江漠刚要伸手,雁未迟便厉声呵止:“别动!” 江漠差点就摸到骨头了,听到雁未迟的喊声,瞬间僵在原地。 雁未迟皱着眉,伸长脖子看向棺木里的骸骨,随后担忧的说道:“他不是病死的,他是中毒死的。把棺木封上吧,切记不要触碰骨骼!” “中毒?!”江漠有些惊讶。 雁未迟点点头:“骨骼呈现黑斑,且遍布全身,说明他生前服用过慢性毒药。不会一击毙命见血封喉,却会让人慢慢展现出病入膏肓的状态。看来这几个捕快的死,都不寻常。” 江漠有些紧张,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极大的秘密。 他连忙将坟头复原,随后驾着马车,送雁未迟回城。 返程路上,江漠开口说道:“娘娘,这件事儿事关重大,还是要尽快告知太子殿下才好。” 在白杨驿惨案一事上,显然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那么动手脚的人,说不定就是凶手呢? 雁未迟也觉得应该告知上官曦,可一想到那茉莉花和二月兰,她心里就隐隐不安。 雁未迟开口道:“嗯,这件事,我会跟太子殿下说的,除此之外,还请江捕头不要将任何细节,对外泄露。” 江漠急忙点头应下:“太子妃放心,卑职一定守口如瓶!” 第1013章 事情难道是这样? 雁未迟回到太子府的时候,上官曦还没回来。 看来京兆府被人纵火焚烧的事儿,还没处理妥当。 雁未迟回到若初院,仔细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让它们犹如珠子一般,串联在一起。 二月兰其实并不是产自玉城,而是产自整个浮梁山脉。 不然北胤公主也不会喜欢吃那种菜。 北胤和玉城中间,就是北定城。 换言之,北定城,亦或是说北定城的月家人,也有可能喜欢吃二月兰。 再说那个茉莉香囊。 玉城主曾言,年幼的时候,他父亲离开,母亲就会赠与茉莉随身携带。 而他的父亲,与月家关系密切。 会不会将这种习惯,也带给了月家?那两个女尸会不会就是月家的侍卫? 而她们护卫的,正是月从容? 不然如何解释,在白杨驿的墙面上,出现了五刃七节鞭留下的痕迹? 倘若猜测是对的,出现在白杨驿的夫人,正是月从容。 那么是她救了上官曦,可雁寒山为何矢口否认?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雁寒山,或许跟这场刺杀,有脱不开的关系。 再想想雁寒山的莫名封侯,和迎娶明阳郡主的事儿。 似乎都有安国公和皇后的影子。 如此千丝万缕的线索,不是刚好成就了一个假设么? 那就是…… 现在的皇后,为了除掉先皇后和太子上官曦,便买通了途径白杨驿的雁寒山。 他们命令雁寒山在白杨驿下手,杀掉二人,并许诺雁寒山平役侯的爵位,和明阳郡主的亲事。 所以事后雁寒山对白杨驿的事只字不提,而安国公也在事成之后,修改了白杨驿惨案的卷宗,隐瞒了当日死者的数量。 仔细想想,月从容远嫁,身边怎么可能一个亲信都不带?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死在路上了。 那么这件事,月从容是否知情,是否参与其中,是否跟雁寒山沆瀣一气呢? 她若是同伙,又怎么会出手救人? 她若不是同伙,那事后她为何不曾报官?为何就此息事宁人了? 在雁未迟的记忆中,她的母亲月从容,从未提及过白杨驿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有。 月从容在整件事情当中,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 雁未迟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越仔细琢磨,越觉得心中不安。 若是月从容真的参与其中,那么当今陛下,是不是因为此事,而向月家抱负,冤枉了月家通敌卖国,给了一个抄家灭族的罪名呢? 雁未迟双手扶额,忍不住苦涩的说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跟上官曦之间横着的血债,也太多了。就算我能不介意,他能么?而且……” 雁未迟腾地一下站起来,又想起一件事。 “小公主,对了,小公主还没找到呢。倘若真的是我爹做的,那么小公主是不是在他手上?小公主与我年岁一样,我爹会把她藏在哪里?” 雁未迟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念叨着:“雁轻姝?不对,她是明阳郡主的亲生女儿,雁寒山没那个胆子偷龙转凤。雁轻妤?也不对,她年岁还小。除了我们姐妹三个,侯府就没有年岁相当的女孩了。那他会把小公主藏在哪呢?” 第1014章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什么藏在哪了?”门口突然传来上官曦的声音,吓了雁未迟一大跳! 哐当!哗啦! 雁未迟过于紧张,将手旁的一个烛台推倒了。 “小心!”上官曦急忙上前,一脚踩灭了烛火,房间里霎时变得黑暗起来。 雁未迟收敛心神,有些语塞的开口道:“殿……殿下!” 上官曦站在雁未迟面前,开口道:“你怎么样?有没有被蜡烛烫着?” 雁未迟摇头,估摸着对方看不清自己,又急忙开口解释:“没有,都是我不好,毛手毛脚的。” 雁未迟看不见上官曦,便自然而然的认为,上官曦也看不见她。 殊不知习武之人的夜视能力非常好,上官曦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却也能看到她局促的模样。 她是在为了打翻烛台而局促么?当然不是。 那她是在为什么而局促? 刚刚进门之前,他听见雁未迟说“藏哪了”,她藏了什么?还是她在找旁人藏的东西? 为什么明明夫妻之间关系这么密切了,还总是让人感觉有距离? 上官曦不太喜欢这种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关系。 他略作思忖之后,询问道:“未迟,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雁未迟被上官曦问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回道:“没有。” 刚脱口而出,雁未迟就懊恼的眉头紧锁。 她明明应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上官曦的,可她为何这么没有勇气呢? 不行,未经证实的事儿,不能随便说出口。 她一定要查清真相之后,再告诉上官曦。 简单粗暴的推测,说出来只会徒增大家的困扰。 而且…… 而且如果让上官曦知道她这些推测,说不定会迁怒于她,说不定会离开她,甚至……杀了她? 想到这里,雁未迟心跳不免有些加快。 虽然她相信上官曦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可只要是人,就会被情绪所控。 死的是他的母亲,失踪的是他的妹妹,谁能保证上官曦不会情绪激动,做出无法弥补的事呢? 一定要先查清事实! 想到这里,雁未迟已经稳定了心绪,她重复说道:“我真的没事,殿下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府衙的事儿有些麻烦么?”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已经平静下来,便知道她心里已经做出什么都不跟他说的决定了。 上官曦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开口逼问。 强行逼问,未必能得到实话。 上官曦回应道:“府衙失火是大事,却也不必我亲自去查。这么晚回来,是为了我们的亲事。明日后宫就会将太子妃的大婚喜服送来,你试试看,若有不合适的地方,还可以修改。” 大婚…… 雁未迟心绪不宁的低下头,心中不免去想,倘若上官曦知道白杨驿惨案,跟雁寒山和月从容有关,不知这大婚,还能否继续。 她微微点头道:“一定会合适的,殿下的安排,都是好的。” 上官曦勾唇浅笑,不管雁未迟隐瞒了什么,她至少还愿意嫁给他,如此这般,倒是让他心里舒服多了。 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正打算亲昵一二,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第1015章 落叶归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在里面么?书瑶有要事求见!” 听到单书瑶的声音,上官曦和雁未迟都忍不住蹙眉。 上官曦没回应她,而是看向雁未迟道:“我出去看看。” 雁未迟点头道:“你去忙吧。” 听到这话,上官曦反而不想走了,他皱眉询问:“你就不拦一下?” “为何要拦?她不是找你有事么?”雁未迟有些茫然。 上官曦无奈道:“我不信凭你的聪慧,看不出她对我的心思。” 雁未迟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忍不住失笑:“那我也不信以殿下的聪慧,摆脱不了她对你的觊觎。” 上官曦愣在原地,随后无奈的摇摇头。 他竟是感受不到一丁点,女人为他吃醋的快感! 虽然此刻房间熄灭了烛火,可从上官曦的那一声叹息上,雁未迟还是感受到他的无奈,甚至能想象到他微微皱眉,双唇紧抿,那种想发火,却又无计可施的表情。 雁未迟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戳了戳上官曦的胸口:“快去吧,我让开枝打好热水,等你回来沐浴!” 嗯? 上官曦拧紧的眉头,瞬间舒展了。 这算不算是雁未迟主动留他住在若初院? 四舍五入,算她求欢吧?! 上官曦的心情瞬间明媚了,当即不再闹别扭,温柔的开口道:“好,等我,不许一个人先睡!”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阔步离开了房间。 上官曦离开后,雁未迟重重松口气。 别说吃醋了,她甚至有些感激单书瑶的突然造访。 不然刚刚那个气氛,真是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希望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希望雁寒山,像他表现的这般窝囊蠢钝,千万不要跟白杨驿的事,有关啊!”雁未迟在心中祈祷着。 …… 上官曦带着单书瑶来到书房,这里才是说正事儿的地方。 而且书房外面有很多影卫,不怕隔墙有耳。 “什么事,说!”上官曦开门见山的询问,语气里难掩急切和不耐烦。 单书瑶抿了抿嘴,开口回应道:“殿下是在怪书瑶,打扰了殿下休息么?书瑶真的是有要紧事,才迫不得已,去找殿下的。” 上官曦冷漠的看向她:“说正事。” 他一个字的废话也不想听。 单书瑶看出上官曦的耐心即将耗尽了,只能抿了抿嘴,开口道:“殿下,我爹的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查清,可他和我家人的尸体,已经不能继续留在京城了,我想趁着大雪天,将他们的尸体都送回北定城。” 上官曦疑惑的看向单书瑶:“你要将你爹娘的尸体,送回北定城?” 单书瑶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我爹爹的愿望,我打小就听我爹说过,我们的根在北定城,以后不管如何飞黄腾达,最后还是要落叶归根。雪天对于南方人来说,会影响行程,可对于我们来说,刚好可以用爬犁将沉重的棺木运回去。京城附近已经下了三场雪了,估摸着路上雪也够厚了。所以我想,送我爹娘和弟弟,以及那些家仆一道回北定城。” 第1016章 把你的本事用在自己身上 因为案件没有结束,所以单明轩一家的尸体,一直存放在义庄。 过去数月,如今尸体只怕已经面目全非了。 能找到的线索,都已经找过了,其实留下来,对案件也没有什么帮助。 既然她要运回去安葬,便让她去吧。 想到这里,上官曦点头道:“可以,临近春节了,等过了春节,孤帮你安排,送你回去。” 单书瑶微微一怔,随后急忙摇头解释:“不不不,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送我爹娘回去安葬,并没有说我要回去啊!” 她还想留在太子府。 上官曦皱眉回应:“正如你所言那般,这个案子,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你一直住在太子府,也多有不便,还是回乡去好好生活吧。朝廷会有一定的抚恤,孤也会委托北定城的知府,好好安置你。以你御下的能力和手段,孤相信你可以支起门户,过得风生水起。” 御下的能力和手段? 听到这话,单书瑶瞬间僵在原地。 上官曦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太子府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可敢盯着本太子的行踪,还能立刻传话给你的人,应该也不好找。短短数月,你不仅将孤府上的下人都笼络在手,甚至还能让她们为你做出以下犯上的事儿,也算是你的本事。单书瑶,过了年你就十四岁了。回北定城老家,待你及笄之后,孤会命人帮你张罗一门好亲事。将你这一身后宅的本领,用在自己身上吧。” 上官曦说完,也不理会那脸色惨白的单书瑶,直接阔步离去。 单书瑶僵在原地,不停的咽口水,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觉得她做的事情都不留痕迹,而且也没有冒犯雁未迟,没有暴露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上官曦还是什么都看穿了? “单小姐,请回吧!”轻舟的声音响在身后。 单书瑶回头看向轻舟,忍不住眼眶泛红,她哽咽道:“轻舟哥哥,太子殿下这是要赶我走么?” 若是旁人看到单书瑶这般模样,必然会动了恻隐之心。 可轻舟和重山是常年跟在上官曦身边出生入死的,自然不会轻易被任何人的眼泪打动。 轻重平静而冷漠的回应:“单小姐,时辰不早了,请回吧!” 单书瑶见对方不接话,愈发觉得羞愤难当,她提着裙摆,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去。 轻舟见状,熄灭烛火,关好房门,平静的离开。 …… 单书瑶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就开始呜呜大哭起来。 “哭什么?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青鲤的声音,忽然响在房梁上。 单书瑶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向她。 发现是青鲤,单书瑶哭的更厉害了:“都怪你,让我去说什么送我爹回北定城,结果殿下借题发挥,要将我也送回去。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呜呜呜呜!” 青鲤飞身而下,落在单书瑶对面,勾唇冷笑道:“我当然是在帮你啊!只是有些事,不能心急!” 第1017章 每一句话都有作用 “能不急么?太子殿下说了,过了年就送我和我爹娘一起回北定城,还要在北定城给我张罗一门亲事。我才不要回去,我不要去那苦寒之地!呜呜呜!呜呜呜!”单书瑶哭的更加厉害了。 青鲤勾唇冷笑:“放心吧,太子很快就没工夫搭理你了。” 单书瑶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略显紧张的看向青鲤,忍不住质问:“你……你到底在计划什么?我……我只是喜欢太子,想留在太子府,我可不想伤害太子!” 青鲤挑眉道:“那是自然,你我共同的敌人,是雁未迟,不是么?” 单书瑶抿着嘴,略显紧张的微微点头。 她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可她如今一个孤女,除了笼络人心的手段之外,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跟雁未迟争抢。 所以哪怕知道青鲤不怀好意,她也无法拒绝青鲤的帮助。 青鲤伸手拍了拍单书瑶的肩膀,开口安抚道:“不要小看任何一句话的力量,今日你说的话,很快就会发挥作用,助你心想事成!” 青鲤意味深长的笑了下,随后转身离去。 …… 青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走进院子,便忍不住脚步一顿。 她房间的烛火亮着,看来有人在里面。 这么晚能来找她的,只有鱼飞檐一人了。 青鲤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后平静的推门进去。 果不其然,鱼飞檐正坐在桌子前喝茶。 见青鲤进来,鱼飞檐皱眉询问:“这么晚去哪了?让我等了这么久!” 青鲤连忙告罪:“世子爷恕罪,属下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不知世子爷找属下有何要事?” 鱼飞檐挥挥手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这不是快过年了么,我也有点惦记我爹。” “那咱们启程回姑苏吧!”青鲤忽然兴奋起来。 鱼飞檐看向她,皱眉道:“你没事儿吧?马上就小年了,现在启程,等咱们回到王府,都过了二月二了,在路上过年啊?” 青鲤见鱼飞檐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觉得,世子爷已经离开王府太久了,王爷也一定很思念您。” “嗯,所以我决定,跟陛下请个圣旨,让我爹进京住一段时间!你腿脚快,去送个圣旨。”鱼飞檐笑眯眯的看着青鲤,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棒了。 不料青鲤脸色陡然一变,急忙道:“万万不可!” “为何?”鱼飞檐疑惑的看着她。 青鲤继续道:“世子爷,伴君如伴虎,王爷进京容易,再想离开,怕是就难了。” 鱼飞檐皱眉道:“这有什么难的,陛下还能留他做官不成?” 青鲤不知道怎么跟鱼飞檐解释,这陛下怎么可能让逍遥王做官呢,只会忌惮的想要杀掉他。 青鲤叹口气道:“世子爷若执意如此,不如先写个信给王爷,看看王爷的意思。万一王爷不想进京呢?圣旨若是下了,王爷也不好拒绝了。” 鱼飞檐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明天就修书一封,你启程回姑苏,给我爹送去。” 第1018章 胡扯的? 青鲤愣住了,忍不住抬高声调:“世子爷让属下回姑苏?” 鱼飞檐点点头:“是啊,你不回去,谁送信啊?” 青鲤急忙道:“可以让信差啊!” “那怎么行,我要快,信差慢慢悠悠的,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了。就是你了,我现在就回去写信!”鱼飞檐说风就是雨,当即就起身离去。 青鲤见状又忍不住开口道:“世子爷,马上就春节了,难道您让属下在路上过春节么?” 鱼飞檐想了想道:“也是,那就过完年吧,初二就回去!就这么定了!” 鱼飞檐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没有给青鲤讨价还价的机会。 青鲤看着鱼飞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眉头紧锁。 年初二就要走,那她只剩下几天的日子,算计雁未迟计划,不能慢慢来了。 —— 次日。 次日下朝之后,上官曦并未急着回太子府,而是带着鱼飞檐,朝着府衙走去。 兄弟二人一边走着,上官曦便将昨晚单书瑶的话,告知鱼飞檐。 鱼飞檐听的一头雾水,疑惑道:“这……单书瑶说她爹想要落叶归根,倒也没什么异常啊,怎么?大师兄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上官曦点头道:“你别忘了,单明轩并不是姓单的,他姓阿单,是北胤人。就算是落叶归根,归的也应该是北胤,而不是北定城。” “嗐,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虽然他是北胤人,可是当年北胤不是把他抛弃了么,是月老将军收留了他,才有他们单家一口饭吃。所以他把北定城当成家,想落叶归根,也无可厚非啊。”鱼飞檐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上官曦摇头道:“只怕他想归的不是北定城,而是月家。” 鱼飞檐想了想道:“师兄的意思是,单明轩一直就是月家军的人,他是月家送来京城的眼线?” 上官曦继续道:“倦鸟思旧林,池鱼思故渊的事确实不少,大多是在人功成名就、或是年老体迈、或是运途多舛迈之后。单明轩正值壮年,还依附于皇后,未来升官进爵的路还有很长。可他却早早的跟年幼的女儿提及落叶归根的事儿,你不觉得奇怪么。” 鱼飞檐明白了,他了然道:“师兄的意思是,单明轩要让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要忘本,不要忘记单家真正效忠的是何人?” 上官曦微微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鱼飞檐摩挲着下巴,又仔细思考了片刻,随后又摇头道:“也不对啊,倘若单明轩真的是效忠月家的,那之前又怎么会跟雁未迟说,那白杨驿留下的五刃七节鞭痕迹,是月家人留下的,又怎么会说,是月家为了一句什么‘杀圣女者,得永生’,而对先皇后出手呢?这不是等于把屎盆子往月家头上扣么?” 上官曦皱眉道:“除了单明轩,我从未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过这句话。这么多年来,得圣女者得天下,人尽皆知,可杀圣女者得永生,从未有人提及。” “师兄的意思是,单明轩胡扯的?可他为什么要胡扯?”鱼飞檐愈发迷惑了。 第1019章 果然不是巧合 上官曦看向鱼飞檐,平静的回应:“人为什么要说谎,自然是要隐瞒事情的真相。” “真相?”鱼飞檐疑惑道:“真相是什么?” 上官曦脸色凝重的陷入沉默。 他虽然不愿意去那样想,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总是不免让他去那般揣测。 上官曦叹口气道:“飞檐,你别忘了,晴儿还没找到,她才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圣医族的圣女。” 鱼飞檐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白杨驿惨案,是月家谋划的,借用单明轩的手,抓走了晴儿?得圣女者,得天下,他们真的要造反?” 说到这里,鱼飞檐急忙道:“不,不是‘要’造反,而是他们已经造反了,通敌卖国,将苍南苍北二郡拱手让给了北胤。” 刚说到这里,鱼飞檐又觉得的不对劲儿。 “不对啊,如果真的是月家做的,他们也没落得什么好处啊。月家被夺了兵权,满门抄斩。眼下整个月家一个人都不剩了。说好的得圣女者得天下,这也不准啊!” “得圣女者得天下,这句话本就未必是真的。而且,圣女或许已经不在他们手上了。”上官曦揣测着。 “那会在哪?难道在北胤?也不是,北胤虽然夺走了我们的苍南苍北二郡,可最近十几年,他们的国力并没有扩张,反而内乱频频。这也不像有一统天下的样子。”鱼飞檐摇头说着。 上官曦也忍不住叹口气道:“是啊,晴儿到底在哪呢?” …… 兄弟二人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府衙。 此刻府衙虽然仍旧是焦黑一片,却已经开始动工修缮。 府衙侍卫远远的看到上官曦和鱼飞檐,便连忙跑进去禀报。 所以当二人来到近前的时候,捕头江漠已经迎面上前行礼了。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鱼世子。” 上官曦微微点头:“不必多礼,孤来找你,是想问问胡李记掌柜的意外身亡的案件,调查的如何了?” 江漠微微一怔,面露意外。 他以为上官曦找他,是为了白杨驿的事,毕竟他跟雁未迟发现了许多新的线索。 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胡李记。 江漠看了一眼鱼飞檐,心想自己还是不要多嘴了。 便顺着上官曦的问题回应道:“回殿下话,卑职已经将那些孩子的都找到了,都是附近百姓的孩子,平日里也都在那边玩闹。当日是谁撞了胡掌柜,那些孩子自己也说不清。实在是未能调查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依卑职看,应该就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意外么? 他刚要找人,人就出了意外,怎么会这么巧? 上官曦想了想,换了个思路询问:“那些孩子,有没有当日受伤的?” 江漠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道:“殿下怎么知道的?是有一个孩子脚扭了。不过他不是在事发的时候扭伤的,是在事发之后回到家中扭伤的。” 上官曦眉头紧锁,开口道:“果然不是意外。我们走!” 上官曦阔步离去,没有再理会江漠的疑惑,鱼飞檐见状急忙抬步追上。 “师兄,师兄等等我,那孩子受伤怎么了?跟胡掌柜的死因有关吗?” 第1020章 胡家灵堂 上官曦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你也是习武之人,你应该知道,高明的手法放暗器,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平衡,却感受不到疼痛。要等休息片刻之后,关节的位置,才会出现红肿。” 鱼飞檐瞪大眼睛开口道:“师兄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放暗器,打伤了孩子。让孩子失去平衡,推倒胡掌柜。可孩子还小,当时正在玩乐,忽略了腿脚上的伤。事后回家休息片刻,关节红肿起来,才发现受伤了?” 上官曦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鱼飞檐皱眉道:“这么说来,凶手应该是一直跟着胡掌柜,伺机下手。” 上官曦微微摇头:“倒也未必是跟着胡掌柜,或许……凶手真正盯着的人,是我们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的人?”毕竟之前他们已经默认了,皇后就是杀单明轩的凶手。 上官曦没有贸然做出判断,而是继续道:“究竟是谁下的杀手,那要看看我们在胡李记,能得到什么线索了。” …… 二人来到胡李记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闭门歇业,门口也挂起了白灯笼。 也是,主人家新丧,哪里有心思开门接客呢。 上官曦和鱼飞檐稍作打探,找到了胡掌柜的家。 此刻胡掌柜的家里正设下灵堂,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鱼飞檐看着院子里热闹的场景,开口道:“看来这胡掌柜为人不错,这么多人前来吊唁。” 身边路过的一个男子开口道:“公子此话没错,这胡掌柜平日里跟街坊四邻都相处的极好,为人也乐善好施,他出事儿了,大家伙都想来送他一程。唉,可怜啊,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怎么就撒手人寰了。这留下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那男人有些唏嘘,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院子。 上官曦见状,开口道:“准备一份帛金。” 鱼飞檐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银票。 二人进入院子,为死者上了一炷香,又跟死者家属寒暄了一两句,随后在胡家大宅里转了一圈,最后一无所获的离去。 鱼飞檐皱眉道:“师兄,我们会不会搞错了,或许那单明轩,真的就只是简单的买冰镇雪梨汤呢?我刚刚跟胡掌柜的夫人交谈了几句,她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咱们是不是多虑了?” 上官曦反问道:“如果是我们想多了,那胡掌柜的死,又如何解释?他的死可不是意外。” 是啊,不是意外,就是谋杀。 若是胡掌柜没什么价值,为何有人要谋杀他? 鱼飞檐挠着头,有些想不通。 “哎呦!” 就在鱼飞檐疑惑的时候,一个身穿短袄,看起来像胡家伙计的人从他身边经过。 那人十分急切,一个不小心,撞了鱼飞檐一下。 鱼飞檐气的转头看向他:“哎?我说你这人,撞了人怎么都不会道歉?” 那人急忙回头看向鱼飞檐,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急事,对不住了公子!”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鱼飞檐白了他一眼,到底也没跟他计较,只是他一转身,上官曦忽然惊讶道:“这是什么?!” 第1021章 纸条 鱼飞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纸。 他急忙将东西抽出来,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 “两日后灶王庙后门” 鱼飞檐急忙回头看向刚刚撞他那个人,却发现早已经没了踪迹。 他抬头看向上官曦开口道:“师兄,这胡家果然有问题。” 上官曦点头:“看来胡夫人不知情,但是胡家还有人之情。两日后是小年,刚好是祭祀灶王爷的日子。” 鱼飞檐接话:“到时候灶王庙一定会人山人海的,他们约我们灶王庙见是为何?”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开口道:“不是约我们,应该是约单书瑶。” 没错,是单明轩叮嘱单书瑶,一定去要买冰镇雪梨汤的。 那么这些人约的,自然是单书瑶。 “那我们如何应对?”鱼飞檐追问道。 上官曦将纸条攥在手里,开口道:“当然是去应约,找到了人,才能从他们口中,审问出结果。” 就在上官曦按照单书瑶给的线索,调查胡李记的时候。 雁未迟也在紧锣密鼓的调查白杨驿的事情。 想要知道月家跟白杨驿惨案到底有没有关系,那首先就要知道雁寒山和月从容回京途中,到底有没有去过白杨驿。 而现如今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几乎都死了。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雁寒山。 于是雁未迟翌日又来到了平役侯府。 雁寒山正在跟自己的妻妾们一起吃午饭,听到雁未迟来了,不免有几分惊讶。 明阳郡主放下碗筷,满脸不悦的说道:“我吃饱了!” 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她可不想看到雁未迟。 另外两个姨娘见状,也纷纷起身告退。 唯有朱采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得出来,朱采菱很喜欢见到雁未迟。 雁寒山没有拒绝,让她们都离开了。 片刻后,雁未迟走进来,看着满桌子没怎么的动过的饭菜,又看到空了这么多位置,开口笑了下道:“我是不是打扰爹爹和主位姨娘用膳了?” 雁寒山招招手道:“你会自己家,算什么打扰,来人,给大小姐上一副碗筷。你想吃什么,再让厨房做一些。” 雁寒山客气的令人头皮发麻。 雁未迟敷衍的笑了笑:“不必忙活了,我是吃过饭才来的。” 雁未迟朝着身后的开枝招招手,开枝急忙拿过两个提篮,放在桌面上。 雁未迟继续道:“后日就是小年了,太子府准备了一些祭奠灶王爷的东西,我特意拿过来一些。这样爹爹和朱姨娘就不必准备了。” 虽然升为平妻的事还没落实,可雁未迟话里话外,已经将朱采菱视作当家主母了。 朱采菱笑了笑:“太子妃有心了,那后日,不如我们一起去灶王庙?” 祭祀灶王爷是大事儿,黎国百姓都十分重视。 雁未迟正要回应,雁寒山就皱眉道:“不可,那日灶王庙一定人山人海,你现在怀有身孕,岂能去那么混乱的地方,就在这府上摆个祭台就好,心意到了便是。” 朱采菱面露失望,微微点头。 第1022章 试探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朱姨娘也是想为侯府求个平安顺遂,为腹中孩子求个福报,爹爹你要体谅朱姨娘的一番好心啊。” 雁寒山微微一怔,随后连忙看向朱采菱,语气抱歉的说道:“我不是在凶你,你别生气啊。” 朱采菱抿了抿嘴:“妾身不敢。” 雁寒山继续安抚:“等你生下孩子,为夫一定带你到处游玩,可这怀孕期间,还是稳妥一些好。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雁寒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明阳郡主刚刚落座的地方。 朱采菱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老爷说的是。” 雁未迟见状,急忙接话:“爹爹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不仅仅行程上要小心,这手边儿的东西,身边儿的人,也要仔细着些。” 雁未迟看了一眼站在朱采菱身后的丫鬟,开口询问道:“这丫鬟脸生,是新来的么?” 雁寒山知道雁未迟在担心什么,连忙笑着回应:“你放心,这丫鬟是我亲自去牙行挑的,没经过明阳的手。她的卖身契,也在我手上攥着,可以放心的用。” 雁未迟点点头:“如此便是最好,只可惜这丫鬟不是朱姨娘的陪嫁,倘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丫头,那用起来,才是真的放心。” 雁寒山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采菱又不是高门小姐,哪来的陪嫁丫头。” “那我娘呢?我娘可是侯府小姐,当年嫁给爹爹,没有带来一两个陪嫁的丫鬟么?”雁未迟猝不及防的提问,直接将雁寒山问愣住了。 雁寒山僵在原地,似是没想到雁未迟的话题转的这么快,一时间也不知该给出什么答案,该摆出什么表情。 雁未迟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只是闲话家常,没有任何要试探的意思。 见雁寒山没有给出答案,雁未迟又继续道:“在我记忆中,我娘身边似乎从没有陪嫁的丫鬟。小时候在娘亲身边侍奉的,也只有玎儿一人,后来玎儿去哪了?还在府上伺候么?” 雁寒山回过神,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下意识攥成拳。 他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塞道:“呃……是啊,你还记得玎儿,她……她年纪大了,就放她返乡了。” 雁未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小时候的事儿,确实有些模糊了。好了不说那些了,朱姨娘,我还带来一些酸梅粉。这数九寒冬的,新鲜水果少,你怀着孕,若是没有胃口,就用冲一碗酸梅粉来喝,酸酸甜甜,味道极好。也可以压制孕早期的不适感。” 开枝将东西拿出来递给朱采菱。 朱采菱欢喜的接过去,她最近确实食欲不振。 二人将话题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一旁的雁寒山见状,重重松口气。 可他也不免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雁未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雁未迟最近频频回来,似有目的。 而且她总是提及月从容,难道是对月从容的病逝,有什么疑虑么? 想到这里,雁寒山急忙道:“未迟啊,小年那天,你也别去灶王庙凑热闹了,咱们去给你娘亲扫墓吧。” 雁未迟看向雁寒山,浅浅一笑道:“好,都听爹爹的安排!” 雁寒山松口气,心中暗道一句:“带她去看看她娘,她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毕竟从容的墓还是安置的很妥当的!” 第1023章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从平役侯府离开之后,雁未迟的对雁寒山的怀疑,愈发浓重了。 因为雁寒山对她说了一个谎话。 雁寒山说玎儿年纪大了,被遣散回乡下了。 可实际上,玎儿已经死了,就死在雁未迟面前。 原主的这份记忆十分清楚,所以眼下的雁未迟,也能回忆起当年的画面。 当年月从容离世之后,还没出头七,明阳郡主就把雁未迟送去了庄子上。 半个月后,那个名唤玎儿的婢女,带着一个嬷嬷和四个壮汉,出现在庄子上。 她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拆下来,交给了雁未迟,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年幼雁未迟还没搞明白玎儿是什么意思,就见她抬腿朝着井口跑过去。 随后扑通一声,跳了井。 事后听那个嬷嬷的破口大骂,雁未迟才明白玎儿为什么寻死。 原来明阳把她卖到了乡下的窑子里。 想让她去接待最腌臜的男客。 玎儿不堪受辱,便寻了短剑。 可她临终之前放不下雁未迟,便苦求买家带她来看望一眼雁未迟。 玎儿明明死了,可雁寒山却说她回乡了。 一个下人的死活,雁寒山都要说谎,他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他是想帮明阳郡主,隐瞒恶行么? 当然不是。 他只是下意识将所有关于月从容的问题,都回答成谎言而已。 雁未迟忍不住有些担忧,倘若雁寒山处处在故意说谎,那就有可能证明,她之前的推测都是对的。 那白杨驿和月家惨案的真相,也即将浮出水面了。 可越是这样,雁未迟觉得自己的心,越是凉的彻底。 她控制不住自己去射向,倘若让上官曦知道这一切。 那么上官曦会如何对她?如何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雁未迟重重叹口气,满是担忧和无奈。 跟在身边的开枝忍不住询问道:“娘娘您怎么了?从侯府出来之后,您就忧心忡忡的。” 雁未迟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你去帮我找一个人,传个话。” 开枝点头应下,领命离去。 …… 雁未迟回到太子府的时候,上官曦已经在前厅等她了。 “回来了,去侯府还顺利么?”上官曦开口寒暄。 雁未迟点点头:“我去给朱采菱送一些祭祀灶王爷的东西,她没当过家,也不懂大户人家这些礼数,我不想让她在明阳郡主面前露了怯。” 祭祀灶王爷么? 那是不是要去灶王庙? 上官曦忍不住有些担忧。 因为后日,他要带着单书瑶去灶王庙。 可这件事他暂时不打算跟雁未迟说,若是证实了单明轩跟北定城的月家有关,就几乎等于证明了白杨驿的惨案,跟月家有关。 如此一来,月家人成了他的杀母仇人。 那他跟雁未迟之间的关系,就会变的有些尴尬。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不想让雁未迟陷入这种尴尬,更不想让她为此担忧。 然而上官曦不知道的是,他们夫妻二人,就白杨驿和月家的纠葛上,陷入了不谋而合的境地。 想到这里,上官曦决定开口阻拦雁未迟去灶王庙。 可是要如何开口呢? 第1024章 正合心意 “未迟……” “殿下……” 上官曦刚想好说辞,没想到雁未迟也开口唤他。 二人同时愣住,又忍不住同时继续道:“你先说!” 这该死的默契。 雁未迟笑着挠头。 上官曦也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片刻后,上官曦道:“还是你先说。” 雁未迟点点头:“我想跟殿下说,后日我不能去灶王庙祭祀了,我爹安排了后日扫墓,我要跟他去雁家祖坟,祭拜我娘。” 上官曦听到这个消息,委实松口气,急忙道:“那自然是扫墓更要紧。祭祀灶王的事,在太子府表达一番心意就好。你且去便是。” 雁未迟心里也松口气,因为上官曦没说要跟着她。 她每次见雁寒山,都不免有言语试探。 倘若上官曦要跟着,她便不好说太多了。 如此这般,正和她意。 —— 腊月二十三,小年。 今日一大早,雁未迟和上官曦就兵分两路,离开了太子府。 上官曦和鱼飞檐穿着侍卫的衣服,驾着马车,带着单书瑶出北城门,去灶王庙。 雁未迟带着开枝回到平役侯府,同平役侯一家子,出南城门,去雁家祖坟。 今日前去拜祭的,不仅仅有雁寒山和朱采菱,还有府上的杜姨娘,和她所生的三小姐雁轻妤,以及明阳郡主生的雁轻泓。 雁寒山和雁轻泓同坐一辆马车。 雁未迟则跟朱采菱以及杜姨娘和雁轻妤坐一辆马车。 马车缓慢行驶在路上,雁未迟拉着朱采菱的手腕,开口说道:“你虽然胎象稳固,却也要注意休息,五个月前都尽量不要颠簸。今日怎还跟我们一起出门了?” 朱采菱笑了下道:“我也想去给月夫人上一炷香,尽一点心意。” 一旁的杜姨娘见状也笑了笑说道:“上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老爷不放心让采菱妹妹留在家中。” 朱采菱没有否认,只是赧然一笑。 雁未迟明白了,这是处处防着明阳郡主呢。 说来也是,那个女人心狠手辣的,没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 倘若朱采菱抬了平妻,而她又生了个儿子,那便也是侯府的嫡子了。 这侯府偌大的家业,以后谁来继承,就说不准了。 雁未迟想了想道:“你若是在家中住的不舒服,可以跟我爹去城外别院小住,待到产后再回来。”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朱采菱点头道:“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眼看春节了,还是打算过了春节再说。” 一旁的杜姨娘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开口感慨道:“过了春节,我的妤儿,也十五岁了。庶出之身,婚事也由不得我,不知明阳郡主,会将她许配给何人。” 雁轻妤咬着嘴唇,怯懦的低下头。 雁未迟见状,轻轻笑了一下。 这杜姨娘的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虽说家中女儿的婚事,都是当家主母来操持,可明阳郡主摆明了不爱操这份心,不然早就在雁轻妤及笄的时候,就给她找人家了。 既然明阳郡主不爱管,那杜姨娘自然可以自己想办法。 第1025章 诀别诗 现如今女儿已经十五岁了,她也没张罗,可不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么? 如今见雁未迟过得风生水起,便想着能不能沾点光。 雁未迟倒是能理解杜姨娘这番舐犊之情,谁不希望自己女儿嫁得好呢。 她只是不喜欢杜姨娘这么绕弯子罢了。 倒不如直接开口求,她更乐意帮个忙。 雁未迟别开脸,权当听不懂这言外之意,看向窗外的风景。 杜姨娘见雁未迟不接话,瞬间面露尴尬,那一旁的雁轻妤,更是尴尬的脸都红了。 朱采菱见状,想了想出来圆场。 “三小姐年纪还小,不急于一时,可若是有心仪的人家,倒是可以让老爷说和说和!” 杜姨娘赶紧拾级而下:“是是是,采菱妹妹的话有道理,可我这个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哪里有什么心仪的人家啊。我也不求她嫁的大富大贵,只求夫家丰衣足食,人品厚道,让她有个正妻之位就好。千万不要如我这般,一辈子都说不上话。” 杜姨娘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是觉得做妾的日子十分辛苦。 听到这话,雁未迟倒是有几分动容了。 原来杜姨娘并不是想让雁轻妤攀高枝。 雁未迟转头打量雁轻妤,小姑娘年纪还小,没长开,却也眉清目秀。 不得不说,雁寒山的皮囊是好,这几个女儿每一个都姿容绝佳。 只是雁轻妤胆子有些小,不怎么爱说话。 也是,在明阳郡主的高压之下,小小庶女,哪有说话的份儿呢。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夫妻同心,琴瑟和鸣。还是要三妹妹自己喜欢才好。” 听到这话,雁轻妤急忙抬头看向雁未迟,眼睛里都是认同。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倘若你有喜欢的人,就告诉大姐,大姐一定帮你撮合。” 雁轻妤的脸又红了,忍不住开口道:“月姨娘也这般说过。” “我娘?”雁未迟有些惊讶:“我娘跟你说过这些话?” 雁轻妤摇摇头道:“不是与我说的,我见过月姨娘对月祈福,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雁未迟苦笑一声:“世人只记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不记得,这是一首诀别诗,‘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看来我娘在念这首诗的时候,已经决定跟我爹彻底分开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似乎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含义。 雁未迟虽然也愣住了,可她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月从容念这首诗,是打算离开了,既是离开,为何又没走? 雁未迟急忙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我娘念这首诗的?” 雁轻妤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口道:“也就是月姨娘病故的前一个月吧,我虽然年纪小,却还记得那是一个中秋节,月亮很圆很圆,月姨娘还做了好吃的月饼给我。” 一旁的杜姨娘拉扯了一下雁轻妤的袖子,低声训斥:“别胡说八道了,那时候你才三四岁,能记得什么。大小姐,您别听她胡说。” 杜姨娘干笑着。 第1026章 扫墓 十年前的八月十五么? 雁未迟努力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也寻不到当年的蛛丝马迹。 可明明四岁的雁轻妤都记得往事,当年已经六岁的她,怎么就什么都忘了呢? 雁未迟摇头叹气,没再努力去想。 而是在思考,当年雁寒山抛妻另娶的时候,月从容没走。 后来整个月家被判了通敌卖国之罪,满门抄斩,月从容也没走。 隐忍六年之久,就算是一直受委屈,也十有八九该习惯了。 怎么忽然就要走了呢? 而且,就在她打算离去的之后的短短一个月,就忽然病重离世了? 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众人不知道的呢? …… 马车行进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城外的雁家祖坟。 京城下了几场大雪,这进入祖坟的路全被雪挡住了。 杜管家带着一群家丁走过来,开口道:“老爷,大小姐,这进林子的路都被雪挡住了,老奴带人清一条路出来,老爷和大小姐在这稍等片刻。” 雁寒山开口道:“去吧,撒一些草木灰,把路铺垫好,若是让大小姐和朱姨娘滑倒了,我拿你是问!” 杜管家急忙道:“是是是,老爷放心,老奴一定收拾妥当。” 话音落下,杜管家就带着家丁朝着林子里走去。 雁未迟看向雁寒山,询问道:“爹爹,我记得我娘提起过,爹爹是南方人?” 雁寒山没有隐瞒:“没错,祖籍是姑苏那边。来到京城之后,就将家中祖坟陆续迁至此处了。唉,说来也是为父不好,过于忙碌,清明之后,竟是再没来看过一次。还好有你提醒!” 雁寒山一脸谄媚的笑,看得出来十分想跟雁未迟搞好关系。 此时此刻的雁未迟,也不想与他撕破脸,便顺着他的话说:“爹爹公务缠身,不必自责。倒是泓儿,身为家中嫡长子,也该为爹爹分担一些了。” 雁轻泓看向雁未迟,冷哼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多管闲事。” “放肆!那是你姐姐,怎么说话呢?”雁寒山急忙开口训斥。 雁轻泓不服气的冷哼一声。 雁未迟倒是不介意,嗤笑一声道:“爹爹不必动怒,虽说这小树需砍,小孩需管,可若这树实在长歪了,便不要也罢。朽木不可雕也,便去种一棵新的嘛!” 雁未迟将眼神落在朱采菱的肚子上,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雁寒山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雁轻泓,毕竟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 他悉心教导培养了这么多年,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可这雁轻泓,说到底还是明阳郡主所出。 眼下他对明阳郡主厌恶至极,恨屋及乌,自然也看着雁轻泓有几分不顺眼了。 所以是否要换继承人,还得看看朱采菱的肚子争不争气,能不能生个男丁出来! “老爷,好了,可以进去了!”杜管家走过来禀报道。 雁寒山点点头,带着众人沿着清理好的路,朝着雁家祖坟走去。 众人一个跟着一个,没有人注意到,走在最后面的雁轻泓,露出恶毒的眼神,盯着朱采菱的肚子。 第1027章 祭奠月从容 雁寒山引领众人来到雁家祖坟。 一边走着,一边跟雁未迟说着话。 “这一片几亩地,是为父进京之后才买的,背靠山林,丛林茂密,树冠可遮风霜雨雪,也算是一块风水宝地。就是有点远。” 雁未迟点点头道:“也还好,距离官道也不算太远。雁家祖辈都在此处么?” 雁寒山叹口气道:“咱们雁家啊,人丁单薄,你祖父那一辈,只有你祖父和你伯祖父二人。你伯祖父又过世的早,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为父这一辈,倒是有两个兄弟,当年为父跟你大伯二伯一起出门闯荡,你大伯客死异乡,你二伯至今不知所终。当年你两个伯伯又都没成家,所以这祖坟中,只有你祖父、祖母、还有大伯和你娘。” 雁未迟心里有些发寒,没想到雁寒山对原配朱巧儿竟然没有半点情意。 这么多年不去寻找,也不曾打探她半点消息,甚至现在提及家人,都不曾提起他那苦命的原配发妻。 朱巧儿跟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雁未迟看了一眼朱采菱,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告知朱采菱。 她现在看起来,过得似乎也挺开心快乐的。 也罢,她还怀着孕,一切等产后再说吧。 众人说话的工夫,便已经走到丛林深处。 在这里,雁未迟看到了那些矗立的墓碑。 令雁未迟有些惊讶的是,月从容的墓竟然也十分规整,与雁寒山父母双亲的,都差不多,并未苛待。 雁寒山似乎看出了雁未迟的惊讶,叹口气道:“未迟啊,你对为父的误解,太深了。我虽然愧对你和你的母亲,可我对你母亲的真心,从未变过。只是当年往事,有太多的不得已。为父在战场上失利,险些被军法处置。不仅仅与爵位擦肩而过,更是让一生奋斗的结果,都付诸东流。若不是长信王府帮衬,只怕当年我们一家三口,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啊。” 雁寒山是想说,他娶明阳郡主是不得已,而明阳郡主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 雁未迟看向雁寒山,忍不住嘲弄的笑了下:“爹爹言重了,倘若你们不来京城,而是留在北定城,相信外祖父也不会容不下我们一家三口的三双筷子的。” “呃……”雁寒山被怼的没话说。 雁未迟别开脸不再看他,而是看向月从容的墓碑。 这雁寒山分明就是自己想要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什么情非得已,分明是他追名逐利。 愧对,何止是愧对,简直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夫。 雁未迟很想叱骂两句,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只有步步为营,才能查清一切的真相。 雁未迟从开枝手上接过元宝蜡烛香,跪在月从容的墓碑前,开始祭拜。 “娘亲,女儿不孝,今日才来看你,不知你在下面过得可好?是否见到了外祖父和两位舅舅呢?” 雁未迟如闲话家常一般,一边烧元宝,一边念叨着。 第1028章 墓碑上的字 雁寒山见状也不好打扰,只在月从容目前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便去祭拜自己父母了。 其他前来的人,也纷纷跟了过去。 片刻后,杜管家走到月从容墓前,拿出祭奠的点心水果。 一边摆上去,一边不忘帮雁寒山说几句好话。 “大小姐真的不要怪老爷,老爷虽然有个爵位在身,可官职并不高,在朝堂之上,处处被人掣肘。在朝堂之下,又得看着长信王和明阳郡主的脸色做人。这么多年来,老爷是对月夫人和大小姐心存愧疚的,可他也是没办法,只能暗中找补。您看这岳夫人墓碑上的字,这都是老爷亲笔题的。但凡掉了一点颜色,老爷都会亲自补上,您瞧瞧,这字是中元节刚补的。比老太爷和太夫人的墓碑都清晰呢。” 雁未迟顺着杜管家的话,看向墓碑。 果然发现月从容的墓碑上,字迹特别清晰而且鲜红。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她祖父和祖母的墓碑,上面的字迹一看便是久经风霜了。 雁未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倘若只是补字,那为何不将几个墓碑都一起补了? 举手之劳的事而已。 难道真的只是雁寒山的愧疚之心,让他单独为月从容着想么? 雁未迟眉头紧锁,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刚刚进入雁家祖坟的时候,雁寒山说过,自打今年清明之后,他就不曾来过。 可杜管家却说这个墓碑上的字,是中元节补的。 这更雁寒山的说法显然有出入。 雁未迟看了一眼杜管家,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 不仅没有说谎,而且他说这番话,似乎也没有经过雁寒山的同意。 如此看来,是雁寒山刻意隐瞒了中元节来过茔地的事了? 可他为何要隐瞒? 雁未迟看着月从容墓碑上那些鲜红的字,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未迟啊,时辰不早了,祭拜了你母亲,咱们就回去吧!”雁寒山缓缓走过来。 雁未迟没有起身,而是看向雁寒山开口道:“爹,我想再陪我娘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啊?这……数九寒冬,荒山野岭的,怎么好把你一个人留下啊!” 雁未迟微微摇头:“没事的爹,我身边有开枝,还有太子府的车夫。我们自己回去就好,爹还是带着朱姨娘先回去吧。别让她染了风寒。” 提起朱采菱,雁寒山当即不再磨蹭了。 他也担心朱采菱的安危。 “那,好吧,你也早些回去,天黑之前,一定要进城,莫要让太子殿下担心。” 雁未迟点头应下。 雁寒山则带着一众家人,离开了雁家祖坟。 眼看着人已经走远了,开枝才回来说道:“娘娘,他们离开了,这里实在有些阴森,要不咱们也走吧?” 雁未迟一边往火堆里放冥纸,一边开口安抚道:“别害怕,很快就有人来了。” 人? 开枝有些疑惑的挠头。 就在她打算继续问问的时候,身后传来,沙沙的踩雪声。 开枝回头看过去,便见到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第1029章 开棺验尸 女的她认得,正是那红袖楼的怜芯姑娘。 日前雁未迟让她去找过怜芯姑娘传话,告知今日来扫墓,原来是邀请怜芯姑娘再次相约见面啊。 至于那男的,她便不认得了。 奇怪的是,那男人肩膀上扛着一口水缸,这是要干嘛? 砰! 男人将水缸放在雁未迟身边,冷声询问:“叫老子来干嘛?” 雁未迟回头看向他,平静的回应:“看来北胤公主,已经将你身上的麻烦解决了,上官璃不纠缠你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破军。 破军皱眉道:“我又不是故意潜入你们黎国军营的,事后我也没有逃走,上官璃有什么理由抓我?要抓也该去抓陆吾和冥刀。” 破军白了雁未迟一眼,目光落在了雁未迟面前的墓碑上。 他眉头紧锁的开口道:“月从容?你该不会是叫我来拜祭她吧?” 雁未迟站起身,开口道:“我叫你来,跟我一起探求真相。” “真相?” 雁未迟点点头,随后看向开枝:“你去马车上等我,跟车夫说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开枝知道有些话是她不能听的,当即乖顺的领命离去。 随后雁未迟指着月从容的埋骨之地继续道:“挖开它,我要开棺验尸。” “什么?开棺验尸?”破军和怜芯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怜芯说道:“太子妃莫不是在说笑,这月夫人已经过世十年了,怕是只剩下白骨了,哪里还有尸体给你验尸?” 雁未迟回应道:“别说是白骨了,就算是化作一捧黄土,也有它的价值,死人会说话,而且不会说谎。” “可这数九寒冬的,雪地下冻的跟山石一样,如何挖得动啊?”怜芯拔出匕首,朝着地面插进去,果不其然,只能插入一个尖尖。 雁未迟朝着那水缸呶呶嘴道:“所以我才让你们带个水缸来,就地取雪,烧开浇灌这片土地。” 说到这里,雁未迟从袖带中拿出一袋粗盐,尽数倒入水缸中。 加了粗盐的水,就不容易被冻住了。 破军和怜芯都觉得雁未迟的行为有些不合常理。 可二人都没有阻拦,尤其是破军,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雁未迟能探究出什么真相。 于是二话不说,开始烧热水。 怜芯说的没错,冬季的土地并不容易挖开。 破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墓碑先挪开,随后又跟怜芯一起努力挖掘棺椁。 而雁未迟则走向那躺在地上的墓碑,伸手去触摸上面的字。 字是红色,平放在地面上,竟是会折射一点太阳的金光。 雁未迟开口念叨着:“朱砂。” “朱砂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墓碑不都是用朱砂写的!”破军一边挖,一边念叨着。 雁未迟不觉得朱砂奇怪,她觉得这几个字的颜色奇怪。 朱砂写出的字是鲜红的,可这几个字却有一点黑红,但是颜色又不匀称。 她像怜芯借了匕首,在哪些红字上,挖了一点颜料下来。 她将匕首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眉头紧锁道:“腥臭的气息,这里混了血。” 第1030章 震惊 “混了血?”破军停下手上动作,有些惊讶的看向雁未迟。 “用血来写墓碑吗?这是何意?”破军不懂。 一旁的怜芯接话道:“会不会是黑狗血?” “黑狗血?”雁未迟疑惑的看向怜芯,询问道:“有什么说法么?” 怜芯继续道:“我也是听湘西那边的恩客说的,倘若死者是枉死的,为了不让她残魂出来报复,也不让她去地府告状,那么就可以用墨斗封棺,用黑狗血来书写墓碑。主要是……镇魂!” “镇魂?”破军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又看向月从容的墓碑,随后皱眉道:“难道她真的是枉死的?” 雁未迟心里一紧,下意攥紧匕首,咬牙开口道:“继续挖,看看棺木上到底有没有墨线!” 破军和怜芯当即不再迟疑,继续朝下挖掘。 而雁未迟则不停的烧加热的盐水,帮他们浇灌土地,疏松土壤。 忙活了大半日,总算将整个棺木都挖了出来。 可经过十年的厚土埋葬,棺木表面早就无法判断是否被画过墨斗线。 雁未迟皱眉道:“埋了十年了,看不见墨线,也正常。” 一旁的破军开口道:“虽然看不见墨线了,不过我觉得怜芯说的是对的,这墓地,就是用来镇魂的。” 雁未迟看向他:“何以见得?” 破军用力敲开一枚棺材钉,将棺材钉扔给了雁未迟。 雁未迟下意识接住,疑惑的皱眉:“木钉?” 一般棺木都是用铁钉,用木钉是有什么说法么? 雁未迟不太懂。 破军继续解释:“不仅仅是木钉,而是桃木钉。” 他伸手敲了敲棺材盖,继续道:“整个棺木用的都是桃木,桃木是驱邪镇妖的木材,不会有人用来打造棺椁的!” 怜芯也惊讶道:“没错,谁会用桃木来打造棺材啊,就连棺材钉都用的桃木钉,摆明了就是想封住这口棺材所有的进出口,这是要困住亡魂不得往生啊!” 听到这话,雁未迟急忙道:“打开它!” 她仅仅攥着手上的桃木钉,不知是不是此时此刻,被原主残留的意识影响。 她竟是感觉无比悲愤! 破军也不再迟疑,动作利落的打开了棺木。 当棺材盖被掀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具森森白骨,以发覆面,以糠塞口。 这分明就是想让月从容进入地府,也无脸见人,有口难言啊! “这……这是姑姑?”破军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忙活了大半日,满身都是汗水,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是觉得遍体生寒。 他喃喃自语道道:“姑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弃我们于不顾了么?姑姑不是平步青云,成为侯府夫人了吗?姑姑不是执拗的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么?怎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旁的怜芯也皱眉道:“能做到这般的,只有她最亲近的人。” 换言之,除了雁寒山,旁人也没办法在月从容下葬之前,令她以发覆面,以糠塞口。 更加没办法在她下葬之后,用桃木钉封棺,用黑狗血混朱砂写墓碑。 第1031章 死因 破军缓缓砖头看向雁未迟,却发现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他对雁未迟的态度从来就不好,可这一刻,他竟是想出言安抚一两句。 “雁未迟,你……” “我没事!”雁未迟开口打断了破军的话,直接跳进深坑里,拒绝了怜芯的搀扶。 她步伐坚定的走到棺木旁边。 随后伸出手,去撩开那些犹如枯草一般的头发,露出月从容的头骨。 怜芯蹙眉道:“只剩下一副白骨了,还有什么验尸的价值么?” 雁未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开那些头发之后,又将口腔中的米糠挖了出来。 她一边动,一边说道:“当日我爹……我是说雁寒山,他曾言我娘是病死的,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娘确实郁郁寡欢,几乎不离开自己的小院,可我并不记得小时候看到她经常喝药,倒是我自己,年幼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 处理好口中的米糠之后,雁未迟开始伸手去揭开尸骨上的衣服。 “倘若是常年生病的人,必然会一直服用汤药,而常年服用汤药的人,骨骼会比平常人更加脆弱,产生疏松之态。” 破军急忙上前询问:“你的意思是,容易骨折?” 雁未迟点点头,随后将衣服都拿开,露出完整的一具白骨。 她上下打量着白骨,取出一块大腿骨自己观察,随后递给破军道:“我娘的骨骼很健康,即便是过去了十年,仍旧没有腐朽之态,这不是一个常年服用汤药的人,该有的状态。” 破军拿在手上,想了想用力掰了一下,随后又忍不住朝着棺木上敲了一下。 一旁的怜芯见状忍不住嘴角抽搐道:“破军公子,你……死者为大!” 破军皱眉道:“我也只是想验证一下她的说辞。” 事实证明,雁未迟说的是对的。 骨骼很坚硬,并没有疏松之态。 破军将大腿骨放回棺木里,随后继续追问:“如此只能证明她没有喝很多汤药,可也无法证明她的死因并非病死。或许雁寒山那狗东西,不给她喝药呢?” “所以我现在要寻找她真正的死因。”雁未迟继续观察白骨。 破军和怜芯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这有些天方夜谭。 就剩一具骨头了,还能看出什么死因。 就在二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雁未迟忽然惊呼道:“破军,你来看!” 破军走上齐纳,看到雁未迟指向尸骨的颈骨。 破军低下头凑近看了看,随后又不确定的将一块颈骨拿起来端详,片刻后开口道:“颈骨断裂?” 雁未迟点头道:“我想这才是死因。整具骨骼都很完整,唯有颈骨断裂。基本可以推测是颈骨骨折后,压迫血管或者气管,导致脑缺血或缺氧死亡。” 雁未迟从破军手上把颈骨拿过来,放回原位,继续解释:“这个位置,是喉咙正后方,颈骨向后凸起崩裂,推测为凶手从正面袭击我娘的喉咙,击碎了颈骨。” 雁未迟伸出食指和中指,抵住自己喉咙的位置。 第1032章 不要轻举妄动 怜芯见状皱眉道:“从正面击碎颈骨?这个手法并不常见,而且难度也比较大。” 破军点头道:“没错,一边颈骨折断,最简单易操作的方法,就是直接扭断脖子。不过这样的情况,通常会让靠下的颈椎骨折断,而不是喉咙后面这一节。” 说到这里,破军看向雁未迟,询问道:“当年你娘死的时候,可有外伤?一剑穿喉,或许会留下一样的骨折情况。” 雁未迟摇头道:“我当时年纪还小,得知我娘病死的时候,她已经被穿好衣服放在棺木里了,我没有机会去查看她是否有外伤。” “那当年为你娘处理尸身的人,可否还能找到询问一二?”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不清楚是谁处理的,不过我可以回侯府打听一二。” 破军微微蹙眉道:“如今看来,你娘亲真的是死于非命,而杀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你爹。” 雁未迟平静的注视着尸体,想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从玉城主口中得知,我娘身手不凡。能正面袭击她,而且一击毙命,直中要害的人,应该就是她信任之人。所以……我认同你的推测。我只是不理解,我爹为什么要杀我娘?” 雁未迟一边伸手将尸体上的衣服从新盖好,一边继续道:“如果他要除掉我娘,可以选明阳郡主进门的时候,让我娘让出正妻的位置。也可以选月家出事的时候,杀了我娘,表明跟月家划清界限。为什么那两次他不动手,偏偏要等过了六年,才对我娘下杀手呢?” 是啊,为什么呢? “或许……是月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旁的怜芯揣测着。 雁未迟微微点头道:“是啊,或许是什么秘密,会是什么秘密呢……” 破军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和怜芯。平役侯府那边,你也不要擅自行动,以免引火烧身。你那个窝囊废一样的爹,看起来并不简单。” 雁未迟看向破军,发现他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她微微点头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叶天枢那边怎么样了?” 破军开口道:“我已经派人传消息过去,天枢看到消息,自然会回来。” 雁未迟点点头,随后开口告辞,转身离去。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破军又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雁未迟回头看向他,破军继续道:“你忽然调查你娘亲的死因是为何?是不是这件事,跟月家通敌卖国的案子有关?” 破军性格冲动易怒,如果现在将自己的推测告知破军,只怕破军会直接跑去质问雁寒山,到时候,非但不能得到真相,或许还会惹出麻烦。 思来想去,雁未迟决定暂时隐瞒。 她开口道:“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妄下结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的。等叶天枢回来,让他来见我吧。” 比起破军,叶天枢显然更靠得住一些! 第1033章 上官曦也有收获 破军见状没再阻拦,放雁未迟离去。 而他则与怜芯一起,将月从容的墓地恢复如初。 …… 就在雁未迟在墓地小有收获的时候,另外一边的灶王庙后门,上官曦也有了新的收获。 此时此刻,灶王庙后门停着一辆毛驴拉的板车。 板车上堆满了木材。 板车旁边,蹲着四个穿短袄的男子。 那四个男人都灰头土脸的,扔在人群里,一眼就看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们看起来就像卖柴火的樵夫,打算进城做买卖一样。 而他们则一车的柴火,却别有乾坤。 鱼飞檐飞身上了柴火堆,将上面一层拿开,原来里面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间,不算宽敞,却刚好可以让一个小姑娘栖身。 很显然,这个一车柴火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运人。 上官曦看着蹲在地上的四个男子,平静的询问道:“你们是北定城的人?” 四个人垂着头,闭着嘴,谁都不说话。 上官曦看了看驴车,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单书瑶,继续询问道:“你们受人所托,要送单书瑶离开?” 其中一人忍不住抬起头,怒视单书瑶,开口道:“单家小姐,你怎么能串通他们来抓我们,我们可是……可是你父亲的托孤之人啊!” 单书瑶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们,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曦看向一旁的侍卫:“带单小姐回马车上休息。” 他接下来要审问这些人,不想让单书瑶听见太多。 侍卫立刻将单书瑶带走。 眼看人走远了,上官曦才继续询问:“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刚刚说话那人看了看上官曦,随后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单家小姐身陷太子府,你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府的人。” “你说对了一半。我是太子府的人,可单书瑶并不是受困于太子府,她是自愿留下来的。倘若你们执意带她走,我不会阻拦,甚至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她的安全,所以就需要知道你们的身份和目的。”上官曦语气平淡的说着。 那人看向上官曦,半信半疑的询问:“我……我如何能信你?” “因为他就是当今太子!”鱼飞檐从柴火堆上跳下来。 那几个人急忙抬头看向上官曦,一个个都面露惊讶。 一旁的轻舟当即从怀中掏出令牌,示意给那四个人看。 看了令牌之后,刚刚说话那人才站起身,惊讶道:“你真的是太子?你说话算话,会让我们带走单家小姐?” 上官曦回应道:“还是那句话,孤要先搞清楚你们的身份和目的。” 那人眼神略有躲闪的回应:“我们……我们没什么身份,只是单明轩将军于我们有恩,所以我们曾经答应过他,倘若他出事了,会送他的亲人离开京城,去往北定城安置。” 另外一人帮腔道:“没错,我们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送人离开罢了!” 一旁的鱼飞檐嗤笑一声道:“呵,避重就轻,我看对你们有恩的,不是那单明轩,是北定城的月从罡吧?!” 第1034章 什么事? 此话一出,那几个人明显面露紧张。 最开始说话那一个,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上官曦看了看他,开口安抚道:“月家的事已经过去十年了,无论你们是否跟月家有关,孤都承诺,不会再追究。可你们若是不说实话,只怕也离不开这京城。”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随后站起来那人,又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他苦着脸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草民几个真的没有恶意,真的只是为了报恩的。” “把话说清楚。”鱼飞檐开口催促。 那人叹口气道:“草民名唤李大树,曾经是……曾经是北定城月将军部下。” 上官曦略显惊讶的挑眉:“你们是月家军的人?” 四个人都纷纷点头。 李大树继续道:“我们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李大树挽起袖子,上官曦这才看到,他左边的手臂是假的,只是一个木雕。 看来是战场上失去了一只手臂。 “我们在战场上负伤,已经不能为国效力了,但是月将军对我们极好,给了我们安家费,让我们到京城安家落户,说是必要的事后,还需要我们帮忙。” “什么是必要的时候?”鱼飞檐开口询问道。 李大树也面露疑惑:“最开始,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娶妻生子,过得相安无事。直到十多年前,胡李记的胡掌柜找到我们,带我们见了那时候刚来京城述职的单将军,我们便知道,必要的时候差不多到了。” “你们谋划了什么?”鱼飞檐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李大树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谋划,单将军只是说,让我们想办法安排一条出城的路,随时准备着。无论事成事败,都可以在任何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他的家眷出城。” 上官曦皱眉看着李大树,想了想问道:“什么事成事败,你们说的事,是什么事?” 李大树抿了抿嘴,低下头,看样子有些不敢说。 “说!”轻舟上前,将长剑架在李大树脖子上。 李大树一个激灵,急忙道:“说,说,我说,我说。反正现在单将军和月家都没人了,说了也无妨。其实单将军没有跟我们说过具体做什么,可平日交涉中,也难免有泄露。单将军好像是……好像是想偷走小公主,但是失败了。” “偷走小公主?哪个公主?”上官曦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李大树苦着脸道:“就是……就是十六年前,在白杨驿失踪的小公主,太子殿下的亲妹妹,上官晴。” “公主在哪?!”上官曦略显激动的上前,一把揪住了李大树的衣领。 李大树急忙解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公主在哪。从头到尾单将军的计划我们也不了解,我们只负责听从指令,送单将军家眷出城。不过……我猜想十六年前,单将军一定是没有得手。倘若得手了,他定然会立刻离开的。这十六年来,单将军也极少找我们,只是偶尔去胡李记买东西,与我们保持联系而已。” 第1035章 上官晴在月家? 身旁其他人也急忙帮腔。 “是啊是啊,这十多年来,我们都过得很平静。胡李记那边,也一直是单将军亲自去买冰镇雪梨汤。前阵子单将军也死了,我们以为这辈子的任务就结束了。直到你们大冬天的去胡李记买这个,紧接着胡掌柜就死了,我们才猜想,这应该是单家小姐的求助,这才找到你们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没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明鉴!” …… 上官曦松开李大树,冷漠的看着面前四个人。 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当年白杨驿的事情,和眼前这些人的供词。 倘若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年白杨驿的事情,就是单明轩策划的。 他身负护送职责,故意选了白杨驿那条路。 目的就是杀害皇后和他这个太子,将新的圣女上官晴劫走,送去北定城。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单明轩和那些黑衣人,就是一伙的。 可为什么单明轩受了重伤,险些死了呢? 难道是戏演过头了? 不,不对! 上官曦眉头紧锁,心中暗道:“是我先入为主了,认为单明轩是被那些黑衣人所伤,可当时单明轩究竟被谁伤了,我并没有看见,其他看见的人也都死了。当日救我的那个夫人,也是会武功的。会不会是打斗过程中,那位夫人伤了单明轩?” 想到这里,上官曦的眉头越拧越紧,心里也一点点往下沉。 “倘若真是如此,那月家就是白杨驿惨案的始作俑者。而我的妹妹上官晴,极有可能被抓去了北定城!那父皇判罚月家通敌卖国,难道真的是冤案,只是为了给母后报仇?那么皇妹呢?月家大厦倾覆之后,皇妹又去哪了?” “大师兄,大师兄!”鱼飞檐伸出手在上官曦眼前晃了晃。 上官曦回过神,看向那几个人开口道:“把他们带回去,重新审问一遍。” 那李大树听到这话,瞬间就慌了:“太子殿下饶命啊,您说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身为月家军旧部,若是被朝廷发现了,只怕会牵连家眷啊。” 上官曦蹙眉回应道:“月家的事已经过去十年了,雁鸣关的驻军不是还好好的?此事不会株连到你们。而且,孤也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只是有些问题,还需仔细问清楚。” 在无法确认这些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之前。 上官曦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反复审问。 因为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答案。 谎话才会反复不清。 想到这里,上官曦看向鱼飞檐:“他们交给你,我要进宫一趟。” 有些事,他需要直接去问康武帝。 —— 后宫,御书房。 康武帝正在批阅奏折,德顺公公从门外走进来,低声禀报着:“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康武帝停下笔,略显疑惑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这么晚了,初景怎么来了?传!” “是!”德顺公公出去传话,片刻后上官曦走了进来。 第1036章 康武帝最后悔的事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开口询问道:“这么晚过来,是京兆府放火的事情有消息了?还是药城大小姐潜入我们军营的事情,查清原委了?” 康武帝认为上官曦这么晚进宫,应该说的是公事。 然而他没想到,上官曦却开口道:“父皇恕罪,儿臣打扰父皇休息了。” 康武帝笑了下,从桌案后面走出来,指着一旁的茶几道:“看来不是公事,坐下说吧。” “谢父皇。” 父子二人落座,德顺公公奉茶之后便退到外间。 上官曦脸色略显凝重,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想请父皇解答。”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性格!”康武帝觉得上官曦今晚有点奇怪。 上官曦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才询问道:“儿臣想问……关于月从罡通敌卖国的案子,到底……是不是冤案?” 康武帝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上官曦见状急忙抬头看向康武帝,生怕落下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上官曦是满脸探究,康武帝一脸的疑惑。 康武帝放下茶杯,反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上官曦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父皇,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愧色的回避,只有迷惑和不解。 这样的表情,让上官曦心下稍安。 他继续道:“父皇能否先回答儿臣,然后儿臣再向父皇解释。” 康武帝定定的看着上官曦,片刻后苦涩一笑道:“初景啊,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容不得功臣的狭隘君王么?” 上官曦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跪下告罪:“父皇息怒,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只是……” 康武帝朝着他伸出手,将他虚扶起来,开口道:“坐下说吧。初景,你知道父皇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么?” 上官曦略显茫然的摇摇头,开口猜测着:“跟月家有关?” 康武帝摇头道:“不是,是跟飞檐的父亲,逍遥王鱼战鳌有关。” “逍遥王?”上官曦眨眨眼,似乎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从月家,跳到逍遥王身上了。 康武帝点点头继续道:“当年你皇祖父,担心鱼战鳌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便夺了他的兵权,封为顺谨候。朕没有勇气去忤逆你皇祖父的意思,甚至不敢替鱼战鳌说一句公道话,便由着他半生戎马,一身功勋,最后却落得个明赏暗罚,被夺兵权的下场。” 这件事上官曦了解一二,只是不明白,跟月家有什么关系。 看到上官曦面露疑惑,康武帝继续解释:“正因此事,长信王韩子潇和安国公安之远,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从那时起,我们的兄弟情义,开始分崩离析。韩子潇敛财争兵,安之远争权夺利。我们本可以勠力同心,将黎国振兴,却因为你皇祖父的忌惮,导致我们之间的信任崩塌。从而有了如今君臣制衡的局面。” 听到这里,上官曦明白了一二。 他询问道:“所以……父皇并不认同皇祖父的行为?” 第1037章 关心则乱 康武帝点头道:“没错,朕不认同你皇祖父,可子不言父过,他也是为了朕好,为了江山担忧。所以朕不能劝阻他。但是朕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月家镇守一方,深受百姓爱戴,将我黎国北境大门严防死守,让北胤虎狼之兵,寸步难行。朕为何要冤他们?” “所以……月家不是被冤枉的?他们真的通敌卖国了?”上官曦蹙眉追问。 康武帝笑了下,有些无奈道:“你是为了雁未迟才重翻旧案的吧?”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连忙解释:“不,此事与她无关。”他不想让康武帝迁怒于雁未迟。 康武帝又笑了一下:“呵,瞧你紧张的样子。唉,要么怎么说,温柔乡,英雄冢呢。朕最聪明的儿子,遇到关于心爱女人的事儿,也会乱了方寸,没了判断。” 上官曦抿着嘴看着康武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康武帝继续道:“初景啊,苍南苍北二郡,是实打实的被北胤拿去了。朕,是这大黎国的一国之君。你觉得朕会为了冤枉一个臣子,把自己的江上割土相让吗?” 是啊,康武帝是皇帝啊。 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国土,拱手让给北胤,然后就为了栽赃一个月从罡? 这根本不合理啊!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么康武帝如果真的想为先皇后报仇,又何必牺牲两座主城,去冤枉一个小小的月从罡,直接赐死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上官曦有些愧疚的说道:“父皇恕罪,是儿臣糊涂了。” 康武帝不怎么介意,挥挥手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为何会旧事重提,又为何会怀疑朕冤枉了月家?” 上官曦没有隐瞒,将单书瑶和单明轩的事情,告知了康武帝。 这件事关乎到上官晴的下落,他必须如实禀报。 康武帝听完之后,有些意外,却并不十分震惊。 只是略有疑惑的询问:“你的意思是,月从罡安排单明轩进京,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偷走圣女。而月家偷圣女,就是因为那句‘得圣女者得天下’?” 上官曦点头道:“这只是儿臣的推测。” 康武帝了然道:“所以你又推测,月家害死了你母后,而朕则为了给你母后报仇,从而冤枉月家通敌卖国?是这样么?” 上官曦坦诚的点头。 康武帝沉默片刻后,无奈的苦笑道:“初景啊,你这是,关心则乱了。虽然你的分析,看似有理有据,逻辑上也没有太多的问题。可不想想,倘若朕知道是月家害死你母后和皇妹,朕又怎么会将雁未迟许配给你?朕连月从罡九族都能杀,又怎么会留下月从容和雁未迟呢?” 是啊,这雁未迟跟他的亲事,可是康武帝赐婚的啊! 上官曦抿着嘴,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父皇恕罪,是儿臣想错了。” 康武帝摇头道:“你也未必是完全想错了。朕没有冤枉月家,不代表月家没有对你母后下手。那几个月家军退下来的伤兵,还可以再好好审问审问,这或许是能找到你皇妹的关键线索。” 第1038章 得圣女者得天下的真正意思 上官曦点头道:“父皇说的是,或许皇妹真的被抓到北定城了,也说不定。” 康武帝补充道:“月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并未发现有女婴,或许你皇妹,未必在北定城,而是已经身陷北胤了。” 上官曦明白,毕竟当年岳家所通之敌,正是北胤。 或许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北胤,而月家,也只是北胤的一把刀。 上官曦急忙道:“父皇放心,开春之后,儿臣立刻派人潜入北胤,去打探消息。” 康武帝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如今你大婚在即,还是先好好成亲。安国公重病难愈,长信王又不通权谋,你如今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朝堂上。想办法让那些依附于安国公的老臣,都能另投你这个明主。” “儿臣明白,只是安国公浸淫朝堂数十载,百官还是对他更为信任。此事急不得。” 康武帝点头道:“攘外必先安内,你心中有数就好。至于你那几个弟弟……” 说到这里,康武帝显得有些迟疑。 上官曦看得出来他的意思,便接话道:“父皇放心,儿臣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无论是老二还是老四。” 康武帝拍了拍上官曦的手腕:“你是个厚道的孩子,朕相信你。” 上官曦起身道:“多谢父皇信任,父皇,没什么事,儿臣就先回去了。” 康武帝见状上官曦要走,左思右想,还是开口道:“初景,还有件事,朕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也免得你总因为那件事,被有心人牵着鼻子走。” 看着康武帝如此严肃的表情,上官曦也有些紧张起来。 “父皇请讲!” 康武帝继续道:“关于那一句‘得圣女者得天下’,其实是误传。” “误传?什么意思?”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上官曦总是格外紧张。 康武帝摇头叹气道:“你母后曾经告诉朕,其实得圣女者得天下,跟圣女本身,关系并不大。可以助力争夺天下的,是圣医族的至宝,蚩尤环。” “蚩尤环?是什么东西?”上官曦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有些好奇的追问。 康武帝继续道:“还记得你母后曾经给你和你皇妹,每人一枚玉戒指么?” 上官曦微微一怔,他当然记得,白玉戒指跟随小公主上官晴一同下落不明。 墨玉戒指本来在他手上,他赠与了雁未迟。 “那两个戒指,就是蚩尤环?”上官曦惊讶道。 康武帝点点头:“没错,那一白一黑两枚玉戒指,就是蚩尤环。传闻蚩尤双环,白色可开天界,引神兵下凡助力,黑色可开冥界,引鬼兵征战沙场。而双环合一,更是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上官曦眉头紧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见到他这个表情,康武帝忍不住笑了笑:“当年你母后与我说的时候,朕大概就是你这个表情吧,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 上官曦抿了一下嘴,开口解释道:“儿臣不是不相信父皇,只是觉得……匪夷所思。父皇可有见识到这蚩尤环的力量?” 第1039章 不能说的秘密 康武帝摇头:“没有,朕本就没有征伐天下的野心,一心只想守护国土,不为外敌侵入。所以对于什么神兵鬼兵的,并不过多在意。而且你母后也曾说过,这蚩尤环,只有圣医族的圣女,才能打开使用。旁人就算拿到,也不过就是一枚戒指。” 说到这,康武帝指了指上官曦:“就像你,虽然有圣医族血脉,可你是个男丁,就没有这份机缘。” “原来如此,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还有谁?” 康武帝叹口气道:“没有人了。蚩尤环的秘密,只有现一任圣女,传给下一任圣女,从不会对外人说。你母后也本不应该与我说,可不知为何,在她出宫去昭真祠的前一夜,她忽然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不知是不是也对自己此行,有了不安的预判。” 康武帝看向上官曦,继续叮嘱:“所以你切记,你母后给你的戒指,一定要随身携带,不可赠与任何人。关于蚩尤环的秘密,也要守口如瓶,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也决不能说!倘若……倘若有一天,你无法再保护蚩尤环,那就将它抛于汪洋大海之中,也绝不可落入敌人手里,明白么?” 上官曦明白,因为他的妹妹上官晴失踪了,不知此刻落入何人手中,所以倘若蚩尤环也落入同一人手里。 而那人又机缘巧合的让他妹妹使用了蚩尤环,那么对于黎国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康武帝与他说这番话,不仅仅是让他不要再被一句“得圣女者得天下”而迷惑。 更是在告诉他,比起寻找上官晴来说,寻找白玉戒指,才更要紧。 上官曦急忙点头应下:“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会保护好母后的遗物,也会尽快寻找皇妹的下落。” 康武帝叹口气道:“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线索,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转机。看来北胤,确实要派人去看看了!” 父子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上官曦便告辞离去了。 片刻后,德顺公公端来一碗安神汤,递到康武帝面前:“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康武帝捏着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跟他们说话,越来越费神了。” 德顺公公开口安抚道:“其实太子殿下跟陛下,一直都是一条心的,陛下又何必苦苦周旋,有话直说,不是更好?” 康武帝摇头道:“初景是个好孩子,厚道纯善,是他的优点,这也是朕选他为太子的原因。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仁不掌权。所以过于善良,也是他的缺点。他不会理解为君之人,在权谋之中,也有一些不得已。” “可陛下若是不教太子,太子岂不是一直不明白?”德顺公公提出疑惑。 康武帝笑了下:“他会明白的,有朝一日朕不在了,他继承大统之后,自然会明白的。” 因为他当初也是这样。 只有真正坐在龙椅之上,才能明白,黑白并不清晰,善恶亦可并存。 —— 次日。 昨晚上官曦回来的晚,便没有去找雁未迟。 所以今日下朝之后,他便打算找到雁未迟,将墨玉戒指要回来。 第1040章 把戒指要回来 不是他不信任雁未迟,而是得到天下至宝的人,也难保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倘若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而这个戒指又在雁未迟手上,只怕会给雁未迟带来数不尽的掳劫和追杀。 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实在关系重大,除了他亲自保护之外,他实在不放心将它放在任何人手上。 “未迟!”上官曦阔步走进若初院,却看到雁未迟正在跟开枝散叶收拾东西。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开口笑着:“殿下回来了,我正要找你呢。” 上官曦看着那些大包小包的,疑惑道:“找我有事?” 雁未迟点点头:“我打算今天搬回侯府去住,大婚当日再过来。” “你要搬回去?”上官曦有些惊讶。 一旁的开枝笑道:“奴婢瞧着,殿下这是舍不得了,可这成亲的规矩,不能坏啊!” 一旁的散叶也咧嘴傻笑:“也就五六日了,殿下就忍忍吧。” 雁未迟看向二人,嗔怪道:“休要胡说八道,殿下才不会舍不得。” 雁未迟娇嗔的看了一眼上官曦,看得上官曦心都软了。 他双手扣住雁未迟的肩膀,开口道:“谁说孤不会舍不得?散叶说的没错,孤就是舍不得了,怎么好端端的要搬回去?” 雁未迟继续道:“昨日跟我爹一起去扫墓,提起了大婚的事情,我爹可能是觉得亏欠我吧,便提议让我搬回去,备好嫁妆,礼数周全的送我出门。我想了想,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雁未迟说了一句谎话,雁寒山并未邀请她回去,可她必须要借着这个机会回侯府小住几日。 这样才能打探当年月从容为何突然暴毙的事情。 若是等她真的大婚之后,她便是再也没有任何借口,住在侯府了。 上官曦听到这话,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雁寒山想要与太子府交好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了。 上官曦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周全了礼数,才不算亏待你。喜服你已经试过了么?” 雁未迟点点头:“今日一早便试过了,都合身。” 说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有些脸红,因为宫里并没有派人来给她量过尺寸。 她的尺寸都是上官曦报上去的,而上官曦之所以对她这么了解,那自然是因为夫妻之间的频频亲密了。 上官曦伸手你饿了一下雁未迟的小耳朵:“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雁未迟急忙伸手捂住脸颊:“我哪有?!” 上官曦有些好笑的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刚刚没有,现在有,心虚的脸红了!” 雁未迟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岔开话题道:“殿下来找我,是有事吗?” 上官曦瞥了一眼开枝散叶,二人极有眼力的告辞离去。 随后上官曦开口道:“未迟,我母后的墨玉戒指,还在你手上是吗?” 雁未迟点点头道:“当然,放在我这的东西,旁人绝对偷不走。”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白玉手镯。 上官曦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这枚戒指,现在需要……先还给我。” 第1041章 搬回侯府 上官曦说的支支吾吾的,脸上也有些尴尬。 毕竟是亲手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雁未迟有些疑惑道:“为什么呢?” 上官曦想到康武帝的叮嘱,决不能将蚩尤环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便也没有开口对雁未迟说。 只是敷衍道:“我最近收到一些关于皇妹的线索,需要这枚戒指来帮忙。” 雁未迟微微点头:“好,我拿给你。” 雁未迟正要从玉镯子里拿出戒指,忽然又开口道:“殿下,还有五日我们就成亲了,能不能再等五日,成亲之后再给你?” 上官曦不明所以,便询问道:“为什么?” 雁未迟抿嘴低头:“我不告诉你,反正再等我五日可好?” 上官曦见雁未迟一副娇羞的模样,便知道她留着戒指,多半也是跟他们的亲事有关。 反正最近一段时间,他不会离开京城,雁未迟也不会走远。 而他要办的事情,也都推到年后了。 不差这五日。 上官曦伸出手,轻轻将雁未迟揽入怀中,开口道:“好,都听你的。” 雁未迟留下戒指,确实没有什么私心,她只是还记得,当初上官曦说过,如果她真心实意的留下来,做他的太子妃。 那么就将这枚戒指带在手上。 而她则打算,在大婚之日,亲手将戒指带上,全心全意的做他的太子妃,做他的妻子。 无论两个家族之间横跨着怎样的纠葛,她都愿意与他共同进退,不被任何事所束缚。 —— 平役侯府。 雁未迟大张旗鼓的搬回平役侯府,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回娘家待嫁。 就连雁寒山也十分高兴,这说明雁未迟已经放下芥蒂,认同雁家人的身份。 唯有那明阳君主,如临大敌。 得知雁未迟搬回来了,明阳郡主急忙将自己的女儿雁轻姝叫回来,商议此事。 “姝儿,你说雁未迟突然搬回来,是不是在算计什么?她跟朱采菱那个小贱人,两个人同气连枝,一定没安好心。” 雁轻姝没有回应,而是目光空洞的在发呆。 明阳郡主看向她疑惑道:“姝儿,姝儿?” “姐姐,娘亲叫你呢!”雁轻泓也开口提醒。 雁轻姝回过神来,急忙道:“啊?啊……娘亲,怎么了?你说什么?” 明阳郡主有些心疼的拉起自己女儿的手:“姝儿,你最近是不是过得不好?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么?你瞧瞧你,人也瘦了,精神也恍惚了。可是二殿下对你不好?” 雁轻姝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哽咽道:“娘亲,自打从玉城回来之后,殿下就没来过我房里了。要么跟那些同房丫头睡,要么就去扶摇行宫,找北胤公主。我也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竟是惹得殿下都不看我一眼。” 听到雁轻姝这么说,明阳郡主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不是你做错了,是为娘做错了。我不该跟长信王府闹翻,让二殿下以为哥哥放弃了我们。没有娘家人撑腰,他们可不就使劲儿欺负咱们!”明阳郡主心里很明白,那上官璃是冲着长信王,才娶的雁轻姝。 如果长信王不再帮衬明阳郡主和雁轻姝,上官璃自然就不会对她加以厚待。 第1042章 男宠 那上官璃,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白眼狼。 对于雁轻姝,根本就没有什么深情厚谊。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不免有几分后悔,她虽然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能平步青云。 可她更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能过得幸福快乐。 至少,也找个两情相悦之人,来相伴余生。 两情相悦……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又忍不住嘲弄一笑。 什么两情相悦,她当初倒是跟雁寒山两情相悦来着。 可如今不也落得这般下场。 可见这两情相悦也是靠不住的,想要过得风风光光,还得自己掌握权利。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开口道:“姝儿,这样下去不行,你必需先生下小皇孙,才能占了正妃之位。只有成了二殿下的正妃,你以后才能做皇后啊!姝儿听娘亲的话,情情爱爱的事儿,是靠不住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雁轻姝为难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亲,姝儿也想生下一儿半女,可二殿下他根本不来我的院子,这……这我一个人如何能……” “一个人不能,就多找几个人!”明阳郡主一句话,直接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说愣住了。 雁轻姝诧异道:“娘亲这是何意?” 一旁的雁轻泓也震惊道:“娘亲你这是要给姐姐找男宠么?” “什么?!”雁轻姝吓得抽回自己的手。 明阳郡主皱眉道:“什么男宠,不过就是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你跟了上官璃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谁知道是不是他有问题。与其这么担忧的过日子,不如早点让事情尘埃落定。听母亲的没错,下一次上官璃与你同房之后,你便立刻来找我,我找几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与你多做几次。总会怀上的!” “娘亲,你是不是疯了?”雁轻姝觉得难以置信:“混淆皇室血脉,是要灭九族的啊!” 一旁雁轻泓皱眉道:“姐姐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倒是觉得娘亲的话,不无道理。无论这种子是谁的,那都是你生出来的。是咱们雁家的血脉。现在的问题是要快!若是让那北胤公主先生了皇子,姐姐往后余生困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到“困苦”二字,雁轻姝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她不能做一辈子的侧妃,更不能以后永远在北胤公主面前卑躬屈膝。 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要成为一国之母,要让长信王府和平役侯府,都依附于她。 再也不要依附于旁人。 想到这里,雁轻姝点头道:“好,我都听母亲的,可此事一定要做的隐蔽。” 明阳郡主道:“那是自然,除了我们母子三人之外,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那些与你同房的男子,也绝不会知道与他们欢好的是何人!” 说完了雁轻姝的困扰,明阳郡主又说起雁未迟。 “姝儿,你说雁未迟突然搬回来到底是为什么?为娘这个心怎么这么不踏实呢?”明阳郡主拍着胸口。 雁轻姝蹙眉道:“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爹爹巴巴的讨好太子府,才求着她搬回来的。从侯府发嫁,爹爹才有面子。文武百官才能明白,这个太子妃没有跟雁家离心离德!” 第1043章 添妆 明阳郡主皱眉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雁轻姝拉起明阳郡主的手,开口道:“娘亲如果不愿意见到她,那便跟我搬去二殿下府上,小住几日。二殿下也要在同一日迎娶北胤公主,还要忙碌春季的事儿,最近府上也忙的很,我心里憋屈,还得帮忙张罗,娘亲过去刚好可以帮帮我。” 一旁的雁轻泓也点头道:“是啊娘亲,你就随姐姐去住几日吧,年三十那日,雁未迟出门子了,你再回来。说不定等你回来了,有些麻烦就解决了呢?” 雁轻泓笑得意味深长,明阳郡主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并未察觉小儿子的异常。 而且明阳郡主也想去上官璃府上看看,那些纠缠她女婿的死丫头,都是什么模样。 决定了之后,明阳郡主就派人去给雁寒山传话。 没想到雁寒山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就让她离开了,甚至也没问什么时候回来。 如此这般,明阳郡主更是气的不行,当即带着雁轻姝离去。 没想到竟然在侯府门口,看到了扶摇行宫的马车。 雁轻姝看着马车,疑惑道:“这是扶摇行宫的马车,那里面的人……” 还不等雁轻姝将自己的揣测说出口,就见到北胤公主从马车上走下来。 二人同为侧妃,狭路相逢,自然是火光四射,看对方都不顺眼。 雁轻姝率先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尉迟云瑾瞥了她一眼,嘲讽的说道:“你不必一看到我就剑拔弩张的,二殿下喜欢在我那睡,那是他的事情,又不是我缠着他。而且……” 尉迟云瑾看着她嗤笑道:“咱们龙争虎斗的日子,还没开始呢,你别着急啊!我今日前来,是给太子妃添妆的,与你无关!” 尉迟云瑾挥挥手,身边的婢女立刻上前去叩门。 听到尉迟云瑾来给雁未迟添妆,雁轻姝更是气的不轻。 她讨厌的人都同气连枝了,真是让她加倍的讨厌! “哼!娘亲,我们走!”雁轻姝拉着明阳郡主的手,阔步上了自己的马车。 …… 另外一边,雁未迟还在整理自己的院子。 因为回来的突然,这侯府并没有给她妥善安置住处。 所幸雁未迟也不挑剔,只是想回自己当年跟月从容的院子小住。 所以雁寒山就安排杜姨娘去张罗,帮忙打扫一二。 这院子还没打扫利落呢,就听见北胤公主求见的消息。 雁未迟着实惊讶了一番。 毕竟她跟北胤公主的关系,并不算好,非要说有什么交集,那便是破军了。 难道说是破军与尉迟云瑾说了什么,她才来寻她的? 一旁的杜姨娘听到下人的传话,有些抱歉的说道:“大小姐,这里实在凌乱,您要是不嫌弃,不如引公主去我院子的小花厅休息,妾身命人给你们准备茶点。” 人家说来添妆的,自然不能去正厅。 女儿家的东西,总是要私密一些。 杜姨娘的小花厅,是个不错的选择。 雁未迟点点头,吩咐开枝去将尉迟云瑾请到花厅,而她自己也移步前往。 第1044章 别有情愫 片刻后,二人在花厅相见。 雁未迟率先说道:“公主殿下真是客气了,我都没有想到添妆一事,实在是惭愧。” 尉迟云瑾敷衍的笑了下,看得出来,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跟雁未迟打交道。 但又好像有不得不来的原因。 尉迟云瑾随意落座,挥挥手示意下人将东西递给雁未迟。 雁未迟看了看,是一对玉如意,算不上什么珍品,却也寓意吉祥,挑不出什么毛病。 雁未迟开口致谢:“多谢公主殿下厚爱,改日我一定带上礼物,去扶摇行宫为公主添妆。” 成亲还有几日,这几日都可以添妆。 尉迟云瑾叹口气:“不必了,我只是个侧妃,连走正门的资格都没有,添不添妆,也没什么意义。今日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才是主要目的。 雁未迟点点头:“公主殿下有什么话,尽管之言。” 尉迟云瑾抿着嘴,转头看向开枝散叶。 雁未迟心领神会,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把房门关上。” 房间里的下人立刻都纷纷离去,就连尉迟云瑾随行的侍女也都离开了小花厅。 这房间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尉迟云瑾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最近有些不舒服。” “公主是来求医的?”这让雁未迟十分惊讶,毕竟尉迟云瑾并不信任她。 尉迟云瑾抿着嘴,好半晌才继续道:“是也不是,我是来求医,却不是求你,我想找琴相濡,琴神医。不知他身在何处?” 啊! 雁未迟明白了。 尉迟云瑾是来找琴相濡的,而且也不是找琴相濡寻医问药,只怕是别有情愫。 雁未迟心中暗道:“太子殿下啊,看看你干得好事儿,让琴相濡用个美男计,结果让尉迟云瑾欲罢不能了。和亲公主本就嫁的不称心如意,如今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心上人,她婚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了?唉!” 想到这里,雁未迟不免有些同情尉迟云瑾,开口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温和。 “实不相瞒,琴大夫离去之际,并未言明自己的去向,也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太子殿下曾言,这琴大夫是与他打赌输了,才承诺跟在太子身边三年。现如今三年期限即满,这琴大夫自然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那他从哪里来?”尉迟云瑾急忙追问。 雁未迟摇摇头:“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上颇有名号。若是闯荡江湖,或许会寻得他的下落。” 尉迟云瑾双眼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口中喃喃说道:“闯荡江湖么……我这辈子,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去闯荡江湖了。” 雁未迟不知如何安抚,说得多了,好像自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倒是会引起她的敌意和戒心。 索性什么都不说才好。 尉迟云瑾伤怀片刻后,又忍不住询问。 “他既然跟太子殿下交好,那你们成亲之日,他不会来喝一杯喜酒么?” 第1045章 为自己着想 雁未迟无奈的笑了下:“公主殿下,琴大夫临走之前已经知道我们的婚期了,倘若他想喝一杯喜酒,又怎么会轻易离去呢?” 这倒也是。 尉迟云瑾微微点头,随后站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尉迟云瑾站起身,准备离开。 雁未迟见状,忍不住说了一句:“公主殿下,云昭殿下带着你来和亲,真的就只是简单的和亲,促进两国邦交吗?” 尉迟云瑾脚步一顿,随后转头皱眉看向雁未迟:“你为何有此一问?” 尉迟云瑾脸色严肃且凝重,这个表情几乎给了雁未迟答案。 他们的来意并不单纯。 可雁未迟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的真正原因,而是开口道:“公主殿下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倘若公主殿下在和亲一事上,另有选择或者退路,倒是可以仔细想想,是不是能选择新的出路。” “你就不怕我的出路,对黎国有害?”尉迟云瑾有些好奇雁未迟的目的,为何要对她出言提醒。 雁未迟笑了下:“连我都能预想的事情,太子殿下只怕早就心中有数了。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相信太子殿下可以从容应对。在我看来,你们的谋划,没有胜算。既然没有胜算,那你倒不如多为自己着想,你说对么?” 尉迟云瑾皱眉看着雁未迟,随后冷笑一声:“你对上官曦,还真是盲目的信任。” “信任是没错,但并不是因为盲目,而是因为了解!”雁未迟语气坚定的回应。 尉迟云瑾没再多言,转身离去了。 可雁未迟的话,终究还是在她心里掀起了一阵涟漪。 她这一生都在为北胤奉献,倘若北胤一统江山了,她这个嫁过人的公主,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一个一品贵公主的虚名?一个终身不能再嫁的贞节牌坊? 还是一个把她当成珍宝的皇兄?永远名不正言不顺,见不得光的跟在尉迟云昭身边? 雁未迟说的没错,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为自己着想呢? 尉迟云瑾陷入了沉思。 …… 送走尉迟云瑾之后,雁未迟回到了她娘亲的院子。 而杜姨娘刚好张罗着下人们,把院子打扫干净了。 杜姨娘引着雁未迟进入房间,与其抱歉的说道:“大小姐莫怪,时间确实仓促,这些大件儿的东西,都来不及换新的,不过这床上的铺盖,都是新的。您摸摸看,这是秋天新弹的棉花,盖着可暖和了!” 雁未迟笑了下:“杜姨娘有心了,这就挺好的,反正我也只是小住几日,不必闹得府上翻天覆地的。” 杜姨娘松口气道:“大小姐满意就好。” 雁未迟拉着杜姨娘的手腕,一同落座:“来坐下,我们说说话。” 杜姨娘受宠若惊,急忙落座。 “大小姐,是不是妤儿的亲事,又着落了?”杜姨娘最放在心上的,还是自己闺女的亲事。 雁未迟顺着杜姨娘的话说下去:“我心中,确实有个人选,只是他身份地位并不高,也不知姨娘你和三妹妹,能否喜欢。” “身份不高啊……”杜姨娘面露担忧,心想着雁未迟别是给找了一个太子府的长工吧? 第1046章 说一门亲事 雁未迟看出她脸上的担忧神色,开口解释道:“只是现在的地位不高,不过依我看,此人日后,必将大有成就。而且,他样貌不凡,器宇轩昂。这京城街道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到他都忍不住红了脸。” “啊?长得很好?钱途无量?这……这是哪家公子啊?”杜姨娘有些好奇了。 雁未迟继续道:“他不是什么公子,出身于平民百姓之家,家中清白,只可惜父母早亡,孑然一身。现在在京兆府衙任职为捕头。” 杜姨娘知道是谁了。 她一边回想那人样子,一边开口道:“大小姐说的是江漠啊!妾身见过他,确实容貌不俗。不过这出身……也确实有点……” 杜姨娘不好意思说出身太低了。 毕竟她女儿也是侯府的小姐。 雁未迟看得出来杜姨娘的心思,笑了下说道:“姨娘是过来人,定然了解这高门大户的公子,多多少少有些纨绔的毛病。以后三妻四妾只怕也是少不了的。试问这世上,哪个女子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呢?这江漠虽然身份低微,可正如我所言,此人正直善良,前途不小觑。最关键的是,他高攀了三妹妹,日后定然视她如珠如宝,轻易不会纳妾的。” 杜姨娘面露惭愧的神色。 她是这府上的丫鬟,明阳郡主有孕的时候,做了雁寒山的通房丫头。 生了雁轻妤之后,才抬的姨娘。 这么多年,没少受磋磨。 所以她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做个正牌娘子。 不要像她这般,一辈子卑躬屈膝。 嫁给江漠,一定是正妻,可这江漠……只是一个捕头啊!连个品阶都没有。 “大小姐,这都说,抬头嫁人,低头娶妻。这江漠……”她还是觉得身份太低微了些。 雁未迟见状笑道:“我只是一个提议,并不急于就这么定下来。说一千到一万,还得三妹妹和江漠两情相悦才好。姨娘放心,倘若他们真的爱慕对方,最后成就了姻缘。那么江漠那边,绝不会一直做捕头的。” 换言之,她会让太子提拔江漠的。 只是这些话,她不好直言。 杜姨娘聪慧,闻言瞬间眼睛一亮,急忙道:“那就多多麻烦大小姐了,妾身别无所求,只求他们能小富即安,不要为生活所累。” “杜姨娘谢的太早了,还是那句话,他们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成亲那日,会邀请江漠来赴宴。到时候可以让他们见见面,接触一二。姨娘把握好分寸就行。莫要坏了妹妹清誉。”雁未迟给了一个很好的提议。 杜姨娘连胜致谢:“是是是,有劳大小姐操心了,妾身一定会安顿好。” 雁未迟笑了笑,随后又道:“杜姨娘别怪我话多,我也是有些好奇,我爹那个人除了长得好看些,其他也没什么优点,怎么也弄得三妻四妾的,你们都喜欢他什么啊?” 提起这话,杜姨娘忍不住笑了下:“大小姐说笑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还能谈的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能嫁给老爷,那都是妾身的福气。” 第1047章 月从容真的是病死的么 “哎?你是怎么嫁给我爹的?明阳郡主那么跋扈,竟然还能让我爹纳妾?”雁未迟一点点将话题引到杜姨娘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聊的久了,杜姨娘也卸下了防备,便说说笑笑的继续道:“是郡主夫人让妾身去伺候老爷的,妾身是老爷在京城安家落户之后,从牙行买的丫头。郡主夫人怀孕的时候,不方便侍寝,就在一众丫头里选了妾身去。她也是看得出妾身老实,不会争宠。” 事实证明,明阳郡主的眼光还是毒辣的,杜姨娘长得平平无奇,为人也不会算计,这半辈子,确实老老实实。 雁寒山去,她就伺候着,不去,她也不往雁寒山身边凑。 明阳郡主看她不顺眼,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是她自己选的人。 雁未迟继续询问:“那刘姨娘呢?也是郡主选的?” 杜姨娘点点头:“没错,刘姨娘是在郡主怀小公子的时候,选出来伺候老爷的丫头。跟我差不多的出身。” 雁未迟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雁寒山,还真是个不甘寂寞的。 雁未迟正要继续询问,那杜姨娘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刘姨娘跟妾身不太一样,她是从长信王府出来的丫头,算是夫人信任的人,这日子,也自然比妾身好过一些。” 雁未迟明白杜姨娘的意思,这是变着法的跟她这里诉苦呢。 杜姨娘想用自己的痛苦经历,来拉进跟她的关系。 雁未迟开口安抚道:“这些年辛苦了,这府上大小事情都是你来操心张罗,出了错都怪在你身上,有了功劳,又都是明阳郡主去领。你这日子,确实不容易。” 说起不容易,杜姨娘就忍不住重重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头几年的时候,日子还算好过,那时候月夫人还活着,郡主夫人有什么气儿,都朝着月夫人撒,妾身就……” 说到这里,杜姨娘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看向雁未迟,语气抱歉的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无妨,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娘才是明阳郡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别说她欺负我娘了,就算是杀了我娘,我都相信。”雁未迟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杜姨娘听到这话,倒是为明阳郡主说了一句话:“这……大小姐着实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虽然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可我记得我娘是习武之人,怎么会那么容易生病,而且一下就病死了呢?”雁未迟终于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要打探的事情上。 杜姨娘叹口气道:“月夫人啊,是积忧成疾。自从月家出事之后,月夫人不知跪求了多少次,希望老爷能在朝堂上,为月家辩解一二,可老爷说了,现在只能保住月夫人和大小姐你,若是说多了,只怕连你们母女二人都保不住。月夫人心疼你,就只能认命了。” “所以,我娘就因为这件事儿生病了?”雁未迟觉得这种病,应该不至于会把人病死吧。 第1048章 新的收获 杜姨娘点点头:“是心病,自然无药可医。妾身还记得,有那么一阵子,月夫人整日整日的,都吃不下一口饭,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些日子,还是妾身照顾大小姐起居的。” 雁未迟没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竟然还收到过杜姨娘的照拂。 杜姨娘继续道:“后来大小姐生病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亲娘,这病就怎么治都治不好,每日每夜的哭啊。妾身抱着大小姐去找月夫人。月夫人看到你,这才振作起来,不再萎靡不振。可她终究是心结难舒,瘦的不成样子了。当时月夫人那模样,就像一朵干枯的花,随时都能从枝头落下来一般。所以她病死了,大家都不意外。” 难道真是只是病死的? 雁未迟继续询问:“我娘突然病死,是谁照料她的身后事?” “是妾身啊,月夫人的身子是妾身给擦的,寿衣也是妾身给换的。那时候郡主夫人不允许旁人去伺候月夫人。是老爷找到妾身,让妾身趁着郡主夫人休息的时候,悄悄给月夫人收拾妥当的。老爷那个人,看似多情却无情,看似无情又念旧情。唉!” 看得出来,杜姨娘对雁寒山,也是又爱又恨。 雁未迟想了想,又问道:“杜姨娘给我娘更衣的时候,她身上可有外伤?” 杜姨娘摇头:“没有,月夫人就是太瘦了。唉,皮包骨头啊!” 说到这里,杜姨娘看向雁未迟,疑惑道:“大小姐为何有此一问,莫不是觉得月夫人的死因有异?” 雁未迟也摇头道:“不是,我这不是走了一趟玉城么,遇到了我娘亲的故人,他们说我娘是习武之人。我就想着,习武之人呢应该身体好,怎么会轻易病死呢?” 杜姨娘皱眉道:“月夫人是不是习武之人,妾身还真不知道,没见过月夫人舞刀弄剑啊!唉,也可能是没了心气儿吧,有明阳郡主在的日子里,月夫人的日子,苦着呢。她还得护着你,所以……” 后面的话,杜姨娘没再说,可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告诉雁未迟,月从容的死,那都是被明阳郡主间接欺负死的。 就算杜姨娘不告状,雁未迟也没打算放过明阳郡主。 只是眼下更重要的是查清一些事情的真相。 雁未迟继续追问:“杜姨娘可还记得我娘去世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我似乎被罚跪,等我回到自己院子,我娘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杜姨娘点点头道:“没错,那天玎儿带着你去花园玩,你好像是抢了二小姐的东西吃。随后就被明阳郡主发落了,罚你跪在花园里,一直到天黑。” “我娘院子里,除了我和我娘之外,就只有玎儿,那我和玎儿都在花园,是谁发现我娘去世的?”雁未迟疑惑道。 杜姨娘回应:“是老爷啊,我们收到消息,都是老爷派人来传的。而且你娘也不是在自己院子里去世的。是在老爷院子里。” “我娘是死在我爹院子里的?”雁未迟有几分惊讶。 第1049章 鬼鬼祟祟的 杜姨娘仔细想了想,随后点点头:“没错,是的,我还记得老爷吩咐我,找几个家丁,将月夫人抬进棺木,我想了想,还是找了几个粗使丫头,没让家丁近月夫人的身。人虽然没了,可也得有些体面不是?” 杜姨娘不遗余力的在雁未迟这里刷好感。 虽然她有她的小心思,可雁未迟并不怀疑她的话。 因为这种事儿随便打探一下,便知真伪。 杜姨娘想讨好她,没必要说这种谎。 经过这一番谈话,雁未迟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那就是当年她母亲月从容,是死在雁寒山面前的。 换言之,最后一个见到月从容的人,就是雁寒山。 而月从容显然是外力致死,难道说真的是雁寒山杀了月从容? 可雁寒山是用什么手段杀的?为什么没有外伤。 还有原来那个问题,雁寒山为什么要选在十年前杀月从容。 而不是从迎娶明阳郡主那时候,就先除掉月从容呢? 难道是月从容发现了雁寒山的什么秘密? 那么……又会是什么秘密呢? “大小姐,大小姐!”杜姨娘的呼唤声,唤回了雁未迟神游的意识。 雁未迟回过神道:“啊,怎么了?” 杜姨娘叹口气道:“妾身知道大小姐为月夫人觉得委屈,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妾身说句不该说的,您还是得为自己多考虑。这明阳郡主虽然不受老爷喜欢了,可她到底是长信王府的人。长信王可不好得罪的啊。京城四大驻军,都在他手上,虽说之前太子接管了神策军,可树大根深,这神策军信任的,终究还是长信王。” 雁未迟点点头:“姨娘所言极是,我记下了。多谢姨娘的提醒!” 见雁未迟领情,杜姨娘心下欢喜,只要雁未迟记着她的好,那以后必然会帮衬着雁轻妤。 只要她的女儿过得好,一切都值得。 …… 送走了杜姨娘之后,雁未迟又跟侯府其他人都简单的聊聊天,套套话。 结果并没有太多收获。 有些人是不了解当年内情,有些人是不愿意说多错多。 倒是只有这杜姨娘,与她说了当年往事。 听完这些之后,雁未迟最后并没有得到什么证据,一切仍旧是在推测。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间就来到年二十九了。 这是雁未迟在侯府住的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 因为明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日。 今天的侯府格外热闹。 除了一些认识的人之外,其他素未谋面的夫人小姐,也都纷纷来给这位太子妃添妆。 如今安国公重病难愈,太子在前朝混得风生水起。 不少大臣已经开始朝着太子靠拢。 这后宅的风向,向来都是跟着前朝走的。 那些官员依附于太子,后宅夫人小姐,自然就都去讨好雁未迟。 能不能落个好且不说,至少不会落下一个怨。 雁未迟笑脸迎人,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好不容送走了所有添妆的夫人小姐,又迎来的自己府上的朱姨娘。 只是这今日的朱姨娘,怎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太子妃娘娘,是妾身,妾身来给您添妆。”朱姨娘扒着门缝,压低声音,小小声的呼唤着。 第1050章 朱姨娘的添妆礼 雁未迟给开枝递了个眼神。 开枝急忙上前去打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那朱采菱就挤进来了,吓得开枝急忙让开,生怕冲撞了朱采菱的肚子。 “呦,朱姨娘您这是干嘛呢?”雁未迟也紧张的站起身。 朱采菱回头看了一眼开枝,急忙道:“先把房门关上。” 开枝也被她紧张兮兮的模样闹得一样紧张了,急忙就把房门关好。 雁未迟见她抱着一个包袱,又没有带下人,忍不住调侃道:“朱姨娘,您这别是偷了我爹的东西,来给我添妆吧?” 朱采菱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朱采菱将包袱放在桌面上,一边打开一边解释:“这东西本是老爷吩咐去烧掉的,那杜管家烧东西的地方,积雪太厚了,雪化了就把火熄了。妾身一大早散步的时候看着,就给拾回来了。” 要烧毁的?是什么? 包袱皮打开后,雁未迟凑近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张烧了一半的花布棉被。 她想了想,随后惊讶道:“这是我娘的百纳被?” 朱采菱点点头:“没错,就是那床被子。” 雁未迟疑惑道:“我爹不是说没找到么?” 朱采菱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其实当天夜里,杜管家就找到,说是从泓儿房里找到的。老爷担心你看到这被子,就想到当年他怠慢你们母女的事情,便让杜管家去烧了。妾身也是巧合看见了,思来想去,还是将这烧了一半的被子,给太子妃留下了。” 说到这里,朱采菱叹口气道:“妾身身份跟太子妃没法比,可思念母亲的心情,那都是一样的。当年为了给妹妹赎身,我们家能卖的都卖了,能当的都当了,我娘走了之后,我更是倾家荡产,才勉强凑够一口棺材的钱。最后家徒四壁,什么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能留下。思及此,我便将这东西带来给您了。虽说是烧坏了,可还有一半好的,这都是月夫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太子妃留着……做个念想吧。” 雁未迟听到这番话,瞬间就哽咽了。 她伸手摸向那床被子,看着那细密整齐的针脚,完全能想象到月从容在缝制这百纳被的时候,是怎样的温柔神态。 这床小小的花被,承托了月从容满满的爱意和祝福。 这是她留给自己女儿,唯一的礼物。 雁未迟鼻子泛酸,眼眶也泛红。 朱采菱见状,浅浅一笑道:“太子妃别难过,您带着这床被子,就等于月夫人亲自给您送嫁,月夫人在天有灵,也能得到安慰。” 雁未迟看向朱采菱,十分真诚的致谢:“多谢!” 朱采菱见雁未迟落泪的模样,也忍不住用袖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 人与人的身份地位,各有不同,可对母亲的思念和爱意,却大致一样。 她也想她的娘亲了。 朱采菱不想在雁未迟大喜将近的时候流眼泪,急忙收敛情绪,开口道:“太子妃,妾身就先回去了,不然等下老爷去我那,看不见我该着急了。” 雁未迟点点头,没有阻拦朱采菱离开。 第1051章 内有乾坤 只是在她刚要走出房门的时候,雁未迟忍不住唤了一声:“朱姨娘……” 朱采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雁未迟:“太子妃还有吩咐?” 雁未迟看着朱采菱,脑海中思忖着要不要把话说下去。 她想问问朱采菱的母亲是不是叫朱巧儿,也在考虑要不要将雁寒山的为人,以及他跟朱巧儿的纠葛,告知朱采菱。 朱采菱有知情权,这无可厚非。 可有些事情,知道事实之后,就真的是好事儿么? 她如今怀了雁寒山的孩子,日子过得也算顺心。 来日抬了平妻,那就是侯府的夫人。 她的孩子,日后就是侯府的公子小姐。 朱采菱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此时此刻,又何必让她知道的太多。 想到这里,雁未迟暂且将这件事儿压在心底,只开口道:“天黑路滑,还是让散叶送你回去,从旁搀扶一二。” 朱采菱没有拒绝,笑了笑道:“多谢太子妃关怀。” 散叶搀扶朱采菱离去之后,开枝走回桌面,看着那床烧毁的百纳被,忍不住开口安抚道:“娘娘放心,奴婢针线活可好了,回府之后,就帮娘娘把这被子缝补好。” 雁未迟摇头道:“不必了,你缝补的,就不是我娘亲手做的了。而且……若不看着这烧毁的一半,我又怎么能十二分的确认,雁寒山对我娘,根本没有半点夫妻之情,也从未觉得愧疚!” 她曾经以为雁寒山虽然趋炎附势,靠女人上位,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喜欢月从容的。 可如今看来,只怕没有半点喜欢,全然都是利用。 想到这里的时候,雁未迟下意识攥紧了手心,捏紧了那百纳被。 可手下传来,坚硬中带着一点柔韧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拧紧了眉。 “这是什么?” 雁未迟垂眸看下手上捏着的那一块棉被。 开枝询问道:“怎么了娘娘?” 雁未迟用手搓了一下那一块布,开口道:“这一块好像特别硬。” 开枝上前看了看,解释道:“百纳被是从一般户人家寻来的布料拼凑了,许是那家贫苦,没有细布,用了粗布吧?” 雁未迟摇头:“不,不是,这里面好像有东西。开枝,拿剪刀来!” 开枝急忙去取剪刀交给雁未迟。 雁未迟沿着缝纫的走线,剪开那一块花布,果不其然在棉被夹层里,发现两块缝合在一起的羊皮。 “这又是什么?”雁未迟看着那一捺见方的羊皮,忍不住有些疑惑。 开枝看了看道:“这有点像北方人用的皮夹。” 没错,南方人习惯绣香囊做荷包,用来承装散碎银子。 而北胤那边,习惯用兽皮来缝制皮夹。 北定城靠近北胤,自然也习俗有些想通。 可若是皮夹,应该有个开口才对,而且也不会这么扁啊。 雁未迟拿起剪刀,将羊皮上的走线也全都挑开,果不其然,里面内有乾坤。 里面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而油纸包里面,则是一封信。 雁未迟看着这封信,不免心跳加快。 能被月从容保护的这么好,那这信中,会是什么内容? 第1052章 真相!? 雁未迟抬头看了一眼开枝。 开枝聪慧过人,急忙道:“奴婢在外面守着!” 开枝转身离开,自己不去看信,也不让旁人来打扰雁未迟。 而雁未迟则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一封,尘封已久的信。 “月家大小姐敬启,十年前白杨驿惨案,遇害者乃先皇后沐氏桃清,汝所救之人,乃当朝太子上官曦,及公主上官晴。下手之人,乃令夫雁寒山,及其麾下寒山十二骑。当今陛下因此迁怒于月家。朗朗乾坤,藏滔天冤案,天子一怒,令月葬浮梁。望悉知!吾乃江湖一浪客,惯看真相于苍天。” 看完这寥寥数字,雁未迟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封信几乎验证了她之前所有的他推测!! 是雁寒山主导了白杨驿惨案,是雁寒山杀了先皇后和公主上官晴。 而康武帝则因此而迁怒月家,制造了月家通敌卖国的冤案。 可是不对啊! 倘若康武帝知道真相,那为什么不杀了雁寒山? 而是去针对月家?明明是月从容救了先皇后不是么? 雁未迟仔细思忖,随后自言自语道:“五刃七节鞭不见了,难道当年是雁寒山利用这个兵器,将所有事情嫁祸给月家。并没有暴露自己,所以令康武帝对月家出手?而我娘之所以在白杨驿事发之后六年才遇害,正是因为收到这封信,去跟雁寒山对峙,才惨遭不幸么?” “你猜的没错!”一道冷冽中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 雁未迟一个激灵,腾地一下站起身,就看到身后的破军和叶天枢。 “你回来了?”雁未迟下意识询问。 然而叶天枢却没有理会她,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那封信夺下。 叶天枢死死的盯着信上的内容,片刻后咬牙切齿的说道:“雁寒山!我要宰了他!” 叶天枢话音未落就朝着门口走去,雁未迟见状急忙道:“站住!你冷静一些!” 叶天枢回头看向雁未迟,冷声质问:“你让我怎么冷静?!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是雁寒山造的孽,他不该死么?就因为他是你爹,你就要护着他?” 雁未迟有些无奈:“我并没有说要护着他,可我们不能光凭一封信就如此武断的下结论。你有没有想过,这封信是谁写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事发当年不告诉我娘,而是要拖延六年才说?报仇可以,可不能被人利用!” 一旁的破军将信看完之后,也开口道:“纸张泛黄,字迹晕染严重,早已没有墨香,这封信不是最近写的。” 换言之,不是伪造的。 破军看向雁未迟,继续道:“这封信上的内容,跟你之前的推测,大致相同。既然有了佐证,你还在纠结什么?” 雁未迟回应道:“我在纠结真正的幕后主使。你们别忘了,我爹从江南从军去北定城,他从未来过京城。也没有见过先皇后。更不可能掌握先皇后回京的路线。倘若真的是他做的,那么是谁告诉他路线,又告诉他目标的?我们最该抓住的,不是他身后的那个人么?” 第1053章 真正目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破军和叶天枢都渐渐冷静下来了。 叶天枢走回桌面,看向那羊皮夹子,蹙眉说道:“这种羊皮夹子,是用来放银票的,确实是北定城百姓惯用的东西。” 换言之,这十有八九就是月从容亲手做的,并非是这府上其他的京城人士伪造。 破军也开口道:“之前验尸,已经印证了月姑姑是死于非命,如今又出现这封信,几乎可以证实,她是收到信之后,与雁寒山对峙,被其谋害。” 破军改口称呼为月姑姑,显然已经对月从容,少了许多怨怼之情了。 一旁的叶天枢接话道:“既然已经知道是雁寒山做的,那我们直接去问他幕后之人不就好了?” “你觉得他会说么?”雁未迟反问。 叶天枢咬牙道:“不说我就宰了他。” “杀了他就更加没有人知道真相了!”雁未迟开口提醒。 叶天枢愤怒的双目赤红,片刻后继续道:“我有的事手段,撬开他的嘴!” “可是重刑之下,未必有实话。倘若他随便指认安国公,或者指认长信王。你可以去暗杀他们,但是你能确认雁寒山说的是事实么?你就不怕报错仇么?” 雁未迟的一次次反问,令叶天枢失去了耐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叶天枢怒声质问。 雁未迟思忖片刻,开口道:“你们认为,白杨驿惨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为了加害我们月家啊!”破军开口回应。 一旁的叶天枢认同道:“没错!” 雁未迟微微摇头道:“杀了月家满门,那幕后之人,最多也不过就是得到月家手上的兵权。而想要夺兵权,无需如此迂回,只需要在北定城实施暗杀就好。所以,嫁祸给月家,不过就是为了给白杨驿惨案画一个句号,寻找一个替罪羊而已。” “那你说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叶天枢追问。 雁未迟看向二人:“你们别忘了,上官晴还没找到,而她才是现在仅有的圣医族圣女。” 兄弟二人脑海中同时响起那句话“得圣女者得天下。” 破军想了想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的目标,就是掳走上官晴。杀了皇后,和陷害月家,不过都是顺手的一箭双雕?” 雁未迟点点头:“所以,上官晴在谁手上,谁就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叶天枢皱眉道:“那不是还得问雁寒山,毕竟他是当年出手的人。” 雁未迟继续道:“我之前在长信王妃口中得知,雁寒山和明阳郡主的亲事,是皇后一手撮合的。所以我怀疑皇后以明阳郡主和平役侯爵位为交换条件,让雁寒山去刺杀先皇后,掳走上官晴。” “如果是皇后做的,那就一定是安国公在幕后操控,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叶天枢又激动了。 雁未迟无奈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倘若正如我推测这般,那么上官晴应该已经落在皇后或者安国公手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身边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得圣女者得天下的预言,也没有应验不是么?” 第1054章 最后一个就是真相 “或许,他们把上官晴藏起来了?”破军揣测道。 一旁的叶天枢摇头:“没有。” 破军看向他:“你为何如此笃定?” 叶天枢无奈道:“你别忘了,我一直跟在大师兄身边,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放下寻找上官晴。别说皇后和安国公,就连文武百官,我们都派人盯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藏匿符合条件的少女。” 雁未迟点头道:“而且上官晴已经十六岁了,倘若真的在皇后和安国公手上,他们哪里还能忍得了这么久,早就在她及笄的时候,就许配给上官璃了。” 叶天枢和破军对视一眼,二人略显尴尬。 因为他们都明白了雁未迟的意思。 所谓“得圣女”,不是简简单单的掳走,而是得到。 这所谓的得到,自然就是将圣女纳为己有,行夫妻之礼,阴阳相合。 叶天枢仔细回忆一下开口道:“上官璃身边确实没有条件相符的少女。” 破军皱眉道:“皇后手上没有,安国公手上没有,上官璃身边没有,就连长信王手上也没有。那么上官晴在哪呢?该不会还在雁寒山手上吧?” 雁未迟摇头道:“我也曾这么猜想过,不过我爹身边也没有符合年纪的姑娘,雁轻妤就不用说了,跟明阳郡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定然是母女。而且她只有十五岁。雁轻妤过了年才十四岁。至于雁轻婳,就更小了。所以平役侯府,也没有年满十六岁的姑娘。” 破军看向叶天枢:“你查过雁寒山么?他可有藏匿少女?” 叶天枢点头道:“文武百官都没落下,尤其雁寒山还是长信王府的女婿,自然会调查。” 三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破军抬头看向雁未迟,与其莫名的开口道:“排除所有答案,最后一个无论多离谱,也是真相。” 雁未迟微微一怔,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可当她看到破军严重流露出几分同情的时候,她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惊呼道:“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上官晴?” “这怎么可能?!”叶天枢也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雁未迟已经跟上官曦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倘若她是上官晴,那不是兄妹相……奸???! “绝不可能!”雁未迟掷地有声的反驳! 破军皱眉道:“我也不希望是如此,可一切事情串联起来,已经可以证实,雁寒山被京城人士操控动手,那么失踪的上官晴,自然就是在京城范围内。” “十六岁的少女那么多,怎么可能是我?或许当年上官晴就已经死了?又或许当年真的失踪被村民捡走了?你的猜测太离谱了!”雁未迟显得很激动。 破军没有反驳,而是看向叶天枢:“你们寻找上官晴的依据是什么,如何可以确认她的身份。” 叶天枢回应道:“是白玉戒指。” 雁未迟急忙道:“我没有白玉戒指,我也从未见过白玉戒指。而且我娘当年是在北定城把我生出来的,我要比上官晴大一个月。倘若我是上官晴,那真正的雁未迟又在哪?” 第1055章 滴血验亲 破军继续道:“先不管什么雁未迟,就说上官晴。天枢,单凭一枚白玉戒指,如何能确定她的身份?我记得你提起过,白玉戒指就是平平无奇的模样。这样的戒指不是到处都能买到?” 叶天枢解释道:“那白玉戒指是圣医族的圣物,是无法用任何形式破坏的,不像普通的玉戒指,可以摔碎。” “那如果找不到白玉戒指,就没有其他方法来验证身份了么?”破军继续追问。 叶天枢道:“有啊,滴血验亲啊!如果是上官晴,必然跟大师兄的血相融合。” 破军看向雁未迟:“听到了吗,取血,我去帮你验!” “疯了吧你?!”雁未迟显得有些烦躁。 她反驳道:“我再重申一遍,这世上任何女子都有可能是上官晴,唯有我绝不可能!而且我也要以大夫的身份跟你们科普一下,人类的血型,大致可以分成四种。并不是只有至亲才能血液相融。只要是同样血型的人,那么他们的血液都能相融!滴血验亲根本不靠谱。”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血型,什么科普,可我知道,千百年来,大家都是用这种方法来验亲缘关系的。你不敢取血,是不是因为心虚?”破军毫不留情的质问雁未迟。 雁未迟觉得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她绝对不可能是上官晴,就算原主是,她也不是,她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灵魂。 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怕。 怕原来的雁未迟,真的就是上官晴。 倘若事实如此,那让上官曦如何能接受他们之间这种混乱的关系? 雁未迟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口道:“你们看看我,仔细看看我,我跟我娘长得不像么?我怎么可能是上官晴?” 破军皱眉道:“我看所有女人都长得一个模样,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滴血验亲。” 雁未迟拒绝。 她绝对不可以滴血验亲,万一好巧不巧的,她跟上官曦血型一样,或者他们中间有一个是O型血,那她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她越是抗拒,破军和叶天枢越是觉得她可疑。 “既然你不配合,那别怪我用强的了!”破军立刻朝着雁未迟伸手。 雁未迟急忙躲开,大声道:“住手,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你以为我会怕你?侯府那些草包侍卫,也别想拦着我!”破军急于寻求真相。 雁未迟紧张道:“站住!你敢碰我,我就告诉太子,你和叶天枢都是月家人。叶天枢隐瞒身份这么久,太子若是知道真相,必然不会轻饶了他。我看你们以后还如何调查月家惨案的真相!” 叶天枢听到这话,连忙拉住破军的手腕:“二哥,不能冲动!” 破军怒声道:“不是我冲动,是她不配合。” 叶天枢看向雁未迟说道:“就取一滴血,验了你不是也踏实了么?” 雁未迟严词拒绝。 眼看兄弟二人纠缠不休,雁未迟重重叹口气,实在无奈道:“除了滴血验亲之外,只要你们还能找到其他方法,我一定配合,这样总行了吧?” 第1056章 艰难的选择 破军和叶天枢对视一眼,叶天枢蹙眉道:“可是……你们明天就成亲了。这件事,拖不得!” 破军也点头道:“没错,今晚必须搞清楚!” “够了!成不成亲有什么区别,我们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雁未迟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二人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都面露几分尴尬。 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同情雁未迟。 叶天枢见雁未迟眼眶都快红了,忍不住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看向破军说道:“不要逼她了,我去找大师兄问问,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方法,验明上官晴的身份,比如胎记什么的。” 破军没有拒绝。 而是看向雁未迟询问道:“倘若,你真的是上官晴,你预备怎么办?” 雁未迟冷漠回应:“这种假设不成立!我绝不会是上官晴!” 叶天枢拍了拍破军的肩膀,示意他一起离开,现在逼迫雁未迟,也没有意义。 破军率先翻窗离开房间,而叶天枢离开之前,转头看向雁未迟道:“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师兄考虑一二。倘若你真的是上官晴,而你们又举行盛大的婚礼,告知于天下人。如果有朝一日你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将会给大师兄带来怎样的打击和危机。他会因为跟亲妹妹通/奸,而再也无缘皇位,甚至无颜立足于天地之间。” 眼看雁未迟不回应,叶天枢又补充道:“没有成亲大典之前,你们的关系始终保持在赐婚的阶段。没有人知道你们之间,真正发生过什么。” 所以就算有夫妻之实,也可以概不承认。 叶天枢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而沉默的雁未迟,并不像她表现的这么平静。 倘若事情真的这么狗血,她实在无法想象,上官曦会怎么样。 更加不知道自己,概如何去面对上官曦。 …… 就在雁未迟难以抉择的时候,上官曦这边,也并不平静。 看着面前站着的药城大小姐慕容棉,上官曦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官府和父皇都相信了你的解释,你就该去行宫好好待着,等着药城来接你便是。来我太子府做什么?” 慕容棉冷着脸看向上官曦道:“大师兄不欢迎我?” 上官曦反驳:“注意你的措辞,从你被师父逐出师门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大师兄了。” 慕容棉当即怒声道:“我被逐出师门?我被主持师门是为什么?还不是你们都看到了我一丝不挂的样子!你,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师父。你们通通都看见了,到头来却要把我逐出师门,这公平么?” 上官曦皱眉看着慕容棉,不想与她因旧事争论,而是冷声下令:“来人,送客!” 慕容棉见侍卫朝她走过来,急忙道:“等一下!好,我不说旧事,我说说你最关心的事。” 上官曦看向她,示意她说。 慕容棉则继续道:“把二师兄和三师兄叫来,我要当着你们的面,一起说!” 第1057章 找到九阳金鳟了? 片刻后鱼飞檐来到正厅,看着面前的慕容棉也显得有些没耐心。 他皱眉说道:“天枢回四圣山了,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我们的面说吧。” 慕容棉有些不相信,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点头,表示是真的。 慕容棉不信任鱼飞檐,但是她相信上官曦。 思来想去之后,她语出惊人的开口道:“大师兄,你不能娶雁未迟为妻!” 上官曦蹙眉看着慕容棉,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鱼飞檐也嗤笑一声:“笑话,你说不能就不能?这是陛下赐婚,他们婚书都签了。你在这捣什么乱?” 慕容棉白了鱼飞檐一眼,继续道:“没错,我说不能,就不能,你若是娶了雁未迟,就永远别想得到九阳金鳟!” “你说什么?你找到九阳金鳟了?”恰巧慕容棉说这话的时候,叶天枢从外面走进来。 上官曦和鱼飞檐看向叶天枢,都很惊讶。 鱼飞檐询问道:“天枢,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四圣山了?” 叶天枢解释道:“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先参加完大师兄的成亲大典,然后再去看师父。” 鱼飞檐倒是高兴,上前揽住叶天枢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你走的那么急,我还以为你要躲债呢!” 叶天枢推开鱼飞檐,走到慕容棉面前,重复刚刚的问题:“你是不是找到了九阳金鳟?” 慕容棉点点头,看向师兄弟三人重复说道:“半年前,药城在一处地下泽地,找到了九阳金鳟。” “半年前就找到了,你为何不早说?现在才说!”鱼飞檐冷声质问。 慕容棉看向鱼飞檐,蹙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说,我给你们送去了无数封信,都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回应我。” 一旁的叶天枢想了想说道:“半年前我们已经回京城了,你的信是不是送去了风陵关?” 慕容棉语气不悦的点头道:“没错,我又不知道你们回到京城了。而且九阳金鳟不能离开那片泽地,我们药城每日派人十二个时辰看守,生怕它出一点问题。我爹说了,那条鱼还小,至少也要长到一尺长,才能入药。再有两三个月,才是可以入药的时候。” “两三个月……”鱼飞檐看向上官曦,难言喜悦的说道:“足够了,大师兄,过完年我们一道启程去药城。” 叶天枢也点头道:“没错,京城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先去把九阳金鳟吃了。” 上官曦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师弟,并没有像他们那么喜悦。 而是转头看向慕容棉,开口询问:“这跟孤的亲事,有何关系?” 慕容棉看向上官曦,咬了咬嘴唇道:“当然有,因为九阳金鳟,是我药城大小姐,慕容棉的嫁妆!” 什么? 三兄弟同时瞪大双眼,瞬间明白了慕容棉的意思。 慕容棉继续道:“大师兄,我不许你娶雁未迟,因为你只有娶我,才能得到九阳金鳟,才能解你体内的寒蛊之毒!” 第1058章 趁人之危 上官曦冷漠的看着慕容棉:“怎么?你觉得我是怕死之人?” 慕容棉气的气息有些不稳,她咬牙道:“二师兄,三师兄,大师兄不听劝,难道你们就由着他这般么?师父说过,千秋雪是双刃剑,用得越多,死的越早。以大师兄现在的状况,怕是也经不起十次八次了吧?你们都要看着他去死么?” 鱼飞檐有些担忧的看向上官曦,又转头看向慕容棉:“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大师兄和雁未迟的婚事,是陛下赐婚。他岂能抗旨不尊?” “抗旨?我现在就进宫去跟黎国陛下禀明情况,你们猜猜,陛下会不会立刻再补一个休妻的圣旨?”慕容棉胸有成竹的说着。 叶天枢皱眉道:“你口口声声叫着我们师兄,可你却做着趁人之危的事儿。你也好意思以师妹自居?” “所以呢?我就活该什么都得不到,还被你们敌视,甚至被你们厌恶,然后我还要一边吃着亏,一边拿出九阳金鳟么?天枢师兄,我可不是圣人!”慕容棉勾唇冷笑。 随后她看向上官曦继续道:“论同门之谊,我不遗余力为你寻找九阳金鳟。我担得起你一声师妹!论男女之情,你早知道我对爱慕多年,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被你们所有人看到衣不蔽体的模样,你理应对我负责。论利弊,这世上只有那一条九阳金鳟,只有我和我爹,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不服此鱼作为解药,你迟早都得死。你死了,你觉得我会放过抢走我夫君的雁未迟么?” “你敢碰她,本太子就让整个药城来陪葬!”上官曦忍不住怒斥。 慕容棉嘲弄一笑:“我相信大师兄有这个实力,可你得先活下去,不是么?自己的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去保护别人?” 上官曦冷漠的回应:“滚出去!”他不会屈服的。 一旁的鱼飞檐见状忍不住开口道:“大师兄……” 上官曦不理会鱼飞檐,冷眼看向慕容棉:“要么自己走,要么孤命侍卫送你走!” 慕容棉没想到,上官曦竟然浑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忍不住怒声道:“你就真的不怕死?你若不依我,我回去就弄死那条鱼!” 上官曦背过身,懒得再看慕容棉一眼。 慕容棉转头看向鱼飞檐和叶天枢:“你们呢?就不劝劝他?” 叶天枢哂笑一声:“且不说你那条鱼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大师兄也绝不会被你威胁。” 鱼飞檐愁眉不展,看着慕容棉开口道:“小师妹,你若是真的喜欢大师兄,就该成全他,岂能用生死之事相逼?” 慕容棉冷哼一声:“我说过了,我不是圣人!”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上官曦,继续道:“大师兄,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不想看到你们行三拜之礼,礼成之前,只要你悔婚,九阳金鳟,我一定双手奉上。还有一夜,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慕容棉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完全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第1059章 无能为力 鱼飞檐忍不住开口唤道:“小师妹,等一下,小师妹……” 叶天枢摇摇头道:“没用的,她是什么性格,咱们都很清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然师父当年也不会将她逐出师门。” 鱼飞檐苦着脸,转头看向上官曦:“大师兄,你要不要跟雁未迟商量一下。九阳金鳟,我们找了整整十年啊。” 鱼飞檐用手臂撞了撞叶天枢,示意他也劝说两句。 叶天枢想了想开口道:“我虽然很讨厌慕容棉,可她的话,应该不假。琴相濡曾经说过,九阳金鳟,或许生活在泽地。这个消息除了我们之外,旁人都不知晓。可她刚刚却能准确的说出来。而且……她的话,也有道理。人活着,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人死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只能留下‘无能为力’四个字。” 上官曦皱眉道:“我不可能悔婚,明日大婚,当众悔婚,这是要未迟去死!” “不会的不会的!”鱼飞檐急忙道:“雁未迟跟普通姑娘不一样,她为人豁达开朗,我相信她会支持大师兄的!” “就因为她豁达开朗,所以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让她受委屈吗?”上官曦反问鱼飞檐。 鱼飞檐被质问的有些语塞,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叶天枢。 而此时此刻,叶天枢其实比慕容棉更希望上官曦能暂停和雁未迟的亲事。 毕竟雁未迟……极有可能就是上官曦的亲妹妹。 思来想去,叶天枢开口道:“要不,大师兄去问问雁未迟的意思?有些事,以退为进,未必不是好办法。” “对对对,天枢说的对,大师兄你还是去问问吧。雁未迟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鱼飞檐帮腔道。 这一次,上官曦没有严词拒绝。 不是他怕死,是他真的被慕容棉的话威胁到了。 倘若他死了,慕容棉就要对雁未迟不利。 那么到时候,谁能舍命保护雁未迟? 谁能护她周全? 本想着解决一切问题之后,再与她在一起。 可情难自控四个字,操控了他一路走来的每一步。 他若真的不能给她往后余生的保护,难道还要给她余生树敌,增加隐患么? 上官曦觉得有些烦躁。 “你们出去吧!”上官曦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去。 鱼飞檐还想说什么,被叶天枢拉住手腕,强行带离了房间。 …… “哎呀哎呀,你拉我做什么啊!我们再劝劝啊!”鱼飞檐有些担忧。 叶天枢松开他,皱眉道:“没用的,大师兄向来说一不二,他绝不会被慕容棉威胁的。” “可如果慕容棉说的是真的,她一定会杀了那条鱼的!” 叶天枢蹙眉回应:“杀了就杀了,有一条,就有两条,总不可能凭白无故冒出来。我们跟着她去药城,再找便是!” “说得容易,若是找不到呢?慕容棉说得没错,大师兄那千秋雪内功,不能再用了。别说十次,我看连五次都撑不住!”鱼飞檐满脸忧色,比起雁未迟的感受来,他自然更在乎上官曦的性命。 第1060章 有办法证明上官晴的身份? 一旁的叶天枢见状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劝服不了他,如今这种局面,怕是只有雁未迟主动退出,才能稳住慕容棉。” “那我去跟雁未迟说说?”鱼飞檐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主意。 叶天枢冷笑一声:“你若是想跟大师兄断绝关系,那你就去说!” 是啊,上官曦最不喜欢旁人替他做决定了。 这与逼他就范,有什么区别!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啊!”鱼飞檐开口催促。 叶天枢想了想问道:“关于上官晴,除了那白玉戒指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能证明她身份的方法?” 鱼飞檐先是一愣,随后疑惑道:“好端端的,提起她做什么?” 叶天枢继续道:“我只有一个馊主意,或许能让这们亲事暂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鱼飞檐疑惑的歪头:“跟上官晴有关?” 叶天枢点点头。 鱼飞檐愈发疑惑不解了。 “大师兄和雁未迟的亲事,跟上官晴有什么关系?” 叶天枢拉着鱼飞檐往太子府外面走,一边走一边道:“在我看来,大师兄决定的事儿,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哪怕此刻陛下下旨让他休妻,他也会选择带着雁未迟逃离。唯有一人,能让大师兄屈服。” 鱼飞檐仔细想了想,开口道:“你该不会想放出上官晴的假消息,引大师兄离开吧?我觉得大师兄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哪就那么巧了,今日成亲,今日传来消息。再说了,行三拜之礼也用不了多久,大师兄完全可以礼成之后再离开啊!” “不,假消息这种招数,是骗不了大师兄的。我想说的是……身份!倘若雁未迟就是上官晴,你说说大师兄,还会不会娶她?”叶天枢看向鱼飞檐。 鱼飞檐先是呆住,随后惊呼道:“你疯了吗?!” 叶天枢急忙拉住他的手腕:“嘘,喊什么喊,不是你让我想办法的么?想要阻止这门亲事,这个办法最行之有效!” “那也不能胡说八道啊!”鱼飞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如此胡说,大师兄非疯了不可。他们……他们已经睡在一起了。” 鱼飞檐强烈拒绝! 叶天枢摊摊手:“那我没办法阻止这场亲事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棉毁掉九阳金鳟了。” “撒这种谎,我还不如直接去把慕容棉抓了!”鱼飞檐话音落下,就朝着行宫方向走去。 叶天枢也没有阻拦,只是不咸不淡的提醒着:“她可是学医的,且不说你能不能制服她,就算制服她,你也没办法逼她就范。就算你能逼她交出九阳金鳟,你又如何能确保,她没有动过手脚?” 此话一出,鱼飞檐瞬间停下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苦着脸看向叶天枢。 叶天枢撇撇嘴道:“所以,馊主意,也是主意,要不要用,你来决定。而且,想要用身份骗过大师兄也不容易,首先你要说出一个除了白玉戒指之外的证据,能证明雁未迟就是上官晴,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毕竟我们现在没时间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给她。” 鱼飞檐简直要哭了:“证明方法倒是有,可若真用这个办法,大师兄一定会疯了的!” “你说你有证明方法?”叶天枢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第1061章 去找雁未迟 鱼飞檐看向叶天枢,眉头紧锁的点点头。 叶天枢急忙追问:“什么方法!” 鱼飞檐回应道:“滴血认亲啊,水里加白矾,非至亲,也可以血液相融。” 叶天枢白了一眼鱼飞檐:“这算什么方法?雁未迟是会医术的,她难道不会拆穿?而且莫名其妙就提出要滴血验亲,大师兄会配合才怪!” 鱼飞檐垂下头:“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叶天枢继续询问:“就没有什么胎记,什么伤疤之类的?” 鱼飞檐摇头道:“上官晴失踪的时候才刚刚满月没几天,她可是公主,怎么可能受伤留下伤疤呢?再说胎记,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让大师兄看见啊。虽说是孩子,可怎么也是男女有别。” 这倒是真的。 毕竟上官晴失踪的时候,太小了。 留下的线索,也太少了。 兄弟二人都有些无计可施,鱼飞檐看了看叶天枢,继续道:“不行,我还是得去侯府找一下雁未迟。” 这件事毕竟关乎到上官曦的生死,无论是鱼飞檐还是叶天枢,都不想坐以待毙。 尤其是叶天枢,他甚至觉得此时此刻冒出这么个消息,或许是好事。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暂缓上官曦和雁未迟的亲事,一切都可以等验明雁未迟身份之后再说。 不至于让二人做出无法弥补的决定。 然而令二人没想到的事,他们来到平役侯府,还没看到雁未迟,竟然先看到了上官曦。 上官曦转头看向二人,二人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手足无措。 上官曦冷声道:“我的事,不许你们插手,这么多年,还没有记性?” 鱼飞檐苦着脸道:“大师兄,我……我们也不想插手,可我们不能看着九阳金鳟,与你擦肩而过啊!” “是啊师兄,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叶天枢也帮忙说话。 上官曦依旧冷漠的回应:“谁敢进去打扰未迟,以后就不是我上官曦的师弟。我一定说到做到!” 这是要割袍断义了? 鱼飞檐和叶天枢都被吓着了。 上官曦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没错,可他更是一个重原则的人。 说出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叶天枢想了想,开口道:“大师兄既然来了此处,想来也是想跟雁未迟商量商量,那丫头鬼精鬼灵的,定然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师兄进去问问吧。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了。” 叶天枢拉着鱼飞檐转身欲走。 鱼飞檐不想走,他想知道一个结果。 叶天枢低声提醒道:“走吧,这件事儿不是你我能插手的。逼急了大师兄,他说不定直接去杀了慕容棉,断了我们所有念想!” 杀了慕容棉,这就不是一条鱼的事儿了,直接跟药城翻脸了。 从此再也不用想得到九阳金鳟了。 鱼飞檐相信上官曦做得出来,连忙不再挣扎,跟随叶天枢忐忑不安的离开。 二人离开之后,上官曦重重叹口气,心里也充满着无奈感。 他心中很清楚,只要他去跟雁未迟说,雁未迟一定会暂缓他们的亲事。 可不知为何,他偏不想说。 第1062章 比起活下去还是想娶她 不想让雁未迟委曲求全,不想让她的满怀希望就此落空,更不想让她面临所有宾客,乃至全天下人的质疑。 上官曦很清楚。 他是当朝太子,不会有人对他的言行妄加评判。 倘若这门亲事就此作罢,那么所有的压力,都会落在雁未迟一人身上。 所有的诋毁,诽谤,谣言,会向潮水一般,将她侵蚀。 雁未迟豁达洒脱,她可以做到不计较,可他做不到不心疼。 而且谁又能保证,慕容棉的话,一定是实话呢? 可话说回来,倘若真的是实话呢?难道他就此放弃寻找多年的九阳金鳟? 那他不是等于跟活下去的机会,擦肩而过了? 上官曦低头看向手掌,稍微运用真气,那掌心蓝纹,就浮现在眼前。 刚刚回京城的时候,蓝纹还只占据掌心的三分之二。 现如今,竟是已经占据五分之四了。 一枚雪花落在上官曦的掌心上,竟是都没有融化。 上官曦抬头望天,鹅毛大雪翩然落下,他竟是感觉不到半点寒冷。 心中只盼着天亮之前雪可以停下,这样不会影响他迎亲的路。 想到这里,上官曦忽然释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果然,比起想活下去,我还是更想娶你。” —— 大年三十,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雁未迟昨晚一夜没睡,总算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她要在洞房花烛夜,跟上官曦坦白一切。 坦白她调查的所有事情,坦白她推测的结果,甚至于,坦白自己魂穿的经历。 她不管上官晴是谁,也不管原主到底是不是上官晴。 她可以十二分的确定,自己的灵魂不是上官晴,这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让她心无旁骛的嫁给上官曦。 至于以后的真相,她希望跟上官曦一起调查。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想到这里,在铜镜面前坐了整整一夜的雁未迟,终于笑了。 “太子妃娘娘,老奴进来给您梳妆。”门外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栓。” 张嬷嬷打开房门,雁未迟循声望去,就看到二十多个婢女站在门外。 众人分列两排,手上都拿着托盘。 托盘上是她今日要穿的凤冠霞帔。 还有光彩夺目的珠宝头面,还有新娘遮面的却扇,以及那寓意吉祥的红釉宝瓶。 看着这些东西,雁未迟焦虑不安的心,竟是一点点定下来了。 张嬷嬷来到雁未迟身后,笑着说道:“太子妃莫怪,其实宫里找了一个全福夫人来给娘娘梳头,可太子殿下不放心,说是关键时刻,不想出了岔子。就让老奴来给娘娘梳头。老奴虽然身份不高,可也算个全福之人。父母和公婆都健在,膝下儿女双全,兄弟姐妹也都和睦。只不过他们都住在姑苏城。” 雁未迟哪里会计较这些,至少笑了下道:“那就有劳张嬷嬷了。” 张嬷嬷一脸慈爱的浅笑,一边梳头,一边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贵人相逢。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样样有,十梳夫妻到白头。” 第1063章 大婚 听着张嬷嬷一句句祝福的话。 雁未迟的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加快。 不是不安的心跳,而是期盼和激动的心跳。 果然啊,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 没走这一遭,总不觉得自己出嫁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外面鞭炮声响起了。 张嬷嬷拿来却扇递给雁未迟,笑着说道:“咱们雁家大小姐,出阁啦!!” 一众婢女齐声喊道:“恭喜大小姐出阁!” 雁未迟抿嘴一笑,侧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满是幸福的神色。 按照黎国的规矩,太子是不需要登门迎亲的,只需要在正东宫门口等待太子妃抵达,随后一同去九龙殿,行三拜之礼就好。 所以雁未迟万万没想到,居然在侯府门口,就看到了一身喜服的上官曦。 大红的衣服,衬着这容冠八方的太子殿下,愈发光彩夺目。 雁未迟忍不住心中暗道:“谁看了这张脸不迷糊啊!不管了,先嫁了再说!” 上官曦朝着雁未迟伸出手,看样子打算亲自扶她上花轿。 见雁未迟透过却扇看着他发呆,上官曦忍不住勾唇浅笑,低声提醒道:“新娘手持却扇,是要低头垂目的,你这般盯着我看,哪里像新娘,简直像色狼。” 色狼? 雁未迟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急忙低下头:“胡说八道!” 之前都是上官曦数落雁未迟胡说八道,今日大婚,倒是反过来了。 上官曦笑了下,心情十分明媚,亲自将雁未迟,搀扶上了花轿! 伴随着侍卫一声高喊:“起轿啦!”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队伍远离之后,破军和叶天枢从暗处走出来。 破军皱眉道:“你就由着她这么嫁了?” 叶天枢有些无奈:“不然还能怎么办?你与他们相交不多,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早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了。” “可若雁未迟真的就是上官晴可怎么办?那他们就是亲兄妹啊!”破军眉头紧锁,觉得心中也有几分担忧,却不知道在担忧谁。 叶天枢想了想,随后嘲弄一笑道:“那又如何?既然已经被命运捉弄了,那就不能再为命运所屈服!倘若她真的是上官晴,那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叶天枢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破军。 那一眼里的威胁和警告,毫不掩饰。 破军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长舌妇。” 就算证明了雁未迟就是上官晴,他也不会到处去说。 更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过叶天枢这个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我是你亲哥,还是上官曦是你亲哥!”破军白了叶天枢一眼。 叶天枢叹口气:“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上官曦于他而言,早就是亲人。 只可惜这个亲人,却是他仇人的儿子。 叶天枢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破军见状急忙追问:“你去哪?” 叶天枢没回头只回应道:“进宫观礼,大师兄成亲,怎么能少了我!” 破军想了想,今日也是尉迟云瑾嫁入二皇子府的日子。 便没有跟着叶天枢去,而是转身朝着扶摇行宫走去。 第1064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在万人瞩目中,上官曦带着雁未迟,踏进了九龙殿的大门。 康武帝高坐于上,笑望着眼前的一对碧人。 心里想念的却是他的结发妻子,木桃清。 “桃清,初景成亲了,你看到了么?朕答应过你,一定会给咱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而在朕看来,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就是最好的。这世间一切皆可努力,唯有两情相悦,全凭运气。既然他们互相喜欢,朕,一定成全。哪怕那雁未迟,有着月家的血脉!” 康武帝刚想到这里,一旁的德顺公公就笑呵呵的说道:“陛下,吉时已到。” 康武帝点头:“行礼吧!” 德顺公公连忙点头:“遵旨。” 德顺公公走到众人面前,高声大喊道:“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 德顺公公滔滔不绝的念着长长的祝词。 大殿中的雁未迟忍不住身形晃了晃。 上官曦侧头看向她,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雁未迟低声道:“这德顺公公的祝词要念多久啊,我这举扇子的胳膊都酸了。” 上官曦笑了下道:“太子纳妃,确实规矩多了些,应该也快了。” 说到这里,上官曦给雁未迟出了个主意:“你可以单手持扇,另外一只手给我,我牵着你。” “牵着我?牵着我我就不累了?”雁未迟有些惊讶。 上官曦挑眉:“那你夫君可是内功深厚的人,自然可以渡一些真气给你。” “真的假的?”雁未迟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好奇,急忙右手持扇,左手放下去。 在水袖遮挡之下,二人小心翼翼的牵起手。 文武百官看不见,那高座上的康武帝,却看得一清二楚。 康武帝无奈的笑了下,由着他们去了。 然而牵了一阵子之后,雁未迟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真气啊。 雁未迟正要数落上官曦呢,便听见上官曦询问道:“未迟,你……怎么没带墨玉戒指?”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 上官曦曾经跟雁未迟说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对他的心意,什么时候就将戒指带上。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也是上官曦想取回墨玉戒指的日子。 所以他希望今日雁未迟,能带上他母亲赠与他的信物。 雁未迟抿嘴一笑,低头道:“在我的家乡,都是新郎官亲手给新娘带上的。没有自己带这一说法!” 上官曦侧头看向雁未迟:“那你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雁未迟急忙攥紧上官曦的手,低声提醒:“别乱动,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上官曦又连忙转回去,可还是不忘问一句:“你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雁未迟对于上官曦这般执着,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都已经大婚了,她也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竟是还犯傻。 这大概就是真爱吧,总是觉得患得患失,总是想反复求证。 雁未迟想了想,回应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1065章 震惊的变故! 雁未迟这话音刚落,那边德顺公公就高喊道:“一拜天地——” 上官曦见状连忙道:“等一下!” 等一下? 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曦,不免有些好奇。 人群里的慕容棉则是有些激动,她都已经失望至极,准备离开了,没想到上官曦竟然说等一下。 难道事情有转机?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道:“未迟,戒指给我,我亲手给你带。” 雁未迟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在水袖遮挡这下,雁未迟将戒指放在了上官曦手上。 高座上的康武帝皱眉看着二人,当看清上官曦手上东西的时候,康武帝无奈的摇头。 心中暗道:“臭小子,居然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雁未迟了。这不顾一切的爱,跟朕……不是,跟你娘,还真有点像啊!可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又要回来了?” 不等康武帝想清楚,便见到上官曦拉起雁未迟的手,将那墨玉戒指,缓缓带了上去。 “未迟,从今往后……” 不等上官曦把话说完,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那墨玉戒指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晃的众人都下意识闭上眼。 与此同时它竟是忽然变大,并没有带在雁未迟的手指上,而是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当的一声脆响! 套在手腕上的墨玉戒指,直接将雁未迟手腕上原来的沧海南星给撞碎了。 咔嚓!叮当! 沧海南星裂开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而那墨玉戒指则取代它的位置,牢牢的套在雁未迟的手腕上。 光芒退散。 雁未迟和上官曦看到,那墨玉戒指,已经赫然变成一只墨玉手镯。 竟是与雁未迟右手的白玉手镯,一模一样。 两个手镯都是不规则的形状,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有的地方是圆的,有的地方,是方的。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曦震惊的看着雁未迟,脑海中想起康武帝之前说过的话。 “得圣女者得天下,跟圣女本身,关系并不大。可以助力争夺天下的,是圣医族的至宝,蚩尤环。” “那一白一黑两枚玉戒指,就是蚩尤环。双环合一,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这蚩尤环,只有圣医族的圣女,才能打开使用。旁人就算拿到,也不过就是一枚戒指。” …… 上官曦难以置信的退后半步,也不知在抗拒雁未迟,还是在抗拒面前的事实。 “蚩尤环……圣女……你……”上官曦整个人如遭雷劈,完全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雁未迟也好不到哪去。 她看着扣紧她双手的两个玉镯,这简直就像枷锁,让她百口莫辩。 墨玉戒指对她产生这种反应。 而一直苦寻无果的白玉戒指,竟是跟墨玉戒指变成的手镯一模一样。 她就算是再愚钝,也想到了其中的蹊跷。 雁未迟紧张的辩解:“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殿下,你听我解释,你先听我解释!” 前来观礼的文武百官,尚且不明白发生何事。 可高座上的康武帝,却已经忍不住激动的走下来。 他看向雁未迟,眼眶泛红,喉咙沙哑,艰难的问了一声:“你是……晴儿?” 第1066章 又是突发事件 晴儿? 谁?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藏在人群里的叶天枢,也震惊的自言自语:“没想到,竟然……竟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兄怎么了?”鱼飞檐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是他从未见过上官曦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刚刚为何忽然叫停三拜之礼? 又给雁未迟带了什么? 距离太远,他是真没看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雁未迟惊慌的去拉手上的墨玉手镯,大有一副不把它拿下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哪怕手腕都被抓出血痕了,她也不肯放弃。 “殿下,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我不是……” 雁未迟越是说,上官曦的心就越是一点点往下沉。 他看得清清楚楚,手镯拿不下来。 他也记得雁未迟有凭空取物的能力,这分明就是圣医族圣女才能具备神力,普通人如何做得? 还有她的医术,她举世无双的容貌,和月家曾经派单明轩在白杨驿设伏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都逼上官曦承认,雁未迟,就是上官晴! 上官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然而就在此时,又一件大事,突袭了这场成亲大典。 “报——报——风陵关急报——” “什么?风陵关急报?”鱼飞檐紧张的看向门外。 叶天枢也瞬间神经紧绷:“边疆有战事了?” 文武百官也顾不上雁未迟和上官曦到底怎么一回事了,都纷纷看向门外。 只见两个内宫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进九龙殿。 刚进门三人便砰的一声,都摔在地上。 那传令兵顾不得爬起来,举着血淋淋的手,试图将从胸前掏出的竹筒,递给上官曦。 他艰难的开口道:“太子……太子殿下,风陵关急报,急报……南滇百万大军压境风陵关,乌将军领兵作战重伤昏迷,求太子殿下即刻前往风陵关扛……扛敌……” 话音刚落,那人的手便重重摔在地面上。 鱼飞檐和叶天枢连忙冲出去,一人拿起他手上的竹筒,一人去查看那传令兵的情况。 叶天枢探了探传令兵的鼻息,随后皱眉摇摇头,人已经没气儿了。 这怕是不眠不休的跑了数日,才会力竭而死。 鱼飞檐则双手颤抖的拆开那竹筒,里面赫然是风陵关守将,乌天诚的亲笔血书。 鱼飞檐越看眼睛瞪的越大,最后震惊大喊:“怎么回事?战事在两个月前就起了,怎么消息现在才传回来?” 上官曦急忙跑向鱼飞檐,将血书夺下,果不其然,上面写的时间是两个月前。 可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上官曦想问问那传令兵,可传令兵却已经无法回答任何人问题了。 康武帝听到这个消息怒声道:“各地府衙官驿,都是干什么吃的?!” 上官曦咬紧牙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康武帝开口道:“父皇,儿臣即刻出征,还请父皇操持调动粮草辎重,紧跟其后。行军路线,儿臣会在路上派人传递。” 第1067章 手足无措的雁未迟 康武帝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行军路线,路上再定,这摆明了是担心这一路上有内奸,半途截取粮草。 想想也是,两个月前开战,可消息如今才传回来。 这中途一定是路过某地,被奸细把消息给阻截了! 这么大的事儿,乌天诚必然是频频上报。 可次次都能被阻截,想来内奸的身份地位,不可小觑。 康武帝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瞬间就怀疑是不是安国公。 可是不对啊,安国公还病着呢。 再说了,安国公的目的是为了扶植上官璃,没道理通敌南滇,毁自己江山啊! 现在来不及想太多了。 康武帝急忙道:“传朕旨意,太子上官曦,逍遥王世子鱼飞檐,领十万精兵,支援风陵关,即刻出征!” “儿臣遵旨!” “微臣遵旨!” 二人齐声应是,当即转身离去。 雁未迟见状,忍不住唤了一句:“殿下……” 上官曦脚步一顿,感觉这一声喊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最爱的女人,他苦苦寻找的亲妹妹,怎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上官曦攥紧拳头,头也没回的阔步离去。 见上官曦这副模样,雁未迟感觉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她是魂穿而来的,她本就不确定原主的身份。 难道原主真的就是上官晴么? 那她就不该嫁给上官曦,更加不该住进太子府,最最不该的,是不该对他动情,引他相爱啊。 雁未迟泪如雨下,从未如此茫然无措过。 虽然文武百官对于上官曦和雁未迟之间发生何事,还有些好奇。 可现如今风陵关的战事,才更令人揪心。 大家早就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这场大战上了。 只有康武帝,还在看着那手足无措的雁未迟。 思忖良久之后,康武帝开口道:“来人,送雁未迟……” 去哪呢?去太子府,显然不合适,她是上官晴,又怎么能做太子妃? 回平役侯府,更加不合适,雁未迟为何能成为上官晴,这件事跟雁寒山脱不了关系!他必须严查! 那去哪呢? 思来想去,康武帝开口道:“送她去桃清苑!” 那是为了纪念先皇后,而在后宫设立的居所。 过去上官曦曾小住过几日。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都疑惑的看向康武帝。 这送雁未迟去桃清苑,是什么意思? 是承认了太子妃?还是没承认啊? 众人百思不解,却也没人敢开口置喙。 可雁未迟并不想去。 雁未迟后退一步拒绝道:“我不去,我要去找殿下!” 康武帝蹙眉道:“他已经领兵出征了,你要去阻拦他么?” 一句话问得雁未迟哑口无言。 康武帝无奈的叹口气,走近雁未迟,压低声音道:“有些事,我们需要一起搞清楚!” 康武帝挥挥手,立刻上来两个侍卫,带着雁未迟离开了九龙殿。 而雁未迟就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一般,除了听之任之,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众人都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可众人都还记得,刚刚康武帝喊了一声“晴儿”。 第1068章 你要冷静啊! 上官曦回到太子府,匆忙换了戎装便带着轻舟重山,策马出城。 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跟府上任何人交代一声。 鱼飞檐也知道军情紧急,只能草草告知张嬷嬷和张管家,照看好太子府,便带着青鲤一道离开。 而叶天枢也来不及跟破军交代一声,只吩咐怜芯关注着雁未迟的情况,便急忙跟上了上官曦的步伐。 众人策马疾驰,不眠不休,那上官曦就好像疯了一般,足足跑了两天两夜,才堪堪停下来。 而停下来的原因,只是因为需要换马。 马都熬不住了,人还要继续坚持! 眼看上官曦换了一匹马又要赶路,鱼飞檐终于忍不住上前夺走了他的缰绳。 “够了!大师兄你这是疯了么?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上官曦沉着脸看向他,又看了看面容憔悴疲惫的其他人,冷淡的回应道:“我先行,你们随后!” 话音落下,就去抢鱼飞檐手上的缰绳。 鱼飞檐不撒手,皱眉道:“我们会累,你就不会累么?我知道军情紧急,可若是你抵达风陵关,却因为撑不住而病倒了,那你去不去,又有何意义?” “放手!”上官曦怒声道! 鱼飞檐固执的摇头:“我不,今晚一定要休息!” 上官曦当即就要对鱼飞檐动手。 鱼飞檐扯着脖子喊道:“你到底是为了风陵关着急,还是在为了雁未迟的事自我惩罚?大师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雁未迟”三个字,仿若雷霆击鼓,震的上官曦胸口闷痛。 他红着眼眶看着鱼飞檐,咬牙切齿的回应:“不许再提这个名字!任何人都不许再提!” 他此时此刻,无法面对这个名字,更加无法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毫不犹豫的朝着鱼飞檐出手,势必要抢回自己的缰绳。 而鱼飞檐也死死拉着,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一旁的叶天枢见他们兄弟二人都快打起来了,急忙上前劝说:“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内讧么?真相摆在眼前了,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逃避和掩饰,都毫无用处!” 真相? 上官曦看向叶天枢,忍不住质问:“什么真相?你凭什么认为这就是真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叶天枢微微一怔,随后略显慌乱的辩解:“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看见她带着墨玉戒指拿不下来了,这还不是真相么?”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鱼飞檐开口打断了叶天枢的话。 他转头看向上官曦,继续安抚:“大师兄,你现在需要冷静,无论是风陵关的战事,还是白杨驿的旧事,都只有冷静下来,才能解决。你也不能就此倒下,否则这两件,你就永远解决不掉了!” 上官曦知道鱼飞檐的话是对的,可让他如何能冷静。 他只要停下来半分,脑海里便全是雁未迟的音容笑貌。 他根本不敢去想,却又难以自控。 第1069章 他要救的是万民苍生 鱼飞檐给叶天枢递眼神,让他也说几句。 叶天枢想了想,也开口道:“飞檐说的没错,或许……或许圣医族的圣女,不止一人呢?都说圣医族覆灭了,可谁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呢?” 鱼飞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对,没错没错!她一定不是晴儿!” 上官曦别开脸,痛苦的简直要窒息了。 鱼飞檐和叶天枢的安抚毫无用处。 因为他很清楚,圣医族的圣女,一脉单传。 不可能有两个圣女。 而且就算是有两个,也不可能是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月从容啊! 不过痛苦归痛苦,上官曦还是在争吵中冷静了几分。 因为鱼飞檐说的没错,风陵关需要他,黎国百姓需要他,他现在不能只想着儿女私情,他要救的,是万民苍生! “原地休息,天亮赶路!”上官曦话音落下,便率先朝着远处走去,竟是没有进驿站。 鱼飞檐还想追过去看看,却被叶天枢拉住了手臂。 “别过去了,让他静一静!” 鱼飞檐叹口气,点头应下。 另外一边,正在绑马的青鲤,心里忍不住有些雀跃。 她心中暗道:“本想着利用单书瑶和单明轩的事儿,构陷月家是白杨驿惨案的始作俑者,让上官曦和雁未迟反目成仇。没想到事情竟然有这样令人惊喜的变故。雁未迟竟然成了上官曦的妹妹上官晴。呵,真好啊,如此一来,必然痛苦十倍百倍!难得心情这么舒畅了!” 青鲤正独自暗喜着,一低头,看到绑马桩最下面,被人刻了一个符号。 青鲤脸色一凛,急忙看向周围。 发现随行侍卫都各自去忙活了,她才蹲下身,仔细看清楚。 看清符号之后,青鲤用匕首把它划乱,随后才跟随众人,走进驿站。 —— 后宫,桃清苑。 就在上官曦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另外一边的雁未迟,同样无法冷静。 康武帝来到桃清苑,看着宫女提着食盒站在门口,便知道雁未迟今日又是什么都没吃。 康武帝叹口气道:“把门打开!” 宫女打开房门,康武帝阔步走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雁未迟拿着匕首,正在朝着自己的手腕比划着。 康武帝猛地瞪大眼睛,急忙喊道:“住手!” 雁未迟被吓了一跳,一时没拿住,让匕首叮当一声,摔在地上。 门外的御前侍卫立刻冲进来,将康武帝护在身后,举起佩刀指向雁未迟。 侍卫看了看雁未迟,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厉声道:“大胆,居然敢携带兵器入宫!” 雁未迟想说,她不是故意携带的,而是她手镯里本就有很多东西。 可这种话,她又如何能对他们解释? 越是解释,越是证明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越是难以跟圣医族圣女这个身份,划清界限。 康武帝见雁未迟苦恼的模样,又想了想她刚刚拿着匕首的样子,便开口道:“你们出去吧,匕首,是朕给她的。” 这…… 这显然是一句假话,可陛下都这么说了,侍卫也没有不信的道理,当即纷纷转身离去。 第1070章 愧疚之心 康武帝又命人关好房门,随后才来到雁未迟面前,弯下腰将匕首捡起来。 雁未迟见状急忙开口道:“陛下,我来……” “你来?你要做什么?用这把匕首,砍断自己的手腕,然后把蚩尤环拿下来么?” 康武帝一句质问,让雁未迟哑口无言。 她刚刚没想砍断手,她只是想削掉一点皮肉,看看能否腾出空隙,把手镯拿下来。 她知道自己这种自残的想法,相当愚蠢。 可除了这个办法,她还能怎么办呢? 两天两夜,她能想到的方法都用过了,用过的方法都失败了。 她根本无法取下这玉镯,两个都无法取下。 雁未迟眼眶泛红,觉得无力而难过。 康武帝将匕首放在桌面上,随后看向雁未迟红肿的手腕,忍不住也动了几分怜悯之心。 他开口道:“坐下,朕与你,说说话。” 雁未迟没有坐,只是有些抗拒的说道:“陛下要与臣女说什么?” “臣女?你就那么不想做朕的女儿么?”康武帝反问。 “我不是!”雁未迟略显激动的反驳:“我绝不是,我绝对不可能是上官晴!” 康武帝看着雁未迟,见她如此激动,便忍不住猜想:“难道你跟初景已经……” 后面的话,他一个长辈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见雁未迟回避的模样,便已经猜到七八分。 年轻人血气方刚,又已经签下婚书,同住了那么久,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他们的关系…… 康武帝眉头紧锁,觉得头痛欲裂。 作孽啊!都是他作下的孽啊! 若不是他为了权势,娶了安国公的妹妹,也不会让安皇后在后宫横行。 若不是安皇后横行霸道,木桃清也不会为了保护腹中孩子,出宫待产。 若不是在宫外产女,便不会经过白杨驿,也不会失去性命,更加不会遗落了上官晴! 康武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一时间也感觉无法面对雁未迟。 可比起自己的难受来,他更加心疼自己的女儿。 康武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之后,才开口道:“此物,名唤蚩尤环,黑白一对,为双环。” 听康武帝提起这两个手镯,雁未迟连忙抬头看向他。 了解这东西的来龙去脉,或许就有办法摘掉它们呢? “陛下知道这东西的名字,那是否知道如何拿下来?对了,先皇后,先皇后是如何拿下来的?”雁未迟迫不及待的追问。 康武帝微微摇头道:“朕不知道,因为桃清她,从未将此物带上过。” “先皇后没带过?”雁未迟有些惊讶。 康武帝点头道:“当年朕率兵扛敌南滇,看到南滇屠杀了圣医族全族人,将圣女掳走。朕率兵,将圣女救出来,随后打败南滇,取得了胜利。圣女,也就是桃清,她在战争平息之后,才决定嫁给朕。而我们成亲之后,她才回到圣医族的旧址,拿到的蚩尤环。因为当时战事已经平息,所以桃清她便没有带过这一对手环。” “陛下的意思是,这一对手环,可以助力扛敌?”雁未迟有些好奇。 第1071章 她说谎了! 康武帝微微点头道:“那一句‘得圣女者得天下’,你一定听说过吧。桃清与朕说过,这话说的从来就不是圣女本人。而是圣女拥有的这一对蚩尤环。和则天衣无缝,分则蝉翼相连,说的便是此物……” 康武帝对雁未迟没有隐瞒,因为在他看来,此刻眼前人已经不是他的儿媳妇,就是他的亲闺女。 更是圣医族的新一任圣女。 他有责任,将圣医族的传承告知圣医族的后人。 也有义务,让自己的女儿,了解她的母亲,接受她的母亲。 雁未迟听着康武帝的侃侃而谈,自己则盯着手上的双环。 她带了两天两夜,并未领悟它们的能力。 更加没有体会到,康武帝口中那什么“毁天灭地”的能力。 她只知道,白色这一个可以存取物件,可黑色这一个,除了给她束缚之外,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康武帝的话,倒是给雁未迟开拓了一个新思路。 她重复问道:“陛下,先皇后是不是从未带过这蚩尤环?你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是听她口述,是不是?” 康武帝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怎么?你觉得她夸大其词了?” 康武帝笑了下:“传闻嘛,必然有所浮夸,可朕相信,这一对难以取下的手镯,必然有其奥妙之处。” 雁未迟摇头道:“不,我不是怀疑先皇后夸大其词,我是认为……她或许骗了陛下。” “什么?!”康武帝脸色一凛,瞬间面露不悦。 “雁未迟,朕知道你一时间无法面对事实,可你也不能出言诋毁你的亲生母亲!” 雁未迟缓缓跪下:“陛下息怒,我没有诋毁先皇后的意思,我只是猜测。陛下不是说了,要跟我一起搞清楚一些事么?” 康武帝沉着脸看向雁未迟,虽然脸色难看,却也并未阻止雁未迟说下去。 雁未迟继续道:“陛下刚刚说了,先皇后从未带过这一对蚩尤环,那会不会先皇后根本就不是圣女呢?或许……圣女另有其人?或许圣女就是我的母亲,月从容?”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为什么她能佩戴蚩尤环了。 也能解释清,自己不是上官晴了。 康武帝冷哼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月家人了!月从容会医术么?她去过南边么?她找得到圣医族秘境么?朕念你年幼,对养母念恩,不与你计较。可你若再敢诋毁先皇后的为人,朕,定不轻饶!” 康武帝站起身,拂袖离去,根本不打算再听雁未迟的解释。 雁未迟也没纠缠,她看得出来,康武帝对先皇后感情极深。 深到,容不得旁人,说她半个不字。 可雁未迟却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 得圣女者得天下,先皇后在位的时候,黎国并未得到天下。 北胤的频频自扰,也未得到先皇后的助力。 就连先皇后在白杨驿遇袭的时候,她也不曾使用过这蚩尤环自救,不是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足以推测,她根本就用不了蚩尤环么? 第1072章 只问你一句话 想到这里,雁未迟瞬间冷静下来了。 两天两夜的纠结痛苦,也烟消云散了。 没错,她一直急于撇清自己跟圣女的关系,却忽略了,先皇后或许才是那个,真正跟圣女,毫无关系的人! 雁未迟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却看到两个宫女,两个侍卫。 宫女欢喜的说道:“小姐,您要用膳了么?” 雁未迟摇头:“我要出宫!” 侍卫立刻道:“陛下口谕,没有陛下的准许,小姐不得踏出桃清苑半步。” 这是要软禁? 雁未迟皱眉询问:“为什么?我又没犯错。” 侍卫不回应,只是固执的不让开路。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那我要见陛下。” 侍卫继续道:“小姐您还是好好休息吧,陛下想要召见的时候,自然会传召的。现在夜已深,陛下也该休息了。” 刚刚康武帝愤怒的离去,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谁敢现在去触霉头? 雁未迟想了想,也觉得今日太晚,不合时宜。 便看向宫女道:“那我要吃东西。” 两个宫女重重松口气,急忙提着食盒进入房间。 …… 另外一边,康武帝被雁未迟那几句话说的很愤怒。 但也不可否认,这些话,掀起了他心底一些疑虑。 细细回想起来,那木桃清确实从未带过蚩尤环。 而且……她似乎也从未亲口说过,她就是圣医族的圣女。 当初众人都认为她是圣女,一来是她被南滇绑架了,二来是圣医族只剩下她一人了,三来是她医术高明容貌倾城,四来……便是她拿到了蚩尤环。 可仔细想想,这证明她身份的四个条件,换做圣医族中的旁人,也未必做不得啊。 康武帝眉头紧锁,心中决定,势必要将此事,查个究竟! 于是他没有回到自己寝宫,而是阔步来到了后宫的慎刑司。 这里是后宫惩戒宫女太监的地方,此时此刻,却关押着一个朝廷命官。 康武帝从不踏足这种腌臜的地方,可今日他却很想亲自审一审此人。 “雁大人,您的骨头可真硬啊,这慎刑司的花样都玩了一半了,您还不招?”德顺公公的声音,从牢房深处传出来。 康武帝来到牢房门口,众人见状急忙行礼:“参见陛下。” 而被绑在柱子上受刑的不是旁人,正是雁寒山。 雁寒山见到康武帝,却顾不上行礼,只是涕泪横流的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老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康武帝没理会他,而是看了一眼门锁。 德顺公公急忙从内将门打开,一边搀扶康武帝走进来,一边说道:“陛下您怎么来了,这里交给老奴就好了。这地方又脏又臭的,别污了您的身子。” 康武帝轻轻挥开手,也没理会德顺公公,而是看向雁寒山,淡淡的问了一句:“朕只问你一句话,十六年前,你到底有没有去过白杨驿?” 这话,在康武帝来之前,德顺公公已经问了无数次了。 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可如今换了康武帝亲自问,那“没有”两个字,竟是卡在雁寒山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第1073章 雁寒山承认了? 康武帝平静的看着雁寒山,不怒自威的模样,让雁寒山从心底发慌。 思忖良久之后,雁寒山才开口道:“没……” “杀!”不等雁寒山说完,康武帝便冷冷吐出一个字,继而转身离去。 杀? 雁寒山听到这话瞬间吓得尿失禁了。 哗啦啦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地牢中。 他急忙大声哭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臣说,臣说,臣去过,去过白杨驿,确实去过白杨驿啊!” 此话一出,康武帝和德顺公公都微微一怔。 没想到雁寒山真的去过白杨驿,这么说来,雁未迟就更有可能是上官晴了! 尿骚味从雁寒山身下散发开来,康武帝有些厌恶的说道:“把人收拾干净,带到御书房。” 德顺公公急忙道:“奴才遵旨。你们几个,给他拾掇干净了,动作快些!” 一旁的几个小公公急忙上前去揭开雁寒山身上的铁锁。 而德顺公公则陪同康武帝先一步离开了慎刑司。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德顺公公便开始恭维:“还是陛下厉害,一句话就问出个究竟,老奴两天两夜没休息,都没能撬开他的嘴,这把老奴给累的!” 德顺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康武帝没什么心情听马屁,只是开口道:“让虞行带人把平役侯府所有人都抓到后宫来,包括明阳。动静小一点,尽量不要惊动长信王府。” 德顺公公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凛,急忙低声询问:“陛下是觉得,白杨驿的事儿,跟长信王有关?” 康武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德顺公公吓得一个激灵,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老奴这就去传旨。” —— 平役侯府。 此时此刻的明阳郡主,在府上急的团团转。 毕竟那雁寒山自打进宫观礼,就再没回来过。 眼看杜管家从外面走进来,明阳郡主急忙询问:“怎么样了?打听到老爷的消息了么?” 杜管家苦着脸摇头:“打听不到啊,这宫里的人口风可紧着呢,多少银子都撬不开嘴。” “那我大哥那边呢?长信王府也没消息么?”明阳郡主继续追问。 杜管家继续摇头:“老奴已经去过王府了,王爷压根儿就不见老奴,听王府下人说,这件事儿王爷不打算插手,也不让咱们插手。”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明阳郡主急的都快哭了。 “夫人您再等等,或许二小姐那边会有消息?”杜管家开口安抚。 这雁轻姝毕竟是上官璃的侧妃,虽然她没有进宫观礼,可上官璃去了啊。 说不定能套出一点什么消息来。 明阳郡主点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快,快去门口等着,姝儿打探到消息,一定会立刻回来告诉我的。” “哎哎哎,老奴这就去!”杜管家忙不迭的朝大门口跑去。 刚刚来到正厅的雁轻泓,见杜管家那急切的模样,又看到明阳郡主六神无主的样子,只是不屑的嗤笑一声。 “呵!母亲,你又何必如此自乱阵脚!” 第1074章 让朱采菱小产 明阳郡主看向雁轻泓,忍不住训斥:“那可是你亲爹,你让为娘如何冷静?倒是你,怎么一点不见你着急?!” 雁轻泓走到明阳郡主身边,一边给她斟茶,一边开口道:“儿子哪里是不着急,只是着急也无济于事。宫里的人连银子都不收了,这摆明了扣下爹爹的人,是陛下啊!” “陛下?”明阳郡主更加紧张了:“陛下为什么要扣住你爹啊?” 雁轻泓耸耸肩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我的同窗说,似乎是那雁未迟的婚事出了纰漏,再加上南边战事起了,许是扣下爹爹商议对策?” 明阳郡主白了一眼雁轻泓:“你爹在兵部混个闲差,哪里就需要他去商议对策了。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被雁未迟那个小贱人连累的!” 雁轻泓继续道:“那娘亲应该高兴才对,至少那雁未迟的婚事,吹了不是?” 想到这里,明阳郡主的心情确实好了几分。 雁轻泓见她稍微平静了,便继续道:“娘亲,这府上,可不止你一个人为爹爹忧心。儿子听说西跨院的朱姨娘,也担忧的睡不安寝,食不下咽。你说她这怀着身子呢,一个不小心,忧思过度,小产了,可如何是好啊?” 雁轻泓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推到明阳郡主面前。 明阳郡主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瞬间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意思。 她皱眉训斥:“你好大的胆子,这都跟谁学的?” “还能跟谁学的,还不是跟你?”这话雁轻泓只在心中腹诽,并未宣之于口。 他上前环抱住明阳郡主的手臂,撒娇道:“娘亲,儿子这都是跟话本子上学的。自古以来,都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如今爹爹已经够宠爱她了,一个月里,二十多天都在她房里。就连她有孕了,爹爹都不想旁人伺候。来日若是她真的为雁家生了男丁,那爹爹眼里,哪里还有你,还有我的地位了?” 明阳郡主听着这话,渐渐攥紧了拳头。 她之前就想除掉朱采菱肚子里的孩子,只不过那一次,闹了个乌龙,自食恶果,让她自己小产了。 如今听雁轻泓提醒,她瞬间动了心思,哪里还能忍得住半分。 明阳郡主拿起那个药瓶,略显迟疑的说道:“你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若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发现朱采菱小产了,必定会怀疑我。到时候岂不是夫妻之间,嫌隙更深?” “娘亲放心,这东西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没有任何毒性,对孕妇身体也无碍。就算是太医来诊脉,也只会说是朱姨娘自己怀像不好,担不起这孩子。绝对不会怀疑到娘亲身上的。” 雁轻泓看向皇宫的方向,继续道:“而且,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朱姨娘忧思成疾,合情合理啊!” 明阳郡主冷笑一声,随后站起身道:“既然朱姨娘怀着身子,还如此忧虑,那我这个当家主母,自然要去探望一二。来人,拿一盅补品来!” 第1075章 此事?何事? 明阳郡主带着加了料的补品,来到朱采菱的房间。 朱采菱看到那东西,便已经明白了明阳的意图。 朱采菱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夫人就不怕老爷责罚么?” 明阳郡主冷笑一声:“责罚也得有个由头,本郡主什么都没做错,老爷为何要责罚?给你补品,这是一番好意,好意也要被责罚么?” 说到这里,明阳郡主脸色一变,咬牙道:“朱姨娘忧思成疾,食不下咽,如此行为对腹中胎儿大大不利。来人,伺候朱姨娘把汤喝下去。别让老爷忧心!” 明阳郡主带来的丫鬟婆子,立刻拿着东西就朝着朱采菱走过去。 朱采菱随手拿起花瓶,看样子便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然而双方都没来得及动手,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 “夫人,夫人您快出来啊!”是杜管家的声音。 “闭嘴!把他押下去!”是侍卫统领虞行的声音。 押下去? 明阳郡主好奇的打开房门,想看看谁敢在平役侯府押人。 这一开门,便看到一大堆御前侍卫,除此之外,还有已经被反绑双手,口塞抹布的雁轻姝。 看来是雁轻姝回门传递消息,还未等进门,就被虞行拿下了。 “姝儿?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明阳郡主厉声质问。 虞行根本不与她废话,挥挥手侍卫立刻冲上前。 三两下就将平役侯府所有人都捆绑起来,一同送入了后宫! —— 御书房。 夜已深,康武帝却毫无睡意,只是眉宇之间,难免爬上一些疲惫的神色。 德顺公公端来一杯参茶,康武帝只呷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他缓缓闭上双眼,靠在龙椅上,也不看下面跪着的雁寒山,也不开口询问任何问题。 这把雁寒山闹得心里愈发没底了。 雁寒山现在身上都是伤,跪在那一个劲儿的抖,即便是强行控制不发出任何声音,也难免疼的倒抽气。 呼吸声大了一点,康武帝当即睁开眼,睥睨的看着他。 雁寒山急忙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有罪,臣有罪。” 康武帝仍旧不理会他。 这一直耗着,简直太难熬了。 就在雁寒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侍卫统领虞行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 雁寒山怯生生的瞟了一眼,发现托盘上都是一些凌乱的物件儿。 有手镯,有香囊,有耳坠子,有腰牌,好像还有帕子和玩具。 这都是什么? 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可雁寒山却觉得这些东西,莫名的眼熟。 在哪见过呢? 东西放下之后,开口禀报道:“启禀陛下,平役侯府上下共六十三人,已经尽数捉拿到案,包括外嫁的二皇子侧妃,雁轻姝。” 什么?平役侯府的人? 雁寒山猛地睁大眼看向托盘上那些物件儿。 可不是嘛,那不都是他府上众人的么? 那镯子是杜姨娘的,那玩具是四小姐的,那腰牌是雁轻泓书院的,那耳坠子是朱采菱的啊! “陛下!陛下明鉴啊!此事与微臣的家人无关啊!”雁寒山忍不住哭喊着。 康武帝冷眼看着他,一边随意拿起托盘上的一样东西,一边询问道:“此事?何事?” 第1076章 这是真杀啊 “何……何事……”雁寒山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惊恐的看着康武帝。 康武帝继续道:“雁爱卿啊,你入朝多少年了?” 雁寒山咽了咽唾沫,开口道:“过了年,就刚……刚好十六年。” “十六年啊,看来你从月家军调任回京之后,便在朝中述职了是吗?”康武帝继续追问。 雁寒山点点头,怯生生的回应:“回陛下话,正是如此,承蒙陛下和长信王的抬爱。微臣才能在朝中效力。” 康武帝皱眉道:“说来也奇怪,那么多荣归故里的将士,都没有入朝为官的机会。你一个外乡人,怎么就如此好运,既能迎娶长信王府的郡主,又能入朝为官。莫不是,你为长信王做了什么事?立了什么功?” 雁寒山瞪大眼睛看向康武帝,连连摇头:“没,没有,微臣什么都没有做啊,陛下明察啊!” 砰! 康武帝拍案而起,怒声道:“雁寒山,朕就直接告诉你,雁未迟她不是你的女儿,他是朕的沧海遗珠,是圣医族圣女,是失踪十六年的公主上官晴!你来给朕解释一下,朕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雁寒山难以置信的看着康武帝,整个人都傻掉了。 虽然被关押的这几日,他已经略有揣测。 可真的挺康武帝说出来,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简直天方夜谭。 雁寒山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啊,未迟她……她怎么会成为公主了?” “那就要问问你了!” 康武帝继续冷声道:“朕问一句,你答一句,答案若是让朕不满意,朕就让他们先走一步,替你铺路!” 话音落下,康武帝便随手拿起托盘上一样东西,随后继续道:“你说你去过白杨驿,是哪一日,可有见过先皇后和小公主?” 雁寒山苦着脸道:“陛下,陛下,时间过去太久了,臣……臣不记得了啊!” 康武帝将东西扔到地上,虞行立刻打开窗户,指向外面一个跪着的人。 唰拉一下,皮肉被利刃割破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唔——” “呜呜——” 窗外传来惊恐的呜咽声。 分明是有人看到了恐怖的画面,却因为被堵住嘴,而无法大声呐喊。 雁寒山急忙看向窗外,便从缝隙中瞟到那血淋淋的一幕。 刚刚康武帝扔掉的是一个帕子。 而那帕子的主人,正是明阳郡主身边的婢女春兰。 这是真杀啊! 雁寒山吓得瘫在地上,跪也跪不住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那些下人他不心疼,可他的子女,他的姬妾,他不能不心疼啊! 德顺公公见状又拿起一样东西,开口说道:“平役侯,您平日也挺玲珑的,怎得今日就说不明白话了呢?陛下在问你,到底有没有在白杨驿,见过先皇后和小公主啊!” 雁寒山涕泪横流:“没见过,微臣真的没见过啊!” 德顺公公当即将手上东西呈给康武帝。 康武帝没接只是冷声道:“扔了!” 第1077章 坦白交代! 雁寒山惊恐的瞪大双眼,因为那德顺公公手上拿着的不是旁物,而是属于朱采菱的一对耳坠子啊! 朱采菱现在怀着身孕,这一刀砍下去,就是一尸两命啊! 德顺公公冷哼一声,直接松开手,任由那一对耳坠子,重重落下。 雁寒山见状瞬间精神崩溃。 他直接扑向那一对耳坠子,一边双手接住它,一边大喊道:“不要啊!见过,臣见过,臣见过啊!呜呜呜!” 雁寒山堪堪接住那一对耳坠子,而与此同时,也终于承认,他确实见过先皇后。 他一直觉得当今陛下宽厚仁爱。 却忘了帝王一怒,也可浮尸千里。 能一步步走到皇位上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雷霆手段? 雁寒山趴在地上,双手紧张的攥着耳坠子,崩溃的哭喊:“微臣说,微臣都说,什么都说!” 康武帝侧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雁寒山,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心道一声:“原来那个女人,才是他的心头肉!” 康武帝走回龙椅落座,德顺公公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一边假模假式的扶起趴在地上的雁寒山,一边用帕子给他擦眼泪鼻涕。 “呦,平役侯,瞧您哭的,跟个孩子似的。陛下不过就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快起来,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明白,您就可以跟亲人一起回府了呀!” 雁寒山已经哭的不成模样了。 他跪直了身子,深吸几口气才稳住情绪。 随后开口道:“十六年前,月家军大败北胤,夺回苍南苍北二郡,立下大功。京城传来圣旨,对军中各人,酌情嘉赏。其中便有调回京城做官的调令。当日调令言明只选一人。微臣在月家军混不下去了,便央求月老将军,将此名额给微臣。因微臣娶了月从容,月老将军爱女心切,便遂了微臣的愿。” 康武帝平静的看着雁寒山,并未开口催促,他想了解每一分细节。 雁寒山不敢看康武帝,咽了咽唾沫之后,继续道:“待未迟满月之后,微臣便带着妻女启程进京。于十六年前的端阳节,抵达了京城附近的白杨驿站。” 说到这里,雁寒山连忙抬头看向康武帝,开口解释:“陛下明鉴,微臣抵达白杨驿,存粹是因为巧合。我们本来不打算在驿站歇脚,奈何小女高热不退,几度惊厥。无奈之下,微臣只能暂且安顿妻女在白杨驿休息。白杨驿又没有大夫,微臣则只好单人单骑,去附近的村落,寻找大夫救治小女。” 康武帝皱眉询问:“你的意思是,你把月从容和雁未迟放在了白杨驿,而你自己走了?那你何时见到了先皇后以及太子和公主?” 雁寒山苦着脸道:“陛下,微臣真的算不上见过先皇后啊。微臣为了寻找大夫,连夜赶路,第二日天亮才回到白杨驿,等微臣回到白杨驿的时候,那里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微臣沿着一些打斗的痕迹,在山坡下面,先看到了皇后的尸体,而后又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妻子月从容,当时她怀中抱着的正是小女未迟。这……这微臣也不知道,怎么未迟就成了公主了?” 第1078章 当年往事 听到雁寒山提及先皇后的尸体,康武帝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他咬牙道:“你说你只看到了先皇后的尸体?没有看到小公主和太子?” 雁寒山连连点头:“陛下明鉴,微臣万万不敢说谎啊。微臣真的只看到了先皇后的尸体,并未看到除了小女之外的任何一个孩童。”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先皇后曝尸荒野,而置之不理吗?!”康武帝大声质问。 雁寒山一个哆嗦,随后苦着脸道:“陛下啊,自那之前,微臣从未来过京城,也从未见过先皇后,微臣哪知道,那是皇后娘娘啊!细细说来……说来……” 雁寒山想起一个重点,急忙继续为自己辩解:“细细说来,是微臣的先妻救了太子殿下啊。是她一路护着公主和太子逃走,这最后才让太子殿下躲过一劫啊。” 康武帝咬牙看着雁寒山,脑海中回想着上官曦回来的场景。 当日是拂衣道长送上官曦回来了,他曾言,是在山脚下捡到上官曦的,但是并未见过什么夫人。 倒是上官曦,清楚的记得有一位会武功的夫人,而且武功不俗。 是她带着先皇后和上官曦、上官晴兄妹,一同突破重围,逃出了白杨驿。 只可惜势单力薄,最后先皇后还是在逃跑过程中,不幸罹难。 而那位夫人,则带着三个孩子继续逃走。 逃难的时候,不幸一同滚落山坡,再然后上官曦陷入了昏迷,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回到宫中了。 如今看来,那位夫人,应该就是那月从容。 想到月从容是上官曦的救命恩人,康武帝心中竟是对月家,生出几分愧疚。 可眼下,也不是该愧疚的时候。 康武帝看向雁寒山,继续询问:“既然是月从容救了太子,那这应该是大功一件,为何这么多年,你从未提及。还处处遮掩?” 雁寒山苦着脸道:“陛下,当初先皇后一行,轻车简行,衣着低调,微臣并不知道那夫人就是皇后娘娘啊,更加不知道从容她救的孩童,就是太子。等微臣抵达京城之后数日,才知道白杨驿发生的血案,竟然涉及到皇后和太子。这……这让微臣如何敢承认自己去过白杨驿啊。先皇后死了,这一个不小心,定然会连累全家。微臣初来乍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根本不敢提半个字。至于从容……她身居后院,对外面的事情,也不甚了解,更加不知道自己救了何人。” 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皇后遇难,太子和公主一同遇袭。 别说去过白杨驿的人,就连附近的白杨村的村民,都全部被捉拿审问。 重刑之下,却也没有问出一丁点的线索。 雁寒山当日若是站出来,说自己见过那一幕,只怕他也做不成平役侯了。 他为人懦弱胆怯,不敢冒头,也在情理之中。 可康武帝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向雁寒山,继续追问:“你说你是等雁未迟满月之后,才从北定城启程的?” 第1079章 难道雁未迟的推测是真的? 雁寒山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微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啊。” 康武帝想了想继续道:“从北定城抵达白杨驿,少说也要两个月,你拖家带口走的必然比较慢。那么你抵达白杨驿的时候,雁未迟应该已经三个月有余了。而当时的小公主才刚刚满月不久,两个孩子差距如此大,你竟是毫无察觉么?” “这……这……”雁寒山低头下,面露几分心虚和惭愧。 他本就不怎么喜欢女孩,再加上抵达京城之后,就结识了明阳郡主。 之后的心思,全都在明阳郡主身上了,哪里还能记得糟糠之妻,和那个不能传宗接代的闺女呢。 这些话,雁寒山没脸说出口,可康武帝也已经能想到了。 毕竟明阳郡主和雁寒山的婚事,他还是参与过几分的。 为了给长信王府体面,这才准了长信王的请求,给了雁寒山平役侯的爵位。 可这事情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就算雁寒山没有半分心思在自己女儿身上,可身为人母的月从容,岂会分不清雁未迟和上官晴? 可月从容为何从未提及此事,也没有去寻找过自己的女儿呢? 难道说…… 难道说两个孩子真的没有搞错? 失踪的那个,就是上官晴,眼前这个就是雁未迟。 而雁未迟之所以能使用圣医族的圣物,是因为她的母亲,才是上一任圣女? 难道雁未迟那些有点荒谬的推测,是真的么? 康武帝有些拿不准。 但是他仍旧不相信,月从容才是圣女,毕竟月家跟圣医族,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就在康武帝陷入思考的时候,雁寒山又开口道:“陛下,未迟在庄子上生活了十年,这十年里微臣……微臣也极少去看她。会不会,是在这十年中,出现了岔子?” 一旁的德顺公公忍不住白了雁寒山一眼,开口讽刺道:“平役侯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亲闺女的模样都记不住,被人换了也分不清啊!” 雁寒山低下头,面露几分愧色。 康武帝想了想道:“虞行,派人去平役侯府下的庄子上查一查,仔细调查与雁未迟年龄相仿的少女。” 虞行领命道:“臣遵旨!” 随后康武帝又看向雁寒山,继续询问:“如今看来,你才是第一个,在案发之后,抵达白杨驿现场的人。那么你继续说说,除了受害者之外,可有看到行凶之人?” 雁寒山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微臣什么都没看见啊!陛下明鉴,微臣万万不敢有虚言!” 一旁的德顺公公插话问道:“没看见凶手,那死者都是怎么死的,你总应该看清楚了吧?” 雁寒山想了想道:“微臣记得,卷宗上写的,都是死于利刃,都是外伤。先皇后则是后背中箭,箭上有毒。” 德顺公公皱眉白了雁寒山一眼,这人人都已经知道的事儿,他说了有个屁用。 “你再想想别的!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德顺公公追问着。 “别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啊!陛下明鉴啊!”雁寒山趴跪在地上哭嚎。 第1080章 长信王来认罪? 康武帝垂眸看向雁寒山,冷声询问:“卷宗?你,怎么会看白杨驿的卷宗?” 此话一出,满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雁寒山只是兵部内务侍郎,一个闲差。 官职不高,也没有太多实权,他怎么可能看到白杨驿惨案的卷宗? 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啊。 雁寒山整个人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了。 康武帝走向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雁寒山,看来你也学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句话了。那就让朕来教教你!” 哗啦! 哐当! 康武帝大手一挥,直接将桌案上的托盘全都挥落在地上。 所有七七八八的东西,瞬间散落一地。 虞行见状立刻朝着窗外做了一个手势。 窗外那些侍卫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眨眼间又取了几人性命。 这其中便有那明阳郡主身边走狗辛嬷嬷,还有为雁寒山鞍前马后的杜管家。 血腥气瞬间充斥着整个院落。 眼看那一把利刃就要落在明阳郡主头上了。 一道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 康武帝透过窗棂看过去,便见到满脸急切的长信王跑了进来。 而此时此刻的雁寒山,已经被那血腥的一幕吓傻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侍卫虞行走出来,拦住了长信王的去路:“王爷,夜已深了,王爷不该无召入宫,更不敢擅闯御书房!” 长信王伸手,试图推开虞行:“闪一边去,本王求见陛下!” 虞行见状当即就要拔刀。 长信王虎目圆睁:“你敢跟本王动手不成?” 虞行正要回应,康武帝的声音便传来:“让他进来!” 长信王冷哼一声,白了虞行一眼,才阔步走进御书房。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雁寒山,眉头紧锁,却也没有为他开口说话。 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告罪:“陛下息怒,老臣有罪!” 康武帝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成拳。 此时此刻,他不确定长信王跟白杨驿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长信王的话。 不知他是背后算计谋杀他妻儿的凶手。 还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 康武帝重重叹口气,走回桌案后面落座,并未让长信王平身。 德顺公公见状,连忙让侍卫把雁寒山抬下去。 虞行也带着人,把吓傻了的平役侯府众人,都关押了起来。 等康武帝决策。 眨眼间,房间里就剩下康武帝和长信王二人。 以及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德顺公公。 康武帝看向长信王,不冷不热的询问:“你这是何意?” 长信王抬头看向康武帝,开口回应:“回陛下话,老臣有罪,老臣罪在不该纵容明阳嫁给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不该为了长信王府的脸面,就逼迫陛下给他爵位。更加不该为了明阳的体面,就安排那混蛋去兵部述职,还让陛下赐婚了太子和他的嫡女。这一切都是老臣的错,若不是老臣宠妹无度,也不会造成如今太子殿下和公主之间的兄妹……” “住口!”康武帝拍案而起,怒声质问:“谁告诉你雁未迟是公主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件事儿还没有盖棺定论,这长信王怎么敢拿到陛下面前说?! 第1081章 君臣对峙 长信王听到康武帝这般质问,自己也愣住了。 他抬头看向康武帝,有些茫然的眨眨眼:“这……这不是都知道了么?” “都知道了?!”康武帝震惊的看着长信王。 长信王抿了抿嘴,略显紧张,尴尬的开口道:“太子殿下大婚途中,对雁未迟弃之不顾,陛下又在大殿之上,唤了一声晴儿。这满朝文武,都已经传开了啊。老臣……老臣也是为了帮明阳,打探一下雁寒山被扣留的原因,所以派人四处搜集消息。这才听众人都这般议论,说雁未迟就是……就是……就是失踪多年的公主,上官晴!” 砰! 康武帝拍案而起,怒声大喊:“荒谬!” “陛下息怒!”长信王连忙低下头,心想难道自己收到的风声有误? 康武帝气的气息不稳,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朕一定要严查,到底是谁放出这种荒谬绝伦的消息,来败坏太子殿下的名声!兄妹相/奸,你们这是要逼死朕的太子吗?!” 长信王瞪大眼睛,他还没想到这一层信息,他只是听闻平役侯府都被抓走了,想进宫来救人而已。 长信王连连告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绝无此意。老臣进宫只为跟陛下说一句真心话。无论那雁寒山做过了什么,都跟老臣和明阳无关啊!老臣父母走的早,两个妹妹都是老臣一手带大。臣觉得亏欠她们,自然什么都依着她们,所以明阳喜欢有妇之夫,老臣也帮她抢,她那个不成器的夫君,老臣是半拉眼皮都看不上,可老臣还是不得不为他求了官职,求了爵位。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老臣爱妹心切,绝无其他任何心思。陛下,老臣只是想求陛下给明阳一条活路啊!” 康武帝定定的看着长信王,仍旧不确定他到底跟雁寒山之间,有没有什么交易。 更加不确定白杨驿的事情,有没有长信王的手笔。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双鬓染霜,脊背弯曲的长信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苦楚。 他们曾一同上阵杀敌,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彼此歃血为盟,以天地共证,结为兄弟。 可现如今,彼此连一个呼吸,都无法全然信任。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感觉么? 康武帝心中难过,他声音略显颤抖的开口道:“韩子潇,你抬起头来!” 长信王心里一紧,这康武帝连名带姓的叫他,让他颇为不安。 然而当他缓缓抬头看向康武帝的时候,却发现当今陛下,双目赤红。 这哽咽的模样,竟是让长信王心里堵得厉害。 “陛……陛下……”长信王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康武帝咬着后槽牙,质问道:“朕,就问你一句话!” “陛下请问!老臣绝无虚言!!”长信王也语气笃定。 康武帝继续道:“十六年前,白杨驿惨案,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半分?!” 长信王瞪大眼睛,随后竟是竟是忍不住落下一滴震惊而受伤的眼泪。 他大喊道:“陛下啊!我韩子潇贪财好色,恋慕权势,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不至于对自己兄弟的妻子下手啊!难道我在陛下眼里,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了吗?!” 第1082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回答朕!”康武帝怒声大喊:“有,还是没有?!” 长信王看着康武帝,咬着后槽牙回应:“没有!老臣以全家上下性命做保,白杨驿一事,与老臣绝无半点干系,若此言有虚,全家上下,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尸骨无存!” …… 康武帝和长信王的这场对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长信王气康武帝不信他。 康武帝气长信王这些年来,私心太重。 眼看着外面的天都快亮了,德顺公公有些心疼的端来一碗浓茶,开口道:“陛下,快到早朝的时辰了,要不这浓茶别喝了,今日歇歇?” 康武帝拒绝这个提议,接过浓茶一饮而尽。 随后才开口询问道:“你觉得长信王的话,是真的么?” 德顺公公身子一凛,随后苦着脸道:“陛下,您就饶了老奴吧,老奴哪敢胡说啊。” 康武帝站起身,示意德顺公公为他更衣,一边穿衣服,一边继续道:“你但讲无妨,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才清。” 德顺公公想了想回应道:“陛下,老奴觉得,长信王确实跋扈了一些。可谋害先皇后这件事儿,似乎对他没什么好处啊。他又没把妹妹,嫁入后宫……” 后面的话,德顺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自己的拙见,成了挑拨的话。 然而康武帝还真是瞬间被德顺公公提醒了。 这先皇后遇刺之后,最大的得利者,可不是长信王,而是安皇后啊! 康武帝暗暗点头,对长信王的怀疑,少了两分。 随后又说道:“大婚那日,虽然突发变故,可初景并未说为何拒绝三拜之礼,至于初景给雁未迟的东西,这文武百官,也从未见过。哪怕朕喊了一声晴儿,也不至于让百官,就把雁未迟的身世,和公主的身世联想到一起。就算有所联想,没有证实的事儿,他们也不敢以讹传讹才对。可现如今,消息却散布的这么快!实在蹊跷!” 德顺公公开口道:“陛下是觉得,有人故意以此大做文章,来败坏太子殿下的名声?” 康武帝点头:“倘若坐实了雁未迟就是上官晴,那初景便是与亲妹妹通奸,这种污名,会让他一辈子直不起腰,永远与皇位无缘了。去查,看看消息,从哪散布出去的。” “老奴遵旨。不过现在查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如何澄清这个谣言呢?”德顺公公提醒着。 康武帝想了想,略显无奈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话音落下,康武帝便挥开德顺公公的手,自己栓好玉佩,阔步朝着九龙殿走去。 德顺公公看着皇帝的背影,叹口气道:“看来要牺牲雁未迟了。” —— 桃清苑。 雁未迟从牛角尖里退出来之后,就开始苦思冥想,如何能离开皇宫。 只有离开这里,她能继续寻求真相。 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她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岗的侍卫又多了几个人,这康武帝是有多不放心她? 第1083章 滴血验亲 她开口道:“侍卫大哥,我想求见……” “陛下去上朝了,小姐想求见也没有用。”侍卫开口打断了雁未迟的话。 因为这几日他们都熟了,雁未迟说来说去就是两件事。 “离开这里”和“面见陛下”。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道:“我是说,我想求见一下侍卫统领,虞行虞大人。” 要见他们统领? 这倒是不难。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应道:“那还请小姐在房内稍侯,卑职这就去请虞大人。” 雁未迟急忙道:“等一下,倒也不必请虞大人过来,你只需帮我带一句话就好。” 侍卫看着雁未迟,示意她说。 雁未迟继续道:“劳烦侍卫大哥帮我问一下虞大人,常芳院一事,能否换他帮我请陛下过来一叙。” 雁未迟算是看出来了,门口这些侍卫,是绝对不会去陛下面前传话了。 看来也是陛下有过吩咐,不许他们打扰。 所以她想见康武帝,就只能求助于权利更大的、在陛下面前更吃得开的人。 侍卫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转身离去。、 …… 虞行领了德顺公公传来的陛下口谕,正打算带人出宫,去查询谣言的源头。 还未等离去,就收到了侍卫传来的口信儿。 虞行想了想雁未迟当日的救命之恩,最终还是决定去九龙殿等康武帝下朝。 帮雁未迟传个话。 幸运的是,康武帝一口便应下了。 不是虞行的面子大,而是康武帝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想好了如何处置雁未迟。 于是一个时辰后,康武帝再次来到桃清苑,与雁未迟见面。 刚见面,雁未迟便开口道:“陛下,我有办法,可以证明我不是你的女儿!” 康武帝微微一怔,随后想了想,顺着雁未迟的话说道:“什么办法?” 雁未迟指着桌面上的一碗清水和一枚银针,信誓旦旦的开口道:“滴血认亲!” 雁未迟记得这个馊主意是之前叶天枢提过的,她当时否决了,因为滴血认亲这种事儿根本不科学,也不可靠。 不科学,不可靠的事情,不能用来佐证事实。 但是可以用来,解一时之困啊。 她在水中放了清油,无论她跟康武帝是不是同一个血型,血液都不会相融。 只要血液不相容,康武帝自然会相信,她不是上官晴! 到时候她就能离开皇宫了! 想象到这里,雁未迟满心喜悦。 却不曾想, 康武帝看到那些东西之后,蹙眉道:“雁未迟,你是学医的,竟是不知道,滴血验亲的方法,根本靠不住么?” “呃……”雁未迟愣在原地。 康武帝继续道:“桃清曾说过,人的血液,大致分成几种类型,只要血液类型相同的两个人,他们的血便可以溶于水。” 说到这里,康武帝皱眉看着她,猜测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想从朕这……蒙混过关?” 雁未迟一阵无语,心道一声:“该聪明的古人不聪明,该蠢的古人怎么又不蠢了?!要命!” 第1084章 弃卒保车 康武帝见雁未迟那个尴尬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看来雁未迟想用滴血验亲这种不靠谱的法子,来澄清自己的身份。 康武帝微微摇头道:“你是上官晴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我真的不是上官晴!”雁未迟急于辩解,然而刚说完之后,她又意识到自己抓错重点了。 急忙追问:“陛下说什么?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康武帝点头道:“没错,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试图将兄妹相/奸的罪名,给你和初景坐实了。初景是朕的嫡长子,是黎国的太子,更是黎国百姓的希望。朕不能失去他,黎国百姓也不能失去储君。所以……” 康武帝看向雁未迟,脸上带着些许愧疚。 雁未迟瞬间了然,眼睛一亮,开口道:“所以陛下要弃卒保车!弃了我这个卒子,保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康武帝有些疑惑道:“你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心里不觉得委屈么?若是朕弃了你,便意味着你永远不能以黎国公主,上官晴的身份出现了。你可明白?” “我当然高兴啊!为何不高兴?我本来就不是上官晴!求陛下立刻弃了我,让我滚出宫吧!”雁未迟满脸希冀。 康武帝看着雁未迟,忽然忍不住笑了下:“你这乐观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你母后。” 得了!这老皇帝就认准了她是上官晴了,所以就越看越像。 雁未迟有些无言以对! 康武帝又思考片刻后,继续道:“现如今,只有你正大光明的回太子府,继续做你的太子妃,才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回,我立刻就回!”雁未迟话音还没落,就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朕的话还没说完!”康武帝无奈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康武帝。 康武帝继续道:“朕让你回去,是为了保全初景的名声。可你不能再将自己视作太子妃。朕会选适当的时候,宣布你的死讯。权当你这个‘雁未迟’,无福承担太子妃的身份。待一切平息之后,朕会以公主之礼,为你令择驸马成亲。” 康武帝这是要让她配合演一场戏,然后还是要逼她承认公主的身份。 这雁未迟自然不能答应。 她怎么可能嫁给旁人? 可眼下,她也决不能开口拒绝。 否则必然无法离开皇宫。 思来想去,雁未迟询问道:“陛下说会选适当的时候,宣布我的死讯,我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康武帝还没仔细想,略作思忖之后,回应道:“至少要等风陵关战事平息。朕……不想让初景,为你忧心,影响战局!” 雁未迟点头应下:“好,我答应。” 她一定会在战局结束之前,找到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 康武帝没想到雁未迟答应的这么痛快,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京城半步,绝不可以去找初景。更加要好好保护你手上这一对蚩尤环。” 雁未迟确实动了想要去找上官曦的心思,至少要让上官曦先知道,她根本不是原主。 可听康武帝这么坚决的命令,她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抗旨,只能点头应下:“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第1085章 坐下来好好聊聊 眼看雁未迟又迫不及待的要走,康武帝再次叫住她:“站住,你着什么急,朕的话还没说完呢。” 雁未迟当然着急,她怕康武帝一个不高兴又反悔了。 似乎是看出了雁未迟的心思,康武帝无奈道:“朕是皇帝,金口玉言!”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那陛下,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呵!”康武帝轻哼一声:“你还嫌弃上朕啰嗦了?” 雁未迟急忙告罪:“臣女有罪,陛下息怒。” 康武帝挥挥手:“不要总臣女臣女的,那个雁寒山,不配做你的爹!来人,传膳!坐下一起吃!” 雁未迟有些无奈,看来康武帝不仅仅要留下她说话,还要一起吃饭。 雁未迟乖巧了走到康武帝对面落座,等着德顺公公命人把膳食端上来。 雁未迟没什么胃口,也没动筷子。 倒是康武帝,吃的挺香。 见此状,雁未迟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这外有强敌,大兵压境,内有亲生女儿身份不明。 这老皇帝怎么看起来一点不慌,竟是如此泰然自若。 康武帝吃着早饭,见雁未迟不动,便询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雁未迟摇摇头道:“不是,是臣……是我没什么胃口。” 康武帝轻轻一笑:“你若是担心初景那边的战事,那大可不必。初景文韬武略,自打他领兵,南滇就再也没能越过风陵关。而且南滇兵力远远不及我黎国。此番为何大举侵犯,尚待调查。可胜负,却已经能一眼看透了。” 看得出来,康武帝对上官曦十分有信心。 随后康武帝继续道:“你若是为了自己的身世担忧,那朕倒是想与你仔细聊聊。” “聊聊?聊什么?”雁未迟询问道。 康武帝看向她:“聊聊雁寒山和月从容。朕想知道,月从容是怎么死的。” 雁未迟微微一怔,不明白康武帝为何忽然想了解月从容。 她仔细想了想道:“我爹说……我娘是病死的。” “朕说了,他不是你爹!”康武帝疾言厉色的强调,对这件事特别在意。 雁未迟不想跟皇帝对着干,便顺着他的话重复道:“雁寒山说,月从容是病死的。因为月家的事情,月从容积郁成疾。” 提起月家的事,康武帝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想与雁未迟说太多。 而是继续道:“雁寒山这么说,那他的话,是事实么?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几分?事后,又是否有去调查?”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不答反问道:“陛下突然对月从容的死因如此感兴趣,是不是陛下查到了什么?” 康武帝没有隐瞒:“因为的你身世,朕将平役侯府所有人都抓了起来。从雁寒山口中得知,当年……也就是十六年前的端阳节,雁寒山和月从容,确实带着他们的女儿雁未迟,去过白杨驿。那个救了初景的夫人,正是月从容!” “什么?!”雁未迟显得有几分惊讶:“他明明告诉我,他不曾去过,只是途径。” “告诉你?”康武帝看向雁未迟,蹙眉询问:“看来你也曾质问过他,你调查过关于白杨驿的事儿?” 第1086章 荒谬 雁未迟微微一僵,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也没必要隐瞒了。 她微微点头:“我确实调查过白杨驿的事。” “是为了初景么?”康武帝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想了想,其实她并非完全为了上官曦。 月家惨案跟白杨驿惨案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她不仅仅是为了上官曦,也是为了月家。 可如今在康武帝面前,显然不适合提及月家的事情。 想到这里,雁未迟微微点头。 康武帝叹口气道:“你有心了。那么现在把你调查到的事情,和朕说说。看看我们父女二人,能否一同揭开真相。” 父女二人…… 雁未迟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更喜欢公媳二人。 眼下也不是计较细节的时候,雁未迟便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我曾经质问过雁寒山,雁寒山矢口否认,不承认自己去过白杨驿。如今看来,他是故意欺瞒我。至于月从容,她离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也没有听她提及过白杨驿。” 康武帝点头道:“那月从容是怎么死的,你可有调查过?” 雁未迟笃定的回应:“她是死于非命,一招击喉。可我不确定,她的死跟白杨驿是否有关。” “那关于白杨驿的事,你又调查到多少?”康武帝继续询问。 雁未迟面露迟疑,她手上还有一封信,可她眼下无法判断心中内容的真伪。 万一给了康武帝,惹得皇帝震怒,那平役侯府所有人,都没有活路了。 康武帝仔细观察着雁未迟的神色,片刻后开口道:“虽然雁寒山对你不怎么样,不过看起来,你对平役侯府,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雁未迟急忙道:“陛下,冤有头债有主,侯府也并非全是坏人。” “朕可以答应你,冤有头,债有主,绝不殃及池鱼!”康武帝给出了承诺。 雁未迟选择相信他,当即不着痕迹的从手镯里拿出那封信,递给康武帝。 “月从容曾经为我缝过一床百纳被,这封信,就是从百纳被的夹层中找到的。据我调查,月从容正是收到这封信之后死的。” 康武帝将信接过来,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看完之后,康武帝将信拍在桌案上,怒斥一声:“荒谬!” 雁未迟询问道:“陛下是觉得这封信的前半部分荒谬,还是后半部分荒谬?” 前半部分,是告知月从容,白杨驿惨案是雁寒山一手造成的,而她所救之人,是皇后、太子以及公主。 后半部分,是告诉月从容,陛下因为她和雁寒山涉及白杨驿惨案,所以迁怒于月家,让月家蒙冤受屈,满门被抄斩。 康武帝听到雁未迟的问题,当即回应:“当然是后半部分,且不说朕根本不知道白杨驿惨案是何人手笔,就算是朕知道内情,也不会因此,就去迁怒守护边疆的重臣。怎么?你觉得月家是冤枉的?” 雁未迟想了想,谨慎的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不相信月家有罪,也不相信月家是冤枉的。 这个答案让康武帝有几分郁闷,毕竟在他看来,眼前人是他的女儿。 第1087章 线索很多 而自己的女儿,却对他没有半点信任。 可是眼下也不是纠结“信任”的时候。 而是要先查清真相。 康武帝皱眉道:“看来雁寒山这老狐狸,还是没有学会什么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朕要再对他用点手段了。” “陛下,雁寒山再怎么狡猾,也不过就是旁人的马前卒。他初来京城,若是没有旁人指点,如何认得皇后和太子?陛下您不觉得奇怪么?”雁未迟开口提醒。 康武帝看向雁未迟,继续道:“昨天夜里,朕抓了明阳郡主,引来了长信王。长信王跪在朕面前,以全族性命发誓,白杨驿一事,与他无关。朕虽然没有全然相信,却也觉得长信王干不出这种事儿。他本就不是一个藏得住心思的人。” “我说的不是长信王,我说的是……安国公。”雁未迟开口提醒。 康武帝追问道:“安国公?安国公看起来跟雁寒山,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一直以来,雁寒山都是与长信王府走得近。” 雁未迟点点头:“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可是陛下知道么?其实雁寒山和明阳郡主的婚事,是皇后娘娘一手撮合的!” “什么?!”康武帝显得十分震惊。 雁未迟继续解释:“长信王因为子嗣艰难的事情,求到我这里。我去王府为他的姬妾诊症的时候,从长信王妃口中,得到了一些秘密。” 雁未迟将之前长信王妃与她坦白的话,尽数告知康武帝。 康武帝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揣测道:“你的意思是,安皇后和安国公,以明阳郡主下嫁为条件,要求雁寒山在白杨驿对先皇后动手。事成之后,便撮合了他们的婚事?” 雁未迟点头:“这都是我的推测,可雁寒山那个人,向来懦弱无能,也实在看不出心狠手辣的模样。而且他是月家麾下的将士,从未来过京城,又怎么会跟安国公和安皇后有联系?再者说了,为了娶一个明阳郡主,就去杀害皇后和太子。他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回报大于风险,似乎也不合情理啊!眼下的线索一环一环,却都是散开的,无法串联。” 康武帝仔细听完雁未迟的话,随后皱眉道:“既然都是散开的,那就由朕,去串联!” 康武帝话音落下,便起身欲走。 雁未迟下意识询问:“陛下要去哪?” 康武帝回应道:“继续审问雁寒山!” 雁未迟知道,后宫有的是,逼人开口的法子,可她觉得雁寒山,绝对不会承认的。 不承认,还有机会活,承认杀了先皇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雁未迟开口道:“陛下,我觉得与其去逼雁寒山开口,倒不如先去查一查,那个什么寒山十二骑,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康武帝皱眉看向雁未迟,心道一声:“月家人都死光了,你让朕去哪里问?你这丫头,莫不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雁未迟可没想那么多,见康武帝愁眉不展,便以为他无处着手调查。 雁未迟急忙给指了一条明路:“我记得风陵关守将凌成志尚在京城,陛下何不宣他来问一问?” 凌成志就是押送慕容棉那四个人进京的将军。 第1088章 妖女?! 原来是他! 康武帝听到这个提议,心里松口气。 当即开口道:“朕立刻派人去宣,你……” “那我在这等陛下消息吧!”雁未迟忽然不急着走了。 跟当今皇帝联手调查,必然比自己一个人,会更加容易几分。 康武帝无奈的叹口气:“随你吧!” 话音落下,康武帝便阔步离去了。 …… 雁未迟本想着,至多等到天黑,就能等来康武帝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又过去了两天两夜。 而这两天两夜,她几次求见,都被德顺公公挡了回来。 不是说陛下公务繁忙,就是说陛下操劳过度,已经休息了。 雁未迟不免有些疑惑了。 虽说最近黎国陷入战争,百官都取消了休沐,连天上朝。 可这退朝之后,总有时间来说两句话吧。 怎么会一直繁忙。 今日又未能见到康武帝,雁未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离开皇宫。 然而就在她出宫途中,竟是碰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文玲公主。 文玲公主在花园里面闲溜达呢,看到雁未迟走过来,瞬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那副紧张畏惧的模样,就好像小猫看到天敌,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一样。 她略显惊恐的喊道:“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周围的宫女太监一窝蜂的围上来。 人多了之后,文玲公主显然底气足了。 她看向雁未迟,咬牙质问:“你……你这妖女怎么还在后宫,来人,快,快把她给本宫赶出去!” “妖女?”雁未迟本不想理会文玲公主,可她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口口声声还喊着妖女,这是何意? 雁未迟朝着文玲公主走近几步。 吓得文玲公主嗷嗷大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来人,来人!侍卫!侍卫呢?!” 侍卫统领虞行,恰巧行至此处,听到文玲公主的喊声,当即飞身而来。 “发生何事?!”虞行急忙询问。 文玲公主躲道虞行身后,指着雁未迟开口道:“妖女,妖女怎么还在后宫,你们怎么办事的?她害死那么多人,现在都快把我父皇的阳气吸尽了!你们怎么还由着她到处行走?还不把她弄死!” 什么?! 康武帝的阳气? 雁未迟面露惊讶,满脸疑惑的看向虞行。 虞行抿了抿嘴,开口安抚文玲公主:“公主殿下慎言,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可人云亦云。你们几个,护送公主殿下回宫。” 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护送文玲公主离开。 文玲公主也不想跟雁未迟在一个环境太久,当即急匆匆离开了。 看起来就像个落荒而逃的兔子。 眼看文玲公主离开了,虞行菜走到雁未迟面前,开口道:“卑职送您回桃清院吧。” 雁未迟看向虞行,疑惑道:“文玲公主怎么了?她为何喊我妖女?” 虞行微微摇头:“文玲公主向来跋扈,您不必放在心上。” 雁未迟脸色微沉,从开始到现在,虞行说了几句话,都没有称呼她为太子妃娘娘。 这本就有些不寻常,再看虞行一直回避她的眼神,她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雁未迟开口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就是上官晴?” 第1089章 两种说法 虞行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雁未迟会问的这么直接。 他想了想回应道:“事情还没有定论,您不必放在心上。” “还没有定论?我看你们心中似乎已经有定论了,不然你为何连一声太子妃都不敢称呼?”雁未迟冷眼看着虞行,并没有要抬步离开的意思。 虞行重复道:“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 “你不说是吧?那我自己去问!”雁未迟当即就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虞行见状急忙道:“这个节骨眼儿,您还是留在后宫比较好。” “什么节骨眼儿?陛下已经允我出宫自由了,难道又要出尔反尔了?那我便去找陛下问个明白!”雁未迟看向挡在面前的虞行。 虞行叹口气,心知这件事就算是隐瞒,也瞒不住多久的,便开口道:“陛下病倒了,小姐就算是现在去找陛下,也是见不到的。” “病了?这么突然?”雁未迟忽然想起来,刚刚上官文玲说的话,她说什么吸了阳气。 雁未迟继续追问:“上官文玲说我吸了陛下的阳气,是什么意思?” 虞行伸出手,示意雁未迟跟着他回桃清院:“边走边说。” 二人一边朝着桃清院走,虞行一边开口道:“这几日宫内宫外,频发怪事。宫外百姓家里养的牲畜,莫名死亡,还有百姓走在路上,就突然被雷劈死了。” “什么?被雷劈死?这是冬天啊!”雁未迟表示很惊讶。 冬雷震震,这可不就是天生异象么? 虞行点点头,继续道:“还不仅如此,宫内也有宫女太监无故身亡,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就七窍流血。无论是仵作还是太医,都查不出原因。而且……” 虞行说到这里,显得有些迟疑。 “而且什么?”雁未迟追问。 见虞行不说,雁未迟继续道:“你但说无妨,我见过的恐怖画面,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虞行点点头,继续道:“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那些人体内都已经腐败了。看起来像死了七八日一样。可他们明明前一刻还在宫内行走。实在是诡异至极。” 雁未迟也觉得很奇怪,她更加好奇,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儿,与我有关?” 虞行继续点头:“现在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都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太子殿下和上官晴公主,兄妹相/奸,离经叛道,有悖人伦,所以引得天怒,降下天罚,惩戒黎国百姓。风陵关的战乱,不久前的疫症,还有现如今频发的怪相。都被称之为天罚!” 雁未迟觉得无比荒谬,她冷哼一声:“真是可笑至极,倘若真是触怒天罚,那也该来罚我这个当事人,怎会去罚旁人?再说了,我跟太子根本不是兄妹。” 这件事虞行不想发表意见,因为他也不清楚原委。 他继续道:“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便是说你是妖女。生活在猪圈十年,明明什么都不会。一回来就变得医术高明,聪明伶俐。说你早就被妖孽夺舍,不是常人。” 第1090章 局面有些被动 雁未迟都要被气笑了,她询问道:“所以,不是妖女,就是兄妹乱/伦,两个罪名,我总得认一个了是吗?” 虞行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道:“两种说法,都有人信。现如今宫里的人,更相信你是妖孽,因为陛下与你一同用膳之后,就彻底病倒了。太医院束手无策!所以宫里都在传,是你吸了陛下的阳气!在治疗过程中,陛下曾经醒来片刻,只说了一句话,让我和德顺公公,保护好你。” 雁未迟微微一怔,心中不免有几分触动。 康武帝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竟是还让人保护她。 看来在这老皇帝心里,还是认为她就是上官晴。 雁未迟皱眉询问道:“你可以带我去看看陛下么?” 虞行摇头:“见不到,不是你见不到,连我也见不到。本来陛下晕倒的事情,德顺公公想先隐瞒一二。没想到好巧不巧的,被皇后娘娘发现了。如今皇后掌控了后宫,二殿下代管了朝政。你的局面……” 虞行没说完,雁未迟也知道了。 她现在很被动。 不过……有点奇怪啊。 雁未迟看向虞行,疑惑道:“既然皇后和上官璃掌控的所有局面,为何他们二人都没有对我下手?这几日我过得很平静。” 虞行想了想道:“应该是忌惮你的身份,毕竟现在大部分人,都认为你是上官晴,是黎国的长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陛下只是暂时昏迷,又不是……” 驾崩二字,虞行不敢说。 他继续道:“他们不敢冒犯你,也是因为忌惮陛下,若是真的欺负了你,那等陛下醒来,岂会轻饶了他们?” 就这么简单么? 雁未迟不这样认为。 她冷哼一声道:“忌惮我的身份是没错,可却不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是公主。” “何意?”虞行有些不明白。 雁未迟正要解释,一个御林军侍卫跑过来,满脸急切的开口道:“统领大人,他们又去慎刑司闹了,咱们的人快拦不住了。” 虞行看向雁未迟,急忙道:“这里离桃清院不远了,你快些回去,我还有事去看看。” 慎刑司? 雁未迟还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虞行已经脚尖一点,直接飞身离去了。 看起来十分急切。 雁未迟无奈,只得先回桃清院,仔细理清眼下的局面。 —— 御花园。 三皇子上官瑾,刚刚去求见康武帝,也被皇后的人给挡回来了。 身边的侍卫肖素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殿下,属下看皇后娘娘,是不打算让任何人去陛下床前侍疾病了。咱们来的时候,属下看到四殿下也被挡回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上官瑾蹙眉道:“太子在外征战,刀剑无眼,难保不会有什么损伤,若是此刻父皇有个三长两短,那这黎国的天下,只怕就要落入皇后和老二手上了。” 肖素瞪大眼睛,有些紧张道:“皇后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不能让她得逞。” 上官瑾苦涩一笑:“能不能又如何,我也没什么本事,去跟皇后和老二争。能在兄弟相争的夹缝中活下去,就不错了。” “殿下怎好妄自菲薄?属下这里,倒是有一个妙计!”肖素双眼放光的看着上官瑾。 第1091章 不疯魔不成活 上官瑾看向肖素,疑惑道:“妙计?” 肖素点点头,随后继续道:“殿下,现在您的这几个兄弟,要么在外扛敌,要么急着前朝拉拢官员,要么急着后宫去比下面前献殷勤。可在属下看来,他们都忽略了一条捷径。” “哦?什么捷径?” “殿下,您忘了么?四国双城皆知的那句话‘得圣女者,得天下’啊!”肖素朝着桃清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上官瑾微微皱眉道:“虽说现在大家都说那雁未迟,就是圣女。可她若是圣女,不就是上官晴?如此说来,她与我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我又如何能得到她?” 肖素叹口气道:“殿下,您就是太老实了。你想想太子殿下,都已经被打入死牢,翻不了身了。可自从雁未迟来到他身边,他就忽然绝处逢生了。不仅从大牢里脱困,甚至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他的敌人一个个倒霉,他却渐渐招揽了不少幕僚。就连吏部尚书都成了他的人。这不全都得归功于圣女啊?” 说到这里,肖素冷哼一声:“哼!凭什么他能睡得的女人,殿下就睡不得了?” 上官瑾摇摇头:“休要胡说,兄妹相/奸,为天地所不容,你看看最近京城降下的天罚,还不够多么。” “可是再怎么罚,也没罚到太子和雁未迟身上啊!”肖素开口反驳。 “殿下,就睡一次,神不知鬼不觉,那太子身上的好运,就都来到殿下身上了。说不定……说不定这储君的位置……” “嘘!言多必失!”上官瑾开口打断了肖素的话,带着他急匆匆离开了皇宫。 就在主仆二人前脚刚走的时候,后脚假山里便走出两个人。 一个是二皇子上官璃,还有一个便是他的侍卫寂无。 寂无着看渐渐远走的上官瑾,忍不住开口感慨:“三殿下这是疯了吧,倘若雁未迟真的是上官晴,那就是殿下的亲妹妹。他竟然冒出这种心思。” 上官璃皱眉看着上官瑾的背影,想了想开口道:“确实是疯了,可有句话说得好,不疯魔,不成活!” 寂无瞪大眼睛,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主子:“殿下……你,你该不会想……” 上官璃冷哼一声:“哼,有何不可?那肖素的话没错,上官曦都能睡,凭什么我不能睡。得圣女者得天下,如今圣女就在眼前,我岂能将她拱手让人?这跟把江山让出去,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上官璃缓缓攥成拳:“雁未迟,必是我……掌中之物!” 话音落下,上官璃便朝着桃清院走去。 寂无见状急忙追上:“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这件事儿,要不还是跟皇后娘娘通个气儿吧。别坏了皇后娘娘的大计啊!” 提起皇后上官璃的脚步顿了顿,觉得寂无的话,也有点道理。 这件事儿还是先跟他母后商议一下,万一闹的动静大了些,他母后也能帮他善后。 想到这里,上官璃当即转身,朝着皇后的寝宫走去! 第1092章 治好了也得流口水 上官璃来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发现冥刀穿着太监的衣服,站在门外。 上官璃微微一怔,急忙问道:“舅舅来了?” 冥刀点点头:“国公爷在里面。” 上官曦有些欣喜,比起皇后来说,他自然更信任文韬武略的安国公。 只是安国公自打生病之后,就再没出过国公府的大门。 最开始是不能自理,然后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 这副模样,他也没脸见人。 今日怎么出来了? 上官璃急忙走进去,就见到安国公坐在轮椅上,在那阿巴阿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巴……不行,不……不……” 皇后娘娘看向安国公,皱眉道:“大哥你都这样了,就好好养身子吧,后面的事儿,本宫自然会处理。” 安国公急的继续阿巴阿巴:“不,不行……不能伤……伤伤伤陛……陛下。” “母后,舅舅,你们吵什么呢?”上官璃的声音,打断了兄妹二人的谈话。 皇后娘娘急忙整理一下情绪,挤了个笑容出来:“没什么,你舅舅身体好些了,听闻你父皇病了,就想来探视一二。我们已经去看过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上官璃没有隐瞒当即开口道:“儿臣刚刚途径御花园,听到老三在密谋,试图将雁未迟占为己有。母后,这事儿咱们得先下手为强啊!” 皇后微微一怔,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占为己有?什么意思?她可是你们皇妹!” “可她首先是圣女啊!母后,得圣女者,得天下!”上官璃的话,瞬间让皇后动了几分心思。 可兄妹相/奸这种事儿,实在是太令人不齿,令天地不容了。 皇后下意识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却只是白了一眼皇后,不打算给任何意见。 上官璃见状,便开口询问道:“舅舅觉得如何?我该不该抢?我若是不抢,只怕就让老三老四他们,占了先机了。” 安国公还是不吭声。 皇后见状,也有几分生气的说道:“别问你舅舅了,你舅舅现在这副模样,治好了也得流口水!来人,送安国公回府!” “唔?!呜呜呜!阿巴……我……你……”安国公气的说话更不利索了。 门外的小太监听到皇后的命令,立刻走进来,试图推安国公离去。 安国公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他途径上官璃身边的时候,努力的伸出手,拉住了上官璃的袖口。 上官璃回头看过去,询问道:“舅舅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安国公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南……南……” “蓝?蓝什么?”安国公吐字不清,还流口水,上官璃是真听不清。 安国公费劲巴力的继续道:“南……南滇……” 上官璃眨眨眼:“蓝……蓝天?这外头快下雪了,哪里来的蓝天?” 一旁的皇后见状挥挥手:“快送他回去歇着吧!别啰嗦了!” 这个哥哥已经指望不上了。 上官璃也不想让安国公的口水,流到他衣服上,便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任由小太监将安国公推出去了。 第1093章 将她据为己有 安国公离开后,上官璃继续说自己的想法。 皇后仔细想了想道:“倘若你真这么做,那么从今往后,就必须将雁未迟关起来。决不能让她有机会,将这件事告知给上官曦,更加不可以宣扬出去!” 上官璃点头道:“这还不容易,事后直接杀了她便是,左右她现在孤立无援。” 皇后摇头道:“不可,既然已经证明她就是圣女,那你就得将她留为己用。睡一次怎么能够,要经常去睡才稳妥。” 上官璃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想让雁未迟,做他的禁脔? 想到雁未迟的容貌,上官璃心中竟是出现些许雀跃。 他急忙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儿臣一定不着痕迹的将她绑走,然后再选一个隐蔽之处,将她好好藏起来!” 皇后点点头:“上官曦在朝中还算不得站稳脚跟,但是他手上有风陵关的兵权。若是惹毛了他,搞不好会谋反。眼下正好宫内宫外都在说天罚。我们就说雁未迟被天罚惩戒,暴毙而亡好了。也算对他有个交代,对外有个说辞。” 皇后连善后的方法,都帮上官璃想好了。 上官璃当即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皇后想让上官璃等等,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 还不等说话,门口就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咱们的人……”话刚说到一半,那小太监就看到了上官璃。 皇后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上官璃开口道:“嘉荣,你先退下吧。你刚刚说的事情,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好去做,莫要被旁人看了去,落人口实。” 上官璃点点头,随后指着那小太监询问道:“他说什么不好了?母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皇后挤出一模笑容,摇头道:“没什么,是母后宫里的小事儿,你去吧。你父皇这边你放心,母后会照顾好他的,这段时间,你也多多进宫,在床前尽孝。” 上官璃见皇后不予多说,便也没有追问,他现在满心思都是怎么去睡了雁未迟。 …… 上官璃离开后,那小太监才继续道:“皇后娘娘,咱们的人被虞行拦在的慎刑司外面。虞行得天子授命,代天子行事,咱们的人不敢跟他动手啊!” 原来刚刚去慎刑司闹事的,竟然是皇后的人。 皇后拍案怒斥:“一群没用的废物。虞行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狗奴才。本宫一定要将平役侯一家人,救出来!” 小太监苦着脸,满脸都写满了束手无策。 皇后见状思考良久,片刻后开口道:“虞行不就是仗着自己手下有兵么,只要本宫的人比他多,看他还如何阻拦本宫。” 小太监紧张的看向皇后,担忧的说道:“皇后娘娘,宫外驻军是不能进入后宫的,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啊。” 皇后有背后有上官璃和安国公,二人掌管兵部和吏部。 想要调动京城内外的驻军很容易。 可驻军岂能轻易进入后宫。 这不是等同于要逼宫谋反了么? 皇后也知道这么做太冒险了,可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第1094章 她就是幕后之人 雁未迟回到桃清苑之后,一直心神不安。 康武帝的突然病倒实在是蹊跷。 当日她与康武帝刚刚将白杨驿的事情,理出一点头绪。 转过头来,康武帝就病倒了,这其中必有联系。 之前康武帝将平役侯一家,都抓到了慎刑司。 这件事能惊动长信王,想来也必然惊动了安国公府和安皇后。 而之前他们就推测过,白杨驿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跟安皇后有关。 如今细细想来,看来康武帝的突然病倒,也多半是安皇后的手笔。 刚刚虞行要送她回来的时候,途中那个侍卫说有人去慎刑司闹事儿。 若是没猜错的话,也应该是安皇后派人去慎刑司,试图让雁寒山对当年往事,守口如瓶。 亦或是说,根本就是要去灭口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串联起来,几乎可以证实,安皇后就是白杨驿的幕后真凶。 而安皇后担心事迹败露,陛下对她惩戒。 于是便先下手为强,谋害了当今陛下。 想到这里,雁未迟心下十分不安。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自言自语道:“倘若陛下此刻驾崩了,那朝政大权就彻底落入上官璃手上了。太子殿下远水救不了近火,说不定等太子回来的时候,上官璃都登基称帝了!不行,还是要先救陛下。” 雁未迟打开房门,看向门口的侍卫:“劳烦侍卫大哥帮我找一下虞统领。” 侍卫正要领命离去,虞行忽然从门口走进来了。 他行色急切,人还没到,话就先说出口了:“雁大小姐,我送你离开皇宫。” 雁未迟看向他,皱眉道:“现在么?” 虞行点点头:“没错,我送你离开,你在京城找个信得过的地方躲一躲,不要回太子府,也不要回平役侯府。” “躲一躲?”雁未迟听到这句话,当即觉得问题严重了。 她急忙询问:“你跟皇后,正面交锋了?” 虞行微微一怔,随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安插在皇宫内院的手下,告诉他皇后已经派人出宫了,看样子,是打算去巡防营调兵。 御前侍卫虽然个个身手了得,可人数却并不多。 倘若驻军进入后宫,他非但没把握守住慎刑司,更加没办法再分神保护雁未迟。 所以现在不如先把雁未迟安顿好,再与皇后对抗。 雁未迟没有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而是开口道:“虞统领,倘若让皇后彻底掌控的全局,那么我就算逃出京城,也是没有用的。你别忘了,他们认为我是圣女。那便是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岂会让我轻易溜走。” 今日在后宫行走的时候,雁未迟就想告诉虞行。 皇后连陛下都敢动,却迟迟没有动她,并不是因为忌惮她公主的身份。 而是在觊觎她圣女的身份。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皇后心里,指不定正在设想更加龌龊的计划。 虞行是聪明人,瞬间明白了雁未迟言外之意。 他有些惊讶的询问道:“你的意思是,皇后想留着你,嫁给二殿下?” 第1095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嫁?呵!~”雁未迟冷笑一声:“她怎么会允许我坏了她儿子的名声。她只会将我关起来,用最恶心的方法,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怎么可能?!”虞行有些难以接受:“你是圣女不假,可你首先是上官家的公主,是二殿下的妹妹。太子殿下娶你,那是因为不知情,可二殿下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岂能对你产生觊觎?这……这太丧心病狂了!” 雁未迟冷漠的回应:“小人畏威不畏德。我相信上官璃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你更加不能留在后宫了,我现在就送你离开!”虞行显得很急切。 雁未迟摇头:“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陛下就更没救了。现如今他们没有对陛下痛下杀手,一来是因为陛下突然暴毙,无法对百官解释。二来也是南滇战事未平,黎国内部经不起动荡。倘若南滇传来太子殿下的捷报,那么陛下……性命危殆。” 虞行皱眉道:“可你刚刚还说,上官璃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你若留下,岂不是等于坐以待毙?” “我才不会坐以待毙,皇后既然能做到这一步,显然是陛下已经踩到她的痛脚了。既然已经到了殊死一搏的阶段,那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凑近虞行,附耳说了几句话。 虞行听完之后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这……能行么?” 雁未迟点头:“太子相信陛下,我便相信陛下,陛下相信他,那我……便也相信他!” 虞行点点头:“我这就去办,那你一个人……” 雁未迟开口道:“放心吧,没有能伤得了我。” “你可千万不要拼个鱼死网破啊!”虞行还是有些担心。 雁未迟勾唇一笑:“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鱼未必会死,但是网,一定会破!” —— 虞行离开之后,桃清苑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不仅仅是桃清苑,就连整个京城,还有各方势力,都莫名的平静下来。 皇后手上攥着巡防营的兵符,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上官璃在自己府上来回踱步,思考着如何能不着痕迹的将雁未迟带走。 安国公躺在摇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的雪景,可若是皇后此刻在他身边,便能看到安国公,根本没有流口水。 长信王在自己府上抓耳挠腮,救不出明阳郡主,又见不到当今陛下,让他有些乱了阵脚,心烦意乱。 倒是那三皇子上官瑾,在清冷的箬叶宫里,喝着一些凉透的茶叶沫子,平静的烤着炉火。 侍卫肖素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咳咳,咳咳咳,内务府那群狗奴才,越来越不像话了。给殿下送的炭居然烟这么大!殿下,您还是别烧了,小心熏出毛病来。” 上官瑾看着浓烟滚滚的铜炉,平静的回应:“还是多烧一会儿吧,这样特别的炭火,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第1096章 好戏很快就要开锣了 肖素有些不明白上官瑾的言外之意,却也没开口多问。 他很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众多皇子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主子一定有出头之日的!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铛的一声,外面三更鼓敲响了。 上官瑾看向窗外,幽幽的说道:“好戏,很快就要开锣了!” —— 唰拉! 皇后站起身,朗声道:“来人,去巡防营,传本宫懿旨!” 与此同时,上官璃的侍卫寂无,也带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朝着上官璃禀报道:“殿下,天牢里抓出来的死囚,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上官璃看向那个跟雁未迟身形有九分相似的少女,满意点头道:“就她了,从西宫门进宫。” —— 桃清苑。 下午虞行离开之后,雁未迟便休息了,直到听见三更鼓响,才缓缓睁开眼睛。 雁未迟起身,穿好衣服,来到了窗前,看向外面。 见空中明月皎皎,院子里白雪皑皑,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 “明日就是上元节了,难怪月亮这么圆。上官曦,你已经离开半个月了,不知你现在,可否冷静了几分?遥遥两地相皎洁,共赏一轮月。” 雁未迟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雁未迟瞬间没有了赏月的心情,也无暇再去思念上官曦了。 砰砰砰! 桃清苑的大门,被重重敲响。 “开门!开门!把门打开!”门外传来了侍卫凶神恶煞的声音。 桃清苑的宫女太监,急忙打开大门,便看到上官璃带着一众侍卫,站在门口。 宫女正要朝着上官璃行礼,不料还未等开口,上官璃便挥手下令。 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将院子里的宫女太监,都抹了脖子。 雁未迟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瞳孔一缩,不免有几分震惊。 她预料到皇后和上官璃会对她动手,但是她没想到,上官璃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直接取人性命。 雁未迟冷静的看着上官璃,冷声质问:“上官璃,你要做什么?” 上官璃嗤笑一声:“要做什么?让我想想……遗失多年的长公主上官晴,意外嫁给了血脉相连的皇兄。兄妹之间产生不伦之恋,做出令天地难容的苟且之事。天降惩戒,突然降下天火,烧光了整个桃清苑,烧死了罔顾人伦的上官晴。这个故事,你喜欢么?” 雁未迟看向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明白了上官璃的用意。 看来他打算偷偷将她带走,然后一把火烧了桃清苑,伪造她的死讯。 从今晚后,她将会永远被困在上官璃手中。 雁未迟冷声道:“故事很精彩,可故事终究是故事,成不了现实!” 上官璃狞笑道:“是么?雁未迟,别以为谁还能救你,上官曦还在披星戴月的朝着风陵关赶路,他可没空搭理你。至于父皇,此刻也尚未苏醒,要等他醒来,才能以公主之礼,为你发丧!如今这宫内宫外,那都是我的天下!来人,把她带走!” 寂无立刻带着人,朝着雁未迟走过去。 第1097章 算计的是人心 与此同时,雁未迟看到,有另外两个侍卫,搀扶着一个昏迷不醒,但是跟她身形相似的少女,走进了桃清苑的房间。 看来上官璃连代替她的“尸体”都选好了,还真是有备而来。 雁未迟没有挣扎,只是略显焦急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可她算计的毕竟是人心。 人心易变,难道她算错了? 雁未迟手心一翻,从白玉手镯里拿出两枚毒针。 她决不能跟上官璃离开,若是被上官璃关起来,再想重见天日就难了。 所以,如果她等的人不来,她就只能在经过上官璃身边的时候,给他下毒。 必须一招制敌,否则再无机会。 眼看寂无已经来到近前,伸手要抓她了,门外忽然又响起了的嘈杂的声音。 “来人,给本王把桃清苑围起来!” 本王? 上官璃脸上交杂着错愕和紧张。 因为这是长信王的声音。 他是偷偷进宫的,刻意避开了所有耳目,怎么长信王会跟在他身后? 上官璃还来不及为自己的行为,想一些辩解之词,便看到长信王一身戎装,带着神武军的侍卫冲进来了。 长信王看到上官璃,又看到地上的尸体,显然也很意外。 他虎着脸质问道:“二殿下?你怎么在这?” 上官璃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道:“后宫内院,王爷怎么会在这?” 长信王冷哼一声:“本王来捉拿妖孽,为陛下驱邪除秽!” “妖孽?”上官璃疑惑的看向长信王。 长信王指向雁未迟道:“她就是妖孽,来人,把她给本王带走!” 原来是来抓雁未迟的! 上官璃见状急忙阻拦:“慢着!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怎么会是妖孽?” 长信王皱眉看着上官璃,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妖孽?陛下跟她吃了一顿饭,就被吸走了阳气,还说不是妖孽?” 长信王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上官璃,随后揣测道:“二殿下,你该不会跟妖孽串通好的,打算谋朝篡位,弑父杀君吧?” “王爷!”上官璃吓得尖叫一声:“你可不能胡说啊!我……我是……” “你是来干嘛的?”长信王将矛头对准了上官璃。 上官璃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好在那侍卫寂无还算冷静,急忙道:“我们也是来抓妖孽的!” 长信王看了看寂无,随后看向上官璃求证:“二殿下也是来抓妖孽的?” 上官璃总不能说,他是来强/暴雁未迟的,只能点头道:“没……没错,我也是来调查情况的,尚且未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妖孽。这几个狗奴才,刚刚阻拦我调查,所以便将他们就地正法了!” 长信王冷哼一声:“还好你没有杀了雁未迟,萨满婆婆说了,必须要诛杀妖孽元神,才能救醒陛下。若是没有诛杀元神,只诛杀柔声,那么妖孽的元神就会附身于其他人身上,妖力更甚!” “萨……萨满婆婆?”上官璃疑惑的看着长信王。 长信王一挥手,冷声道:“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来人,把她带走!” 第1098章 伏虎刀 长信王的手下,二话不说便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雁未迟,将她带离了桃清苑。 上官璃见状想要阻拦,却终究不敢以少敌多。 只是在长信王离开后,上官璃忍不住念叨着:“带了这么多兵,他是怎么进宫的?” 寂无凑近上官璃,低声道:“殿下,你没看见长信王手上的兵器么?” “兵器?”上官璃没仔细看。 寂无眉头紧锁,开口提醒:“是伏虎刀。” 伏虎刀,那是先皇御赐给安国公的。 形同尚方宝剑! 上官璃惊讶道:“伏虎刀应该在舅舅府上,怎么会在长信王手上?” 寂无也想不通,但是他觉得,安国公似乎跟皇后,不是一条心了。 上官璃开口道:“走,跟过去看看,看他要把雁未迟带去何处!” …… 与上官璃来抓她不同,这长信王来抓她,雁未迟显得特别从容淡定。 乖顺的跟着长信王走。 长信王觉得事情过于顺利,不免有些疑惑。 他转头看向雁未迟,开口问道:“你竟然不为自己辩解?”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王爷心中笃定我是妖孽,就算是我为自己辩解,听在王爷耳中,也是‘妖言惑众’,我又何苦来哉!” 长信王冷哼一声:“哼,算你识相,不过你放心,本王只是找人诛杀妖孽的元神,倘若妖孽除尽,你还能活着,本王自然不会伤你性命。” 雁未迟点头道:“那是自然,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明察秋……” “明察秋毫”四个字还没说完,众人就听见打斗声从远处传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是兵器相交。 长信王循声望去,疑惑道:“怎么会有人在后宫打斗?” 雁未迟也看过去,随后脸色一凛,急忙道:“是慎刑司的方向,有人要劫囚!” “劫囚?”长信王面露疑惑。 雁未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继续道:“王爷,御林军统领虞行奉旨守卫慎刑司,如今有人要劫囚,难免会伤了虞行,王爷不去帮忙吗?” 若是平时,长信王顶多派人去看看发生何事,自己不会轻易插手。 可如今康武帝病倒了,前朝后宫都紧张兮兮了。 这虞行还是陛下的亲信,长信王自然不能置之不顾了。 长信王当即带人调转方向,朝着慎刑司走去。 …… 众人刚来到慎刑司,便见到巡防营的人,跟御前侍卫缠斗在一起。 御前侍卫武功虽高,可好虎架不过一群狼,双拳难敌四手。 御前侍卫显然落了下风,就连虞行都受了外伤。 长信王见状,大喊一声:“住手!谁让你们进宫的,你们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双方人马立刻停下了动作。 虞行看向长信王,瞬间面露喜悦:“王爷是来救我们的!” 御前侍卫听到这话,当即开口逢迎。 “王爷您可算来了,巡防营的人要谋反。” “是啊王爷,巡防营的人抗旨不遵!” “没错没错,巡防营的人打伤了我们的兄弟,还要闯入慎刑司,抢走陛下关押的囚犯!” “王爷救我们啊!” …… 第1099章 君子在于迹 御前侍卫的每一句话,都不离康武帝。 长信王越听越气,当即质问巡防营的人:“胆大包天,谁让你们擅闯后宫的?” 其中一人上前道:“卑职参见王爷,王爷明鉴,我们并非擅闯后宫,我们是遵皇后娘娘懿旨,带嫌犯去审问。” “皇后?”长信王双眸微眯,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阴阳道:“皇后最近的动作,未免太多了一些。不让大臣觐见陛下,说是打扰陛下休息,也不让为陛下看诊的大夫出宫,说是怕耽误治疗。眼下又要抓陛下扣押的犯人。皇后这是想干什么?后宫关不住她了么?” “这……”巡防营的人不敢接这话。 长信王冷声道:“巡防营管的是皇宫之外,京城之内的秩序,这慎刑司的事儿,还轮不着你们插手。立刻带人给本王滚出去,否则别怪本王的伏虎刀,认血不认人!” 长信王举起伏虎刀,示意众人看。 巡防营的人瞬间就怂了。 这伏虎刀可是先帝之物,有先斩后奏的大权。 他们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 刚刚开口说话那人见状,便继续道:“卑职立刻离开后宫,可是皇后那边,卑职要如何交代?” “本王自会去给她一个交代!现在,立刻,滚!” 长信王冷声训斥。 巡防营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同离开了后宫。 眼看人走了,虞行才重重松口气,带着御前侍卫,齐刷刷单膝跪在长信王面前。 “卑职谢王爷救命之恩。” 长信王瞥了一眼虞行,不冷不热的说道:“起来吧,里面关着的,是不是平役侯府的人?” 虞行下意识紧张起来,因为里面有明阳郡主。 这刚刚刚走了巡防营的人,该不会又要对抗长信王吧? 长信王看出了虞行的心思,当即开口道:“放心好了,本王绝不会忤逆陛下的旨意。而且明阳是清白,若是离开了慎刑司,才会有理说不清。留在里面,等陛下醒来调查清楚,自然会还明阳一个公道!” 虞行急忙道:“王爷英明。” 长信王瞥了一眼雁未迟,又看向虞行,继续道:“你放心,祛除邪祟之事,你也算有功,待陛下醒来,本王必然不忘提及的你的公功劳。” 虞行心领神会,急忙接话:“王爷也请放心,只要卑职守在慎刑司,绝不会让明阳郡主在里面受罪的。” 长信王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带着众人离去了。 长信王离开后,一个御前侍卫,凑到虞行身边询问:“大人,长信王抓走了太子妃,太子妃不会出事儿吧?您真的相信太子妃是妖女?” 虞行看着雁未迟的背影,看着雁未迟的背影,开口说道:“能不着痕迹的操控长信王,走她铺好的撸,就算是妖女,也是最厉害的那一种。” “啊?”那侍卫有些没听懂。 虞行转头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谁告诉你,妖女就都是坏的?君子在于迹,而不在于心。妖女还是圣女,不能只看一个名头,要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 第1100章 九龙殿闹起来了! 虞行话音落下,便吩咐众人继续守好慎刑司,而他则抬步跟上长信王,想看看接下来,长信王会不会如雁未迟所料那般行动。 而看了整场戏的二皇子上官璃,则急忙跑去找皇后。 皇后吩咐了巡防营今晚动手,没有等到回复,自然一直无法入睡。 听到外面有动静,本以为是带来了好消息,没想到竟然是上官璃带来了坏消息。 “你说什么?长信王带着神武军进宫了?” 上官璃眉头紧锁,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没错,不仅带走了雁未迟,还将巡防营的人都赶走了。” 皇后脸色一沉,怒声道:“长信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本宫传召的人,他也敢驱赶?谁给他的勇气!本宫懿旨竟然也该违抗!” 上官璃皱眉道:“或许,是伏虎刀。” “什么?伏虎刀?”皇后诧异的看着上官璃。 上官璃点点头:“长信王手持伏虎刀,率领神武军进入后宫的。根本没有人敢阻拦他。倘若虞行站在我们这一边,或许还能与他对抗一二,毕竟虞行是父皇的亲信。可目前看来,虞行分明是跟他穿一条裤子。” 说到这里,上官璃忽然疑惑道:“对了母后,你为何要让巡防营的人去硬闯慎刑司?这慎刑司里,关押的是平役侯府的人,你何必理会他们的死活?” 皇后微微一怔,随后别开脸,不跟上官璃对视,只敷衍道:“没什么,本宫只是想搞清楚,为何你父皇要将平役侯和他的家眷抓起来。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跟雁未迟合谋,谋害了你父皇。” 上官璃点点头:“原来如此。” 上官璃对慎刑司的事儿,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他现在只对雁未迟感兴趣。 “母后,现在怎么办?那长信王如果把雁未迟杀了,咱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圣女了!” 皇后开口道:“得先搞清楚,他把雁未迟带去哪里了。这样,你跟过去看看,有什么消息来跟母后说。” 皇后想支开上官璃,自己亲自走一趟慎刑司。 她就不信虞行还敢拦她? 上官璃点头应下,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皇后宫里的乔公公,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九龙殿那边闹起来了!” “九龙殿?”皇后看了看天色,疑惑道:“确实是到了上朝的时候了,可陛下身体不适,已经告知百官休朝了,九龙殿怎么会有人去?” 上官璃也疑惑道:“是啊,你说闹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乔公公急忙解释:“哎呦,是长信王,长信王不知怎的,把文武百官就叫去了九龙殿,还请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人。说是要当着百官的面,铲除妖孽邪祟。现在前面正跳着呢。” 皇后和上官璃对视一眼,上官璃当即开口道:“母后,我们去看看,我不能让他杀了雁未迟啊!” 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还能再抓回来。 若是死了,那可就没用了啊! 第1101章 长信王搞什么鬼 雁未迟确实被带到九龙殿了,却不是殿内,而是殿外广场。 不仅仅是她,此时此刻,广场上还站着哈欠连天的文武百官,以及那些一头雾水,满脸迷惑的皇子公主。 四皇子上官珏,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四处寻觅二皇子上官璃的身影。 看来看去,都没找到人。 “四弟看什么呢?”三皇子上官瑾的声音,忽然响在身后。 上官珏回头看向他,发现上官瑾只穿了朝服,都没有披一件,遮风御寒的大氅,不免面露鄙夷。 “是三哥啊。没什么,我找二哥呢。三哥今日怎么这么有空,竟然来早朝凑热闹。” 三皇子在朝中没有任何实权,平时就像一个边缘人一样,陛下想不起他,那朝中的文武百官,自然也是记不得这位三殿下的。 对于上官珏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上官瑾早就习惯了。 他平静的回应:“我也是收到长信王的消息才来的。那小九、小十,还有文玲她们,不是也都来了么。” 上官珏顺着上官瑾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发现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来了。 真是奇怪,这几个孩子,最小的才五六岁,他们来早朝做什么? 这其中竟是还有公主。 就在上官珏想不通的时候,上官瑾又继续道:“连文玲都来了,可是却不见二哥,二哥……这是去哪了呢?” 上官珏听到上官瑾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毕竟他是跟在上官璃屁股后面吃饭的,若是上官璃出事儿了,只怕他也要受到牵连。 就在上官珏要去打探一下上官璃下落的时候,看到上官璃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一同走了过来。 上官珏急忙跑过去询问:“二哥,发生何事了?怎么皇后娘娘也来了?” 不等上官璃回答,皇后就皱眉道:“不是说长信王在九龙殿闹起来了?你们为何都站在外面?” 上官珏回应道:“是长信王让我们在此处等着,说是有大事。” “你可有看到雁未迟?”上官璃还是最关心雁未迟的下落。 上官珏摇摇头,正要说自己没看见,便听到铃鼓的声音。 砰!叮叮当当! 砰!叮叮当当! 声音很大,似乎很多人一起敲铃鼓。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群身穿兽皮麻衣的人,赤着脚踩在积雪的青石板上,蹦蹦跳跳的走进来。 而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铃鼓。 “这……这些是什么人?”皇后发出疑问,却无人能回答。 不多时,众人便看到,这些奇怪的人身后,跟着的正是长信王,而长信王身后,则跟着被捆绑住双手的雁未迟,以及数量马车。 众人看到,那每一辆马车上,都放着一个乌漆嘛黑的水缸。 然而令众人好奇的,并不是水缸本身,而是水缸里,到底放了什么。 怎么能如此恶臭。 熏得众人一阵阵干呕。 “哕……”兵部尚书蒋光霁忍不住开口询问:“王爷啊,您这是干什么呢?为何抓了太子妃?这些怪人又是什么人?这些水缸里面又装着什么啊?” 第110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蒋光霁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然而长信王却不予理会,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直到来到了广场中间,长信王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开始动手。 之间那些侍卫在广场中间竖起一个高高的桅杆,随后将雁未迟捆绑上去,高高吊起来。 最后将马车上那些一个个水缸都抬下来,围绕着桅杆,将水缸摆在了八个不同的方向。 随后又在桅杆前面,摆放了一个祭台。 如此诡异的举动,不免惹人讨论。 “长信王这是干什么啊?” “不知道啊,怎么还把太子妃给吊起来了?” “唉,什么太子妃,你们没听说吗,她是妖女,就是她把陛下害的一病不起的。” “啊?妖女,不对啊,我收到的风声,说她是圣医族的圣女,是咱们陛下的亲闺女,失踪多年的上官晴啊。” “嘘,可不敢胡说,她都已经嫁给太子殿下了。这亲生兄妹成亲,不是离经叛道,亡故伦常么?”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却没有人敢再次开口询问长信王。 因为长信王现在谁也不理,虎着脸抬头看向雁未迟。 不仅他在看雁未迟,人群里的上官璃和皇后,以及匆匆赶来的御前侍卫统领虞行,也都在看向雁未迟。 虞行满脸愁色,不免为雁未迟的安危担忧。 雁未迟当初告诉她,让他去找长信王,就跟长信王说,陛下之所以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雁未迟这个妖孽作祟。 只要找到驱邪除妖的方法,就能救醒当今陛下。 虞行按照雁未迟的吩咐去做了,长信王也如雁未迟所料一般,进宫来闹事了。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怎么觉得越来越危险了? 这长信王找一些和尚道士也就算了,这是从哪找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还把雁未迟吊起来了。 雁未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吧? 虞行看向雁未迟,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而此时此刻的雁未迟,心里也颇为无奈。 因为她跟虞行想的差不多。 她并未跟长信王有过任何串通,只是借着虞行的口,去告诉长信王,只有驱邪除妖,才能救陛下。 她相信长信王对陛下还有一份兄弟之情,所以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落入长信王手里,总比落入上官璃手上强。 而且落入长信王手中之后,她还有机会为自己辩解,或许还能见到陛下。 可她没想到,长信王竟然做事如此认真执着,找了这么一群什么萨满,来为她驱邪除祟。 事情发展的有些偏差,被吊在半空中的雁未迟,也有几分尴尬和无奈。 她垂头看向下面八口大水缸,自言自语道:“我该不会死在这吧?说好的鱼死网破呢?我这条鱼还没冲网呢,怎么就被长信王这霸王鱼给吊起来了。唉,怎么办啊!” 那些文武百官不知道水缸里是什么,可雁未迟早就闻出了里面的不对劲儿。 那种腥臭的味道,应该是血水混合着尸油。 只是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 第1103章 你有何证据?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响的众人都下意识捂住耳朵。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衣着怪异,腰间挂满龟甲和铃铛的人,从空中飞掠而来,落在了长信王面前。 那人带着一个羊骨面具,让众人看不清的她的容貌。 只能从身形上推断,是个女子。 那些刺耳的铃声,便从她腰间的腰铃上散发出来的。 长信王见到此人,恭敬的拱手:“萨满婆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还请萨满婆婆施法,为我黎国铲除妖孽,祛除邪祟。” “长信王,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是什么人?”皇后娘娘走出来,开口质问。 长信王看向皇后,皱眉道:“皇后娘娘,这位世外高人,是月支族的萨满婆婆,她游方于四国双城,刚好途径我们黎国。如今陛下受到妖女的影响,陷入昏迷。幸而天佑大黎,送来的萨满婆婆,为我们驱邪避凶。只要铲除了雁未迟体内的妖孽邪祟,陛下便可以恢复健康。” 这…… 皇后眉头紧锁,忍不住驳斥:“简直胡说八道,怪力乱神之说,岂可庆幸?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 长信王皱眉看向皇后,开口质问:“皇后娘娘,陛下已经昏迷多日,太医院众位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是中邪,还能是什么?你如今阻拦萨满婆婆做法,莫不是居心叵测?” “胡说!”上官璃忍不住开口反驳:“长信王休要信口开河,我母后岂会不关心我父皇的身体?只是你找的这个江湖术士,来历不明,那些水缸里也不知放着什么脏东西。岂能轻信?若是非要驱邪除妖,那应该去护国寺请得道高僧来,怎么还能半路上随便捡个人?” 文武百官纷纷点头,觉得上官璃的话有几分道理。 毕竟护国寺的法师,人家是名门正派啊。 眼前这人,连脸都不敢露,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那萨满婆婆面对这么多质疑,平静的回应:“二殿下不必多虑,那八口水缸,放的不过就是三牲五禽的血水和尸油罢了。” 罢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她居然轻飘飘的说罢了! 瞬间令众人都变了脸色。 萨满婆婆继续解释道:“祛除邪祟,需得先将其引出宿主体外,然后诛杀,如此才能不伤及宿主。而妖孽邪祟最喜欢的,便是血液和尸油的气味。这都是开坛做法的工具,并非害人的东西。” 说到这里,萨满婆婆看向文武百官,继续道:“而且本座来到黎国京城,也并非偶然。本座追赶那邪祟,已经追逐了足足十年之久,今日,终于被我发现了它的踪迹!” 萨满婆婆转头指向空中被吊起来的雁未迟。 人群里的吏部尚书杨云峰,是上官曦的人。 虽然大婚当日,上官曦对雁未迟弃之不顾,为了战事离去。 可在杨云峰看来,上官曦应该也不像见到雁未迟出事。 于是杨云峰站出来开口道:“这位高人,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你口中的邪祟妖孽,寄宿她的体内?” 第1104章 见鬼了! 萨满婆婆哑着嗓子开口道:“证据,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了!点火!” 萨满婆婆下令点火,她手下那些人立刻朝着八个水缸里面的投下火种。 水缸里是尸油,瞬间被火点燃。 八口大缸燃起熊熊烈火,火舌都朝着雁未迟扑过去。 一旁上官璃见状忍不住有些紧张,急忙道:“快住手,这样会杀了她的!” 长信王一抬手,随他而来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众人都挡在身后,连上官璃也不例外。 人群里的虞行也有些紧张。 不过他看得仔细,那些火舌虽然恐怖,却并未伤及雁未迟。 因为雁未迟被吊在半空中,距离还有很远。 只是这么多大火燃在脚下,点的还是尸油,浓烟和气味,都让众人有些难以忍受。 尤其是挂在那的雁未迟。 雁未迟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雁未迟心中念叨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萨满不知有何目的。这些火焰虽然没烧到我,可继续被烟雾熏着,只怕要呛死我了。” 雁未迟垂头看向脚下,掂量着这个高度掉下去,不知会不会受伤。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人群里忽然爆发了尖叫声。 “啊!鬼!鬼啊!”雁未迟循声望去,便看到喊叫的人是上官璃的亲妹妹,公主上官文玲。 上官文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指着雁未迟喊鬼。 众人都看向雁未迟,却并未看到上官文玲口中的鬼。 而是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烟雾缭绕,哎呀,好像是一个牛头。” “不是,我看太子妃的脸,变成了狗啊!” “哪呢哪呢?我怎么看着这些烟,像是一条龙啊!” “这不是蘑菇吗?这么多蘑菇,雁未迟身上怎么长蘑菇了?” …… 众人的讨论声让雁未迟有些疑惑。 她垂头看看自己,明明一切正常啊! 倒是透过烟雾看向众人,感觉他们的表情,有些扭曲。 就好像五官都错乱了地方一样。 雁未迟下意识缓缓闭上眼,随后又猛地睁开眼,她惊呼一声:“烟雾有毒!” 确实有毒,还是致幻的作用。 这些萨满,来者不善啊! 雁未迟大喊道:“王爷,王爷醒醒!长信王!” 长信王跟文武百官一样,都神情迷离,双眼呆滞。 就连人群里的虞行此刻都呆呆傻傻的看着雁未迟,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百官那边就更是混乱了。 有的哭喊见鬼,有的跪地求饶,有的直接开口认错,有的甚至扑向那燃烧着大火的水缸,大有一副赴死的架势。 所幸都被萨满带来的人,拦住了。 就在雁未迟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打算切断绳索让自己掉下去的时候。 忽然那萨满婆婆敲了一下腰间的铃鼓。 叮铃铃…… 伴随着铃声,一道寒风席卷而来。 雁未迟闻到一股薄荷的清香,随后整个人都变得耳清目明了。 只是她身旁的烟雾越来越浓厚,倒是让她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了。 而下面的人,也在此时,纷纷恢复了神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刚刚的事情心有余悸。 感觉那萨满婆婆仿佛把他们心中的恐惧,都从灵魂深处拉扯出来了。 就在众人紧张的不知道要不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第1105章 惠安皇后 “诸位大人为何面露惊恐?都不认识本宫了么?”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众人慌乱的看向周围,长信王也忍不住开口道:“谁在说话?” 人群里有人开口道:“是太子妃吧,声音从那边传来的。”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浓烟聚集的地方。 而处于烟雾中雁未迟,则是一脸茫然,她根本没有在说话。 她听得很清楚,声音似乎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然而她被吊在半空中,也很难转身看向身后。 就算转过去,这浓郁的烟雾,也让她无法视物。 人群里的兵部尚书,蒋光霁开口嘲讽道:“雁未迟跟太子殿下的大婚尚未完成,怎好在此自称本宫?未免僭越了吧!” 他本是想数落一下雁未迟。毕竟他是二殿下和安国公一脉的。 却不曾想他这句话,却引来一声斥责! “大胆!蒋大人,数年不见,你这是不认识本宫了?!”声音还是从浓雾中传出来的。 数年不见? 他一共也没见过雁未迟几次啊。 人群中的三皇子上官瑾开口道:“这不是雁未迟的声音。” 一听这话,众人都纷纷点头,这确实不是雁未迟的声音。 这个声音明显更年长,而且更有威严。 长信王皱眉看着浓烟,震惊了许久之后,才开口猜测道:“你……你是惠安皇后?” 惠安皇后? 那不是先皇后木桃清?! 什么?! 木桃清?圣医族圣女,陛下的结发妻子,上官曦的生母? 这怎么可能? 那声音继续道:“长信王,一别经年,不知你肩膀旧伤,每逢雨季,是否还会酸痛难忍?本宫给你的热敷方子,可有一直在用啊?” 长信王震惊的看着浓烟滚滚的地方,声音颤抖的说道:“是,是惠安皇后,真的是惠安皇后啊!” 长信王急忙跪在地上,颇为激动的行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啊!” “长信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宫站在这呢,你在参见谁?”安皇后怒不可遏的质问长信王。 长信王开口解释:“老臣肩膀上的旧患,是当年在南滇战场上留下的。当年,是惠安皇后亲手为老臣治疗的外伤。这件事知晓的人寥寥无几,这就是惠安皇后啊!” “胡说!”安皇后怒视那白雾,咬牙切齿道:“雁未迟,你少在那装神弄鬼,给本宫滚下来!” 不等浓雾中的雁未迟有所反应,那带着羊骨面具的萨满婆婆便开口道:“原来你这妖孽邪祟,竟然是一缕冤魂。” “冤魂?你的意思是,说话的是惠安皇后的魂魄?”长信王惊讶的询问萨满婆婆。 萨满婆婆点头道:“本座从南边一路追逐这邪祟,足足追了十余年。如今终于在这黎国京城找到她,看来这些年,她也并非四处乱窜,而是一直试图回到此处。” 说到这里,萨满婆婆再次敲响腰间铃鼓,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千邪万鬼去他方,勿留人世魂自伤,先天之气,分阴判阳,瑞霭腾腾,阳气四方,云劫洞府,香通玄廊,怨气自散,大道明阳!散!” 第1106章 有何冤情 这萨满婆婆话音落下,便又吹来一阵邪风。 然而风吹过后,却未能将那浓烟吹散。 看起来就像那冤魂不甘心就此离去一般。 众人紧张的看向浓烟,浓烟中再次传来了木桃清的声音。 “你既知本宫有冤情,何不听本宫陈情?若本宫心愿得偿,不必你说,本宫自然会走。” 冤情?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几分好奇。 而一旁的安皇后则极力阻拦。 “怪力乱神之说,岂可轻信?长信王你老糊涂了,什么江湖术士都相信!来人,把她们给本宫赶出去!”皇后下令之后,周围的御林军立刻有所动作。 然而长信王也不是孤身前来。 他站起身,举起伏虎刀,大喊道:“本王手持伏虎刀,代天子授命,我看你们谁敢动?” “天子?陛下还在后宫好好的,用不着你来代替,给本宫动手!”安皇后大声下令。 长信王也毫不退让:“你也知道陛下还在后宫,这么多天了,陛下罢朝不上,对外宣称身体不适,可众人都知道,陛下根本一直昏迷不醒。而陛下昏迷不醒的原因,正是因为宫中的妖孽作祟。如今已经找到了妖孽的源头,萨满婆婆也有解决的方法,可以救陛下于为难,皇后娘娘为何几次三番的阻拦?莫不是你不想让陛下苏醒?” “我……”安皇后被长信王怼的有些还不上嘴。 一旁的上官璃有些紧张的开口道:“长信王你休要胡说,我母后怎么会不希望父皇身体康健?只是你找的这些人……未免太过于玄乎,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哼,本王已经说了,本王肩膀旧患,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连本王的王妃都不知情。唯有给本王治疗过的惠安皇后,才能如此了解。本王可以证明,说话的就是惠安皇后。” 说到这里,长信王看向百官,伸手指向蒋光霁开口道:“兵部尚书,旁人你记不得,惠安皇后的声音,你不会记得不得把?你老娘病的快要死的时候,那可是惠安皇后亲自出手,云尊降贵,救了你老娘一命啊!” 众人齐刷刷看向蒋光霁。 蒋光霁面露难色,他是兵部尚书,兵部在二皇子上官璃的管辖之下。 正常来说,他应该看着上官璃的脸色来说话行事。 可六部人人都知道,真正操控兵部的,其实是安国公。 可安国公此刻人不在此啊。 那他要看谁脸色说话? 一旁的吏部尚书杨云峰见状追问道:“蒋大人,王爷问你话呢,这到底是不是惠安皇后的声音?” 蒋光霁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敢说谎:“听着……确实像惠安皇后。”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倒抽凉气。 那杨云峰见状急忙朝着浓烟拱手行礼:“微臣吏部尚书杨云峰,参见惠安皇后,不知惠安皇后有何冤情,大可以告知臣等。臣等一定竭尽全力,为娘娘伸冤,还请娘娘,不要伤害陛下啊!” 人群里立刻有人迎合。 “是啊是啊,不要伤害陛下啊!” “惠安皇后您有什么要求就说啊!” “对啊对啊,陛下待您不薄,您可千万不要报错了仇啊!” …… 第1107章 当年往事 长信王听到这些话,也当即朗声道:“没错,惠安皇后,您有什么冤情,但讲无妨,老臣豁出这条命,也一定要为您做主!” 浓烟里再次传来了木桃清的声音。 “十六年前,本宫携一双儿女,在白杨驿遇害。小女上官晴已经渡入轮回,不知本宫小儿初景,如今身在何处?” 什么,上官晴已经死了? 这么说来,之前传闻雁未迟就是上官晴的消息,那就是假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免产生讨论。 长信王听到这话,朗声回应:“皇后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健康长大,他文武双全,乃是人中之龙,如今正在风陵关,镇守边境,为我黎国百姓,对抗外敌。” 木桃清感慨:“我儿初景,不愧为黎国储君。” “皇后娘娘,您说您有冤情,究竟是何冤情,是不是跟白杨驿的事有关?”杨云峰开口追问。 “没错!”木桃清继续道:“当年本宫带着初景和晴儿入住白杨驿,却在当天夜里,遭遇十二名黑衣人偷袭。那十二人武功高强,本宫带去的侍卫力有不敌,尽数护主牺牲。幸而那白杨驿中,还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夫人。是她不顾她们母女二人的危险,竭尽全力保护本宫和一双儿女,奋力逃出了白杨驿。虽说后来本宫和晴儿仍旧未能幸免于难,可她至少救了本宫的初景啊。” 这件事儿大家都略有耳闻,并不陌生。 长信王开口询问道:“不知那位夫人是何人?” 木桃清回应道:“那夫人是北定城月家女子,月从容。” 啊?! 众人发出惊叹声。 “没想到竟然是月从容救了太子啊!” “是啊,可如果是她救了太子,她为何不出面邀功啊?” “邀不邀功的暂且不谈,当年月家出事儿,她为何不以此事,来跟陛下求情啊?” “是啊是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利用呢?” “这太奇怪了!” “不合常理啊!” …… 文武百官发出一阵讨论声。 人群里的杨云峰开口询问:“惠安皇后,您刚刚说,那月夫人不顾自己母女二人的危险,对娘娘施以援手,意思是当日她携带她的女儿雁未迟,入住在白杨驿么?” 木桃清回应:“正是如此,当日那年幼的雁未迟高热不退,几度惊厥,是本宫随行的太医,为她治疗的。只可惜太医也已经牺牲在白杨驿了。” “这就奇怪了,算算日子,当年雁未迟应该也就几个月大。他们孤儿寡母的,为何单独住在驿站?您没有见到她的夫君,平役侯雁寒山么?”杨云峰继续提问。 木桃清回应:“本宫不曾见过她的夫君。直到本宫被暗箭取命之前,都未曾见过他。” 此话一出,又引得百官讨论。 “奇怪,平役侯为何将妻女单独留在白杨驿?” “大概是去请大夫了吧,你没听惠安皇后说么,当日雁未迟病了。” “就算是去大夫,那第二天也该回来了,回来看到这么多死人,都不报官吗?” “是啊,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咱们跟平役侯共事这么多年,你们有谁听过他提起白杨驿的事儿吗?” 第1108章 他怎么可能做的天衣无缝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 大家都不曾听雁寒山提及白杨驿啊。 长信王皱眉嘀咕着:“雁寒山那个老家伙,最喜贪功,若是他的夫人当年救了惠安皇后和太子,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听他提及半分?” 杨云峰上前一步道;:“是啊,为何平役侯如此低调,与他平日里为人,颇为不符啊!” 长信王想了想,瞪大眼睛开口道:“难道白杨驿的事儿,跟他有关?”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然而还不等大家开口讨论,又一个人站出来,开口道:“这……说起十二个人,雁将军当年在北定城,麾下有十二名骑兵,颇为厉害,众人称其为,寒山十二骑。”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将军从人群里走出来。 长信王皱眉看着他,疑惑道:“你是……何人?” 那人急忙行礼:“末将雁鸣关守将,凌成志。日前押送……呃,护送药城大小姐进京。” 是雁鸣关的人,那不就是过去月家军的人? 他曾与雁寒山共事,那他的话,自然毋庸置疑。 众人听到这里,心跳都加快了。 那四皇子上官珏瞪大眼睛开口道:“这……他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雁寒山带人刺杀了先皇后,而雁寒山的夫人,又出手救人?” 二皇子上官璃也震惊道:“听起来,好像是这样,难怪父皇把平役侯一家人都抓了。可是为何月从容跟雁寒山夫妻二人,竟是做法截然不同呢?” 三皇子上官瑾接话道:“或许……月从容也不知道她的夫君,要做这样的事儿吧。亦或是……他们在白杨驿落脚,本就是为了埋伏先皇后。” 上官珏看向上官瑾,没好气的数落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雁寒山带着月从容刚刚从北定城进京,他们连路都未必认识,怎么可能了解先皇后的行踪。又如何能做到提前埋伏。这个根本……” 话说到一半,上官珏就僵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雁寒山是不可能认识先皇后,更加不可能提前知晓先皇后行踪的。 可他却将事情做的如此天衣无缝,那是为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京城中有人与他串谋,为他提供了所有消息和便利。 亦或是说,他根本就只是一把杀人刀,真正的凶手,就在京城。 上官珏猛地看向安皇后,下意识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 然而即便是他及时闭嘴,他说的话,也让文武百官都听去了。 别说文武百官,就连那一团烟雾中的木桃清,都认同的开口道:“你就是娴妃所出的皇四子,嘉越吧?” 上官珏身子一紧,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尴尬的拱拱手。 木桃清继续道:“嘉越果然如幼年般一样聪慧过人。你的话很有道理,本宫也不觉得那雁寒山能有杀人灭口,事后又能全身而退的本事。此事困扰本宫多年,让本宫魂魄不得安息。想让本宫消了这心头怨气。便要找出这幕后之人!” 众人听到这话,不免将视线都纷纷落在长信王身上。 人群里,也立刻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第1109章 幕后之人是长信王? “这雁寒山刚刚进京不久,就娶了明阳郡主,还封了平役侯,这一切,都是长信王府的功劳啊。” “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跟长信王府有关?” “难道长信王是幕后主使?” …… “放你娘的狗屁!谁说的,给本王站出来!”长信王怒不可遏,举着伏虎刀走向百官。 百官纷纷低头,一个个跟鹌鹑一样,都不敢跟长信王对视。 长信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本王怎么可能谋害惠安皇后?当年在南滇战场上,惠安皇后救过本王的性命!本王岂会是那恩将仇报之人?!谁在胡说八道,给本王站出来说!” 谁敢站出来啊,长信王手上的伏虎刀,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现在站出去,不是等于送死么? 可这事儿未免也太奇怪了。 一个初来乍到的雁寒山,刚进入京城,就混得风生水起。 不仅仅能娶异性王的亲妹妹,还能被封侯拜爵。 他也没立多少战功啊! 所以百官虽然不讨论了,可终究还是怀疑长信王。 那一个个质疑的眼神都要把长信王气吐血了。 一旁杨云峰见状,上前一步,说了一句公道话:“依本官看,此事与王爷,绝无干系!” 众人齐刷刷看向杨云峰。 杨云峰继续道:“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可纵观整件事,长信王未能从中获利半分。杀了惠安皇后以及太子和公主,对王爷来说,有何好处?王爷两个亲妹妹,皆为下嫁,都没有入朝为妃,跟先皇后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不是么?再说了,虽说雁寒山封侯拜爵,又得了一份不错的官职,那也都是在他娶了明阳郡主之后。王爷心疼自己的妹妹,给妹夫一点甜头,也是人之常情。可也就仅仅是一点甜头而已,这雁寒山在兵部述职,也只是闲差,并未手握重权不是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舆论的风向开始有所变化。 “杨大人此话有理,杀了先皇后,对长信王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处啊。” “是啊,若非说对谁有好处,那就看先皇后罹难之后,谁获利最大了。” “谁获利最大,那不就是……” 这个官员没有把话说出口,可众人已经不约而同的看向安皇后。 而此时此刻的安皇后,早已经脸色铁青,双全紧握,整个人紧绷的隐隐颤抖。 安皇后见众人投来质疑的视线,当即怒斥道:“你们什么意思?看本宫作甚?本宫又不认识那雁寒山!本宫自打出生,就从未离开过京城。哪里会认得一个在北定城述职的小小将军?说到底,跟雁寒山关系最亲密的,还得是长信王啊!” 长信王怒声道:“皇后娘娘此话何意?你莫要诬陷老臣!” 安皇后冷哼一声:“本宫可没有诬陷任何人,本宫压根儿就不信这个神棍!什么冤魂,什么惠安皇后,都是你们的障眼法,来人,给本宫把她们都赶出宫去!” “安贵妃……”木桃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吓得安皇后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多年不见,安贵妃还是如此急躁。既然今日有高人在此,何不将事情查清,还本宫一个公道,消了本宫心中怨气。也免得本宫怨念难消,总想在午夜三更回来看看故人。” 第1110章 自证清白 此话一出,众人不免头皮发麻。 那安皇后更是冷汗爬满了脊背。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乔公公,冷着脸,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乔公公听完之后,瞬间面露惊恐。 安皇后低声训斥:“还不快去!” 乔公公苦着脸,有些为难,却终究没有忤逆皇后的意思,急忙转身离去了。 而另一边,那萨满婆婆又开口道:“是不是只要帮你找出幕后真凶,你就可以立刻去往生轮回。不再留恋于人世间,不再伤害世间人?” 木桃清叹口气:“本宫本就无意伤害任何人,奈何人鬼殊途,本宫探望何人,何人就会因鬼气缠身,而折损阳寿。可若不查清凶手是何人,本宫心中怨气难消,走不过那奈何桥啊。” “好,那本座今日就成全你!替你抓出真凶!” 萨满婆婆能找到真凶?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看向她。 长信王也激动的开口询问:“萨满婆婆,你真的能找出真凶?还本王一个清白!” 萨满婆婆笃定的回应:“那是自然,刚刚你们都看到了,这三牲五禽的血水和尸油,点燃之后的烟雾,可以让众人看到心中最恐惧之事,或者最愧疚之事。只要有人吸入足够多的烟雾,就会将深埋心底的恐惧和愧疚,脱口而出。” 说到这里,萨满婆婆看向长信王,继续道:“王爷若想自证清白,就请走入浓烟中,在浓烟之中,回答冤魂的问题。” 长信王轻哼一声:“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音落下,长信王便阔步走进浓烟之中,来到那八个水缸中间。 也就是捆绑雁未迟的桅杆之下。 浓烟呛的长信王睁不开眼,呼吸困难。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离去的时候,众人再次听到了木桃清的声音。 “长信王韩子潇,十六年前白杨驿惨案,可是你母后主使?” “咳咳咳!咳咳咳!”长信王被浓烟呛的难受,强忍不适开口道:“当然不是,微臣全不知情,还请惠安皇后明鉴。” 外面的萨满婆婆开口道:“王爷可以出来了,你是清白的。” 长信王急忙走出浓烟,开口喊道:“快给本王弄口水来,呛死老子了!” 一旁的杨云峰开口道:“王爷果然是清白的,那么皇后娘娘,您是不是也要自证一下呢?” 安皇后看向杨云峰,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置喙本宫?” 杨云峰急忙告罪:“皇后娘娘息怒,微臣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好,免得人云亦云,坏了娘娘的名声。” 安皇后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一群怪力乱神的江湖神棍,也妄图在宫中招摇撞骗,本宫绝不会上你们的当!你们愿意试,那就自己试吧!” 安皇后当即就要转身离去,长信王见状也顾不上喝水了,一个闪身来到安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留步!” “长信王你疯了么?竟然敢拦本宫去路?你想以下犯上?!”安皇后怒视长信王。 长信王咬牙道:“老臣不敢以下犯上,可老臣更不能看着陛下昏迷不醒,而不施以援手。今日既然冤魂已现,那就势必要有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皇后娘娘,冒犯了!” 第1111章 认罪 长信王话音落下,也不管其他侍卫是否虎视眈眈的围过来,直接拉住安皇后的手腕,竟是硬生生将人朝着浓烟拉扯过去。 安皇后惊呼道:“你真是疯了,来人,拉开他,给本宫砍了他!” 上官璃见状也连忙上前道:“长信王你放开我母后,你岂能如此无礼。” 那些御林军侍卫,也纷纷朝着长信王举起兵刃。 然而长信王唰拉一下举起伏虎刀,众人立刻停下的手上动作。 长信王咬牙道:“谁敢再近前一步,别怪本王不客气!” “长信王,以下犯上,冒犯皇后,你这是罪犯欺君!其罪当诛!”上官璃开口怒斥,却也不敢上前半步。 长信王冷哼一声道:“只要能救陛下,本王什么都不怕!” 被吊在半空中,已经快被熏晕过去的雁未迟,听到这话,不免心中有些感慨。 “难怪陛下信任长信王,看来长信王对陛下不仅仅有一份主仆之意,还有并肩作战的兄弟之情啊。只是这硬把安皇后推进这浓烟里,真的能让她开口说实话么?” 雁未迟试图看清下面的情况,却什么都看不见。 而此时长信王也举着伏虎刀,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入那浓烟中。 其实八个水缸围绕出的范围并不大。 底层的浓烟也并不是密不透光。 可安皇后进去之后,不知为何,竟是怎么都走不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一下就摸到滚烫滚烫的水缸,烫的她尖叫一声:“啊——” 外面文武百官都好奇的看着那个方向。 上官璃和上官文玲更是满脸担忧。 “二哥,二哥你救救母后啊!” 上官璃也想救,可他怕长信王手上的刀啊。 那长信王就好像疯了一样,六亲不认的。 万一伏虎刀砍下来,要了他的性命,他不是死的太冤了? 外面的萨满婆婆开口道:“惠安皇后,你可以问了。” 木桃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安贵妃,当年白杨驿之事,是否你幕后主使?” 众人竖起耳朵,听里面的答案。 然而此刻的安皇后,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刚刚连长信王都无法忍受的浓烟,此刻呛的她更是喉咙发紧,除了最初的尖叫之外,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她还想朝其他方向走出浓烟的时候。 她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了。 “没错!当年就是本宫一手策划了白杨驿惨案。只有你死了,本宫才能成为继后。只有你的儿子死了,本宫的儿子才能成为太子。” 什么?! 众人哗然! “这怎么可能?母后,你不要胡说啊!”上官璃紧张的开口制止。 然而安皇后的声音,却并未就此停下。 “本宫许诺雁寒山,会让他迎娶长信王府的郡主,让他在京城有一席之地。而他要做的事,就是替本宫杀了途径白杨驿的木桃清和她的一双儿女。雁寒山和明阳郡主的相识相遇,都是本宫一手策划的!还有那单明轩,他本应死在白杨驿中,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命大活了下来。本宫只好对他许以高官厚禄,让他为本宫所用。对白杨驿的事情,缄口不提。一切都是本宫做的!” 第1112章 不好了,出大事了! 呼啦!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众人看到那滚滚浓烟,竟是渐渐消散了。 那八口水缸里的火焰,也一点点熄灭了。 众人终于看清了浓烟中的情况,雁未迟还被吊在半空中,似乎是昏迷了。 而安皇后则站在原地,背对着众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萨满婆婆开口道:“浓烟散了,冤魂走了,看来她终于沉冤得雪,再无执念了。” 长信王指着安皇后的背影,怒声道:“竟然是你,你这个毒妇,你居然还利用了明阳?!” 安皇后缓缓转过身,怒视众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根本不是本宫说的。是你,是你们,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本宫!刚刚的话,根本不是本宫说的!” 杨云峰皱眉道:“皇后娘娘,文武百官都听见了,您又何必做无谓的辩解呢?” “混蛋!”安皇后忍不住咳嗽:“咳咳咳,咳咳咳,不是!根本不是本宫说的话,本宫没有做过!什么都没做过!” “来人,把这个毒妇拿下,是不是你做的,大理寺自然会查清楚!”长信王当即下令,命人捉拿安皇后。 安皇后退后一步,厉声道:“住手!长信王,今日这笔账,本宫必然跟你算的清清楚楚!你给本宫等着!” 说完之后安皇后看向那个萨满婆婆,继续道:“你说冤魂除尽,陛下就能醒来是吗?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去看看陛下到底醒没醒?到底是这神棍法力无边,还是妖言惑众!” 是啊,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陛下么? 此话一出,人群里的立刻有人应声:“王爷,要不先派人去看看陛下如何了。” 长信王也觉得有点道理,当即开口道:“来人,去……” 不等长信王把话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乔公公的哭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不好了啊!”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乔公公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跑过来。 上官璃见状急忙询问:“哭嚎什么呢?发生何事?” 乔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上官璃面前,哭喊道:“不好了,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皇后娘娘,二殿下,陛下驾崩了啊!” 什么?! 康武帝驾崩了?! 这下子别说百官愣住了,就连吊在半空中,有些头晕脑胀的雁未迟都瞬间清醒了。 “这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长信王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一脚踹翻了乔公公。 乔公公哭着又急忙跪起来道:“是真的啊,呜呜呜呜!皇后娘娘,您快过去看看吧,陛下真的驾崩了!” 长信王不再理会任何人,急忙朝着康武帝的寝宫走去。 文武百官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跟过去。 眼看杨云峰也抬步了,众人才打算一道离去。 然而安皇后却忽然开口道:“都给本宫站住!” 众人身子一凛,纷纷看向安皇后。 安皇后勾唇冷笑道:“这就是你们信任的世外高人?这就是你们刚刚逼迫本宫得到的结果?什么冤魂说明,妖邪作祟,分明是你们针对本宫的手段。今日,谁也别想逃!来人,把这些神棍,给本宫……就!地!正!法!” 第1113章 震惊,木桃清没死? 长信王不在这了,他带来的侍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皇后率领的御林军,当即就站了上风。 众人纷纷举刀,将萨满婆婆一行人押在刀下。 皇后得意的开口道:“一群怪力乱神,妖言惑众的神棍,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法力,能不能让自己,长出两个脑袋来!给本宫,杀!” 一众侍卫当即就举起大刀,砍下去。 然而那带着羊骨面具的萨满婆婆,此刻却平静的回应:“只要本宫不死,你永远都是妾。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自称本宫?” 这个声音?! 众人齐刷刷看向萨满婆婆,就连那举刀的侍卫,都不敢轻举妄动。 萨满婆婆缓缓拿掉脸上的羊骨面具,赫然露出那张属于木桃清的脸。 一旁的蒋光霁震惊的大喊:“惠……惠安皇后?!” 什么? 先皇后? 先皇后没死? 雁未迟没见过先皇后,可从这女子姣好的容貌,和众人看到她那震惊的表情上来,不难判断,这应该就是上官曦的生母,木桃清。 安皇后震惊的目瞪口呆,眼看萨满婆婆朝她走近一步,她才大声惊呼道:“啊!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怎么可能没死,你不可能没死!” 萨满婆婆不理会她的问题,继续道:“安知晓,我自认待你不薄,有什么好东西都与你分甘同味。你生育嘉荣的时候难产,是我守在你床头三天三夜,才让你顺利诞下嘉荣。你产后虚弱,嘉荣也胎里不足,整个月子里,都是我在照顾你们母子二人。为了能专心照顾你们,我甚至强行给我的初景断了奶,他昼夜啼哭不止,我却只能抱着你的儿子来哄睡。我与你姐妹相称,从不争宠,我可有半分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对我们母子三人下如此毒手?!” “别过来,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啊!”安皇后被吓得连连后退。 听到面前人的话,她忍不住大声反驳:“你……你是个大夫,你是圣医族的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你还想跟本宫邀功不成!?你一个乡野村妇,却处处压我一头,我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你凭什么?!” “就因为你觉得我们身份悬殊,我就不配得到你的善意?”萨满婆婆继续质问。 “没错!你不配!你凭什么跟我姐妹相称,凭什么受我晨昏定省?凭什么你为正妻,我为妾?说什么你从来不争宠,这简直就是屁话!陛下所有宠爱都给你了,你自然不用争!你明明什么都有,却假清高的说自己什么都不要!既然不要,你就该去死啊!”安皇后双目赤红,情绪有些崩溃。 萨满婆婆厉声道:“安知晓,我什么都有,那不是我算计来的。我与陛下同生死共患难,是结发夫妻。你来抢我的夫君,我不曾对你有半分怨怼,你还妄图后来者居上?” “有何不可?你根本不配一国之母的位置!你是乡野村妇,你生的儿子也是杂种!如此低贱的血脉,怎能继承我黎国大统?本宫就是要杀了你们,匡扶正道!”安皇后话音落下,便一把夺了旁边侍卫的佩刀。 第1114章 你到底是谁? 萨满婆婆见状,开口道:“怎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安皇后咬牙道:“一箭穿喉都取不了你性命,今日本宫就砍了你的首级,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兴风作浪!” 安皇后举着大刀就朝着萨满婆婆砍过去。 众人目瞪口呆,谁也不知这该不该拦。 然而就在安皇后的大刀砍下来的时候,那萨满婆婆竟是不慌不忙的抬起手,一把捏住了刀刃。 叮当一声,大刀停在半空中,两任皇后,怒目相视。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萨满婆婆手上带着一个锁甲手套。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萨满婆婆勾唇一笑,平静的询问:“你怎么知道,当年白杨驿,我是被一箭穿喉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都知道先皇后是中箭而亡,箭上有毒。 太子殿下也中了一样的毒,却因为中毒不深,没有死。 因为这种毒十分奇特,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毒上,从未有人深究过,皇后是哪个部位中箭的。 原来当年是一箭穿喉么?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细节,唯有安皇后说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她就是当年的……幕后真凶! 安皇后看着面前顶着木桃清容貌的萨满婆婆。 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她太年轻了,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根本不是这个岁数该有的容貌。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木桃清! “你不是木桃清,你到底是谁?!”安皇后松开刀柄,踉跄后退。 萨满婆婆随手将佩刀扔到一旁,随后看向不远处,忽然跪地道:“卑职危月燕,参见陛下!” 陛下?!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果不其然,康武帝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长信王和杨云峰! 陛下没死?! 所有人都震惊的失去了反应能力。 侍卫统领虞行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不过他比众人,都先一步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挤出人群,单膝跪地道:“微臣参见陛下!”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回过神,一同下跪,齐声道:“臣等参见陛下!” 所有人都朝着康武帝跪下了,唯有那安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康武帝。 “怎么……怎么会……怎么可能……” “朕没死,皇后很意外?”康武帝来到安皇后面前,平静的质问。 安皇后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撞在了身后的水缸上。 滋啦一声,是皮肉被烫坏的声音。 安皇后尖叫一声:“啊——” 她急忙远离那滚烫的水缸,却脚下一滑,踉跄的摔在了康武帝面前。 “母……”一声母后还没喊出来,上官璃就被上官文玲拉住了手腕。 上官璃看向上官文玲,上官文玲咬牙道:“二哥,不能出去,会被母后连累的!” 刚刚情况众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这安皇后分明就是当年白杨驿惨案的始作俑者。 如今这种局面,康武帝岂能轻饶她? 谁敢出去求情,只怕都会被迁怒。 上官璃惊讶于上官文玲的冷漠,却也不得不认同她的话。 现在出去,不是等于送死么? 第1115章 一文不值 上官璃只好忍住心中冲动,担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康武帝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安皇后,眉宇之间也忍不住爬上一丝愁绪。 他语气有些悲戚的说道:“朕多希望,不是你。” 安皇后瞬间泪如雨下,她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说谎!你若真的希望不是我,就不会设局来害我!” 康武帝冷漠回应:“朕不是设局害你,而是设局试你。雁寒山外表软弱,实则心智坚如磐石。他心知自己若是供出实情,绝无活路。所以就算朕杀了他雁家所有人,他也绝不会开口指认你半个字。当年的知情人,已经几乎被你斩杀殆尽。朕撬不开他的嘴,拿不到任何证据,就只能剑走偏锋,来试探你。” 说到这里,康武帝忍不住叹口气:“说出来,或许你也未必相信,朕多希望,你不会入局。” “你……你故意抓了平役侯全家,故意泄露他已经招供的消息给我,你故意给我机会,让我对你下毒?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 康武帝没有否认:“你若不是心虚,就不会狗急跳墙,更加不会做出谋害朕的事儿。” 因为已经逼到绝境了,所以才想拼个你死我活,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听到康武帝这话,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上官璃和上官文玲,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这谋害木桃清也就罢了,他们的母后,竟然还刺杀他们的父皇? 上官璃后背爬满了冷汗,心中无限感激自己的妹妹,刚刚拉住了他,没有让他出去求情。 安皇后听到康武帝这话,忍不住痛哭流涕:“陛下,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设计我,竟然设计我啊!我根本不想伤害陛下,可我不能不自保啊!你为了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将我一步步逼到绝境,无论是为了安家,还是为了我那一双儿女,我都无从选择。我只能选择自保啊!” “你的儿女性命就珍贵,桃清的儿女就命如草芥吗?!”康武帝怒声训斥。 “人的身份地位,从出生那一刻,便无从选择。可自己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完全取决于自己走什么样的路。桃清是平民百姓,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可在朕的眼中,你们二人,却有着云泥之别。你心思歹毒,手段狠辣,袭胸狭隘,恩将仇报。你不配做皇后,不配为人母,更加不配跟桃清相提并论。在朕的眼中,你,安知晓,一文不值!” 安皇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康武帝,仿佛他刚刚那一字字一句句,都化作了万千利刃,刺入她的胸口。 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噗……”安皇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上官璃见状又忍不住想要起身,可终究还是不敢靠近半分。 安皇后将视线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发现他们都跪在原地,深深低着头,别说帮她说句话,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安皇后瞬间感觉,万念俱灰。 第1116章 帮你去了枷锁! “哈哈,一文不值,哈哈哈哈,一文不值。我安知晓一生所爱,唯有陛下,陛下却说我……一文不值。来啊,杀了我啊!有本事你亲手杀了我啊!来啊!”安皇后忽然站起身,朝着康武帝扑过去。 砰! 长信王上前一步,踹了安皇后一脚,将人再次踹翻在地。 “咳咳咳!咳咳咳!”这一脚不轻,安皇后疼的直不起身,只能跪在地上干咳。 康武帝冷漠的看者她,继续道:“朕看你一生所作所为,皆是被身份地位所掣肘,既然如此,朕便帮你去了这层层枷锁。” 去了层层枷锁,这是何意? 众人听不懂,却也不免好奇的看向康武帝。 康武帝继续道:“传朕旨意,废除安知晓皇后之位……” 废后?! 安知晓如果成了废后,那上官璃就不再是陛下嫡子了啊! 想到会影响自己的孩子,安知晓急忙开口道:“二十年夫妻情分,陛下要贬我为庶民?” 康武帝冷漠的回应:“朕,还没说完。朕不仅要废黜你的皇后之位,还要将你从安家族谱中除名,贬官为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皇后,也不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连平头百姓,你都休想做!” 什么? 奴籍? 那她生的孩子,岂不是成了奴生子?也成为了奴隶! “父皇!”上官璃终于忍不住了,他不能成为奴隶啊,如此这般,他再也与皇位无缘了。 “求父皇开恩啊!”上官璃哭喊着,膝行到康武帝面前。 康武帝侧头看向他,冷漠的回应:“再多说一个字,你就陪你的母后,一起去做奴婢!” 上官璃身子一僵,瞬间不敢吭声了。 只能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康武帝转头看向百官,开口询问:“大理寺卿何在?” 庞禾煜急忙从人群里走出来:“微臣在。” “朕给你三日时间,将白杨驿惨案,从头到尾调查清楚。若是这一次还未能查清,那这个大理寺卿,你也不必做了!” 庞禾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难掩颤抖的回应:“微臣遵旨。” 康武帝又看向杨云峰:“杨云峰,你去督办,你是吏部尚书,若是他才不配位,就立马换了吧。” 杨云峰领命:“微臣遵旨。” 杨云峰看向安皇后,挥挥手道:“来人,把安氏带下去!” 侍卫立刻上前拉扯安皇后离去。 安皇后见状,急忙挣扎道:“等一下,等一下,陛下,陛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啊!陛下到底爱没爱过我?到底有没有那么一时片刻,你心中想的不是木桃清,而是我安知晓啊?!” 康武帝本来已经转身了,听到安皇后的提问,他又缓缓转过头看向她,不大反问道:“你在给朕下毒的时候,心里又想着谁呢?想着对朕的爱么?那这样的爱,朕还你一份!” 康武帝拂袖离去。 与此同时,皇后也在她的大呼小叫中,被人拖走了。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今天这场大戏不错。 只是他们也有些迷茫,不知跟安国公府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那些平日里跟国公府交好的,此刻不免忐忑。 那些跟长信王府交好的,便难掩雀跃。 权利的天秤,又开始东倒西斜了。 眼看人都要走光了,被吊在半空中的雁未迟,才虚弱的喊道:“有没有人看看我啊,有没有人记得我啊!救命啊!” 第1117章 老狐狸精 “快快快,快把太子妃放下来!”虞行急忙吩咐御前侍卫。 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把雁未迟放下来。 雁未迟艰难的指着自己的嗓子,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水,水……” 她快被烟雾呛的失声了。 虞行急忙命人取水。 喝了一大碗之后,雁未迟才觉得舒服些许。 她看向虞行,忍不住询问:“陛下的计划,你知道么?” 虞行摇摇头,他一无所知。 “卑职只接到陛下的两个命令,一个是死守慎刑司,还有一个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知。” 雁未迟忍不住感慨道:“果然狐狸还是老的辣啊!” “什么?”虞行没听懂。 “呃,我说姜还是老的狡猾!”雁未迟干笑一声。 “雁大小姐,陛下传召!”一道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雁未迟侧头看过去,是刚刚那个萨满婆婆。 看来她是陛下的人。 雁未迟点点头,将空碗还给虞行,跟随那萨满婆婆朝着陛下的书房走去。 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雁未迟忍不住询问道:“这位……呃,高人,我刚刚听你自称危月燕,这是你的名字么?” 雁未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年长些的女子。只能称呼其为高人。 危月燕没有回答,只是回应道:“在下不便回答小姐问题,小姐有什么疑惑,还请去问陛下吧!” 还是个口风严的。 雁未迟点点头,乖顺的跟着走。 片刻后,她来到了御书房,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汤药味儿。 雁未迟看向康武帝,发现他身边还站着杜太医。 而药味儿正是从他手上的药碗传来的。 雁未迟下意识询问道:“陛下身体不适?” 康武帝将汤药一饮而尽,随后回应道:“无妨,体内有些残余的毒,需要喝药排解一二。” 雁未迟惊讶道:“陛下还真的中了安皇后的毒了?”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康武帝挥挥手,示意杜太医退下。 雁未迟急忙道:“我失言了。” 康武帝不怎么在意,岔开话题道:“你这丫头,虽然给朕添了点乱子,但也还算激灵,吊在那么高的地方,竟是一声也没吭声。” 雁未迟当时要是说话了,那从她体内逼出先皇后冤魂的戏码,就露馅儿了。 雁未迟干笑一声:“陛下过誉了,其实我是吓傻了。我也没见过鬼啊。” “这世上哪里有鬼?”康武帝苦涩一笑道:“若是有的话,桃清怎么会不来看看朕。除非……她还怨着朕。” 雁未迟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康武帝继续道:“今日之后,京城必将流言四起。会有人说上官晴公主已经亡故。而你是上官晴的传言,就会因此而打破。当然也会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假象,继续传言你就是上官晴。可无论怎样,传言越是多种多样,那么传言的可信度,就会越低。你的身份,对初景的影响,就会越小。” 雁未迟微微瞪大眼睛,不免有些惊讶。 原来康武帝在设计安皇后的时候,还不忘制造一些流言蜚语,用来保护上官曦。 这个老皇帝,还真是狐狸成精! 第1118章 帝王多疑 康武帝见雁未迟惊讶的表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朕只是有些软弱,并不是傻子!你这么惊讶作甚?”康武帝打趣的询问。 雁未迟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不是软弱,您是重情义。无论是对于安国公、长信王,亦或是远在姑苏的逍遥王,您心中始终记得那一份兄弟之情。陛下是有情有义之人。” 康武帝笑了笑,喜欢听这话。 不过该说的,还得说清楚。 “未迟,朕觉得,你就是朕的女儿。就是朕和桃清的晴儿。无论你承认与否,这种感觉都很强烈,朕觉得自己不会认错人。可即便是朕心中再怎么笃定,也不能给你名正言顺的公主身份。怪只怪……造化弄人,让你先遇到初景,与他相爱,朕在你和他之间,只能选择保护他。因为他是黎国的未来,是百姓的希望!朕希望你……不要怪朕。” 雁未迟急忙道:“我当然不会责怪陛下,陛下,我真的不是上官晴。我一定可以找到方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康武帝抬起手,示意雁未迟不必争论这个目前无法证实的问题。 他继续道:“虽然朕将你公主的身份,暂时含糊过去。可你要记得,你跟初景,决不能再做夫妻了。至少……在你找到证据,证明自己身份之前,你不可以再见他。更加不可以让他对你感情越来越深。在他凯旋之前,倘若你还没有找到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那么朕……只能将你远送他乡,告知他你的死讯。” 康武帝不能允许自己的一双儿女,产生不伦之恋。 更加不能允许雁未迟,影响上官曦。 雁未迟没有拒绝,爽快应下。 “一切听凭陛下安排。” 康武帝点点头:“好,乖孩子。你现在可以出宫了,回你的太子府,继续做你的太子妃。只有一切如常,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在初景凯旋回京之前,朕自会安顿好你的退路。” 雁未迟看得出来,康武帝是真的十分关心爱护自己的儿子。 为了上官曦,他真的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 此刻的雁未迟不免去想,幸亏她不是上官晴,倘若她是,只怕眼下也会心里难过吧。 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释怀。 雁未迟点点头,开口告辞,还不等她离开,康武帝又开口道:“等一下,这个人,你带在身边用,她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毕竟现在还有传言你是圣女的,朕担心其他国家的探子,会对你不利。” 雁未迟转头过去,便看到危月燕走进来。 雁未迟询问道:“她是陛下的影卫?” 康武帝点点头:“小小一个雁寒山,都有寒山十二骑。朕乃一国之君,坐拥二十八星宿,有何奇怪?” 二十八星宿,换言之,陛下身边有二十八个影卫了。 康武帝果然……人不可貌相。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想开口婉拒,不过转念一想,这康武帝将危月燕放在她身边,只怕保护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是为了监视吧。 监视她不要乱走,更加不要跑去见上官曦。 果然帝王多疑。 想到这里,雁未迟点点头:“多谢陛下关怀。陛下,我还有一事想求。” 第1119章 冤有头债有主 康武帝接话道:“你想问朕,会如何处置平役侯府的人?” 雁未迟点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 康武帝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件事,也让他有几分为难。 雁寒山自然是留不得了。 按照黎国律法,谋害皇后和太子,理应抄家灭族。 可那明阳郡主,又是长信王的心头肉。 就算是为了给长信王面子,也不能轻易伤害明阳郡主。 若是只放了明阳郡主,又不放其他人,未免又显得有失公允。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再说了,雁未迟现在明面上,还是姓雁的。 若是抄家灭族,岂不是连她都要一起杀? 若是单独把她留出来,愈发给百姓制造谈资了。 那么她是上官晴的事情,也会愈发令人容易相信。 想到这里,康武帝询问道:“你觉得应当如何?” 雁未迟坚定的回应道:“冤有头,债有主。” 换言之,雁家的其他人,不该被雁寒山牵连。 康武帝想了想道:“此事,朕再好好想想,你退下吧。” “陛下,我能去见见雁寒山么?有些事,我想问清楚。”雁未迟开口请求到。 康武帝知道雁未迟想问什么,她想问月从容是怎么死的。 虽说康武帝不认同月从容是雁未迟的母亲,可月从容毕竟救了她和上官曦,还将她视如己出养了六年。 雁未迟想为月从容讨个公道,无可厚非。 康武帝点头道:“他已经被押送大理寺了,你出宫之后,可以去见他。若能从他口中套出你身世的秘密,就更好了。” “多谢陛下!” —— 太子府。 雁未迟已经在皇宫里住了半个月了。 今日回府,张管家和张嬷嬷以及开枝散叶,都激动的围上来。 张管家开口询问道:“娘娘,您没事儿吧?在宫里没受委屈吧?” 张嬷嬷也关切的问道:“是啊娘娘,老奴看您都清减了,是不是宫里吃不好睡不好啊?老奴马上去给娘娘煲个滋补的汤。” “娘娘,你真是瘦了!”开枝忍不住抹眼泪。 一旁的散叶也眼眶红红的,两个小姑娘都在为雁未迟委屈呢。 最近的风言风语,大家都略有耳闻。 有说雁未迟就是上官晴的,也有说雁未迟是妖女的,还有说太子弃婚而逃,不要雁未迟的。 再加上平役侯府全家都被抓了。 这外面的话,自然是难听的多,好听的少。 雁未迟看向他们,笑了下:“我没事,没受委屈,陛下待我挺好的。府上如何?” 张管家回应道:“附上一切都好,单小姐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头子!”张嬷嬷开口训斥张管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这老头情商太低,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雁未迟并不计较,有人处理后院的事儿,她倒是可以落个清闲。 而且单明轩跟皇后有勾结,等大理寺查证属实之后,单书瑶的前途如何,也犹未可知。 雁未迟开口道:“大家都没事就好,我有些累了,开枝散叶烧点热水,我要沐浴更衣休息了。” 随后雁未迟又看向危月燕,继续道:“张嬷嬷,这位是陛下送给我的侍卫,你安顿一下她的起居。” 张嬷嬷刚要应下,危月燕便冷漠的说道:“属下负责保护小姐安全,不可离开小姐十步开外。” 雁未迟有些无奈。 十步,她还能飞出去找上官曦不成?用得着看得这么紧么? 雁未迟精神不济,没有与她争论:“那就随你吧。” 第1120章 人神共愤 —— 姑苏境内。 就在雁未迟平息风波,回到太子府的时候。 太子上官曦也率领援军,抵达了姑苏城境内。 大军在原地休整,上官曦则带着叶天枢和鱼飞檐,来到三叉路的茶寮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叶天枢看向上官曦,开口询问道:“大师兄的意思是,咱们走水路?” 上官曦点头:“从这里开始,河道都已经畅通无阻,不再冰封了。完全可以选择水路,尽快抵达风陵关。” “可是大部队不适合走水路啊,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船只。”鱼飞檐提出疑虑。 上官曦继续道:“没错,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兵分两路了。飞檐跟我先行一步,带一船粮草,走水路,去往风陵关主持大局。剩下的援军和物资,由天枢率领,继续走陆路。” 过去也是这样,叶天枢来负责后勤。 所以眼下这样的安排,二人都没有异议。 “好就这么定了!”鱼飞檐爽快应下。 然而一旁的青鲤却蹙眉道:“世子爷,都已经到姑苏了,您就不回去看一眼王爷么?您都一年多没回去了!” “这……”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抵达姑苏城外了,而逍遥王府,就在姑苏城。 上官曦看了看鱼飞檐,想了想开口道:“飞檐,你跟天枢换一下,你来走陆路吧。顺道回去看看逍遥王。” “不用,大师兄你不必理会我爹,等我们返程的时候,我自然可以回王府去看他。”鱼飞檐拒绝。 叶天枢拍了拍鱼飞檐的肩膀,开口劝说:“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那么多废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知道你还有没有……” 后面的话,叶天枢没说出来,感觉有点不吉利。 可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战场之上,任何情况的都瞬息万变。 谁知道向来顺风顺水的鱼飞檐,会不会就折在这一场战争里? 临行之前,路过家门口,没有不回去看一看的道理。 上官曦也开口道:“就这么决定了,飞檐,不要以为押送的任务不重要。眼下正是冬末春初。秋季的存粮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春天还没到,还没有到万物复苏的季节,南边能食用的野菜野果,也没长出来。各地存粮因为冬季运输不便,也尚未抵达风陵关。咱们这一批物资,至关重要。所以,你万万不可懈怠。” 听到这话,鱼飞檐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大师兄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上官曦点点头,吩咐店小二上几笼包子。 这边三兄弟正吃着,那边又来了几桌客人。 闲来无事,他们便闲聊起来。 路人甲:“哎,你听说了么?咱们那个太子妃,其实就是圣医族的圣女啊!” 路人乙:“啊?不能吧,圣女不是太子的亲妹妹么?” 路人丙:“哎,我也听说了,太子发现自己娶了亲妹妹,大婚当日,直接逃走了啊。啧啧,兄妹乱/伦,为人神共愤,为天地不容啊!” 路人乙感慨:“难怪了,难怪南边战事吃紧,北边又地龙翻身,处处民不聊生,都是皇家造的孽啊!” “嘘,小点声儿!” …… 啪! 鱼飞檐怒冲冲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当即就要起身反驳,却被上官曦忽然按住了手腕。 上官曦冷声道:“继续吃饭!” 鱼飞檐不服气:“大师兄,他们胡说八道,这战乱跟天灾,跟你和雁未迟有什么关系?” 第1121章 粮草问题 “我让你继续吃饭!”上官曦不想讨论这件事。 鱼飞檐愤愤不平的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嗷呜嗷呜的就给咽进去。 等他吃进去之后,才发现叶天枢和上官曦都没有动筷子。 鱼飞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疑惑的看着二人:“怎么了?” 叶天枢开口道:“他们刚刚说,北边地龙翻身。” 上官曦接话道:“朝廷的存粮,看来要支援灾区了。” 鱼飞檐瞪大眼睛说道:“那……那咱们这些粮草,不是第一批,而是最后一批了?” 上官曦点头:“这个季节,北方大雪封山,寸草不生,没有朝廷的救济,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地处南方,或许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飞檐,这一批物资,万万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叶天枢补充道:“不仅如此,你既然要回逍遥王府,就让你爹也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筹备一些军粮,姑苏不是鱼米之乡么。” 鱼飞檐爽快应下:“包在我身上!” “世子爷……”青鲤想说什么,可鱼飞檐没理会她,继续开始吃起来。 …… 短暂的休整之后,众人兵分两路,再次启程。 上官曦带着叶天枢和随行亲兵,以及一船的物资,走了水路。 而鱼飞檐则带着青鲤和大部队,走了陆路。 登船之后,不用再没日没夜的骑马,上官曦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然而躺在船舱里的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之下,他走到甲板上,想透透气。 就在他寻了地方坐下的时候,一个酒坛子,递到了他面前。 上官曦顺着酒坛子看过去,便见到笑呵呵的叶天枢。 “睡不着?喝一点试试?反正现在也不用骑马了!何必那么清醒呢。”叶天枢坐在了上官曦身边。 上官曦接过酒坛子,打开闻了闻,随后点头道:“好酒。” “是船把头珍藏了十年的好酒,我可没少花银子和口舌。”叶天枢拿着小酒坛子跟上官曦手上的酒坛子碰了一下。 上官曦喝了一口之后,感慨道:“希望下次再喝这样的好酒,是跟将士们,一起庆功的时候。” “我倒是不这么想。”叶天枢笑呵呵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疑惑的蹙眉,并未询问,可叶天枢却继续道:“我希望下次喝这么好的酒,喝的是大师兄的喜酒。” 上官曦脸色微沉,语气不悦的说道:“我说过,不想提这件事。” “你是不想提这件事,还是不想提起雁未迟这个人?大师兄,逃避不是你的行事作风,更加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叶天枢迎难而上。 上官曦攥紧酒坛子,不再说话。 叶天枢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其实很担心她。我们走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可你却时不时的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来看,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雁未迟留给你的吧?” 叶天枢猜的没错,那个药瓶里,是雁未迟做的一些春/药,不伤身体,用来激发上官曦体内的内热,可以应对寒蛊之毒的发作。 第1122章 将错就错? 上官曦回应道:“我不必担心她,父皇会照顾好她的。” 倘若雁未迟是上官晴,那么对于康武帝来说是失而复得的女儿,康武帝自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倘若雁未迟不是上官晴,那她就是太子妃。 就算是爱屋及乌,康武帝也不会允许雁未迟遇到危险。 所以把雁未迟交给康武帝来照顾,上官曦认为自己不必担心。 可是认为归认为,感受归感受,他能真的做到不担心么? 千里之外的姑苏城,谣言都传的这么难听。 那么处于是非旋涡中心的京城,谣言又不知有多少版本。 想到这里,上官曦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下意识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看着上官曦那难受的模样,叶天枢忍不住询问道:“大师兄,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雁未迟就是上官晴,你以后打算如何?” 上官曦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就在叶天枢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上官曦无奈道:“除了照顾她一生一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甚至说不出就此做她兄长,将她视作亲妹妹,这种虚伪的话。 叶天枢嗤笑一声道:“就这样?大师兄,你未免过于迂腐了。” “不然我还能如何?”上官曦看向叶天枢,十分希望叶天枢真的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叶天枢继续道:“为何不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你疯了么?她是我亲妹妹!”上官曦极力反驳。 叶天枢叹口气,双手撑着夹板抬头望天道:“人的出身,是不能自己选择的,可人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是可以选择的。百官不容,你便离开京城,百姓不容,你便离开黎国,天大地大,总有你们容身之处,又何必为世俗所累?” 叶天枢倒是恣意潇洒,可上官曦认为自己做不到。 他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强迫雁未迟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之事,更加不能抛下他的父皇,不管不顾。 这件事对他来说,比风陵关的战事,更令人头疼。 上官曦将酒坛子的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走向船舱。 看样子打算去休息了。 上官曦离开后,叶天枢也没走,而是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大师兄,你走吧,你不走,我要如何下得去手,为月家报仇啊!” —— 黎国京城。 北边地龙翻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从日前皇后的事情,转移到灾情上。 太子府的雁未迟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雁未迟正在吃早饭,听下人们聊起这件事,便开口询问道:“开枝,情况严重么?” 开枝皱着眉道:“奴婢听外面的人说,虽然只有一个城池受灾,不过情况还是挺严重的,对外的官道都因为地龙翻身而断了,如今城内百姓缺衣少食,苦不堪言。” “是哪个城池?”雁未迟追问道。 开枝想了想回应道:“好像是叫什么望……望……” 第1123章 恨意难藏 端着菜进来的张嬷嬷补充道:“朔望城。” “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开枝连连点头。 雁未迟蹙眉道:“朔望城,似乎距北定城不算太远。不知北定城是否会受到影响。” 张嬷嬷开口安抚:“娘娘放心,陛下已经吩咐各地粮仓,往北边送粮食了,不会有事的。而且老奴听说了,地龙就翻了一次,受灾的地方也就那一座城池。” 雁未迟微微点头,心中却十分不安。 只有一座城池是没错,可北部峰峦叠嶂,到处都是绵延千里的山脉。 想要去北定城,那么朔望城就是毕竟之路。 如今朔望城因为地震的关系,断了官道,岂不是等于也断了北定城的后路。 倘若此时北胤对黎国发难,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外有南北夹击,内有天灾作乱。 倘若真是如此,黎国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不过仔细想想,北胤还有一个公主在黎国,而黎国也将银珰公主嫁过去了。 有着和亲的情意,他们应该也不会趁火打劫吧? 雁未迟心中感慨:“但愿如此。” “娘娘,杨尚书派人来传话,说娘娘今日可以去大理寺见平役侯了。”张管家从门口走进来,带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雁未迟当即没有了继续吃东西的欲望,急忙拿起披风就往外走。 途径前院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刚刚采买回来的单书瑶。 单书瑶看到雁未迟,恭敬的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嗯!”雁未迟急着出去,便随便敷衍了一句,快速离去了。 单书瑶站在那,感觉有些尴尬。 她身边的婢女低声道:“回来这些天了,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小姐,这架子也摆的太大了。” 另外一个婢女也迎合道:“谁让她是太子妃呢,这太子府说到底还是她是祖母。” “什么主母啊,一点事儿都不管,全是单小姐在操心张罗。这府上若是没有单小姐,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单书瑶听到这话,微微皱眉道:“好了,别说了,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说我的闲话了。” 单书瑶带着两个婢女离开,可心里却不如表面那么大度。 终究还是觉得雁未迟,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单书瑶绞着手上的帕子,进了自己房间才发现,这帕子,都被她绞碎了! 恨意难藏啊! —— 大理寺。 雁未迟跟随衙役,来到了大理寺的牢房。 刚走进去,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儿。 雁未迟下意识掩住口鼻,侧头看向危月燕,却发现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女人真厉害,会用一点毒术,会易容,会变声,还会说腹语,而且武功也很高。 关键是,她始终都是一个表情,这么难闻的气味儿,都面不改色。 雁未迟忍不住询问:“你不觉得难闻么?” 危月燕看向她摇头道:“卑职没有嗅觉。” “啊?!”雁未迟惊讶,随后追问道:“是因为炼毒?” 危月燕解释道:“那只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障眼法,算不得毒物。没有嗅觉,是天生的。” 第1124章 灵魂拷问 “那你吃什么都不香了!难怪你吃的那么少!”雁未迟不免露出几分同情。 危月燕平静的回应:“吃的太多,不利于练功,小姐也应该少吃些,遇到危险,跑得快!” 雁未迟干笑一声,有点接不住这话。 真要是遇到危险,跑得再快也没用,这里的人,都会飞! “到了!”衙役将二人引到最里面一间牢房。 雁未迟看到,雁寒山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上。 即便是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却也难掩他身上的血腥气。 看来那大理寺卿庞禾煜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真没少下功夫啊。 哐当!哐当! 衙役拿着刀鞘敲在雁寒山手腕的铁链上,没好气的开口喊道:“醒醒,醒醒,有人来看你了!” 雁寒山没有抬头,而是语气虚弱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你们随意吧。” 他已经被折磨的撑不住了。 “你不想活也就罢了,那平役侯府其他的人呢?你也想让她们,都没有活路么?”雁未迟的声音,响在牢房里。 听到这个声音,雁寒山急忙抬起头,当他看清雁未迟的脸,瞬间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未迟,未迟!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你救救爹,救救爹啊!”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爹?你真的是我爹么?” 雁寒山微微一怔,随后也忍不住反问道:“你真的是公主……上官晴么?” 雁未迟嗤笑一声:“瞧瞧,你连我的身世都搞不清楚,又怎么好意思以父亲自居?雁寒山啊,想要用亲情来道德绑架我,首先你得先证明,我们之间,有这份亲情才是,你说对吗?” 雁寒山探究的看向雁未迟,片刻后忽然也嗤笑一声:“我明白了,你不是来救我的,你也不是来奚落我的,你是想让我帮你证明,你不是上官晴。因为如果你是上官晴,你就永远不能跟太子殿下在一起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雁寒山觉得自己拿捏到了雁未迟的痛处,忽然变得得意起来。 “救我出去!”雁寒山咬牙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只要救我出去,让我带着平役侯府一家离开京城。我就告诉你,你到底是谁!” 雁未迟挥挥手,门外的衙役端来了椅子和茶几,并且奉上了一壶热茶。 雁未迟款款落座,平静的自斟自饮。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能逃到哪去?去北胤?去南滇?还是去千里之外,民风彪悍的西梁?身为黎国的平役侯,我相信没有哪个国家,会真心接纳你。毕竟没有人会信任一个叛国之人。” 雁寒山怔愣的看着雁未迟,片刻后忍不住大喊道:“我没有活路了?你是说我没有活路了是吗?既然我没有活路,那你们也别想好,我要让你难受一辈子,永远不能跟上官曦在一起!你也别想好过!” “你当然不想让我好过,那你想不想让侯府其他人好过呢?你的女儿雁轻姝、雁轻妤,你的小儿子雁轻泓,还有那牙牙学语的雁轻婳和尚在朱采菱腹中的幼子。这都是你的血脉,没有任何争议。你想带着他们一起去死么?”雁未迟发出灵魂拷问。 第1125章 雁寒山的坦白 提起旁人也就罢了,提起他那几个孩子,雁寒山确实舍不得。 尤其是朱采菱和她腹中的孩子。 雁寒山垂下眼眸,脸上没有了刚刚的狰狞和狂躁。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悲戚。 他哽咽的说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当年白杨驿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皇后为什么选我做杀手,陛下又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杀的是何人啊!” 雁未迟端起茶杯,继续平静的看着雁寒山哭。 直到他情绪稳定之后,雁未迟才继续询问:“我来找你,只为了两件事,第一,我的身世,第二,我娘的死因。而你的答案,能决定平役侯府其他人的生死。” 雁寒山听得出雁未迟的意思。 她是在告诉他,他已经没有任何生路了。 现在只看他愿不愿意救自己的亲人。 雁寒山又哭又笑,卸下了全身的力道,虚弱的靠在木桩上,将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我从一个大头兵,一路摸爬滚打,几经生死,才成为了月从罡的副将。然而我知道,这雁鸣关的驻军,就是月家人的天下,只要不能成为月家人,我就永远都只能做一个副将。于是我刻意接近了月从容,希望能成为岳家的女婿,以后才能有出头之日。为了能让月老将军接受我,我主动请缨,去收服被北胤占领的苍南郡,不料却被敌军设计,被困于浮梁山脉。” 这些事情雁未迟之前听叶天枢提及过,雁寒山并没有说谎。 “我听说,当年是月从罡救了你,既然他救了你,你为何不好好对待月从容?”雁未迟开口质问。 雁寒山冷声反驳:“没错,是他领兵救了我,可那又如何?他是为了救我么?他是为了抢我的功劳!我已经损耗了北胤七成的兵力,他才后来者居上,打败了北胤。明明是我的功劳最大,可最后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胜利者。月从罡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还想让我对他感恩戴德吗?他那是为了争功,顺手救我而已!” 雁未迟不想跟雁寒山争辩这件事。 一来往事已矣,没有证据。 二来现在与他争辩,激怒了他,那么雁未迟想要听的话,怕是他又不会说了。 雁未迟沉默以对。 雁寒山见状平息一下心中不忿,继续道:“经此一事,我在军中再无地位,那些随我出征而牺牲的将士们,他们的同袍和亲友,都视我为仇敌。我心知想要统领月家军,再无可能。于是便借着陛下的赏赐,为自己争取了进京述职的机会。可你知道么……呵……” 雁寒山苦涩一笑:“我离开北定城,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才知道。月从罡因为抢了我的功劳,被陛下册封为定北侯。而我去京城,只能在城防驻军中,继续做一个军中副将。哈哈哈哈,何其可笑。我戎马半生,一身功勋。归来仍是副将。还是一个外来的副将,不用想,我都知道,进入城防驻军之后,我将会面临怎样的歧视和排挤。” 第1126章 丧心病狂 说到这里,雁寒山担心雁未迟不明白他的困境,又仔细解释道:“京城是一个平静,且永远都没有战事的地方。倘若我就此进入城防驻军做副将,那么这一做,就是一辈子。每个月拿着微薄的俸禄,养着一大家子的人。那我这抛头颅洒热血,命都不要的拼搏了大半生,又是为了什么呢?不甘心,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雁未迟接话道:“就是因为这份不甘心,所以你接受了皇后抛出的橄榄枝。” 雁寒山点点头:“在距离京城还有不到十日的路程时,我见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明确的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忙杀一家进京的人,等我抵达京城的时候,就可以做兵部侍郎。三年之后,做兵部尚书。” “他说你就信了?”雁未迟觉得这未免太草率了。 雁寒山嗤笑一声:“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可后来,他拿出了盖有皇后金印的手帕。说如果事成之后,她若没有兑现承诺,我可以用这个手帕,去大理寺揭发她。” 当日雁寒山正值人生谷底,被心中的屈辱和不甘完全操控。 他实在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军功,被旁人拿去封侯拜爵。 更不能忍受,即将面对一生一世的平庸。 于是在迟疑两日之后,终究还是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雁寒山继续道:“那人告知我,进京的那一家富户,会途经白杨驿,但是未必会在白杨驿落脚。他希望我能引他们入住白杨驿,然后先下毒,后下手,确保万无一失,不留活口。我心中明白,皇后想要杀的人,一定不是寻常身份。所以杀人灭口的事儿,一定要做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我又从那人口中听闻,那一家富户中的夫人,带着出生不久的小女儿,于是心中便有了盘算。” 雁未迟想了想接话道:“所以,当年我和我娘入住白杨驿,并不是因为我生病了,而是因为,你将我们做饵?” 雁寒山没有隐瞒,点头道:“五月初夏,昼夜温差极大,我夜间掀开你的襁褓,你年幼体弱,自然就染了风寒。你母亲心疼你,在途径白杨驿的时候,我便提议让你们留宿于此。我去请大夫。相信那一家富户,看到驿站有夫人和孩子,也会放下戒备。事实上,正如我所料。” 说到这里,雁寒山竟是流露出几分得意,似乎觉得自己非常聪明。 雁未迟冷笑一声:“连亲生骨肉都能利用,你还真是丧心病狂。” “是么?我若不丧心病狂,从容跟我的日子,只会更苦!”雁寒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继续说!”雁未迟不想跟他争辩,只想了解更多真相。 雁寒山继续道:“月从容带着你住进了白杨驿,也顺利的引来了那一家富户。而我则按照原计划,先放迷烟,后射箭,杀了大部分人。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位夫人竟然会医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我的迷烟。好在她来不及给更多人解药,只能自己服下,顺手给身边的一个侍卫还有月从容服下了。而月从容武功高强,竟是真的让她突破重围,把那夫人和她两个孩子,救出去了。” 第1127章 婴儿到底有没有抱错 说到这里,雁寒山眼底爬上一抹恨意。 这种恨意让雁未迟忽然明白,雁寒山为何对月从容那么绝情,甚至将他和月从容的孩子,送去猪圈十年不闻不问。 原来他不仅仅记恨月从罡“抢”了他的军功。 更记恨月从容,坏了他的“好事”! 雁寒山继续道:“月从容确实厉害,一手五刃七节鞭舞的虎虎生风。可她再厉害又能如何?一个人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妇道人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她又能跑到哪里去?我拿着弩箭,带着寒山十二骑,一路追逐,最终在山崖旁边,射死了那位夫人,也就是先皇后木桃清。而月从容则将两个婴儿捆在身上,拉着那七八岁的孩子,一起跳下了山崖。” 雁未迟冷声质问:“所以当初哪怕看到你的妻女一同逃跑,你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直至将他们逼迫到跳崖?” 雁寒山看向雁未迟,一时间有几分尴尬。 他强行辩解道:“已经动手了,我就别无选择,否则非但不能完成任务,极有可能自己也会惹祸上身。” 雁未迟嘲弄一笑,对雁寒山的冷漠,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雁寒山继续道:“我虽然亲眼看到她们一行四人都跳下去了,可我尚且无法确认她们的生死。只好绕路来到山崖下,寻找他们的尸体。可等我抵达山崖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将那七八岁的孩子,也就是上官曦抱走了。临走之前,他还给月从容服用了一颗丹药。那道长抱着上官曦,三两下就上了崖顶,如此匪夷所思的轻功,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就此作罢。” “那你看到月从容的时候,她怀中有几个孩子?”雁未迟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是身世。 雁寒山十分笃定的回应:“她捆绑在身上的绳索,早就扯断了,怀中也没有婴儿,只是在距离不远处的河边,躺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身上穿的就是我女儿,也就是你的衣服。而河水里还飘着零星的襁褓碎片。所以我推测,小公主上官晴已经随波逐流,不知生死。而你,我不会认错。” 听到这话,雁未迟微微松口气,她当年有三个月大,那上官晴只有一个月大。 就算雁寒山不喜欢她,可大小也总能分辨的出来吧? 她一定不是上官晴。 就在雁未迟有些庆幸的时候,雁寒山又泼下一瓢冷水。 他继续道:“我只能确认,当年的婴儿,没有抱错。可你别忘了,你在猪圈生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里,你从未回过京城,途中若是被人调换了身份,也并非不可能。除非你能完整的记住着十年的每一个过程,清楚的记得自己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雁未迟愣住了。 她做不到,因为原主太年幼了,当年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能记得的,都是最近几年,至少也是在十岁之后的事儿。 模棱两可的记忆,让她无法确认这十年中,她有没有被掉包。 可若是真的被掉包了,又是谁做的?又是为什么呢? 雁未迟想不通。 第1128章 月从容是谁杀得 说到这里,雁寒山忽然苦笑一下。 “呵呵呵,就因为你娘的出手相助,导致我的任务功败垂成。所以抵达京城之后,皇后的人,便对我爱答不理。在我几次纠缠之下,才告诉我,只要迎娶了长信王府的明阳郡主。我想要的,长信王就都会给我安排好。于是我便按照她的提示,去跟明阳偶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最后迎娶了明阳郡主。从此开始了我窝囊的后半生。” 雁未迟听得出来,雁寒山不仅仅对月从容是虚情假意,看来对明阳郡主,也毫无真心。 “你得到了你想要,高兴了么?”雁未迟嘲讽的询问。 雁寒山苦笑一声:“长信王确实给了我爵位,也让我在兵部谋了差事,可他不希望我有出头之日,他希望我在明阳面前,一辈子做小伏低。所以兵部只是一个闲职。十六年啊……十六年。我在这个闲职上做了十六年。就算是九品县令,都能三年调任升迁。可我却在这里憋屈了十六年。这要怪谁?” 雁寒山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喊道:“要怪抢我军功的月从罡,要怪坏我好事的月从容,还要怪那言而无信的安皇后!!” 雁未迟冷漠的回应:“所以你杀不了安皇后,就选择杀了我娘?” 雁寒山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回避雁未迟的视线,他否认道:“你娘……不是我杀的,是明阳给你娘下了慢性毒药,让你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才是凶手。” 说到这里,雁寒山忽然激动起来:“对,对对,她才是凶手,你去杀了她,杀了她为你娘报仇啊!” 死到临头了,还想挑起太子府和长信王府的战争,这个雁寒山,真是无药可救。 雁未迟知道明阳郡主不是好人,可她身后站着长信王。 而长信王是陛下信任的人,也是太子想要站稳脚跟,必须招揽的人。 所以明阳郡主,不能动,至少不能轻易动,不能现在动。 雁未迟看向雁寒山,继续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去验过我母亲的尸骨了。她不是死于疾病或者中毒。她的死因,是颈骨折断。好巧不巧的,几日之前,我听见那先皇后的冤魂自述道,她是死于,一箭封喉。看来杀她们的人,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喜欢攻击人的喉咙,力求……万无一失。” 雁寒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雁未迟。 他震惊道:“你……你去挖开了你娘的坟?不,不不,你说什么?先皇后的冤魂自述?” 两个消息都过于震惊,雁寒山一时间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然而无论他问什么,雁未迟都没有回答的兴趣。 雁未迟继续道:“还记得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么?你的答案,能决定平役侯府其他人的生死。所以,不要再妄图掩饰真相,更不要试探我的耐心。” 雁未迟将茶杯拍在桌面上,显然已经很生气了。 雁寒山见状把心一横,开口道:“没错,是我杀了你娘,可我从未想过要杀她,都是她逼我的啊!” 第1129章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 按照雁寒山的叙述,当年白杨驿事件发生的时候,月从容在与寒山十二骑打斗的过程中,用五刃七节鞭的枪头,刺穿了一个人的手背。 在那人手上,留下了五角星形状的伤口。 虽然那时候,雁寒山将寒山十二骑,都秘密谋害,杀人封口。 可他万万没想到,偏偏是那个手上留下伤口的人,侥幸活了下来。 雁未迟震惊于雁寒山的冷血。 她惊讶的质问:“寒山十二骑,跟随你多年,与你出生入死,为了你不惜一切,什么都做,你竟然对他们也下杀手?” “我也不想啊!可我如何能敌的过皇后啊?!她逼我不留后患,我别无选择!”雁寒山将所有责任,都推在安皇后身上。 雁未迟嗤笑一声,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在雁寒山的世界中,他永远是最委屈,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一个。 可明明是他在制造着,一次又一次的血案! 雁寒山继续说道:“本以为寒山十二骑死了,你娘也深居后院,没有自由。一切就可以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六年,也就是你六岁那年,十二骑中的赵寅,也就是手掌受伤的那个人,忽然出现在我平役侯府。好巧不巧的,被你娘撞上了。” “我娘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所以你杀了她?”雁未迟质问道。 雁寒山点点头:“赵寅找到我,是为了敲诈,他让我安排他进入兵部当差。我当然不能同意,一来我在兵部没有实权,根本做不到安插人手,二来我也不能留一个隐患在身边。就在我们二人谈话的时候,你娘闯了进来。她听到了一切,也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你娘认为,正是因为我杀了先皇后,所以才给月家引来了灭顶之灾。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还说要将事情宣扬出去,还月家清白。我岂能让她那么做?所以我就……” 后面的话,雁寒山没有说出口,可雁未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雁寒山跟月从容之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 月从容本来武艺高强,却因为常年服用慢性毒药,导致力有不敌,最后死在了雁寒山手上。 而月从容执意认为,是雁寒山杀了先皇后,才导致月家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看来也跟她收到的那封信,脱不了关系。 雁寒山沉默片刻后,皱眉道:“说来也是奇怪,你娘也不知怎么了,死活咬定,就是因为我杀了先皇后,所以陛下才对月家报复。这根本不合情理不是吗?倘若陛下知道是我杀了先皇后,那陛下直接杀我就好了,报复月家作甚?你娘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跟你这样的人,能讲出什么道理?”雁未迟反问道。 雁寒山自知失言了,没有反驳。 他继续道:“事情从头到尾,就是这样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当年对先皇后下手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就是皇后,毕竟来找我的人,自称为皇后,还拿出了印有皇后金印的手帕。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回乡省亲的宠妃,或者朝廷某个权臣的家眷,我真的不知道那就是惠安皇后啊!” 第1130章 另外一场对话 雁寒山还想为自己辩解,可无论他怎么说,雁未迟和他心里都明白,他的性命,是绝对保不住了。 雁未迟站起身道:“你确定当年白杨驿的事情,平役侯众人之中,再无任何知情人了?” 雁寒山连连点头:“这是要命的事儿,我岂能轻易告知旁人?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再知道这件事儿与我相关。除了那个赵寅。” “他还活着?”雁未迟有些惊讶。 她以为赵寅来了一次,雁寒山会再次灭口呢。 雁寒山叹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为何没有对他灭口。其实我想动手来着,是你娘与我缠斗,他得了机会,逃之夭夭了。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事情已经败露了。” 雁寒山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面如死灰,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雁未迟站起身,转身欲走,她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雁寒山忍不住就叫了一声:“未迟……” 雁未迟转身看向他。 雁寒山嘴唇翕动,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是爹……对不起你们母女。”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你对不起的,又何止是我们母女。朱巧儿,你可还记得?” 雁寒山猛地愣住,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 雁未迟继续道:“你和她曾经有一个儿子。你对不起的人,数都数不清。”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抬步离去了。 雁寒山愣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忍不住大喊道:“等等,等等你别走,你别走,告诉我,朱巧儿在哪?她还活着么?我们的儿子在哪?你不要揭穿他们的身份,不要让他们母子二人,被我连累啊,未迟,未迟……” 身后的喊声越来越小,雁未迟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大理寺。 她不理解自己的娘亲,为何会爱上雁寒山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 可仔细想想,那朱巧儿,明阳郡主,哪一个不是为了他死心塌地。 可见这男人装起温柔体贴来,装的连自己都信了,就更别提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们了。 —— 就在大理寺进行着父女对话的时候。 后宫的慎刑司中,也在进行着一场兄妹对话。 安皇后脱簪散发,坐在慎刑司牢房的地面上。 身后的墙壁,爬着五六只蟑螂,一步开外,就是吱吱吱叫个不停的老鼠。 墙角还有巨大的蜘蛛,正在到处扯网。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陛下没有对她用刑,甚至都没有派人来问话,只是用铁链将她锁在这。 可她就好像已经经历过十八般酷刑一般,变得毫无生机。 “把牢房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这是属于御前侍卫统领虞行的声音,安皇后没有抬头的兴趣。 管理慎刑司的小太监,急忙打开牢房。 虞行转头看向身边人,开口道:“国公大人进去吧,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您别让属下为难。” 安国公坐在轮椅上,努力转头看向虞行,嘴里阿巴阿巴的,好像在致谢。 虞行见他说话都费劲,便也没有为难,当即带着小太监,转身离去了。 第1131章 我是来帮你的 牢房里只剩下安国公,和他带来的杀手冥刀,以及牢房里的安皇后了。 听到轮椅靠近的声音,安皇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双眼泛红的看向安国公。 不等安国公开口回应,安皇后便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陛下的计划对不对?你知道陛下在请君入瓮是不是?不然你不会将伏虎刀,借给长信王的。” 安国公嘴歪眼斜的看着安皇后,直到身后的冥刀告诉他,牢房里没有其他人了,安国公才恢复正常。 不仅仅表情正常了,就连左手六右手七都恢复正常了。 安皇后看着安国公的变化,不免瞪大了眼睛。 安国公吐字清晰,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说错了,我不知道!” “你……你的病,你的病好了?”安皇后腾地一下站起身,下意识往前走,却因为脚踝上拴着铁链,无法挪动半步。 安国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妹妹啊,难道我没有提醒你么?我亲自去你宫里,告诉你陛下不能动,你为何就是不信我呢?” “我不是不信你,我根本就是别无选择!”安皇后显得有些激动:“让陛下活着,他就会查清木桃清的死因,到时候,自然会治罪于我。我除了铤而走险,还能做什么?在承认杀先皇后,和干脆杀了陛下之间,我只能二者择其一啊!” 说到这里,安皇后忍不住落泪道:“杀了陛下,我或许还能拼出一条生路,让我的嘉荣即位称帝。可若留着陛下任由他去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就只有如眼前这样,锒铛入狱,还会连累我的嘉荣和文玲。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将伏虎刀借给长信王,我早就成功了啊!” “是么?长信王也不知情,你以为没有他的搅局,你就真的能赢了陛下了?”安国公觉得安皇后,十分愚蠢可笑。 安皇后愣在原地,想想也是,陛下早就已经看穿她的伎俩了。 无论有没有长信王,有没有伏虎刀,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局。 从她打算设计陛下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安皇后嘲弄一笑,随后坐回到地面上。 “事已至此,大哥还来看我做什么?该不会也想落井下石吧。” 安国公开口道:“知晓,我是来帮你的。大理寺已经审问完了雁寒山,他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很快就会来审问你。我希望……你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安皇后看向安国公,随后嗤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大哥是怕死啊!怎么?怕我对陛下说实话,怕我告诉陛下,这么多年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被你授意的?都是听你安排的?兄妹多年,我竟是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贪生怕死的小人!哼!” 安国公平静的回应:“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求你的。你大可以将所有坏事,事无巨细的告知陛下,让陛下来治我的罪。可我跟陛下出生入死多年,还曾经救过陛下的性命,还有从龙之功,如今又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废物。陛下又能将我如何?顶多便是让我辞官致仕罢了。陛下不会杀我,甚至不会贬黜我,他会给我一个体面。可你的儿子呢?没有我的辅佐,他会如何?” 第1132章 劝服 一句话问得安皇后哑口无言。 安国公继续说道:“他会被群臣摒弃,会被他的父皇厌弃,会被他的兄弟姐妹践踏,会变得孤立无援,甚至比三殿下的局面还要惨烈。因为他是奴隶所生啊!” “别说了,别说了!”安皇后激动的无助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这些吓人的话。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安国公疾言厉色的继续道:“没有我,没有国公府,就凭你生的那个废物,别说跟上官曦去争了,他连上官珏和上官瑾都争不过。还有上官文玲,你还记得远嫁北胤的银珰县主么?当初若不是陛下喜欢文玲,那么远嫁的就不会是长信王的心头肉了。可现如今,你觉得陛下还会喜欢文玲么?每次看到文玲,陛下只会想起你这个恶毒的母亲。若是没有我的帮衬,文玲也绝逃不出,和亲的命运!” “不,不要!不要!我的嘉荣,我的文玲。大哥,大哥你帮帮他们,你不能让他们后半辈子受苦啊!他们都是你的亲侄子啊!大哥!呜呜呜呜!” 孩子是一个母亲的软肋。 安皇后无论多么恶毒,对自己的孩子,仍旧有着一份旁人无法取代的舐犊之情。 安国公的几句话,便吓得她方寸大乱,花容失色。 安国公睥睨的看着跪在他脚下哭喊的安皇后,许久之后,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 “妹妹,大哥怎么会不帮他们呢?大哥是亲眼看着他们出生成长。将他们视若己出。疼爱他们,胜过疼爱我的青儿和朱儿啊。” 提起安元青。 安皇后拉扯安国公长袍的手,下意识放开了。 微小的变化,却没能逃过安国公的眼睛。 安国公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继续说道:“所以,想要二殿下继续争储,想要文玲公主永远无忧无虑,那么安国公府,就绝对不能倒。这才是我将伏虎刀,借给长信王的真正用意。” 安皇后彻底明白了。 安国公虽然不知道康武帝的整个计划。 可他知道,跟康武斗智斗勇,她安知晓,赢不了。 所以安国公在整个过程中,适当的发挥一点自己勤王的作用,将伏虎刀借给了长信王。 如此一来,就算安皇后败了,那么安国公也可以以此为由,与安皇后划清界限,让康武帝记他一点功劳,至少不会怀疑他的忠心。 安皇后泪如雨下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心中无限憋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知道自己被放弃了,被利用了,可却不能拉着放弃自己的人一起进入地狱。 因为安国公的说的没错,她的一双儿女,离不开国公府的扶持。 安皇后缓缓后退,将自己重新蜷缩进那些发霉的稻草中。 她语气悲伤,却没有了戾气,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大哥回去吧,别忘了你的承诺。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们。” 这便是答应安国公,会将所有罪行,一力承担了。 安国公点点头,一边让冥刀推他出去,一边开口道:“我会向陛下求情,尽量保住你的性命。” 第1133章 老谋深算 安皇后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是奴隶,就算是活着,也是去后宫刷马桶。 这般屈辱的活着,她宁愿立刻去死。 眼看安国公要走出牢房了。 安皇后又忍不住问道:“嘉荣和文玲会来看我么?”她想临死之前,见见自己的儿女。 安国公想了想道:“倘若陛下允许,他们会来的。” 安皇后凄然一笑,眼泪里混着红色的血丝。 她万念俱灰的说道:“他们不会来了,不会来了。他们不爱我这个母亲,你也不爱我这个妹妹,陛下,也不爱我这个妻子。你们根本都不在意我。你在意的,是利用我封侯拜爵,稳固权利。陛下在意的,是利用我来笼络权臣,嘉荣和文玲在意的,是我这个做皇后的母亲,能给他们嫡子的身份和荣耀。如今我没有了价值,你们便将我弃之如敝履。你们都不在意我,都不在意我啊……呜呜呜……” 安皇后泣不成声,越哭越大声。 然而安国公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再理会她说的任何话,当即带着冥刀离开了慎刑司。 二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还守在门口的虞行。 安国公又恢复那嘴歪眼斜,手脚不听使唤的模样。 虞行不想为难这样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头,便只周全了礼数,就将二人放行了。 冥刀推着安国公,走在出宫的路上,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冥刀才忍不住询问道:“国公爷,既然你早就预料到陛下的计划,为何不直接提醒皇后娘娘?” 安国公冷漠的回应:“因为她该死。青儿的事儿,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天衣无缝,可当日去的朝廷命妇那么多,我岂会查不清真相。我一心为她和她的儿女筹谋,可她呢?她对我的青儿都做了什么?不伸手帮一把也就算了,竟是还追杀他,青儿他尸骨无存啊!这个妹妹,我真是白疼了。” 原来安国公是顺势而为,帮安元青报仇。 冥刀担忧的回应:“可皇后倒了,对二殿下太不利了啊。一个奴生子,还有机会继承皇位么?” “呵!”安国公嘲弄一笑:“他还想做这样的梦?陛下能留着他皇子的位份,就算是天大的体面了。还想成为储君?简直天方夜谭!” “那国公爷这么多年对他的扶持,岂不是都浪费了?接下来又当如何?”冥刀想不通安国公的套路。 不扶持上官璃,难道换一个皇子扶持么? 还别说,真让他猜对了。 安国公继续道:“我能扶持一个皇后,就能扶持第二个!陛下春秋正盛呢,后宫总不能没有人主事。” “国公爷要扶持哪一位娘娘?四殿下的生母,娴妃娘娘?她的资历最深。” 安国公摇头道:“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明年就到了后宫三年一大选的日子。我的朱儿,也差不多及笄了。” 冥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国公爷要扶持小姐做皇后?可是小姐今年才十三岁啊。” “所以要等到明年,明年朱儿刚好及笄,而明年又刚好是后宫大选。谁能说这不是天命所归呢?我要让我的女儿做皇后,让我的外孙,做这黎国的君王!”安国公双眼放光,野心勃勃! 第1134章 斗争没有结束 冥刀咽了咽口水,没敢接这话。 他觉得安国公的野心,可能比他说出的还要大。 等他的外孙继承皇位,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安国公怕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 出宫之后,冥刀以为安国公会直接回国公府。 毕竟在人前装病,也是挺累的。 没想到安国公竟然要求去二皇子府。 冥刀便架着马车,一路朝着二皇子府走去。 好巧不巧的,国公府的马车,和太子府的马车,在京城长街上,不期而遇了。 驾车的冥刀提醒道:“国公爷,是太子府的马车。” 而另外一边,太子府的车夫,也低声提醒城里的人:“娘娘,前面是国公府的马车。” 雁未迟没有迟疑,当即开口道:“他是长者,不与他争,停车让行。” 车夫正要停车,发现国公府的马车先停下了。 车夫开口道:“娘娘,国公府的马车让行了。” 按照尊卑,国公府自然应该让行太子府。 可按照长幼,雁未迟也不能在安国公面前摆谱,以免落人口实。 不过既然安国公不走,那她便不用客气了。 “继续走吧。凑近打个招呼便是。” 车夫领命,驱使马车继续朝前走。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雁未迟和安国公,不约而同的掀开车窗的窗帘,看向彼此。 安国公一副嘴歪眼斜的模样,看得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关键是他嘴歪眼斜,还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实在是瘆人的很。 雁未迟也敷衍的一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周全了礼数。 二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趣。 当马车错开之后,二人才放下车帘。 安国公恢复常态,只是面黑如炭。 雁未迟也没有了笑容,而是冷面如霜。 很显然,二人都知道,太子府和国公府的斗争,远远没有结束。 —— 二皇子府。 自打安皇后出事儿之后,上官璃就再也没离开过自己的府邸。 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根本不敢。 不敢去面对陛下,不敢去面对群臣,不敢去面对自己那些兄弟,更加不敢去面对那些冷言冷语。 上官璃每日饮酒买醉,只想着一醉方休,一觉醒来,或许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殿下,别喝了,您喝的太多了!”上官璃的姬妾在一旁劝阻。 上官璃则用力将人推开:“滚开!就算我失宠了,也没有你来管我的份儿!” “啊!”那姬妾被推的一个踉跄,重重摔在门口的地上。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上官璃的侧妃,北胤公主尉迟云瑾,站在门口。 那姬妾急忙行礼道:“妾身参见侧妃娘娘,娘娘,您劝劝殿下吧。” 尉迟云瑾可没心思理会上官璃,可现如今她已经嫁过来了,眼下又没有别的路可走,便也只能先稳住上官璃了。 “你们下去吧!”尉迟云瑾道。 一众姬妾纷纷离开,上官璃见状急忙喊道:“别走,别走啊,你们干什么去。” 尉迟云瑾挥开上官璃伸出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不走留在这做什么?看着你醉生梦死,然后再被你拖累死么?” 第1135章 自暴自弃 上官璃瞥了一眼尉迟云瑾,随后嗤笑一声:“呵!怎么?觉得我拖累你了?那你也可以走啊,可以回你的北胤去啊!再不济,你嫁给我其他兄弟吧,反正你我之间,从来就是互相利用。如今我的价值已经没有了,你可以去利用别人啊。要不去找老三吧,老三没有母族,绝不会有任何被拖累的可能。不不不,不行,你那么喜欢床事,老三那身子骨吃不消,你还是去找老四吧,老四花样可多了!” 啪! 尉迟云瑾一巴掌抽在了上官璃脸上。 上官璃被打愣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打过呢。 “你放肆!”上官璃拍案而起。 尉迟云瑾冷眼看着他:“怎么?没挨过打啊?那本公主告诉你,只要你继续这样放纵自己,那么接下来,打在脸上的巴掌,只会越来越多。而我这一巴掌,只是提前给你尝尝滋味罢了。” 上官璃捂着脸,怔愣的看着尉迟云瑾。 尉迟云瑾继续道:“上官璃,你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呢,虽然皇后出事了,可陛下并没有责罚你和上官文玲,更加没有动摇安国公府。看热闹的敌人,尚且知道,眼下还不到落井下石的时候。你自己却已经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了?” 上官璃缓缓低下头,心中觉得尉迟云瑾的话,有几分道理。 可现如今,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都不敢出门。 他相信自己只要出门,那些嘲讽的冷言冷语,必然将他牢牢包围。 那些过去对他卑躬屈膝的人,也会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而那些言语和目光,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上官璃踉跄的坐下,声音哽咽的说道:“我还能做什么呢?” 尉迟云瑾想了想道:“去找国公爷吧,他毕竟是你亲舅舅,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可是舅舅已经中风了!”上官璃觉得安国公已经没用了。 一个说话都流口水的人,能有什么用? 尉迟云瑾道:“中风了又如何,他不是还没死么?国公府不是也屹立不倒么?只要国公爷没死,国公府还在,就一定有办法帮你!” 听了尉迟云瑾这些劝说,上官璃终于冷静了几分。 坐以待毙也不是长久之计,或许国公府真的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二人刚谈及安国公,安国公就找上门来了。 下人前来禀报道:“启禀殿下,安国公到访,在前厅等您呢。” “舅舅来了?”上官璃面露喜色,急忙站起身。 尉迟云瑾也松口气道:“你看吧,我就说国公爷不会不管殿下的。” 上官璃拉住尉迟云瑾的手腕,激动道:“对,对对没错,舅舅一定有办法的,走,随我一同去见舅舅。” 尉迟云瑾确实打算跟上官璃一道去见见安国公。 可她没想到,刚走出上官璃的房间,竟然在角落里看到了破军的身影。 破军是不会跟随她来上官璃房间的,贸然出现,看来是有重要的事。 第1136章 北胤来信 尉迟云瑾轻轻推开上官璃的手,开口说道:“殿下,我还是不去了。” “怎么?你不必担心,你我现在夫妻一体,舅舅不会回避你的。”上官璃觉得尉迟云瑾刚刚对他的训斥十分正确,所以现在也将她视作自己人。 尉迟云瑾浅笑摇头:“还是不去了,安国公见到我,说不定有些话就不敢说了。你们舅甥二人商议就好,我相信国公爷,一定会帮殿下度过难关的。也相信殿下,一定会重振旗鼓的!” 上官璃见尉迟云瑾如此知进退,对她的印象愈发好了。 他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先去听听舅舅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我再回来与你商量。” 尉迟云瑾点头应下。 上官璃离开后,尉迟云瑾就朝着拐角处破军走过去。 “发生何事?” 破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北胤来信。” “是我母妃吗?”尉迟云瑾有些激动。 破军摇头:“是三殿下。” 原来是尉迟云昭。 尉迟云瑾脸上瞬间没了喜悦的神色。 倘若是她母妃,那必定只是家书,说说日常,嘘寒问暖。 可若是尉迟云昭,指不定又有新的任务给她。 尉迟云瑾接过竹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去花园走走吧。” 她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看这封信。 然而当她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内容却令她十分意外。 “三皇兄让我回去?!”尉迟云瑾瞪大眼睛看向破军。 破军眉头微蹙,开口道:“看来殿下已经说服的陛下,掌控了大局,要准备动手了。” “这么快?来和亲的时候,三皇兄不是说至少也得一年半载么?这才半年不到……”尉迟云瑾面露忧色。 “早些回去不好么?公主不是一直想回北胤?”破军询问道。 尉迟云瑾没有回答。 她过去是想早些回去,一天都不想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可现在……她想再等等,等一个人,见他一面,哪怕说一句告别的话也好。 破军看着尉迟云瑾眉头紧锁的模样,开口揣测道:“公主是舍不得上官璃?” “他哪点值得我舍不得?”尉迟云瑾翻了个白眼。 破军无奈道:“那公主是想等琴相濡?” 尉迟云瑾双唇紧抿,没有回应。 破军提醒道:“公主殿下,琴相濡是个江湖游医,居无定所。他既选择离开,相信就不会再回来了。哪怕他跟上官曦有私交,那现如今上官曦已经去了风陵关,琴相濡就算是要找他,也会去风陵关,不会再来京城啊。公主在这等,是等不到的。” 尉迟云瑾知道破军说的是对的,可被人说破心思,总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儿。 “本宫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教!” 破军没再多言。 尉迟云瑾想了想,又继续问道:“三皇兄还能给我多少时间?” 破军疑惑道:“信中应该有写。” 尉迟云瑾将信和竹筒一并塞给破军,没好气的说道:“我不想看第二次!” 破军无奈,将皱巴巴一团的信展开,从头看到尾,片刻后开口道:“三殿下说,龙抬头之前,我们必须离开京城,不带任何侍卫丫鬟,只你我二人。” 第1137章 十分矛盾 “二月二?那距今日也不过十日了!”尉迟云瑾觉得太突然了。 破军看着这封信,也眉头紧锁,尉迟云昭让他们不动声色的离开,而且不带走任何一个丫鬟仆从,看来是打算掩人耳目。 估摸着他们离开京城境内的时候,尉迟云昭那边,就要动手了。 到时候消息传到黎国京城,那尉迟云瑾留下的这些北胤丫鬟仆从,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破军心中叹气,却也知道自己无能力为拯救所有人。 他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尉迟云瑾,回到北胤。 破军继续道:“公主殿下准备一下,卑职出去,安排退路。” “你如何安排?我身份本就特殊,进出二皇子府都要上官璃亲自批准。如今上官璃遭遇如此大的变故,我哪有什么合适的理由离开府邸,甚至离开京城呢?”尉迟云瑾眉头紧锁。 破军想想,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 若是平日,可以说去祈福,或者采买,亦或是出去游猎都可以。 可现如今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后面临审判,雁轻姝还没放出来。 她这半个女主人,应该留下来为上官璃分忧,岂能只顾着自己享乐? 破军开口道:“还有几日时间,公主再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就只能偷偷离开了。” 正大光明的离开,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上官璃不要发现他们走了,给尉迟云瑾流出足够的时间,远离京城。 若是由破军带着偷偷离开,那上官璃很快就会发现异常,到时候必然派人去追捕,他们能不能逃离京畿范围,就要看运气了。 眼看破军说完正事儿,就要离开了,尉迟云瑾又急忙问了一句:“等一下,我听说黎国北边的朔望城地龙翻身了。如此一来,官道不是都断了?那我们如何越过雁鸣关,回到北胤?” 破军回应道:“属下不知,或许我们抵达朔望城的时候,道路就修复了呢?” 尉迟云瑾点点头,挥手示意破军离开,她需要静一静。 破军离开后,便打算先去研究一下离开的路线。 万一迫不得已,真的要偷偷逃走,他也得选一条追兵想不到的线路。 然而还不等他想好线路,便想起一个问题。 刚刚云驰云瑾说,朔望城地龙翻身,道路都切断了。 这件事尉迟云昭不可能不知道。 可尉迟云昭却执意让他们这个时候离开,难道说…… 破军心里惊呼一声:“朔望城的天灾,难道跟北胤有关?可是这怎么可能?人如何能操控天灾?” 破军有些心惊,愈发觉得应该尽快离开京城才好。 然而说起离开,他行踪又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人——雁未迟。 他不知自己,该不该去告诉雁未迟一声,让她也离开京城。 若是说了,岂不是等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和计划,会大大提升他跟尉迟云瑾的危险。 若是不说…… 只怕黎国未必能躲得过这一场浩劫,到时候雁未迟,怕是也要死在京城了吧。 现在也不知雁未迟到底是不是月从容的女儿,如果不是,他不理会也就罢了。 可如果她是,那就是他的表妹,他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破军心中,十分矛盾。 第1138章 找蛐蛐儿? 破军和尉迟云瑾这边,刚刚进行了一场不算愉悦的对话。 而安国公和上官璃那边,正在进行一场十分艰难的对话。 安国公嘴歪眼斜吐字不清的说着:“去……求情,求情!” 上官璃疑惑的眨眼:“什么?舅舅您说什么?蛐蛐儿?这个季节,我上哪给您找蛐蛐儿啊?再说了,这都什么节骨眼了,您还想斗蛐蛐儿?您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安国公气的个倒仰,斜眼睛看向冥刀。 冥刀无奈道:“殿下,国公爷的意思是,让你去为皇后娘娘求情。” “求情?”上官璃下意识退后两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父皇那日都说了,谁敢替母后说半个字,就跟母后一同去做奴婢。我如何能去求情?” 安国公继续阿巴阿巴的说道:“陛下,已经……已经息怒了,陛下喜欢仁义之人。” “什么?什么薏仁杏仁?我的舅舅,要不您写下来吧!”上官璃觉得苦不堪言。 安国公当然得装,且不说这二皇子府并非密不透风,就说这二皇子上官璃本人,就是个守不住口风的,所以他病愈的事儿,决不能让他知道。 安国公只好再看向冥刀。 冥刀继续解释:“国公爷的意思是,陛下当日在盛怒之时,自然听不进任何人的求情,如今过去多日,陛下已经息怒了,二殿下理应去为皇后娘娘求情。” “我去求情,父皇就能放了母后吗?简直天方夜谭。”上官璃不认为自己能说服康武帝。 冥刀继续道:“去求情,不是为了让陛下放了皇后娘娘,而是让陛下知道,二殿下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是一个心地纯善的孝顺儿子。不会因为保护自己的身份地位,就跟犯了错的母亲,划清界限。您不仅仅要自己去求情,还要带着文玲公主一起。选一个大雪天,跪上三天三夜。对殿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后面的话,是冥刀自己的补充的。 却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在了安国公的心坎里。 安国公又忍不住心中暗暗吐槽:“上官璃啊上官璃,你真是随了你的那个母后,蠢不可及。都是外甥像舅,可你哪有半点儿像我啊?” 上官璃听了冥刀的话,忍不住有些怀疑。 他看向安国公,询问道:“舅舅,是这个意思么?” 安国公点点头。 上官璃又迟疑了:“可是……父皇真的不会迁怒于我么?父皇有多喜欢惠安皇后,咱们都知道。如今母后犯了这么大的错,他岂会轻饶了母后。又岂会待我如初呢?” 安国公忍不住白了上官璃一眼,如此畏首畏尾,哪有半点君王的气度。 他不去求,康武帝才会彻底厌弃他,认为他跟安皇后是一样无情无义之人。 去求了,才有一线生机。 安国公用力拍了拍轮椅扶手,冥刀心领神会,当即推着安国公离开。 上官璃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哎?舅舅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 第1139章 脑子还好使么 冥刀开口道:“二殿下,国公爷想说的话,卑职刚刚已经转述给二殿下了。但看二殿下自己抉择。国公爷出来多时,已经累了。” 上官璃看着安国公口水都流到下巴的模样,忍不住皱眉别开脸。 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眼看安国公已经离开府邸了,上官璃心中还是未能做出抉择,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安国公的话。 “寂无啊,你说我舅舅脑子还好使么?” 侍卫寂无上前一步,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属下也不知,可安国公总不会害殿下。” 上官璃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当即起身,进宫去为皇后求情了。 …… 上官璃进宫为废后求情的消息,在两天两夜后,传到了太子府,雁未迟的耳中。 雁未迟正在摆弄草药,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嗤笑道:“安国公那个老狐狸,装的还挺像。” 开枝给雁未迟倒茶,惊讶道:“娘娘的意思是,安国公的病是装的?” 雁未迟继续道:“自打从长信王手上,看到伏虎刀那一刻,我便知道安国公一定是装的。他想利用借出伏虎刀这件事,来跟废后安氏划清界限,想保持住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再说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中风的人,眼里应该是求生的欲望,而不是找死的算计。” 与安国公在长街上不期而遇的那一次,雁未迟看得很清楚,安国公的眼神里,充满着憎恶和挑衅。 似乎是很不甘心,这一局莫名其妙的输了,还折损了一个皇后。 雁未迟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些人坏事做尽,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把路走绝了。” 开枝似懂非懂,只是询问道:“那二殿下,能得到陛下的原谅么?” 雁未迟继续道:“陛下重情义,性格宽厚软弱,白杨驿事情发生的时候,上官璃还年幼,上官文玲还没出生,这件事儿,怎么算,都算不到他们兄妹二人的头上。陛下不会为难他们的。” 开枝蹙眉叹口气。 雁未迟见状疑惑道:“怎么?你好像有点失望?你跟上官璃有过节?” 开枝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奴婢是听外面的人说,朔望城遇到地龙翻身,陛下极有可能派人去赈灾。而地龙翻身这种事儿,不像疫症和水患,还有风险,地龙就翻一次,然后就没有什么风险了。谁若是能成为使臣去赈灾,那必然上能俘获圣心,下能笼络民心。若是让二殿下去了,那百姓就都记着他的好了,谁还能记着咱们太子殿下呢?” 雁未迟有些惊讶:“你竟然能说出这番言论?” 开枝挠头傻笑:“不是奴婢说的,是奴婢听茶馆那些人说的。”她出去买菜的时候,偷偷去听了个书,显得有些尴尬。 这种小事儿雁未迟自然不会计较。 不过开枝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上官曦不在京城的日子,不能让上官璃过得太舒坦,否则真的有可能,让上官璃重新笼络了群臣,俘获了圣心。 第1140章 陛下的试探 可是这种事儿,她一个后宅妇人,又如何能插手? 再说了,她现在连这个太子妃的身份,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哪有什么资格去参与赈灾一事。 想到这里,雁未迟不免心中有些难过。 她看向开枝:“殿下走了二十多天了,现在,是不是快到风陵关了?” 开枝摇摇头:“奴婢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到。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打听?你要去何处打听?”雁未迟有些好奇。 开枝说道:“吏部找杨尚书可以吗?太子殿下一定会定时送军报回京的。杨尚书一定能收到消息。” 这倒是个好主意。 好歹也是六部尚书,肯定消息灵通。 雁未迟起身道:“你去吏部,见不到杨云峰的,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拿我的披风来!” —— 吏部。 雁未迟来到吏部找杨云峰,可不巧的是,杨云峰进宫去了。 雁未迟想起来,杨云峰是白杨驿惨案的督办,想来进宫也是向陛下禀报这件事。 雁未迟本想告辞,改日再来,却不曾想刚好在门口,遇到了回来的杨云峰。 杨云峰看到雁未迟,率先开口道:“太子妃来了?太好了,下官正要去找你。” “找我?”雁未迟有些疑惑:“杨大人找我何事?是太子殿下有军报么?” 杨云峰微微一怔,下意识反问:“太子离开而是多日了,没有家书吗?” 一句话问得雁未迟面露尴尬,也问得杨云峰自己尴尬不已。 他说错话了。 杨云峰干笑一声,连忙岔开话题:“来来来,咱们进去说,外面风大!” 雁未迟跟随杨云峰,来到内间,杨云峰十分客气,招呼下人把炉火加旺一点,再煮一壶上好的云片茶,又吩咐拿了糕点。 雁未迟见状连忙道:“杨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如今还能叫我一声太子妃,已经实属不易了。” 杨云峰搓了搓额头,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难受,急忙安抚道:“太子妃不必多想,太子殿下是聪明人,一定可以将事情原委,都查清楚的。呃,下官找太子妃,是得到了陛下的授意。” 杨云峰急忙说起正事儿。 “陛下的授意?” 杨云峰点头:“白杨驿惨案,已经基本结案了,雁寒山和废后安氏,将所有案情,都尽数坦白。安氏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说她就是主谋。其他同谋也就只有她宫里的乔公公,还有那几个宫女嬷嬷。与雁寒山接头的,就是乔公公本人。陛下的意思是,雁寒山判秋后处斩,皇后赐白绫、毒酒、匕首。至于平役侯府其他人,陛下说听太子妃的意见。由你来决断。” 雁未迟惊讶的挑眉:“我?陛下就不怕我直接杀了明阳郡主?毕竟她也算是,害死我母亲的人!” 杨云峰笑了下:“陛下提议的时候,下官也这么询问过陛下。陛下说太子妃是识大体,知情重的人。所以他相信你的安排,不会落任何人的口实。”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陛下这哪里是让她做决定,这分明就是在试探她,受不受控制。 第1141章 雁家众人的安排 雁未迟想了想道:“明阳郡主虽然有错,可她对白杨驿一事毫不知情,而且长信王护驾有功,功过相抵,就让她回长信王府,往后余生,让长信王来自行管教吧。” 杨云峰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个安排比较合理。 “那其他人呢?” 雁未迟又仔细想了想道:“陛下必然会对平役侯府抄家,念在平役侯府,只剩下后宅的妇孺,还请陛下网开一面,给她们一条生路吧。雁寒山入狱之前,便有将朱采菱抬为平妻的意思,虽然如今这个平妻的位置,已经不能给她带来什么荣耀了,可若是妻,她便能主持后宅。也省的那些姨娘和妹妹们,无所依靠,居无定所。” 杨云峰点头道:“太子妃的意思是,满足雁寒山的遗愿,抬朱采菱为平妻,让她带着后宅老小,离开侯府,自谋生路?” 雁未迟略作思忖之后,点点头继续道:“明阳郡主是肯定不会管她们了,而她们当中,估摸着也没有人能自力更生,唯有那朱采菱是个能靠自己吃饭的人,可眼下她又身怀六甲,也没办法操持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不如这样,侯府在城外有几个庄子,我来出钱,买一个给她们吧。就买当年我住的那个,把庄把头辞去,让朱采菱来主事。如此一来,众人有个落脚之地,衣食不愁。还远离京城,躲避了流言蜚语,和旁人的落井下石。” 杨云峰满意的开口:“太子妃仁厚,想的也周道。” 雁未迟摇头道:“是陛下仁厚,留给平役侯府众人一条生路,不然以雁寒山犯下的错,诛九族都不为过。” “那下官这就去回禀陛下!”杨云峰起身要走。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杨大人等一下,我还有一事。” 杨云峰以为雁未迟要问上官曦的事儿,便急忙道:“太子妃放心,下官必定每日都派人去兵部询问,但凡太子殿下送回的军报,下官定亲自上门通知太子妃。”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我……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杨云峰疑惑道:“那娘娘要说何事?” 雁未迟继续道:“朔望城地龙翻身的事儿,相信杨大人早已知晓。” 杨云峰点头:“这几日陛下都在与群臣商议此事,也在筹备赈灾的粮草物资。” “我要说的就是赈灾物资,陛下一定会派钦差大人,去朔望城赈灾,而我希望这个人,会是杨大人您!” “我?”杨云峰疑惑的眨眨眼。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就是杨大人,杨大人为官清廉,视百姓为侄子,视贪官为敌寇,只有杨大人这样的好官,才能将所有赈灾物资,都交到受灾的百姓手中。倘若是旁人去,只怕送去十成,百姓未必得一成。” 杨云峰眉头紧锁,陷入思考。 这雁未迟的担忧不无道理。 从古至今,一是修桥铺路,二是赈灾发饷,都是贪官污吏伸手最多的时候。 若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去赈灾,只怕百姓非但不能受益,还得被官府趁火打劫,再扒一层皮! 可是……他是吏部尚书,这事儿怎么轮,也轮不着他啊! 第1142章 偶遇上官瑾 似乎是看出了杨云峰的担忧。 雁未迟笑了下道:“只要杨大人不怕辛苦,愿意亲自走一趟,我有办法,必然让陛下应允。” 杨云峰急忙点头:“能为百姓出力,下官当仁不让!” 雁未迟凑近杨云峰,低声耳语了几句。 杨云峰听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点点头:“杨大人照我说的去做,此事必然万无一失。” 杨云峰有些担忧:“可若事成,你就不怕自己有麻烦么?” 雁未迟不屑的笑了笑:“虱子多了不怕痒,我的存在就是个麻烦,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妨。” 杨云峰有些敬佩雁未迟的洒脱和泰然,而与此同时,心中不免将雁未迟和上官曦做比较。 显然上官曦在杨云峰心中,落了几分下风。 杨云峰心中感慨道:“希望太子殿下冷静下来之后,可以查清真相,不要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情深义重啊。” …… 杨云峰带着雁未迟嘱托,进宫复命。 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三皇子上官瑾。 杨云峰恭敬的行礼:“下官参见三殿下。” 上官瑾对杨云峰的印象也不错,客气的回应:“杨尚书不必多礼,你来找父皇?” 杨云峰点头:“陛下给下官的差事,已经办妥当了,下官来复命。殿下若是有事,殿下先请,下官不急。” 上官瑾开口道:“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如我们一道进去吧。” 杨云峰有几分迟疑,却又不好开口拒绝,只好跟随上官瑾,一同进入了御书房。 康武帝见二人同行,也显得有些意外。 杨云峰急忙道:“启禀陛下,微臣在外面偶遇了三殿下,微臣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不如等陛下和殿下商谈之后,微臣再来。” 康武帝微微摇头:“无妨,就在这说吧,嘉涵你稍等片刻。” 上官瑾点点头,侧身站在一旁。 杨云峰当即将对平役侯府家眷的处理方式,告知了康武帝。 康武帝听完之后也颇为满意,并且开口补充道:“平役侯府确实要查抄,不过那些姬妾自己的细软,就让她们带着吧,至于那个庄子,也不必太子府出钱来买了。直接送给太子妃,让她自行处置就好。” 很显然,看在雁未迟和长信王府的面子上,康武帝不打算对雁寒山的姬妾儿女,过于苛刻。 杨云峰点点头:“陛下宽厚仁德,雁家众人必定感念圣恩。” 康武帝不在乎雁寒山那些姬妾的感谢,他只在乎长信王和雁未迟,能记住他的这份宽厚仁德。 说完了正事儿,杨云峰还没有要开口告辞的意思。 康武帝见状疑惑道:“还有事儿?” “呃……这……”杨云峰瞥了一眼上官瑾,似乎有几分为难。 上官瑾心领神会急忙道:“要不儿臣还是在外面等吧。” 康武帝拒绝:“这么冷的天,你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能站在外面。杨云峰你要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康武帝也觉得向来有话直说的杨云峰,有几分奇怪。 第1143章 毛遂自荐 杨云峰见状,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便直接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是想毛遂自荐一下。” “哦?毛遂自荐?”康武帝觉得有些好笑道:“你已经官拜吏部尚书了,莫不是还想做朕的首辅大臣?” 杨云峰急忙摇头:“不不不,陛下误会了,微臣能够替陛下治理好吏部,已经是微臣莫大的荣耀,万万不敢再有其他奢想,微臣的意思是,想自荐为赈灾钦差,亲自押送粮草物资,去朔望城,救助受灾的百姓。” 什么?赈灾钦差? 站在一旁的上官瑾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因为他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毛遂自荐。 康武帝疑惑的看着杨云峰,开口问道:“你为何会有此想法?难道吏部很闲?” 杨云峰干笑一声,然后将雁未迟的话,复述给康武帝。 “陛下,从古至今,一是修桥铺路,二是赈灾发饷,都是贪官污吏伸手最多的时候。倘若所托非人,只怕送去十成,到百姓手中,未必能有一成。下官没有优点,偏就是视金钱如粪土,两袖清风,不喜铜臭。所以下官才毛遂自荐,想亲自去赈灾。如今南边战事未平,朝廷的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得用在刀刃上,如此方能平安度过危机啊。” 杨云峰的自夸,并没有引起康武帝的反感。 因为他的为人,人尽皆知。 旁的不说,堂堂吏部尚书,官拜从一品,至今还住在官舍里,在京城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谁还能比他更清廉? 若不是上官曦后来的关照,他的妻儿老小,都得跟他一起挤在官舍中。 康武帝想了想道:“你说的,也颇有道理,可吏部的事情繁杂,赈灾一事,倒也不必惊动你一个吏部尚书,朕……” “启禀父皇,儿臣愿意代劳。”上官瑾急忙开口插话。 杨云峰看向上官瑾,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上官瑾的来意。 杨云峰微微蹙眉,心道一声:“还真让太子妃说中了,必然会有皇子趁机去押送赈灾物资,一来中饱私囊,二来招揽民心。可是太子妃说的不是二殿下么?怎么三殿下冒出头来了?” 康武帝显然也有几分意外,因为他这个儿子从来就毫无存在感,也从未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如今这般开口,倒是让他有几分措手不及。 “嘉涵啊,你的心意,朕明白,可你身子骨,实在不宜远行。”康武帝开口婉拒。 “父皇,儿臣只是看起来瘦弱,其实身体康健,如今大哥在前线保家卫国,二哥又自顾不暇。儿臣实在不愿意作壁上观,还望父皇准允,给儿臣一个为我黎国出力的机会。”上官瑾跪在地上,态度虔诚。 康武帝看了看杨云峰,又看了看上官瑾。 刚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杨云峰又急忙道:“陛下,您是否还记得去年疫症横行之时,有神秘势力收购了京城大批草药一事?” 康武帝自然记得,他不仅仅记得,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杨云峰为何提及此事? 第1144章 出师不捷啊! “朕还有印象,为何提及此事?”康武帝询问道。 杨云峰急忙道:“陛下,其实太子殿下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些草药的下落,和收购草药的人。如今刚好稍有眉目。那些草药,无论是对于受灾的百姓,还是对于前线的将士,都至关重要。只要陛下给予微臣调动赈灾银两的权利,微臣一定会将那些草药都尽数拿到手。” 眼看上官瑾又要开口阻拦。 杨云峰急忙道:“微臣向陛下保证,虽然动用赈灾银两,可到手的草药,不花一文!” 不花一文? 那可是价值近千万两白银的草药啊。 康武帝瞪大眼睛看向杨云峰,一旁的上官瑾也不免震惊。 许久之后,康武帝才后知后觉,他伸手隔空点了点杨云峰的脑袋,开口笑道:“又是雁未迟的鬼主意!?” 杨云峰咧嘴干笑,没有正面回答! 康武帝拿起笔,随手写了一个圣旨,直接扔给了的杨云峰:“拿去,朕要看你如何空手套白狼!” 事成了! 杨云峰满脸喜色,急忙领旨谢恩,随后快速离去,生怕陛下反悔。 也正因如此,他并未看到上官瑾脸色阴沉,双眼仿佛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地面。 他无权无势,无背景、无母族、无幕僚、更无康武帝的宠爱。 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可以亮相的机会。 没想到话还没说两句,竟是被杨云峰截胡了。 真是该死! 不,不是杨云峰,是太子府,是雁未迟那个太子妃! 上官瑾气的双拳紧握,骨节咯吱作响,连康武帝叫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三殿下,陛下叫你呢。”德顺公公开口提醒。 上官瑾回过神,急忙换做一副温和的笑容:“父皇恕罪,儿臣刚刚在思考,杨大人如何能空手套白狼,一时间走神了。” 康武帝不怎么介意的回应道:“别说你好奇,朕也十分好奇啊!好了,天这么冷,你快回去休息吧,赈灾的事儿,就交给杨云峰去操心吧。” 上官瑾笑了笑,连忙开口告辞。 远离御书房之后,上官瑾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侍卫肖素忍不住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知道外面冷,却不知道吩咐内务府送点好的炭火,也不知道给殿下多赏赐一些衣服。嘴上的关心,谁不会啊!” 是啊,连下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他上官瑾,如何看不出来。 本以为上官璃倒了,也该是他展露头角的时候了。 没想到出师不捷。 “殿下,赈灾的事儿泡汤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呢?” 上官瑾正要回应,忽然看到上官璃带着上官文玲,还跪在九龙殿外面的广场上。 他开口问道:“他们跪了多久了?” 肖素回应:“算上今日,应该是第三日了。” 上官瑾点头道:“苦肉计用的不错,看来父皇很快就会心软了。” “殿下不必担忧,就算陛下心软了又如何,他们是奴生子,这辈子抬不起头了。就算是安国公有心继续扶持,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上官瑾双眸微眯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安国公不会扶持奴生子,那他必然要选另外一个人扶持。你说……他会不会选我呢?” 肖素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回应。 上官瑾勾唇冷笑道:“我会让他选我的,出宫!” 第1145章 空手套白狼吗? 杨云峰拿到圣旨之后,高兴的像个四十多岁的孩子。 欢天喜地的就跑去太子府了。 此时雁未迟也正在等消息。 虽说是十拿九稳,不过没有确切消息,终究还是不放心。 听到下人说杨云峰来了之后,雁未迟委实松口气。 杨云峰见到雁未迟,略显激动的开口道:“太子妃果然神机妙算,陛下当场写下圣旨,直接就交给下官了。” 杨云峰把圣旨递给雁未迟看。 雁未迟看了看,点头笑道:“能为国库省银子的事儿,陛下自然高兴。”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那些草药,在何人手上?我们要去抢么?”杨云峰跃跃欲试。 可与此同时,心中也不免担忧。 “抢的话,我手上没有兵权啊!这……可能不太方便。”杨云峰担忧道。 雁未迟笑道:“杨大人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一切尽在掌控。” “好!”杨云峰双眼放光。 “首先,杨大人要先去跟太医院一同盘算一下,灾区需要多少种草药,每种需要多少份量,然后以现在的市价,张贴收购榜文。”雁未迟开口道。 杨云峰略显担忧:“市价?可是咱们跟陛下承诺的是空手套白狼啊。” 雁未迟笑了下:“杨大人,放心,虽然是收购,但是这一批银子,太子府来出。” “啊?那不是让太子府吃亏了?”杨云峰有些不好意思。 雁未迟摇头:“怎么会吃亏呢?等杨大人套住那白狼的时候,将它分出三成给我就好。那我只花了一点点钱,就得到了一大批草药。稳赚不赔。只是大人上报的时候,这一批草药,需要杨大人帮我隐瞒一二。” 雁未迟朝着杨云峰眨眨眼。 杨云峰只当雁未迟自己想小赚一笔,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她只要三成,而那一批草药的数量,别说救一个朔望城了,十个都绰绰有余。 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杨云峰不在乎让雁未迟占一点便宜,毕竟是人家出谋划策,出心出力啊! 杨云峰当即点头道:“没问题,届时太子妃自己去选,您选中的,下官都不上报!” 雁未迟满意的笑了下,随后继续道:“收购草药的第二日,将前一日收购的数量减掉,剩余的继续张贴,收购价格,减一成。” “减一成?”杨云峰疑惑道:“那还有人会卖么?” 雁未迟点头:“杨大人照做就好,自然会有人卖,依此类推,第三日,收购数量要减去前两日已经买到的,剩余的继续张贴,价格再减一成。直到我们套住那只白狼为止。” 杨云峰不明白这套狼的方法是何用意,可雁未迟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没错。 —— 安国公府。 杨云峰去找雁未迟的时候,上官瑾也来拜访了安国公。 安国公对于上官瑾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先来的不是四皇子上官珏,而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上官瑾。 冥刀询问道:“国公爷,要见他么?陛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皇子了。” 第1146章 卑微 安国公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老夫也想看看,他有什么说辞,能说服老夫去扶持他。” 片刻后,二人在前厅见面。 上官瑾先奉上礼物:“国公大人身体可好些了?在下这里有一颗野山参,是去年生辰的时候,父皇赏赐的,冬日适合进补,特地拿来赠与安国公,还望您早日康复。” 安国公又开始装病:“三……三殿下,客气,客气。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上官瑾笑了笑,随后道明来意:“我自幼体弱多病,一直缠绵病榻,这一两年才渐渐康健。如今身子好了,也想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解难。可我年幼疏于学习,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才华。今日前来,诚心拜师,希望安国公能收我为学生,教我辅政治国之道。” 拜师? 安国公笑了下,心中暗道:“果然是来求扶持的。可他凭什么呢?” 似乎看出了安国公笑容里的含义,上官瑾急忙道:“在下出身卑微,自幼丧母,比不得其他兄弟,要么有母族帮衬,要么手握兵权。在下连一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全因我碌碌无为。倘若国公大人愿意收我为学生,那么国公大人对于我来说,便是如父如师!” 如父? 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当今陛下啊! 上官瑾为了得到扶持,就差直接叫爹了! 一旁的冥刀有些意外。 安国公也有几分惊讶,不过惊讶之余,却也能理解。 这么多年了,上官瑾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如今上官璃倒了,他才能崭露头角。 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狠狠抓住,才能得见天日。 而且上官瑾说了,他没有任何助力。换言之,不会跟安国公起二心,只会一心跟随安国公。 听起来,条件似乎确实很诱人。 可安国公,并不稀罕。 因为他已经被上官璃的愚蠢,和安皇后的狠毒,背刺了一次了。 他不想再把后半生的赌注,押在外人身上,他只想扶持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 想到这里,安国公笑呵呵说道:“对……对不住啊三殿下,老夫心有余,力不足,老夫已经打算递上辞呈,向陛下请求,致仕还乡了……” 这分明就是托词。 上官瑾听得很明白。 可听明白又如何,他已经如此卑微了,安国公还是不愿帮他,继续做小伏低,只会让安国公愈发瞧不起他。 上官瑾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国公爷了。不过如果国公爷有朝一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大可以去宫里找我,我必然不会推辞。” 安国公心想:“老夫能用得着你什么?” 上官瑾见他不屑的模样,便笑了下继续道:“我虽然在朝堂上下没有什么人脉,可市井百姓里,还认得几个商户,国公爷若是要变卖京城产业,告老还乡,大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您联络商户,卖个好价格。田宅府邸,金银草药,都可以收购。那在下不打扰了,告辞。” 第1147章 帮他变卖家产? 上官瑾离开后,安国公疑惑的眨眼,他转头看向冥刀,询问道:“他刚刚什么意思?要帮我变卖家产?他还想从中做个掮客,捞一笔不成?” 冥刀皱眉摇头:“属下不知,不过这三殿下倒是个聪明的。” “何以见得?”安国公询问道。 冥刀傻笑一下:“他能听懂国公爷的话,二殿下就一个字也听不懂。” 安国公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想还真是,上官璃简直蠢不可及。 …… 杨云峰办事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将收购草药的榜文贴出去了。 因为是为了赈灾,而且又是市价收购,所以京城大小医馆药庐,都积极响应。 这种既不吃亏,又能造福于民的事儿,众人自然乐意参与。 而这个消息,也在第二天,传到了长信王和安国公的耳朵里。 东岳把消息带回来之后,长信王捶胸顿足的开口道:“哎呀,卖早了卖早了,早知道就不卖给雁未迟,现在这个价格,还能少亏一点。” 东岳嘴角抽了抽,开口劝说道:“王爷,这人站在现在选择过去,都很容易,可过去咱们也不知道地龙会翻身啊!” “废话!老子还用你教,我就抱怨抱怨不行吗?!”长信王瞪大眼珠子。 东岳笑了笑:“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王爷,今日明阳郡主可以出狱了,咱们要不要去接一下?” 长信王想了想道:“找一辆灰布小马车,天擦黑的时候,把她们娘仨接回来就行,别太招摇,也别让旁人看见。” 他想低调一点,不要节外生枝。 东岳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东岳离开后,长信王还在心疼自己没攥住的草药,自言自语的感慨道:“如今朝廷出面收购草药,安之远那个老乌龟,看来要大赚一笔了。他娘的,真想举报他!” …… 长信王心眼儿直,看到的都是机会。 安国公老谋深算,自然在看到机会的同时,也想到了危机。 安国公看向冥刀,询问道:“你确定,是朝廷收购草药?” 冥刀点头道:“确定,是户部发下的榜文,赈灾钦差亲自去调动的银两。” “钦差是何人?” 冥刀回应道:“吏部尚书杨云峰。” 安国公眉头紧锁,下意识反问:“吏部尚书,掺和户部的事儿干什么?” 话刚说出来,安国公自己就有了答案。 “我知道了,是陛下信任他,杨云峰这个人口碑颇好,又是太子一手提拔的,所以涉及到银钱的事儿,陛下交给他会比较放心。” 冥刀点点头,随后提议道:“国公爷,咱们那些草药,也该脱手了。不然开春下几场雨,不能拿出来晾晒,就全都发霉不能用了啊。这是个好机会。” 安国公点点头:“的确如此,再想遇到如此大批量收购草药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那属下这就……” “不急!”安国公开口打断了冥刀的话:“再看一两日,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儿。如果没问题,就多找一些人,化整为零把草药卖出去。” “遵命!”冥刀领命离去。 第1148章 我不理解 杨云峰收购草药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银子一笔一笔的从户部花出去,可没有人知道,户部出多少银子,雁未迟就给补了多少。 只是雁未迟补的是银票,都悄悄落在杨云峰手上。 而那些药商,发现朝廷收购草药是限量的,而且价格一天比一天低的时候,大家卖草药的心情,瞬间急切起来。 包括一直观望的安国公。 “你说什么?今天收购的价格,比昨天低了一成?”安国公惊讶的看着冥刀。 冥刀点点头:“是啊国公爷,属下也觉得奇怪,既然收购草药,不是应该价格高了才能收购更多么?这怎么还压价了?” 安国公想了想说道:“北部人口并不密集,朔望城的百姓为数也不多。草药方面,确实不及粮草那么短缺。看来杨云峰是跟太医院都计算好了用量,按量采买,不多花一分冤枉钱啊。” “那老爷,咱们怎办啊?是不是现在赶紧去卖了?”冥刀询问道。 安国公仔细思忖之后道:“你一个人去,先拿出一批来,卖给杨云峰试试。如果他们没有深究你的来历,没有深究草药的来历,再大批售卖。” 冥刀点头道:“好,卑职这就去。” 冥刀离开了国公府,朝着私藏草药的地方走去。 而与此同时,国公府对面两个穿着破烂短袄,灰头土脸的小乞丐,也抬步跟了上去。 那二人一边走,其中一人一边询问:“你让我穿成这副模样,天天在这冻着,就是为了跟踪这个人?”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陛下拨给雁未迟的影卫,危月燕。 而另外一人,便是雁未迟本人。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我不会武功,他如果飞檐走壁什么的,我追不上。” 危月燕疑惑的看向雁未迟:“你行事如此鬼祟,就不怕我去告诉陛下?” 雁未迟眨眨眼,疑惑道:“告诉就告诉咯,我又没有害人。” “可你让杨云峰给你留三成的草药,还不许告知陛下!”危月燕对这件事表示不满。 雁未迟撇撇嘴道:“你记错了,我是让杨大人不许上报,没说不许告诉陛下。而且你在我身边,我一撅屁股拉几个粑粑,你都得告诉陛下,有什么好隐瞒了。” 危月燕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有什么区别?” 不许上报,不就是不许告诉陛下么? 雁未迟解释道:“当然有区别,上报的话,要经过各个部门,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会知道,到时候一大堆什么中饱私囊,暗度陈仓,以权谋私的帽子,都会扣在我们太子府的头上。所以不上报是为了避免麻烦。至于陛下那边,我相信以陛下的聪慧,就算我不说,陛下也能理解。” “我不理解!”换言之雁未迟要解释一下,不然她要去告状。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要那么多草药干嘛?一个人吃到死也吃不完啊。我要草药,自然是为了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谁,那是陛下的亲儿子,我帮他的儿子,就是在帮他,我帮他,就是在帮黎国,帮黎国,就是在帮所有百姓。我帮所有百姓,陛下岂会阻拦?” 第1149章 怕麻烦 危月燕听到这话,明白了雁未迟的意思。 因为雁未迟跟陛下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却有共同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陛下不会将雁未迟往坏处想。雁未迟也不必劳心费神,为自己的种种行为做解释。 可那些文武百官不一样,稍有一点马脚,就会让他们顺藤摸瓜爬上来泼脏水。 雁未迟不想惹麻烦,所以让杨云峰隐瞒。 危月燕暗自点头,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给雁未迟记录了一个新的评价:“怕麻烦!” 二人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走着走着,危月燕忽然拉住雁未迟的手腕,一个闪身,拐进了巷子里。 雁未迟急忙询问:“怎么了?怎么了?距离不是还远着呢?” 危月燕皱眉道:“他跟一般的侍卫不一样,对于周围的高手,可以很敏锐的察觉到。我不能继续跟了,不然迟早被他发现。” 雁未迟眨眨眼,摩挲着下巴开口道:“你这话说的,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夸他,还是在夸自己。” 危月燕一阵无语,她没兴趣开玩笑。 雁未迟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回去等我,我自己跟着。” 危月燕急忙拒绝:“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雁未迟指着天空开口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午时啊。这青天白日,街上人来人往的,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了,我都打扮成这样了,开枝散叶见了我都未必认得,他如何能认得。你放心,我不跟去人少的地方。他若是进入僻静的地方,或者出城了,我就不跟了!” 危月燕还是不放心,可雁未迟却已经等不及了。 “再不去人就走远了,好了你听我的准没错!”雁未迟话音落下,就抬步跑出去了。 本以为冥刀会去出城,或者最次也要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令雁未迟惊讶的是,冥刀居然去了兵部。 看着冥刀大喇喇的进去了,雁未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跟了。 她这身打扮根本进不了兵部,引起骚乱还会被人发现。 雁未迟只好在门口等着。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也没见冥刀再出来。 再晚天就黑了,且不说安不安全,天黑之后这条街上就没人了。 她一个人杵在这,显得过于突兀。 想到这里,雁未迟当即转身离去,等她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发现危月燕正站在门口等她。 见雁未迟走过来,危月燕迎面走上去开口道:“你若再不回来,我就要去禀报陛下了。” 雁未迟笑了下:“抱歉,让你担心了。” 危月燕皱眉询问:“那冥刀已经回国公府多时,你跑去何处了?” “啊?”雁未迟很惊讶:“你说冥刀已经回国公府了?” 危月燕点头:“你不让我跟着你,我便去国公府守株待兔。一个时辰之前,他已经回国公府了。” 雁未迟蹙眉道:“我见他进了兵部,并没有出来过。许是有后门。你可有看他拿什么东西,或者与什么人交谈?” 危月燕摇头。 第1150章 如何处置她 雁未迟想了想说道:“看来要找杨云峰聊一聊了。” 雁未迟本想着第二日再去找杨云峰,没想到当天夜里,杨云峰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太子府。 雁未迟见他神色急切,便询问道:“杨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杨云峰点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收购草药的时候,来了一个人,瞬间把今天要收购的药量,都卖给我了,数量不少,却没有留下商号的名字。手下人急着收药,也没仔细打听。我觉得不大对劲儿,特意来与你说说。” 雁未迟蹙眉道:“看来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把草药弄出去了。” “他?谁?草药?在哪?”杨云峰一头雾水。 雁未迟没仔细解释,杨云峰这个人刚正不阿,这自然是优点,可有时候不会圆滑世故,也是缺点, 他自己怀疑猜想安国公也就罢了。 没有实证的事儿,他不会贸然去揭发。 可若是雁未迟告知他,此事跟安国公有关,草药有可能在兵部,再加之今日收到大量来历不明的草药。 这杨云峰,只怕明日就要上一本折子,去参安国公了。 雁未迟岔开话题道:“杨大人对兵部可了解?里面是不是有后门,房屋瓦舍,建筑结构,又是如何的?” 杨云峰点头道:“了解,六部其实都差不多,只有户部和兵部稍有不同。户部有银库,兵部有武器库。至于你说的后门,这兵部何止一个后门,兵部武器库有四个门。” 雁未迟心道一声:“难怪了,兵部有四个门,冥刀可以随意选一个出去。而兵部又掌握在上官璃手上,上官璃又跟国公府同气连枝。冥刀只需要以国公府的名义,调动军备,便可以正大光明的从兵部武器库中,运输出去一批物资。只要遮掩的好,旁人便也不知里面是什么。还真是大隐于市。” 杨云峰见雁未迟发呆,疑惑道:“太子妃怎么了?是不是兵部有什么问题?” 雁未迟摇头:“没什么,杨大人照常收药就是,明日还是减一成。不够的银子去找张管家提。” 杨云峰见雁未迟不愿多言,便也没有逼问,只是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太子妃,平役侯府的人,已经安顿好了,还有一人,上次下官给忘了。” 雁未迟疑惑道:“何人?” 杨云峰叹口气道:“就是单明轩的小女儿,单书瑶。” 雁未迟也快把这人给忘了,主要是她最近都在担心上官曦的情况,也在算计那些草药。 倒是没心思去理会她。 雁未迟询问道:“杨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杨云峰开口道:“大理寺审问了废后安氏,这白杨驿的事儿,确实跟单明轩没什么关系,他似乎是第一个被刺杀的人,只是侥幸活了下来。事后废后安氏,曾想灭口,可又觉得人已经回到京城了,贸然出手,恐会引来旁人怀疑。便留了单明轩一命。但是又担心单明轩看到什么,直到什么,所以皇后就用各种手段,将单明轩笼络成她的人。如此一来,哪怕日后单明轩想起什么,或者发现什么,也会因为跟皇后同坐一条船,而不敢揭发皇后。” 第1151章 帮我找一条狗 雁未迟点头道:“这么说来,单明轩罪不至死?” 杨云峰想了想道:“他被皇后驱使,做了一些铲除异己的事儿,也做了一些买卖官员的勾当,最严重的,莫过于他杀了安国公府的公子,安元青。按照律法,理当处死,可他已经死了,而且惨遭灭门,唯有这单书瑶一个孤女幸存。” “那么按照律法,单书瑶该如何安置?”雁未迟询问道。 杨云峰继续道:“陛下判了杨云峰抄家,并未判诛九族。依下官看,倘若单书瑶交出全部家当,可以留她性命,贬为官奴。进宫做个宫女如何?” 一入宫门深似海。 雁未迟不觉得这是个好去处。 虽然单书瑶野心勃勃,心机深沉,可她到底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况且,她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雁未迟仔细思忖之后开口道:“杨大人既然来问我,便是事情还有缓和?” 杨云峰点头:“自然,这种旁枝末节的人,陛下并不关心,下官来询问太子妃,也是觉得她在府上住了这么久,不知是不是跟太子府,建立了某种亲近的关系。” 杨云峰就差直接询问,上官曦是不是把单书瑶收房了。 雁未迟觉得有些好笑,开口回应道:“杨大人想多了,她在我府上,只是做客而已。并无其他。” “那下官送她入宫为奴?”杨云峰询问道。 雁未迟想了想摇头道:“还是请杨大人卖我一个人情,给她一个发配的刑罚吧。就发配到北定城如何?” 这哪里是发配,这不就是送她回老家么。 杨云峰点头道:“太子妃心善,相信神策军听到这个结果,也会替单将军感谢太子妃的。” 雁未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她只是还记得,单明轩临死之前,求她保住一双儿女的性命。 她只能尽力而为了,也希望单书瑶能好自为之。 二人说完话之后,杨云峰便开口告辞了。 雁未迟也回房休息了。 二人都没有看到,后窗飘过了一个纤细弱小的身影。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单书瑶。 屋顶上的危月燕倒是看到她了,见她没什么举动,便也没吭声。 她的任务只有两个,保护雁未迟,看管雁未迟,旁的一概不管。 …… 雁未迟苦苦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虽说兵部武器库是个存放东西的好地方。 空间又大,出入也方便。 可草药不比其他物资,草药是有味道的。 这么多草药藏在里面,兵部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都被安国公买通。 从疫症到现在都小半年了,没有传出任何草药相关的消息,可见那些草药必然被存放的极为隐蔽。 这冥刀进出兵部,或是障眼法?或是兵部有暗道?总之不该是将草药放在兵部武器库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连忙起身,天刚亮就站在院子里喊人:“危月燕,危月燕!” 唰拉! 危月燕闪身站在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急忙道:“你能帮我找一条狗么?” 第1152章 等的就是这条大鱼 危月燕眉头紧锁,开口道:“我的职责只是保护你和……” “行行行,我知道,我让你去找,是因为我想要一条听话的,训练有素的狗,我府上下人只能找到野狗!”雁未迟开口打断了危月燕的话。 危月燕冷着脸看着雁未迟,似乎不知道要不要帮忙。 雁未迟见状直接拔下头上发簪,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危月燕瞪大眼睛,震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雁未迟开口道:“我要一条听话狗,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啊!” 这家伙不是要保护她么,那她自残,危月燕任务就失败了啊! 危月燕一阵无语,她还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姑娘。 “巡防营有猎犬,我去去就回。”危月燕转身欲走。 雁未迟将发下发簪,从怀中掏出一瓶粉末:“等一下,你顺路把这个东西,洒在安国公各个门口台阶上。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踩到了。” 危月燕连问也没问,便将东西拿走了。 她知道自己如果说不,雁未迟就要死给她看! 真是服了!! …… 这边危月燕去班差事。 而另外一边,杨云峰继续按照计划收购草药。 而近日则再次遇到来历不明,且数量较多的商户。 则是收购草药的第三日,已经比市价降了两成。 那卖草药的商户询问道:“这位大人,这草药一日比一日价格低,明日难道还要再降一成?” 杨云峰点头道:“没错,明日再将一成,所以你们有什么草药,都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卖吧!” 一众商户闻言,蜂拥而至,纷纷兜售自己手上的草药。 杨云峰大喊道:“都排好队,苍术已经收齐了,就不要了啊。” 收齐就不要了,明日其他草药价格还要降低。 那些来历不明的商户得到消息之后,都纷纷挤出人群,快速将消息带给了冥刀。 而冥刀也将消息,告知给安国公。 安国公皱眉道:“收齐就不要了?咱们仓库有多少苍术?” 冥刀微微摇头:“具体的数量不知,但只一种,肯定还是小头,国公爷,咱们不能继续试探了。不然等朝廷把所有草药都搜集齐了,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而且这价格还一天比一天便宜。” 安国公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几日杨云峰也没打探咱们草药的来历么?” 冥刀摇头道:“不曾问起,卖草药的人太多了,无法意义记录,能银货两讫,不出错漏,都已经是不容易。” 安国公抿着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思考良久之后开口道:“立刻派人去找杨云峰,告诉他明日在小凉河旁交易草药,他要多少,咱们有多少,价格,就按照明日的价格。今日让他不要收了。” 明日价格再降低一成。 按照明日的价格,显然是杨云峰占便宜。 安国公相信,开出这样的条件,杨云峰不会拒绝。 杨云峰当然不会拒绝,他等的就是这条大鱼。 只是杨云峰不免发出疑惑:“为何要去小凉河交易?既然你们有心要卖,就直接送来户部吧!” 第1153章 走,去兵部! 杨云峰这种不爱上门取货的样子,愈发降低了来人的戒备之心。 那人谄媚的笑着:“还请大人见谅,这么多草药,必然兜售了巨额的银子。找个隐蔽的地方交易,对你我都有好处。” 原来是怕旁人惦记上,途中打劫。 杨云峰表示理解,开口道:“那就明日午时吧。” 二人达成一致。 …… 杨云峰与那人商议妥当之后,便急忙来太子府告知雁未迟。 而此时危月燕也早已经完成了任务。 雁未迟已经拿到了想要了大狗狗,正打算出门去。 杨云峰看到那通体黝黑的大狗,开口道:“呦,这是巡防营的猎犬吧,好威风。” “它就叫威风!”雁未迟笑道:“杨大人来找我,是有好消息?” 杨云峰笑着点头:“没错,太子妃料事如神,他们按捺不住了,说明日午时在小凉河交易,草药要多少有多少。” 雁未迟点头道:“明日午时交易,那么在此之前,他们一定会去存放草药的仓库。我们只要找到仓库,先下手为强,就能把所有草药都带走。” 杨云峰瞪大眼睛询问道:“明抢啊?” 雁未迟摊摊手:“对方人多,就是明抢,对方人少,就是暗偷。反正这些草药见不得光,他们不会声张的。” 杨云峰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太子妃,下官之前说过了,下官手上没有兵权,人手不足啊。” 雁未迟笑眯眯回应:“放心吧,这件事儿交给我了。” …… 与杨云峰告别后,雁未迟便带着开枝,牵着威风,一道出门了。 开枝有些好奇的询问:“娘娘,咱们这是去哪啊?您这几日不是都带着那个女侍卫一道出门么?怎么今日带着奴婢啊?” 雁未迟回应道:“带着你,会降低对方的戒心。” “戒心?”开枝不懂。 雁未迟笑道:“别害怕,你只管帮我牵好威风就好,别让它跑丢了。” 开枝点点头,用力拉好手上的绳索。 主仆二人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奔着兵部就去了。 也毫不意外的在门口被拦住了。 兵部的侍卫看着雁未迟,疑惑道:“你是何人,这里是兵部重地,不可擅闯。” 雁未迟回应道:“我来找兵部尚书蒋光霁。” 侍卫惊讶道:“哪里来的刁民,竟然敢直呼我们蒋尚书的名字?” “你才大胆,这是我们太子妃娘娘,你竟敢说娘娘是刁民?”开枝开口反驳。 太子妃? 侍卫微微一怔,他没见过雁未迟,自然不认得。 不过来人既然自报家门了,他只好耐着性子开口道:“小人不认得太子妃,还望娘娘见谅。容小人进去禀报一二。” 雁未迟很好脾气的应下。 蒋光霁正在处理公务,听到手下人禀报说雁未迟找他,他显得十分意外。 “太子妃?她来本官作甚?” 侍卫回应:“属下不知。” 蒋光霁皱眉道:“本官跟太子府素来没有牵扯,她突然造访,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去告诉他本官不在!” 第1154章 哎呀,狗跑了! 片刻后侍卫将蒋光霁的话带给雁未迟。 “娘娘恕罪,蒋尚书不知何时出去了,现在不在兵部。” 雁未迟似乎早有所料,当即重重叹口气道:“唉,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先回去了。” 侍卫松口气:“娘娘请……” 一句“请慢走”还没说完,雁未迟又继续道:“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开枝啊,我也算是尽力了,救不了他,苍天也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开枝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只跟着说道:“娘娘尽力了,老天爷自然不会怪娘娘的。” 雁未迟摇头感慨,语气哽咽:“可怜啊,大好年华,可怜啊,天妒英才,可怜啊,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唉……” 雁未迟转身,看样子打算就此离去。 侍卫听到这话,瞬间紧张起来,他急忙道:“娘娘留步,您刚刚说什么天妒英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发生何事?” 雁未迟摇摇头,佯装拭泪:“侍卫小哥放心,与你无关。事关蒋大人生死而已,只可惜,人不可逆天,我找不到他,便是命注定,我帮不了他。告辞!” 侍卫瞪大眼睛,连忙继续道:“娘娘,娘娘留步,您……您要不等一下,说不定大人等会儿就回来了呢?” 看得出来,他生怕因为自己的阻拦,害的蒋光霁丢了性命。 另外一个侍卫见状,也急忙帮腔:“是,是啊,娘娘要不您进去等一下?” 这样他们可以再去问问蒋光霁。 雁未迟当即收敛哭腔,爽快应下:“好!”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忐忑,也不知擅自做主,是不是做错了。 二人耳语几句之后,一人带着雁未迟去兵部的会客厅,另外一人再次跑去找蒋光霁。 因为担心雁未迟乱走,所以进入会客厅之后,那侍卫便守在门口不曾离去。 雁未迟见状伸手摸了摸狗头,又挠了挠狗下巴,一边摸狗,一边低声吩咐道:“开枝,等下威风就会跑出去,你跟着去追,倒也不必急于抓住它,一直跟着它就好,等它停下了,再将它带回来。记下它停下的地方。” 开枝紧张的点头:“好,奴婢记下了。” 雁未迟这边刚坐直身子,那叫做威风的大狗狗就开始不安分了。 “汪汪,汪!”威风朝着门口的侍卫狂吠。 侍卫尴尬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一边安抚威风,一边回应道:“你放心,它不咬人的,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猎犬,如今殿下不在我身边,我只能睹物思人了。哎呀!” 雁未迟一声哎呀,那威风瞬间从开枝手上挣脱,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雁未迟见状紧张道:“快快,快把我的威风抓回来。” 开枝连忙追出去,那侍卫见状开口道:“兵部重地,不能乱跑啊,姑娘,姑娘快回来啊!” “你让她回来有什么用啊,你快让我的狗回来,狗回来她不就回来了?快去帮忙啊!”雁未迟催促。 那侍卫看了看雁未迟,又看了看跑远的开枝,只能叮嘱道:“劳烦娘娘不要到处走动,坏了兵部的规矩,小人这就去帮娘娘抓狗。” “我不走我不走,你快去!”雁未迟连连点头。 第1155章 她就是来闹的! 蒋光霁终究还是被忽悠来了。 只是当他看到雁未迟所在的房间,无人看守的时候,瞬间脸色一沉。 他冷声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没人看守?” 那侍卫苦着脸道:“大人,是甲六在这看守的,也不知这人跑去哪了?” 蒋光霁正要继续训斥,雁未迟突然推门走出来。 “蒋大人这是怎么了?还训斥起下人来了?这是不欢迎本宫,杀鸡给我看呢?” 蒋光霁当即收敛怒容,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来解释:“没有没有,下官参见太子妃娘娘,下官是训斥他们怎么好将娘娘一人放在这,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太没规矩了。” 雁未迟不在意的回应道:“无妨,我是来找大人的,也不是来喝茶的。” 蒋光霁走进房间,笑呵呵的说道:“让娘娘久等,是下官的不是。下官也是有公务在身,还望娘娘莫怪。不知娘娘找下官所为何事?” 说什么天妒英才,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的那么邪乎,让蒋光霁的心思都乱了。 雁未迟朝着蒋光霁伸出手道:“东西,给我。” 东西? 蒋光霁眨眨眼:“这……娘娘要什么东西?” 雁未迟故作娇嗔的训斥:“还能有什么,军报啊!太子殿下的军报啊!快给我!” “啊?”蒋光霁见雁未迟几分骄横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道:“太子妃明鉴,且不说太子殿下尚未传回军报,就算是有军报传回来,那也是军事机密,决不可外泄,更加不能给娘娘看啊。” 雁未迟权当没听见前面的话,就抓最后一句开始哭喊:“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太子殿下早就传回消息了,你不给我看,你故意不给我看。呜呜呜呜!你们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呜呜呜!” “哎呀哎呀,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别哭,您别哭啊!”蒋光霁有些慌了。 这兵部里来来回回,都是男子,雁未迟这女人的哭声忽然传出去,瞬间引来许多人围观。 蒋光霁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心想这把门打开也不是,关好也不是。 门关着,旁人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还当是他冒犯了太子妃。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可门若开着,必然许多人来看热闹。 二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多,蒋光霁焦急的开口道:“哎呦娘娘,您……您别哭啊,下官不是不给您看啊,是真的没有收到啊!太子殿下一份军报也不曾送回来啊。” “你胡说,我不信,按照规矩,如此严重的战事,军报需得至多十日上呈一分,如今殿下已经走了二十多天了,少说也得有两份军报在路上,至少也得有一份,已经收到了。你分明就是不想给我!呜呜呜,我不依,我不依!” 雁未迟继续哭嚎。 蒋光霁算是看明白了,什么英年早逝,什么白发人送黑发,都是胡扯的。 雁未迟就是来闹的,非要从他这得到上官曦的消息不可。 第1156章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看来上官曦不仅仅没有写军报会来,也不曾写过家书。 这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啊。 蒋光霁想到这里,自然而然想起民间那些传言。 怀疑雁未迟会不会真的就是上官晴,所以上官曦舍弃他们的夫妻情分了。 可就算雁未迟不是太子妃了,那上官晴这个身份,他也惹不起啊。 蒋光霁苦着脸道:“娘娘啊,您别哭了,要不这样,下官跟您去面圣吧,下官的话您不相信,陛下的话,您总应该相信吧?” “面……面圣?”雁未迟忽然收敛哭腔,眼神有些躲闪的看了看蒋光霁。 这个表情,摆明了就是不敢面圣。 蒋光霁见状当即大声道:“没错,就是面圣,走,太子妃娘娘,下官陪您一道进宫,亲口去问陛下!下官绝不敢欺瞒您,更加不敢欺瞒陛下啊!” “这……这面圣就不必了吧。”雁未迟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流露出几分退缩的意思。 蒋光霁松口气道:“那娘娘这是相信下官了?” 不等雁未迟回应,门口就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哎呀我说甲六,你去哪了?不是让你好好在这招呼太子妃么?” 那个叫做甲六的侍卫,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指着身后跟着他的开枝,和那大狗狗威风。 “太子妃娘娘的狗跑了,我这不是帮忙去追么,跑的可真快,可把我累死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雁未迟便忽然推开门,开口道:“我得威风找到了?” 开枝气喘吁吁的回应:“找到了找到了,娘娘您看,威风好着呢,它都不累,可把奴婢累坏了。” 蒋光霁也走出来,疑惑的看了看狗,又看了看甲六,最后看向雁未迟询问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雁未迟伸手,从开枝手上把威风接过来,随后冷漠的说道:“没事了。太子殿下若是有军报传回来,烦请蒋大人一定要去我府上报个信儿,也免得我一日三次的往这跑。我看蒋大人也未必喜欢见到我。” 蒋光霁嘴角抽了抽,这分明就是威胁他。 倘若他隐瞒不报,雁未迟就要天天来闹。 “开枝,威风,我们走了!”雁未迟带着一人一狗,二话不说阔步离去了。 徒留下蒋光霁和那两个侍卫一头雾水。 直到雁未迟离开兵部之后,蒋光霁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找来那两个侍卫询问道:“今日太子妃来兵部之后,可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那个叫做甲六的开口道:“卑职把太子妃安置在会客厅,太子妃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去过其他地方,好像也没做什么事。就是她的狗忽然跑了,卑职不得不跟着去追。” “狗跑了?”蒋光霁觉得心下不安:“跑哪去了?” 甲六指着外面开口道:“就是西六间那边的军备库附近,跑那去闻了闻,撒了泡尿,就被卑职给逮住了!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蒋光霁一头雾水,觉得猜不透雁未迟的心思,难道说她真的就只是来要军报的? 第1157章 禀报给安国公 蒋光霁带着疑惑,处理完了一整天的公务。 直到傍晚离开兵部,打算回府的时候,还是没想明白雁未迟今日闹着一出,到底是何目的。 因为蒋光霁并不知道,安国公居然大胆到敢用兵部作掩护,来隐藏私自囤积的草药。 可是蒋光霁这个人也算有个优点。 那就是无论大事小情,他都愿意提前禀报给安国公或者上官璃。 如此一来,即便是出了问题,最后也不至于将罪名都落在他头上。 想到这里,蒋光霁当即命令马车到:“掉头,去安国公府!” 车夫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安国公府行进。 蒋光霁来到安国公府的时候,安国公一家正在围桌用膳。 听闻蒋光霁来拜访,安国公略显诧异。 本来好好的要吃饭,现在又得装病了。 安国公面露不悦,却也没有拒绝见蒋光霁,毕竟是兵部尚书。 片刻后,蒋光霁被引到饭厅,看到国公夫人正在给安国公喂米汤。 一勺米汤喂进去,三成进嘴里,七成顺着嘴角流出来,流的整个衣襟儿上都是黏糊糊的米汤。 蒋光霁见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道一声:“国公大人都这样了,我还不如去找二殿下禀报。” “抱歉啊蒋大人,让你见笑了。”国公夫人客气的打招呼。 蒋光霁急忙行礼:“下官参见国公大人,见过夫人,夫人言重了,是下官不请自来,失礼了。” “阿巴……阿巴……”安国公艰难的朝着蒋光霁举起手。 “呃……这是?”蒋光霁不明所以。 国公夫人急忙解释:“老爷是问大人,有何要事?” 蒋光霁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要不下官还是去找二殿下吧。” 安国公摆明了一副没用的模样,跟他说了又能如何?他又不能承担责任。 万一这件事儿有什么纰漏,到头来,还得蒋光霁背锅。 想到这里,蒋光霁决定去跟上官璃说。 然而话都说了一半了,安国公岂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安国公急的张牙舞爪:“阿巴,阿巴吧,说……说……” “蒋大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您不说,老爷他心急啊!”国公夫人连忙劝说。 蒋光霁见状苦笑一下,继续道:“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太子妃今日来兵部闹了一通,又哭又嚎的,非要看太子殿下传回的军报,可太子自打出征之后,就没传递过军报回来啊。下官也没有东西给她看啊。所以她闹了一阵,就走了。” 蒋光霁说完之后,就看着安国公和国公夫人。 那二人也是愣愣的看着他。 许久之后,国公夫人才追问道:“然后呢?” “呃……没……没有然后了啊!”蒋光霁面露尴尬。 国公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事儿,不过就去询问上官曦的消息罢了,这还至于大晚上跑来叨扰国公爷么? 安国公显然也觉得蒋光霁有些大惊小怪了。 “那……那下官,就先告辞了?”蒋光霁试探着问了一句。 第1158章 安国公怕狗? 安国公有些无奈,也想给蒋光霁白眼,然而就在他打算让蒋光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又警觉起来。 雁未迟早不去兵部,晚不去兵部,偏偏这几日冥刀常常出入兵部的时候,她去要军报,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安国公又开始阿巴阿巴的说一些蒋光霁听不懂的话。 国公夫人见状急忙解释道:“蒋大人留步,老爷是想问你,今日只有太子妃一人前往么?她去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有到处走动?” 蒋光霁摇摇头道:“太子妃带着一个婢女,去了兵部之后,并未到处走动。一直在会客厅等下官。” 没走动啊! 安国公微微松口气,挥挥手示意蒋光霁退下。 蒋光霁周全了礼数,转身欲走,然而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急忙转身看向安国公继续道:“啊对了国公大人,太子妃还带了一只狗,她是没有到处走动,但是她的狗跑了,她的丫鬟和兵部的侍卫一起抓哪只狗抓了许久。那只狗,跑到了西六间仓库去撒了泡尿,这……不知道算不算重要?呵呵!” 蒋光霁干笑着,既怕自己说的话没用,惹安国公厌烦。 又怕自己说的话有用,真着了雁未迟什么道。 然而当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发现安国公脸上那嘴歪眼斜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了。 蒋光霁震惊的看着安国公,心中惊讶道:“国公爷怎么一听到狗,就变得正常了?莫不是怕狗,被吓着了?” 安国公没再理会蒋光霁,而是砰砰砰拍着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见状急忙道:“蒋大人请回吧,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话音落下,国公夫人便推着安国公的轮椅,急匆匆进入内间。 而国公府的下人,也催促着蒋光霁离开。 蒋光霁挠挠头,心中继续腹诽:“国公爷走的这么急,难道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了?哎呦,那我可得赶紧走,别看了国公爷出糗的一幕,惹来一身麻烦!” 安国公进入内间之后,急忙大喊:“冥刀,冥刀!” 冥刀在暗处,闪身出来:“国公爷!” 安国公急切的询问:“你今日可有去藏草药的地方?” 冥刀点头道:“这几日每天看清杨云峰的收药名录之后,就会去仓库清点一批,送出去卖。今日一早也去了。” “糟了,咱们中计了!”安国公满脸急色。 “中计了?中什么计了?”冥刀不明所以。 安国公开口道:“雁未迟今日去过兵部,她一定目的不纯,你立刻带人,把所有草药都运出去,一根都不许留。” 冥刀还是没有走,而是疑惑道:“国公爷何必如此惊慌,虽说卑职每日前往兵部,可咱们的草药并未囤积在兵部。就算那雁未迟找到兵部又能如何?兵部让她拆开看,也不可能找到一根草药的。” 安国公继续解释:“若是她一人去倒也不必担心,可她带了一条狗,她手上的狗,想来必然是巡防营的猎犬。那猎犬嗅觉极为敏锐,会跟着你的味道一路追逐到你去过的地方。今日那狗在兵部乱跑,其他地方不去,偏偏去了西六间,这不就是跟着你的步伐去的么?” 第1159章 中计了 冥刀也紧张起来:“国公爷的意思是,太子妃那个狗,会顺着卑职的气味儿,一路追到藏药地去吗?” 安国公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幸好你的路线要经过兵部武器库,武器库是重地,雁未迟就算想进去,一时片刻也进不去,你马上带人去藏药地,将所有草药即刻转移。” “可是草药数量巨大,除了那个地方,我们还能放哪呢?”冥刀一时间不知该将草药送去何处。 安国公仔细想了想道:“既然无处可放,还是先送回神策军附近的那个底下仓库中。那里是长信王的地方,危急时刻,还可以拉长信王一起对抗雁未迟。” “好,卑职这就去。”冥刀刚要走,安国公又急忙补充道:“明日与杨云峰的交易也取消,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许再露头。” 冥刀重重点头,当即飞身离去。 他也明白了,看来杨云峰收买草药,跟雁未迟寻找他们的草药,这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这说不定就是一个圈套。 冥刀离开之后,国公夫人也担忧的询问:“老爷,咱们会不会过于紧张了?这太子不在京城,雁未迟孤立无援,太子府的侍卫也就七八个,她有什么本事能抢咱们的草药?” 安国公眉头紧锁,担忧的说道:“倘若只是雁未迟去兵部走了一趟,我还不至于这么担心。可我刚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何事?”国公夫人询问道。 安国公继续道:“日前三殿下来府上拜师,我以告老还乡为理由,婉拒了他。他临行前说可以帮我变卖家产,说什么田宅府邸,金银草药,都可以变卖。这田宅府邸,金银细软也就罢了,他偏偏提及草药,不是很奇怪么。正常人,谁会说帮你变卖草药?” 国公夫人惊讶道:“老爷的意思是,三殿下早就知道了,雁未迟和杨云峰,在算计咱们的草药?” 安国公点点头,心中不免有几分后悔。 “倘若当日老夫应允了他,他必然会将雁未迟的计划,告知与我,如今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盼只盼冥刀动作快一些。比雁未迟先一步转移咱们的草药啊!”安国公急的脸色涨红,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怎么也坐不住了。 另外一边,还有一个人,其实也有点焦虑。 那就是吏部尚书,杨云峰。 杨云峰用过晚膳之后,就在自己院子里转圈圈,拢共也就二进的院子,让他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 杨夫人见状拿出一个大氅,来到杨云峰身边:“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天这么冷,在外面转什么呢?也不怕冻着。” 杨夫人体贴的帮杨云峰把大氅穿好。 杨云峰叹口气道:“明天就是约定草药交易的日子,太子妃如果要动手,必然在今晚。可她一点风声都没透漏给我,我这干着急,也使不上劲儿。” 杨夫人安抚道:“夫君不必担忧,太子妃是个有成算的姑娘,被太子当众悔婚,又身陷舆论的漩涡,她都能应对自如,可见她心智过人。她既然没有通知夫君,便是不需要你的帮忙,夫君且等消息便是。” 第1160章 鸡贼! 现在除了等消息,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杨云峰伸手拉住自己夫人的手,开口道:“你说的对,走,咱们进去等,别冻着了。” “老爷老爷,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找老爷有事儿,让老爷去门口说句话。”府上的下人急匆匆跑进来禀报着。 杨云峰听到这话,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 杨夫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期盼着,无论自己夫君做什么,都不要遇到危险,一切平安。 片刻后杨云峰来到门口,见到了雁未迟身边的丫鬟开枝。 不等开枝说话,杨云峰便急切的询问:“太子妃找我有何事?” 开枝浅浅一笑:“杨大人不必紧张,我家娘娘说,请杨大人去看一场好戏。” “好戏?”杨云峰双眼放光,激动的就差搓手手了。 “去哪看?”杨云峰迫切的追问。 开枝凑近杨云峰,低声耳语了几句。 杨云峰虽有疑惑,却并未多问,而是当即出门,按照雁未迟的安排去做了。 …… 而此时此刻,冥刀已经带人来到了藏匿草药的地方,开始紧张的搬运。 而他们藏匿之地,不是别处,正是青云书院后山的地窖。 上官曦一直认为青云书院跟安国公息息相关。 所以之前争抢草药的时候,便选了青云书院的后门作为交易地点。 故意让安国公认为,他要栽赃。 没想到现如今安国公藏匿草药的地方,还真就跟青云书院有关。 多年以前,这个地窖本来是囤积粮食和过冬蔬菜地方,后来因为书院扩建,便将存放食物的地方搬进了书院内部,后山这个地窖便闲置了。 此事除了书院的山长和几个年岁大的堂长之外,鲜少有人知道。 所以安国公才放心将那么多草药放在此处。 但是现如今,显然不够安全了。 冥刀一边命人抓紧搬运,一边忍不住心中念叨着。 “好你个雁未迟,够鸡贼的,老子已经这般小心了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踪迹。” 他每日去兵部,并不是因为草药在兵部,而是他要从西六间仓库换一身兵部侍卫的衣服,再跟随西六间搬运兵器的侍卫们,一道从西门离开。 兵部每日都会送一些修复好的兵器,去往京城各处驻军,然后再将那些操练时候受损的兵器,拿回来修复。 而这个运输途中,刚好会经过青云书院的后山。 冥刀为了不被人跟踪,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和路线,便选择了如此迂回的方式。 先去兵部,再跟随侍卫一同离开,途径青云书院的时候独自前往藏匿草药之地。 如此一来,想要跟踪他的人,首先就要想办法混入兵部,而兵部乃是六部之中,重中之重之地,岂会那么容易混进去。 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雁未迟居然会找猎犬,闻着味儿就来了。 怪只怪近日他频繁出入藏药之地。这才着了雁未迟的道。 也不是,还是要怪雁未迟,谁让她跟杨云峰设局的! “赶紧的,动作麻利点儿!”想到这里,冥刀有些烦躁的催促着! 第1161章 怎么会是他? 堆积如山的草药啊,前面一车已经走出百步之外,后面一车,才刚刚拉出来。 冥刀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十分不安。 也不知在天亮之前,能否安全转移到神策军的仓库中。 “大人,差不多了,里面还有些零散的,找人打扫一下就行。”手下人开口禀报。 冥刀蹙眉道:“不必打扫了,那些零零碎碎,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快走,加快速度。” “是!” 众人一人赶着一辆马车,就连冥刀都没闲着,全速朝着神策军驻地前进。 然而就在队伍途径一片漆黑的小路,即将抵达目的的时候,道路两侧,忽然亮起了层层火光。 噗噗噗! 一连串的燃火声之后,便是无数点亮的火把,从树林里跑出来。 众人见状瞬间紧张起来。 冥刀翻身下了马车,拔出佩刀戒备,却并没有急着冒出头。 走在最前面的驾车人率先开口质问:“什么人?!” 不多时,那些人来到近前,众人看到,走在前面的人,身穿的是府衙捕快的衣服,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大批人马,竟然身着兵部侍卫的戎装。 而领头人,更是让冥刀震惊不已。 只见那杨云峰哭喊着说道:“孙大人,二殿下,你们看啊,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抢夺了本官好不容易买来的赈灾草药啊!” 吏部尚书杨云峰,京兆府尹孙辽,还有……还有二皇子上官璃? 冥刀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兵部的侍卫,显然就是上官璃调动的。 上官璃这是干什么?这是疯了吗? 孙辽同样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他急切的说道:“好……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竟然敢抢夺赈灾物资,二殿下,咱们得抢回来啊!” 孙辽一个劲儿的朝着上官璃眨眼。 就差直接告诉他:“大功一件,大功一件,二殿下抓住机会啊!” 上官璃也十分激动,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穷头陌路之时,竟然会天降横福啊! 也就是一个时辰前,他刚刚跪到脱力,被下人送回的二皇子府。 正灰心丧气,不知明日还要不要去继续跪的时候,孙辽找上了门。 孙辽告知他,京城赈灾物资被人劫走了,希望他能调动兵部将士,协助京兆府捉拿贼寇。 倘若事成,一定是大功一件。 他本来没有抱有太多希望,心想着几个贼寇,又能偷多少东西。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数量如此庞大。 上官璃双眼放光,简直犹如深夜饿狼,看着那一车车的草药,就好像看到了猎物一样。 “来人啊!”他大喊一声:“给我把所有贼寇,通通拿下,不能让他们带走半棵草药!” 兵部侍卫和府衙捕快齐声道:“是!” 仓锒锒,一阵阵兵器出鞘的声音响起,众人当即举刀扑向马车。 那些拉车的人都吓傻了。 他们只是负责运输,根本没有带什么兵器。 而且就算带了又能如何,他们这么少的人,如何能跟兵部大军对抗? 众人当即做鸟兽散! 第1162章 这一局,完胜 那人群里的冥刀,看着上官璃兴奋的模样,简直要一口老血吐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若是暴露了,必然连累安国公,他能做的,只能先自保! 眼看着胜利朝着上官璃这边,一面倒的倾斜。 一旁的孙辽谄媚的开口道:“二殿下,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如此丰功伟绩,陛下定然会厚赏殿下的!” 上官璃开心的说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孙辽也喜笑颜开,他之前得罪的上官曦。 上官曦让他任职满三年之后,就滚回去当地方官。 如今看来,他应该不必回去了! 另外一边的杨云峰见状忍不住挑挑眉,心中暗道:“难怪太子妃没有兵也敢抢东西,原来是借力打力。好厉害的女人啊!” “杨大人,杨大人!”孙辽开口呼唤杨云峰,打断了杨云峰的思绪。 杨云峰又急忙摆出一副苦哀哀的模样:“哎,孙大人。” 孙辽安抚道:“杨大人别哭了,这不是找回来了么,你快点点数量对不对。找回来,陛下就不会深究的,你的脑袋啊,也保住了!” “对对对!孙大人说的是啊!这件事儿多亏的了孙大人和二殿下。明日上朝,在下一定如实禀报给陛下。” 说到这里杨云峰不忘看向上官璃,压低声音道:“陛下听完之后,必然不会让二殿下连日来的苦求,落空的!” 上官璃鼻子一酸,忍不住激动的说道:“若是能救母后一命,那杨大人,才是我的恩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啊!” 杨云峰嘴角抽了抽,这声“恩人”,叫的他有几分尴尬和心虚。 —— 太子府。 雁未迟坐在窗边,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危月燕站在窗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发现什么都没有,连颗星星都没看见。 危月燕皱眉询问道:“小姐看什么呢?” 雁未迟回应道:“看风陵关的战事。” 危月燕惊讶道:“你这样能看到风陵关的战事?” 雁未迟看她那个愕然的表情,无奈道:“在脑子里想象而已,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圣医族圣女,有超能力,无所不知啊。” 危月燕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有些无语。 她岔开话题道:“你就不担心你的计划,会落空么?” 雁未迟回应道:“绝不会落空!安国公做贼心虚,一定会被我引蛇出洞,而此事不可告人,所以他押送草药的人手必然不多,甚至极有可能都不是国公府的人,而是冥刀找的普通百姓。另外一边,上官璃遇到人生最大的阻碍,急需一个立功的机会,所以也不会拒绝孙辽的建议。他必然会为了保护赈灾物资,而出兵。等着看吧,这一局,完胜!” 危月燕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想这女人怎么能心机这么深沉,她以为雁未迟去兵部唱一出大戏,是因为草药在兵部。 没想到那一出戏,只是为了打草惊蛇而已。 危月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给雁未迟记了一笔“狡猾”。 第1163章 很狡猾噢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询问道:“我有些不明白,既然那猎犬可以追踪冥刀的气味到兵部,你为何不直接让猎犬追踪他到藏药地?为何要给他转移草药的时间和机会,然后在半路出手呢?”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呀?” 危月燕脸色一沉,不想谈交易。 雁未迟也不介意,她只是想逗逗这个冷面如霜的大姐姐而已。 雁未迟继续道:“一来呢,这猎犬的嗅觉其实有限的,从国公府到兵部的路,都是石板路,被清了雪,自然会留下一些味道。可若冥刀出城,踩在了雪地上,那么我那些药粉的味道,就会被雪冲散了。猎犬无法准确追踪。” “二来呢?”危月燕迫不及待的追问。 雁未迟叹口气:“姐姐啊,安国公私下囤积草药的事儿,必然跟上官璃有所串谋,那他存放草药的地方,上官璃岂会不知道?我要借上官璃的兵力,去抢草药,自然不能让他去仓库抢,不然他立刻就会知道,这批草药的来历了。自然也不会上我的当了!” 危月燕了然了。 “所以你让杨云峰大张旗鼓的收草药,不仅仅是为了引安国公出洞,也是为了让上官璃误解,这批草药真的是杨云峰刚刚买来的?”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聪明!” 危月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改了一笔“很狡猾”! 雁未迟解释清楚自己的计划之后,便不在吭声,继续看向天空。 危月燕疑惑的询问:“既然你对自己的计划如此有信心,为何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雁未迟没有隐瞒:“因为太子殿下,至今没有传回一封军报。” 危月燕不会安慰人,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跟康武帝一样,认为雁未迟的身份有异常,不该跟上官曦继续在一起。 可此刻见她如此忧心,也忍不住安抚了一句:“许是……殿下还没想开。” 雁未迟摇头:“不会,殿下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就会影响军政大事的人。虽说当初事发突然,他无法短时间,从巨大的变故中抽出自己的理智。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必然已经全情投入在战事中。哪怕他还无法面对我,也不会无法面对战事吧?可事到如今,还没有半份军报,我担心他遇到的麻烦。” “麻烦?”危月燕不这样认为:“你大概不了解四国局势,北胤才是麻烦,因为北胤人能征善战,且骑兵勇猛无敌,数量庞大。南滇只是小国,兵力不足我黎国十分之一,不会成为麻烦。” “倘若麻烦不是外在的呢?”雁未迟反问。 危月燕疑惑的蹙眉:“何意?” 雁未迟继续道:“我还记得大婚那日,驿差送来急报的时候,鱼世子曾言‘战事在两个月前就起了,怎么消息现在才传回来?’有此可见,消息传送的路径,遇到了阻碍。” 第1164章 哦豁,手镯升级啦! “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的军报,也遇到了阻碍?”危月燕猜测道。 雁未迟微微点头:“希望是我多想了,倘若送信都能遇到阻碍,那么朝廷分发的粮草辎重,只怕也要寸步难行。” 危月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倘若真如雁未迟所料这般,那么便说明他们黎国内部,尤其是通关要塞,存在南滇的内奸。 “我要进宫一趟,我回来之前,你不要出门。”危月燕要进宫禀报陛下,担心雁未迟擅自离开,会被安国公的人伺机报复。 雁未迟点头道:“我不会出去的,杨大人会如约将我需要的东西,运来太子府。你放心去吧!” 危月燕当即飞身离去。 她离开之后不久,杨云峰便如约而至,带着大批草药,来到了太子府后门。 杨云峰满脸喜色的看着雁未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妃,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啊!二殿下亲自率兵抢回了草药,现在已经去等着上朝领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雁未迟还没见杨云峰笑的这般夸张过,像个四十多岁的孩子一般。 雁未迟瞥了一眼草药车,开口询问道:“这里是三成?” 杨云峰点头:“三成,一点都不少。”说到这里杨云峰压低声音道:“下官把人参、鹿茸、虫草那些贵的,都给娘娘拿来了,反正灾区也用不上。” 雁未迟笑了下:“多谢。杨大人进宫去上朝吧,适当的帮上官璃说说好话,若是他想留安氏一命,也未尝不可。” 杨云峰惊讶道:“留废后安氏一命?” 雁未迟点头道:“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陛下或许还会因为安氏的死,而厚待上官璃和上官文玲。可人活着就不一样了。高高在上的皇后,成为永巷里刷马桶的奴婢,个中难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杨云峰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安氏不死,那她犯下的罪,和她奴婢的身份,就永远翻不了篇儿。 会一直成为众人的谈资。 如此看来,活着,倒是比死了更有用。 “下官这就去,那这些草药,太子妃……” “我会自行安置,杨大人放心。”雁未迟开口打断了杨云峰的话。 “那,那下官先行一步了,告辞。” 杨云峰刚要走,雁未迟又急忙喊住他:“等一下,杨大人,你今日要请旨离京,明日就要出发。” “啊?这么急?”杨云峰有些意外。 雁未迟点头道:“咱们让安国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几乎让他倾家荡产了。他势必咽不下这口气,你早些离开,也免得夜长梦多,让他报复在你身上。至于你家中妻儿,你且一并带上,免得安国公狗急跳墙。” 杨云峰有些担忧地说道:“下官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安国公的怒气,岂不是都要撒在娘娘一人身上?” 雁未迟勾唇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我就是要气他啊,最好再中风一次,他就真的起不来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杨云峰想到当今陛下还是护着雁未迟的,便也没有再迟疑,当即抬步离去。 杨云峰离开后,雁未迟看了看那几十车的草药,又看了看周围。 确认没有人之后,伸手一一触碰,竟是连板车带草药一并收入了白玉手镯中。 收进去之后,雁未迟也不免惊讶。 她行踪感慨道:“原以为这黑色的手镯没什么用,原来它竟是让我白色手镯的空间,增加了数百倍。本来也就一两个平方,如今大的都看不到边了。这破镯子,总算给我带来一点好处了!” 第1165章 又晕倒了吧 雁未迟的猜想,一点都没错。 上官璃果然在早朝的时候,为自己的母后求情。 而杨云峰和孙辽,也十分给面子的将所有功劳,都推在了上官璃身上。 康武帝已经在早朝之前,就听危月燕将事情始末都告知他了。 如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涕泪横流的上官璃,心中不免叹口气。 “傻儿子啊傻儿子,你怎么能傻成这样?也罢,傻成这样,就避免了兄弟纷争,倘若你日后安分守己,朕相信你大哥,会让你做个富贵王爷的!” 想到这里,康武帝便恩准了上官璃的请求,饶恕了废后安氏一命,让她在冷宫为婢。 冷宫的妃嫔都食不果腹,一个婢女,怕是也熬不了多久。 而另外一边,安国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冥刀苦着脸看向安国公,开口询问道:“国公爷,国公爷?您听见卑职的话了么?” 安国公双眼空洞的看着冥刀。 一旁的国公夫人也担忧道:“老爷,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别吓妾身啊!老爷!” 冥刀也焦急的说道:“国公爷,杨云峰把草药拿走了,肯定还没运出城,要不我今晚带人去抢回来?国公爷,您说句话啊!” 安国公双眼缓缓聚焦,看向冥刀,声音有些沙哑的询问:“你……刚刚说,是谁?谁带兵去抢的草药?” “是……是京兆府的孙辽,和……和二殿下率领的兵部侍卫。” “啊——”安国公仰天长啸,还没喊完就两眼一黑,直挺挺的栽倒过去! “国公爷,国公爷!来人,快来人啊!” “老爷,老爷!来人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 安国公府,再次陷入一团混乱。 —— 太子府。 雁未迟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听危月燕说安国公又昏迷不醒了,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就连华太医都亲自去了,雁未迟不免有几分惊讶。 危月燕看着她的表情,疑惑道:“他病倒了,你很惊讶?” 雁未迟摇头:“我惊讶的是,陛下明明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安国公在动手脚,可陛下竟然没有打算追究,反而派华太医去给他看诊。看来陛下跟安国公之间的兄弟情义,果然非比寻常。” 危月燕想了想说道:“即便是知道又如何,我们没有证据。从头到尾,安国公府一个人都没有露面。就连那个冥刀也只是进入兵部而已。那些抓住的车夫,都是普通百姓,跟安国公府没有半点儿关系。想要治罪于国公府,差了不止一个证据确凿。” 雁未迟轻笑一声:“倒也未必,若真要仔细查,未必查不出马脚。比如国公府的田宅府邸,为何抵押出去,又比如抵押之后的银钱在哪了?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总能有个真相。怕只怕,陛下不想查罢了。” 危月燕继续道:“安国公已经行将就木,陛下念及旧情,不欲撕破脸,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当年战场之上,安国公救了陛下两次,两次皆是以命相护。倘若换做你,你又当如何?” 第1166章 她来认错了? 雁未迟没想到康武帝跟安国公之间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 她微微点头道:“我的目的达到了,也没有赶狗入穷巷的兴趣,陛下要如何处置他,全看陛下自己,我绝不多嘴置喙。” 危月燕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雁未迟又问道:“你进宫一次,必然也跟陛下提及,太子殿下许久没有传回军报的事了吧,陛下如何说?” 危月燕回应道:“陛下说让你管你好自己。” 换言之,不要过分关注上官曦,更加不要生出去找上官曦的心思。 雁未迟微微一怔,心中有几分不痛快。 “我知道陛下不想让我影响太子殿下,可陛下自己就没有什么打算么?许久没有传回军报,陛下就不担心么?” 危月燕淡淡回应:“陛下自有安排!” 雁未迟知道,自己是无法从危月燕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回应了。 她正要开口让人退下,忽然看到院子门口有一个纤细弱小的身影在徘徊。 雁未迟疑惑道:“单书瑶?她在那晃悠什么呢?” 站在门口的开枝闻言,朝着单书瑶喊了一嗓子:“单小姐,您在那干嘛呢?找我们家娘娘有事儿吗?” 单书瑶微微一怔,随后抿了抿嘴,阔步走了进来。 危月燕见状识相的转身离去,一眨眼便消失在院子里,也不知藏在哪个角落中。 片刻后单书瑶来到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略有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找我有事?” 她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单书瑶思忖良久,随后在雁未迟惊讶的目光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 雁未迟瞪大眼睛,诧异道:“你这是……何意?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单书瑶心头一紧,随后有些哽咽道:“娘娘恕罪,之前种种,都是书瑶不好。书瑶不该对太子殿下产生觊觎之心,更加不该妄想对娘娘取而代之。是书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才做出一些错事。” 对于单书瑶的心思,雁未迟并不意外,毕竟之前琴相濡也提点过她。 可对于单书瑶此刻的坦白,她倒是有几分意外了。 雁未迟没急着让单书瑶站起来,而是顺着她的话询问道:“你做了什么错事?” 单书瑶泪眼婆娑的回应:“娘娘明鉴,书瑶自幼长在后院,跟母亲学的都是持家之道,都是针织女红,都是如何成为一个好夫人,如何相夫教子,如何把持后院。家逢巨变,书瑶根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情急之下,只能选择一个可以依附的人。书瑶执意跟随殿下回府,并不是因为书瑶倾慕于殿下,而是书瑶知道,唯有太子能护我周全。起初,我真的只是想留在太子府,为妾为奴,我也甘愿。只是后来……” 单书瑶说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 雁未迟平静的看着她,一时间无法判断她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意,也有些猜不透她这番话的目的。 雁未迟想了想,继续询问道:“后来如何?” 第1167章 道歉,道谢,道别 单书瑶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后来是青鲤找到我,她引导我,诱导我,让我的野心越来越大,让我妄念横生。于是我便与她配合,在半路偷看了开枝带回的点心盒子,得知太子妃借用了月家案件的卷宗,在调查月家案件。继而编造了胡李记点心铺子的事儿。试图让太子殿下误以为,是月家派人在白杨驿,谋杀了先皇后,抢走了小公主。以此来挑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 雁未迟意外的挑眉,她竟是不知道这件事儿。 原来上官曦在那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月家和白杨驿惨案之间的关系了。 可哪怕他已经查到月家与此事相关,竟是也没有迁怒于她,甚至按部就班的要娶她为妻。 是上官曦不相信他的调查结果? 还是上官曦不在乎那个调查结果呢? 雁未迟想了想,认为上官曦应该是不在乎,他不在乎她的背景和出身,他只在乎她这个人。 可偏偏她这个人的身份,又出现了那么大的变故。 想到这里,雁未迟心中愈发想念上官曦了,想把自己所有的推测,都亲口告诉他。 想努力证明自己不是上官晴。 “娘娘,书瑶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轻信青鲤,不该因为算计人,就害死了胡李记的掌柜。我本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我只是对未来失去了掌控,感觉十分迷茫。迫不及待的想抓住一棵可以依附终身的大树。可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有向娘娘这样,靠着自己。才能在波涛汹涌的漩涡中,屹立不倒。” 单书瑶红着眼眶看向雁未迟,满脸真挚。 雁未迟看向她,想了想询问道:“你与我说这些是何意?想让我出面,将你留下?” 单书瑶坚定的摇头:“不是!” 她继续道:“娘娘恕罪,因为白杨驿的事情落下帷幕,废后安氏也已经伏法,所以最近我一直很不安,不知废后安氏的事情,是否牵连到家父。于是我……我便注意留心府上来往的客人,也听到一些娘娘跟他们的谈话。” 雁未迟忍不住看向外面的屋檐,忍不住嘴角抽搐。 心想这危月燕一定知道单书瑶偷听,怎么从来不提醒她? 这家伙还真就只做两件事儿,监管她,保护她,别的都不做了? 雁未迟有些无奈。 单书瑶继续道:“我听见娘娘与杨大人之间的谈话,知道我爹的确被废后安氏的事情牵连,连带着我也要被贬为奴,是娘娘心善,帮我求了一个流放的刑罚。我今日前来,就是来向娘娘道谢、道歉、道别的。” “道别?”雁未迟诧异道:“你要离开京城?” 单书瑶点头:“我要按照娘娘的安排,回北定城。” “如今北方冰雪未退,你倒也不必如此着急。”雁未迟也不是容不下她一口饭。 单书瑶笑着摇摇头:“书瑶感谢娘娘的宽厚仁德,可我不想继续留下去了。我怕看到太子殿下凯旋而归,心里又会起了旁的心思。我娘只教过我,怎样做一个好的当家主母,她不曾教过我,如何做一个好人。也不曾教过我,怎样过好自己的日子。如今事已至此,我也想试试,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不再依附任何人,也不再算计任何人。” 第1168章 精明 说到这里,单书瑶给雁未迟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希望娘娘恩准。” 雁未迟看向她,叹口气道:“你去北定城,可有亲人投靠?” 单书瑶点头道:“我外祖一家还在北定城,虽说多年不联系,可想来不至于容不下我。而且我爹爹也有留下一些家产,自力更生,也能活下去。” 这个世道,女人自立门户有多难,雁未迟就算是不清楚,也能想象到。 更何况单书瑶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孩子。 雁未迟想了想道:“明日杨大人会启程去朔望城赈灾,北定城距离朔望城不远,你不妨一同上路,我会让杨大人将你送至你外祖家,看你安顿好了再离去。也算我没有辜负你父亲的遗愿。” 单书瑶抬头看向雁未迟,眼泪落得愈发汹涌了。 “娘娘……你当真不怪我?”单书瑶觉得无法理解。 雁未迟轻笑一声:“你若对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我非但会怪你,我还会加倍从你身上找回来。可事实上,你并未伤害到我,也未能挑拨我与太子之间的感情。看在你年幼,且家风巨变的份儿上,我不怪你。至于胡李记那边,我会将这笔账,记在青鲤头上。” 单书瑶顶多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自私丫头罢了。 青鲤才是那个真正心狠手辣之人。 雁未迟应允了单书瑶的辞别,并且吩咐府上帮她准备一下行装。 单书瑶连声致谢之后便要离去,只是临走之前不忘说了一句:“对了娘娘,当日青鲤在卷宗上撕下一个角,因为时间紧急,我并未看到她撕下的是哪一页,也不知这件事,对娘娘是否有帮助。” 雁未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雁未迟记得这件事,她当日看卷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她只当是那卷宗年头久了,有所破损,并未过多着意。 毕竟也没有影响后续的阅读。 没想到竟然是青鲤撕掉的。 雁未迟觉得应该再将卷宗翻出来看看,青鲤到底撕掉了什么。 …… 单书瑶离开后,危月燕走进来,开口询感慨道:“你为人倒是豁达。”如此轻易放了那个丫头! 雁未迟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我是一个大夫,治病喜欢从根本入手,表面的一个浓疮代表不了什么。体内的炎症,才是重中之重。” 危月燕表示自己听不懂。 她只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怕她再兴风作浪么?” 雁未迟不屑的说道:“她兴风作浪的本事,都在后院呢。太子府可没有后院给她施展。你以为她真的就是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真心悔悟了么?她只是看清楚了局势,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罢了。当然,也不能完全说她没有悔悟,只是悔悟之心,不是全部。” 危月燕倒吸一口气,她以为雁未迟已经被单书瑶刚刚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了。 没想到她竟然看人如此通透。 危月燕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给雁未迟记了一笔“精明”! 第1169章 风陵关怎么样了 后宫,御书房。 康武帝在御书房,叫来了一个独眼的侍卫。 那侍卫带着一只眼罩,满脸胡茬,身上穿着守城官差的衣服。 看着便是一个兵油子。 可是在康武帝面前,他的举止和气质完全不符,看起来十分恭敬。 “属下参见陛下。” 康武帝点点头道:“自打朕登基称帝那一日开始,便许诺你们都可以自行留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不该打扰你们的平静的生活,可现如今,除了你们,朕也很难再相信旁人。” 眼前人不是旁人,正是康武帝口中二十八星宿之一的毕月乌。 毕月乌回应道:“当年二十八星宿随陛下一道出征,活着回来的,只有七人,现如今还活着的,也唯剩我们三兄妹,既然危月燕没有拒绝陛下的任务,那么属下,也自然不会拒绝。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康武帝将危月燕之前与他禀报的事情,告知给毕月乌。 随后说道:“风陵关迟迟不来战报,朕心中也不踏实,所以现在需要你走一趟风陵关,沿途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毕月乌点头道:“属下即刻启程。” “不急!”康武帝开口打断道:“朕担心出京城这一段路,都已经被有心人安插了眼睛,你不能走官道。明日一早杨云峰会率领赈灾物资前往朔望城,你且跟随他的队伍,一路北上。走到半路的时候,寻个港口,乘船南下,绕行一下!” 毕月乌领命道:“属下明白。陛下,容属下问一句,这事儿会不会是安国公,或者长信王的手笔,倘若是的话,那陛下身边,可还有能信任之人?” 康武帝想了想道:“朕不知。不过你放心,安国公又病重了,至于长信王,他不会伤害朕。” 毕月乌闻言,不再多言,当即领命离去。 …… 康武帝忍不住去猜想,上官曦是不是还没有,从雁未迟极有可能是上官晴,这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所以不愿与他们联系。 而雁未迟则是担忧,上官曦是不是已经传回了军报,而是途中被人阻截了。 二人都没想到的是,上官曦根本没有写任何一封军报。 因为……南滇撤兵了?! —— 风陵关。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颠簸,上官曦和叶天枢终于顺利抵达了风陵关。 然而就在二人打算迎接一场硬仗的时候,却被告知南滇撤兵了。 叶天枢惊讶道:“撤兵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风陵关守将乌天诚乌将军回应道:“是啊,就在七日前,南滇大军不知怎的,忽然撤到萧江对岸了。” 上官曦看到,乌天诚的手臂还挂在脖子上。 他是风陵关守将,都已经负伤至此,可见之前与南滇展开了一场苦战。 可南滇既然已经打到风陵关城下了,为何又忽然撤兵了? 要知道,这萧江十分宽阔,江面没有桥梁,想要渡江唯有乘船或者搭建浮桥。 可江面又平整开阔,强行渡江,必然会被风陵关这边的了望兵看到。 届时风陵关在城墙上放箭,南滇必将死伤无数。 如此辛苦才渡江,打到城下,忽然又撤回去,实在令人想不通。 第1170章 南滇的领兵主将是何人 上官曦询问道:“探子可有带回什么消息?” 乌天诚摇摇头:“奇怪就奇怪在这,咱们的人说,南滇大军撤回对岸之后,便安营扎寨,埋锅做饭。每日也不操练,不知搞什么猫腻儿。” 上官曦继续道:“咱们损伤如何?” 乌天诚眉头紧锁,开口道:“南滇好像疯了一样,此番攻城,少说也有二十万大军。与我军数量,竟是不相上下。双方交战了几次,各有损伤。” “二十万?”叶天枢震惊不已:“大师兄,南滇人口一直很少,这么多兵,怕是调动了其他边境驻军啊。这疯了一样的攻打风陵关,到底所为何事?凡事不得讲究一个出师有名么?” 乌天诚摇摇头道:“什么出师有名,他们突然进犯,屁都没放一个就开打了。好在咱们常年警戒,并未让他们偷袭成功。” 叶天枢听完之后挠挠头道:“这仗打的,还真是没头没尾的。不过既然他们撤兵了,大师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传个军报回京城了。省的后方调动粮草和兵力。消耗人力物力。” 上官曦摇头道:“对方虽说没有继续攻城,却还隔江遥望,目的未知。眼下告知父皇南滇退兵,有些为时过早。还是先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说到这里,上官曦看向乌天诚,继续询问:“南滇领兵之人,还是霍家兄弟么?” 提起这件事,乌天诚瞪大眼睛,急忙道:“殿下真是问到点子上了,这次领兵的,不是霍家兄弟。对方扛的是秦字大旗。” 秦? 叶天枢惊讶道:“秦是南滇国姓,该不会是南滇老皇帝,御驾亲征了吧?” 乌天诚干笑一声:“那倒不是,远远相望。是个年轻的后生。那霍家兄弟对他毕恭毕敬,想来是老皇帝的某个儿子。” 上官曦有几分诧异:“皇子?据我所知,南滇皇室,男丁单薄。老皇帝只有两个皇子,却有二十七个公主。他居然舍得让皇子上战场了?” 叶天枢接话道:“是不是两个皇子要争夺太子之位,所以发动这场战争?谁能攻陷风陵关,就等于打开黎国南部大门,后面的城池少说也能拿下六座。如此开疆拓土,自然是不世之功。也顺理成章可以立为太子。” 上官曦点点头道:“颇有道理,看来南滇老皇帝,身体状况堪忧,急需立储了。” “太子殿下,接下来,咱们怎么打?”乌天诚询问道。 上官曦看着乌天诚的伤势,想了想说道:“既然对方没有继续攻城,我们也先以不变应万变。等粮草辎重抵达风陵关之后,再行决断,乌将军也好好养养伤。” 乌天诚面露愧色:“都是末将不好,若不是末将受伤,也不会让咱们军心动摇。” 主将受伤,必然影响气势。 一旁的叶天枢好奇道:“奇怪了,你怎么会受伤?以你的身手,还打不赢霍家兄弟?” 乌天诚也是一员猛将! 说到这个,乌天诚就气的鼓起腮帮子。 第1171章 为何射马?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那里是跟霍家兄弟打,根本就没交上手,末将就受伤了。” 上官曦和叶天枢都诧异的看向乌天诚。 乌天诚继续道:“末将领兵出征,对面那个秦家的皇子,一箭射中了末将战马的腿。那稳准狠的一箭,直接把马腿射骨折了。末将连人带马摔了个狗吃屎,这胳膊……是摔断的。” 说到这,乌天诚垂下头,满脸都是惭愧。 叶天枢震惊道:“这么准?百步穿杨也就罢了,那杨树是站在那不动的。战马跑起来犹如掠影,他居然能射中马腿?马在哪?我要看看,我不信!” 乌天诚回应道:“就在城中马场养伤,末将带你们去瞧瞧。” 上官曦没有拒绝,当即跟随乌天诚去看马。 此刻那马被捆绑住,吊在了半空中,四个马蹄子自然垂下。 其中一个捆着竹板和绷带。 乌天诚解释道:“这战马脾气扭的很,不愿意躺下养伤,总是折腾自己,末将无奈,只能命人捆了它的身子,将它吊在半空中。等腿伤好了再放下来。” 说到这里,乌天诚有些心疼的叹口气:“只可惜,伤在膝关节,就算是好了,也不能再上战场了。这老伙计,跟了末将五年了!” 叶天枢去查看马儿的伤势,忍不住再次感慨:“好箭法!” 上官曦则注意到另外一个细节:“这么好的箭法,居然不直接射人,而是射马,此人……真有意思。” 此话一出,叶天枢和乌天诚都愣住了。 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这么好的箭法,完全可以直接射死乌天诚,为何要射他的马? 上官曦对这个南滇的皇子,愈发感兴趣了。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信差传递军报的时候,上面的日期是两个月前。这两个月,你只送了一份军报么?” “哪能啊!”说起这个,乌天诚又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南滇大军渡江的第一日,末将就写了军报了。一连送出去十余份,都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回应。这城里的粮草和草药都快用尽了。末将也顾不上殿下的回应,就擅自做主,从周边城池来收集粮草和草药,如今,还欠着许多银钱呢。” “事急从权,你没有做错。”上官曦自然不会怪罪乌天诚。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份紧急军报,都被拦截了。 是谁拦截了,在何处拦截了,目的又是什么? 上官曦继续询问道:“拦截军报的事,可有调查清楚?” 乌天诚摇头:“殿下恕罪,之前南滇一直疯了一般的攻城,末将实在无暇分神。正打算这几日去调查,就收到了殿下即将抵达的消息,便也没有派人出去。” 上官曦点头道:“此事可以暂且放一放,先告知我城中百姓和将士的用度情况。” 提起日常用度,乌天诚的脸色更难看了。 “殿下,咱们受伤的将士众多,草药早就不够了。尤其是外伤药。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粮食不足了!” 第1172章 相约一见 粮草不足,是在上官曦的预料之中的。 因为休战时,给每个将士发放的粮草,要比战争时候少二到三成。 而且此刻正是冬末春初,秋季的存粮,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上官曦开口安抚道:“孤带来了一船粮草,可以暂缓燃眉之急。后续还有粮草会陆续抵达。” 叶天枢也急忙道:“没错,飞檐正押送那些粮草走陆路。” 乌天诚瞬间有了笑脸:“太子殿下真是及时雨啊!末将这就去计划一下,分发粮草。” 叶天枢也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离开后,上官曦来到马儿身前,看着那被捆绑住的膝盖,开口念叨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是故意等孤抵达风陵关,再准备真正的背水一战么?” …… 上官曦急于了解军中和城中的情况,等完全安顿下来,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了。 上官曦命轻舟打来热水,一个人泡在浴桶中,想要休息休息,却脑海中思绪万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不是故意不传军报回京的。 只是每每提笔写军报,总是忍不住问起雁未迟的情况。 可他又不想问雁未迟的情况。 他怕雁未迟已经接受了的新的身份。 他怕康武帝已经册封了雁未迟为公主。 他怕所有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成为已定的事实。 他怕面对事实。 上官曦重重叹口气,将自己的头没入水中。 强烈的窒息感很快将他席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上官曦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刚刚的濒死感,让他心里有了新的决定。 他不能一直逃避面对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写一封家书回去。 直觉告诉他,南滇来的这个皇子,不好对付。 倘若他就此将性命留在了战场之上,他总得给雁未迟一个交代。 总得给她铺好后路。 岂能让她茫然无措的,站在舆论的漩涡中,等他的回应呢? 想到这里,上官曦当即跨出浴桶,穿好衣服,走到桌案前,写起一份军报,一封家书。 —— 次日。 次日一早,上官曦来到城门楼上,观察萧江对岸的情况。 发现对岸依旧炊烟袅袅,看起来没有任何要整军作战的模样。 乌天诚也疑惑的挠头:“殿下,你看看他们,到底在算计什么?总不至于就在萧江江畔,安家落户了吧?” 萧江虽然江域辽阔,可每逢雨季,也会发生水患,两岸并不适合人居住。 所以安家落户这个说法,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面的大军确实奇怪。 他们在做什么,又打算做什么呢? 上官曦想了想道:“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去看上一看。传个信给对岸,就说孤约领兵主将,单独一见。” “这……这不安全吧?”乌天诚有些担忧。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战乱之中,就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候。无端揣测,只会乱自己军心!” 叶天枢认同:“没错,我陪大师兄去,乘船在江心相见就好!如此一来,双方都不安全,也都不算危险。” 第1173章 去伤兵营 做出决定之后,乌天诚便立刻派人送信。 而上官曦则打算去伤兵营,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给众人一些鼓励,振奋一下军心。 一行人来到伤兵营的时候,还未等看到那些伤员,就看到一些老兵,正在搬运马鞍、盔甲还有一些棉被和铺盖。 上官曦看了看天色,略有疑惑的询问:“今日阳光正好,为何不多晾晒一会儿,竟是要收起来?” 乌天诚也不懂,这些事儿都是下面的人去做。 他叫来一个负责搬运的老兵,开口询问情况。 那老兵双鬓斑白,看起来就是负责后勤工作的人。 他急忙行礼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乌将军,见过叶副将。”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平身吧,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为何将这些晾晒的东西,收回去了。今日阳光不是挺好的么?” 老兵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过了二月二,咱们这风陵关,就开始刮南风了。南风本就湿气重,再加上带过来的萧江水汽,只会让咱们这越来越潮湿。已经不适合晾晒军备了。” 说到这里,老兵指着远处的地窖继续道:“而且咱们的军备已经晒好了,接下来只要存放在地窖中,时不时在地面生火做饭,再将草木灰放在地窖中,就可以避免军备受潮了。” 这都是经年久月处理军备的经验。 上官曦点点头道:“有劳了,你去忙吧。” 老兵连忙周全了礼数,转身离开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瞬间吸引了上官曦的注意力。 上官曦和乌天诚对视一眼,乌天诚急忙道:“是那边儿,应该是伤员。” 众人急忙走向声音传来的军帐,果不其然里面躺着的都是伤员。 见上官曦和乌天诚进来,众人纷纷艰难的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乌将军……” “不必多礼了。”上官曦打断众人:“你们好好养伤。” 军医走过来,也顾不上周全礼数,急忙询问道:“殿下啊,咱们的草药什么时候才能运到啊?这……实在是没有外伤药了。” 上官曦垂眸看过去,发现军医手上拿着一个烧红匕首。 他又顺着军医刚刚走来的床位看过去,便见到一个小兵已经疼晕了过去。 而他身上的伤口,便是背着烧红的匕首所烫伤。 叶天枢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诧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对他用刑?” 军医叹口气道:“叶副将误会了,这不是在用刑,这是在止血啊!” 军医引着众人走进那小兵,发现他伤在大腿。 军医解释道:“这是弩箭的贯穿伤,没有止血药,根本止不住,这大腿附近血管又多,鲜血不停的流,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是没有感染而死,也会流血致死。卑职无奈之举,只能先用烈酒清创,然后用烧红的匕首烙印伤口,先止血为上。能否活下来,还要看接下来两三日,情况能否好转啊。” 第1174章 不胜清怨却飞来 叶天枢震惊道:“这不得疼死?我们带来的药材呢?” 一旁的一个伤兵开口道:“叶副将莫要怪齐军医,太子殿下带来的草药昨晚一夜便已经用完了。都给了重伤员。” 叶天枢瞳孔一缩,没想到军中情况已经这般严重了。 他转头看向乌天诚,乌天诚惭愧的低下头。 上官曦也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许久之后他提出一个疑惑:“乌将军,你说战事在七八日前就停止了,那么这个伤员的伤口,至少是七日前造成了,为何至今还在流血不止?” 那齐大夫急忙抢了乌天诚的话,开口回应道:“太子殿下问到点子上了,这些伤病血止不住,似乎是跟那些兵器有关。但是又不像中毒,因为鲜血都是红色的,而且并未殃及性命。” “你这话是什么意识?”叶天枢有些没听懂。 齐大夫继续解释:“卑职猜想,或是南滇的兵器上,擦了一些让伤口难以愈合的药物。” “是什么药物?你无法化解么?”叶天枢继续追问。 齐大夫摇头道:“这世间可以让血液不凝固的草药有许多种,可这些草药大多无毒,所以无法像解毒那般化解。药性进入体内之后,只能等伤员自己将药性排出。这个过程,需要多久,也要因人而异,因伤势而异。有些人,很可能就熬不过这个过程了。” 叶天枢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南滇也太过于卑劣了,居然用这么狠毒的手段。”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两军交战,还跟你讲道义么?与其骂敌军,倒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 一旁的齐大夫急忙询问:“太子殿下,琴神医可有随行而来?他一定能有办法。” 琴相濡啊…… 是啊,他一定有办法,可他人在何处都不知道。 叶天枢跟着嘟囔了一句:“雁未迟应该也有办法。” 雁未迟…… 听到这三个字,上官曦感觉自己的心被谁捏了一下,瞬间又酸又疼。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开口道:“天枢,派人打探一下琴相濡的下落。乌将军,派一堆骑兵,走陆路去迎一下逍遥王世子。若是将人迎到,先将草药快马送回。” 二人齐声应是,随后转身离去。 上官曦走出伤兵营,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和一叠信,交给轻舟。 “你去安排一下,军报和这封家书送去京城,其余信件,送这几个城池。” 这些信件都是让各个城池搜集草药和粮草的。 太子殿下亲笔书写,各地官员自然不敢怠慢。 轻舟点点头,也领命离去。 —— 萧江对岸,南滇营盘。 霍家兄弟收到了黎国太子的来信,没有耽搁片刻,当即将信送给他们的主子。 霍家长子霍云松开口道:“殿下,黎国太子已经抵达风陵关了,他命人送来了书信。” 他口中的殿下,身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背对着他们站立。 听见了身后人的说话,也没有转身的意思。 而是淡淡回应道:“去给他回信,就说……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 第1175章 不简单的南滇殿下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这他们的殿下还没看上官曦的信呢,就这样草草回信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霍云柏见状蹙眉道:“殿下,你不看看书信么?” 那男子冷冷回应:“照做便是。” 霍云柏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大哥霍云松拉住了手腕。 霍云松微微摇头,随后周全了礼数,带着自己弟弟离开了中军帐。 刚走出中军帐没多远,那霍云柏就不服气的开口道:“什么东西!跟谁摆谱呢?一个妓生子,还真拿自己当皇子了!” “嘘!住口,小心祸从口出!”霍云松开口训斥自己的弟弟。 霍云柏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咱们霍家掌管萧江军这么多年,凭什么他一来就让他做主将,还得事事听他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配指挥你我兄弟二人?我不服气!” “不服气也得服气!他虽然出身不好,可他是实打实的皇子。你如此口不择言,那就是以下犯上,你要霍家都被你连累么?”霍云松厉声训斥。 霍云柏不屑的冷哼一声:“大哥过于杞人忧天了,陛下哪里将他视作皇子了?陛下只不过利用他,来平息大殿下和二殿下之间的兄弟之争罢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三殿下,那大殿下和二殿下必然化干戈为玉帛,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咱们陛下,只是不想看到兄弟阋墙而已。” 霍云松皱眉道:“陛下的心思,或许是如此,可我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殿下,并不简单。” “哪里不简单?带着我们没头没脑的去攻打风陵关,好不容易打到人家门口了,又撤回来,这叫什么事儿?白白牺牲那么多将士,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这就叫不简单?我看他是蠢的不简单!”霍云柏不认同。 霍云松蹙眉说道:“你忘了他的箭法了么?指哪射哪,何止百步穿杨。放眼四国双城,我相信没有人比他箭法更高明。而且他当日来军营,说上官曦何日到,那上官曦便是何日到,前后都不差一日。你有他这般灵机妙算吗?” 霍云柏被怼的没话说,可他还是不服气。 “行行行,就算他厉害,那现在上官曦来了,他到底要干嘛,也不看人家的信,也不整顿军务,甚至不让我们操练。就这么隔江看戏,两看相厌啊?他娘的,这几天闲的我骨头都酸疼。”霍云柏活动活动胳膊,对于他口中的三殿下,显然十分不满意。 霍云松其实也看不透那位三殿下到底要干嘛。 可他比他弟弟沉稳许多,相信这么一个从官妓楼里爬出来的皇子,能争取到萧江军的兵权,那么便可以说明,他绝不简单! 霍云松看着手上没有拆开的信,想了想打开看了看。 随后皱眉道:“上官曦约三殿下在萧江江心见面。三殿下回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酸了吧唧的秀才味儿,看了就让人窝火。你去送信吧,我去活动活动筋骨!”很显然,霍云柏对那位三殿下,十二分的不服气。 第1176章 劝降 上官曦很快收到了南滇的回信。 他与那南滇三皇子一样,并未急于看信,而是询问道:“何人送信?” 重山回应道:“是对方军营传令兵。” “带进来看看!” 重山领命离去,片刻后带进来一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 身上的盔甲都不合身,一看便知不是他的。 那传令兵有些紧张,开口道:“两……两……两国交……交……交……” 重山无奈打断他的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对……对,对对对……”结结巴巴的,看起来更傻了。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不必害怕,孤不会伤害你,孤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们领兵之人,是哪位殿下?” 那小兵继续道:“回……回……回……” “哎呦我的天,你别回了,你就伸出手指比个数吧!”重山被他说的头疼。 那小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伸出来三个。 三个? 重山疑惑道:“你们南滇只有两位殿下,不是一,就是二,你这三根手指是什么意思?俩人一块来了?” “不……不……不……不是!”小兵每说一句话,都能急死个人。 上官曦见状,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冷淡淡,并不是愉悦的笑。 小兵看着有些发毛,重山看着也觉得自家主子并不开心。 上官曦挥挥手,示意重山将人带出去吧。 片刻后重山去而复返,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南滇没人了么,送信也不派个机灵的!” 上官曦一边拆信一边淡淡回应:“那位三殿下是故意的,若是派个能说会道的,岂不是让我们问出许多细节。” “三殿下?”叶天枢一边走进来,一边诧异的询问:“南滇不是只有两个皇子么?还真有一个三殿下?” 上官曦看了看对方的回信,嗤笑一声:“呵,不仅有一个三殿下,还是一个……挺有趣的三殿下。” “有趣?”叶天枢不明所以。 上官曦将信递给他开,叶天枢一边看一边念叨着:“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这是何意?他是答应见面,还是没答应见面?”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道:“这是一首描写大雁的诗。他在对我劝降。” “什么?”叶天枢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师兄说什么?劝降???他觉得你会投降?” 上官曦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继续解释道:“这首诗的意思是,萧江以南,水碧沙明,风景秀丽,食物丰美。大雁本应眷恋于此。可大雁不是这南方的鸟儿,留在这里,只能听到二十五弦弹出的凄凄哀哀的乐曲,大雁难以承受这样的苦楚,理应回到北方的故乡。” 叶天枢明白了:“他将大师兄比作大雁,说你在这萧江江畔,只能听见凄惨之音。” 上官曦点头:“大意如此,他赌我必败!” “可笑至极!可笑至极!他以为他是谁?天皇老子吗?!”叶天枢气的天灵盖都要冒烟了! “大师兄你怎么回他?”叶天枢迫切的想骂人。 第1177章 少废话 上官曦提起笔,也没有换纸,就在这回信上,写了三个字“少废话”! 叶天枢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这……这样回合适么?” 上官曦想了想道:“要不改成,你大爷?” 叶天枢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开口道:“大师兄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雁未迟了?” 提起雁未迟,上官曦又是一阵郁结。 他将信重新收好,开口道:“去拿一张弓来。” 叶天枢疑惑道:“弓?大师兄要弓做什么?你该不会要射死外面那个小结巴吧?” 上官曦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放他回去。你找一张弓,来萧江畔找我!” 上官曦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去了。 …… 不多时,叶天枢带着一张弓来到了萧江畔,不仅仅他来了,轻舟重山,乌天诚以及他手下几个副将,都好奇的跟着一起来了。 上官曦见这么多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将弓箭接过来。 叶天枢看着上官曦将那封信绑在了箭杆上,略显疑惑的询问:“大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上官曦一边摆弄弓箭,一边平静的回应:“送信。” “送信?”乌天诚挠头道:“太子殿下,您该不会想把这封信射过去吧?这萧江辽阔,只怕这张弓,未必能舍得过去啊。” 乌天诚说的很含蓄。 他想说的不是弓,而是人。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用后羿射日的神弓,这普通人也绝不可能射过去啊! 再说了,南滇的营盘又不是紧挨着江岸,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把信射过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上官曦不理会乌天诚,而是自顾自的摆弄弓箭。 片刻后众人看到,上官曦不仅将信绑在箭杆上,还捆绑了一些羽毛在箭杆上。 乌天诚看向叶天枢,小小声询问道:“这……羽箭不是更重了?阻力更大,射程更近了啊!” 叶天枢摇头,他也看不懂上官曦的举动。 然而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众人再次为上官曦的行为感到惊讶。 只见上官曦拿着弓箭,先是朝着南滇营盘比划了一下。 大致确认了中军帐的位置,随后上官曦举起弓箭,并未射向营盘。 而是在短暂思考之后,朝中空中射出。 “哎呀!”乌天诚哎呦一声:“殿下射歪了!” 上官曦没理会他,而是抬头看着直冲云霄的弓箭。 如此举动,引得众人也不免抬头观望。 就连乘坐小船,正在渡江回去的那个传信的小结巴,都仰着脖子,看向空中那支箭。 只见那支箭,斜着冲上云霄,在抵达一个最高点之后,开始滑翔降落。 风流浮动着箭杆上的羽毛,竟是让它像鸟儿一般,在空中翱翔。 众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个小结巴,眼睁睁看着弓箭从头顶如飞鸟一样一般,张开翅膀,滑翔而过。 而在不久之后,正在中军帐里翻阅书籍的南滇三皇子,忽然听到帐篷上面,噗的一声,似是什么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第1178章 谁的箭法更精妙 南滇三皇子循声望去,便看到一直弓箭插在他的帐篷顶端,箭见直冲他眉心。 只是这箭的力道并不大,连帐篷都未能穿过,只露出一个羽箭的尖端。 不等他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门外就传来了霍云松的惊呼声:“来人,有人放冷箭,保护殿下!快来人!” 外面瞬间就乱起来了。 三皇子平静的走出去,霍云松急忙询问:“殿下可有受伤?” 三皇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随后他走远一点,看清了帐篷上面插着一支箭。 三皇子微微挑眉,开口道:“取下来!” 霍云松当即脚尖一点,飞身而上,将羽箭取下来。 拿下箭之后,霍云松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说道:“这箭是怎么回事?粘了这么多羽毛,搞得跟一只鸟一样。哎?还有一封信。” 霍云松将信解下来,刚拿到手上便觉得不对劲儿。 “这不是我写给上官曦的么?这……这怎么射回来了?”霍云松很震惊,难以置信的看向萧江对岸。 三皇子平静的将信拿过来,缓缓打开,便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少废话”! 三皇子勾唇一笑道:“还是那么不可一世!令人讨厌!” 霍云松凑近看了看,随后瞪大眼睛,依旧觉得难以置信:“这……这真的是上官曦射回来的?他们黎国的箭,怎么射程这么远?” 三皇子没理会他,而是伸手去拔了一根箭杆上的羽毛,端详片刻后开口道:“雁羽?看来上官曦要与我们做折翼之战了。” 折翼之战,不死不休! 三皇子转头看向萧江对岸,虽然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感觉与上官曦对视了。 上官曦在告诉他们,他黎国太子的箭法更精妙,比他射得准的,没有他射得远。 比他射得远的,没有他射得准。 三皇子攥紧手上的羽毛,手背青筋暴起,一时间竟是觉得又愤怒,又兴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上官曦,别着急!” …… 黎国境,萧江江畔。 上官曦见羽箭看不清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乌天诚伸长脖子看向南滇营盘,焦急的询问:“叶副将,叶副将,你看清了么?殿下射中南滇那个皇子了吗?” 叶天枢忍不住嘴角抽搐:“连人都看不到,怎么可能一箭射死。乌将军虽然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的。” 乌天诚撇撇嘴,忍不住白了一眼嘴毒的叶天枢。 不过他到底也没反驳,而是继续询问:“那殿下这是射哪呢?箭过去了么?” 叶天枢点点头:“大师兄根据风向和风速,利用鸟儿滑翔的原理,将羽箭送过去了。羽箭落地的力道和速度,多半也伤不到人。可信一定能送到。至于具体落在哪,就要看运气了。” 他刚刚看到了羽箭消失的地方,已经在南滇营盘范围内了。 乌天诚忍不住感慨道:“还是太子殿下厉害啊。那南滇皇子,一定射不过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那一群副将都军心大振,一个个不停的夸赞上官曦智勇双全。 唯有叶天枢,不像他们那般雀跃。 第1179章 他们要拖我们要快 叶天枢抬步追向上官曦,一直回到中军帐,才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如此出言挑衅对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照理来说,如今他们缺衣少食的,对面停战,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以有休息和喘息的时间。 可上官曦的回信,显然是想激怒对方。 这到底是何缘由? 上官曦回应道:“我约他相见,他回信劝降,摆明了是想拖延时间。之前的战事他们未落下风,如此故意拖延时间,一定是另有后招。与其给他们充分准备的时间。倒不如尽快战场一见。只有真正交手了,才能摸透对方的底细。” 叶天枢点点头道:“有道理。大师兄要不要我夜探一下对方军营?” 叶天枢轻功不错,水性也好,完全可以趁夜前往。 可上官曦想了想,却微微摇头道:“不要。霍云松沉稳,霍云柏勇猛,二人却都算不得精明。若是他们领兵,你去打探一下虚实也无妨。可如今冒出来一个南滇三皇子,着实令人有些摸不透。不妨先联络一下我们安插在南滇的暗桩,看看他们有没有关于这位三殿下的消息。” 叶天枢当即领命离去。 …… 日子一晃而过,一眨眼便来到二月二。 今日是龙抬头的日子,正如那个做后勤的老兵说的一样,到了二月二,这风陵关就开始吹南风了。 南风徐徐,带来了许多暖意,当然也带来了一些湿气。 可今年的南风,似乎比往年带来的东西,更多一些。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乌天诚大嗓门,人还没影,声音已经震耳欲聋。 上官曦放下舆图,起身迎向门口。 “太子殿下,您快来看看,有些奇怪啊!”乌天诚看到上官曦,便迫不及待的想拉着上官曦走。 上官曦下意识避开乌天诚的触碰,只是平静的询问道:“发生何事?” 乌天诚皱眉道:“唉,您还是自己去瞧瞧吧,我……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事儿。” 上官曦被乌天诚说的莫名其妙的,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抬步跟着乌天诚走出去。 他走了几步,想叫着叶天枢一起,可四下看了看,竟是没看到叶天枢的身影。 想他多半去了军营,上官曦便没有多加理会。 片刻后,上官曦跟随乌天诚,来到了萧江江畔。 还没有走近,便已经闻到空气中夹杂了一些臭味儿。 等来到岸边的时候,更是臭气难挡。 上官曦垂眸看过去,发现江岸上竟然飘上来许多死鱼。 一个个被拍在岸边,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有的还在挣扎着敲打尾巴,却也很快变得死气沉沉。 上官曦蹙眉道:“怎么这么多死鱼。” “是啊!”乌天诚担忧的说道:“听手下人禀报,昨日便有一些死鱼,但是数量没有这么多,走个十几步路,能遇到一两条。手下人推测,是最近涨水了,被水浪拍上岸的。便也没有过多在意。可今日不知怎得,竟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啊?” 第1180章 不会是他 何止是不对劲儿,简直太不对劲儿了。 上官曦拧着眉深吸一口气,随后询问道:“乌将军可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乌天诚连连吸鼻子:“味道?有啊,臭气熏天啊。都是这些死鱼的味道!” 上官曦又蹲下身,凑近死鱼闻了闻,随后眉头拧的更紧了:“不对,这些鱼死了没多久,不至于散发出如此腐烂的腥臭的气味儿。这味道……似乎不是从鱼身上传过来的,而是从空气中传过来的。” “空气中?”乌天诚想了想,随后指着对岸开口道:“南滇人是不是在煮屎啊!今儿个一大早升起炊烟之后,便没有消停过。殿下你看看,炊烟还燃着呢!这些臭味儿肯定就是那些烟!” 烟?空气?臭味儿? 上官曦脸色一凛,急忙道:“糟了,南滇用毒!” “毒?什么毒?!”乌天诚也紧张起来。 上官曦一边快步往风陵关内走,一边下令道:“速速告知关内百姓,即刻回家紧闭门窗,决不可外出半步。” 南滇用风向来下毒,根本令人防不胜防。 上官曦知道,即便是紧闭门窗,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空气。 可现如今只能暂时先用这种缓解的办法。 陆续中毒,总好过所有人一同中毒。 “乌将军,听见了么?”上官曦没有听见乌天诚的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然而身后还是没传来乌天诚的应声。 上官曦回头一看,发现乌天诚捂着自己的腹部,痛苦的跪在地上。 毒发了? 上官曦急忙跑向他:“乌将军,乌将军!” “殿……殿下,咳咳咳,咳咳咳噗——”乌天诚一口老血吐出来,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昏迷。 看着那黑褐色的血液,其中还散发着隐隐的尸臭味儿。 上官曦整个人大脑轰鸣! 这不是……这不是之前玉城人中的尸毒吗? 上官曦猛地回头看向萧江对岸,即便是什么都看不清,他感觉自己似乎也看到了对岸那三皇子的容貌。 上官曦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不,不可能,不会是他!” …… 就在上官曦带着侍卫,抬着乌天诚往回走的时候。 比他们慢上数日的鱼飞檐,终于抵达了风陵关。 鱼飞檐骑着马,带着大队伍,远远的就看到了叶天枢在城门口不远处的树林里,抓着一只鸟。 “天枢,天枢!”鱼飞檐挥手打招呼。 叶天枢见状当即松手。 扑棱棱,大鸟立刻飞走了。 鱼飞檐策马来到他近前,傻笑着说道:“怎么样,我的速度也不慢吧,你在这干嘛呢?抓鸟呢?” 鱼飞檐看向空中,那个白色的大鸟已经化作一个白点,消失在长空之中了。 “豁!飞的还挺快。” 叶天枢挤出一个笑容道:“看着它长得特别,本想抓来给炖了给你补补身子,被你一喊,把它吓跑了!” “嗐!补什么身子,吃个鸡都比它肉多。走咱们进城,你们这挺平静的,大师兄打赢了?”鱼飞檐关切的询问着。 叶天枢微微摇头:“根本就没打过了,我们自打来到风陵关,南滇就退兵了。” “啥?退兵了?”鱼飞檐很惊讶。 “走吧,进去再说!”叶天枢揽住鱼飞檐的肩膀,二人一道进入城内,鱼飞檐神经粗犷,并未看到叶天枢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口中。 第1181章 鱼飞檐的巧妙办法? 另外一边,上官曦将乌天诚带回去之后,立刻叫来了军医。 军医检查了乌天诚的情况,皱眉说道:“太子殿下放心,乌将军没有性命之忧。” 上官曦有几分惊讶:“你确定没事么?他刚刚呕血了,而且血液腥臭粘稠。” 军医点头道:“乌将军确实中毒了,可这种毒似乎并不猛烈,至少目前看来脉象还算平稳。卑职立刻配一副解毒的汤药来给乌将军试试。” 试试,那就是没把握解毒了。 上官曦继续询问:“可知道是什么毒?” 军医苦着脸摇摇头:“暂且无法确认,有点像蛇毒,又有点像草木毒,这……属下还得再研究一二。” 上官曦没有强人所难,当即让军医去忙碌。 然而他也没闲着,立刻吩咐手下,去查看军营中其他人的情况。 是否还有同样中毒的人。 除此之外,他还要将紧缺的草药,进行合理的分配。 上官曦开口道:“轻舟,去看一下天枢去哪了,重山,再去清点一下剩余的草药,在飞檐抵达之前,这些草药一定要慎用。” 二人刚要领命离去,门口就传来了鱼飞檐的声音。 “大师兄,我已经到啦!” “鱼世子!” “鱼世子!” 轻舟和重山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双眼放光。 鱼飞檐咧嘴一笑:“看见我这么高兴,咋的,城内缺粮食了?” 上官曦站起身,走到鱼飞檐面前,虽然他也很高兴,可此刻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上官曦开口道:“粮食短缺还是次要的,主要是缺少草药。你的物资都带过来了么?” 鱼飞檐一拍胸脯,得意的回应道:“都带过来了!” 上官曦见他这副模样,微微松口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鱼飞檐只比他晚到了五日,这个脚程似乎有些太快了谢。 上官曦继续询问:“你这么快就过来了?不曾在姑苏城留住一日?” 鱼飞檐点头:“军情紧急,我哪里有心思留住,跟我爹见了一面,就立刻快马加鞭的过来了。我怕耽误的行程,还特意想了个巧妙的办法。所以才这么快。” “巧妙的办法?”叶天枢疑惑道:“你这脑子,能有什么巧妙的办法?” 上官曦也好奇的看向鱼飞檐。 鱼飞檐龇牙一笑,当即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大叠银票,放在了桌面上。 他一边掏,一边解释:“姑苏城的东西贵,那些粮食和草药,能卖上一个好价格。我将它们都卖了,换成了银子。咱们拿着银子,再从风陵关附近买粮草和草药,足足能多买三成呢!” 鱼飞檐说的眉飞色舞,可上官曦和叶天枢的脸色已经凝重的说不出话来了。 鱼飞檐见二人没有喜色,便疑惑道:“怎么了?我算错了?该不会是附近东西,也涨价了吧?” “你……”叶天枢刚要骂人,就被上官曦阻拦了。 上官曦看着那些银票,又看着刚刚还神采奕奕,眼下有些忐忑不安的鱼飞檐。 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1182章 失望变成绝望 战事起,乌天诚早就开始在周边城池收集粮食和草药。 现如今只怕能买的都买光了。 鱼飞檐因为身份特殊,过去在军中从没有实权。 只是因为他武功高强,所以偶尔会领兵作战,却也每次都是在上官曦的带领下。 他或许了解兵法,可他确实不通军务。 上官曦眼下十分后悔,自己怎么就会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让鱼飞檐去押送粮食和草药,顺路回家看看自己父亲呢。 粮草辎重这种事儿,一直都是交给叶天枢负责的。 本以为等来的鱼飞檐,就等到了及时雨。 可现如今,竟是等来了一个令人从失望中,变成绝望的消息。 上官曦大脑快速运作,许久之后才开口道:“飞檐,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去休息。采买草药的事,还需要你张罗。” “我……我现在就去张罗!”鱼飞檐感觉叶天枢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上官曦摇头道:“不急于一时片刻,先去休息一下吧。” 鱼飞檐点点头,只好先转身离去。 鱼飞檐离开后,叶天枢满脸担忧的开口道:“大师兄,怎么办啊?没有草药,那些受伤的将士,又不知何时才能康复了。” 上官曦蹙眉道:“现如今,不仅仅是伤病的问题,南滇开始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什么?进攻了?”叶天枢有些惊讶:“我并未听见战鼓之声。” “他们用了毒!”上官曦担忧的说道:“乌天诚已经中毒了,想来不就之后,城内将士和百姓都会中毒。你我也难逃此劫。” 都会中毒? 叶天枢震惊道:“他们把毒下在我们井口里了?” 上官曦摇头:“不是井口,是空气,他们在燃烧什么东西,此刻风陵关吹南风,那些毒物都顺着南风吹了过来。防不胜防。” “那我们如何是好?”叶天枢担心上官曦的情况:“大师兄,这种毒会不会引发你体内的寒毒。” 上官曦安抚道:“此时此刻,我倒是感谢体内的寒蛊之毒。虽说我也会中毒,可寒蛊之毒会在短时间内,将我所中之毒吞噬。”所以他是整个风陵关内,唯一不会有事的人。 叶天枢重重叹口气道:“唉,飞檐怎么这么笨啊!这下可坏了大事了。” 上官曦脸色凝重的回应道:“所以明日一早,你跟飞檐一同离开。” “离开?”叶天枢瞪大眼睛看向上官曦:“大师兄我不能走!” “你必须走,你要跟飞檐尽快去解决粮食和草药的问题。”说到这里,上官曦愈发担忧了。 “一定要在飞檐把粮食草药都变卖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前,解决眼前的危及。否则他做这件事,必然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添油加醋。” 叶天枢想了想,随后瞬间心跳加快。 他明白上官曦的意思了。 鱼飞檐是逍遥王世子,如今军情紧急,他却擅自做主把粮食草药都卖了,若是被旁人抓住把柄,岂不是可以说他通敌卖国,断我军粮草辎重的后路? 到时候别说鱼飞檐,只怕整个逍遥王府,都要承受灭顶之灾。 第1183章 前所未有的浩劫 叶天枢当即点头:“不等明早了,今晚天黑我们就出城。” 上官曦点点头:“我去写一个药方,你带着药方,先买上面的草药。” 上官曦要写不是其他药方,而是当日雁未迟和琴相濡一同研制出来,为玉城解毒的药方。 只可惜这个药方中,有很重要的一个药引。 就是那大蛇的蛇毒。 这种蛇毒,无论有多少银子,都买不到啊! 上官曦眼下心情十分矛盾,既怕自己的药方,对乌天诚有用,那就说明,南滇的毒,就是玉城那边的尸毒。 可有用又如何,他没有那么多蛇毒啊。 又怕自己的药方没用,那便说明,这种毒更为稀奇,他们毫无对策。 风陵关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 —— 叶天枢离开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竹筒,竹筒里面,是破军的亲笔信。 “二月二离京,雁鸣关相见。” 叶天枢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二哥带着北胤公主离京了,看来北胤也要动手了。我该怎么办呢?” 破军来信,显然是通知他立刻离开风陵关,去雁鸣关汇合。 可现如今上官曦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让他如何能放心离开。 他想对黎国的朝廷和康武帝施加报复,他想为月家洗雪冤屈,可他从未想过伤害上官曦啊。 若是此刻他走了,鱼飞檐那个傻子,如何能辅佐上官曦? 上官曦乃至整个风陵关,岂不是要九死一生了? “我该怎么办呢?”叶天枢心中摇摆不定,迟疑不决。 …… 天黑之后,上官曦亲自送鱼飞檐和叶天枢出城。 此时此刻,哪怕鱼飞檐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他看向上官曦,担忧的询问:“大师兄,我是不是……耽误军情了?” 上官曦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开口道:“不想耽误军情,你们二人就要动作快一些。不用买齐了再送回来,买了多少,就先送多少。” 叶天枢点头道:“师兄放心,我明白。” 上官曦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二人离开后,上官曦也并未立刻回城,而是下意识眺望京城的方向。 他微微叹口气,心中暗道:“不知我的军报和家书,能否顺利送到。” —— 官道某驿站。 上官曦做梦也想不到,被他心心念念的两封信,此刻会落在一个熟悉的人手中。 此人拿着一份军报一份家书,快步走进驿站中。 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那承装军报的竹筒上,还染了血渍。 “主子!”他站在门口恭敬的敲门。 房间里的人沉声道:“进。” 那人推门而入,恭敬的开口道:“主子,风陵关的军报和家书。” 被称呼为主子的人,转身看向来人,他没有接东西而是冷笑一声:“怎么,陆吾,如今这种小事儿,也得你去亲自去做了?” 原来送信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九幽阁的陆吾。 陆吾面露愧色,开口道:“主子恕罪,卑职之前所办的差事,几乎都砸了。卑职实在无言面对主子。” 所以他现在有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第1184章 家书送回去了吗 被称呼为主子的人,从陆吾手上接过军报和家书,看到竹筒上有血渍,他开口询问道:“人处理干净了?” 他问得是送信的信差。 陆吾点头:“主子放心,已经埋了。” 那人点点头,率先拆开军报。 他仔细查看一番,发现内容没什么特别,就是上官曦说明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告知康武帝他安全抵达风陵关,也说风陵关局势可控,并没有对朝廷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什么紧急军务。 这份军报的价值,显然不高。 那人将军报重新放回去,随后打开家书。 刚展开家书,便忍不住发出疑惑声:“这是……” 陆吾好奇的看向自己的主子:“怎么了?上官曦写了什么重要信息么?” 那人微微摇头,将家书转过个面,展示给陆吾看。 陆吾看了之后,也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因为家书上什么都没写,空空荡荡的白纸一张。 陆吾先是发愣是,随后又急忙解释:“主子明鉴,属下绝对没有调换家书,也不会拦截错。会不会是那送信的官差,把家书弄丢了?” 那人想了想开口道:“别那么紧张,我又没说是你调换了。或许……上官曦送的,就是一封空白的家书呢?” 陆吾有些不明白:“他送空白的家书是何意?这什么都不写,还送个什么劲儿?” 那人嗤笑一声道:“我听闻上官曦出征那日,京城便流言四起,有人说他与那雁未迟是亲兄妹。想来上官曦十有八九是信了这谣言,所以他自己也不知该给雁未迟写什么家书。索性就不写,送一张白纸回去,也足够报个平安了。”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能送一张白纸回去,至少可以告诉雁未迟,他是安全的。 那人将家书和军报一并还给了陆吾。 陆吾不太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便询问道:“主子,这东西,送还是不送?” 那人冷笑道:“报平安的书信,自然要送!找个人假冒一下官差,尽快送回京城吧。” 陆吾点头道:“属下明白。主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等!”那人看向京城的方向,沉声道:“等他来求我!” —— 黎国京城。 杨云峰带着赈灾物资离开京城了,单书瑶也乖巧的同行离去。 安国公重病卧床,被气的不轻。 上官璃得知草药真相之后,感觉比安国公受的刺激还大。 整个人闭门不出,也不上朝,也不找太医,一时间也不知他,是不是直接气死在自己府上了。 而雁寒山的家眷也已经举家搬迁到城外的庄子上。 明阳郡主带着小儿子雁轻泓,搬回了长信王府。 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乃至京城百姓的注意力,都在风陵关战事,和朔望城灾情上。 似乎之前废后安氏的事儿,彻底被人遗忘了。 整个京城平静的令人有些不安。 至少危月燕是感觉不安的。 她跟在雁未迟身边形影不离,除了雁未迟沐浴和如厕之外,她都要在雁未迟三步之内。 就算沐浴和如厕,也要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 如此这般,倒是苦了雁未迟了。 第1185章 上官璃的侧妃丢了? 因为她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拿出月家旧案的卷宗来查看了。 “我说燕姐姐,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啊?整天这么盯着我,你不累么?”雁未迟开口劝说。 危月燕冷着脸回应:“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安国公和二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雁未迟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所以你看我最近都不出门啊,他总不能冲进太子府来杀我吧。” 危月燕语气森森的反驳:“不要以为只有太子府才豢养影卫。安国公身边那个冥刀,身手不在我之下。” 所以她才这么紧张。 雁未迟万般无奈:“这几天被你盯的,我都便秘了!” 危月燕蹙眉,掏出小本本急忙写下两个字“粗鲁”! “你写什么呢?”雁未迟好奇,她总是看到危月燕写东西。 危月燕把东西收好,正要开口搪塞,忽然见到张管家从远处走过来。 张管家眉头紧锁,看起来像遇到什么麻烦一样。 不等他开口说话,雁未迟便先问道:“张管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张管家点头道:“娘娘放心,跟咱们关系也不大,就是街上闹哄哄的。” “什么事儿闹哄哄的?”雁未迟询问道。 张管家继续说道:“是二皇子府,那个二皇子侧妃,几日之前说是有孕了。然后出城去送子观音庙,想求个男娃。可这一连去了三日了,至今没有回来。二皇子府上派人去庙里接,好像是说人不见了。这不,二皇子带着兵部的人,到处搜查寻找。老奴担心,这人丢了是假,冲着咱们来的,才是真。” 上官璃的侧妃不见了? 雁未迟急忙问道:“你说的侧妃,是哪一个?” 张管家挠挠头道:“这老奴倒是没仔细打听,看着街上到处都是搜查的士兵,老奴有些担心,就急忙回来了。” 显然张管家也是担心雁未迟的安危,毕竟上官曦此刻不在京城。 雁未迟想了想说道:“再去打探清楚。” 张管家正要领命出去,忽然外院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 “站住,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太子府,岂能擅闯?”是太子府侍卫的声音。 雁未迟开口道:“看来不必打听了,人已经找上门了。” 雁未迟抬步走向外院,张管家急忙跟上。 危月燕自然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片刻后,雁未迟在前院,看到了一群兵部的侍卫,为首之人,正是上官璃。 看到上官璃,雁未迟不免有些惊讶。 因为他变得十分消瘦憔悴。 整个人仿佛都瘦脱相了一般。 可见他近日来,的确寝食难安。 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二殿下这是何意?” 上官璃咬牙道:“雁未迟,是不是你私藏了尉迟云瑾?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尉迟云瑾?”雁未迟十分惊讶,没想到逃走的侧妃,竟然是尉迟云瑾。 难怪了,难怪上官璃动静闹得这么大,这尉迟云瑾可是和亲的公主。 若是把人弄丢了,不仅仅对当今陛下不好交代,只怕两国关系也会有损。 上官璃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第1186章 借题发挥 雁未迟摇头道:“我看二殿下是误会了,我与云瑾公主素来没有私交。” 上官璃一甩袖子,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私交,如今尉迟云瑾不见了,我势必要将京城翻个底朝上。来人,给我进去搜!” 张管家见状急忙道:“这里可是太子府!” “太子府又如何?难道太子就可以不顾及两国邦交,肆意阻拦我找自己的侧妃吗?!”上官璃开口怒斥。 不顾两国邦交? 这帽子扣得太大了。 雁未迟看向上官璃身后那么多的士兵,想了想道:“好,看在两国邦交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搜,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太子府的东西都很贵,若是磕坏了碰坏了。二殿下可得照价赔偿。所以还请二殿下,量力而行!” 上官璃现在最不想听见的事情,便是跟银钱有关的事情。 之前为了囤积草药,已经把所有银钱都投入进去了。 虽说草药砸在手上,未能大赚一笔,可好歹有货不怕卖。 现如今呢? 他居然蠢到自己帮雁未迟和杨云峰,抢了自己的东西。 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大病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若不是尉迟云瑾不见了,他还是爬不起来。 如今见雁未迟故意提及东西贵,这不摆明了在气他么? 上官璃咬牙切齿的说道:“雁未迟,你最好别让我搜出什么东西,否则的话,我势必把你剥皮拆骨!” 雁未迟勾唇冷笑:“那就要看看二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雁未迟侧开身,让开一条路。 眼看上官璃带着人冲进去了,张管家略有担忧的询问:“娘娘,就让他们这么搜么?” 雁未迟点头道:“放他们搜吧,左右也搜不到什么。” 危月燕忽然从身后靠近,幽幽的询问:“你就不怕他们搜到草药?” 雁未迟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回头看向她:“大姐,人吓人吓死人啊。” 危月燕蹙眉,心中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胆小”。 雁未迟继续道:“连你都能猜到,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搜草药,我又如何能想不到呢。” 所以她早就把草药都藏好了,任由上官璃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有半点发现。 一旁的张管家眨眨眼,疑惑道:“听娘娘的意思,这二殿下不是冲着找人来的?” 雁未迟嗤笑一声道:“尉迟云瑾出城去求神拜佛,他就算是要找人,也该出城去找,怎么会在城内大肆搜查。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这北胤公主逃走的消息,会不会也是假的?”张管家揣测着。 雁未迟摇摇头:“消息应该是真的,不然他也不敢调动这么的士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张管家微微点头,觉得雁未迟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还是不理解。 “都已经成亲了,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要逃走呢?两口子吵架了?”张管家疑惑的自言自语。 雁未迟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且不说尉迟云瑾到底是否怀有身孕,就说她的身份,是和亲公主,是为了两国结下秦晋之好,是促进邦交的重要纽带。 可她突然离去,难道说…… 第1187章 进宫去请旨啊 雁未迟想到这里,猛地瞪大眼睛,惊呼一声:“糟了,北胤要发兵雁鸣关!” 只有不在乎邦交了,或者说只有打算撕破脸了,这个和亲公主,才会提前离开。 张管家听不懂,可危月燕却不是傻子,危月燕急忙道:“你留在府上不要出门,我进宫一趟。” 话音落下,危月燕便飞身而起,直奔皇宫。 雁未迟没有拒绝,危月燕离开后,她便也回若初院休息了。 这个时候,她不想与上官璃呈口舌之快,闹出什么事端来,影响大局。 好在那上官璃似乎也不想惹是生非。 他真的是来找草药的,只可惜毫无收获,只能悻悻离去。 毕竟那尉迟云瑾是真的逃走了,他总不能一直在草药上耽误时间。 人,还是要继续找的。 …… 上官璃离开后,直奔安国公府就去了。 看到卧床不起的安国公,上官璃无奈道:“舅舅,太子府别说草药了,连一根干草都没有。什么都没找到啊。” 安国公靠在床榻上,闭着眼,虽然没有嘴歪眼斜,可看起来状态确实十分虚弱。 听到上官璃的话,安国公只是缓缓睁开眼,无奈的说了一句:“殿下就不要再操心草药的事儿了,还是趁这个机会,进宫去请旨吧。” “请旨?请什么?”上官璃一脸茫然。 安国公看着自己侄子蠢成这样,简直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安国公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上官璃见安国公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虽说搜查太子府,是寻了个借口。 可找尉迟云瑾的事儿,却是一件真事儿。 所以他现在还得继续找人。 眼看上官璃离开之后,从内间里走出一个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子,上官瑾。 安国公坐直了身子,不似刚刚那般虚弱,皱眉质问道:“你不是说,可以在太子府搜查到草药么?可如今毫无收获。” 原来去太子府搜查,是上官瑾出的主意。 只要从太子府搜查到那些草药,安国公就有办法顺理成章,将数月前囤积草药的罪名,扣在太子府的头上。 可现如今,却毫无收获。 上官瑾蹙眉道:“我的人看得很清楚,杨云峰将许多草药都送去了太子府的方向。那些草药必然在雁未迟手上。搜不到,不能说明没有,只能说明二哥……太蠢了。” 因为蠢,所以找不到。 安国公觉得无力反驳,因为那上官璃确实不聪明。 安国公看向上官瑾,想了想说道:“既然他不愿意进宫请旨,那不如你去?” 安国公在试探上官瑾,想看看他能不能听出他这番话的意思。 上官瑾勾唇笑了笑:“国公大人这般考我,我自然不会让您失望的。只是这件事,即便是我去请旨,父皇也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如果二哥不肯去,那倒不如……让四弟去。” “四殿下?”安国公倒是没有考虑过四皇子。 这上官璃的母族就是他们安家,他可以放心用。 上官瑾的没有母族,拜他为师,也算自己人,他也可以用。 可四皇子上官珏,他的母亲是娴妃,是如今后宫地位最高的妃嫔,而他也有自己的母族,这样的人,不会跟他一条心的,他岂能放心用? 第1188章 请的什么圣旨? 上官瑾看出了安国公的心思,立刻补充道:“国公大人,让您放心的人,您可以善用,让您不放心的人,您可以利用啊!让老四去请圣旨,父皇会有五成的几率同意。见老四如此,那么二哥必然也会去争取一下,我估摸着,二人同行,父皇会有七八成的几率同意。让他们二人去,总比让旁人去要好。” 安国公摇头叹气:“上官璃要是有你一半聪慧,我也不会被他气的卧床不起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安国公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内里,虽说没有真的中风,可这整个人都感觉不大精神了。 尤其想到自己背负的债务,便愈发寝食难安。 上官瑾仿佛安国公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瞬间便看透了安国公的心思。 他开口说道:“国公大人不必如此担忧,虽说那些花了的银子,短时间很难要回来了。不过抵押出去的田产宅邸,还是可以要回来的。” “要回来?如何要?”安国公好奇的看向上官瑾。 上官瑾勾唇一笑道:“在天子脚下放贷,本就不是一件光彩事儿,若是闹出了人命,那官府就不得不加以管制,既然加以管制,那不如就动作大一点,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安国公明白了,上官瑾这是打算利用官府的力量,直接把民间信贷全都一锅端了。 有罪的扣个大罪,没有罪的就捏造一个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债主被抓了,他这个欠钱的,自然就不用还了。 安国公看着上官瑾,心中暗道:“此子城府极深,虽说拜我为师,可我若与他合作,只怕也是与虎谋皮。可我若不应他,岂不是等于将他推向其他势力,到时候让他成为了对手,定然愈发麻烦。也罢,暂时先信任他一二。” 想到这里,安国公当即开口道:“一切就交给你了。” “师父放心,学生一定不负所托。”这一声师父都叫了,安国公也不能再拒绝了。 …… 上官璃为了寻找尉迟云瑾,在外面折腾了一天。 脑海中也早就忘了安国公提醒他,进宫请旨的事儿了。 直到天黑之后,回到自己的府邸,才从手下人口中得知,四皇子上官珏,进宫请旨,要前去雁鸣关,领兵作战。 上官璃震惊道:“老四要去雁鸣关从军?” 侍卫寂无皱眉回应:“没错,云瑾公主逃走了,如今朝廷上下都揣测,北胤人怕是要有什么举动。如今我黎国南部开战,北部受灾。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所以狼子野心的北胤人,十有八九会发兵雁鸣关。” 上官璃瞪大眼睛,开口说道:“难怪了,难怪舅舅让我进宫请旨,原来舅舅是想让我去领兵作战,如此既可以立下军功,又可以改善父皇和百官,对我的印象。没想到居然被老四抢了先!混账!” 寂无担忧的说道:“原来国公爷早有所料,那他为何不将话,与殿下说清楚呢?” 是啊,安国公为何说的如此模棱两可呢? 上官璃心中有些不安,却也想不通其中要领,只能焦急的说道:“我也要进宫去见父皇。” 第1189章 不能再傻等了 就在上官璃进宫的时候,去了一整日的危月燕,终于回到了太子府。 雁未迟一直没睡,就在等她的消息。 危月燕见状也没隐瞒,直接开口道:“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尉迟云瑾在二月二那日离开后,就再没出现过。送子观音庙没有她的踪迹,周围百姓也没有见过类似的人。她从北胤带来的陪嫁宫女都没有带走。眼下那些宫女正在接受严刑拷问。她只带走了一人。” 雁未迟接话:“她的侍卫,破军。” 危月燕点点头。 雁未迟急忙追问:“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如今朔望城地龙翻身,断了北定城与后方的联系。是北胤人出手的最佳时机。北定城和雁鸣关,要经历一场苦战了。陛下已经下旨,让靠近北定城的城池,尽全力修复交通,支援北定城和雁鸣关。那个北定城来的凌成志,也请旨离京了。除此之外,长信王和四殿下,都进宫请旨,想要率兵保护雁鸣关。” 雁未迟眉头紧锁,开口说道:“长信王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可四殿下却是想趁乱立功。” 危月燕皱眉道:“这也未必吧?风陵关战事起的时候,太子也当仁不让的出征了,落在太子身上,就是保家卫国,怎得落在四殿下身上,就成了趁乱立功了?” 雁未迟嗤笑一声:“上官珏会打仗么?他去过雁鸣关么?他怕是连北定城的大门儿,朝哪开都不知道。如此一无所知的去战场,不是为了趁乱立功,还能是为了什么?太子殿下怎么会与他一样,太子殿下在风陵关十年,从一个小兵一路成为军中主将。岂可同日而语。” 危月燕没有反驳,因为雁未迟说的是事实。 “没想到他大婚当日,将你弃之不顾,你竟然也没有记恨他。” 危月燕掏出小本本,记下两个字“理智”。 雁未迟蹙眉回应:“这是两回事,我与他是家事,现在说的是国事。如今南北两地,都面临兵祸,朝廷的人力物力,都会面临巨大的考验。我不能在太子府傻等了。” 她手上有这么多草药,却不能运去给军中将士,那她留着有什么用? 银票花不出去就是废纸,草药用不出去就是枯枝。 危月燕听到这话,立刻警铃大作,当即开口道:“你不可以去风陵关。” “那我可以去雁鸣关么?”雁未迟反问。 危月燕眨眨眼,疑惑道:“你……你去雁鸣关做什么?你不是想帮太子么?” “如今这种局面,帮雁鸣关就是帮太子。我若能稳定雁鸣关的战事,那陛下就可以全力以赴,支持风陵关。燕姐姐,我真的不能继续窝在太子府了。倘若你们不信我是圣女,就没理由限制我的自由。倘若你们坚信我是圣女,那么圣女是不是应该在国家存亡之际,发挥一点作用呢?” 雁未迟目光坚定的看着危月燕。 那个表情让危月燕知道,倘若陛下仍旧不允许雁未迟离开,那么雁未迟说不定,会抗旨不遵,直接逃走! 第1190章 不速之客 危月燕想了想道:“给我一日时间。” 她要进宫去问问康武帝。 雁未迟没有拒绝。 —— 次日。 次日一早雁未迟就在焦急的等待危月燕的回复。 没想到危月燕没等到,竟然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慕容棉?”雁未迟有些惊讶:“我与她素无交情,她来找我做什么?” 张管家摇摇头道:“老奴不知,不过她是药城大小姐,娘娘您看这……” 药城独立于四国之外,慕容棉在药城的地位,相当于一国公主。 她登门拜访,雁未迟确实不好拒绝。 所以雁未迟只好耐着性子,来见慕容棉。 刚见面,就看到慕容棉得意的笑着。 雁未迟客气的打招呼:“不知药城大小姐,找我有何事?” 慕容棉冷笑一声:“没什么,明日我变要跟随凌成志一道北上回药城了,今日特来……与你打个招呼。” 雁未迟蹙眉看着慕容棉,觉得二人也没熟悉到要打招呼的程度。 慕容棉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多此一举。可我偏偏就想过来与你知会一声,因为我去了药城之后,还要去……风陵关!” 风陵关? 雁未迟脸色一凛,皱眉看着慕容棉:“你要去找太子殿下?” “没错!”慕容棉微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模样:“我看你还不知道,上官曦为何在大婚当日,将你弃之不顾吧?你该不会真以为,他相信了什么你是上官晴的荒谬流言吧?或者你以为他是为了着急去上战场,所以连行三拜之礼的工夫,都耽误不起吗?呵呵呵!” 雁未迟不太明白慕容棉的意思。 听她这个话头,难道说上官曦当日离开,另有原由? 慕容棉见她一脸茫然,便继续道:“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实话告诉你,上官曦是为了我,才不娶你的。因为我找到了九阳金鳟,就在你们成亲之前,我曾与他做过交易。只要他不娶你,我就会将九阳金鳟,亲手奉上。现在他做到了,我自然也会履行承诺。” 说到这里,慕容棉愈发得意。 她定定的看着雁未迟,满脸都是胜利者的笑容:“我会先回药城,取回九阳金鳟,然后去风陵关,为他解毒。我会与他并肩作战,然后在风陵关成亲,让他手下二十万将士,鉴证我们的爱情。只要他娶了我,药城和玉城,定然会帮他解决黎国眼下的所有危难,包括北胤发兵雁鸣关,和朔望城的地龙翻身。雁未迟,这些事儿,都是你永远做不到的!” “你找到了九阳金鳟?”雁未迟似乎没听见其他废话,只抓住这一个重点。 慕容棉挑眉道:“没错,只有我才能救他,而你,只会拖累他!” 慕容棉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一边走不忘一边威胁着:“在我与上官曦凯旋之前,你最好自谋生路,否则别怪我容不下你!” 慕容棉离开之后,雁未迟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张管家见雁未迟一直不说话,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他开口安抚道:“娘娘,您别信她的鬼话,太子殿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所以也不会为了一条鱼,就放弃跟雁未迟的亲事。 第1191章 陛下同意了么 雁未迟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并未回应张管家。 张管家见状愈发担忧了,几没那个继续道:“娘娘,您大概不了解慕容小姐那个人,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老奴听世子爷说过,当年他们几个一同拜入山门,奉拂衣道长为师。那慕容棉知道世子爷是逍遥王的独子,一开始是纠缠着我们世子爷不放的。后来不知怎的知道了太子殿下的身份,便当即转向太子献媚。太子殿下不理会她,她便设局引太子去汤泉共浴。没想到弄巧成拙,让师门上下所有男子,都看到她赤身露体的一幕。也正因那一次,她被逐出了师门。这样的女人,太子殿下是不会喜欢她,更加不会被她拿捏的!” “娘娘,娘娘?”张管家在雁未迟面前挥挥手,想唤回她神游的意识。 雁未迟回过神,看向张管家,下意识问到:“啊,怎么?怎么了?” 张管家苦笑一下:“娘娘,老奴刚刚说的话,您没听见啊。” 雁未迟眨眨眼,有些抱歉的回应:“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其他事,你说什么了?” 张管家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雁未迟笑了下:“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误会太子殿下的。” 上官曦是什么脾气秉性,雁未迟十分了解。 他吃软不吃硬,慕容棉用九阳金鳟来威胁上官曦,只会适得其反。 上官曦宁可自己一脚踩死那条鱼,也绝不会被它拿捏。 所以对于慕容棉的挑拨的话,雁未迟浑不在意。 她刚刚走神,是因为听到了九阳金鳟。 她与危月燕说,自己要去雁鸣关,其实是以退为进的计策。 只要先离开京城,她总有办法脱身去找上官曦。 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看来北边,还非去一趟不可了。 她一定要帮上官曦拿到九阳金鳟! …… 雁未迟焦灼的等待危月燕的消息。 然而等危月燕回来的时候,却并未带回什么好消息。 危月燕开口道:“陛下不允许你离开京城。” “你没有跟陛下提及我的推测么?”雁未迟显得有些焦急。 危月燕继续道:“现在只是尉迟云瑾不见了,并不能证明她逃回北胤了。或许她被人掳走了也说不定。陛下的意思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行踪不定,就断定北胤会发兵,毕竟雁鸣关此刻,并未有战事传回。而且雁鸣关驻军数量庞大,主将冯锐也不是草包。还不至于需要你一个女人去帮衬。” 雁未迟眉头紧锁,面露失望。 危月燕见状想了想安抚了两句:“陛下的话也有道理,毕竟你的想法,只是推测,那北胤公主也不过离开三四日,短短几天,她还不至于长出翅膀飞回北胤。如今二殿下已经带人到处去搜查了,只要找到她,你的推测,就不成立了。陛下不仅仅没有应允你的提议,也拒绝了长信王、二殿下、和四殿下的请旨。” 简而言之一句话,康武帝并不认为北胤会在此刻与黎国开战。 毕竟和亲还不足半年啊! 第1192章 家书写了什么 雁未迟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康武帝了。 不仅仅因为她的想法只是推测。 更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在康武帝眼里,女人就不该参与战事。 更何况她的身份又如此特殊。 于情于理,康武帝都不会允许她以身犯险的。 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那就只能另谋他法了。 危月燕似乎看出了雁未迟的心思,她沉声道:“你最好不要试图逃走,否则我会将你带入后宫看管。到时候你连眼下的自由都没有了。” 雁未迟一阵无语,连忙回应:“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雁未迟表现的很乖巧,至少表面上,让危月燕看不出什么端倪。 然而这份乖巧,在数日后的一个午时,被一封家书打破了。 危月燕早上进宫,中午回来,带给了雁未迟一封家书。 “太子殿下传回军报了,这是跟军报一起回来的家书。” 雁未迟面露欣喜,急忙将家书接过来。 她一边拆家书,一边不忘询问道:“殿下军报中写了什么?” 危月燕回应道:“军机要事,不能对外泄露。” 雁未迟无奈的撇撇嘴,倒也没继续逼问,她很清楚,危月燕不想说,她必然问不出来。 而且她手上还有家书,想知道什么,一定能从家书中得到答案。 然而当她打开家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危月燕疑惑道:“怎么了?太子殿下写了什么?” 危月燕凑近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张空荡荡的白纸,别说内容了,连一滴墨水都没有。 “这……殿下这是何意?”危月燕也懵了。 一旁的张管家见状也揣测道:“难道是觉得跟咱们娘娘,无话可说?” “嘘!瞎说什么呢!”张嬷嬷用手肘推了一下张管家。 张管家自知失言,急忙往回找补:“老奴……老奴胡说的,娘娘您别往心里去,可能是太子殿下一时心急,把信纸装错了也说不定呢?” 眼看着雁未迟脸上的表情,从喜悦,渐渐化作愕然,随后又化作失望。 周围的几个人,都不免产生几分同情。 危月燕见状,仔细想了想,也忍不住安抚道:“军报中言明,风陵关一切正常,南滇已经退兵至萧江对岸。” 张管家和张嬷嬷对视一笑,急忙开口道:“好事儿,好事儿啊,南滇一看咱们殿下去了,就急忙退兵了,殿下果然勇猛无敌啊!” 张嬷嬷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自打咱们殿下领兵作战,风陵关的将士就没输过,南滇打不过咱们的,娘娘您别担心啊!” 雁未迟看着空白的信纸,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整个人遭受极大的打击一般。 危月燕有些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伸手去抢信纸:“好了,别看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然而她伸手去夺,却被雁未迟躲过了。 雁未迟抬头看向她,反问道:“谁说没有消息?太子殿下已经把想传递回来的消息,都写在这份家书上了!” 写在家书上了? 明明就是空白的,写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理解雁未迟的话。 第1193章 信中的重要内容 危月燕开口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他写什么了?” 雁未迟回应道:“我要进宫面圣。” 危月燕想了下,随后点头道:“好,我带你进宫。” 虽然她不明白雁未迟的意思,可见雁未迟表情如此凝重,便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危月燕当即决定带着雁未迟进宫面圣。 …… 御书房。 康武帝听闻雁未迟来了,忍不住微微蹙眉。 因为他猜想雁未迟定然是来请求离京的。 所以雁未迟走进来之后,还不等她开口行礼,康武帝便率先说道:“你不必多说了,朕不会让你走的。打仗是男人的事儿,我泱泱大国,还不至于少了你一个姑娘家,就会山河破碎风飘絮。” 雁未迟愣了愣,随后将行礼的话咽了回去,直接开口道:“陛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陛下不让我离开,无非是担心我去找太子殿下。可我已经承诺不会去找他了,陛下为何还是不允?” 康武帝叹口气:“朕与你说明白吧。倘若你是雁未迟,那么你就是初景的妻子,他征战在外,朕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的人。倘若你是上官晴,你就是朕的女儿,朕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再身陷险境。就算你不是雁未迟,也不是上官晴,可你能使用圣医族的信物,这足以证明你是圣医族的圣女。得圣女者得天下,你可知你的身份泄露之后,会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你身上?其他三国双城,各有心思,本不会齐心协力,可若是为了争夺你,他们必然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所以,你去哪里,哪里才最危险,你决不能离开京城!更加不能去风陵关!” 雁未迟愣在原地,竟是被康武帝说的哑口无言。 他有理有据的话,让雁未迟的心思也忍不住动摇起来。 尤其是那一句“你去哪里,哪里才最危险”。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去找上官曦,岂不是等于给上官曦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康武帝见雁未迟站在那不吭声,便知道她也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了。 康武帝开口安抚道:“朕知道你担心初景,你放心吧,初景身经百战,不会有事的。” “眼下,只怕他有事,陛下也无法知晓了。”雁未迟喃喃说了一句。 康武帝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雁未迟将家书呈上给康武帝:“陛下,您看看,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家书。” 康武帝将家书接过去,垂眸看过去不免有些疑惑:“这家书……什么都没写啊?” 雁未迟继续道:“殿下写了,殿下在告诉我们,风陵关到京城的言路已经断了,我们根本无法收到任何关于风陵关真实的消息。” 康武帝诧异的看着雁未迟,又下意识看向危月燕。 危月燕摇摇头,她看不懂。 雁未迟继续解释道:“陛下仔细看看,这张白纸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只有折痕而已!”康武帝回应道。 雁未迟点头:“这张信纸,对折过两次,放入信封中,理应只有横一道、竖一道,两道折痕,可陛下仔细看看,这封信上……” 不等雁未迟把话说完,康武帝就看出了端倪,他惊呼道:“这封信横竖各有两道,一共四道折痕。” 第1194章 以己之短,比对方之长 “这说明什么?”危月燕疑惑的询问。 康武帝蹙眉道:“说明有人将这封信展开,然后重新折好放入信封。” 危月燕继续道:“那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自己折叠两次?我们会不会想多了?” 雁未迟解释道:“不会,因为信纸上什么都没写,不存在考虑迟疑,反复打开的可能。而且只有白纸一张,才会让我们注意到上面的折痕。” 危月燕点头道:“我明白了,太子这份家书,是在试探这条言路是否畅通,倘若畅通,那这封信,只是报个平安。倘若不畅通,这封信才会发挥真正的价值。”” 康武帝认同二人的说法,他看向雁未迟道:“这封信是给你的,看来初景很信任你,相信你能看出上面的端倪。” 这种默契本应令人愉悦。 可此时此刻,只会让雁未迟愈发担心上官曦的安危。 雁未迟继续说道:“陛下,从今日开始,风陵关的来信都不能尽信,我相信殿下一定有办法,将真实的消息传回来。当然,送去风陵关的物资,也不能走原来的路,要想想新的办法了。” 康武帝点头:“朕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且回府等消息便是,说不定只有你能看懂初景的无字家书呢?” 康武帝用一个新的理由,拴住了雁未迟。 …… 出宫之后,雁未迟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徒步往太子府走。 危月燕也没有阻拦,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见雁未迟心事重重的模样,危月燕关切的询问道:“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在想,怎么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吧?” 雁未迟无奈的笑了下:“是啊,我就是在想这件事,看看你能不能盯得住我了。” 危月燕差异的看着雁未迟,没想到她这么痛快的承认了。 “你真以为你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陛下让我来看着你,可不仅仅因为我武功高。”她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笑道:“燕姐姐,你听过龟兔赛跑的故事么?” 危月燕蹙眉:“乌龟和兔子赛跑?这么古怪的故事,什么内容?” 雁未迟继续解释:“故事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乌龟赢了。以己之短,比对方之长,也未必没有胜算。这世间,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儿。” 危月燕心中警铃大作,愈发警惕起来。 雁未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道:“所以燕姐姐,你可要看住我噢,不然我跑了,你就再也抓不到了。” 雁未迟跟危月燕明牌,反倒是把危月燕整不会了。 她深知雁未迟奸诈狡猾,还会医术,所以从此刻开始,更是提高了十二分的精神。 然而雁未迟呢,却开启了十二分的放松。 接下来几日,要么去珍馐楼吃饭,要么去畅音阁听戏,要么去青茗茶庄饮茶,要么去春深不知处看帅哥。 主打一个玩玩玩,买买买。 与此同时,跟雁未迟一样买买买的人,还有远在钱塘城的鱼飞檐和叶天枢。 第1195章 打劫! 钱塘城。 鱼飞檐和叶天枢走在钱塘城内。 鱼飞檐一边走着,一边无精打采的说着:“没想到靠近风陵关的城池,居然粮食和草药都短缺了,咱们一路往北,这眼看就要走回姑苏了。不仅银子多花了,还耽误这么久,我可真是笨!” 鱼飞檐敲着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 叶天枢安抚道:“算了算了,已经够笨的了,再继续敲脑袋,岂不是要变成蠢货了。” “哎你?你……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鱼飞檐也在生自己的气。 叶天枢看了看身后的马车,想了想开口道:“还好,至少你的银子也都花出去了。不至于买不到东西。” 鱼飞檐撇撇嘴道:“本以为可以高卖低买,结果呢,倒成了低卖高卖了。哎呀我这脑子,我就是个蠢货!” 鱼飞檐万分懊恼。 “好了好了,好在需要的草药也都买到了,咱们得快些回风陵关了。”叶天枢阻拦鱼飞檐自责,翻身上了马背。 鱼飞檐见状也连忙跟上。 车队缓缓离开了钱塘城。 刚出城门口,叶天枢就听见一声嘹亮的鸟叫。 叶天枢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只白色的大鸟,在头顶盘旋。 他侧头看了一眼鱼飞檐,开口道:“飞檐,你带车队先走,我去树林里方便一下。” 鱼飞檐没有拒绝,只是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动作快点。” 叶天枢点点头策马朝着树林里走去。 确认鱼飞檐已经走远之后,叶天枢才打了个口哨,那空中的白色大鸟,当即俯冲而下,落在了鱼飞檐的手臂上。 原来这不是什么鸽子,是一只来自于北胤的雪鸮。 叶天枢从雪鸮的爪子上取下竹筒,里面仍旧是破军给他的字条“我已离京,速来相会,北胤即将发兵”。 北胤即将发兵了? 叶天枢心跳开始急促起来。 他确实应该启程去跟破军汇合了。 倘若雁鸣关战事起了,只怕到时候兵荒马乱,他就很难出关了。 叶天枢看了看鱼飞檐和车队的背影,心中暗道:“此番采购的物资,虽说多花了银子和时间,可比之前从京城带出来的还要多一些,应该可以帮大师兄,渡过难关了吧。大师兄,只要你不回京,你就绝对不会有事。” 叶天枢没有给破军回信,而是将雪鸮放飞,随后策马跟上了鱼飞檐的脚步。 他要再送鱼飞檐一程,然后寻个合适的由头离开。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的车队,远离钱塘城,进入山路的时候,竟是遇到了阻截。 仓锒锒,是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 鱼飞檐看向面前一队黑衣人,冷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首领回应:“少废话,东西留下,人滚蛋!” “放肆!”鱼飞檐举剑指向黑衣人:“哪里来的山猫野兽,官府的东西也敢打劫?!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劫的就是官府的东西!上!”黑衣人一声令下,手下人立刻朝着那些物资扑过去。 鱼飞檐和叶天枢也不是吃素的,立刻飞身上前阻拦。 身后押送货物的侍卫们,也瞬间陷入了苦战。 第1196章 快跑! 叶天枢和鱼飞檐武功高强,那些黑衣人一时间占不到什么便宜。 黑衣人首领见状,当即吹了一个响哨。 叶天枢和鱼飞檐对视一眼,鱼飞檐开口道:“这群山贼,还有援兵?” 叶天枢看着那些人的武功套路,眉头紧锁的回应:“训练有素,不像这附近的山贼。” 铛!砰! 鱼飞檐躲过一招,踹飞一人之后,凑到叶天枢身边继续道:“不是山贼?那是什么人?总不可能是南滇人越过风陵关,打进来了吧?” 叶天枢也认为不可能是南滇人。 可眼下除了南滇人之外,谁还会如此想要劫走他们的粮草,断了他们的补给呢? 不等叶天枢想清楚,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林子里射出来。 “小心!”叶天枢推开身边的鱼飞檐。 嗖的一下,那东西从二人中间飞射过去,划破了叶天枢的手臂。 噗呲一下,那东西稳准的插进了马车上的麻袋上。 随后又腾地一下,将那麻袋直接扯向树林深处。 叶天枢震惊道:“是飞爪钩!” 鱼飞檐也瞪大眼睛:“他们果然是有备而来,就是冲着抢东西。” 话音还没落,又有数十道飞爪钩飞射出来。 鱼飞檐当即提着剑飞身上前,试图砍断那些连着飞爪钩的绳索。 眼看飞出来的飞爪钩越来越多,鱼飞檐这边的人不仅要对敌,还要应付那些飞爪钩,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了。 叶天枢见状大喊道:“跑!”话音落下,叶天枢便用长剑弹了一下马儿的屁股。 马儿吃痛,带着马车不管不顾的朝着前面狂奔起来。 那些打斗的侍卫也纷纷跳上各自身边的马车,不去理会还在进攻的黑衣人和那些飞来的飞爪钩,全力以赴,试图突出重围。 然而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个个飞身而起,朝着马车追去过去,有些此刻还站在马车上,与那些侍卫缠斗。 叶天枢用力攥住鱼飞檐的手臂,一个转身,帮他躲过了一个飞爪钩的偷袭。 顺势将鱼飞檐扔在了马背上。 “跑!把东西带回去给大师兄!我来断后!”话音未落,叶天枢便朝着面前射出数不清的暗器。 那些暗器薄如蝉翼,形似柳叶,银光闪耀,锋利无比。 它们不仅仅可以伤人,还可以折射此刻的阳光,晃的那些追兵,睁不开眼。 叶天枢见鱼飞檐踟蹰,怒声大喊:“快跑啊,还愣着做什么?!” 鱼飞檐知道,叶天枢要留下来断后。 他不想丢下叶天枢一个人,可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这些粮草辎重若是不能运回去,整个雁鸣关的将士,只怕都没有活路了。 鱼飞檐红着眼眶,咬牙道:“你给我活着回来!驾!” 鱼飞檐带着车队,急速狂奔。 而叶天枢则带着十余人的侍卫,拼死苦战。 叶天枢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勾唇笑了笑,心中暗道:“飞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希望你不要怪我!” “挡我去路,杀无赦!”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一群黑衣人当即朝着叶天枢扑过去。 第1197章 疯狂赶路 叶天枢飞身而起,无数柳叶镖从他身上飞射而出。 那些飞镖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每一枚都能稳准的射中黑衣人。 一众黑衣人一时间竟是被他拦住了。 黑衣人首领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能带多少飞镖。” 叶天枢勾唇冷笑:“不多不少,杀你刚好!” 叶天枢再次出招,双方陷入苦战。 …… 鱼飞檐一边策马急奔,一边还不忘将那些粘在马车上的黑衣人一一斩杀。 好不容易摆脱了所有黑衣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哭什么哭!”鱼飞檐打了自己一巴掌,万分懊恼的说道:“天枢不会有事儿的!他武功高强,狡诈阴险,谁能赢得了他啊!他一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鱼飞檐知道,无论是叶天枢,还是刚刚主动留下来的侍卫们,都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 他们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回来,他们要的是鱼飞檐能将这些救命的东西,送去风陵关! 想到这里,鱼飞檐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怒喊一声:“驾!” 哒哒哒!哒哒哒! 马儿绝尘而去,众人恨不能下一刻就看到风陵关的大旗! 从午时到子时。 从清晨到日暮。 众人不眠不休的跑了两天两夜,才在一条小河旁停下。 一个小兵走到鱼飞檐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囊,开口道:“世子爷,人还撑得住,可是马不行了。咱们得休息休息。” 鱼飞檐看着那些在小溪边饮水的马,心中明白这小兵所言不虚。 有些马儿都口鼻出现白沫了,显然是已经力竭。 鱼飞檐看了看南边,开口询问道:“这是哪了?” 小兵回应道:“为了躲避追击,咱们一直走小路,这里应该是南绣江附近的支流。咱们明日横渡这条小溪,继续往南去,看到南绣江,就离风陵关不远了。估摸着,也就两日路程。” 所以现在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 鱼飞檐明白这小兵的意思,可他片刻也不想休息。 他继续追问:“附近可有村镇。” 小兵想了想道:“这附近没有,南绣江附近有一些渔村。不过要去渔村,又要改走官道。” 走官道,不免又陷入危险,毕竟那些黑衣人看起来,也不像会就此罢休的样子。 可若不去渔村,他们就没办法换马,马儿要休息,就会耽误脚程。 想到这里,鱼飞檐开口道:“明日渡河之后,找个大渔村补给一下。” 小兵点点头,当即准备离去。 鱼飞檐见状连忙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对这里的路线倒是挺熟悉的。” 那小兵回应道:“回世子爷,小的叫徐必成,小的经常跟随叶将军,在靠近风陵关的各处城池,采买东西,所以对周围的大路小路,都有所了解。这都是叶将军带我们走过的路。距离近,能走马车,还能回避一些山贼的觊觎。” 提起叶天枢,那小兵下意识叹口气,也引得鱼飞檐一阵心痛。 他挥挥手,示意小兵离去,自己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第1198章 危机 众人原地休整了两个时辰,天刚擦亮,就再次启程。 前面的小溪并不算太深,人走进去也不到膝盖,所以鱼飞檐便带着车队横跨小溪,继续朝着南方行进。 快到午时的时候,那个叫做徐必成的小兵,指向前面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开口解释道:“世子爷,前面就是南绣江了,南绣江波涛汹涌。江水湍急,咱们得往东走一走,那边有渡江的桥。刚好可以去附近大一点的渔村换马。” 过了南绣江,距离风陵关就近了,鱼飞檐听着这滔滔江水声,心里暗暗松口气。 “传令下去,大家再坚持一下,到了渔村,咱们好好吃一顿,换换马,休息休息。” 徐必成龇牙一笑,连忙将消息传下去。 因为没有走官道,便也无法去驿站,众人身上的粮食有限,已经饿了好久了 总算能好好吃一顿了。 然而还不等众人找到渔村,就又看到了拦路的黑衣人。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因为这一次黑衣人的数量,远远大于上一次。 而且他们接连几日的赶路,早就疲惫不堪了,如何能迎敌呢? 黑衣人首领走出来冷笑道:“没想到你们走的还挺快,大爷我才等了不到三日,你们就到了。兄弟们,起来松松筋骨了!” 鱼飞檐震惊的看着眼前人,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若说之前遭遇阻截,是他们走了官道,目标庞大,被人盯上了,也算合情合理。 可这一次他们选择走小路,一路上都没有人,这些黑衣人是如何能准确伏击他们的? 难道说,押送队伍当中,有内奸? 鱼飞檐下意识看向自己人,又觉得不可能,大家疲惫不堪,而且人人身上都挂了彩,他们都是风陵关出来的将士,家人亲眷也都在风陵关附近住,他们根本没道理去帮南滇人啊。 最重要的是,这些南滇人是怎么进入黎国内部的? 难道……他们不是南滇人? 鱼飞檐剑指黑衣人,冷声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声回应:“东西留下,老子给你们一条生路。”他们就是冲着粮草来的! 鱼飞檐咬牙道:“你做梦!” “呵!”黑衣人冷笑:“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黑衣人一声令下,身后的手下当即扑向鱼飞檐一行人的车队。 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然而这一次,鱼飞檐显然陷入了苦战。 人少,货多,疲惫,饥饿。 打斗过半,鱼飞檐已经落了下风。 “小心!”一声尖叫还没落下,鱼飞檐就被身后的人扑倒了。 “噗!”那人吐出一口鲜血,擦着鱼飞檐的脸颊而过,落在地面上。 鱼飞檐回头一看,扑倒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叫徐必成的小兵。 而小兵的后背,此刻正插着一个飞爪钩。 “徐必成!徐必成!”鱼飞檐急忙将人扶着坐起来,可还不等他把那飞爪钩拔下来,连接飞爪的绳索便用力拉扯回去。 鱼飞檐便这样眼睁睁看着徐必成,被拖向远方。 不多时便有数不清的利刃,砍在他身上。 第1199章 多谢你又戏弄我一次 除了惨叫声之外,这个叫做徐必成的小兵,再也没能给这个世间,留下只言片语。 鱼飞檐双目赤红,大声嘶吼:“我要杀了你们!啊——” 他提剑飞向那些黑衣人,然而黑衣人根本不打算与武功高强的他缠斗,他们的目标只有那些粮草。 然而粮草数量很多,他们一时间也无法将所有粮草都拖走。 于是黑衣人首领下令:“放箭!” 噗噗噗! 一排弓箭手点燃了手上的羽箭,他们竟是打算将所有粮草都烧了,也不给鱼飞檐留半分。 鱼飞檐见状大惊失色,急忙飞身阻挡。 他剑法超群,一时间竟是挥剑挡下许多火箭。 黑衣人见状咬牙切齿的说道:“本想给你们留一条活路,如今看来,是你们自己找死。来人,放震天雷!” 震天雷? 什么东西? 不等鱼飞檐想清楚,便看到那些人点燃一些葫芦形状的东西,朝着他们的车队扔过来。 滋啦啦…… 震天雷在半空中喷溅着火花,在落地的一瞬间,砰的一声巨响,瞬间炸裂。 威力之大,令鱼飞檐的手下根本无力反击。 马车,粮草,马儿,侍卫,无一幸免,尽数被砸的四分五裂。 鱼飞檐震惊的愣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大的兵器。 仿佛无数个炮仗捆在一起。 这是南滇的兵器?南滇有这种东西,他们还能赢么? 不等鱼飞檐想清楚,又有数枚震天雷飞过来。 鱼飞檐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随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向了身后。 爆裂声让他耳畔嗡鸣,闪耀的火光让他目不能视。 胸腔前那无形的推理压得他透不过气。 这一刻,鱼飞檐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濒死。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那些被砸碎的麻布袋,里面蹦出天女散花一般的东西,竟然不是粮食。 那是什么?沙土? 鱼飞檐觉得自己难逃这一劫了,可看到眼前的局面,他竟是欣慰的笑了。 因为他终于知道,叶天枢让他送的根本不是粮草,就是这些沙土。 然而他心里没有丝毫怨怼,只是暗道一句:“狡猾的混蛋,多谢你又戏弄了我一次。” 心中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枚不知从哪崩出来的碎石,重重的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鱼飞檐只觉得双眼被鲜血瞬间染红,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入了滚滚南绣江。 …… 战斗结束之后,南绣江畔,到处都是断肢残骸。 黑衣人首领见状也忍不住蹙眉道:“没想到这玩意儿威力这么大。” 手下人开口道:“头儿,主子让咱们尽量不要杀人,可如今……这都死光了啊。” 是啊,所有押送粮草的侍卫都死了,领头人刚刚也被炸飞掉进了南绣江。 事情有些超出了预料。 黑衣人首领开口道:“我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啊!行了行了,死就死了吧,谁让他们不知好歹,命也不要的守护这些粮草的。咱们总算是完成任务,断了风陵关的补给了。” 第1200章 粮草还能送到吗 “头儿,你快来看啊!头儿!”远处传来了另外一个手下人的声音。 黑衣人首领急忙跑过去看,结果瞬间瞳孔一缩。 “这……这……” 这根本不是粮草,本应装着粮食的麻袋,里面都是泥沙。 本应装着草药的麻袋,里面都是枯枝烂叶啊! 黑衣人一圈打在麻袋上,怒声道:“他娘的,咱们被戏耍了!” 手下人诧异道:“这怎么回事儿,他们什么时候调换了货物?之前在树林里,抢夺的那几袋,明明就是粮食啊!” 黑衣人首领啐了一口唾沫:“呸!换个屁,从一开始,这些车拉的就都是废物,只有表面几袋才是粮食。” 手下人震惊道:“这……这……既然都是废物,他们这么拼命干嘛啊?” 黑人怒声道:“废话,他们不拼命,咱们能上当么?他娘的!粮草肯定已经快到风陵关了,咱们失败了!” 黑衣人万分懊恼,用力踹向麻袋泄愤,却也无济于事。 —— 风陵关。 “咳咳!”上官曦干咳了两声,瞬间引起了齐军医的注意。 齐军医关切的询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吧?属下给您把个脉吧!” 上官曦婉拒道:“孤没事,他们怎么样了?” 上官曦看向面前倒了一片的军中将士。 齐军医叹口气道:“殿下放心,虽然乌将军他们都中毒了,可属下的方子还算有效,虽不能解毒,却也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眼下众人都醒了,只是有些虚弱。” “殿下,殿下!”门口传来了乌天诚的声音。 上官曦回头看向他,蹙眉道:“你怎么起来了?好好回去歇着。” 乌天诚双颊凹陷,眼底乌青,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他苦着脸道:“殿下,末将这个毒是解不了了,不要在末将身上浪费汤药了,还是给其他兄弟吧。” 一旁的齐大夫回应道:“不是你解不了,是所有人都解不了。给谁喝,都是维持性命罢了。能维持多久,还得看……” 后面的话,齐大夫没有说下去。 现在的汤药,一碗都要分给十个人喝。 他们的粮草和草药,早就告急了。 要不是有关内百姓,和江源城百姓的支持,只怕没有被毒死,也要被饿死了。 乌天诚看着那些都没有了生机的同袍,心中不免悲愤。 他咬牙道:“南滇人太卑鄙了,太卑鄙了。” 确实卑鄙,可他们为何事到如今,还不攻城? 如今风陵关许多将士都已经中毒了,他们粮草和草药又如此短缺。 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机。 南滇为何一直没有动作呢? 只是一味的放毒,放毒,再放毒! 此时此刻,整个风陵关都弥漫着恶臭,众人就仿佛置身于乱葬岗一般。 不仅仅身体遭受着摧残,精神也在经历着极大的考验。 上官曦叹口气,阔步走出伤兵营。 乌天诚拄着拐杖,艰难的跟在后面。 “殿下,咱们的粮草,还能送过来么?”乌天诚愁眉苦脸的看着上官曦,忍不住问出憋在心中许久的一句话。 上官曦蹙眉看向乌天诚,不答反问道:“你猜到了什么?” 第1201章 幕后之人 乌天诚垂下头,似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可话都说出来了,不说完,他心里也憋屈。 乌天诚把心一横,咬牙道:“殿下,您就给末将一句实话吧,咱们是不是活不成了,若是活不成了,末将现在就出关渡江去打死南滇那些杂碎。末将宁可死在战场上,马踏成泥,也绝不这么憋屈的病死!” 上官曦看向乌天诚,坚定的说道:“有你为国捐躯的机会,但绝不是现在。你就算是不信鱼飞檐,也应该信叶天枢!孤相信他,定然能将粮食草药,都送回来!” 乌天诚垂下头,有些难过的开口道:“末将不是不信任鱼世子,只是鱼世子的行为,让末将不得不怀疑……不怀疑逍遥王。这鱼世子养尊处优,不通军务也就罢了。可那逍遥王鱼战鳌,曾经是这风陵关的主将啊。鱼将军骁勇善战,戎马一生。他岂会不通军务?岂会不知道战时粮草和草药,都很难就近购买?面对鱼世子如此荒唐的行为,他竟是没有出言提醒半句,殿下……这真的不能怪末将多心啊!” 上官曦没有怪乌天诚多心。 因为他的想法,跟乌天诚一样。 放眼江南,除了逍遥王之外,谁还有本事断了风陵关到京城的言路? 谁还能截取两个月的军报,把风陵关战事,瞒的密不透风。 他只是不理解,一直安居一隅,富甲一方的逍遥王,为何要这么做,他是不是也有苦衷? 是不是被人胁迫? 还是整件事情,幕后另有其人? 一切没有证据,只是推论,上官曦无法做出结论。 可如今言路确实被切断了,他只能盼着雁未迟能看出他空白家书中的用意, 也盼着叶天枢,能不负所托,送回粮草。 想到什么,什么就到了。 传令兵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惊喜道:“殿下,殿下,太子殿下,咱们的粮草到了,到了!” “什么?粮草到了?”乌天诚惊喜不已。 上官曦暗暗松口气,念叨了一句:“天枢果然不负所托。” 众人急忙去城门口,果然看到一群百姓打扮的人,押送着一车车粮草和草药,缓缓进入城内。 为首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叶天枢麾下的校尉王奔。 王奔拱手道:“启禀殿下,九成以上的粮食和草药,都在这了。” 上官曦点点头道:“做得好!” 乌天诚疑惑道:“九成以上?不是全部?那剩下的呢?” 不等王奔回应,乌天诚又疑惑道:“哎?叶将军和鱼世子呢?” 王奔看向上官曦,不知自己该不该回答。 上官曦替他回应道:“这是孤与天枢定下的计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若不如此,这些东西也运不到军中来。” 乌天诚明白了,这叶天枢和鱼飞檐,显然是已经被黎国境内,那些投靠南滇的人盯上了。 尤其是鱼飞檐。 如果背后搞鬼的是逍遥王鱼战鳌,那么他必然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想要送东西回来,当然要想个计策。 乌天诚忍不住感慨道:“太子殿下,真是神机妙算!” 第1202章 南滇搞什么猫腻儿 对于这样的称赞,上官曦高兴不起来。 若是他算错了,鱼飞檐和叶天枢也回来了,那至少说明,鱼战鳌应该是清白的。 可现如今东西到了,人还没回来,只能说明,他十有八九是算对了。 上官曦下令道:“把东西送进去,通知齐军医,换个药方给大家试试。” “是!”王奔领命离去。 王奔离开后,乌天诚压低声音询问道:“殿下,叶将军和鱼世子,不会出事儿吧?” 上官曦回应道:“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鱼战鳌,那他自然不会伤害飞檐。而飞檐也会尽力保护天枢的。” 上官曦没办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就知道走明路的那些人,必然有所牺牲。 虽是万般不忍,却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否则整个风陵关的将士,都会不战而败,身死于此。 上官曦看向远方,盼望着叶天枢和鱼飞檐,都能早日归来。 “殿下,末将多一句嘴,这鱼世子……会不会跟逍遥王一条心?”乌天诚忍不住怀疑鱼飞檐的忠诚。 上官曦坚定的回应:“绝不会。倘若他会,他就不会带着银票来风陵关。他直接不回来,我们也毫无对策。” 那样的话,他们连银子都没有了,岂不是更被动。 乌天诚挠头道:“殿下说的是,可这幕后之人,如果是逍遥王,他又怎么放心让鱼世子回来呢?哎呀,末将这脑袋,愈发糊涂,什么都想不清了。” 上官曦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喝药歇着吧。没有证据的事儿,先不要妄下结论。” 鱼战鳌为什么放鱼飞檐回来,显然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过无论幕后之人是不是逍遥王,上官曦认为都不是最棘手的事儿。 棘手的,还是风陵关的毒,和隔江遥望的南滇大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边刚刚抵达的物资还没有完全进城,另外一边,就传来了战鼓的声音。 咚咚咚,敲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紧张不已。 上官曦和乌天诚对视一眼,随后二人齐声道:“去城墙!” 上官曦脚尖一点,直接飞身离去。 乌天诚追了两步,险些被自己的拐杖搬倒。 他懊恼的将拐杖扔到一边:“他娘的,烦人!” 他不仅仅嫌弃拐杖,更嫌弃此刻孱弱的自己。 …… 上官曦上了城墙之后,便急忙询问情况:“发生何事?” 城墙上的了望兵急忙回应:“是南滇先敲响的战鼓,不过属下并未看到异常。” 上官曦皱眉看向萧江对岸,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南滇营盘一切如常,还是炊烟袅袅。 没有集结兵力的迹象,也没有要渡江的准备。 萧江水面上,也平静如昔。 那他们为何要敲响战鼓? 搞什么猫腻儿? 上官曦有些想不通,便吩咐道:“继续盯着。” “是!” 上官曦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又听见咚咚咚的战鼓雷鸣。 他急忙折返回来,果不其然,声音是从南疆营盘传过来的,可这一次,他们仍旧没有要发兵的迹象,这是为何? …… 第1203章 您这是要熬鹰吗? 上官曦的疑惑,也是霍家兄弟的疑惑。 霍云柏双手堵着耳朵,皱眉大声询问:“大哥,那小子到底要干嘛?让他们拼命的敲军鼓,又不打算全军出击,跟这唱大戏啊?” 霍云松也大声回应:“我也看不透他啊!” “他姥姥的,什么都不懂,就在这瞎指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都不明白吗?老子不伺候了!脑瓜子嗡嗡的!”霍云柏捂着耳朵朝着营盘外面走去。 霍云松见状抬步跟了上去。 霍家兄弟,刚走出营盘,就看到南滇的那位三皇子,慢悠悠的走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常服,来了萧江军这么久,也从未穿过戎装。 今日那衣服,从玄色换做霜色,显得他愈发温润如玉,哪里像个领兵的将军? 他平静闲适的模样,简直与整个战场都格格不入。 难怪霍家兄弟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了。 正如此刻,他穿着常服也就罢了,竟是手上还提着一条大江鲤。 这是…… 霍云柏忍不住质问:“三殿下,你该不会是去钓鱼了吧?” 三皇子看向他,不答反问道:“二位将军要去何处?” 霍云柏刚要回应,霍云松就急忙拉住自己弟弟,随后还算客气的回应:“回殿下话,营盘有些喧嚣,我们出来透透气。” 三皇子看向营盘里那些鼓手,点头道:“传令下去,先停下来,天黑之后,每一个时辰,敲一盏茶。” “什么?!”霍云柏惊呼道:“一个时辰敲一次,那俺们还睡不睡了?三殿下,您这是要攻城啊,还是要熬鹰啊?” 熬得还是自己的鹰,霍云柏气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三皇子看向霍云柏,语气依旧平静:“没有美梦,和没有性命之间,应该不难做选择吧?” 话音落下,三皇子就朝着营盘里面走去,看那个方向,似乎是去火头营。 霍云柏气的气喘吁吁,胸前不停的起伏。 他咬牙切齿的怒声道:“大哥,你看他什么意思?他……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霍云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看不透这位三殿下的心思。 就在霍云松打算再追上去问两句的时候,那三皇子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二人。 二人瞬间僵住,也不知怎的,明明不怕这个文弱书生一般的三殿下,可面对他的视线,就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那位三皇子看向二人也没说什么,只是举起手上的江鲤开口道:“对了,这鱼不是钓的,是在江边捡的,那边还有很多,二位将军如果闲来无事,可以带上人去捡一些。记得挑还会动的。死了太久的,就不新鲜了。” 话音落下,三皇子便提着鱼继续朝着火头营去了。 看样子,便是打算去吃这条鱼了。 三皇子转身离去之后,霍家兄弟都松口气。 霍云松见状开口笑道:“怎么,你也怕他?” 霍云柏当即挺直身板,嘴硬道:“老子怕他个鸟!” 霍云松伸手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后脑勺,开口训斥:“别张口闭口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 话音落下,霍云松就朝着江边走去。 第1204章 三殿下宴客 霍云柏见状,一边追一边问:“哎哎哎?大哥你干嘛去?” 霍云松头也不回:“捡鱼!” “啊?你还真去捡鱼啊?差这一口吃的么?”霍云柏追上去,有些不理解。 霍云松则是另外一番考量。 他解释道:“探子来报,风陵关内许多人都生病了,我约莫着,应该跟三殿下让咱们煮的臭东西有关。风陵关的人病了,可咱们煮东西的人却没病,这摆明了说明咱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服用了解药了。” “解药?什么解药?”霍云柏听不懂。 霍云松摇摇头:“我也拿不准,总之三殿下吃什么,咱们就跟着吃什么,准没错!” 最近那三殿下每天都跟所有将士同锅用膳,所以霍云松认为,解药一定在食物里。 说不定这江鲤也是解药其中一种呢? 霍云松心细,可这一次,显然是想多了。 那位三殿下捡起一条鱼,并不是因为它是什么解药。 而是因为它足够大只,刚好可以用来,宴客。 …… 在南滇敲鼓敲到三更天的时候,上官曦终于坐不住了。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轻舟看上官曦没有穿戎装,而是换了一身方便走动的劲装,忍不住开口询问他的去向。 上官曦回应道:“去会会那位聒噪的三殿下。” 轻舟有些担忧的说道:“殿下有什么吩咐,还是让属下去吧。不要以身犯险啊。” 上官曦不在意的开口道:“无妨,他们伤不到我。” 现在风陵关所有人都吸入了那种臭气,虽然有些人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虚弱,可不代表没有中毒。 所以即便是眼前看着一切如常的轻舟,只怕也已经中毒许久,只是尚未爆发病灶而已。 换言之,整个风陵关,唯有身中寒蛊之毒的上官曦,是目前最安全且健康的。 想到这里,上官曦忍不住苦笑一下,心中暗道:“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还得感谢体内的蛊虫了。 轻舟终究还是没能阻拦住上官曦的脚步。 上官曦趁着夜色离开了风陵关,直奔萧江对岸的南滇营盘。 萧江上没有桥梁,所以上官曦只能自行划船过去。 所幸正值深夜,江面一片漆黑,对岸的了望兵也看不清江面上的情况。 上官曦一路顺利的来到了对岸,随后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潜入了南滇营盘。 刚进入营盘,上官曦就被这里臭气熏天的气味儿,呛得有些呼吸困难。 想想也是,南滇人利用空气下毒,那么他们熬煮的过程,自然自己吸入的赌气更浓郁。 飘过对岸的,怕是不足二三。 可南滇人没有中毒的迹象,可见他们必然提前服用了解药。 而上官曦此番前来,便是了这解药。 上官曦四下看了看,朝着军中最大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巡逻兵,他都轻松躲过。 本以为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可当他来到中军帐附近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里衣的男子,坐在中军帐外面摆了一桌酒席。 那人自斟自饮,对月吟诗。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话音落下,那人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并且给对面的酒杯也满上了。 对面明明没有人,却为何设下餐具? 暗处的上官曦微微蹙眉,想要绕到那人前面,去看看他容貌。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那人便开口道:“无人可说,不知太子殿下,可愿听听在下的酒后呓语?” 上官曦脸色一凛,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敏锐。 竟是发现他来了? 上官曦想了想,大大方方的阔步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那人也站起身,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下,二人都看清了彼此的容貌。 那人浅浅一笑,上官曦眉头紧锁。 第1205章 果然是你 “竟然是你?”上官曦说着惊讶的话,可脸上并不算太惊讶。 那人笑着回应:“殿下不是应该说‘果然是你’?你明显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眼前人不是旁人,正是跟在上官曦身边三年,身受他和所有人信任的江湖神医——琴相濡。 琴相濡伸出手,示意上官曦入席。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稍微晚了一点,我这桌酒席,都快凉了。”琴相濡一身素衣,毫无任何攻击性,看起来就好像至交好友,要跟上官曦把酒言欢,共叙家常一般。 上官曦想了想,阔步走过去,来到琴相濡面前落座。 不等琴相濡继续说话,他便提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拍在桌面上,难掩怒气。 琴相濡浅笑一下,拿起酒壶,又给上官曦斟满酒,随后继续道:“殿下喝的倒是放心,就不怕我下毒?” 上官曦冷漠回应:“你跟在孤身边三年,应该知道,没有什么毒,能伤得了我。” 琴相濡苦笑一下道:“我以为殿下会说‘我相信你不会杀我’,没想到殿下竟然信任寒蛊之毒,多过于信任我。” “信任你?”上官曦冷笑一声:“神秘莫测的琴神医,我连你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谈何信任?你给我风陵关二十万将士下了玉城的尸毒,如何信任?你在我军中潜伏三年,将我军中要事摸得门儿清,怎么信任?你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信任这两个字,在你口中说出来,何其可笑?” 琴相濡在乎上官曦的冷漠态度,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有礼的浅笑。 “太子殿下生我的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跟殿下说清楚。我可从未骗过你!” 跟在上官曦身边的日子里,他从没说过一句谎话,只是对自己身份来历,避之不提而已。 是上官曦自己没能查出他的底细,怨不得他。 上官曦听到这话,心中有些窝火,却也无力反驳。 他从不轻信于人,偏偏就因为琴相濡的医术,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而他有为人温和有礼,看似待人以诚,所以上官曦便没有深究他的来历,信任了他这么多年。 偏偏就是这么一次轻信,让他信错了最不该信的人。 上官曦端起面前酒杯,再次一饮而尽,仍旧难消心头怒火。 琴相濡见状笑了下,继续帮他斟满酒。 就像过去许多个夜晚一样,二人把酒言不欢,却也能相谈。 “太子殿下来我军营盘,不会只是为了喝酒的吧?您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琴相濡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上官曦知道,此时此刻,谁先发怒,谁就输了。 他已经被琴相濡戏弄至此,无能狂怒,只会让自己落了下风。 上官曦想了想道:“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 “你对我的身世不感兴趣?”琴相濡颇为意外。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我对敌人的身世没兴趣。哪怕你出身再如何可怜,身世再如何悲惨,经历再如何坎坷,境遇再如何委屈,也不是贸然发兵,害死那么多将士的理由。琴相濡!他们曾经,都是你的同袍啊!” 上官曦双全紧握,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第1206章 我来吃这条鱼 琴相濡听到这话,微微叹口气道:“你可知道,若我不来,死的人只会更多。” “什么意思?”上官曦看向他。 琴相濡浅浅一笑:“殿下,你收到军报的时候,约莫是年三十。可战事在年三十之前的两个月就起了。那个时候,我还跟在雁姑娘身边,从玉城往回赶路呢。” 上官曦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发动战争的不是琴相濡? “把话说清楚!”上官曦冷声追问。 琴相濡拿起筷子,伸向席面上那条江鲤,一边夹菜,一边说道:“南滇陛下顽疾缠身,已经行将就木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嫡子,二人为了储位,反目成仇,争执不休。眼下的风陵关,和其身后六城,便犹如这盘中江鲤,他们谁能吃到这口鱼,谁就能扶摇而上,一统江山。” “所以发动战争的,是你大哥二哥?”上官曦追问。 琴相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道:“大皇子残暴无德,二皇子骄奢淫逸,与其让他们吃这条鱼,不如让我来吃。因为只有我吃了,才能确保黎国和南滇边境,五十年内,再无争端!” 上官曦嗤笑一声:“孤还是头一回,听人将争权夺利,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明明是你想继承皇位,到头来说的好像是想保护一方和平,为了两国百姓。琴相濡,你过去可不是这么虚伪的。” 琴相濡不在意上官曦的责骂,只是不怎么在意的笑了下:“虚伪又如何,太子殿下就没虚伪过么?只是你我之间,虚伪的对象不同而已。”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眸,总觉得被他看穿了自己的灵魂。 跟聪明人打交道,虽然不费力,却很费心思。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他,冷漠的说道:“想要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孤只能送你一句话,做梦!” 琴相濡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才送了一点点见面礼给你。想来现在风陵关内,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的人,也就只有殿下您自己了吧?” “身为医者,却用医术害人,你真的很卑鄙!”上官曦忍不住直接叱骂。 琴相濡微微摇头:“太子殿下过奖了,我还不够卑鄙,没有用见血封喉的毒。这种毒来自玉城是不假,可已经被我改良过了,短时间是不会造成伤亡的,以你们军中齐大夫的能力,也能应对一二。目前来说,这种毒只会让他们日渐虚弱,无力战争罢了。哦对了,前提是,你们得有足够的草药!” 琴相濡笑吟吟看着上官曦,那模样似乎是笃定上官曦没有足够的草药了。 上官曦冷漠回应:“所以是你跟逍遥王勾结,断我军粮草的?” 琴相濡端起酒杯,平静的回应:“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逍遥王身上,看来他的人,也未能断了你的粮草。太子殿下,果然厉害啊!” 琴相濡将酒杯伸向上官曦,还想干一杯。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琴相濡笑了下,一饮而尽。 随后他继续道:“我早就猜到,以你的聪明才智,逍遥王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所以我也没指望他。毕竟中毒的人会越来越多,而草药不会见风就长,总有用完的一天,太子殿下,您说对么?” 第120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出言威胁:“你是很聪明,可再聪明的人,也得活着才有用。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琴相濡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不会的。” 他凑近上官曦,继续道:“杀了我,谁还能为你风陵关二十万将士解毒?雁未迟么?你大婚当日,将她弃之不顾,任由流言蜚语将她裹挟的喘不过气。她还会帮你么?就算她还愿意帮你,你还好意思利用她么?你用什么身份去利用她?主上?夫君?还是……兄长?!” 砰! 上官曦拍案而起,好好的一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一桌酒席洒了一地,唯有琴相濡手上的酒杯,还是完整的。 如此动静,瞬间引来了许多南滇士兵,其中便有那霍家兄弟。 霍云柏见到上官曦,震惊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他大喊道:“上官曦?!大哥你看,是上官曦?上官曦?!是上官曦吗??”他忍不住去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霍云松倒是比他冷静几分,他看了看上官曦,又看了看琴相濡,开口警告道:“黎国太子,杀了我们三殿下,你也休想离开军营!这里可是千军万马,任你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飞。” 上官曦双手紧握,攥的骨节咯吱作响。 他心中明白,刚刚与琴相濡的较量之中,他落了下风。 因为他乱了心思。 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他此番前来就失去了意义。 他不能被琴相濡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被他控制了情绪。 上官曦回应道:“谁说我要杀他,我是来跟他……叙旧的。” “叙旧?叙哪门子的旧?你们认识?”霍云柏急忙追问。 上官曦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琴相濡继续道:“琴大夫曾经与我打了一个赌,他输了,要在我身边伺候我三年。如今三年之期未到。我来讨债,合情合理。” “伺候你三年?”霍云柏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怎么……怎么伺候?” 上官曦可不知道霍云柏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勾唇冷笑道:“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精益求精的伺候。” 众人将目光纷纷落在琴相濡身上。 此刻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里衣,手上拿着一杯没喝完的酒,身上的衣襟儿也因为上官曦刚刚的掌力影响,微微散开,露出胸前一点肌肉的曲线。 这衣衫不整的模样…… 呃…… 霍家兄弟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琴相濡无奈一笑,将酒杯随手扔到一旁,开口说道:“上官曦,你还真是无赖。你这是来找我讨债的?” 上官曦也跟着冷笑一声:“不行么?愿赌服输,天经地义。要么,跟我回风陵关,继续伺候我,期限满了,我放你走。” “这不可能!”霍云松急忙阻拦。 上官曦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他说了第二个方案:“要么,本太子留下来,让你继续伺候,期限满了,我自己走!” 留下来?! 什么什么? 黎国太子要住在南滇的营盘?? 琴相濡微微蹙眉,显然没想到上官曦会有此一招。 他就真的不怕死么? 第1208章 什么旧相识,分明是旧相好 “你……你说什么?你要留下来?”霍云松觉得难以置信。 上官曦见琴相濡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波澜不惊,心中明白自己的决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上官曦当即趁热打铁,一边朝着琴相濡身后的中军帐走去,一边开口道:“今日起,本太子就要跟琴大夫同吃同住,直到琴大夫履行完承诺之后。本太子才会自行离去。” 上官曦走到中军帐门口,不忘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琴相濡,挑眉道:“琴大夫,别愣着了,进来伺候吧!” 话音落下,他便掀开门帘,阔步走进去。 看样子真的打算,就住在这儿了。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有些看不懂情况。 霍云柏想开口询问,被他大哥连忙拉住手腕。 这个弟弟没什么脑子,此刻可别说错话了。 见霍云松不吭声了,霍云柏才询问道:“殿下,这……让他留下来么?” 琴相濡苦笑一下:“你有本事赶他走么?” 上官曦的武功,一骑绝尘。 单打独斗,谁能赢得了啊? 霍云松抿了抿嘴,继续问道:“那……那咱们怎么办?由着他?” 琴相濡猜想了一下上官曦的目的,又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最后开口道:“君子当重诺,我欠他的,自是要还。左右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就让他闹吧!你们都退下吧,那军鼓,也不必敲了。” 军鼓就是为了引上官曦来的,既然人到了,自是不必敲了。 琴相濡的语气颇为无奈。 霍云松见琴相濡也要进入中军帐,有几分担忧的询问:“殿下,您不会武功,就不怕他……” “他不会杀我,若是想杀,早就杀了!”琴相濡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话,随后便也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徒留下霍家兄弟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二人在帐篷外面站了许久,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才命令手下人都散了。 随后二人也一道离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霍云柏忍不住问道:“大哥,他们这是唱哪出啊?怎么看着奇奇怪怪的。” 霍云松微微摇头道:“不知,没想到三殿下跟黎国太子竟然是旧相识,看来之前我猜的没错,这个三殿下果然不简单。他绝不是陛下可以利用的棋子。咱们以后,得更加小心伺候着。” 霍云柏不这么认为:“什么旧相识,我看是旧相好!” “啊?!”霍云松震惊爬了一脸。 霍云柏压低声音道:“你没看出来啊,他俩是内个!”霍云柏把两个大拇指往一起对了对。 霍云松露出一个有些厌恶,又有些好奇的表情:“你……你可不能胡说,你怎么知道的?” 霍云柏嘶了一声:“啧,你忘了么,三殿下是什么出身,他是从窑子里爬出来的,那窑子里娈/童最多了。他又长得细皮嫩肉的,之前说不定还是个头牌。依我看啊,他跟那上官曦之间,一定是香艳无边的关系。” “别胡说八道!”霍云松觉得自己弟弟太能胡思乱想了。 “我可不是胡说!”霍云柏极力争辩:“你没听见刚刚那黎国太子说什么么?精、益,求精!嘿嘿!” 霍云柏一脸坏笑,仿佛发现什么人间趣事,恨不能折返回去听个墙角。 第1209章 绝不让步 上官曦可不知道霍家兄弟,把他跟琴相濡都意/淫成什么样子了。 他进入军帐之后,便大喇喇的躺在了琴相濡的床榻上,衣服鞋子都没脱。 琴相濡走进来,见状有些无奈道:“太子殿下,该不会想与我同塌而眠吧?” 上官曦扯了一床被子扔地上,冷声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得,显然是要让他睡地上了。 琴相濡看着扔在地上的棉被,也不恼火,而是捡起来,在一旁铺好。 一边铺一边道:“太子殿下最大缺点,就是心软。对你那些兄弟是如此,对屡屡犯错给你惹麻烦的鱼飞檐是如此,对那个满肚子秘密、油嘴滑舌的叶天枢,也是如此。如今……对我,竟也是如此。” 琴相濡笑吟吟的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平躺着看向帐篷顶端。 那里被上官曦之前的羽箭,刺破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如今透过这个洞口,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星光,竟是有些好看。 上官曦不想理会琴相濡,却也忍不住反驳:“我不会对你心软的,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 琴相濡知道,上官曦想要解药。 他继续道:“太子殿下,我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我想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只要你肯让出风陵关和其身后六城。解药,我自当双手奉上。” 上官曦嗤笑一声:“长得挺丑的,想的倒是挺美的。” “你说我长得丑?”琴相濡侧头看向上官曦,觉得有些诧异,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说过他丑。 上官曦转过身,背对着他,根本不看他。 琴相濡忍不住失笑,这上官曦是黔驴技穷,开始跟他耍无赖了。 连骂街的本事,都搬出来了! 琴相濡叹口气,继续道:“让出风陵关六城,你还能保得住黎国江山,若是你执意抗争,待我发兵之际,只怕你就要做亡国之君了。” “呵!”上官曦忍不住冷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就这么确定你能赢?” “太子殿下熟读兵法,自然知道什么叫做攘外必先安内。如今黎国内忧重重。你与其在这跟我做意气之争,倒不如先回去除掉那最大的隐患,你说对吗?”琴相濡指的不仅仅是逍遥王鱼战鳌,还有朔望城的地龙翻身,和北胤的蠢蠢欲动。 可这些情况,上官曦并不了解,因为风陵关早就被断了信息的来源。 所以上官曦回应道:“我虽然不知道逍遥王为何与你狼狈为奸,可我相信父皇一定能有所察觉,铲除内患。” 琴相濡不写的笑了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你那个优柔寡断的父皇了。” “不用在那巧言令色了,我是绝对不会让半步的。”上官曦语气坚定:“我乃一国储君,我若退了一小步,那便是整个黎国退让一大步。贪心不足蛇吞象,开了一次先例,往后千载岁月,人人都会想来我黎国分一杯羹。我决不允许我黎国百姓,沦为他人胯下之奴!” 第1210章 形影不离 琴相濡知道,这是没得商量了。 他叹口气,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请回吧,上巳节当日,我定然兵临城下!” 上巳节,就是他们三年约满的日子。 上官曦回应道:“放心好了,日子到了,你不让我走,我也会走的。在此之前,你只能继续伺候我。” 琴相濡有些无奈:“南滇军营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就算我不杀你,霍家兄弟也未必会放过你,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安插在军营的眼睛,一样会伺机而动,想要取你性命!” 上官曦翻个身,面对琴相濡,他单手扶着头,撑起一点身子,看向琴相濡,语气笃定的说道:“你若是怕我死在这,那就把解药给我,什么时候得到解药,什么时候我自然就会回去。” “我怕你死?呵呵!”琴相濡嗤笑一声道:“你我势不两立,我只会希望你死,怎么会怕你死?” 上官曦学着琴相濡,笑了两声:“呵呵,琴大夫如此聪慧过人,应该明白什么叫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死了,南滇再无对手。你将会变得毫无价值。你的大哥二哥,包括利用你的南滇老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你。想要继承南滇国的皇位,只能成为痴人说梦。” 说道这,上官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琴相濡。 “所以,最不希望我死的人,是你!” 琴相濡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在上官曦的言语之间,瞬间烟消云散。 琴相濡忍不住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王八蛋,还挺不好糊弄的!” 上官曦平躺下,忽然就不气了。 他嘲弄道:“琴大夫不要在心里骂人,本太子听得到!” 琴相濡心里补了一句:“老王八蛋!” …… 次日一早,琴相濡起身的时候,上官曦就起身了。 琴相濡去洗漱,上官曦就跟着去洗漱。 琴相濡去视察军营,上官曦就跟着去视察军营。 琴相濡去饮茶用膳,上官曦就跟着一起饮茶用膳。 无论琴相濡做什么,上官曦都亦步亦趋的跟着,详细观察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碰了什么。 琴相濡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怨种附体了一样,万般无可奈何。 整个南滇军营看着黎国太子这么招摇过市,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唯有那霍家兄弟二人,满脸意味深长。 霍云松双臂抱在胸前,皱眉看着二人,心里不停的揣测他们的关系。 霍云柏则是摩挲着下巴,一脸坏笑的说道:“瞧瞧,形影不离的。我说这黎国太子一把年纪了,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闹了半天,人家喜欢带把儿的。” “真的么?”霍云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三殿下虽然看起来文弱一点,可一点也不娘娘腔啊。我劝你还是别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霍云柏据理力争:“昨晚俩人一块睡的,肯定比了一晚上的棍法,大哥你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 “什么棍法?三殿下又不会武功。再说了,我都不懂的事儿,你是从哪学的?”霍云松听不懂自己弟弟的话。 第1211章 好狼狈 霍云柏撇撇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话本子上多了去了。什么暴君和佞臣不能说的秘密。还有什么霸道宦官爱上少年天子。还有什么高冷将军不爱红装爱武装。改明儿我拿给你瞧瞧!” “我可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我现在就想知道,咱们能不能顺手杀了上官曦。只要上官曦一死,风陵关就再也没人能阻拦我们兄弟二人了!咱们霍家,必然平步青云!”霍云松面露凶光。 “顺手?”霍云柏撇撇嘴:“大哥你说的倒是挺顺口,那是谁,上官曦啊。咱们又不是没交手过,你我二人联手,在他手上都走不过百招。那家伙轻功还极好,什么五行迷踪步,跑起来跟兔子似的,我们就算是围剿,他也一定能跑得掉。” 霍云松皱眉道:“我也知道不容易,那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三殿下会毒术,给他喂一副断肠散,不就万事大吉了?” “哎呦我的大哥哎!”霍云柏揽住自己大哥的肩膀,无奈道:“我都给你说了,他们是旧相好,三殿下岂会伤那上官曦。想要杀他,还得再想办法。” 这边上官曦身陷敌营,却“乐不思蜀”。 另外一边,却有人被困敌营,出逃无路。 —— 钱塘城,某民宅。 “喂,醒醒,吃饭了!”一个黑衣人走进来,用脚踹了一下地上虚弱的叶天枢。 叶天枢以一敌百,身负重伤。 他本也没抱着活下去的期盼,没想到这些黑人竟是真的没杀他。 甚至还找了个大夫,给他止血。 然而大夫只来了一次,简单止血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他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睡睡醒醒,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 只是这些日子里,黑衣人总会给他拿来一些残羹冷炙,看样子,十分不想让他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叶天枢的双手被捆在身后,根本没办法去拿碗筷。 黑衣人也不理会,见他醒了,便直接将一碗剩饭剩菜,扔在他面前。 叶天枢艰难的撑起身子,凑近那个破碗,像狗一样舔食。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倒是能屈能伸,怎么,以前就这么吃过?” 叶天枢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吃着。 他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没做,而想要不死,就必须吃东西,哪怕这些东西难以下咽,哪怕承受任何屈辱。 黑衣人见他不回应,怒声道:“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叶天枢继续吃。 黑衣人一脚踹翻了虚弱的叶天枢,随后又踹翻了饭碗,怒声道:“吃什么吃!狗一样的东西,呸!”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去了。 叶天枢被踹的胸口闷痛。 “咳咳咳,咳咳咳!噗!”即便是他强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连带着嘴里的饭菜,喷了一地。 好半晌过后,叶天枢才恢复平静。 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叶天枢自嘲道:“叶老板,你好狼狈啊。要是让鱼飞檐那小子看到,一定会笑话你一整年的。” 叶天枢苦涩一笑,忍不住去担心鱼飞檐的情况。 第1212章 真的是她! 他故意没有告诉鱼飞檐,他早就把粮草调换了。 因为他就是打算用自己和鱼飞檐来做饵。 他和上官曦都认为,切断他们言路的人,是逍遥王鱼战鳌。 所以用鱼飞檐为饵,鱼战鳌也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的。 至少不会伤害鱼飞檐。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这么多天,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粮草的消息,叶天枢也不免有些担忧。 “人呢?”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叶天枢忍不住皱眉,感觉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片刻后黑衣人回应道:“回大人话,人在里面,已经找大夫给他瞧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大夫?”那女人惊呼道:“谁让你们伤他的?陆吾没跟你们说清楚么?只要东西,不要伤人!” 黑衣人苦着脸回应道:“呃……陆吾大人说,抢粮草为先,除非必要,不要杀人。” 除非必要,换言之,当时的情况,已经是必要情况了? “滚开!”那女人推开面前的黑衣人,急忙打开拆房的大门,冲进来查看里面人的情况。 当她开门的一瞬间,叶天枢便认出了她的容貌。 叶天枢惊呼道:“青鲤?” 没错,眼前这个女人,正是鱼飞檐身边影卫,青鲤。 青鲤也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叶天枢冷笑一声:“大师兄果然猜对了,一直在搞鬼的,就是你们逍遥王府。” 青鲤没兴趣跟叶天枢说话,而是一把揪住那黑衣人的领口,怒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另外一个领兵的将军呢?” “另……另外一个?”那黑衣人想了想,随后急忙道:“哦哦哦,他带着车队突出重围,朝着南边跑了,青鲤大人放心,二队和三队,早就分头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埋伏好了。绝对不会出现纰漏的。” 青鲤皱眉质问:“二队和三队都没回来?” 黑衣人点点头:“都还没有回来,估摸着是走的比较远了。陆吾大人说,让咱们在钱塘城等消息。” 叶天枢略显意外:“原来陆吾也是你们的人。陆吾在京城搅弄风云,看来都是逍遥王在作祟了。” 青鲤甩开黑衣人,冷漠的看向叶天枢:“看在世子爷的份儿上,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聪明人,可活不久!” 青鲤当即转身离去,黑衣人连忙又把柴房门锁上。 柴房没有人之后,叶天枢开始陷入思考。 他想起之前一件事,他记得雁未迟有一次回家祭祖,曾经陆吾带人利用沧海南星引走了上官曦和鱼飞檐,将二人抓起来,索要无字天机书。 当日陆吾给二人用毒,可事后发现,中毒的只有上官曦,而鱼飞檐并没有中毒。 当时众人只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大家都没事,便也没有深究。 如今看来,原来幕后之人是逍遥王,当日便已经有迹可循。 因为是逍遥王,所以他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想到这里,叶天枢重重松口气。 之前还担心上官曦和他都猜错了,如果猜错了,那他被俘,鱼飞檐那边也会有危险。 如今确认了是逍遥王,至少可以确认鱼飞檐的安全了。 然而叶天枢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见外面的青鲤大呼小叫道:“你说什么?!另外一个小将军死了?!” 第1213章 鱼飞檐死了? 刚刚赶回来复命的第二小队黑衣人,正站在青鲤面前,承受训斥。 那二队的首领见青鲤如此震惊,自己也有些茫然。 他点点头道:“是……是啊,死了。我们本也不想杀他,可他不要命一般守护那些粮草。而且他武功极高,属下等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所以我们就用了震天雷。” 青鲤瞪大眼睛,整个人惊得面无血色。 她喃喃说道:“震天雷……你们居然对他用了震天雷?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啊?!” 青鲤大声嘶吼。 一群黑衣人都有些茫然,他们只知道这些人是风陵关的将士,其他一概不知啊。 青鲤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逍遥王行事谨慎,为了避免这些杀手被俘,到时候牵连出逍遥王府。 所以逍遥王一直与这些杀手划清界限。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逍遥王鱼战鳌。 只知道自己效力于陆吾,当然,偶尔还会看到眼前这位青鲤大人,来给陆吾传递信息。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不认识鱼飞檐,更加不知道,鱼飞檐就是逍遥王府的世子爷。 青鲤气的全身颤抖,她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确定他已经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首领也有些紧张,想了想说道:“这……这尸体怕是找不到了。他被震天雷炸飞了,尸体已经坠入南绣江,怕是此刻都被鱼吃……” 唰拉! 一道红光闪过,其他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他们的首领竟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啊——” 众人惊呼一声,下意识退后几步。 而青鲤手上的长剑,还在滴着鲜血。 青鲤举剑指向另外一个人,继续质问:“我问你,是不是确定他已经死了?” 那黑衣人略显紧张,可他也不敢说谎啊,便点头道:“是……是,是已经死了啊!” 唰拉! 又是一道红光闪过,这第二个人,也被抹了脖子。 青鲤双目赤红,双眼含泪,她举剑指向第三个人,大声喊道:“我问你,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第三个人点点头,随后又急忙摇头,他紧张的回应:“不……不……不知道啊,属下……” 唰拉! 青鲤再次手起剑落,杀了眼前人!不知道,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眼看她又举剑指向第四个人,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直接打飞了她手中剑。 “你干什么?!怎么对自己人下手?!”陆吾落在了院子中。 青鲤怒视他,咬牙道:“我最想杀的人,是你!”青鲤不由分说的开始朝着陆吾出手。 陆吾有些茫然,已退为主,避让青鲤的杀招。 “你发什么疯?到底发生何事了?”陆吾一边退,一边问。 青鲤哭喊道:“他们杀了世子爷,他们杀了世子爷啊!” “什么?”陆吾愣住了。 砰! 青鲤一掌打在了陆吾的肩膀上,陆吾吃痛连连后退。 他过于震惊,竟是忘了躲闪。 第1214章 隐瞒消息 陆吾转头看向那些黑衣人,开口询问道:“你们杀了世子爷?” 剩下的七八个黑衣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陆吾在说什么。 其中一人询问道:“陆吾大人,谁是世子爷?” 陆吾想起来了,这些人并不知道鱼飞檐的身份。 他换了个问题:“你们杀了押送粮草的将军?” 那人微微点头,将事情来龙去脉,重新复述了一遍。 陆吾听完之后,也是十分紧张。 要知道,鱼飞檐是逍遥王的独生子啊! 逍遥王敢将鱼飞檐放回上官曦身边,是笃定上官曦不会对同门师弟下手。 可逍遥王千算万算,却算露了鱼飞檐会死在他的人手上。 陆吾感觉自己脖子发凉,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他想了想,看向面前那些黑衣人开口道:“这件事,不怪你们,你们先退下。” 七八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转身往外走。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陆吾一套杀招,竟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灭了口。 一旁的青鲤见状瞳孔一缩,也不免被陆吾的心狠手辣而震惊。 青鲤下意识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陆吾冷声道:“你在他们面前提及‘世子爷’三个字,还怕他们想不到逍遥王府的身上么?这件事儿,还不是昭告天下的时候!” 就因为青鲤提及了“世子”,所以陆吾就要杀人灭口,不愿给逍遥王府,带来任何隐患? 青鲤不觉得陆吾是这么好心的人。 青鲤皱眉道:“你是不是想隐瞒世子爷遇难的消息?” 陆吾看向青鲤,冷声道:“王爷筹谋了大半生,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这个时候,不可以出现任何纰漏。而且……他们说鱼飞檐坠入南绣江,说不定他还没死呢?” 青鲤怒斥道:“他不是坠入南绣江,他是被你带回来的震天雷,炸飞了!” 陆吾冷着脸,继续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从今日起,你带人去寻找世子爷的踪迹。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青鲤嗤笑道:“你来处理?你怎么处理?粮草已经被运走了。他们都失手了!” 这件事刚刚那个黑衣人已经交代过了,陆吾听青鲤再次提及,不免愈发愤怒。 “一群没用的狗东西!”他恨不能再杀他们一次。 陆吾平静些许,随后开口道:“只是一批粮草而已,不会影响大局。我现在回去跟王爷复命,你立刻带人,去寻找世子爷的下落。” 陆吾看向青鲤,眼神在传达着另外一个信息。 那就是无论能不能找到鱼飞檐的人,或者他的尸体,这个消息此刻都不能传回王府。 此刻箭在弦上,逍遥王的计划,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青鲤没有陆吾想的那么多,她满心满眼,都是鱼飞檐的影子。 她一定要找到鱼飞檐,一定要! 所以青鲤什么都没说,便当即闪身离去。 陆吾检查了一番满院子的尸体,确认没有活口了,才点燃火把,打算将这个院子,和这些尸体,都付之一炬。 当然,在动手之前,他将关在柴房里的叶天枢,捞了出来。 第1215章 今天去哪玩 看到叶天枢狼狈的模样,陆吾冷笑一声道:“放心好了,暂时不会杀你。留着你,还有别的用处。” 叶天枢也眼眶泛红,忍不住问了一句:“飞檐真的死了么?他真的死了么?” 此刻的叶天枢万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给鱼飞檐透漏一点内情。 倘若让鱼飞檐知道,自己护送的粮草是假的,鱼飞檐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拼命,便也不会就此送命? 陆吾没兴趣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一记手刀,将叶天枢打晕了。 随后将火把扔出去,点燃了整个宅院。 在鱼飞檐没有找到之前,陆吾打算用叶天枢,来代替鱼飞檐的身份,拖延一下时间。 只要等逍遥王得偿所愿之后,相信王爷很快便能,从丧子之痛中释怀。 —— 远在北方的破军,心中还在期盼兄弟团聚的画面,却不知叶天枢已经身陷囹圄。 更加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雪鸮,此刻落在了黎国京城,太子府的大树上。 雁未迟一早醒来,在院子里伸伸筋骨。 开枝见状有些好奇的询问:“娘娘,怎么就您自个儿呢?危侍卫呢?” “我在这!”危月燕无精打采的从耳房走出来。 开枝忍不住捂嘴一笑,这些日子,雁未迟主打一个吃喝玩乐。 危月燕主打一个昼夜难眠。 因为雁未迟太能折腾了,想一出是一出,半夜突发奇想,要去京城大街上跑十个来回,美其名曰“夜跑”! 白天想着能好好睡一下吧,雁未迟又不是想出去买这个,就是买那个。 她可倒好,虽然能折腾,但是人家睡得香啊。 危月燕可不行,雁未迟折腾的时候,她得跟着折腾。 雁未迟睡了的时候,她虽然也可以小憩,却不能睡踏实。 谁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就跑了? 就好比现在。 雁未迟明明每天都要睡到午时的,今天却突然起个大早,让危月燕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倒是那雁未迟,看起来精神好得不得了。 危月燕无奈道:“你今天又要去哪玩?你有没有听见京城百姓对你的议论?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雁未迟无所谓的摊摊手:“关我屁事,第一,黎国还没亡呢,第二,我也没唱歌。所以这不是说我啦!” 雁未迟才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她在乎的是自己的谋划。 不过有个问题,还是要思考一下的。 那就是,今天要去哪玩呢?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忽然看到那雪白雪白的雪鸮,落在她院子上的大树上。 雁未迟惊讶的开口道:“哎呀,你们看,好漂亮的鸟啊,这是打哪来的?” 危月燕和开枝都看过去,二人也觉得惊讶。 从没见过这么大,又这么白的鸟。 开枝说道:“娘娘,这眼睛圆圆的,是猫头鹰吧?” 危月燕插话道:“猫头鹰是褐色的。” 是啊,猫头鹰是褐色的,那这白色的是什么? 雁未迟想了想,忽然回忆起当初北胤公主和北胤皇子献礼的事情。 他们好像送了黎国一对鸟蛋,说是雪鸮的蛋。 第1216章 信 难道说眼前这个白色的大鸟,就是雪鸮? 黎国是没有野生雪鸮的,换言之,这是北胤的鸟? 北胤的鸟为何停在太子府? 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当即开口道:“今天不玩别的,就玩它!把它抓下来!我要做宠物!” 雁未迟话音落下,就朝着那棵树扑过去。 危月燕见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还要爬树不成?你可是太子妃!” 雁未迟全当没听见,当即手脚并用往上爬。 危月燕无奈道:“你快下来,我来抓!” 危月燕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扑向那雪鸮。 雪鸮当即扑棱棱,呼扇着翅膀飞走了。 然而它飞也不飞太远,落在了另外一棵树上。 危月燕再次去抓,它又飞回来。 那模样就好像故意跟众人闹着玩一般。 开枝站在下面笑道:“哎呀,飞那去了,哎呀哎呀,在这儿呢。哎呀娘娘,落在你头顶了。娘娘别动啊,哈哈哈!” 开枝的笑声引来了许多太子府的下人,众人有些不明所以,都在看雁未迟和危月燕抓鸟。 眼看人越来越多了,大鸟忽然朝着院子外面飞出去了。 雁未迟见状急忙追出去,危月燕自然也抬步跟上。 那雪鸮在太子府里乱飞,雁未迟倒是追的高兴,危月燕却有几分吃不消了。 主要是这些日子,她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啊。 眼看雪鸮飞入了假山后面,雁未迟也连忙跟着钻进去。 危月燕站在假山外面等着,反正这是太子府,假山里面也没有旁人,她不怕雁未迟出事儿。 然而那本来扑棱棱到处乱飞的雪鸮,进入假山之后,倒是老实了。 它站在一处大石头上,呆呆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回头看了看,发现危月燕没有跟进来,才朝着雪鸮走去。 她试探着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吧?” 雪鸮没有回应,只是呼扇了一下翅膀,露出了自己爪爪上的一条小碎布。 雁未迟见状瞬间瞳孔一缩。 那碎布是白色的,跟它的羽毛一样,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 难道说,碎布上有什么消息。 雁未迟走向雪鸮,试探着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头。 见雪鸮没有躲闪,雁未迟笑了笑,连忙道:“我把东西拿下来,你别动噢。” 雪鸮不理会她,却也没飞走。 雁未迟抿了抿嘴,随后小心翼翼的从雪鸮脚踝上解下碎布条。 她猜的没错,上面果然有消息,只是这个消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碎布条上用血写了两个字“尸毒”。 尸毒? 什么意思? 哪里的尸毒?谁送来的布条? 不等雁未迟想清楚事情的原委,那雪鸮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站在假山外面的危月燕见状,开口喊道:“它飞走了,别抓了,快些出来。” 听得出来,危月燕的声音很疲惫。 雁未迟将布条收起来,从假山中走出去。 “哎,也不知谁家的鸟,长得这么好吃的样子。” 危月燕微微一怔,好吃?那鸟那么可爱,她居然说好吃? 闹了半天,她不是想抓它当宠物,而是想当食物啊! 危月燕掏出小本本,写下两个字“残忍”。 第1217章 你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雁未迟可不知道危月燕一天天都在给她做评价。 她现在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她要开溜了。 于是在吃完午饭之后,雁未迟伸了个懒腰,说要出去消消食:“走哇燕姐姐,咱们出去遛弯呀!” 危月燕显得有几分没精神。 这人可以不吃不喝,但是真的不能不睡觉。 这些日子下来,危月燕算算自己,根本没有睡过任何一个完整的觉。 每次都是不到一个时辰,就惊醒,或者被吵醒。 刚开始还好,现在确实有些体力不济了。 不过雁未迟要出去,她不得不跟随。 今日雁未迟不仅带了危月燕,还带了开枝。 一行三人,也是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只是每次都是雁未迟和开枝进入店铺,欢天喜地的花钱。 而危月燕则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能看见她们的地方,静静等候。 这一次,雁未迟带着开枝进入一个成衣铺子。 雁未迟选了几套衣服,便打算进去试试。 危月燕见状急忙道:“我陪你进去。” 雁未迟皱眉:“换衣服你也看,燕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危月燕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口不择言!” 一旁的开枝急忙圆场:“好了好了,我陪夫人进去。” 危月燕无奈,守在了门口。 不多时就听见内间的雁未迟开口道:“这个不好看,开枝你给我拿红色那一套。” 开枝走出来,换了红色。 然后雁未迟又说:“绿色!” 开枝又出来换绿色。 “蓝色!” 开枝又出来换蓝色。 每隔一盏茶左右,雁未迟就会说一个颜色,让开枝去换。 开枝忙忙碌碌的,一脸的欢喜,是不是的还称赞几句。 “哎呀真好看,红色显气质。” “哎呀还是绿的好,绿色看着清爽可人。” “奴婢觉得蓝色更好,优雅高贵。” “褐色不太好,太显老气了,夫人您才多大啊。” …… 危月燕精神不济,竟是没发现里面雁未迟说话的字数,越来越少。 反而是开枝的话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危月燕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猛地惊醒。 危月燕发觉异常了。 这主仆二人在这磨磨唧唧都快一个时辰了,掌柜的竟然一点抱怨的话都没有。 任由她们这样试来试去,根本不合理。 危月燕腾地一下站起身,疾步朝着内间走去。 开枝见状连忙阻拦:“危侍卫,危侍卫你不得无礼啊,哎呀,你不能进去啊。” “让开!”危月燕推开开枝,直接打开房门,当她看到房间里站着的不是试衣服的雁未迟,而是衣着完好的散叶时,瞬间整个人都脑充血一般,大脑嗡鸣。 危月燕怒声质问二人:“雁未迟呢?” 开枝散叶都低下头,齐声道:“奴婢不知。” 危月燕走进内间,看到了一扇窗户。 她把窗户推开,果然在窗户下面,看到了一个垫脚的水缸。 危月燕气的咬牙切齿,怒声道:“你们这是在害她!” 二人齐刷刷跪下。 开枝哽咽道:“奴婢……奴婢也是听主子命令行事。” 第1218章 脱身 散叶也哭唧唧的说着:“是啊是啊,危侍卫不要责怪奴婢了。” 开枝叶哭喊道:“呜呜呜,奴婢也是不得已啊!” 散叶哭声更大:“呜呜呜,娘娘的命令奴婢也不能不遵从啊。” 二人的哭的危月燕头疼。 她知道身为奴婢也有难处,她们就算是想拦雁未迟,也有心无力。 所以便没有继续训斥她们。 而是急忙从窗户飞身离去。 雁未迟跑了,是她的失职,她必须把人给抓回来。 眼看人都跑远了,开枝和散叶还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直到彻底没了危月燕的踪迹。 二人才从地上站起来,开枝凑到窗户前看了看,散叶也出去瞧了瞧。 确保安全之后,开枝才回来,低声道:“娘娘,出来吧,她走了。” 躲在暗处的雁未迟长嘘一口气,连忙走了出来。 因为危月燕听力极好,所以她躲在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再加上开枝散叶哇哇大哭的声音,这才让有些疲惫的危月燕,没能发现这房间里,其实有三个人。 开枝凑上前,有些担忧的询问:“娘娘,您现在就去找殿下吗?” 雁未迟摇头:“现在不去,明日天亮我再出城。” 散叶有些疑惑道:“这是为何?娘娘不是越早走,越好么?” 雁未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开口叮嘱道:“你们二人回去吧,相信危月燕不会为难你们的。至于我的行踪去向,就不跟你们细说了。” 说多了,只怕二人被审问的时候,会守不住秘密。也怕二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还是不说为好。 开枝散叶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开枝将一个包袱递给雁未迟,开口道:“娘娘,这里是你让奴婢准备的男装,有富家公子的,也有平头百姓的,都是按照娘娘身材改好的。” 散叶也交给雁未迟一个包袱:“娘娘,这里是奴婢做的糕点和肉干,您带在路上吃。” 这些衣服是雁未迟让开枝准备的,糕点倒是不需要,她的手镯里,放了足够多的食物。 可她不想拒绝任何人的好意,便都收下了。 雁未迟开口道:“好了,快回去吧,你们放心,我会和太子殿下一同凯旋的。” 两个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的点点头。 …… 开枝和散叶离去之后,雁未迟换了一身富家公子的衣服。 随后也不急着离开京城,而是去往了红袖楼。 这身打扮,去青楼,一点也不违和。 然而雁未迟不是去风流快活的,而是去找怜芯的。 怜芯看到雁未迟这副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猜到了雁未迟的意图:“你该不会是要去找太子殿下吧?” 雁未迟没回应,而是说道:“我要在你这里住一夜,明日一早再出城。” 怜芯疑惑道:“既然已经脱身,为何不尽早离开?” 雁未迟微微摇头,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你看看这布条上的字,是不是你主子的。” 雪鸮是北胤的鸟,跟北胤有关系,又跟她有关系的人,雁未迟只能想到破军。 第1219章 是叶天枢的信啊 但是破军是不会给她传递什么消息的。 如果破军会与她之间有来往,那离开京城之前,就会给她通气了。 可其他北胤人,更加不会找她。 思来想去,雁未迟只能想到另外一个跟北胤有点联系的人,那就是叶天枢了。 叶天枢跟破军是亲兄弟,或许他们之间,就用这日行千里的雪鸮来传信呢? 而且叶天枢对太子府了如指掌,说不定他就曾经暗中训练过雪鸮来太子府送信呢? 虽说都是雁未迟的猜想,但也合情合理。 而她这一份猜想,很快就被怜芯的话证实了。 怜芯看到上面的字,瞳孔一缩,担忧道:“是我家公子的字,怎么是用血写的,公子受伤了?他不是应该在风陵关么?尸毒,尸毒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多写几个字?” 怎么不多写,当然是没有机会了。 而且字是用血写的,只怕是逃亡的路上,匆匆留笔而已。 雁未迟很担心叶天枢的情况,可他更加担心这信中传递的内容。 尸毒…… 倘若这真是叶天枢写的,那么这尸毒,是不是代表整个风陵关,正在承受的遭遇? 南滇人对风陵关用毒了? 蛇虫鼠蚁毒花毒草那么多,为什么南滇人要选尸毒? 提起尸毒,就让人不免想起玉城的遭遇。 难道说,有人从那浮梁山脉中,将尸毒带去了南滇吗? 雁未迟心急如焚,思绪却并不混乱。 倘若真是那种尸毒,她此刻就算是飞去风陵关,也无济于事,因为解毒需要蛇毒。 而她之前带回的蛇毒,早就给玉城百姓都用完了。 眼下手镯里残余的一点,也不足二三人使用。 看来北边一行,真是无可避免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你跟叶天枢之间,用雪鸮传信么?” 怜芯微微摇头:“雪鸮是认人的,每次来,只会找公子一人。它会去找你,一定是公子他经常带雪鸮去看你。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雁未迟有些意外,她确实没发现。 不过一只鸟,在空中看她一眼,她又如何能发现得了? 雁未迟本以为怜芯可以操控雪鸮,那她或许也可以用雪鸮,传个回信给叶天枢。 如今看来,倒是妄想了。 她当即也不再多言其他,只是要求留宿一晚。 怜芯点头应下,并且亲自留下陪雁未迟,房间里有姑娘,才不会引起外面人的怀疑。 二人对坐无言,怜芯还是忍不住询问:“你为何不尽早离开,快些去找我家公子?” 怜芯很担心叶天枢的情况。 雁未迟叹口气道:“陛下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影卫,那人十分厉害,且擅长追踪。” 这些日子她带着危月燕进进出出,偶尔也会躲个猫猫。 她发现危月燕总能很快找到她。 可见危月燕确实不仅仅是武功高强而已。 所以她想甩开危月燕,就得动动脑子。 怜芯担忧的询问:“我也曾经听闻过,在江湖上,确实有一些人,十分擅长追踪术,可以利用蛛丝马迹,来找到一个人。倘若你身边的人正是如此,那就算你逃走了,只怕她也能追上你,抓住你。” 第1220章 往南还是往北 雁未迟笑了下道:“所以我不会给她追我的机会。” 怜芯疑惑道:“何意?” 雁未迟继续道:“总要我在前,她在后,她才有的追。可若是我在后,她在前,她又如何能追?” 怜芯眼睛一亮,了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要留宿一夜。你可真是聪明!” 雁未迟敷衍的笑了下,此时此刻,她根本笑不出来。 倘若南滇人用毒,而上官曦身边又没有琴相濡,也不知那些军医,能不能应付的了。 她真的迫不及待想去风陵关, 可眼前的局面又在告诉她,她不能去。 她需要去浮梁山取蛇毒,更重要的是,她还要去药城拿九阳金鳟。 倘若北胤发兵雁鸣关,她也要想办法,助力雁鸣关。 只有这样,朝廷才能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风陵关那边。 给上官曦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 雁未迟叹口气,看向外面的月亮,心中暗道:“希望上官曦,一切顺利。希望琴相濡听到战事起,能回去帮帮他。” 任由雁未迟如何聪明,她也绝对想不到,琴相濡才是上官曦眼下最大的麻烦。 更加想不到,跟在上官曦身边三年,身受所有人信任爱戴的琴神医,竟然会是南滇的三皇子。 …… 危月燕焦急的在京城找了大半日,随后又出城去寻找,依旧没有找到雁未迟任何踪迹。 无奈之下,她只能进宫去请罪。 康武帝听完危月燕的禀报之后,也不知与她说了什么,便让她离去了。 随后危月燕便手持天子令牌,单人单骑,连夜离京。 次日天亮的时候,危月燕已经快要走出京城郊外了。 她站在三岔路口,有些迟疑。 往左边是去北方的路,往右边,是去南方的路,中间这一条是往西的。 雁未迟绝对不会往西走,正常来说,她应该会选南边,去找上官曦。 可雁未迟是个正常人么? 显然不是。 危月燕还记得,雁未迟曾经说过,她不能去风陵关,就去雁鸣关,帮助雁鸣关平定战事,也等于帮了上官曦,解决后顾之忧。 思来想去,危月燕还是决定,朝着雁鸣关的方向追逐!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披星戴月赶路的时候,雁未迟还在酣然大睡。 直到日上三竿,雁未迟才离开红袖楼。 她雇了一队镖师,买了几车货物,大张旗鼓的离开京城,朝着北方离去。 —— 南滇都城外,城郊皇陵。 “呸!呸!呸!小混球,看看你挖的这是什么坑,差点把老头子埋了!”老乞丐骂骂咧咧的从泥土里钻出来。 随后许久不见的花榆也灰头土脸的爬出来。 “呸!满嘴的土!这南滇也太穷了吧,皇陵也不搞结实点。” 原来花榆与雁未迟分道扬镳之后,便来南滇寻找老乞丐了。 然后二人,一起钻进了南滇的皇陵。 老乞丐一边拍身上的泥土,一边数落着花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破除机关要用巧力,不要用蛮力,你非不听,非不听,迟早有一天,老头子得跟你埋在一块儿。” 第1221章 避火 “我才不要!”花榆极力反驳:“我年纪轻轻,风华正茂,还没成家呢,跟你死在一起,我也太亏了!” “行了行了!别在那叭叭了!东西拿到了么?”老乞丐开口催促。 花榆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老乞丐。 老乞丐连忙接过来,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老乞丐谨慎的没有打开,而是疑惑道:“就这么一个盒子,你该不会又拿错了吧?” 花榆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反正它藏在整个皇陵最隐蔽的地方,既然如此,必然是南滇最珍贵的东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乞丐蹙眉道:“你在黎国皇陵,偷了个没用的月神石,在北胤皇陵,偷了个没人会用的无字天机书,如今在南滇皇陵,若是还没有收获,咱们就得去西梁了。” 花榆无奈的摊摊手:“四国双城这么大,你只告诉我东西多半在皇陵,大海捞针,我能偷出来这些宝物就不错了,你别挑三拣四的了。你到底打不打开,你不打开,给我开!” 花榆伸手要抢。 老乞丐急忙躲过,谨慎的提醒:“小心有机关!还是我来!” 老乞丐寻得一空旷之处,让花榆站远一点,随后小心翼翼将锦盒打开。 盒子一打开,老乞丐便唰拉一下闪开七步开外。 本以为会有什么机关在里面,却发现一切如常。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一同朝着盒子走过去。 走近一看,发现那锦盒里并没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是整整齐齐罗列了五个小卷轴。 老乞丐有些无奈道:“又偷错了。” 花榆疑惑道:“这是什么?羊皮卷轴,莫不是什么藏宝图?” 老乞丐不感兴趣,只是一边坐在一旁,脱下鞋子,磕里面的沙子,一边开口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花榆拿起一种一个,缓缓打开,刚开了一点点,就看到卷轴里面写了三个大字“避火图”。 “避火图?是什么?难道是南滇用来灭火的方式方法?这……用得着藏在祖宗皇陵里么?”花榆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 而另外一边的老乞丐,在听到“避火图”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别开!”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花榆已经将那避火图展开了。 铛看到眼前图画内容的时候,花榆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这这…… 这是啥啊?! 花榆惊得直接将东西脱手而出,竟是掉在了地上。 老乞丐跑过来,一边捡起那画卷,一边嘿嘿笑着:“都说让你别打开了,你一个童子鸡,可看不得这些东西。” “什么童子鸡!”花榆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因为这该死的避火图上,竟然画着的都是春/宫画。 他忍不住开口骂道:“南滇老皇帝也太变态了,哪有人在祖宗皇陵里,藏这种东西的?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老乞丐捡起那避火图随意看了看,然后又打开另外四个卷宗,也大致端详一番,随后开口道:“看落款都皇帝金印,应该是南滇祖上某个皇帝的个人爱好吧。呵呵呵!” 第1222章 流言蜚语 花榆气的要翻白眼了。 他没好气的嘟囔着:“命都差点没了,就偷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那无字天机书呢。再说了,春宫就写春宫,写什么避火图。” 老乞丐嘿嘿笑着:“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传闻啊,火神原来是位美丽姑娘,后因做错了事,被天道贬为灶下神,因而性情变得爆燥,她平时身着淡黄色衣服,一旦发怒,便化作烈焰红衣,从而引起火灾,但因身处闺阁之中,并未出阁,所以即便是在盛怒之下,若看到此画,也不禁害羞拂面而去。便可以避免一次火灾啦。” 花榆嘴角抽了抽道:“正经东西你一点不知道,不正经的东西,你一套又一套,真是老不羞!” “你找打!”老乞丐拍了一下花榆的后脑勺。 花榆也没还手,只是撇撇嘴道:“南滇也没有,接下来去哪?” 老乞丐想也没想便回应道:“只能再去西梁碰碰运气了!” “那若是西梁也没有呢?”花榆追问。 老乞丐叹口气,有些无奈道:“先去了再说吧,若有机缘,总能找到的。” 花榆转头看了看黎国的方向,开口道:“去西梁也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得随我回一趟黎国京城,帮雁未迟那丫头,把体内的不悔给化解了。” 老乞丐歪头看向花榆,揶揄道:“你倒是挺关心她,你可别忘了,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花榆蹙眉反驳:“跟这有什么关系?她救过我性命,还是两次,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老乞丐叹口气道:“唉,你也别太乐观了,若是生病中毒,还能寻个法子。唯有蛊术,总是令人束手无策。蛊虫是活的,是活的就没有太多规律可循,因为它会随着宿主的变化而变化。能不能化解,还得见了人再说。” “那就别啰嗦了,现在就去见!”花榆拉着老乞丐就阔步离去。 老乞丐急忙将那一盒子避火图拿起来,放入怀中。 一老一少二人,先来到南滇都城,打算先换洗一下,休整一番,再启程去黎国。 然而去不曾想在这都城的茶馆里,听到了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 一个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开口道:“话说那黎国太子上官曦,在大婚当日将那太子妃弃之不顾,逃之夭夭,你们可知是为何啊?”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下面茶客的好奇心。 当然也吸引了花榆和老乞丐的好奇心。 花榆震惊道:“上官曦居然逃婚?” 老乞丐皱眉道:“再听听。” 下面哪些茶客,开始捧场的回应. 茶客甲:“我知道,这不是跟咱们开战了么,黎国太子自然是来应战的。” 茶客乙:“不是不是,我听说那太子妃好像来历不明,不是好人!所以就拒婚了!” 茶客丙:“才不是呢,什么来历不明,是来历搞明白了,才拒婚的。她啊,就是那黎国失踪多年的小公主上官晴,也就是上官曦的亲妹妹啊!” 第1223章 老乞丐的身份 茶客甲震惊:“哎呦,这不是兄妹相/奸,离经叛道,罔顾人伦啊!” 茶客丙:“可不是嘛,要不黎国怎么南边开战,北边地龙翻身,黎国皇后又突然病故,这都是报应啊!” 茶客乙质疑:“真的假的?倘若那太子妃是上官晴,那她不就是圣医族的圣女了?得圣女者得天下,其他三国怎么不去抢她啊?” 茶客丁摇头:“哎哎哎,你们这说的,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不足为信,不足为信啊,我这有最新的消息!” 最新的消息?什么消息? 众人纷纷看向他。 茶客丁得意的开口道:“我听说啊,那黎国太子根本就是个断袖分桃之人!他不娶那太子妃,是因为他的心头肉啊,是咱们突然冒出来的……三殿下,哈哈哈哈!” “啊?” 众人震惊。 随后又一阵哄笑! “啊哈哈哈!你可别胡说,咱们哪来的三殿下!” “哎呦,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三公主啊!” “嘘,小心祸从口出,还是不要议论了,好歹也是皇子。” “除了他自己,谁还把他当皇子啊,咱们南滇谁不知道,就他那个出身,呵呵!” 一声“呵呵”,也不知夹杂了多少鄙夷。 就连平头百姓都敢这般公然议论皇子,可见这位三皇子,确实境遇堪虞。 腾地一下,花榆和老乞丐竟然同时站起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和急切。 花榆开口道:“我要去找雁未迟。” 老乞丐则说道:“我得去一趟萧江畔。” 花榆蹙眉道:“你要去找上官曦?你倒是挺担心他!” 花榆语气里,带着孩子般的醋劲儿。 老乞丐无奈道:“我也担心你,你别忘了,雁未迟能救你,是因为我把你送去了太子府。太子府收留你,也是因为初景那孩子心善。” “他若是心善,就不会当众拒婚。雁未迟此刻……也不知是何种情况!” 花榆觉得自己片刻都等不了了,当即转身离去。 花榆早就康复了,以他的本事,老乞丐并不担心他的安全。 只是开口喊了一句:“你就在雁未迟身边,我办完事儿就去找你!” 花榆头也没回,敷衍的应了一声:“关好你那个没用的徒弟吧,我不会有事的!” 原来这老乞丐不是旁人,正是那四圣山的主人,是上官曦、叶天枢、鱼飞檐的师父,拂衣道长! 可他怎么变成乞丐了? —— 萧江畔。 上官曦站在萧江畔,朝着对岸射了一支粘满羽毛的箭。 琴相濡从身后走过来,看着那飞上高空又缓缓滑翔的箭,开口道:“太子殿下果然聪明,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都能被你想到。你这是……把我军情况,送给乌天诚。那你这传信的手段,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平静的回应:“只是一封平安信罢了,琴大夫也不必如此紧张。” 琴相濡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毕竟被毒药所困的,又不是我南滇大军。” 第1224章 小两口吵架了? 琴相濡笃定,就算是上官曦送回去什么有用的消息,此时此刻,对于黎国大军来说,也毫无帮助。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力气开战。 提起那个毒,上官曦就忍不住眉头紧锁。 因为他跟在琴相濡身边这么多天了,竟是没有丝毫发现。 这些萧江军喝的是萧江的江水,吃的也都是平常的食物。 每日吃喝之后,便去煮那些臭东西,也不曾操练。 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上官曦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自然也没发现什么关于解药的线索。 琴相濡见上官曦不说话了,便开口道:“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吧,南滇军营并不安全,以我的本事,也护不住你。” 南滇大皇子和二皇子,连他都想杀,他自己尚且是如履薄冰,又如何能保护上官曦。 而且那上官曦之前的猜测也没错,对于琴相濡来说,上官曦是他建功立业的阻力,却也是他争取储位的助力。 上官曦若是死了,琴相濡在南滇老皇帝眼里,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那他就更加无法为自己争取应得的东西了。 所以琴相濡迫切的希望,上官曦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 “殿下?”上官曦开口打断琴相濡,冷笑道:“如今我也要称呼你一声殿下,三殿下,我已经说过了,给我解药,我立刻就走,没有解药,那咱们就这么耗着!” “你真的不怕死?”琴相濡不理解。 上官曦冷声回应:“怕,这世上就没有人不怕死。可不能因为怕,就去选择错误的路。风陵关二十万将士,风陵六城,数十万的百姓,还有整个黎国数万万的黎民,他们的生死,此刻都系在孤一人身上,所以孤的每一步路,都不能走错!”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抬步朝着南滇军营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你不给也罢,我一定能找出来!” 琴相濡看向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随后抬步跟了上去。 站在辕门旁的霍家兄弟,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霍云松疑惑道:“二弟,你说他们嘀嘀咕咕的,干嘛呢?” 霍云柏挑眉:“谈情说爱呗,还能干嘛?” “别在那胡扯!”霍云松蹙眉道:“跟你说正经的,你说这个三殿下,不会把咱们的军机要事,都告诉黎国太子吧?” 霍云松担心琴相濡通敌卖国。 霍云柏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你看看,分明是那黎国太子,上赶子咱们三殿下啊,就算是要通敌卖国,那也是黎国太子,泄露他们的军机要事,然后博美人一笑。” “嘶——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霍云松还是无法接受,上官曦和琴相濡是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个关系。 霍云柏挑眉道:“我很正经啊,不正经的分明就是他们俩。你瞧瞧,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小两口又吵架了!” 霍云松被气得想翻白眼,跟自己这个弟弟,真是无话可说。 霍云松正要离开,一下瞥到一个有些行迹鬼祟的小兵。 他脸色一凛,开口道:“二弟,你去盯着他们俩,我有点事,离开一会儿。” 第1225章 给他下毒 “哎?大哥你去哪啊,一起看戏啊!”霍云柏没能叫住霍云松。 霍云松急匆匆离开,跟着那个小兵来到了隐蔽之处。 那小兵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霍云松,并未散发敌意,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霍将军,大殿下密信!” 原来这个小兵是南滇大皇子派来的人。 霍云松急忙接过信,仔细看了看,皱眉道:“大殿下要我杀上官曦?” 小兵点头:“没错,大殿下说,黎国太子住在我们军营,犹如瓮中之鳖,还请霍将军不要错失良机,尽快将其铲除。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三殿下一并……” 小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霍云松眉头紧锁:“大殿下说的轻巧,可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上官曦是什么人,那武功高的都令人发指。” 小兵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霍云松:“将军放心,大殿下知道将军的难处,所以特意给将军准备了这个好东西。那黎国太子身重寒蛊之毒,最怕此物。只要你讲此物放在他饮食之中,必然会激发他的寒毒。待他寒毒爆发之后,将会令整个军帐都结成冰雕。到时候三殿下,自然会被冻死在里面。不仅一箭双雕,还不用将军亲自动手杀三殿下,避免了后顾之忧啊。” 霍云松瞬间面露欣喜:“真的?此为何物?” 小兵微微摇头:“属下不知,不过大殿下说了,此物无色无味,对普通人也毫无害处,所以霍将军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注意,一定让上官曦服下就好,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霍云松点头道:“好,还请恢复大殿下,末将定不负所望。” 小兵勾唇一笑:“霍将军封侯拜爵,指日可待!” …… 上官曦跟随琴相濡回到中军帐之后,便扯了一把躺椅,在军帐外面的院子晒太阳。 而琴相濡则坐在不远处烹茶。 二人各自享受平静时光,不理会其他人,有意无意的窥视。 倒是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霍云柏站在一棵树后面,盯着二人,时不时的揉揉眼睛,捶捶腿。 上官曦见状,嗤笑一声道:“霍家兄弟,还是那么猥琐!” 琴相濡无奈道:“军营中已经传出颇多绯闻,太子殿下就算不顾及在下的名声,也该顾及你自身的名声,不是吗?” 上官曦冷冷淡淡一句话:“不用说那么多废话,解药给我,我立刻就走。” 上官曦话音落下,朝着琴相濡伸出手,本来是要解药,可琴相濡却将刚刚烹好的茶,放在了上官曦手上。 上官曦微微一怔,倒也没将茶扔了,而是顺势喝了一口。 站在不远处的霍云柏皱眉道:“啧啧啧,俩人喝一杯茶,还说不是内种关系?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哎,不知道谁在上边,谁在下边呢?三殿下那么柔弱,多半是下边那个!真是令人好奇啊!” 霍云柏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露出一个猥琐的坏笑。 他自言自语道:“想要知道还不简单吗,看老子给你们用点好东西,嘿嘿嘿!” 第1226章 解药到底在哪呢 “喂!干嘛呢?!”霍云松忽然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肩膀。 这家伙在这笑的一抖一抖的,也不知搞什么鬼。 霍云柏被吓得一激灵,急忙道:“哎呦大哥,你吓我一跳。” “在自己军营,干嘛鬼鬼祟祟的!”霍云松顺着霍云柏的视线,看向中军帐门口,发现上官曦和琴相濡平静的闲聊,便也没有继续盯着的兴趣了。 霍云柏可不想将自己的好奇心,告诉霍云松。 否则一定会被阻拦的。 霍云柏回应道:“没什么没什么,大哥刚刚去干嘛?” 霍云松想了想,也没多言,自己这个弟弟藏不住事儿,万一自己动手的时候,自己弟弟漏了马脚,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霍云松回应道:“大殿下安插眼线来问话,询问上官曦为什么住在军营。” “还能为什么?为了三殿下呗!”霍云柏一门心思的认为上官曦和琴相濡关系不一般。 霍云松无奈道:“得得得,别胡说八道了。今晚吃什么菜?” 霍云柏撇撇嘴:“这才刚吃过午膳,你就又饿了?大哥你真是饿死鬼投胎!” 啪!霍云松敲了一下霍云柏的脑壳:“没大没小的!” 他是想问问,做什么菜,好考虑要不要今晚动手下药。 最好是味道重一点的菜,如此以来,便可以掩盖许多气味儿。 虽然那小兵说,这东西无色无味,可那琴相濡毕竟是会医术的,他谨慎一些,终归是没错。 霍云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敷衍了一下霍云松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 南滇军营设有军妓营,霍云松见自己弟弟朝那个方向去了,只是无奈的摇头,便没有抬步跟上。 他哪里能想到,霍云松不是去纾解的,而是去取药的。 …… 傍晚时分,众人不约而同的出现在火头营。 这些日子,一到了做饭的时候,上官曦就在火头营里来回转悠。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看看这南滇的将士,吃的喝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从而寻找解药的蛛丝马迹。 琴相濡也不约束他,放任他在军营自由来去,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看着上官曦伸手从米袋子里抓起一点白米。 琴相濡浅笑道:“这是我们南滇的籼米,跟黎国的白米,和北胤的黍米还是有些区别的。太子殿下如果喜欢,在下可以送你两斗。” 上官曦冷声道:“堂堂一国皇子,送米只送两斗,真是够小气的。” 琴相濡不在意的回应道:“毕竟是战时,所有物资都短缺,比如这粮草,又比如……草药。” “哼!”上官曦知道琴相濡故意气他,冷哼一声没接话,而是继续观察这火头营的情况。 这些天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南滇将士饮的是萧江的水,吃的就是这种籼米,蔬菜肉食,也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连存放草药的营盘,他都已经去看过了。 草药种类繁多,他无法一一记住,不过他可以确认,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至少没有蛇毒。 难道说,琴相濡把蛇毒藏起来了? 第1227章 这都上手了啊 上官曦想的太入神,不知不觉松开手,手上的籼米都要洒了。 琴相濡见状上前拍了一下上官曦的手腕:“粒粒皆辛苦,太子殿下莫要糟践了我们的粮食。” 上官曦回过神,把米放回了麻袋中。 不远处的霍家兄弟见此幕,齐刷刷的抽了抽嘴角。 霍云柏开口道:“大哥你看见了么?光天化日之下,这都上手了!” 霍云松有些无语道:“你不说也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愈发觉得他们关系有些暧昧。” “什么叫暧昧?早就已经爱的死去活来了好吗?”霍云柏反驳了一句,随后继续道:“这个三殿下不值得信任,他迟早为了上官曦,把咱们南滇江山都拱手相让。” 霍云松眉头紧锁,虽然他并不认同这个说法,毕竟那三殿下是姓秦的。 好好的皇子不当,去当亡国奴?这不合常理。 不过不认同,不代表不担心。 万一那三殿下,真的就中了上官曦的美男计呢? 霍云松,摸了摸腰间,这里是大皇子给他的药,用来激发上官曦体内寒毒的。 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万一上官曦离开了,他就错失良机了。 刚好今日军营煮菌菇汤,菌菇味道香浓,汤汁也是褐色的,定然可以掩盖这毒药的气息。 想到这里,霍云松立刻转身离去,找到一个正在煮汤的伙头兵。 “把这个东西倒进去。”霍云松交给伙头兵一个小纸包。 那伙头兵略显紧张的回应:“将军,这一锅是诸位将军的汤,这……这是什么啊?” 这口锅做的羹汤,是供给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吃的。 换言之,琴相濡和上官曦,也一定会喝这口锅的羹汤。 只要上官曦喝了这碗汤,那么今晚,就可以一次解决掉两个麻烦。 霍云松自然是知道,所以才找到这个小兵。 他平静的回应道:“就是一点我家乡的香料,最近吃的没滋没味儿的,你放进去,照常做饭便是。” 大皇子的人说了,这东西只对上官曦有害,所以他不怕旁人误服。 “原来是香料啊!”小兵松口气,连忙将纸包接过来,打算等快要出锅的时候,把香料放进去。 霍云松交代清楚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前脚刚走,后脚他那个倒霉弟弟就追上来了:“大哥,大哥!” 霍云柏跑了两步,没等追上霍云松,便跟刚刚那个伙头兵撞了个正着。 “哎呦!”二人一起哎呦了一声。 伙头兵急忙跪在地上告罪:“霍二将军恕罪,小的没看到您跑过来。” 霍云柏刚想训斥他,就看到地上的油纸包,急忙弯腰捡起来。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霍云柏捡起东西就跑,生怕旁人看见,因为这是他从军妓营拿的春天/药啊。 还好没弄掉了。 然而霍云柏没想到的是,他捡完东西走了,那个小兵却着急了。 刚刚那一撞,不仅仅霍云柏的药掉了,霍云松给那伙头兵的香料也掉了。 伙头兵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在炉灶旁边的碳灰里找到了。 碳灰温度有点高,把油纸包都烫黑了。 伙头兵一边把油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一股脑的倒进去,一边嘟囔着:“幸亏没弄丢,哎呦都烧破了,会不会弄脏了啊?算了算了,凑合吃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第1228章 剧毒无比的汤 另外一边,琴相濡陪着上官曦在火头营又转了一大圈之后,开口催促他离开了。 “太子殿下,快要到晚膳的时辰了,咱们回去吧?”琴相濡一脸淡然的浅笑,摆明了十二分的确认,上官曦没办法从他的军营中,找到关于解药的任何线索。 上官曦沉着脸,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在琴相濡身后。 他确实没有收获。 这南滇将士吃的用的,都跟风陵关差不多。 营地里也没有熬煮草药的迹象。 他来的时候,那些草药是多少,现在看来,还差不多。 军营这么多人,倘若人人都要服用解药,那至少能看出消耗的。 难道说,琴相濡早就给他们服用了解药,而解药可以维持数月的药性? 若真是如此,还真是束手无策了! 砰,咔嚓! 一个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吸引了上官曦的注意力。 上官曦侧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大汤勺掉在地上摔碎了。 一个伙头兵走过来,指着那摔碎大汤勺的小兵,数落着:“让你小心点,小心点,你是怎么干活的?再这么毛手毛脚的,你就去捡马粪吧!” 那小兵苦着脸道:“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去换新的。” 那小兵将地上摔碎的汤勺捡起来,随后朝着一个军帐走去。 上官曦看了看周围灶火上的大锅,又看了看那小兵的背影,最后看了看那开口训人的伙头兵,他微微蹙眉,心里有了另外一个猜想。 …… 上官曦和琴相濡回到中军帐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了。 琴相濡照旧在院子里用膳,那些小兵便也将今夜的晚膳,都放在了院子中。 上官曦略有疑惑的询问:“还不到三月的天,并不算十分暖和,为何你总是在院子里吃东西?不怕染了风寒?” 琴相濡拿起酒壶,放在热水中暖着,一边落座,一边回应:“我喜欢开阔的地方。” “中军帐还不够大?”上官曦疑惑的追问。 琴相濡笑了下:“再大也是有边界的。” 上官曦落座,嘲弄一笑道:“看来这边界,限制了你的野心。” 琴相濡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这人啊,就喜欢先入为主,殿下认为我是神医的时候,我说什么做什么,殿下都觉得我是救人。现如今,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殿下都觉得,我要害人。” 只是吃个饭而已,谈何野心? 上官曦不理会他的反驳,而是垂眸看向那一锅有些奇怪的汤。 “这是什么汤?”有点黑,看着不像好东西。 后面的话,上官曦没说,但是琴相濡已经看出了他的意思。 琴相濡开口道:“这是我们南滇特有的菌菇汤,里面一共有七种蘑菇,这一种,叫做见手青,剧毒无比!” “剧毒?”上官曦挑眉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点头,一脸浅笑道:“没错,剧毒,太子殿下敢不敢试试?” 上官曦嗤笑一声:“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本太子体内有寒蛊傍身,还怕什么剧毒?” 第1229章 她是一个好人 琴相濡一边给上官曦盛汤,一边笑道:“太子殿下别小看了这见手青,若是中了毒,或许不会致命,但是会产生幻觉,看到许多奇怪的景象。” “比如呢?”上官曦来了几分兴趣。 琴相濡想了想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没有做熟的见手青,吃完之后,我就见到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来到我面前,他说他是我的父皇,来接我们母子二人,离开那地狱深渊。”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问道:“这是幻觉?” 琴相濡笑了下:“没有比这更虚幻的幻觉了。他只想将我们母子二人抹杀,又怎么会想接我们离开呢?” 上官曦看着琴相濡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讲述自己最不堪的经历,一时间也不免为之动容。 这一刻开始,上官曦终于对琴相濡的过往,产生了好奇。 他仔细想了想切入口,谨慎的询问道:“你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琴相濡浅浅一笑,提及母亲,声音不免温柔许多:“她是一个好人。快尝尝吧,汤快凉了。” 琴相濡显然不想多言,上官曦识相的点点头,端起汤碗就要品尝,然而一撇眼,竟是看到了远处的霍云松。 上官曦疑惑道:“你觉不觉得,霍家兄弟最近特别猥琐,他们总是盯着我们看,是为何?” 琴相濡顺着上官曦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霍云松急忙忙躲在一棵树后面。 然而那棵树那么瘦小,连霍云松半个身子都遮不住,又如何能让他藏身。 这模样何止是猥琐,还有点愚蠢。 琴相濡无奈的摇头:“都是莽夫,随他们去吧。” 其实军营中那些传言,琴相濡略有耳闻,只不过觉得实在可笑,便也没有多加理会。 仔细深究起来,又不免提及他的出身。 而他的出身,是他最不想面对的过去。 上官曦见琴相濡不理会,自己便也没有多言,而是开始品尝起这鲜美的菌菇汤。 远处的霍云松见上官曦真的喝了,瞬间眉开眼笑。 接下来只要等就好了。 霍云松当即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大功告成,大功告成!太好了,太好了!” “大哥,念叨什么呢?”霍云柏迎面走过来。 霍云松沉淀了一下兴奋的情绪,开口道:“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还不去用膳?” 霍云柏开口道:“我这不是找你么!” “走,咱们兄弟俩,今晚多喝几杯!”霍云松揽住自己弟弟,整个人都显得很雀跃。 霍云柏疑惑的眨眼:“大哥你跟这高兴什么呢?” 霍云松笑了下:“哈哈,没有没有,现在高兴还有点早,今晚看过好戏之后,那才是真正令人高兴的时候。” 霍云柏诧异道:“好戏?” 霍云柏疑惑的挠头,心想道:“我这春/药还没放呢,能有什么好戏?难不成大哥先我一步,给他们的膳食加料了?” 霍云柏有心想问两句,可兄弟二人已经走回军帐了。 这里还有几个副将等他们一同用膳。 兄弟二人默契的没有再谈及其他事,而是跟诸位属下,一同快乐的用膳! …… 酒足饭饱之后,上官曦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琴相濡见状,几乎是本能的询问了一句:“殿下毒发了?” 第1230章 这该不会是幻觉吧 上官曦侧头看向他,心中也有几分无奈。 当最初的愤怒和被欺骗的不甘,渐渐消退之后。 上官曦也能冷静分析出,琴相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相处了三年,也算同生共死过,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治病救人,几乎是他的本能。 就好比现在,他依旧关心他的病情。 想到这里,上官曦开口道:“琴相濡,你……” “等一下!”琴相濡眉头微蹙,下意识按住自己的手腕诊脉。 上官曦见状也脸色严肃起来,急忙询问:“怎么了?” 琴相濡看向那一碗菌菇汤,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回应:“脉象有些紊乱,我们好像……被人下药了。” “中毒了?是有人下毒,还是你这蘑菇没煮熟啊?”上官曦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有人给他们下药,那也应该下见血封喉的毒药。 而且如果真的是下了毒药,以琴相濡的警惕,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听上官曦这么询问,琴相濡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回应道:“如果不是药性特别强烈的毒,那么有可能会被滋味复杂的菌菇,掩盖了它的味道,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料事于先。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去取解毒丹。” 目前二人都还没有特别的症状,可见这药应该也不是什么厉害东西。 亦或是上官曦猜的没错,可能是蘑菇没煮熟呢? 就在琴相濡起身要去取东西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惊呼道:“三殿下,三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出事儿了!” 琴相濡脚步一顿,下意识戒备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蹙眉,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琴相濡知道,这小兵口中的“出事儿了”,应该跟上官曦没有关系。 琴相濡看向那小兵询问道:“何事?” “这……这这这……这小的也不知该怎么说!”小兵脸色涨红,满脸为难。 琴相濡见他这副表情,愈发疑惑。 小兵急忙道:“殿下,您还是快去霍将军营房看看吧!” 是霍家兄弟出事儿了? 他们二人,可是这军中主将,万万不能有闪失。 想到这里,琴相濡急忙抬步朝着霍家兄弟的营房走去。 上官曦想了想,也随后跟了上去。 当二人来到霍家兄弟营房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来呀宝贝儿,给我亲一个!” “小样儿,你喊谁宝贝儿呢,你才是爷的宝贝儿!” “哎呀,小妞儿,还挺主动,来来来,给本将军宽衣!” “么么么,真香!” …… 一群大男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虽说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却也在哪亲亲我我,摸摸索索的。 这一幕简直让琴相濡怀疑自己,是不是今晚毒蘑菇吃多了。 上官曦也震惊的说不出话。 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这到底是幻觉,还是事实?” “幻觉?”小兵揉揉眼睛,再看向那混乱的一幕,随后苦着脸道:“好像……不是幻觉。” 第1231章 居然是这种药? 琴相濡回过神,怒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去把他们给我拉开!” 一群军中将军,鬼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小兵们冲上去,试图拉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将军们。 然而那些人力气还挺大,一时间竟是纠缠的难舍难分,令人无法拆散。 看热闹的上官曦嘲弄一笑道:“南滇将士们的感情,还真是非比寻常,令人叹为观止啊。琴神医,没想到你的医术卓尔不凡。带出来的兵,也这么异于常人啊。” 琴相濡蹙眉看向上官曦,质问道:“你做的?” 上官曦冷笑一声:“下毒?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本太子不屑去用。” 上不得台面,分明是在骂他。 琴相濡有几分恼火,可此刻也明白这应该不是上官曦的手段。 他若有本事下毒,倒不如直接下一击毙命的毒,何必下这种荒唐的毒。 不过提起毒,琴相濡一下子又想起刚刚自己的脉象好像也不正常。 他再次给自己诊脉,随后又询问上官曦:“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上官曦微微皱眉,想了想道:“身体有些发热,倒也没有过于不舒服。” 琴相濡蹙眉到:“看来我们都中招了。可能是蘑菇有问题?”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既然都中招了,那你为何没事?” 琴相濡回应:“我只喝了一口。”他今天没什么食欲。 眼看士兵已经将那些中毒的将军都制服了,琴相濡才走上前,他拉起霍云松的手腕,仔仔细细的给他诊脉,片刻后眉头紧锁,惊讶道:“不是蘑菇,是催/情的药??” 琴相濡震惊的看向一旁的小兵。 那几个小兵连连摇头,都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琴相濡觉得荒谬绝伦,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给一群大男人下这种药??简直令人咋舌! 琴相濡再次看向上官曦,上官曦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才没这么无聊,不过这场戏倒是有意思。 不仅仅是看着热闹,或许还能给他帮上一点忙。 看着霍家兄弟又要撕扯衣服的模样,琴相濡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机。 而是急忙写出一个药方,开口吩咐道:“去找军医,照方抓药,立刻给他们服下。” 小兵急忙领命,拿着药方就跑了。 然而刚跑没多久,小兵又折返回来,大声喊道:“不好不好了,三殿下,咱们的草药库着火了!” 什么?草药着火了? 琴相濡急忙道:“快去救火!” 话音刚落,琴相濡就下意识看向上官曦。 然而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上官曦的身影? 他早就趁着琴相濡专心写药方的时候,不知去向了。 琴相濡咬牙道:“上官曦你还真是卑鄙,说什么不用毒,你这是既用毒,又放火。真以为烧了我的草药库,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咱们走着瞧!” 琴相濡急匆匆跟随侍卫来到草药库,旁的也就罢了,霍家兄弟以及军中副将中的催/情/药,总得先想办法化解。 就在琴相濡来到草药库的时候,上官曦已经跟偷偷潜入军营的轻舟、重山以及七八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在粮草营碰面了。 第1232章 琴相濡震怒 轻舟看到上官曦,显得有些兴奋:“太子殿下,草药库那边的火已经放了,咱们现在就偷粮食么?” 重山有些担忧道:“粮食这么重,咱们这几个人,能偷多少呢?” 上官曦低声道:“叫你们来,不是偷粮食的。” 上官曦指向火头营的方向,继续说道:“看到那个黑顶的军帐了么。你们去那把里面所有的大汤勺都带走。” “汤勺?”轻舟一脸迷惑。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铁勺不要,木勺子也不要,只拿陶勺。要那种最大的,能拿多少拿多少。拿到立刻离开。” 轻舟点头,随后追问:“太子殿下,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上官曦摇头:“我还要到处放火,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放心,天亮之前,我会回到风陵关。” 轻舟不再啰嗦,当即领命离去! 轻舟和重山刚带人离开,上官曦就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粮草营的一个帐篷。 不多时,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粮草营也着火了!” 还在草药库的琴相濡眉头紧锁,咬牙说道:“原来烧草药库只是声东击西,上官曦的目标是粮草营。来人,兵分两路,你们去救火,其余人去捉拿黎国太子!” 说是去捉拿,可琴相濡知道,这些小兵根本抓不到,他们军营武功好的将士,此刻都还在那云里雾里的想入非非呢。 大张旗鼓的搜查,只能起到震慑作用。 看到如此混乱的局面,琴相濡不免觉得有些头痛。 “该死的上官曦,说什么不用下作手段,你这用的毒,用的手段,比任何人都下作!”琴相濡气的脸色涨红,感觉体内药性渐渐发作,竟是有些心浮气躁。 他也顾不上旁的,连忙从刚刚灭火的草药库里,寻出一些适合的草药,让军医尽快熬煮,给众人分服用。 然而就在这煮药的时候,军营又各处都发现起火点。 那些本来被制服的将军,有些又挣脱了制服,脱了衣服到处撒欢儿。 整整一夜,萧江军营盘乱作一团,令琴相濡头痛不已。 直到天亮之后,事情才渐渐平息。 那些中毒的将军们,服了解药,也一个个老老实实昏睡过去。 琴相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奈的询问道:“损失几何?” 小兵如实禀报:“回殿下话,咱们损失并不大,草药库就烧了两袋草药,军医说是治疗风寒的药,很常见,影响不大。粮草营那边烧了大约十麻袋籼米,其他营盘,烧了几个帐篷。将士们没有严重的死伤,只有几个人救火的时候,被火舌烫伤而已。殿下大可放心。” 琴相濡疑惑的看向小兵,重复询问:“只有这些?没有死伤?” 小兵重重点头:“回殿下话,确实如此。” 琴相濡继续询问:“可有看到上官曦的踪迹?” 小兵摇头:“搜查了一夜,没有人见过他。” 听到这话,琴相濡腾地一下站起身,惊呼一声:“糟了!” 他急匆匆朝着火头营走去,身后的人也急忙跟上。 等他来到存放器具的军帐时,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军帐中许多大汤勺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只有墙面上用锅底灰留下的几个大字。 “盐煮陶勺,众口易调。” 砰!哗啦啦! 琴相濡一脚踹翻了旁边罗列起来的碗筷,这是他领兵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控! 第1233章 一个故事 风陵关军营。 齐军医看着轻舟和重山他们,每人都扛着两个麻袋回来,瞬间喜形于色。 “草药,草药,是不是草药,你们偷到草药了?”齐军医激动的去拆麻袋。 轻舟和重山对视一眼,二人干笑一下。 这齐军医眼睛都冒绿光了,他们若是说,这麻袋里不是草药,也不知齐军医会不会咬他们一口。 二人下意识退后半步,拉开跟齐军医的距离。 那齐军医眉开眼笑的表情,在看清麻袋里东西的事后,瞬间凝固。 “这……这都什么东西?”齐军医拿出来一个勺子,诧异道:“二位将军,你们去敌营,偷人家勺子??勺子??” 齐军医表示无法理解。 轻舟和重山面面相觑,二人都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 别说齐军医无法理解,他们也无法理解。 轻舟开口道:“太子殿下是这样吩咐的,具体缘由,在下也不甚清楚。” “太子怎么可能让你们偷勺子?!”齐军医忍不住发出惊呼! 声音太大,震的人耳朵都痒痒。 就在轻舟不知如何回应的时候,上官曦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他没说谎,是孤让他偷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上官曦。 轻舟松口气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上官曦点点头,随后开口道:“齐大夫,拿一个陶勺去煮一碗水,看看这水中,是否有药性,如果有,给乌天诚试试!” 齐军医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这……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些陶勺里面有药性?” 上官曦点头道:“没错,孤在南滇军营住了这些日子,发现他们的衣食住行,都与我军大同小异。可若给二十万将士一同解毒,必然不是一个小动作。所以孤仔细观察他们的生活起居。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些异常。” 上官曦指着那些陶勺开口道:“他们每天的膳食,必然有一顿膳食中带有汤羹。而每一锅汤羹,都用这样的陶勺来一直搅拌熬煮。手上明明有铁勺,可若是陶勺摔碎了,他们就会紧张的再取用一个陶勺,不用任何其他勺子代替。” “确实奇怪。”轻舟挠头道:“这勺子又重,没有上釉,又粗糙,而且还易碎,正常人谁会用这种勺子,都不好刷!” “要的就是永远刷不干净!”上官曦接话道。 一旁的齐军医听完之后,连连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陶勺,这是用药熬煮过的陶勺。或者烧制陶坯的时候,草药就混在了陶泥中。如此一来陶勺变成药勺,只要每天在锅里煮,药性就会被煮出些许。这是南滇尸毒的解药啊!” 齐军医眼里的绿光,变成希望之光了。 上官曦浅笑一下:“没错,孤还记得,有一个故事,话说曾经有许多人,去考宫里的御厨,而审核官员是两个人,可偏偏这两个人,一个口重,一个口淡。所以无论何人,做出何种口味的菜式,都无法令两个人同时满意。最后有一个聪明人出现,他只是照常做了一碗清汤。不同于旁人的是,他给这两个官员用的汤勺不一样,口重的人,碗里放着陶勺,口淡的人,碗里放着正常的瓷勺。于是,顺利过关。” 第1234章 以一人之力,敌挡千军万马 齐军医眼睛亮亮的开口道:“属下明白了,那没有上釉的陶勺,是用盐水煮过的,所以在热腾腾的汤羹里一搅和,他汤的口味就变重了。” 一旁的轻舟也急忙道:“而用瓷勺的人,勺子里没有盐味儿,喝起汤来自然不会觉得太咸了。” 上官曦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便是,盐煮陶勺,众口易调。好了,还不快去煮药试试!” “属下这就去!”齐军医急忙拿起两个勺子,拔腿就跑,那迫不及待的模样,仿佛身后追着两条大狼狗一般。 一旁的重山感慨道:“太子殿下真是聪明!” 上官曦叹口气道:“聪明的不是孤,是琴相濡。如今解药此消彼长,他们的毒对我们的威胁减小,对自己的威胁增加。相信南滇很快就会停止散毒,对我们发动进攻,希望在他们大举进攻之前,我军能有一敌之力。” 轻舟开口道:“一定可以的,咱们已经有解药了,定然能恢复战力,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重山也连连应声,其他人都气势满满模样。 上官曦见状,只是笑了下,并未多言。 只有他自己知道,情况没有那么乐观。 这些勺子,不过就是解了燃眉之急罢了。 他们确实有了解药,可他们的解药是偷的,是有限的。 南滇不一样,南滇有琴相濡,那么解药就是无限的,哪怕此刻因为丢失了这些勺子,情况会变得有些被动。 可伴随时间推移,琴相濡定然能做出更多的解药,也就能做出更多的毒药。 所以接下来,他们则应该速战速决。 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琴相濡……不愧是神医。 令人讨厌的神医! —— 三月初三,上巳节。 南滇大军,在三皇子的率领下,向风陵关发起全面进攻。 然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传出最快的消息,不是关于南滇和黎国的战事,而是南滇大军的令人难以启齿一件事。 那就是……军营中的,聚众淫/乱。 此时雁未迟还在北上的路上,她本是在驿站吃个午饭,听到这个消息,瞬间被吸引了主意力。 雁未迟拿了一坛子酒,来到邻座,一边将酒放下,一边询问道:“几位大哥,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南滇军营有这等奇怪的事儿?” 那几个大哥见雁未迟是个懂事儿的,询问之前还知道送一坛酒,当即眉开眼笑的回应着。 大哥甲:“你也不信吧,我当初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啊。那军营里全是男人,竟是还能搞出这种花样,啧啧啧,真是令人作呕。” 大哥乙:“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闻,这都跟他们那个三殿下有关。” 雁未迟好奇的追问:“南滇的三殿下?那个三殿下,竟是如此行事荒唐之人?” 大哥丙:“哎,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南滇,正了八经的皇子,只有两个。就是皇后所出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其他妃嫔生的都是公主。这三殿下,是南滇老皇帝出去眠花宿柳的时候,留下的野种。他在青楼出身,也在青楼长大,所见所闻,那都是倚门卖笑,迎来送往的场面。这种人,什么荒唐事儿做不出?” 第1235章 坏事传千里 大哥甲点点头:“没错没错,我也听闻了,那三殿下长得极为好看,本来没什么身世背景,可刚到军营,就让诸位将军都臣服在他的石榴……亵裤下。那还不就是用了床上的本事,笼络了人心?嘿嘿嘿。” 大哥乙捂嘴笑:“听你们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试试了,难不成这好看的男人,比好看的女人,滋味儿更好?” 眼看着三个人越聊越往下三路走,雁未迟便没了打探的兴趣。 她客气的告辞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雁未迟心中暗道:“这些人对那南滇三殿下的评价,多半基于臆想,没有什么实证。不过一个毫无身份背景,出身风尘之地的殿下,能说服他的父皇,率领那么多兵力来攻打风陵关,想来此人,必然不简单。也不知道上官曦怎么样了,唉!” 雁未迟放下碗筷,起身走出了驿站。 刚出门就看到她同行的镖师迎面走过来。 镖师笑呵呵开口道:“公子,咱们启程吗?” 雁未迟点点头道:“启程,不过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镖师疑惑的眨眨眼,随后有些担忧道:“公子,不是说好去朔望城赈灾么?这还没到地方呢,您这是……” 雁未迟急忙解释:“大哥放心,该给你们的工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只是我有些旁的事情,要就此改道,你们继续朝朔望城走便是,将这些东西,还有我这封信,送给在朔望城赈灾的杨云峰,杨大人手上,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原来雁未迟一路上,都伪装成去赈灾的善心商贾,如此一群人,可以规避危月燕的耳目。 但是此处是分叉路,往朔望城是东北方向,往药城则是西北方向。 雁未迟打算先去药城,拿到九阳金鳟,所以便要与这些人,分道扬镳了。 镖师点点头道:“公子是个大善人,您放心,咱们一定把东西都安全送到!” 与镖师告别之后,雁未迟便独自骑马朝着药城方向去。 这一路上她都没能追上凌成志和慕容棉,想来那慕容棉应该已经回到药城。 并非她想在上官曦面前,抢慕容棉的功劳,只是她觉得,以慕容棉的为人,一定不会轻易把东西上官曦的。 而且,慕容棉拿出的东西,她也不放心让上官曦轻易服用,总得她看过没问题,才能安心。 …… 天色黑透的时候,雁未迟抵达了另外一个驿站。 一个人赶夜路也不安全,雁未迟果断投宿。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处,难免就会多思。 而雁未迟思念最多的,自然就是上官曦了。 如今她离开京城了,就算上官曦送家书,她也收不到了。 所有关于风陵关战事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还有那些尸毒,尸毒是不是已经侵害风陵关了?上官曦是否有应对之策?琴相濡应该也能收到消息了吧。 他会去帮上官曦么? 为什么一路走来,什么离谱的消息都能听到,就是没有人谈及尸毒呢? 第1236章 守株待兔 难道说叶天枢写尸毒,不是代表风陵关遭遇尸毒的意思? 那是何人遭遇了尸毒?是叶天枢自己么? 那叶天枢又在哪里,他为何会有次遭遇?他的遭遇,破军知道么? 思绪太多,雁未迟觉得有些头疼。 她从手镯里拿出月家卷宗,想看点东西,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雁未迟翻开卷宗,来到被撕掉页脚的那一页。 她还记得单书瑶说过,这一页是青鲤撕掉的。 她仔细看了看这一页的内容,大概是说在月家案件中,有几个大臣曾经上书为月家求情。 而被撕掉的,刚好是这几个大臣的姓名。 月家已经被定了通敌卖国的罪名,竟然也有人为他们上书求情,看来这些人是真心与月家交好的了。 可只是几个人名而已,青鲤撕掉这个做什么? 雁未迟一边看,一边念叨着:“北定城知府陆日飞,朔望城知府李善阳,北辽城知府孙玉彦,姑……姑什么?” 后面被撕掉了,雁未迟看不到了。 就在她要翻下一页查看的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姑苏城逍遥王鱼战鳌。” 雁未迟吓得一个激灵,腾地一下站起身,惊呼道:“什么人?” “上面!”头顶再次传来那女人的声音。 雁未迟抬头一看,便见到危月燕坐在房梁上,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雁未迟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燕……燕姐姐,好久不见啊!” 唰拉! 危月燕飞身而下,落在雁未迟身边,顺手弯下腰把她掉在地面上的月家卷宗捡起来,递还给雁未迟。 雁未迟干笑一下,把东西接过来,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再放回手镯里。 危月燕似乎并没有深究她手镯的兴趣,只是开口道:“你这丫头倒是挺聪明,幸好,我也不傻!” 雁未迟苦着脸道:“你该不会……要把我抓回去把?你怎么找到我的?” 危月燕寻了位置坐下,雁未迟见状也跟着落座。 她有些无奈道:“我已经在此处等了你七日了。” “等我?”雁未迟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惊讶。 危月燕点头:“我一路离开京城,追逐你的踪迹,当我追了十日之后,都没能发现你的踪迹之后,我便猜到,应该是被你算计了。你根本没有在我前面,而是在我后面。或者是我猜错了,你没有往北走,而是往南去了。倘若你真的往南去了,那我已经离开十日,想再抓你,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可你若是往北来,我赌你一定会先来取九阳金鳟,所以我在你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雁未迟谄媚一笑:“燕姐姐好厉害,瞧瞧,我这小兔子不是自投罗网了嘛!”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继续道:“陛下说的没错,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安危。” 雁未迟抿了抿嘴,略显紧张的说道:“陛下既然知道我的心思,还要阻拦我么?燕姐姐,药城近在咫尺了,你等我拿到鱼再抓我回去也不迟啊!” 第1237章 顺毛驴 危月燕摇摇头:“你放心好了,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 “嗯?”雁未迟十分惊讶。 危月燕继续道:“其实陛下一开始就说过,只要你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出京城,他就允许我护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眼下你不仅仅逃出了京城,竟然一路逃到了药城附近。所以接下来,只要你不去找太子,我便会听你使唤。” 雁未迟腾地一下站起身,惊喜道:“真的假的?燕姐姐,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危月燕轻哼一声:“我没有你那么狡猾!” 换言之,她不会说谎。 雁未迟瞬间心情明媚了,急忙开口下保证:“燕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找太子殿下的。就算我去,我也绝不会与他见面。陛下说了,如今我身份尴尬,我走到哪,极有可能把危险带到哪,我怎么会把危险带给太子殿下呢?咱们君子之约,一言为定!” 危月燕看着信誓旦旦的雁未迟,有些无奈。 她除了顺着她,还能怎么办? 就像康武帝说的,这丫头古灵精怪,还有圣医族的宝物,若是把她逼急了,她肯定还有其他法子逃走。 顺毛驴,就不能逆毛摸。 想到这里,危月燕点头:“好,一言为定。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雁未迟开口道:“去药城,拿九阳金鳟!” 危月燕皱眉道:“你去,他们就会给?” 雁未迟挑眉:“我去,他们就得给!” “凭什么?”危月燕对雁未迟这莫名的自信,有点不理解。 雁未迟笑眯眯回应:“因为我有他们药城最想要的东西。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启程吧!” “启程?”危月燕疑惑的看向外面:“天还没亮。” 雁未迟一边拉着危月燕起身,一边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当然不方便走夜路啦,但是有你在就不同啦,走走走,咱们别耽误时间!” 二人当即启程,朝着药城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雁未迟忍不住询问道:“燕姐姐,你刚刚看到我看月家卷宗了?” 危月燕面不改色的冷漠回应:“你不是经常偷偷拿出来看?有什么奇怪的。” 雁未迟嘴角抽了抽道:“奇怪就奇怪在,我明明是偷偷看,你竟然也知道。” 危月燕瞥了她一眼,淡淡回应道:“我说过,我的任务只有保护你,和监管你。其他的我不会多管闲事。” 换言之,雁未迟看月家卷宗做什么,她根本不感兴趣。 雁未迟不知道危月燕的话是真还是假,不过既然已经被她看到了,那多聊几句也无妨。 雁未迟继续追问:“刚刚我看的那一页,少了一个角,你说后面写着的是姑苏城的逍遥王鱼战鳌?燕姐姐,你看过卷宗?” “没有。”危月燕回应道。 雁未迟疑惑:“你没看过如何知道上面内容?” 危月燕继续道:“当年为月家求情的人寥寥无几,只要知晓此事的人,相信都能记住。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北边的官员,唯有逍遥王一人,身居江南,与月家没有任何往来,如此特别,能记住有何稀奇。” 第1238章 抵达药城 雁未迟眉头紧锁,心中也不免觉得奇怪。 这逍遥王被册封为王之前,是风陵关的将军。 跟雁鸣关中间横跨整个黎国,他跟月家,确实不该有什么交集。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冒着触犯皇威的危险,来为月家求情呢? 雁未迟有些想不通。 她看向危月燕继续道:“燕姐姐,关于月家的事儿,你还了解多少。” “不了解!”危月燕语气依旧冷漠。 雁未迟撇撇嘴,心知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多言。 …… 二人星夜兼程的赶路,终于来到了药城。 刚刚看到药城的城墙,雁未迟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草药香。 她看向药城不算太高的城墙,开口感慨道:“药城看起来不如玉城大呢,城墙这么矮,也没有侍卫巡逻,他们就不怕有危险么?” 危月燕回应道:“揣在荷包里的东西,才怕人抢,装进脑子里的东西,别人想抢也抢不到。” 雁未迟明白了,玉城是有钱,那银子自然怕人抢,所以城墙高耸入云。 可药城有的是治病救人的医术。 医术是旁人抢不走的东西,所以药城守卫松懈。 再说了,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呢? 若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那药城就是他们最后求生的希望,所以不会有人轻易为了一己私欲,就与药城结怨的。 想到这里,雁未迟撇撇嘴,她今日来,怕是要结怨了。 “咱们进城吧!”雁未迟打马前行。 危月燕紧跟其后。 这药城的守卫还真是松懈,他们两个外乡人进城,竟然都没有人盘问一二。 守着大门的两个侍卫,看起来就真的只是负责开门关门而已。 进入药城之后,危月燕询问道:“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雁未迟挑眉道:“直接去找药城少主,慕容栀。” “找慕容栀,找他,他就会把鱼给你么?”危月燕疑惑的追问。 雁未迟挑眉道:“先确认一下,慕容棉口中的九阳金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再想办法弄过来不迟。” “要确认九阳金鳟是不是真的,那你为何不去问药城城主?”危月燕继续追问。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叹口气道:“燕姐姐,这你就不懂了,这人啊,无欲则刚。药城城主年岁不小了,这么多年来,药城也一直都很安分,我与他交涉,他最先想到的,必然是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所以无论说话做事,他都会十分谨慎。可慕容栀不一样,他还年轻,野心勃勃,我与他交涉,他最先想到的,必然是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要他有欲望,我就有办法拿捏他。” 雁未迟勾唇一笑,笑容里都是自信。 危月燕不理解她这份自信是哪来的,正要继续询问两句,雁未迟忽然开口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危月燕顺着雁未迟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年轻男子,挣扎拉扯一个姑娘,二人看起来好像起了什么争执。 危月燕猜测道:“那就是药城兄妹?” 第1239章 咱们开门见山 雁未迟点头:“没错,慕容棉还没离开,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雁未迟已经朝着那兄妹二人跑过去。 “嗨,好久不见啊,慕容少主,慕容小姐!” 兄妹二人正在争执,听到雁未迟的声音下意识循声看过来。 当二人看清雁未迟容貌的时候,都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慕容棉惊讶道:“雁未迟?你怎么会在这?” 雁未迟轻笑一声:“你都告诉我,你回来拿九阳金鳟了,不就是引我过来么,现在我人都来了,你又何必摆出这副惊讶的模样?” 慕容棉微微一愣,下意识咬紧嘴唇,有几分无措。 她完全没想到,雁未迟竟然说话如此直接。 一旁的慕容栀蹙眉看向慕容棉,厉声责问:“你把九阳金鳟的事说出去了?!” 慕容棉梗着脖子:“有何不能说,左右那九阳金鳟,也是爹爹帮我找的。” 慕容栀厉声怒斥:“父亲帮你找,是以为你可以嫁给黎国太子,来日成为黎国皇后,那九阳金鳟就是你的嫁妆。如今他已经娶了旁人,又对你没有半点心思,这九阳金鳟,何必浪费?” “怎么会浪费呢?”雁未迟笑眯眯的接话:“九阳金鳟虽然换不来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可以换来浮梁山金矿的位置啊,慕容少主,慕容小姐,咱们就别兜圈子了。开门见山,不耽误大家工夫啊!” 此话一出,慕容栀和慕容棉都愣在了原地。 雁未迟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棉,一副早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 “慕容大小姐离开京城之前,特意在我太子府发了一通威风,不就是想告诉我,你手上有九阳金鳟,而你要回药城,等我来跟你谈条件么?现在我人都来了,你们兄妹二人又在这唱哪出呢?”雁未迟轻飘飘的,揭开了慕容棉的套路。 当日慕容棉去太子府,看似挑拨雁未迟和上官曦的关系。 可她若真是存心挑拨,只需要告知,她曾经逼迫上官曦的事儿就好了。 完全没有必要再仔细说自己的行程。 说什么先回药城,再去风陵关,摆明了是想引雁未迟去寻她。 而慕容棉处心积虑的引她过来,定然是因为雁未迟有价值。 雁未迟仔细思考过自己的价值,一个是未曾确认的圣女身份,还有一个,便是她曾经从浮梁山脉里平安走出来,还带出了解毒的解药。 这圣女的身份,未经认定,而且说什么得圣女者得天下,那都是传说,雁未迟不认为慕容棉会为了这么一个传说,拿九阳金鳟出来做饵。 思来想去,药城还是为了金矿的事儿。 如今看着慕容棉愣在原地的表情,雁未迟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慕容栀虽然也一脸震惊,可他震惊的不是雁未迟的聪慧,而是震惊于自己妹妹的目的。 他诧异的看向慕容棉,开口询问道:“小妹,她说的是真的?你要拿走九阳金鳟,不是为了嫁给上官曦?而是为了交换金矿的下落?” 慕容棉抿了抿嘴,略显心虚的别开脸,不敢跟自己的大哥对视。 第1240章 来点有意思的 慕容棉看向雁未迟,咬牙道:“你倒是聪明,好,既然你猜到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金矿的位置告诉我,九阳金鳟,我就交给你。” 雁未迟看向慕容棉,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鄙夷。 她以为慕容棉有多喜欢上官曦,闹了半天,还是财帛动人心。 雁未迟看了看眉头紧锁的慕容栀,又看了看等她回应的慕容棉,想了想开口道:“可以啊!” “可以?!”慕容棉震惊,没想到雁未迟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然而雁未迟接下来又继续说道:“不过……究竟是告诉‘你’,还是告诉‘你们’,慕容大小姐得说清楚。省的我告诉的人多了,让你找到借口刁难我,不给我九阳金鳟了,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这话…… 此话一出,慕容栀瞬间脸色一沉,攥着慕容棉的手腕下意识多了几分力道。 “嘶……大哥!你松开我!”慕容棉疼的直跳脚。 慕容栀沉着脸道:“太子妃远道而来,本少主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来人,带她们去休息。小妹,咱们得好好谈谈!” 慕容栀不由分说的把慕容棉拉扯上马车。 然而他的随从则走上前,将雁未迟和危月燕保卫在内。 危月燕眉头微蹙,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雁未迟拉住危月燕的手腕,笑眯眯道:“走吧燕姐姐,咱们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整一下。” —— 药城,某民宅。 药城的侍卫,将雁未迟和危月燕带到了一处环境尚可的民宅。 饮食起居,也安排的十分妥当。 雁未迟沐浴更衣,又吃了午饭之后,便躺在床上,打算小憩一下。 危月燕则时刻都戒备着。 她站在窗户旁边,虽然开着窗,所没有往外看,而是闭着眼睛,仔细听附近的动静。 片刻后,她开口道:“周围都是人,咱们被软禁了。” 雁未迟躺在那,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放心吧,他们会放我们走的。” 危月燕回头看向雁未迟,忍不住称赞了两句:“你果然没猜错,这药城少主,另有心思。” 不然也不会将她们安置在民宅。 若是没有私心,理应带她们进入城主府,先去拜见药城主。 雁未迟勾唇一笑:“何止他有私心,他那个好妹妹也有私心。利字当头,什么情深意笃,都被她抛之脑后了,这样的人不配喜欢太子殿下。” 危月燕靠着窗棂站着,双手环抱于胸前,转头看向懒洋洋的雁未迟,忍不住询问道:“以你之见,什么人才配喜欢太子殿下?” 雁未迟侧身躺着,一手撑着头,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呀,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文能舌灿莲花骗天下,武能用毒杀人于无形。关键是我够专一,若水三千只取一瓢引!” “呵!”危月燕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说的没错,你什么都好,可你是他亲妹妹!” 滔滔不绝的雁未迟瞬间僵在原地,连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这家伙真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雁未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直接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了,没意思。咱们玩点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危月燕被雁未迟吊起了兴趣。 第1241章 兄妹争吵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这件事现在不能做,要天黑才能做。” “古灵精怪!”危月燕白了她一眼,没再接话,而是继续戒备的观察这院子里的每一处。 就在雁未迟和危月燕等天黑的时候,慕容栀正在跟慕容棉,爆发激烈的争吵。 慕容栀指着慕容棉的鼻子,怒声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有野心的女人,竟然用九阳金鳟,去跟雁未迟交换金矿的消息,你想干什么?私吞金矿,意欲何为?想霸占药城,做药城的主子么?” 慕容棉极力反驳:“大哥,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是你亲妹妹啊,我怎么可能跟你抢药城城主的位置?我用九阳金鳟,真的只是为了交换太子妃的位置。” 慕容栀冷声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那雁未迟说的清清楚楚,是你引她来到此处的,你到底揣着什么心思,你自己最清楚。” “那大哥又揣着什么心思?”慕容棉愤懑的驳斥:“大哥不将她们安置在城主府,反而是偷偷藏起来,难道不是想背着父亲,做些什么?” 慕容栀大声反驳:“我是药城少主,整个药城都将是属于我的。父亲已经年迈,治理药城,已经无心无力。我为了药城的未来寻找金矿,有何不可?倒是你,平时看着乖巧听话,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野心。” 慕容棉苦着脸,无奈道:“大哥,我只是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野心。你不要被雁未迟的三两句话,就挑拨了好不好。我真的只是想嫁给上官曦啊!雁未迟有多狡猾,你也是见识过的啊!” 慕容栀看着慕容棉委屈巴巴的表情,心里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了。 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城府极深,想要跟他争权夺利。 还是仅仅只想嫁给上官曦。 不管是哪一种,如今都不能将九阳金鳟交给她了。 跟雁未迟的交易,要由他来做,也只能由他来做。 慕容栀冷哼一声道:“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你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大哥自然会想办法帮你得到。可你若是动了旁的心思,就别怪大哥冷面无情了。” 慕容栀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慕容棉见状急忙道:“大哥,你要去哪?” 慕容栀不回应。 慕容棉继续道:“大哥,你要拿九阳金鳟跟雁未迟做交换么?你带上我啊,你不要被她骗了啊,大哥,大哥!” 慕容栀一挥手,手下人立刻将房门关起来,将慕容棉软禁在房间里。 砰砰砰! 慕容棉一边敲门,一边大喊:“大哥,大哥,你开门啊,你带我一起去啊,你不要被雁未迟骗了啊。她狡猾的很!大哥,大哥!” 慕容栀不理会慕容棉,只是开口吩咐道:“守住这个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是城主问起小姐的下落,就说她去后山药田了。” “是!”一众侍卫,恭敬的领命。 慕容栀软禁了慕容棉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来找雁未迟。 金矿的位置,他们找了这么久,终于有线索了! 第1242章 现在就去看鱼 慕容栀来找雁未迟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 雁未迟以为药城兄妹今日会吵翻天,多半不会来了。 她正打算带着危月燕去做一些好玩的事呢,没想到慕容栀居然来了。 雁未迟看向慕容栀,挑眉道:“慕容少主还真是会选时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 慕容栀蹙眉道:“你不必诸多试探,我这个人跟你一样,说话喜欢开门见山,做事喜欢干脆利落,我先就可以带你去看,你想要的东西!” 雁未迟眼睛一亮,急忙道:“九阳金鳟?” 慕容栀点头:“没错。” “现在就去看鱼!”雁未迟急忙朝着门口走。 慕容栀伸出手臂阻拦道:“慢着!太子妃未免太心急了,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是不是应该先付出一些什么?” 雁未迟挑眉道:“慕容少主,俗话说,银货两讫,我这货都还没看见呢,你就让我出银子,实在是有失公允啊。” 慕容栀想了想,转头看向一旁冷着脸的危月燕,开口说道:“带你去可以,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九阳金鳟不是普通的鱼,它对生存环境要求非常高,若是离开了它的适应区,随时可能变成一条死鱼。药城曾经找到了九条九阳金鳟,唯剩这一条养大了。若是它也死了,一个时辰内不服下,药性就没了。而这世上,只怕也再无此鱼。” 雁未迟明白慕容栀的威胁。 慕容栀是告诉她,不要动了想要抢鱼的心思,否则在争夺过程中,此鱼必死。 鱼死了要在一时辰内服下,可上官曦不在这,显然无法服用。 所以她们如果动手抢,就等于彻底断绝了上官曦生存的希望。 雁未迟浅笑一下:“慕容少主放心,规矩我懂。” “哼,最好是!”慕容栀转身离去,雁未迟和危月燕紧跟其后。 除此之外,还有药城的一众侍卫,很显然他们对雁未迟和危月燕仍旧十分戒备。 雁未迟本以为慕容栀会带她去药城的城主府,或者什么药城银库、藏宝库、藏药洞一类的地方。 然而没想到的是,慕容栀竟然带他们离开了药城,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 看着周围高耸入云,遮云避月的大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慕容少主,你带我们来这荒郊野岭,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慕容栀没回头,只嗤笑一声:“亏你还是学医的,对九阳金鳟竟是丝毫不了解。它是生活在泽地的,城里会有泽地么?” 雁未迟回应道:“我确实不了解,所以慕容少主可一定要给我好好介绍介绍,不然我难分真假,咱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换言之,慕容栀要证明他手上那条鱼,是真的九阳金鳟才行。 慕容栀冷哼一声:“哼,你可别忘了,这条鱼是我爹为了给小妹作为嫁妆,才费心思寻找的。既然出发点是为了她的夫君,为了我们药城的女婿,我爹又岂会找错?” 很显然,慕容栀对于雁未迟的质疑,感觉十分恼火。 然而他越是恼火,雁未迟越是放心。 第1243章 见到九阳金鳟了! 因为只有那条鱼是真的,被她质疑之后,才会恼火。 倘若那条鱼是假的,被她质疑之后,慕容栀只会心虚。 众人一路朝着密林深处走去,渐渐的周围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起来。 又走了一段路,雁未迟看到有一些麻绳捆绑在树干与树干中间。 麻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麻绳上面还拴着铃铛,若是不小心碰到,铃铛就会响起,提醒人走错了方向。 慕容栀回头看向她们,开口道:“前面就是泽地了,你们要走我走过的路,否则掉进去,可别怪我救不了你们。” 人陷入沼泽很难发力,确实危险。 雁未迟点点头,乖顺的跟在他后面。 她发现慕容栀走的很慢,每每遇到那样挡住路的麻绳,就会向左或者向右转。 这些麻绳果然是防止人误入沼泽地的。 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雁未迟看到了远处的火光,看来那边有人看守。 片刻后,众人终于来到了九阳金鳟的栖息地。 此处站着四个药城的侍卫,他们刚刚正在围炉烤火。 那几个人见到慕容栀,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礼。 “参见少主!” 慕容栀点点头,随后询问道:“今天那条鱼怎么样?” 其中一人回应道:“少主放心,一切正常,正午时分它浮上来晒太阳,半个时辰左右又潜入泽地里面了。” 慕容栀继续道:“去把它引出来看看。” 慕容栀话音落下,那手下人便领命离开。 雁未迟和危月燕下意识靠前,却被慕容栀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慕容栀戒备的看向雁未迟,重复威胁道:“太子妃,为了太子殿下的生机,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哎呀,那么紧张干嘛,我就是想看看清楚嘛!”雁未迟想看清楚,这些人怎么把九阳金鳟引上来。 只见那个侍卫,从那一块泽地旁边,拿起一个酒坛子一样的东西,随后打开风口,用两根木棍,从里面夹出一条蚯蚓。 随后它将蚯蚓至于泽地上方,并未放下去。 不多时,雁未迟就看到沼泽上开始冒泡了。 原来这条鱼,还是一条馋鱼。 又等了片刻,那冒泡的地方,果然钻出一条鱼来。 雁未迟看到不免有些惊讶,这鱼都是在水里生活的,能在这种烂泥一样沼泽里自由来去,还能呼吸自如的鱼,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那条鱼约莫有一尺长,通体黝黑,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泥土,也看不出什么珍贵的模样。 不过它动作倒是灵活,一个跳跃便将那蚯蚓给吃了,随后又钻入沼泽中,不见了身影。 “这就是九阳金鳟?”雁未迟询问道。 慕容栀点头:“没错,除了它之外,你可还见过其他鱼,能在沼泽生存?” 雁未迟确实没见过,不过…… “它这模样,哪里像什么金鳟?还九阳,跟太阳有关系么?你们从何处找到它的,确认它身份的根据又是什么?”雁未迟继续追问。 慕容栀嘲弄一笑道:“呵,少见多怪,我们药城有千年的传承,别说一条九阳金鳟,就连传说中的青龙鳞,玄武甲,朱雀羽,白虎牙,通通都有记载。这都是药城祖祖辈辈的积累。” 第1244章 鱼是假的?! 雁未迟想了想,当即开口道:“我不信,你骗我!” “骗你?”慕容栀蹙眉道:“我为何要骗你?” 雁未迟皱眉道:“你就是骗我,这么一条乌漆嘛黑的破鱼,哪里就像九阳金鳟了?慕容少主,我是没什么见识,可我不是没脑子!就凭这,你就想从我这套走金矿的消息,未免想的太美了,哼!既然你没诚意,那这生意,咱们不做也罢!我们走!” 雁未迟话音落下,就转身离去。 危月燕见状不免有些疑惑,因为她觉得这条鱼是真的。 毕竟能在沼泽里生存的鱼,确实从未见过。 而且就像慕容栀所言那般,这条鱼本来是给药城女婿准备的。 换言之,是给自己人准备的,既然是自己人,自然没有作假的道理。 雁未迟就这么粗略的瞥了一眼,怎的就这么确认,这条鱼是假的? 危月燕虽然心中有疑惑,却习惯轻易不开口,雁未迟要走,她便跟着走。 眼看二人真的要离去了,慕容栀急忙追上前,语气有几分焦急的说道:“这就是真的,我骗你作甚?这条鱼虽说稀有,却也只对上官曦那种身重寒毒的人有用,对我又没用,我留着它作甚?” “少跟我胡扯,谁家把珍贵的东西,放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也得有机关,有密室,有重重守卫吧?哼,反正我不信!”雁未迟继续走。 慕容栀蹙眉道:“你……你真是愚不可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条鱼对生存环境十分挑剔,我怎么把它放在藏药阁中?难不成拿个水缸把它装起来吗?” “那它不能离开那块沼泽,你也不能交给我了?”雁未迟顺势追问。 慕容栀下意识回应:“找个坛子装一些沼泽里面的泥就可以了,只是这沼泽的泥,要一直保持湿润,还要是不是添加一些腐烂的树叶树根。管理得当,维持三四个月的时间,并非不可。” 雁未迟挑眉,心道一声:“原来如此。” 看着慕容栀急切的表情,雁未迟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八九成。 可说出的话,仍旧是质疑。 “说的跟真的一样,不过它长得太丑了,我还是没办法跟九阳金鳟四个字联系起来。它就是假的!”雁未迟轻哼一声,别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慕容栀蹙眉道:“你……你真是蛮不讲理,怎可以貌取……取鱼?” 雁未迟撇撇嘴:“你要非说它是真的,也不是不行,你拿出证据来,你不是说有什么记载么?记载在哪呢?” 慕容栀想了想,不答反问道:“是不是给你看了记载,你就相信它是真的了?” 雁未迟继续道:“那我得仔细看看,那什么记载,别是你伪造的才行。” 慕容栀打手一挥:“好,你们且回去等着,我立刻去藏药阁把我药城千百年的记载,拿去给你们看。” “不行!”雁未迟又拒绝! “你又怎么了?给你看记载还不行?”慕容栀觉得雁未迟十分烦人。 雁未迟挑眉道:“我刚刚说了,我担心所谓的记载,是你伪造的。除非你现在带我一同去,如此你我从未分开,你便也没时间去伪造,这样看到的记载,我才能相信它是真的。” 带雁未迟去藏药阁么? 慕容栀有几分迟疑,不过转念一想,这九阳金鳟还在他手上,量那雁未迟也不敢搞什么幺蛾子,便把心一横,开口应下。 “好!现在就去!” 第1245章 进入藏药阁 在慕容栀看不到的位置,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 那个笑容,让危月燕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危月燕知道,雁未迟说的“有趣的事”,要开始了。 —— 藏药阁。 所谓的藏药阁,其实就是在城主府里的一个独栋五层塔楼。 慕容栀偷偷摸摸的,带着雁未迟和危月燕从后门进入城主府。 一边走一边不忘提醒:“你们两个安分一些,如果惊动了我爹,别说九阳金鳟了,就连你们两个,也未必能离开药城。” 看得出来,慕容栀十分畏惧药城城主。 雁未迟好奇的追问:“怎么?你们兄妹二人想要寻找金矿的下落,这件事你爹不知道么?” 慕容栀蹙眉道:“与你无关。” 他爹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在阻拦。 也不知那玉城城主,给他爹都灌了什么迷魂药,竟是让他爹视金钱如粪土,对金矿都不感兴趣。 慕容栀觉得完全无法理解。 几句话的工夫,众人就来到了藏药阁,还不等走进去,那危月燕就脚步一顿,戒备的看向身后。 雁未迟见她没有跟过来,便走回去询问:“燕姐姐,怎么了?” 危月燕看了看慕容栀,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可若此时说出来,只怕这药城少主,就不敢带她们进入藏药阁了。 身后的人虽然跟着他们,可却被她轻易发现,想来那人武功也不高。 危月燕认为那人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没必要此刻将他说出来,以免打乱了雁未迟的计划。 雁未迟听危月燕说没什么,便点点头,拉着危月燕的手腕,朝着慕容栀走去。 慕容栀见状,一边从怀中拿出半个钥匙,一边从腰间拿出另外一半。 他一边将两个钥匙对在一起,一边开口道:“算你今天走运,我刚好从小妹身上拿来了她的钥匙,不然也打不开藏药阁的大门。” 原来想要进入藏药阁,只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用药城城主手上的完整钥匙,来开门。 还有一种,就是从慕容栀和慕容棉手上,各得到半个钥匙,凑成一个完整的来开门。 慕容栀刚打开藏药阁的大门,雁未迟和危月燕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这种药香跟普通的草药完全不一样,单单是深吸一口气,便有一种清神醒脑的感觉。 雁未迟感慨道:“好香啊。” 慕容栀略显得意的轻哼一声:“那是自然,这里存放的,都是药城历任城主,精心炼制的丹药,除了丹药之外,还有外面永远见不到的珍贵草药。上万年的人参,只怕你听都没听过吧。哼!” 慕容栀脸上越是得意,雁未迟脸上笑容越是藏不住。 进入藏药阁之后,慕容栀继续道:“这一层二层是草药,三层是四层是成药,五层才是丹方、药方、以及各种奇珍异草,珍稀药物的记载。” 慕容栀朝着危月燕呶呶嘴道:“她就别上去了,你跟我来。” 危月燕见状当即拒绝:“不行!我跟小姐,必须寸步不离。” 第1246章 见到九阳金鳟了 慕容栀厉声道:“这是我们药城的规矩,下人不可以上藏药阁五层。” 主要是怕药方外传,倘若药城的药方,传播的到处都是,那药城在四国双城的地位,自然就下降了。 危月燕怎么可能放任雁未迟单独跟慕容栀离开。 可她刚要继续争辩,就被雁未迟拉住了手腕。 雁未迟开口道:“我劝劝她!” 雁未迟把危月燕拉到一旁嘀咕了两句。 危月燕眉头紧锁,最终还点头应下。 随后雁未迟便跟随慕容栀一路朝楼上走去。 上楼之前,慕容栀不忘叮嘱手下人,看紧了危月燕,不要让她随意走动。 伴随着一层楼一层楼上去,雁未迟发现,这一楼二楼还有掌灯,到了三楼之后,便已经漆黑一片了。 慕容栀从三楼楼梯口的位置,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这才让楼道里再次出现些许光亮。 雁未迟询问道:“为何三楼就不点灯了?” 慕容栀略显不耐烦的回应:“管那么多作甚!快些走!” 雁未迟撇撇嘴,不在乎慕容栀的恶劣态度,因为她多半也猜到了缘由。 肯定就是怕着火呗。 这一楼二楼都是草药,说白了烧毁了,还能再寻找。 可这成药若是毁了,再做就难了。 尤其是祖辈传下来的成药,如今可能原料都不存在,又如何重做? 还有五层上面那些药方书籍,自然也是珍贵无比。 不过这药城的人也太蠢了吧。 雁未迟忍不住摇头叹息,要知道这着火是从下往上烧的,若是一楼二楼着火了,上面三层楼想要保住,只怕也困难! 二人几句话的工夫,就来到五层了。 夜明珠的光亮有限,照亮的范围也有限,所以慕容栀利用这点光线寻找书籍,也颇为费力。 约莫过了一炷香了,他才找到那本关于九阳金鳟的记载。 慕容栀感慨道:“幸亏我前些日子看过这本书,还记得它放在何处,不然找一夜也未必能找到。” 慕容栀将那本书页泛黄,轻轻一抖,都要掉渣的书,交给的雁未迟:“喏,你自己看吧,这里都是关于以鱼入药的记载。里面最后一条鱼,就是九阳金鳟。” 雁未迟急忙把书接过来,翻到后面。 上面记载着,这条鱼在成年之后,会从口中吐出九颗金珠,犹如小太阳。 九颗金珠子会成长为九条小鱼,子生母亡,小鱼以母体为食,渐渐长大。 而且此鱼在死亡之后,黑色的鳞片,会化为金色。 由此得名,九阳金鳟。 雁未迟眉头微蹙,觉得这种鱼也挺邪恶的,动物界有个不成文的自然规律,那就是不吃同类。 没想到这小鱼竟然要吃大鱼才能生存,总感觉有些残忍。 雁未迟还想了解多一些,比如这条鱼的生活习性,和饮食习惯,以及饲养方法和入药方法,可她发现再往后翻,内容就没有了。 慕容栀见状解释道:“这可不是我撕掉的,这本书传承了不知多少年,这条鱼又在最后面,所以有些书页就残破,记录不全了。” 雁未迟想信这话,因为后面的书页一看就不是撕掉的,而是一点点磨损不见的。 第1247章 失火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爽快的开口道:“好,我相信你!书还给你!” 话音未落,雁未迟便将手上的书直接拍在慕容栀的手上。 她力道之大,动作之突然,让慕容栀一个不查,把手上的夜明珠弄掉了。 雁未迟见状惊呼一声:“哎呀,珠子掉了!” 雁未迟急忙上前,看似要捡珠子,实则一脚将它踹飞,直接顺着木制楼梯滚下去了。 “哎你!”慕容栀怒声道:“蠢货!笨手笨脚的!” 慕容栀连忙追着那夜明珠走了几步,忽然想道不能把雁未迟一个人留在这里,又开口催促:“还不快走。” 雁未迟怯生生道:“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你等等我!” 慕容栀也想等等雁未迟,可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惊呼声。 “糟了,着火了,快,快取水!” 着火了? 果然,下一刻慕容栀就闻到了浓郁的烟味儿。 怎么会突然着火了,这要是把藏药阁烧了,他爹还不拧到他的脑袋? 慕容栀顾不上雁未迟了,急忙往楼下跑。 而雁未迟则在喊道:“别走啊,你等等我,哎呦!” 砰的一声闷响! 慕容栀听到雁未迟摔倒的声音,心中又是一阵厌烦。 慕容棉还说她狡猾,依他看,这雁未迟愚蠢更甚。 “快下来!再不下来烧死你我不管!”慕容栀不理会雁未迟,扶着栏杆,急匆匆往楼下跑。 等他来到一楼的时候,发现这里全是浓烟。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大的烟?”慕容栀询问道。 哗啦一声过后,侍卫泼了一桶水在某个地方,随后回应道:“少主放心,火已经熄灭了,不知烧了什么草药,烟雾特别重。” 已经熄灭了? 慕容栀松口气,连忙又道:“快掌灯看看损失情况!” 手下人点亮一个火折子,随后又从外面拿进来一个灯笼。 灯笼照亮了一楼的情况,原来只是一个角落的几个麻袋烧着了,损失并不算严重。 只是…… 慕容栀戒备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危月燕,开口询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危月燕冷着脸,没回应。 药城侍卫见状,开口道:“回少主话,是放在桌面上的油灯倒了,灯油洒了一地,火苗顺着灯油燃烧到这个麻袋上了。” 说到这里,侍卫不忘补充道:“那家伙站在那没动过。” 慕容栀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儿,可这危月燕没动过,他又不能说什么。 再说了,雁未迟还在楼上,危月燕也没道理在一楼放火啊。 对了,雁未迟呢? 慕容栀一个激灵,一边朝着楼上走,一边喊道:“雁未迟,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他走到一楼半,雁未迟就扶着栏杆,一瘸一拐的下来了。 她苦着脸道:“我还能干什么?连滚带爬的往下走啊!那么黑,你就留我一个人在上面,我连路都找不到。你可倒好,轻车熟路的下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危月燕见雁未迟走路不方便,急忙上前搀扶:“小姐,你怎么了?” 雁未迟把手臂搭在危月燕的肩膀上,苦着脸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下楼梯摔了一跤,不小心扭到脚了。” 第1248章 雁未迟反悔了! 慕容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雁未迟,发现她两手空空,身上也并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心下松口气。 其实他更想上去检查一下,可是夜明珠刚刚掉下来,不知道滚哪去了。 而且着火的事儿,闹得动静有点大,这城主府巡逻的侍卫,都围过来了。 若是继续耽搁,慕容栀怕惊动了药城城主,只好作罢。 收拾了残局之后,众人离开了藏药阁。 慕容栀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你在上面,没偷什么东西吧?” 雁未迟蹙眉道:“我们太子府富可敌国,你有什么值得我偷的?你东西再珍贵,还能比我的金矿贵?” 提起金矿,慕容栀瞬间被牵动了神经。 他急忙道:“好,如今鱼你也见到了,关于它身份的记载,你也阅读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把金矿的消息,告诉我了?” 雁未迟想了想道:“告诉你……是不可能了。” “什么?!你要反悔?你……”慕容栀震怒,刚要破口大骂,便听到雁未迟话锋一转。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雁未迟笑眯眯看着慕容栀。 慕容栀微微一怔,随后皱眉询问:“带我去?”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那一处在绵延千里的浮梁山脉中,就算我跟你说了在何处,你真的能找到么?首先,我不具备准确描述地形的能力,其次,你也未必会信我一面之词,不如我们一同前往,我给你引路,如此便万无一失啊。” 慕容栀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现在把鱼给她了,让她就这么走了,万一她说谎呢? 可如果不给她鱼,她肯定一个字也不会说。 倒不如带着鱼,跟她一起走,找到了金矿之后,再让她和鱼……一起死! 慕容栀绝对不允许金矿的消息,泄露给旁人。 想到这里,慕容栀问了一句:“金矿的事情,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雁未迟谨慎的回应:“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我答应过玉城城主,绝不向任何人泄露半分,包括他在内。” “那你居然肯告诉我?”慕容栀挑眉看向雁未迟,言语中都是试探。 雁未迟蹙眉道:“我自然不愿意违背承诺,可我更不能眼睁睁放弃太子殿下的最后生机。” 说白了,都是为了男人。 “呵!”慕容栀嗤笑一声,似乎对于女人的恋爱脑十分不屑。 他瞧不上雁未迟,就跟瞧不上自己妹妹一样。 都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女人。 想到这里,慕容栀开口道:“你们回住处等我,我要先安顿一下小妹,再跟我爹有个交代。” 说白了就是把慕容棉藏起来,然后再去跟他爹说个谎。 这样才能顺利离开药城。 雁未迟没有拒绝,只是要求在出发之前,再看看九阳金鳟。 慕容栀同样没有拒绝。 二人的交易,看起来,进行的十分顺利。 然而慕容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一场看似稳赚不赔的交易,在尚未完成的时候,他就已经赔的快要倾家荡产了! 第1249章 趁火打劫 如果他不是偷偷摸摸进入藏药阁,如果不是怕惊动了药城城主,如果他谨慎一些,刚刚回头去楼上看看。 就会发现,他们药城千百年的收藏,已经被雁未迟,洗劫一空了! …… 雁未迟和危月燕刚回到住处,危月燕便忍不住询问道:“你让我放一把火,到底是何意?” 原来那油灯倒了,是危月燕的用了点手段。 雁未迟手心一番,一个小盒子出现在掌心中,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开口笑道:“放火嘛,当然是为了趁火打劫啊!喏,燕姐姐,给你吃!” 危月燕对于雁未迟凭空取物的本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是圣医族的圣女,有圣医族的至宝,她觉得雁未迟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她看向雁未迟从盒子里拿出的那一颗莹白色的丹药,想了想询问道:“藏药阁里偷的?” 雁未迟眨眨眼:“不能叫偷,这叫……顺的。” 危月燕无奈,还不是一个意思。 雁未迟拉起危月燕的手,将丹药放在她手上,开口道:“我看过了,这个叫内元丹,我不会炼,但我可以确认,它无毒无害。而且上面写吃一颗可以增进十年内功,你来试试。” 危月燕正经的瞪大眼睛:“内元丹?”她确实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你快试试,能不能增进内功!” 危月燕急忙将丹药服下,丹药不苦,入口即化。 伴随着药性发作,危月燕只觉得丹田一阵暖流汹涌,果然对增进内功大有裨益。 危月燕提气运功,随后朝着空气里打了一掌。 忽的一下,竟是隔空将床幔打破了。 要知道,能在柔软的面料上留下掌力,可比在墙面上留下掌力,要难得多。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面露喜色:“好东西!” 雁未迟欢喜的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是好东西!我这还有别的好东西。” 眼看雁未迟又要拿出来,危月燕急忙道:“不必了,什么好东西也不能一口气都吃了,你且留着。莫要被他们发现。” 雁未迟点头道:“对对对,瞧我高兴的,把这事儿都给忘了。是药三分毒,咱们过几天再吃别的。唉,不知道我吃了能不能有内功。” 危月燕听到这话立刻阻拦:“万万不可,你没有修炼过内功,如此增益的丹药若是吃下,只怕会爆体而亡。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给太子殿下吧。” 危月燕一点也不贪心,能得此一颗内元丹,已经胜过她修炼十年。 从来不爱笑的她,此刻也不免露出些许欢喜的笑容。 然而还没等她笑完,又想起一件令人担忧的事。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你是不是把人家东西都偷了?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惹上大麻烦。”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偷那么多,但是上面没有灯,那我就索性一锅端了。至于被发现,你放心吧,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的。我跟那慕容栀说,要带他去找金矿,如今他满心满眼都是金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藏药阁。而且那藏药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等药城城主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远了。再说了,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的偷的?” 第1250章 行走的藏药阁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像个得意的小狐狸。 危月燕看着雁未迟晃动手镯的样子,忽然想起了那句话。 “得圣女者得天下”,或许说的就是这个作用? 让圣女去各大国库走一圈,就把其他国家的家底儿都搬空了。 没有银子做支撑,整个国家都会运转困难,自然也就不战而败了。 危月燕有些好奇雁未迟的镯子里面能放多少东西,不过她仍旧习惯,不开口瞎打听。 只是暗暗掏出小本本,写下“贪财”两个字。 …… 慕容栀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一队人马,和一个大酒坛子来找雁未迟了。 雁未迟谨慎的要求再看看九阳金鳟。 慕容栀也爽快的打开酒坛子让她看了。 确认无误之后,众人一道启程,前往浮梁山脉。 慕容栀怎么也想不到,雁未迟现在已经变成行走的藏药阁了。 而他的藏药阁,就只剩下个匾额了。 雁未迟这里是顺的盆满钵满,却不知风陵关军营那边,草药又开始捉襟见肘了。 —— 风陵关。 南滇新的一轮攻城,刚刚退下。 整个城墙上下,都是将士们的血渍。 一脚踩上去,都能黏住鞋底。 乌天诚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看向上官曦开口道:“殿下,您都三天三夜没休息了,回去睡一会儿吧。” 上官曦站在城墙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南滇大军,微微摇头道:“不必了,不出半个时辰,南滇会再次攻城。” 乌天诚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娘的,疯狗一样,连续打了三天三夜,都不带休息的。” 轻舟也捂着胳膊接话道:“是啊,他们就好像不知疲倦一般。这琴大夫过去看着,也不像如此激进之人。怎么打起仗来,这么没有章法,埋头猛冲呢?” 上官曦回应道:“正是因为没有章法,所以才让我们措手不及。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上官曦侧头看向轻舟,发现他的手臂还在流血,皱眉说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处理伤口?” 轻舟抿着嘴,微微低下头。 他不是没去处理,是已经处理过了。 军营里没有止血药了,所以齐军医只能先用止血带帮他勒紧伤口,看看能否自行止血。 见轻舟这个表情,上官曦瞬间就明白了。 他看向乌天诚,开口询问道:“营中的草药,还有多少?” 乌天诚摇摇头:“昨天攻城之后,就已经没有了。风陵关后面六城都在积极的募集草药往这边送,可这送的速度,远不及用的速度。” 上官曦双拳紧握,蹙眉看向南滇营盘:“琴相濡就是吃准了我们物资不足,所以才如此拼命快速的攻城,力求在短时间内,给我们造成最大的创伤,让更多的人无药可以。” 若是慢悠悠的打,说不定他们就有办法筹措物资了。 乌天诚叹口气道:“这鱼世子不见了也就罢了,怎么叶副将也不见了?” 鱼飞檐不见了,乌天诚姑且猜想他被逍遥王扣住了。 可叶天枢也迟迟没回来,不免让人有些担忧。 第1251章 战况紧张 上官曦也同样担忧,但是近在眼前的危机,让他根本无暇去惦记旁人。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瞬间牵连众人的心脏都紧张的跳动起来。 乌天诚急忙趴在城墙上向远处看,随后忍不住骂了一句:“狗东西,又来!全军警戒,誓死不能让他们上城墙!” 新一轮的战争,再次开始。 上官曦感觉自己刚刚消耗的真气尚未恢复三成,南滇怎么会如此不知疲惫的攻城。 琴相濡真的是疯了么? 攻陷风陵关,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殿下小心!”轻舟忽然扑过来,用手中剑替上官曦打飞了一支羽箭。 上官曦眉头紧锁。 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应战了。 上官曦看着犹如蝗虫一般的南滇大军,乌泱泱的扑过来,开口说道:“不能一味的被动防守了。” 轻舟紧张的看向上官曦,劝说道:“殿下,咱们不能开城迎敌啊!虽说上了战场,我们未必会输,可若是正面交锋,必然死伤更甚。我军储备空虚,眼下只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朝廷的物资抵达,才能迎敌啊!” 这样浅显的道理,上官曦自然也懂。 可他派出去几批探子,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可见这从京城到风陵关的路,彻底被那幕后之人,或者干脆说,就是被逍遥王鱼战鳌切断了。 就算他们一直等下去,也未必能等到增援的物资。 一味的防守,只是坐以待毙。 一定要想办法反击。 想到这里,上官曦开口道:“既然往京城传消息,传不回去,那就往南滇的都城传消息!” “往南滇传消息?”轻舟有些不明白。 上官曦继续道:“这里交给乌天诚,你随孤来!” 上官曦急匆匆走下城墙,轻舟也连忙抬步跟上。 片刻后,主仆二人回到住处,上官曦拿出纸笔,匆忙写了什么东西,塞入信封之后,交给轻舟。 “拿着这封信,立刻前往南滇都城。” 轻舟有些疑惑:“殿下,信要交给谁?还请殿下明示。” 上官曦解释道:“抵达都城之后,将此信送去南滇都城府衙即可。” “殿下放心,信在人在!”轻舟拱手领命。 上官曦摇头道:“不,信可以不在,人一定要活着回来。” 说到这了,上官曦又凑近轻舟,附耳低声叮嘱了几句。 轻舟虽然有些不理解上官曦的吩咐,却当即点头应下:“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启程,天黑之后渡江。” 因为要避开战场,以免被发现,所以轻舟现在需要绕到远一点的地方渡江。 轻舟离开之后,上官曦也没闲着,而是再次折返回城墙上,帮助乌天诚一起迎敌。 —— 七日后。 轻舟带着上官曦的信件,星夜兼程的赶路。 从渡江,一直到进入南滇境内,都还算顺利。 眼看就要抵达第一座主城了,轻舟不免有些喜悦。 因为进入了南滇第一座主城,他就可以买马了。 骑上马,自然要比他自己走路快上许多,便也可以尽快完成上官曦的任务。 然而就在他走到城郊附近的时候,一阵危险的气息,铺面而来。 第1252章 糟了,遇袭! 嗖! 一直弩箭迎面射过来。 轻舟当即一个后仰,躲过了偷袭。 随后四面八方,都朝着他射出弩箭。 轻舟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让所有弩箭都射了空。 他站在树杈上,看到十余个黑衣人从树林里窜出来,纷纷朝着他扑过来。 轻舟知道,自己的行踪败露了。 那些黑衣人武功不俗,瞬间与轻舟缠斗在一起。 轻舟虽然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过一群狼。 打斗过半的时候,轻舟已经多处受伤。 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喊道:“留活口,三殿下要审他!” 三殿下,那不就是琴相濡?原来这些人是南滇的士兵。 轻舟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他一路走过来都十分谨慎小心,怎么还是被琴相濡发现了他的踪迹? 琴相濡是从何处发现他的? 不等轻舟想清楚,忽然一张带着刀片的大网,从天而降。 轻舟见状急忙就想闪身躲避,却被与他缠斗的黑衣人,阻拦了去路。 轻舟眼看再无退路,便用力挥剑试图破开头顶的大网。 然而那渔网十分坚韧,一时间竟是没办法冲破。 “啊——”带着刀片的渔网扣在了轻舟的身上,一瞬间身上各处都是刀伤,疼的轻舟下意识发出惨叫。 他被俘了!! 一众黑衣人围过来,为首那人将长剑指向轻舟,轻蔑的笑道:“哼!自以为是的蠢货,说,你潜入南滇,到底意欲何为?是不是上官曦有什么阴谋?” 轻舟闭口不答。 那人直接将长剑刺入轻舟的手臂! 鲜血瞬间顺流而下! “啊!你……你杀了我吧!”轻舟咬牙抵抗,誓死不从。 黑衣人冷哼一声:“哼,想死?没那么容易!来人,搜他的身!” 此话一出,轻舟瞬间激动起来,他忍受着刀片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的疼痛,奋不顾身的从怀中拿出那封信,直接塞入口中。 黑衣人见状瞪大眼睛,急忙惊呼:“快拦住他!” 那个刀片的渔网,虽然限制了轻舟的自由,却也阻碍了黑衣人的举动。 众人七手八脚,手忙脚乱的,好不容一才掰开轻舟的嘴,从他口中掏出那封快要嚼烂的信。 黑衣人看着手上的信,忍不住重重抽了轻舟一个嘴巴。 啪!一声脆响,打得轻舟直接昏迷过去。 黑衣人见他晕倒了,便不再理会他,连忙小心翼翼拆开信来看。 然而信都被轻舟咬碎一半了,剩下这一半…… 黑衣人念叨着:“……还珠,什么意思?” 手下人凑近看了看,随后也摇摇头道:“卑职不知,不过看样子,这封信应该就几个字。” 黑衣人仔细端详,随后点头道:“看不到是写给谁的,不过落款是上官曦的印信,显然是他的亲笔信。还前面这个字……” 手下人补充道:“好像是个‘椟’?” 黑衣人眉头紧锁,继续念叨着:“椟……还珠?买椟还珠??” 手下人点点头:“应该就是这四个字。” “这是何意?”黑衣人不理解。 手下人自然也不理解,连忙说道:“头儿,带回去给三殿下看看吧,三殿下或许能猜到。” 黑衣人首领将破碎的信收好,随后指向轻舟开口道:“把他押回去!” 第1253章 买椟还珠? 手下人当即就要去拉起昏迷不醒的轻舟。 然而就在他要触碰到轻舟的那一瞬,轻舟忽然一挥手,一大把白色的粉末,扑向那个手下。 “啊!我的眼睛!”那手下人,痛苦的捂住眼睛,而轻舟则趁机飞身而起,闪身离去。 黑衣人首领正要下令追,那刚刚被偷袭的手下却忽然倒地不起,七孔流血而亡。 黑衣人首领吓得心肝一颤,急忙道:“闭气,有毒!” 一众手下哪里还顾得上去追轻舟,纷纷退后三步开外,掩住口鼻。 许久之后,黑衣人首领才确认,这白色粉末是有毒不假,但是并不会通过呼吸中毒。 那个死掉的手下,是因为眼睛里进入了毒药,所以才突然暴毙。 黑衣人首领咬牙道:“阴损毒辣!我看你能跑多远!来人,传令回去,萧江沿岸,加强戒备!” 原来琴相濡在萧江沿岸,每隔百步就设下一个暗桩,绵延百里。 为的就是防止黎国人过江,潜入南滇境内。 所以从轻舟刚刚渡江之后,琴相濡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 如今这轻舟任务失败,必然是要原路返回,过江回风陵关的。 只要他们守住江面,就一定能抓住轻舟。 解决了这边的问题之后,黑衣人带着那半封信,朝着南滇军营折返。 他并未发现,就在他离开不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树林里出来,选择了与他相反的方向,朝着南滇主城而去。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南滇大殿下安插在萧江军中的眼线。 也就是之前给霍云松毒药的那个小兵。 小兵一边走,心中一边想着:“黎国人往南滇送信,不知意欲何为。买椟还珠,又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尽快禀报大殿下,此事必然十分重要!” …… 就在那小兵去给南滇大皇子报信儿的时候。 另外一边的黑衣人,已经将信送到了琴相濡的手上。 琴相濡一边展开信,一边询问:“送信的人呢?” 黑衣人有些惭愧的回应:“让他跑了,是黎国太子身边的副将轻舟,那小子武功极高,所以……” 黑衣人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琴相濡却已经没心思去听了。 他眉头紧锁的开口道:“是上官曦的亲笔,还珠……” 黑衣人急忙指着那被吃了一半的字:“殿下,卑职估摸着,这个字应该是买椟还珠的椟字。” 琴相濡仔细看了看,微微点头,认同他这个猜想。 黑衣人见状松口气,随后继续道:“就是不知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字面意思吧?也不知他送去给何人。” 琴相濡自言自语道:“买椟还珠,买椟……还珠……” 思忖片刻后,琴相濡忽然惊呼道:“糟了!中计了!” “中……中什么计了?”黑衣人也紧张起来。 琴相濡看向他,声音凝重的说道:“釜底抽薪之计!” “啊?”黑衣人不明白。 琴相濡继续道:“这封信根本就不是要送去何处,给何人的,而是等着你们去抢的!” 第1254章 釜底抽薪 “这……属下愚钝。”黑衣人实在听不懂。 琴相濡也懒得解释了,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攻陷风陵关,拿下风陵六城,否则……他将再无机会,领兵作战! 买椟还珠。 上官曦这是想借着南滇军营中,关于他和琴相濡的流言蜚语,来向南滇大皇子,传递一个消息。 那就是“琴相濡已经跟他商量好了,攻陷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只是做表面功夫。 琴相濡既不会要六城主权,也不会要城内的金银财宝田宅人口。 他只是想要一个攻陷成功的美名。 他不要城内的‘珠’,只要一个攻陷成功的‘椟’,以此来争取南滇的储君之位。” 倘若这个消息传到大皇子的耳朵里,那么大皇子必然认为琴相濡攻城会十分容易,而且胜利近在眼前。 大皇子又如何能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子,就此功成名就,立下赫赫战功,赢得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的支持呢? 所以当大皇子收到消息之后,必然想办法,从琴相濡手上,夺走萧江军的兵权。 哪怕他自己拿不到,也绝不会再让琴相濡来领兵。 兵权被夺走,可不就是釜底被抽薪么? 这便是上官曦的釜底抽薪之计。 而且这计谋最高明的地方,不是送这封信。 若是这封信直接送到大皇子手上,大皇子未必会相信信中内容。 试想想,如果上官曦和琴相濡真的私相授受,互相勾结。又怎么可能自己写亲笔信,给大皇子来揭穿二人合谋的计策呢。 只有半路被琴相濡的人劫走了,那大皇子才会去猜想,是不是琴相濡为了掩盖什么,才劫走这封信。 如此一来,这个“买椟还珠,内外勾结”的消息,在那大皇子脑海中,会变得愈发可信。 琴相濡知道,军中一直都有许多眼线。 而这些眼线,只怕此刻已经将这封信的内容,带去给大皇子,甚至二皇子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琴相濡攥紧拳头,咬紧牙关,看向不远处的风陵关城墙。 他心中暗暗说着:“上官曦,我此生,只想赢这一次,也必须赢这一次。你……怪我也罢!” —— 诸葛山,后山。 就在琴相濡和上官曦斗智斗勇的时候,雁未迟已经带着慕容栀,来到了他们之前曾经来过的地方。 那就是玉城境内,函谷县后面的诸葛山。 而诸葛山的后山山下,就是当初找到化解尸毒,那条大蛇的地方。 然而时隔数月,故地重游。 此处却变化巨大,简直令众人咋舌。 “这……这……湖呢?”雁未迟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一个大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去错了地方。 她看向慕容栀,开口询问道:“慕容少主,是这里吧?当初你也来过此处是不是?” 慕容栀眉头紧锁,一边点头,一边语气担忧的询问:“你说的金矿,就在这湖里么?” 雁未迟点点头,金矿确实要通过这个湖,进去,不过她现在担忧的不是金矿,而是那条大蛇。 第1255章 九真一假 大蛇不知去向,她如何借用蛇毒,没有蛇毒,那叶天枢说的尸毒,又如何化解? 这里怎么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湖水干涸了,留下一个深坑,深坑里都是碎裂的山石土壤,没有任何通向其他地方的通道,自然也看不到当日将他们吸入的洞口。 慕容栀脸色凝重的说道:“看来地龙翻身的地方,不仅仅是朔望城。” 此处距离朔望城已经不算太远了,翻过眼前这个山头,就是黎国北境。 难道真的是地龙翻身,影响了这边的地形变化? 那蛇呢?蛇还活着么? 雁未迟十分担忧。 慕容栀见状,还以为雁未迟在担心金矿。。 他皱眉厉声道:“如今情况变了,你是否还能找到金矿的位置,若是不能……” 雁未迟急忙回应道:“当然能!” 雁未迟打断了慕容栀要脱口而出的威胁,她继续道:“慕容少主,金矿不是湖水,不会顺着什么缝隙就流走的,如今天塌地陷,说不定金矿也已经暴露于表面,更方便开采呢?” “暴露于表面?”慕容栀开始紧张起来。 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就要惊动浮梁山脉周围的所有国家了。 黎国会知道,玉城会知道,只怕远一些的北胤,也会知道! 不行,他必须抢占先机。 “既然能找到,你还啰嗦什么?还不快带路!”慕容栀开口催促! 雁未迟想了想,指向那个干涸的湖开口道:“入口就在湖底,如今没有了水,应该更方便走,不过它被这些碎山石都封住了,看来你们要费点儿功夫挖开它了!” 慕容栀想了想当日的情况,那天确实是他们所有人都跳进这个湖里了。 慕容棉也证实过,在里面见过萤石矿。 而雁未迟跟慕容棉出来的时候,也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看来雁未迟选的那条路,是有金矿的。 如此一想,便觉得雁未迟没有说谎,慕容栀当即下令,命人去挖掘。 而雁未迟则带着危月燕,坐在一旁等候。 危月燕拿出水囊递给雁未迟,雁未迟看了下,微微摇头,并未接过来喝。 危月燕见她脸色凝重,便询问道:“既然不愿违背承诺,又何必带他们过来。我可以试试,帮你抢走那条鱼。” 雁未迟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危月燕:“违背承诺?我违背什么承诺了?” 危月燕继续道:“你不是答应玉城主,不会将金矿的位置告诉给任何人么?” 雁未迟看向慕容栀,开口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会将金矿的位置告诉他?” “难道不是?”危月燕反问。 雁未迟继续道:“燕姐姐,想要骗人,不能只说谎话,要九真一假,才更能蛊惑人心。当日进入浮梁山的时候,慕容栀也是一起来过的,只是他没有进入浮梁山内部罢了。所以我假意带他寻找金矿,必然是要重走旧路。如此他才能多信我三分。至于金矿的事儿,就算他想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他。” 危月燕皱眉看向雁未迟,她说的是“没办法”,而不是“不愿意”。 第1256章 送她一程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语气严肃且认真的继续道:“因为这浮梁山里,根本就没有金矿。” “没有?”危月燕眼里半是惊讶,半是质疑。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里面大多是萤石矿,还有一点纯度不高的赤铁矿,跟就没有什么金矿。也不知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危月燕皱眉道:“既然没有,你为何又要对玉城主做出承诺,说自己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呢?” “这人啊,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根本不愿意去相信事实。我说没有,他定然不信,还会质疑我的诚信。所以我只好顺着他的话,然后再对他做出承诺啦!三两句话,就可以换他一个安心,何乐不为?”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别开脸,看向远处,因为这一番话,也是假话。 金矿确实存在,但是她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包括危月燕。 雁未迟清楚的知道,危月燕虽然保护她,对她也不错,可危月燕不是她的人,危月燕背后,站着的是黎国的皇帝。 虽说应该待人应该以诚,可相交应该有度。 有些事,不说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危月燕微微点头,掏出小本本写下几个字“没有金矿”。 她刚写完这几个字,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 危月燕回头看向身后,却只看到一片杂草,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危月燕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一个武功不算太高的人,一直跟着他们,又没有什么举动,这是为何? 是谁的人? 难道是慕容棉派来的? 危月燕想过去看看,又不放心把雁未迟一人留下,只好作罢。 而跟着他们的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危月燕的敏锐,并未继续靠前,而是当即转身离去。 —— 函谷县,县衙。 跟着危月燕那个人,一路来到函谷县的县衙,随后寻到客房,一边敲门,一边低声道:“主子,是属下。” “进来。”房间里传出玉城城主,玉珩的声音。 而进来的这个自称属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玉城主身边的侍卫,卫璞。 卫璞皱眉禀报着:“主子,黎国太子妃她不守信用,竟然真的带着药城少主,去挖掘咱们的金矿了。” 玉城主眉头微蹙,心中也是觉得有几分难以置信。 日前他前往药城,与药城城主商议要事。 偶然间发现雁未迟居然出现在药城中,所以他便让卫璞跟着她,看看她来药城所为何事。 没想到一路跟回了函谷县,竟然发现雁未迟违背承诺,带人去挖金矿。 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玉城主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松开,松开又攥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那么做。 思考许久之后,他才说道:“雁未迟服了我的不悔,她们怎么敢?怎么敢对我言而无信!” 玉城主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显然十分愤怒。 卫璞见状开口道:“城主,那不悔……” 玉城主没有理会卫璞,而是继续自言自语:“看来,在她心中,上官曦的性命,远远超过了她自己的性命。果然跟月姑姑一样,都是为了男人不要命的蠢货。既然如此,我便送她一程!” 第1257章 知道太多的人,令人不安心 卫璞急忙道:“雁未迟这次来,身边带了个极为厉害的女人,虽然属下并未与她交手,可从她身形步法上来看,此人武功应该在属下之上,属下没有把握,可以一招制敌,若是被她发现,定然会惊动药城众人。” “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刺杀她?”玉城主瞥向卫璞。 卫璞眉头紧锁,面露疑惑:“主子不是要除掉她?难道主子也认为,市井传言可信,她是圣医族圣女上官晴?” 玉城主轻笑一声,微微摇头道:“若说这世上,谁最不相信这个传言,那便是我了吧。她的神态跟月姑姑那么像,怎么可能是上官晴?除非月姑姑就是圣女,否则,她绝不可能是圣女。” “那主子为何要留下她?”卫璞不解 “我何曾说过要留下她?知道太多的人,总是不该活得太长久,没来由的令人不安心。只是想杀她,也未必需要我们出手,自会有人代劳。” 玉城主说到这里之后,仔细想了想,片刻后还是决定行事暂缓。 “我还是决定见她一面。” 他必须搞清楚,雁未迟是不是真的不守承诺。 她毕竟是月从容的女儿,玉城主想谨慎行事。 卫璞摇头道:“她如今被药城的人严加看守,想要不惊动慕容栀,就见到她,只怕不容易。若是惊动了慕容栀,那药城和玉城,差不多就撕破脸了。” 玉城主开口道:“你不是说她身边那个女人很厉害么?既然很厉害,她一定有办法脱身,哪怕她不能带着雁未迟脱身,也应该能自己脱身,去把她引来。” 雁未迟一个人离开京城,远赴药城,相信她身边带着的女侍卫,必然是亲信之人。 所以玉城主认为,审问一下她,也未尝不可。 卫璞当即领命离去。 然而玉城主不知道的是,其实雁未迟一直在等他。 …… 是夜,药城的侍卫还在辛苦的挖掘。 雁未迟则跟危月燕,还有慕容栀坐在篝火旁小憩。 看着慕容栀已经睡着了,危月燕便开口劝说道:“小姐,你也睡一会儿吧。” 雁未迟摇摇头:“不必,我在等人。” “等人?”危月燕有些疑惑:“等何人?” 雁未迟解释道:“等玉城的人,我们这么大一群人,进入了玉城境内,还在诸葛山挖掘,不可能没有惊动玉城的人。我猜想用不了多久,玉城主应该就会派人来找我了。” 危月燕蹙眉道:“你是想向玉城主解释一下?可是他若发现你言而无信,只怕未必会有耐心听你的解释。” 雁未迟叹口气:“唉,解释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想问问他关于这条蛇的情况。或许他会知晓。” 危月燕想了想开口道:“或许,你等的人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出来见你。” “什么?到了?”雁未迟有几分惊讶。 危月燕点点头:“一直有人盯着我们,但是没有任何举动,所以我便没有跟你说。现在想来,此人或许就是玉城的人。” 第1258章 去见玉城主 雁未迟急忙看了一眼慕容栀,随后说道:“我觉得你的猜想是对的,可我现在不能离开,否则必然引起慕容栀的戒备。不如你替我去与玉城的人交涉一二,倘若来人是玉城主的人,那你便询问一下大蛇的下落。此事我与玉城主说过,他应该也派人了解过。倘若来人不是玉城主,那你便不必提及大蛇,只说我不会违背承诺,让他转告玉城主,大可放心便是。” 危月燕有些担忧:“将你一人留下,倘若他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雁未迟笑了下:“放心吧燕姐姐,我对他来说还有价值,只要有价值,就不会轻易杀害。不过也不要去太久,否则我们很难自圆其说。” 危月燕点点头,当即飞身离去。 危月燕刚有动作,就惊动了药城的侍卫。 “哎?站住!她……” 不等药城的侍卫问完,雁未迟便开口道:“哎呀行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让她去找点水。” 他们下来一天一夜了,身上带着的水早就喝完了。 别说危月燕去寻水,就连药城也派了几波人去各个方向寻找水源。 所以雁未迟说这个理由,并未引起药城侍卫的怀疑。 一旁的慕容栀睡眼惺忪的看向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急忙解释道:“少主,太子妃身边那个侍卫离开了。” 慕容栀又看向雁未迟,满脸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雁未迟重复解释了一句:“她只是去帮忙找水而已,你们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收获,是想渴死我么?就算我不喝,九阳金鳟也得喝水啊!” 那条鱼要保持泥土湿润。 听到这话,慕容栀白了雁未迟一眼,随后说道:“她去也就罢了,你可不许乱走,否则别怪我把这酒坛子摔了!” 慕容栀拍了拍就在他手旁边的酒坛子。 这坛子里装的,便是那条珍贵的九阳金鳟。 雁未迟很好脾气的应下,她不想这个时候激怒慕容栀。 …… 另外一边,躲在草丛的里的卫璞,正想着要如何把人引出来,一抬眼,发现篝火旁边的危月燕居然不见了。 卫璞微微一怔,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四下眺望。 “人呢?” “后面!”危月燕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卫璞一个激灵,急忙转身,鼻尖正好对上危月燕的剑尖! 卫璞倒抽一口凉气,急忙道:“你……我……我没有恶意。” 危月燕平静的回应:“我知道,如果你有恶意,现在已经没机会说话了!” 卫璞咽了咽口水,退后一步,拉开自己跟长剑的距离,随后开口道:“我是玉城城主的亲卫,城主有请太子妃过府一叙。” 危月燕上下瞥了一眼卫璞,随后冷漠的开口:“带路。” 卫璞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有几分恼火。 因为刚刚危月燕那个眼神…… 那是个什么眼神?? 就好像在说“就凭你,还亲卫?” 卫璞撇撇嘴,心中有几分愤懑,可他自己也明白,跟危月燕比起来,他的武功,确实略逊一筹。 “请!”卫璞先走一步,前头带路。 第1259章 杀人夺宝更容易 函谷县,县衙。 危月燕来到县衙,看到玉城主亲自接见她,并未感觉意外。 然而当玉城主说出她的姓名来历时,她却忍不住露出几分诧异。 玉城主上下打量一番危月燕,淡淡开口道:“护龙卫二十八星宿,你是其中唯一的女子,危月燕?” 危月燕眉头微蹙,点点头道:“想不到玉城主年纪轻轻,竟然也知道护龙卫的存在。” 玉城主笑了笑:“各国皇室,都有豢养影卫的习惯。黎国的护龙卫之所以特别出名,是因为很多年前,黎国皇帝让二十八星宿,从人后走到了人前,与他一同驰骋沙场,将南滇打退到萧江对岸,从此不敢轻易进犯。黎国皇帝,在萧江畔建立了风陵关,护佑黎国南境数十年的安稳太平。不过据我所知,那场大战之后,二十八星宿尽数为国捐躯,没想到……你还活着。” 危月燕没有顺着玉城主的话说下去,而是开口道:“没想到玉城主对我黎国内务如此了解。” 这人打听这么清楚做什么,是不是另有心思? 玉城主勾唇一笑,不做解释,也不做回应。 玉城主开口道:“说吧,雁未迟为何带药城的人,来我玉城境内挖掘山体?” 危月燕开门见山的回答:“找一条蛇,小姐说那条蛇的蛇毒,是解尸毒的关键药引。” 玉城主听到这话,瞬间脸色有几分凝重,他疑惑道:“怎么,黎国的尸毒,还没化解?” 玉城已经没有中毒之人了,就连水源都已经彻底干净了,怎么黎国还有这种毒存在呢? 危月燕摇头:“具体什么情况,在下并不清楚。小姐只吩咐在下,向玉城主传递两句话。一句是问话,不知玉城主可否知道那条蛇的下落,还有一句是答话,小姐带药城人前来,情非得已,但是绝对不会违背对玉城主的承诺,还望玉城主信任。” 玉城主蹙眉看着危月燕,许久之后,才笑了下:“她果然聪慧。” 知道他会去找她。 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便没有人再开口了。 危月燕在等玉城主的答案,而玉城主则是在思考雁未迟的话可不可信。 她真的不会出卖玉城的金矿下落么? 是来想去,玉城主询问道:“她若不告诉慕容栀,金矿的下落,她如何能得到九阳金鳟?硬强么?” “城主觉得我做不到么?”危月燕冷漠回应。 这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一旁的卫璞忍不住开口训斥:“放肆!” 危月燕目光落在卫璞身上,口中的话却对着玉城主说:“城主身边都是这等庸碌之辈,怀疑手下人的能力,倒也情有可原。可我二十八星宿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别说慕容栀身边那些酒囊饭袋,就算是将他们都换成眼前这个……‘亲卫’,我也有把握,可以让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抢东西不容易,可先杀人,再抢东西,就容易多了,您说对么,城主大人?” 第1260章 死了?! 卫璞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有后退,却也下意识不敢开口接话了。 这老丫头身上的煞气太重了。 玉城主倒是没有被危月燕吓着,反而觉得这个人颇有意思。 他点头道:“好,看在雁未迟信守承诺的份儿上,我便再卖个人情给她。她要找的那条蛇……” 危月燕紧张的看着玉城主,等着他的答案。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玉城主却说道:“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危月燕很惊讶。 玉城主点点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 卫璞见状急忙上前接过来,随后交给了危月燕。 危月燕垂眸看向此物,略有疑惑:“此为何物?” 玉城主继续道:“将它交给雁未迟,她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危月燕当即不再啰嗦,拿了东西便转身离去。 卫璞见状开口询问道:“主子,要不要继续跟着那老丫头?!” “老丫头?”玉城主疑惑的看向卫璞,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 卫璞皱眉道:“属下看她年纪不小了,但是没有梳妇人发髻,想来应该没嫁人吧。” 玉城主无奈的摇摇头,没去计较这个奇怪的称呼,而是开口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雁未迟看过那个东西之后,便会离开了。你也不必去跟着了,去传一封信吧。” “传去何处?”卫璞继续询问。 玉城主双眸微眯,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北胤。” …… 危月燕在第二天晌午十分,才回到山崖下。 看到她回来,雁未迟和慕容栀都松口气。 慕容栀上下打量危月燕,随后皱眉道:“你不是说去找水源么?怎么两手空空的回来?” 危月燕从后腰拿下一个水囊,递给了雁未迟:“小姐,喝水。” 雁未迟接过来,连忙喝了一口。 其实她不缺水,手镯里什么都有,之前在京城买买买,她手镯里连十年陈酿都有。 只是眼下万万不能暴露。 慕容栀看到那个水囊,诧异道:“你去找水源,就找这一壶?” 危月燕平静的回应:“足够小姐喝了。” “那我们呢?”慕容栀下意识惊叫。 危月燕冷漠反问:“与我何干?” 慕容栀气得个倒仰,他派了很多人出去,有些回来有些没回来,可即便是回来的,也没能带来水。 本来干活就容易出汗,需要大量的水,如今一点水都没有,大家挥镐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危月燕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看着雁未迟同样漠不关心的样子,慕容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水源在哪,带我的人去!”慕容栀冷声下令。 危月燕岂会理他,只径自坐在一旁,仿佛没听见一样。 “你……”慕容栀有些暴躁,当即就要对危月燕发难。 雁未迟不想在这个时候起冲突,便急忙道:“慕容少主,这悬崖下面没有水源,你四面八方,不是都看过了么,那水源自然在悬崖上面了。我的侍卫虽然武功高强,却也无法带着太多水游绳而下,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慕容栀听到这个解释,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二人,而是又派了一拨人,去悬崖上面取水。 吩咐完之后,慕容栀便回到那干涸的湖旁边,继续看着众人挖掘。 眼看没有人再关注她们主仆二人了,危月燕才将怀中东西逃出来,交给雁未迟。 “这是玉城主给你的,他说蛇死了,而你看过这个就会明白。” 雁未迟震惊道:“死了?!” 危月燕点点头。 雁未迟将忙将东西接过来,仔细端详,片刻后她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第1261章 难道不是天灾是人祸? 危月燕见雁未迟脸色不好,连忙询问道:“怎么了?” 雁未迟拿着手上那一块莹白色的石头,开口解释道:“你可认得此物?” 危月燕摇头。 雁未迟脸色凝重的继续说道:“这是硝石,可以用来制作火药,大量的硝石堆积在一起,会引起山崩地裂的爆炸。” “爆炸?”危月燕听到这个词,显然脸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雁未迟点点头,继续道:“你或许没见过爆炸,但是你一定见过爆竹。爆竹燃放不当的话,也会炸伤人。所谓爆炸,就是无数个爆竹堆积在一起,引起山崩地裂一般的灾难。” “山崩地裂……”危月燕眉头紧锁:“小姐你说朔望城的地龙翻身……会不会是……” 雁未迟看着危月燕,忽然发现这个看似木讷的影卫,其实思维十分敏锐。 她刚刚想的就是这个可能。 她进入过浮梁山脉的内部,十分了解里面矿产资源的丰富。 她在里面看到了萤石矿、金矿、还有常见的赤铁矿,和所有国家的军队,都迫切渴求的玄铁矿。 说不定里面就还有这种硝石矿。 或许就是有人在挖掘其他矿产的时候,误触了硝石矿,导致了山体爆炸,地动山摇? 亦或是……根本就是有人在开采硝石矿,想要做炸弹一类的东西? 在冷兵器时代,若是有人能做出炸弹来,那将是多么恐怖的战斗力。 雁未迟感觉自己脊背发凉。 看着面前这绵延数千里,没有尽头的浮梁山脉,雁未迟心中愈发担忧。 这是一处矿产资源丰富的山脉,可它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倘若朔望城的地龙翻身,真的与这硝石矿有关,那么做此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北胤。” 药城距离此处甚远,而且要来浮梁山,就越不过玉城。 所以药城人难有大动作,只能像慕容栀这样,伪装成平民百姓,偷偷摸摸的进来。 而且倘若是药城人做的,此刻慕容栀定然不敢再来。 所以药城可以排除。 至于玉城,玉城主是这世上,比任何人都不想挖掘浮梁山的人,所以也不会是玉城。 剩下的只有黎国和北胤。 若是黎国挖掘矿脉,那么朝廷应该知道才对,除非有人私下开采。 可若是私下开采,怎么不去挖一些有用的,为何要挖硝石? 黎国的可能性也不大,如今看来,唯有北胤最为可疑。 北胤趁黎国南境开战,想要趁虚而入,攻我雁鸣关的可能性最大。 而想要攻城掠地,热兵器,自然要比冷兵器强大数倍。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我们不能在这耽搁了,既然蛇死了,我们立刻去朔望城。到了那里,看看情况,便能知道这地龙翻身,是天灾,还是人祸。” 危月燕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把鱼抢过来?” 雁未迟不敢冒险。 那个慕容栀一直抱着那个酒坛子,稍有不慎,他就可以把酒坛子砸碎。 且不说里面的鱼会不会这么一摔就摔死了。 就说那里面的沼泽泥,若是洒了一地,她们便没有办法补充。 思来想去,雁未迟还是开口道:“带他们一道去朔望城!” 第1262章 启程去朔望城 危月燕没有拒绝,只是忍不住询问:“小姐,既然这蚩尤环,可以放那么多东西,为何不将那九阳金鳟偷偷放进去?” 雁未迟摇头:“不可,这手镯只能放没有生命的东西,若是想把鱼放进去,就要先弄死它。可我没把握在鱼死之后,药性消失之前,将它送到太子手上。所以,最好还是让它一直活着。” 危月燕点点头:“一切听凭小姐安排。” 雁未迟站起身,走到慕容栀身边,一同看向深坑里面还在挖掘的情况。 慕容栀抱着酒坛子,戒备的与她拉开距离。 雁未迟皱眉道:“慕容少主,你们的工具不行,人数也少,这样挖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慕容栀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担心,我只是带这些人来探路,确定了金矿的位置,自然会有大批人马前来开采。” 雁未迟继续道:“我担心的不是开采的问题,而是你们连入口都挖不开。当日我们进入矿洞,也是被水流冲进去的。那水流是可上可下的。说不定你挖开了入口,但是入口极为深,我们要跳入深渊。亦或是跳入深渊之后,还有一段路要往上,我们还要攀爬。整个过程中,危险都不可预知,毕竟这附近刚刚地龙翻身,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你要放弃?”慕容栀下意识举起酒坛子,下一刻就要说出威胁的话。 雁未迟连忙道:“慕容少主,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到,既然入口不好找,那我们也未必需要从入口进入。我们可以从出口进入,不是么?” 慕容栀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对啊,你走出来了,必然知道出口!混账东西,你故意糊弄我,在这跟我浪费时间是不是?!” 雁未迟摇头:“当然不是了,慕容少主,你冷静点。我相信慕容小姐回去,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她为何会消失在浮梁山内,又为何会去黎国京城。” 慕容栀想了想,慕容棉确实提起过。 她走出来的地方,是雁鸣关的军营附近。 想到这里,慕容栀眼睛一亮,急忙道:“你的意思是,出口就在雁鸣关的军营附近?” 雁未迟点头:“没错。雁鸣关乃是我黎国边关要塞。带着你们这些药城人前往,必然会被仔细盘查,监控行动轨迹。所以我才想,先带你们走入口。可如今看来,入口是走不通了,不如直接去出口进入。” 慕容栀眉头紧锁,思忖许久之后,才询问道:“难道现在去出口,就不会被仔细盘查,监控轨迹了么?” “那就需要慕容少主,配合我一二了。”雁未迟笑眯眯的看着慕容栀。 慕容栀疑惑询问:“如何配合?” 雁未迟继续道:“伪装成我太子府的亲卫,我们买些食物草药什么的,一路送去雁鸣关,就说是太子府用来劳军的。此去雁鸣关,还要经过朔望城,说是去赈灾,也未尝不可。理由很多,但身份必须改变。有我这个太子妃领头,他们必然会相信。” 第1263章 上官曦的计策生效了 慕容栀这一次思考了许久。 毕竟进入黎国境内,他的情况就变得愈发被动了。 可如果一直在这挖,也不知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了,他们一直徘徊在此地,也难免惊动玉城的人。 若是惊动了玉城,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这里毕竟还是玉城境内。 他们药城来挖金矿,跟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 思来想去,慕容栀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雁未迟在慕容栀看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 果然人有了贪念,就会一直被旁人,牵着鼻子走。 …… 雁未迟一行人离开玉城境内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玉城主的耳中。 玉城主的手放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而他手指下面,放着的正是要传去北胤的书信。 卫璞看着玉城主一直不说话,便询问道:“城主是还没有考虑好么?” 玉城主点点头:“她毕竟是月姑姑的女儿。” “可她现在是黎国的太子妃。”卫璞补充了一句。 玉城主叹口气:“唉,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让她查月家冤案的始末,可这么久过去了,她却一直在为上官曦殚精竭虑,哪有把月家的事儿,放在心中半分。呵,果然女生外向。也罢,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玉城主将信扔给卫璞,卫璞急忙伸手接住。 随后玉城主道:“送去给申屠震。” 申屠震,是北胤的主将。 —— 风陵关。 就在雁未迟带着慕容栀前往朔望城的时候,上官曦的计策终于奏效了。 南滇的反复强攻,戛然而止。 风陵关得以喘息。 乌天诚捂着受伤的胳膊,松口气道:“可算是消停了,殿下,他们是不是打不动了?” 重山也开口道:“殿下,卑职看到他们营盘退后百步,部分受伤的将士也退到萧江对岸了,这是放弃了么?” 上官曦没有他们二人这么乐观。 上官曦看着渐渐褪去的南滇大军,开口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南滇的大皇子或许已经抵达军营了。” 所以此刻,应该是他们兄弟内部,正在争权。 可最后无论兵权落在何人手上,对黎国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琴相濡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那南滇大皇子,更是不可能将到了嘴边的鸭子,就此放飞。 如今唯一可以期盼的,那就是他们兄弟之间,争权的时间,可以多一些,让风陵关有更多喘息的机会。 上官曦看向乌天诚,开口询问道:“还是没有京城的消息么?” 乌天诚摇摇头道:“毫无消息,殿下已经五个月了,风陵六城……面临着弹尽粮绝。百姓已经开始纷纷北上逃走了。” 上官曦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手下的将士。 身强体健的尚可坚持,那些受伤的,又如何能不吃不喝? 想到这里,上官曦开口道:“乌将军,守住风陵关,孤要走一趟姑苏!” 后方无增员,风陵关只能等死。 如今南滇短时间不再攻城,上官曦终于可以腾出空来,去疏通从京城到风陵关,堵塞的通道。 第1264章 士可杀不可辱 乌天诚当即点头道:“殿下放心,城在人在,绝不放松半分!” 上官曦拍了拍乌天诚的肩膀,继续道:“孤离开之后,切记紧闭风陵关各处大门,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才可以开城门。” 上官曦担心他不在的时候,黎国内部的叛徒,会趁虚而入。 乌天诚重重点头:“殿下放心,末将明白。” 安排好一切之后,上官曦便单人单骑,离开了风陵关。 他不能带任何随从,一来风陵关这里更需要人。 二来他独自上路,更方便行事。 虽然他不想伤了鱼飞檐的心,可若这内部的叛徒真的是鱼战鳌,而鱼战鳌此刻已经快要将整个风陵关的将士都逼死了。 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上官曦别无选择,只能擒贼先擒王。 没错,上官曦打算去姑苏城一探究竟,确认情况无误之后,刺杀逍遥王! —— 南滇军营。 上官曦猜的一点都没错,南滇之所以暂时停战,正是因为那大皇子来到了军营。 此刻大皇子坐在中军帐中,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气势。 他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琴相濡,不屑的冷哼一声:“怎么,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么?父皇已经下旨,让你交出兵权,你还愣着做什么?!” 琴相濡平静的回应:“既然如此,还请大殿下出示圣旨。” “父皇传的是口谕,何来圣旨?!”大皇子厉声怒斥。 琴相濡浅浅一笑:“既然如此,恕我不能从命。如今战事已到尾声,再连续攻城半个月,即可夺下风陵关,大殿下此刻前来军营,要夺我兵权。抢功的意图,未免太过于明显了吧。” “明显又如何?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王争?!”大皇子被戳穿了心思,丝毫不觉得理亏,反而愈发暴躁。 “来人,琴相濡忤逆犯上,抗旨不遵,把他给我押下去,军法处置!” 大皇子一声令下,立刻上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押住了琴相濡。 其中一人还一脚踹在琴相濡的小腿上,疼的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霍家兄弟都下意识后撤了一下身子。 显然二人都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如此不给琴相濡面子。 这好歹也是陛下承认的三殿下啊!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霍云松微微摇头,示意霍云柏不要多管闲事。 偌大的南滇军营,竟是无一人为琴相濡说话。 琴相濡跪在地上,虽说眉头微蹙,却依旧淡定自若。 大皇子走到琴相濡面前,揪住他的衣襟儿,嘲弄一笑道:“瞧你这平静的模样,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是军法。在我南滇军营,是要脱光了衣裳,皮鞭沾盐水,抽到你皮开肉绽的!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毕竟你还是我的好弟弟,不是么?” 撕拉! 话音落下,大皇子便直接撕开了琴相濡的衣服。 莹白的锁骨连着整个肩膀都暴露于空气中。 此举引得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就连一旁的霍云柏都忍不住低声道:“士可杀,不可辱啊,大哥,大殿下这是要干什么啊?该不会……对三殿下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第1265章 勾栏瓦舍的模样 霍云松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低声训斥:“住口,什么节骨眼了,还在这胡思乱想。” 霍云柏不明白:“什么节骨眼?他们兄弟相争,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霍云松无奈道:“咱们得考虑站队啊!” “咱们不是一直站大殿下的队么?”霍云柏一脸茫然的眨眨眼。 霍云松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这个弟弟解释。 过去他们确实站队大殿下,毕竟大殿下才是嫡长子,也是当今陛下一直以来,最属意的储君。 可现如今,霍云松觉得这位三殿下,才是更适合领兵作战之人。 虽然他看起来像个文弱的书生,可这么多年来,他可是第一个打得上官曦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如今风陵关破城在即,而他们则胜利在望。 这个时候,临阵换将,显然是不明确的选择。 极有可能让近在眼前的胜利,化为泡影。 再说上一次军营混乱,众人都服用了春/药的事情,还是这位三殿下不计前嫌,给众人一一化解毒性。 事后三殿下也调查过原委,相信他也知道,问题出现在他们霍家兄弟身上。 可三殿下以大局为重,并未深究此事。 不像大殿下狂暴易怒,也不像二殿下睚眦必报。 这位三殿下,胸襟宽阔,情绪稳定,更像一个值得跟随的上位者。 可他再怎么值得又如何,他出身卑微,无权无势啊! 思来想去,霍云松还是满心纠结,不知如何选择,只能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就在霍云松打算做壁上观的时候,那大皇子做出了更过分的事。 他走上前,拿出匕首,用冰冷的刀刃,在琴相濡的肩膀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伤口。 “瞧瞧你这幅勾栏瓦舍的模样,还真是跟你那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娘一眼,都生的一副贱样!” “唔!”琴相濡一声闷哼,忍住了肩膀上传来的疼痛。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肩膀沿着胸前的薄肌,顺流而下。 衬着他的皮肤,愈发白的发光。 大皇子用染血的匕首,抬起琴相濡的下巴,勾唇狞笑着:“生的细皮嫩肉的,难怪黎国太子对你念念不忘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骚媚惑人的本事,是不是比你娘更甚!” 说到这里,大皇子忽然脸色一沉,冷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扒光了!” 什么?! 这下子霍云松真是没办法淡定了。 他可没兴趣看不穿衣服的琴相濡。 不仅仅是没兴趣,更是不敢看。 万一日后琴相濡胜了,那他们这些见过三殿下赤身露体的人,还能有活路了么? 想到这里,霍云松急忙上前阻拦:“大殿下,三思啊!” 大皇子冷眼看向霍云松:“怎么?当了别人的狗才几日,就不认识自己的主子了?” 霍云松面露尴尬,连忙解释:“大殿下,末将不是想帮三殿下说情,只是……只是这三殿下口碑已经不好了,在军中传闻也颇多,若是大殿下脱光了三殿下的衣裳,恐会传出不利于大殿下的谣言啊。” 第1266章 我一定要赢 大皇子明白了,霍云松这是担心军中传出他有什么龙阳之癖,对琴相濡产生了不轨的意图。 大皇子狠狠白了一眼霍云松,没好气的说道:“本王没有上官曦那个雅兴!哼!” 霍云松松口气,以为大皇子要放过琴相濡了。 然而大皇子却忽然话锋一转道:“本王没有,不代表军中旁人没有。二十万将士,只有不到百人的军妓。想来那些姑娘也十分辛苦。倒不如……让三弟代劳一下?” 琴相濡面不改色,除了伤口的疼痛,让他流下几滴冷汗之外,他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事外,仿佛那大皇子羞辱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越是这么处变不惊,那大皇子便越是愤怒不已。 他冲向琴相濡,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我再说一次,把虎符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劳军!” 琴相濡目光平静的看向大皇子,勾唇一笑道:“大殿下的手段太老套了,我所承受过的屈辱,远比你想象中,多得多,所以……千万别给我机会,给了我机会,我就一定要赢!谁也别想阻拦我,你不行,父皇,不行,上官曦,也不行!” 大皇子瞳孔一缩,竟是琴相濡不算凶狠的表情里,看到了浓重的杀意和威胁。 凭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眼下跪在这的是他,衣衫不整的是他,毫无背景任人凌辱的人,也是他。 他哪来的这份底气? 就在大皇子愤怒不已,抬起手要抽琴相濡巴掌的时候,一道难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瞧瞧,瞧瞧,是谁这么不识时务,竟是把大哥气成这样了?”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二皇子走了进来。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二人下意识又退后半步。 若说大皇子暴躁狂怒,凶狠残暴。 那二皇子便是喜怒无常,阴狠毒辣。 上一刻还对你笑,转过脸就掏你心的人,便是这位二皇子了。 霍家兄弟觉得自己惹不起。 大皇子皱眉看向二皇子,疑惑道:“二弟,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笑望着大皇子,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走到琴相濡身边,伸手捏住他滑落的衣服,帮他穿好。 一边穿,一边说道:“大哥为什么来,我便为什么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怒声质问。 二皇子把手搭在琴相濡受伤的肩膀上,勾唇冷笑道:“大哥不是来传父皇口谕的么?巧了,我也是来传父皇口谕的。就看看这位三弟,要接哪一道圣旨了。” 二皇子手下用力,琴相濡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眨眼间便将三四层的衣服,都染红了。 琴相濡疼的冷汗直流,却坚决不开口求饶半个字,而是声音略显颤抖的询问:“不知二殿下……带来……带来怎样的口谕。” 二皇子没有松开手,冷笑一声道:“父皇称赞你做的很好,要册封你为肃亲王。免去你外祖一家的罪责,免除他们的奴籍。你外祖一家可以从荒漠流放之地回来了,你的母亲也可以走出十四楼了。怎么样啊三弟,你可是咱们兄弟三人当中,第一个被封为亲王,还有封号的人,父皇待你不薄吧?” 第1267章 站哪一边儿啊? 淡然的琴相濡,这一次忍不住有几分激动。 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救自己的母亲,离开十四楼么? 所谓的十四楼,就是南滇的官妓楼。 琴相濡完全忽视了自己肩膀上的疼痛,他抬头看向二皇子,略显激动询问:“此话……当真?” 二皇子勾唇一笑:“自然,只要你交出虎符,二哥我立刻送你回都城。母子团聚,阖家团圆,近在眼前啊,我的好弟弟!” 眼看琴相濡好像动了心,一旁的大皇子瞬间不淡定了。 “放屁!父皇怎么可能有这种口谕?老二,你这是要假传圣旨吗?”大皇子厉声阻拦。 二皇子松开琴相濡,走到大皇子面前,与他对峙。 “大哥说的这叫哪里话?你没有圣旨,我也没有圣旨,既然大家传的都是父皇口谕,那怎得你说的就是真的,我说的就是假的?大哥……有何证据啊?” 大皇子气的面红耳赤:“你这是摆明要跟我抢了?” 二皇子狞笑反驳:“有能者居之!” “你给我出来!”大皇子不想在琴相濡面前,暴露出兄弟不和的事实,立刻带着二皇子离开了中军帐。 然而他们不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包括粗犷的霍家兄弟。 眼看两个皇子和他们的随行侍卫都离开了。 霍云松想了想,还是上前搀扶琴相濡:“三殿下,起来吧。” 琴相濡微微回避了霍云松的触碰,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你们也出去吧。”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纷纷开口告辞。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霍云松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三殿下,伤在肩膀,要不要末将给你传个军医来?” 琴相濡抬头看向霍云松,对他散发出来的善意,有一点点意外。 他浅浅一笑道:“不必,我自己就是大夫。” 霍云松见他这般淡然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连忙开口告退离去。 兄弟二人远离中军帐的之后,霍云柏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怎么脸红心跳的,你莫不是看了三殿下的身子,对他……” 霍云松诧异的看向自己弟弟,随后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混球,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你还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就没看出来,三殿下刚刚在演戏么?” “演戏?”霍云柏挠头,一脸茫然。 霍云松皱眉道:“二殿下说完了那些赦免他母族的话,三殿下变得十分激动,甚至有些脆弱。可当大殿下和二殿下都离开之后,三殿下明显又变得波澜不惊,情绪稳定。我这心跳加速,是觉得三殿下城府太深了,根本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他何时真,何时假。这样的人在你身边,你不害怕吗?” 霍云柏眨眨眼:“我怕啥?谁当皇帝,我都是将军啊!” 霍云松被气的有些缺氧,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站对了人,才能是将军,站错了人,只能成为以身殉国的将军!” “大哥,那咱俩站哪一边儿啊?一,二,还是三啊?”霍云柏被自己大哥说的,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霍云柏砸吧砸吧嘴:“依现在的局势来看,咱俩还是……先站旁边儿吧。” 第1268章 送两封信 就在霍家兄弟摇摆不定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跑过来:“霍大将军,三殿下传召。” 霍云松微微一怔,面露迟疑。 这个时候单独去见琴相濡,是不是有点站队的嫌疑了? 他转头看向霍云柏,霍云柏开口道:“怕什么,走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霍云松想了想,现在虎符还在琴相濡手上,他还是这萧江军的主帅。 他总不能违抗军令不遵,必须要去见琴相濡。 想到这里,霍云松叹口气,带着霍云柏重返中军帐。 此时琴相濡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 看着琴相濡肩膀上捆绑整齐的绷带,霍云松竟是忍不住生出一抹心酸。 这得给自己处理多少次伤口,才能做到单手也如此熟练? 人都有恻隐之心,尤其是在一起相处久了,更是难免生出几分同情。 琴相濡正在伏案急笔,并未主意霍家兄弟的神色,直到他写完了一份密信,才抬头看向二人。 琴相濡只传召了霍云松,并未传召霍云柏,可霍云柏既然一同跟来了,琴相濡也不打算赶他走了。 兄弟同心,方能其利断金。 若是此时赶走霍云柏,难免会让他多想。 琴相濡开口道:“二位将军,近前说话。”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面露忐忑,却没有拒绝,而是纷纷走到桌案前。 “不知三殿下有何吩咐?”霍云松开口询问。 琴相濡不答反问道:“霍将军想不想让萧江军大获全胜?拿下风陵关六城?” 霍云松微微一怔,心想:“这还用问么?” 一旁的霍云柏性子急,连忙就插嘴:“当然想啊,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好!”琴相濡拿出两封信,继续道:“我在这军中孤立无援,倘若虎符被夺,那么我将自身难保。经过数月的奋战,牺牲了那么多同袍,眼下胜利近在眼前,我实在不希望功亏一篑。二位将军若是信我,便请二位帮我送出这两封信。我以性命担保,定将风陵关六城,收入囊中!” 帮琴相濡送信? 那这……肯定是要瞒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了。 这信若是送出去,不就已经摆明了霍家兄弟的立场了? 想站旁边儿看戏,怕是也不成了。 霍云柏有些没注意,转头看向自己大哥。 霍云松思来想去,开口问道:“不知这信……送给何人?” 琴相濡回应:“一份往北,送去给黎国逍遥王。一份往南,送去都城给我父皇。” 给南滇皇帝的信,尚且好揣测。 必然是告状,希望皇帝出面,把大皇子和二皇子传召回去。 可是给逍遥王…… 霍云松有些语塞道:“这……这……三殿下有所不知,这逍遥王鱼战鳌,曾经是这黎国南境的守将,他那青云三叉戟下面,不知戳死了我们多少南滇的将士。就连末将的叔伯,都是死于鱼战鳌手上。如今三殿下传信与他,不知……所为何事?” 难不成是通敌卖国? 虽然霍云松这么想了一下下,却不敢这么问。 而且他自己也不相信,琴相濡会通敌卖国,若是想要通敌,不帮他们打这场仗,不就完事儿了?何必如此迂回? 第1269章 这就站队了? 琴相濡开口解释道:“大殿下和二殿下在军中夺权,我军必然不能乘胜追击。在父皇传召的圣旨传来之前,二人都不会离去。而停战休整这一段时日,就是给了黎国喘息的机会。我若是上官曦,必然趁机解决粮草和草药不足的问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会去刺杀逍遥王。” “什……什么?”霍家兄弟对视一眼,都面露疑惑。 霍云松继续追问:“三殿下此话何意?他要解决粮草问题,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琴相濡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逍遥王鱼战鳌,是我的盟友,若不是他阻截了风陵关的补给,让上官曦缺衣少食,风陵关岂会闭城不出,处处挨打?我挡的,是上官曦的前路。逍遥王断的,是上官曦的后路。二者相辅,方能令我军拿下风陵六城,缺一不可。所以,在事成之前,逍遥王决不能有事!” 霍云松瞪大眼睛,急忙把两封信拿起来:“末将领命!末将这就去送信,三殿下放心,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一旁的霍云柏明白了,他大哥不站旁边儿了,要睡在琴相濡身边儿了。 啊不是,是站在琴相濡身边儿。 琴相濡抬手拍了拍霍云松的肩膀,继续说道:“萧江军数十年来的努力,就在此一举了。无数将士的英灵,定会助力霍将军,出师大捷!” 霍云松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感觉自己瞬间背负了国家荣誉,和所有萧江军的身家性命! 霍云松离开之后,琴相濡捂着伤口,坐回椅子上。 许是失血太多,他脸色透着一抹苍白。 他看向风陵关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上官曦,你果然厉害,能叫来大皇子给我添堵。幸好我也不傻,叫来二皇子,与他相争。我一定会在失去兵权之前,拿下风陵关六城。谁也别想阻拦我!你,也不行!” …… 霍家兄弟离开之后,霍云松就鬼鬼祟祟的找亲信之人去送信。 霍云柏见状,开口说道:“大哥,咱们这算是站队了三殿下吧?” 霍云松微微一怔:“咱们站队了吗?” 霍云柏眨眨眼:“这还不算站队吗?你就差站他怀里去了!” 啪! 霍云松拍了自己弟弟后脑勺一巴掌! “哎呦!大哥你轻点!”霍云柏揉着后脑勺,开口抱怨着。 霍云松没好气的说道:“少在那胡说八道,这个三殿下不是个好对付的。我本来不想轻易站队,不知怎的就让他牵着鼻子走了。也罢,若是真能夺下风陵六城。咱们霍家,就要平步青云了!” 说到这里,霍云松压低声音,语气森森的警告着:“管好你那张嘴,这个节骨眼,万万不可以再出岔子。稍有不慎,别说你我二人,整个霍家,都会受到牵连!是从龙之功,还是叛逆之徒,就在此一举了!” 霍云柏咽了咽口水,连忙道:“好,我记住了,这几日,我酒水都不喝了。” 喝多了,容易说错话。 第1270章 娘娘来救我们了 就在上官曦和琴相濡,各有麻烦的时候,雁未迟终于带着慕容栀一行人,来到了朔望城。 令雁未迟有些惊讶的是,朔望城的灾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整个城池已经化作一片废墟,连一个完整的屋檐都找不到。 如今城中百姓都在城外搭建帐篷暂住。 好在最难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眼下已经快五月了,倒是没有那么冷了。 “小姐,你看,是杨大人!” 危月燕指着前面一个穿着官服,忙忙碌碌的人,开口说着。 雁未迟顺着危月燕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杨云峰正在带人给百姓分发什么东西。 好像是汤水。 雁未迟急忙朝着杨云峰走过去,身后的慕容栀立刻上前阻拦:“你要干什么?!” 雁未迟蹙眉道:“慕容少主,我是黎国太子妃,既然来到的灾区,没有不理会众人的道理。而且想要去雁鸣关,就避不开朔望城,避不开朔望城,自然就避不开赈灾的钦差大臣。慕容少主不想节外生枝的话,最好就不要多言。伪装成我的随行侍卫就好。我答应你,我至多只在这里逗留三日。只要路是通的,三日内我必会离去!” 说到这,雁未迟看向慕容栀手下怀中捆绑的酒坛子,继续道:“鱼在你手上,你有何惧哉?” 慕容栀抿了抿嘴,想了想雁未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既然要穿过朔望城,确实没办法不惊动地方官员。 毕竟朔望城如今这般狼藉,根本没人会往里面走,他们贸然进去,岂会不惊动旁人? 慕容栀想了想,用手按了按脸上粘着的假胡须,不再阻拦雁未迟的行动。 雁未迟见状急忙朝着杨云峰跑过去:“杨大人!杨大人!” 杨云峰皱眉抬头,有些迷糊的说道:“我怎么好像听见太子妃的声音了?” 手下人开口道:“大人您太久没休息了,精神恍惚了吧,太子妃怎么可能来朔望城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娘娘还是女子。” 杨云峰点点头:“是啊,太子妃怎么会来呢,太子妃要是来了就好了啊!” “杨大人!”雁未迟跑到十步之内了,大声呼唤着杨云峰。 杨云峰猛地一怔,随后用力揉了揉眼睛,最后惊喜道:“太……太……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 周围的百姓都纷纷看向雁未迟,杨云峰则三步并做两步冲向雁未迟。 他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太子妃,您真的来了啊,您可算是来了啊!微臣参见太子妃娘娘啊!” 周围百姓见状,都纷纷效仿:“参见太子妃。参见太子妃。” 杨云峰身边的随从也跪在地上,声音激动的说道:“娘娘来救我们了,娘娘您真的来救我们了,杨大人,您没说错,娘娘真的来救我们了啊!” 救他们? 雁未迟眉头紧锁,觉得事态有些不寻常。 她急忙伸出双手搀扶杨云峰:“杨大人,到底发生何事?快起来说话!” 第1271章 一条毒火龙 杨云峰带着一脸疑惑的站起身。 “娘娘不是收到下官的信,才来的朔望城么?” 雁未迟摇摇头:“我没有收到杨大人的书信,我……先不说我,说说你的情况。” 杨云峰重重叹口气:“娘娘请随下官来看看就知道了。” 杨云峰带着雁未迟走过这些百姓住的帐篷,朝着官道旁边的树林深处走去。 雁未迟不免面露疑惑,开口询问道:“这树林里面还有百姓么?” 杨云峰无奈道:“外面是没有生病的,住在树林深处的,是生病的百姓。” “生病?”雁未迟惊讶道:“天灾之后,或有疫症,难道朔望城爆发疫症了?” 杨云峰有些苦恼的回应:“下官也不知,这算不算疫症。” 不知? 雁未迟愈发疑惑了:“城中没有大夫么?附近城池前来支援的人,也没有大夫么?大夫们怎么说?” “大夫是有。可大夫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病。”杨云峰一边解释,一边引领众人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下官抵达朔望城的时候,也被这里的惨状震惊了,通常地龙翻身,也不过就是房倒屋塌,可这里地龙翻身的时候,还喷出了熊熊大火。不仅烧毁了所有房屋瓦舍,还烧死了许多百姓。那些侥幸活下来,但是被火烧过的百姓,不知为何,伤口一直不愈合。” 杨云峰的随从补充道:“没错没错,那些被烧伤的人,伤口反复溃烂,流出来的脓血都带着尸臭味儿,而且他们反复高热,有些烧着烧着,人就没了。无论是本地的大夫,还是前来支援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可这又不像疫症,一来没有发现人与人之间扩散的情况。二来这没有被烧伤的人,便也没有这种发热的状态。不过谁若是手上有伤,而伤口又不巧接触了病人的伤口,那受伤的人,很快就会跟那个病人一样,开始高热不退,伤口不愈合。这也不知算不算疫症。” 雁未迟看向他,那人急忙自我介绍:“小人失礼了,小人是朔望城知府衙门的捕快,娘娘叫我罗杨就好。” 杨云峰接话道:“唉,朔望城的知府大人邯禀生,在下官抵达朔望城的第二日,便不幸罹难了,他便是因为被烧伤了,死于高热。这百姓中都传言,说这翻身的地龙,是火龙,还是一条毒火龙。所以被他烧伤的,都逃不过一死。如今整个朔望城一片死气沉沉,活着的人,家园尽毁,没了生存下去的勇气。这病了的人,更加没有活下去的斗志。” 杨云峰连连摇头,也是十分难过。 雁未迟也心情沉重,连忙继续道:“快带我去看看病人。” 雁未迟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的慕容栀眉头紧锁,下意识抬起手掩住口鼻。 片刻后众人来到树林深处的营地。 此刻一个夫人正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给每一个帐篷分发汤药。 杨云峰见状开口喊道:“夫人,快来拜见太子妃娘娘。” 原来是杨云峰的夫人。 第1272章 这到底是什么病 杨夫人走过来,有些惊讶的开口道:“太……太子妃这么快就来了。” 听杨夫人这语气,雁未迟便知道,杨云峰的信应该送回去还没有多久。 杨夫人急忙给雁未迟行礼,雁未迟虚扶了一下杨夫人,急切的询问情况。 “杨夫人在发什么药?” 杨夫人站直身子,从身后的小女儿手上,接过一碗药递到雁未迟面:“娘娘,这是大夫开的退热药。不过这药,治标不治本。喝下去之后确实会退热,可等药效过了,人又会热起来。如此反复,药效能发挥作用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这药不再奏效,人也就……唉!” 杨夫人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显然是这些日子,见到了太多的生死。 雁未迟把药碗接过来凑近闻了闻,开口道:“只是普通的风寒药,我去看看患者。” 杨夫人听到这话,急忙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递给雁未迟:“娘娘,以防万一,您还是带着手套把脉吧。” 雁未迟明白,如果手上有伤口,而自己的伤口与患者的伤口接触,便会被感染。 雁未迟没有拒绝杨夫人的好意,只是接过来也并未急着带。 她转头看向跟在身后慕容栀一行人,开口道:“你们还是等在此处吧。” 慕容栀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担心雁未迟跑了一样。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里面凶险未知,还是此处安全,看好我的东西就好。” 雁未迟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慕容栀身后抱着酒坛子的人。 慕容栀明白了,雁未迟是在告诉他,只要鱼在他手上,他就不必担心雁未迟会跑。 慕容栀也不想自己被传染什么奇怪的病,便点头应下了。 随后雁未迟便只带着危月燕,跟随杨云峰夫妇进入了那些患者的帐篷。 雁未迟找了一个病重的患者,给她把脉。 刚把脉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雁未迟便脸色一凛。 杨云峰见状急忙询问:“娘娘,怎么样?是不是情况不太好?还能治么?” 一旁的杨夫人也担忧的询问:“娘娘,这是不是疫症?” 雁未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杨夫人:“杨夫人,劳驾伸出手,我也给你把个脉。” 给杨夫人也把个脉? “这……妾身没有生病啊!”杨夫人面露疑惑。 一旁的杨大人拉住自己夫人的手腕,递到雁未迟面前:“太子妃让你把脉,你就把脉,啰嗦什么!” 杨夫人乖顺的来到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拉住杨夫人的手腕,片刻后眉头拧的更紧了。 见雁未迟这脸色凝重的表情,杨云峰也忍不住紧张起来:“娘娘,下官的夫人,有什么事么?” 雁未迟看了看帐篷里还有其他的病人,便开口道:“我们出去说话。” 众人离开了帐篷,随后雁未迟又要求道:“杨大人,我也给你把个脉,确认一二。” 杨云峰连忙挽起袖子,伸出手。 雁未迟给杨云峰也把脉之后,可以十二分的确认情况了。 她开口说道:“这不是疫症,是中毒了。不仅仅那些病人中毒,就连你们夫妻二人,也都中毒了。” “什么?!中毒了?”杨云峰震惊不已! 第1273章 连鸟都飞不过朔望城 雁未迟点点头道:“确实是中毒了,跟玉城函谷县之前的尸毒,几乎一样。” 几乎一样,那就是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杨云峰想了想急忙追问:“下官记得,函谷县的毒,是当地水源有毒,难道说这朔望城的水源,也有毒?” 雁未迟开口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查情况。不过你们不必太担忧,这一次的毒,感觉温和许多,短时间不会致命。就像你们身体康健的,几乎没有察觉自己中毒。所以中毒的缘由,和毒源,我还得仔细琢磨一二。先去朔望城内看看情况吧。” 杨云峰点点头道:“好,不过朔望城都被烧毁了,现在里面一片废墟,只有不到半座城池还能勉强行走,另外半座城池,已经化为深坑,深不见底。” 雁未迟听到这话,眉头紧锁的询问:“那是不是代表,去往北定城雁鸣关的路还没畅通?” 杨云峰点头:“没错,并未畅通。北定城和雁鸣关,都派人来送过一些赈灾的物资,可因为道路不通,东西都放在鸿沟对岸的城外。我们至今尚未取得。而雁鸣关那边似乎起了战事,虽说规模不大,但是滋扰频频,所以雁鸣关的战士们便无暇久留。” “走,先去看看再说!”雁未迟抬步离开了树林。 …… 众人一道进入了朔望城内,刚进入城门,雁未迟便忍不住拧紧了眉。 这里充满着硝烟的气味儿,果然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不是简单的地龙翻身,而是浮梁山脉下面的硝石矿,不知为何被引爆了。 这硝石能将一座城池都变为废墟,从函谷县的后山,一直到朔望城都受到影响,可见其威力是何等巨大。 那条盘踞在山中的大蛇,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而爆炸又将山洞中那些尸油泄露了? 不对,雁未迟微微摇头。 硝石爆炸之后产生的高温,足以将尸油都焚烧殆尽,泄露到外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刚刚给他们诊脉,虽说都是中毒,却明显区别于之前函谷县的毒。 众人中毒都很浅,想来不是服用了毒药。 可若是火焰有毒,那么只会令受伤的人中毒才对,这杨云峰和他的夫人,都没有被火焰烧伤,怎么也会中毒呢? 就在雁未迟有些想不通的时候,一旁烧成木炭的大树上,吧嗒一声,掉下来一只鸟。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杨云峰叹口气道:“这朔望城,如今就是一座死城,连鸟都活不下去了。” 一旁的危月燕眉头紧锁,开口道:“这鸟又不傻,哪里有食物去哪里便是,它又不需要走路,怎么会过不了朔望城呢?” 是啊,鸟都飞不过朔望城,这是怎么回事? 雁未迟连忙走到小鸟的身边,伸手将它的尸体捡起来。 刚刚入手,雁未迟便觉得这小鸟体温极高。 一旁的杨云峰担忧的开口道:“娘娘小心啊,这死了牲畜,不干净啊!” 雁未迟不太在意,拿出银针戳入小鸟的腹部,片刻后将银针拔出来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皱眉道:“它也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 众人震惊! 第1274章 黎国危矣 杨云峰紧张道:“连鸟都飞不过朔望城,难不成这毒,就在这空气中?” 雁未迟点头:“我想杨大人猜对了。能对这么多人同时用毒,要么在水源里,要么……就是在空气里了。” “那我们快去看看水源!”杨云峰焦急的开口。 雁未迟摇头:“不必看了,倘若是水源有毒,那么大家中毒的情况,应该相差无几。不会你们看起来平安无事,而那些受伤的人,那般严重。因为每个人每天的饮水量,是差不多的。只有在空气中,才会产生差异。因为有人受伤,伤口接触空气,所以会比没有受伤的人,看起来更加严重。而且受伤的人,抵抗毒性的能力也会更差。” “娘娘能否解毒?”杨云峰询问雁未迟,可眼睛却忍不住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雁未迟没有立刻回应,这种毒跟之前函谷县的尸毒很像,而解开尸毒,必然要用蛇毒。 可那条蛇死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先开个药方,稳定一下大家的情况,至少中毒浅的,不会越陷越深,中毒深的可以保住性命。” 稳定情况,那便是不能解毒了? 杨云峰想了想开口道:“传令下去,今日的风寒药不必再喝了,让所有大夫去本官帐外等候,就说太子妃带来了救命的良药,大家不必再担心了。” “这……”那捕快罗杨,有些迟疑。 因为雁未迟刚刚并没有说可以彻底解毒啊! 雁未迟听到这话,看向迟疑的罗杨:“就照杨大人吩咐的去做吧。总要给大家希望,才能激发大家活下去的意志。” 原来如此。 罗杨离开领命离去。 雁未迟看着一片死寂的朔望城,也忍不住重重叹口气。 如今朔望城的百姓,要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失去亲人和家园的精神创伤。 他们太需要一些喜讯了! 一旁的杨云峰也跟着叹口气:“幸好,幸好下官带来了足够多的草药,幸好太子妃当日的良策啊!” 雁未迟微微点头,可脸色并没有半点轻松。 倘若那尸毒扩散在空气中,那么受到影响的,想来不仅仅是朔望城,还有不远的北定城和雁鸣关。 若是雁鸣关的将士都病倒了,那北胤铁蹄踏入黎国境内,不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 风陵关战况未明。 雁鸣关若是再被攻陷,那黎国……危矣! “走,先去开方煮药!”雁未迟阔步往回走,却发现危月燕站在原地没动,而是看向一个方向。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询问道:“燕姐姐,怎么了?” 危月燕回过神,微微摇头道:“没事,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危月燕话音落下,便飞身而起,看她的方向,竟是朝着朔望城城内去的。 杨云峰见状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小心些,有些地方还在陆续塌陷!” 危月燕没回应,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雁未迟知道,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然以她谨慎的性子,定然是要跟在雁未迟身边,寸步不离的。 第1275章 原来是他? 危月燕朝着一个方向快速飞掠,眼看脚下能走的路越来越少,她想了想,索性闪身躲在了暗处。 不多时,远处出现一个青色的身影,来到了危月燕消失的位置。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危月燕的踪迹,才转身朝着相对安全的城区走去。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一柄长剑拦住了去路。 “是你?!”危月燕看着眼前的男人,略有诧异。 眼前人十分震惊:“没想到你武功竟然这么高,竟是如此轻易发现我的踪迹。” 危月燕没有理会那人的话,而是皱眉道:“我认得你,你是北胤公主身边的侍卫,你叫……” “破军!”原来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带着尉迟云瑾逃走的破军。 危月燕将长剑逼近破军,冷声质问:“鬼鬼祟祟,盯着我们做什么?” 危月燕刚进入朔望城,便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她默不吭声,就是在等那人暴露行踪。 那人,便是破军。 破军是在听见杨云峰传令下去之后,才有所动作,如此才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破军皱眉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单独见见雁未迟。” 危月燕冷声拒绝:“我可以带你的尸体去见她,也可以带她去你的坟前拜祭。” 换言之不可能让他活着见到雁未迟。 破军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些焦急。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找雁未迟,只是希望她能帮我救一个人而已。我知道这城里的百姓都中毒了,而她既然来了,必然是有办法!” 危月燕冷哼一声:“你带着北胤公主不辞而别,随后朔望城便地龙翻身,雁鸣关便陷入战乱,如此种种,难道不是北胤都策划好的么?如今你们二人身陷于此,怕是因为脚程慢了,没能顺利走过朔望城吧?亦或是,没想到这朔望城的空气中,都有毒?” “毒真的在空气中?”破军面露惊讶,他还真不知道。 危月燕再次将长剑逼近破军,冷声质问:“说,北胤到底有什么阴谋,你若如实坦白,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破军急切的说道:“我可以死,但请雁未迟,务必救公主一命。” 原来破军要救的人,是尉迟云瑾。 “没想到你还挺忠心的!”危月燕稍微收敛些许杀气。 破军皱眉道:“公主是个可怜人,她跟所有的百姓一眼,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者,不是获利者。” “就算是牺牲者又如何?”危月燕冷声反驳:“所有的牺牲,都是北胤造成的。既然她是北胤公主,就活该受着这一切。” 危月燕话音落下,便打算结果了破军。 毕竟在她眼里,破军是一个北胤人,还是一个很危险的北胤人。 可破军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等一下!”破军急忙后退半步继续道:“解毒是不是需要蛇毒?我知道蛇在哪!” “你知道蛇在哪?”危月燕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因为她很清楚,雁未迟说过,解尸毒,需要蛇毒。 第1276章 他知道蛇在哪? 破军重重点头,随后继续道:“我就在东南角的破房子里,带雁未迟来见我。我就会将蛇的位置告诉你。” “不行!”危月燕拒绝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小姐!” 危月燕话音落下,也不再啰嗦,直接踢起地面上的碎石,啪啪两下,就点了破军的穴道。 破军瞳孔一缩,他的注意力都在危月燕的剑上,竟是没注意她脚下动作。 这个女人,果然厉害! 破军无力挣扎,只能被危月燕带着离去。 没过多久,就在杨云峰的帐篷里,见到了雁未迟。 雁未迟看到破军也有些惊讶。 她惊讶的不是破军在北边,而是破军竟然没有回到北胤,反而被困在朔望城。 雁未迟看向破军,开口询问道:“你在此处,那尉迟云瑾呢?” 破军皱眉道:“公主也在此处,雁未迟,公主快死了,麻烦……麻烦你救救她。” 似乎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求医,所以破军说完这番话,就下意识低下头,显得有些惭愧。 雁未迟看向一旁一头雾水,有些迷惑的杨云峰,又看了看满眼戒备的危月燕,随后开口道:“杨大人,你先去盯着熬药吧,确保所有人都要分到,没有发热的喝半碗,发热的喝一碗,不要有错漏,如果还有牲畜尚存,那么牲畜也要想办法,给它们灌进去一点。” 杨云峰明白,雁未迟这是要支开他。 他十分识相的开口道:“娘娘放心,下官一定安排好。” 杨云峰离开了,雁未迟又看向危月燕。 危月燕别开脸,不跟雁未迟对视,摆明了不想离开。 雁未迟无奈,只能再次看向破军,开口询问:“你们既然已经跑了,为何不回北胤,而是留在了朔望城?” 破军皱眉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回去么,你也看到了,朔望城的路断了,半座城池都变成了深渊,我们被困在此处了。” “真是奇怪,你们既然提前离开,便是应该知道北胤的计划。既是知道北胤的计划,又为何会被困与此?是这中间,出现了什么岔子么?”雁未迟继续追问。 破军眉头紧锁,不想说太多。 雁未迟见状嗤笑一声:“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出手救人的。我本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性子,更加不会对敌国的公主,有什么怜悯之心。” 破军听到这话,急忙道:“这个毒,是不是跟公主之前所染的毒一样?解毒是不是需要蛇毒?” 雁未迟微微皱眉,解毒需要蛇毒这件事儿,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玉城同行的自己人之外,她就只告诉了玉城主,和如今同行的危月燕。 这破军怎么知道的? 雁未迟略作思忖之后,了然了,这件事儿上官曦和鱼飞檐都知道,鱼飞檐知道,必然会告诉叶天枢,而叶天枢,自然不会隐瞒破军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点头道:“没错,需要蛇毒,如今我没有蛇毒,所以救不了你的公主殿下。” “我知道那条蛇在何处,我可以告诉你,你只要保证,救公主一命即可,行不行?!”破军的语气冷冽,可眼神里却带着请求。 第1277章 你别无选择 雁未迟看得出来,他十分想救尉迟云瑾的性命。 如今有那条蛇的线索,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可雁未迟也明白,她不能表现的过于雀跃,因为她必须从破军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想到这里,雁未迟指向一旁的桌面,平静的说道:“坐下说话。” “你先答应我啊!”破军哪里有心情坐下说话。 雁未迟不理会他,径自坐下,端起茶杯喝茶,看样子,非要坐下说话不可。 破军无奈,只能跟着坐下。 雁未迟见他识相,才继续道:“告诉我北胤的全盘计划,我保证,一定让尉迟云瑾,安然无恙!” 全盘计划? 那不是等于通敌卖国? 破军要紧牙冠,双拳紧握。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那条蛇,整个朔望城幸存的百姓,也都会死。不,不仅仅是这些百姓,还有你,你如今也吸入了朔望城的空气,自然也会中毒。这毒气一日不散,中毒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整个黎国,都不再有幸存者!” 雁未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破军诧异的看着雁未迟,不太明白她为何如此轻松。 雁未迟继续道:“你以为空气是停滞不前的么?你以为朔望城的空气,就只属于朔望城么?空气随风而动,如今正值春末,马上就要吹东南风了,到时候,北胤又如何能躲得过着带毒的空气?” 雁未迟嘲弄的笑了下:“不过就是死而已,倘若只有黎国全军覆没,那是黎国的失败。可若是四国都伤亡惨重,那又如何能分得清,谁胜谁负呢?” 破军下意识接话:“北胤人不会中毒的。” 危月燕下意识看向雁未迟,主仆二人对视这一眼,让破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雁未迟笑了笑:“哦,原来蛇在北胤。” 破军攥紧拳头,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你套我的话!” “我可没有!是你自己说的!我问你什么了?”雁未迟一脸平静的浅笑,笑得破军心浮气躁。 “总之你救公主,我就告诉你蛇在哪,其他的,我一概不知!”破军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雁未迟倒了一杯茶,推到破军面前,继续道:“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如今你我之间,着急的是你。我有办法可以让朔望城所有百姓,都保住性命,虽然不能解毒,可至少半年内,不会再有人死亡。但是你的云瑾公主,撑得住半年么?” 半年?别说半年,破军感觉尉迟云瑾连今日都快成不过去了。 雁未迟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虽说蛇在北胤,北胤或有解毒的法子,可你现在人回不去,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想保住她的性命,就只能靠我,别无选择!” “雁未迟,你真的要见死不救么?我……我好歹也是……” “你表哥”三个字,在破军口中反复斟酌之后,终究没能当着危月燕的面说出口。 雁未迟看向破军,想了想开口道:“我是一个大夫,大夫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可若能救更多的人,我必然会选择救更多的人。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是吗?” 第1278章 月葬浮梁 “我帮你找到大蛇,你不正好可以救更多的人么?”破军不理解雁未迟的话。 雁未迟反驳道:“然后呢?我费心费力,把他们都救活了,治好了。最后让他们死在北胤的阴谋诡计之下,死于敌国的铁蹄践踏么?” 雁未迟看向破军,语气严肃的继续道:“学医可以救人,但是救不了国。如果必须做出取舍,我只能狠下心来,做最理智的选择!” 雁未迟眼里的坚定,让破军明白,这件事儿,没得商量。 她真的可以做到见死不救! 甚至不惜用整个朔望城百姓的性命做赌注,来赌破军一定会服软。 破军心中很纠结,他们筹谋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推翻黎国的政权么? 如今胜利在望,怎么可以从他这里被破坏计划? 不行,绝对不行! 眼看着破军的表情从纠结到动摇,从动摇又变得坚定,雁未迟想了想,觉得应该给破局一剂猛药。 “你知道我为何会来朔望城么?”雁未迟突然岔开话题。 破军微微一怔,随后疑惑道:“不是杨云峰叫你来的?” 雁未迟摇头:“我并未收到杨大人的任何信件,我收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信,所以才来了北边。” “另外一个人?”破军有些不明白。 雁未迟拿出当日叶天枢用雪鸮传给她的布条,递到破军面前,继续解释:“太子府飞来一只雪鸮,它脚踝上绑着这个东西。上面写着尸毒二字。你来看看,这是谁的字迹。” 此话一出,不仅仅破军急忙拿起来查看,就连危月燕都好奇的转头看向二人。 她还记得那个鸟,当日雁未迟说要抓它来吃。 原来那个鸟,是送信的? 是何人的信? 危月燕有些好奇。 似乎是感受到危月燕好奇的目光,雁未迟站起身,走到破军面前,刚好用身体挡住了危月燕的视线。 破军看完那布条之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惊呼道:“他出事儿了?” 破军在询问叶天枢的情况。 雁未迟摇头:“我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不过他能在危难之际,传信给我,说明他知道,只有我能救他。而我现在要救他,就离不开那条蛇。” “我可以告诉你蛇的下落,只要你帮我救他们。”破军站起身,也显得有些急切。 一个“她”变成了“他们”,雁未迟手上的筹码更多了。 雁未迟平静且严肃的回应:“告诉我蛇的下落,告诉我北胤的计划,我不仅仅可以救他们,还可以救所有无辜的人。” 破军紧紧攥着那布条,死死的盯着雁未迟。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咬断雁未迟的脖子一眼。 雁未迟则表情平静,目光坚定,没有半分退缩。 二人僵持许久,破军才声音颤抖的质问:“在你心中,黎国百姓就是无辜的人,那我月家军呢?!我月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就是活该去死么?我的祖父,我的爹娘,我的叔叔和兄弟,还有月家军的每一个将士,他们哪一个没有为黎国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过。可黎国给了他们什么?十万精兵,月葬浮梁啊!!!” 第1279章 又来这招 破军大声嘶吼,似乎他早就想将自己的身世,公布于众! 早就想把心里这份憋屈,宣之于口! “雁未迟,你别忘了,你体内也留着月家的血液,你娘亲,曾经是这雁鸣关的铁马红颜!你就真的不觉得月家委屈吗?!”破军眼眶泛红,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站在一旁的危月燕,这下子不能淡定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雁未迟拉到身后,随后举剑指向破军,有几分正经的质问:“你是月家后人?” “没错!”破军大声喊道:“我爹是战功赫赫的月从罡,我就是月家次子,月行武!” 危月燕难以置信的看着破军,自言自语道:“当年月家明明被满门抄斩了,你竟然没死?你没死,那月家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活着?” 破军看向危月燕,冷声道:“怎么?想要斩草除根?呵!可惜啊,你们没机会了!风陵关断了言路,雁鸣关断了去路。南北两大关卡,都在承受大军压境的危及。没有人能救得了那个狗皇帝。他必将成为亡国之君!” 破军话音落下,便往外走。 盛怒之下,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忘掉了来意。 危月燕见状急忙出招阻拦:“站住,你不许走!” 破军也二话不说,与她缠斗起来。 二人霎时间打作一团。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住手!破军快住手!” 破军根本不理会雁未迟。 雁未迟只好又开口喊道:“燕姐姐,住手,你让他走!” 危月燕冷声回应:“他是叛贼之后,我不能放他走。” 眼看二人越打越凶,瞬间吸引了许多人。 杨云峰见状担忧的询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雁未迟不知如何回应。 那药城少主慕容栀也走过来,疑惑的问道:“那个男人是谁?武功看起来不错。” 雁未迟也没空理会他。 只是担忧的看着二人。 她必须从破军口中问出北胤的计划,因为听刚刚破军的语气,似乎北胤跟南滇之间,也有所串谋。 倘若她不能破了这个局,那么黎国说不定真的就要亡国了。 黎国败了,不就等于上官曦也败了么? 在这种权力至上的社会,失败就等于死亡。 雁未迟不能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眼看二人越打越凶,雁未迟随手拔出慕容栀手上的长剑,直接横在自己脖子上。 “你们再打,我就死给你们看!” “哎你!”慕容栀下意识想阻拦,却又不敢轻易上前抢夺,生怕一个不小心,让雁未迟真的抹了脖子。 那他的金矿不是更没着落了? 雁未迟这“自尽”的招数虽然烂,可胜在十分有效。 最先收手的,还是危月燕。 危月燕击退破军之后,闪身来到雁未迟面前,又无奈又气愤:“你又来这招!” 雁未迟砸吧砸吧嘴:“谁……谁让你不听我的话的?那我也是没办法啊!” 破军看向二人,冷哼一声飞身离去。 危月燕刚要追,又看到雁未迟把长剑逼近自己脖子,只好停下脚步。 第1280章 你不对劲儿 一直到破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雁未迟才将长剑还给慕容栀。 慕容栀皱眉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哪里像一国太子妃?” 雁未迟干笑一声:“我像不像太子妃不重要,重要的是,药城少主,像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好人就够了啊!” “什么?药城少主?”杨云峰惊讶的看向贴了胡子的慕容栀。 其他百姓自,然也纷纷朝着慕容栀,投来好奇的目光。 雁未迟见状笑了笑道:“对啊杨大人,药城知道朔望城地龙翻身,特意派慕容少主,前来支援。慕容少主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医品过人,有他的帮忙,咱们一定能度过难关的!大家说对不对啊!” 所有百姓都欢呼着! “天啊,太子妃帮咱们请来了药城少主啊!” “哎呀,太好了,有药城少主在,咱们的病都能好了啊!” “药城悬壶济世,一定有灵丹妙药啊!” “太子妃本就医术高明,再加上药城少主帮衬,简直如虎添翼啊!” “咱们得谢谢药城少主啊!” “谢谢药城少主!” “谢谢少主!” …… 百姓的欢呼声和致谢声不绝于耳。 让慕容栀一时间竟是有些脸热。 他是冲着金矿来的,根本没打算多管闲事。 可这么多人致谢,他总不好直接说出真实来意,只能干笑着迎合。 “不……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这……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一句该做的说出口,便不能不做了,慕容栀硬着头皮,带着手下人,开始帮忙熬药分药。 毕竟药城人人都会医术,哪怕有些侍卫医术不高,可看个头疼脑热,处理一下外伤,还是游刃有余的。 雁未迟的一系列捧杀,瞬间让慕容栀不得不出手帮忙了。 解决了慕容栀之后,雁未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危月燕,冷声道:“你跟我过来!” 危月燕收了剑,跟在雁未迟身后,二人朝着没人的方向走去。 杨云峰看了看,没有多言,而是继续忙自己手上的活。 雁未迟看向身后,确认远离人群之后,才开口说道:“燕姐姐,你不对劲儿!” 危月燕平静的回应:“铲除黎国叛贼,有何不对?” 雁未迟继续道:“我清楚的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任务只有两个,一个是监管我,一个是保护我。今日破军出现,既没有要伤害我,也没有要带我走。为何你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燕姐姐,你的任务,是不是还另有隐藏?” 危月燕依旧面不改色,但是并未回答雁未迟的话。 雁未迟见状转头看向危月燕,有些恼火的开口道:“燕姐姐,既然我们共同进退,就应该彼此互相信任。可如今你的行为,让我很难全心去信任你。无论破军的身份是什么,他眼下是拯救朔望城,乃至拯救整个黎国的重要人物。我们不能伤害他。” “月行武说了谎,他们月家死的一点都不冤!”危月燕忽然撇出的一句话,让雁未迟愣在了原地。 “你果然知道月家的事情!”雁未迟皱眉看着危月燕。 危月燕冷着脸回应:“我对案件始末并不了解,但是我可以确认,陛下没有冤枉他们。” “既不了解,何来判断?”雁未迟继续追问。 第1281章 危月燕的亲人【七夕快乐】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语气里难得带了几分情绪。 只是情绪里充满了愤怒和悲伤:“我大哥就是死在月家人手上的,这算不算做为判断的依据?” “你……你大哥?”雁未迟十分惊讶。 危月燕点点头,将事情娓娓道来。 “在你出生之前,雁鸣关的情况就十分复杂。京城多有传言,说月瀚江在雁鸣关自立为王。他私下开采金矿,豢养私兵,将我黎国北境将士,都称之为月家军。不仅如此,他的月家军里,有三成以上,都是北胤流民。传言越来越盛,花样百出,令当今陛下,不得不防。” 月瀚江就是雁未迟的外祖父,也就是月从罡和月从容的父亲。 雁未迟皱眉看着危月燕,知道她说的话,未必是假的。 因为她还记得,那单明轩就是北胤人,原姓阿单,是月老将军收留了他们,给了他新的姓氏。 雁未迟等她继续说下去,没有开口打断,妄下判断。 危月燕继续道:“陛下担心雁鸣关的情况,便派我大哥偷偷前往,调查事情的始末。可我大哥离开之后,就再无消息。直到月家让出苍南苍北两郡城。被陛下判了通敌卖国的大罪之后。我们才在月家地牢中,找到了我大哥。”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语气平静,却难言愤怒的说道:“找到大哥的时候,他被拔掉了舌头,挖去了双目,刺聋了双耳,割断了手脚筋。我们将他救出来之后,他连七日都没熬过去,就咽了气,什么话都没留下!若不是大哥发现了月家不轨的行为,何至于被如此对待?月家人惨无人道,无论他们是否通敌卖国,他们都该死!” 危月燕双拳紧握,骨节咯吱作响。 雁未迟理解危月燕的愤怒,就像她能理解今日破军的暴躁一样。 有些痛苦,发生在自己身上,尚可隐忍,可发生在亲人身上,那便是忍无可忍。 可这件事很奇怪不是么? 雁未迟开口道:“倘若你大哥真的发现了月家的不轨行为,那月家只需要杀人封口就好了,何必要对他如此折磨?燕姐姐,我觉得这其中,必有不寻常的地方。” 危月燕皱眉看着雁未迟:“我念你当年尚未出世,从未将月家的血债,算在你头上半分。可你如今竟然要帮着月家人说话?” 雁未迟摇头:“我没有帮任何人说话,我从未否认过月家有通敌叛国的可能,也从未认为陛下的判断就是绝对正确的。我想说的是,任何事只要有疑点,就应该查清楚,而不是一味的杀人泄愤。试想想,倘若我今日让你杀了月行武,若是来日你发现月家是冤枉,你又当如何?” “呵,你以为我会在乎一条人命?在我这里,从来都是宁杀错,勿放过!”危月燕冷声回应。 雁未迟有些无奈:“你不怕杀错人,那你怕不怕报错了仇?自以为已经血刃仇人,却不知仇人仍旧在逍遥快活,看你的笑话。这难道不是最可悲的么?” 第1282章 当局者迷 这一次危月燕没有回怼。 雁未迟叹口气道:“你是这样,破军也是这样,当局者迷啊!” 危月燕沉默许久,随后开口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过他,我可以答应你,在解决朔望城危机之前,不再与他有冲突。”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心知她还是心怀天下的,至少是心怀黎国百姓的。 雁未迟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月家旧案已经过去十余载,就算是破军,当年也不过就是黄口小儿。他也无法了解事情的全貌,想要调查清楚,倒不如去问问另外一个人。” 危月燕疑惑道:“问谁?月家还有幸存者?” 雁未迟摇头:“你们说月家通敌卖国,那月家通的是何敌?” 危月燕仔细思考片刻,随后惊呼道:“北胤守将,申屠震?” 雁未迟点头:“没错,我们一定要去一趟北胤,不妨就一次把事情搞清楚。孰是孰非,总会有个结果!” 危月燕没有拒绝,也没有开口应下,似乎心中也在思量,要不要让雁未迟去北胤。 深入虎穴,她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保护雁未迟,全身而退。 —— 是夜。 服了雁未迟的药方之后,百姓们难得安安稳稳的入睡了。 尤其是哪些发热的病人,竟是今晚都退热了。 大家都睡得很香甜,唯有雁未迟彻夜难眠。 她在等破军。 她觉得破军一定会去而复返,可又不免担心,破军真的一气之下,放弃了尉迟云瑾。 倘若尉迟云瑾因此而死,那她们跟破军之间的关系,更难缓和了。 “你可一定要来啊!”雁未迟心中祈祷。 许是好运总是眷顾善良的人。 雁未迟心中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的危月燕的呵斥声:“站住,什么人!” 破军背着尉迟云瑾,从暗处走出来,他心中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的开口道:“雁未迟,求你救救她,她就剩半口气了!” 唰拉一下,雁未迟掀开帐篷的门帘,急声道:“把人带进来!” 危月燕瞥了一眼雁未迟,最后还是让开路,示意破军进去。 破军急忙将尉迟云瑾背进去,安置在床榻上。 雁未迟也没多言,立刻上前诊脉。 破军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尉迟云瑾,就剩半口气了。 雁未迟朝着破军伸出手:“把药拿过来。” 破军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桌面,发现上面摆着一碗熬好的汤药,汤药还冒着些许热气,显然之前是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的。 破军有些意外雁未迟的痛快,竟是没有跟他先谈条件。 他也来不及想太多了,急忙把药碗端过去。 雁未迟为尉迟云瑾服下小半碗药,随后拿出银针,刺破了她十个指尖,从指尖挤出一些褐色的血液。 最后又为她施针排毒,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雁未迟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破军道:“她没事了,明日天亮之后,或许会醒来,醒来之后,再服另外一半药。” 破军急忙走向尉迟云瑾,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第1283章 破军的回忆 感觉她呼吸比之前有力了许多,破军才重重松口气。 他转头看向雁未迟,心中滋味复杂的难以言喻。 许久之后才嘴唇翕动,似是想要道谢。 然而雁未迟却先一步开口道:“你赢了,我没办法见死不救。今日中午说的那些狠话,眼下都变成了笑话。” 雁未迟浅浅一笑,笑得破军心里充满了愧疚。 破军看着去洗手的雁未迟,又看了看睡相安稳的尉迟云瑾,随后开口道:“云瑾公主和三殿下,对我们有救命之恩。” 我们? 雁未迟虽然没有转头看向破军,却也竖起耳朵在听。 他说的是“我们”,看来尉迟云瑾救的不仅仅是破军,或许还有叶天枢。 破军继续道:“当年月家出事之后,我爹一心想要保住我们三兄弟的性命,所以不惜与前来宣旨的钦差发生冲突,也要护着我们三兄弟逃走。只可惜对方人多势众,我和三弟又都年幼,大哥根本保护不了我们。我们三兄弟跑到浮梁山上,最后一同跳崖。” “跳崖?”雁未迟有些惊讶。 破军点点头,语气难掩悲戚的继续道:“大哥说了,落在他们手上,十死无生,一起跳下去,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所以我们三兄弟抱在一起,一同跳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大哥垫在我和弟弟身下,已经没了气息!弟弟也重伤昏迷。我不想扔下大哥,可我知道,我若不背着弟弟走,弟弟也会没有活路。所以我只能选择放弃大哥,背着弟弟离开崖底,毫无方向的寻找生机。” 雁未迟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心疼。 十七年前,破军还不到十岁,叶天枢年纪更小。 二人亲眼看着家破人亡,看着大哥为他们牺牲,难怪他们心中恨意难消。 破军转头看向尉迟云瑾,伸手去替她拉起被子盖好。 “浮梁山绵延千里,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只知道走得越远,活下去的可能性越大。不知不觉,我便在深山之中迷了路。眼看弟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我知道,我们兄弟二人必将命丧于此。我抱着弟弟,在树林中平静的等死,没想到却看到一队骑兵走近,而这一队骑兵,正是出来游猎的北胤皇子和公主们。原来我们竟然走到了北胤境内。” “是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雁未迟询问了一句。 破军点头:“还有其他几个皇子公主,可他们对我们都没有兴趣,只有云昭殿下见我还有口气,便要带我回去做奴隶。可我弟弟当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云昭殿下,并不想理会他,只命人把我抓走。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求他给我弟弟找个大夫,可他并不愿意,甚至不愿意给我弟弟一口水喝。只愿意帮我埋葬弟弟。可那时候弟弟还气息尚存啊,我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最后呢?他救了……你弟弟么?”雁未迟谨慎的没有提及叶天枢的名字。 第1284章 蛇还活着么 破军摇头:“没有,云昭殿下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是年仅三岁的云瑾公主。她给我弟弟留了一个水囊和几块糕点。随后便带我离去了,也就是那一个水囊,竟是真的保住了我弟弟的性命。” 破军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知恩图报,我错了么?” 雁未迟摇头:“当然没有。” “可你现在却逼我恩将仇报。倘若我告诉你北胤的计划,就是背叛了云昭殿下,也辜负了云瑾公主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牺牲。所以,我做不到,对不起!”破军低下头,看得出来他十分痛苦且纠结。 雁未迟听到这里,便知道强迫是很难有真话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也罢,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不能说的,便不说吧,说说你能说的,那条蛇在哪?” 破军见雁未迟不逼问他了,重重松口气。 他连忙回应:“那条蛇如果没死的话,应该在北胤境内,就是雁鸣关外的会宁城。” “你如何得知?”雁未迟继续追问。 破军继续道:“那一次我们陷入了函谷县的后山,出来的时候,是从雁鸣关附近的军营走出来的。当时雁鸣关的士兵,称那一片地区为禁区。我猜想,那一片或是真的有金矿所在,所以我重获自由自后,便将此消息用雪鸮传书给了三殿下。并且告知它山体内有一条大蛇的存在。让他们探索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雁未迟心中暗道:“北胤人竟然也在寻找金矿,看来浮梁山金矿的事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没有人真正找到过。大家还各自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 雁未迟继续问道:“你只是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而已,怎么能确定,蛇被抓走了?” 破军撇撇嘴:“我知道解玉城尸毒,需要用蛇毒,便也将此事告知了三殿下,三殿下曾回信,仔细询问过大蛇的栖身之处,和它情况以及弱点。我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猜想,三殿下或许是想抓了那大蛇,用大蛇来威胁玉城,来为他所驱使。毕竟能让玉城人中毒一次,就能让玉城中毒第二次。而三殿下手上攥着解药,玉城便不得不对他唯命是从。” 雁未迟嗤笑一声:“尉迟云昭,想利用玉城来帮他找到金矿,毕竟探索矿脉这种事儿,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破军点头:“没错,我甚至怀疑……朔望城这里的毒,也是三殿下放出来的。他竟然丝毫不顾及公主的死活。” 说到这里,破军显然有些愤懑。 雁未迟想了想说道:“即便是如此,这也都是你的推测而已。说不定那大蛇,已经死在了这地龙翻身之中?这一场毒,只是意外呢?” 破军眉头紧锁:“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的只是意外,如果蛇已经死了,那公主的毒,还能解么?” 雁未迟想了想道:“那条蛇,当日其实在孵蛋。” “所以还有小蛇?”破军眼里迸发出希望,随后又忍不住担忧:“倘若大蛇都死了,那小蛇会不会也死了?” 第1285章 求人不如求己 雁未迟笑了下:“母蛇是没办法自己生小蛇的。” 换言之,就算是母蛇和蛇蛋都没了,那这山里必然还有一条公蛇。 破军并没有被安慰道,而是愈发担忧:“浮梁山绵延千里,想要找一条蛇,谈何容易,也不知公主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所以,我们要尽快启程去北胤,至少先确认一下情况,或许……蛇就在他们手上呢?”雁未迟开口说道。 破军皱眉看着雁未迟,许久之后才回应:“你想要我和公主,带你们混入北胤?”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没错,是我想要的,但这,也是你需要的。” 破军知道,雁未迟现在不跟他玩阴谋了,直接玩阳谋了。 不带雁未迟混入北胤,就拿不到蛇毒,就救不了公主,他别无选择。 破军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留在北胤?” 雁未迟不在乎的笑了下:“你可以把我留下,如果你不在乎……他的生死。” 此话一出,破军瞬间瞳孔一缩,他知道雁未迟说的“他”不是旁人,正是叶天枢。 没错,叶天枢的情况还未明呢,他既然写出“尸毒”二字,也不知是不是他也被这种毒缠上了。 想到这里,破军不再开口吓唬雁未迟,而是询问道:“如今朔望城一半都是深坑,我们怎么过去?” 连轻功都飞不过去,不然破军也不会滞留在此处。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和尉迟云瑾,都要听我的!” 破军一口应下:“只要你能帮我救公主,不逼我出卖北胤,我都可以听你的。” 雁未迟转头看向危月燕,恰巧与她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危月燕平静的别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雁未迟看不出她的情绪。 …… 次日一早,雁未迟率先查看了那些生病百姓的情况,随后便让杨云峰准备了一些材料,她要横跨这个鸿沟。 杨云峰看着雁未迟忙忙碌碌的模样,眼睛一亮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太子妃当日用这种类似于孔明灯的方法,与银珰公主比试举鼎。如今还是用这样的方法,打算让人坐进竹篮里,飞跃鸿沟?” 没错,雁未迟又在做热气球了。 不同于之前的是,上一次,是用“热气球”,来减轻铜鼎的重量,与银珰公主韩雨菲比试。 这一次是要用这种羊皮做的“热气球”,来吊起竹篮。 需要有一个人乘坐在竹篮中,飘到对岸,将这边的粗麻绳,带到对岸去固定住。 如此一来鸿沟两岸,便被一条麻绳连接了。 以危月燕和破军的轻功,都可以在麻绳上反复借力,飞到对岸去。 而多固定几条麻绳,便可以在鸿沟之上,修建吊桥。 当然,这都是后续的事情,眼下的情况是能过去多少人,便先过去多人。 看着徐徐升起的竹篮,一旁的慕容栀忍不住感慨道:“好神奇,人居然也能飞在空中。” 杨云峰与有荣焉的笑了下:“那是我们太子妃聪明,旁人只会用孔明灯的方法来求神仙眷顾,我们太子妃却可以用同样原理,来解决问题。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 第1286章 不要顾此失彼 慕容栀看着渐渐飘向对岸,但是越来越高的热气球,忍不住疑惑道:“看来真的能飞过去,可是她如何落下来呢?” 此时此刻,那竹篮里只站着危月燕一个人。 她来负责把这头已经固定好的三条粗麻绳,带到对岸去。 雁未迟解释道:“只需要慢慢将里面的火熄灭,那热气球就会一点点落下来了。” 虽说方法可行,可雁未迟还是十分担忧,担心万一落下来的时候过于急促,就容易伤到里面的人。 所幸危月燕轻功不错,万一出现意外,应该也可以从容应对。 幸运的是,一切都很顺利,危月燕成功落在了对岸,将三条粗麻绳固定好。 如此一来,这条路算是勉强通了,至少会轻功的人,可以借力,轻易走过去。 雁未迟又叮嘱了杨云峰几句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然而就在所有一切都还算顺利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状况。 破军看向已经苏醒的尉迟云瑾,惊讶的询问:“公主殿下,你说什么?你要留在这里?” 没错,尉迟云瑾竟然不打算跟随破军回北胤,竟然要留在朔望城。 尉迟云瑾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虚弱的说道:“我现在全身无力,根本没办法赶路,跟着你们,也是累赘。倒不如我在这等着,等你们把解药拿回来,我痊愈之后,再另做他想。” 另作他想,并不是要回北胤。 尉迟云瑾的言外之意,破军和雁未迟,都听出来了。 雁未迟看了看二人,开口道:“你们自己商量吧。” 她没兴趣参与这主仆之间的事儿。 尉迟云瑾留在朔望城,对于雁未迟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好处,毕竟也算是黎国手上有一个人质。 可这个好处,显然十分有限,因为雁未迟不认为尉迟云昭,会为了这个妹妹,放弃对黎国的侵略。 所以留或不留,她都不在乎。 她现在只期盼着那条蛇没死,让她顺利拿到蛇毒。 当然,还有顺利从慕容栀手上,拿到九阳金鳟。 想到这里,雁未迟转头看向慕容栀,开口询问道:“慕容少主,你要跟我去么?” 慕容栀瞪大眼睛,反问道:“不然呢?你还要将我扔下不成?你不想要鱼了?” 雁未迟无奈道:“正是因为想要,所以才不想让你跟着过去。这毕竟是黎国和北胤之间的纠葛,你是药城的人,这么多年来,药城一直保持中立,如今跟着我一同去北胤,我怕给你惹上麻烦。再说……你现在也中了这朔望城的毒,虽然没有特别症状,可若是一直赶路得不到休息,不知情况会不会恶化。” 慕容栀微微一怔,随后撇撇嘴道:“没想到你人还不错。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跟你去北胤的,之前小妹说过,他们走出来的地方,在雁鸣关外,黎国驻军营盘的后山,并未涉足北胤境内。所以我只会去你们的军营,不会跟你去北胤。至于我的身体状况,就更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你想得到九阳金鳟,就不要顾此失彼,别忘了应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第1287章 她就是尉迟云昭的工具 雁未迟当然知道自己要先做什么。 朔望城的百姓她要救,可上官曦的鱼也不能忘。 所以她决定,在去北胤之前,先想办法,得到这条鱼。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你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 慕容栀轻哼一声:“哼,知道就好!” 随后慕容栀便带着药城众人,借用三根粗麻绳,陆续飞掠到对岸。 看得出来,慕容栀带出来的药城侍卫,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个个身手不凡。 眼看药城的人都过去了,危月燕又折返回来,把雁未迟也一并带了过去。 众人在对岸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才看到破军独自飞身而来。 雁未迟看向他,开口道询问道:“她不来?” 破军眉头紧锁,微微点头。 雁未迟笑了下:“我看她以后都不会过来了。” 尉迟云瑾不是现在不想回北胤,只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回北胤了。 两次经历生死,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就算为了北胤牺牲自己又如何,没有人会记得她一个公主的好,北胤人只会记得尉迟云昭的功勋。 有限的生命中,何不为自己活一次。 破军明白雁未迟的意思,他开口道:“公主的母妃还在北胤宫里,她不会放弃她母亲的。” “不会放弃又如何?她回去之后,只会继续沦为尉迟云昭的棋子罢了。”雁未迟冷声讽刺了一句。 破军皱眉道:“三殿下虽然为人功利,可对她们母女,还算不错。” “不错?”雁未迟嗤笑道:“他跟尉迟云瑾之间的关系,就不必我过多赘述了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他们兄妹之间十分暧昧,还不是因为尉迟云瑾生的漂亮,让尉迟云昭连人都不做了。 破军沉默不语,无力反驳。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尉迟云瑾,和她的母妃,在尉迟云昭眼里,就是两个用来互相制衡的工具人而已。用尉迟云瑾的性命,威胁她的母妃,在北胤皇帝身边吹吹枕边风。再利用她母妃的性命,来威胁尉迟云瑾,做一些违背本心的勾当。母女二人,一辈子都被人掣肘,永远不会真正的快乐。倒不如就让她‘死’在朔望城,说不定还能有别的指望。而没有了尉迟云瑾,那她的母妃,对于尉迟云昭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了,后半生或许还能落个清净,安度晚年。” 雁未迟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尉迟云瑾的尴尬状态。 破军听到这番话,竟是也无力反驳。 他只是有些庆幸,庆幸雁未迟没有将这番话,当时尉迟云瑾的面说。 不然尉迟云瑾只会更加难过,觉得生无可恋。 “说得你好像在后宫浸淫数十载一般。”破军嘲讽了一句。 雁未迟撇撇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男权社会,女人在上位者眼里,都是工具罢了。无论她是公主,还是平民。但看她能有几分用处,才能给她几分好处。” “所以你也是工具?是上官曦的工具?”破军出言挑衅。 第1288章 弹尽粮绝的风陵关 雁未迟看向他,勾唇冷笑:“是不是工具,要看主动权在不在自己手上。就好比现在,无论是你,还是那自视甚高的药城少主。都得跟着我的节奏走。所以,你们,才是我的工具!” 破军双唇紧抿,说不过雁未迟,索性不开口了。 就在雁未迟带着她的“工具”,朝着北胤去的时候。 琴相濡也在用他的“工具”,对风陵关再次发动进攻。 —— 风陵关。 重山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着。 他背靠城墙,缓缓的坐下,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才休战了十日,他们又开始拼命进攻,难道南滇军营的矛盾已经解决了么?” 乌天诚坐在了重山身边,摇头道:“我看不像,昨天是大皇子领兵,今天是二皇子领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十有八九,还是那位三皇子的伎俩。” 乌天诚这一次还真没猜错。 琴相濡发现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 而送回南滇都城的信,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回音。 可是对风陵关的进攻,却不能继续拖下去,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所以琴相濡又想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让大皇子和二皇子轮流带兵。 谁能攻陷风陵关,或者伤到上官曦,他就将虎符给谁,而且就此臣服,绝不争功。 这大皇子和二皇子,可不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了? 殊不知,这鹬蚌相争,往往都是渔人得利。 咕噜噜—— 乌天诚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 重山侧头看向他,乌天诚尴尬的解释着:“吃错了东西,感觉要放屁。” 重山无奈的摇摇头:“乌将军前天吃了半个烧饼,直到今天,一直在喝水,还有什么可以吃错的。” 风陵关,已经弹尽粮绝了。 乌天诚咬牙道:“本将军身强体壮,再饿十天半个月也死不了。” 重山看着那些无精打采的同袍,心中也是无奈。 连主将都没饭吃,更何况那些士兵? 有些士兵,饿得连弓都拉不开了,这样耗下去,不用南滇来攻城,他们自己都快把自己饿死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何时能回来。”重山双眼无神,没有目标的看向空中。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重山的祈祷,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小兵激动的大喊声:“报……报……报告将军,物资来了,咱们的物资来了,朝廷给咱们送吃的了!” “什么?!”乌天诚和重山齐刷刷站起身。 许是起身太猛了,乌天诚感觉两眼一黑,险些又坐回去。 重山急忙扶住他站稳身形。 乌天诚顾不上自己,语气激动的询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那小兵都要哭出来了:“将军,朝廷的粮草辎重已经到了,就在北城门外。咱们快去接啊!” 没有乌天诚的命令,小兵是不敢擅自开城门的。 重山激动的说道:“一定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乌天诚也高兴的开口:“走,快去看看!” 众人欢喜的跑到北城墙上,向下眺望。 第1289章 粮食到了?! 他们见到一支长长的车队,每一辆马车上面都堆满了东西,最上面被麻布遮盖着。 那城墙上的小兵开口道:“好吃的,好吃的,乌将军,你看啊,这一车一车,肯定都是好吃的啊!” 看着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乌天诚也显得十分激动。 他急忙询问道:“来者何人?” 下面领队的将军拱手道:“阁下可是乌将军?末将是京城神武军副将董虎。奉旨给风陵关送粮食和草药,乌将军,开城门吧!” 城墙上的小兵也激动说道:“是啊将军,快开城门吧。” 乌天诚也很想开,可他还记得上官曦的吩咐。 乌天诚询问道:“原来是董将军啊,董将军从京城而来,一路上可有看到太子殿下?” 董虎疑惑道:“太子殿下不是在风陵关内么?” 乌天诚和重山对视一眼,重山开口道:“殿下去了姑苏,他们来自京城,许是走岔了,没有遇到。” 乌天诚微微点头道:“多半是如此,可太子殿下没有回来,咱们不能开城门啊!” 重山点头道:“没错,太子的命令,一定要遵守。” 乌天诚叹口气,再次看向城门楼下,大声喊道:“董将军,对不住了啊,太子有命,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开风陵关的城门,还请董将军在城外驻扎,等候太子回来,再一道进城。” 董虎皱眉道:“啊?这样啊,不知太子何日回来?在下送了这批物资之后,还得回京复命啊!” “这……”乌天诚有些为难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太子殿下出门小半个月了,估摸着也快了。” 董虎点头道:“那好,在下就在这城外驻扎等候。” 见董虎没有要求一定要进城,乌天诚和重山对他的戒备,又减了几分。 董虎立刻命令手下人开始安营扎寨,看着那一车车摆放整齐的物资,城墙上的小兵,一个个都忍不住咽口水。 士兵甲开口道:“乌将军,不能让他们先送点吃的进来么?咱们都快饿死了。” 士兵乙也点头道:“是啊乌将军,你看,他们要埋锅做饭了。” 乌天诚顺着小兵的指向看过去,外面那些士兵,可不就是要埋锅做饭么。 他们扎好帐篷之后,便架起炉火,随后从车队后面,牵过来一头羊。 他们动作利落的把宰羊下锅,不多时,一股子浓郁的羊肉汤香味儿,便飘进了风陵关。 乌天诚的口水,都要都要把自己呛着了。 他忍不住开口道:“董……董将军,你们吃羊啊?” 董虎抬头看向乌天诚,开口笑了下:“乌将军放心,陛下给你们送了三百头羊,后面还有猪啊,鸡啊,鸭啊,都陆续会抵达,我们押送也辛苦,吃一两头,不碍事的!” “是……是是是,不碍事,不碍事!”乌天诚一边咽口水,一边看向重山:“三百头啊,三百头,够咱们吃一阵子了!” 重山也是饿的饥肠辘辘,他咬牙道:“别看了,越看越饿。” 重山打算下去,可一转身,发现城墙上,上来了好多士兵。 大家都是被香气吸引上来的。 第1290章 群情激奋 “乌将军,是不是咱们的物资到了啊?” “是啊乌将军,怎么不让让他们进城呢?他们吃的是咱们的羊肉吧?” “将军,好饿啊,饿得都站不直了,咱们为啥还不让他们进城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着,问得乌天诚也是心浮气躁,心烦不已。 他也想开门让粮食都进来啊,可是他不能违背上官曦的军令啊! 乌天诚开口安抚道:“再忍忍,再忍忍啊,太子殿下回来,咱们就有的吃了!” 众人又开始正向询问。 “那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啊?” “殿下去哪了啊?” “将军啊,咱们可以忍,但是受伤的兄弟忍不了啊!” “是啊将军,这都饿了好多天了,伤兵营那边,连猪皮水囊都拿来煮着吃了。还有草药,没有草药,咱们已经好多兄弟,轻伤变重伤,重伤的都……都没撑下去啊!” …… 众人说着说着,不免哽咽起来。 都是共经生死同袍,他们岂会不心疼,岂会不难过呢。 这若是物资一直没来也就算了。 可如今东西近在眼前,只有一门之隔,还这么耗着,谁能忍得住啊。 众人闻着那阵阵羊肉汤的香气,都恨不能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大快朵颐。 许是城墙上的动静有点大,下面的董虎抬头看上来,疑惑道:“乌将军,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瞧着我们呢?这……城里不会是没粮食了吧?你们饿着了?” “哎呦,何止是饿着了,都快饿死了!”不知哪个小兵喊了一声,瞬间引起了个共鸣。 大家都叫唤好饿好饿。 乌天诚见状皱眉道:“住口,都别嗷嗷了。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绝不可以放任何人进来!都给本将军滚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面露失望。 民以食为天,眼下这种情况,别说守城打仗了,他们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了。 城外的董虎见状,皱眉开口道:“乌将军,要不你放下几个吊篮来,我先给你们送点吃的?” 哎?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将军,放吧!” “是啊将军,放吊篮吧,弄点吃的上来。” “将军,这也不算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啊!” “是啊是啊!将军求求你了,就算咱们不吃,可这城里还有百姓呢,孩子老人也得吃啊!” …… 眼看着群情激奋,一个个饿得眼睛都冒绿光了,乌天诚知道,他这一次不能拒绝了。 若是惹的所有人都起了叛逆的心思,那这风陵关的局面,他就镇不住了。 再说了,只是放吊篮下去取食物,倒也不算违背上官曦的命令。 想到这里乌天诚开口道:“来人,放三个小吊篮下去。” “我来放我来放!” “哎呀,你还有力气吗,我来放,我拉的快!” “你们别抢了,一起放!” 一众士兵争先恐后的放吊篮。 那吊篮也不算太大,比买菜的篮子大不了多少,平日里也是为了不开城门的时候,方便与外界交换东西的。 眼看着三个吊篮放下去,董虎立刻命人推来一个车物资。 第1291章 人不进去,只进粮食 他将上面的麻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米袋子。 随后董虎亲自取了米,将三个吊篮都装好,其中一个不忘放进去一碗满满都是肉的羊汤。 董虎开口喊着:“乌将军。先吃口肉吧!瞧你饿得,都脱相了!” 眼看着吊篮越来越近,这乌天诚的肚子也越来越饿。 其他的士兵,更是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一碗满满都是羊肉的羊汤。 乌天诚接到羊汤之后,双手颤抖了捧着汤碗。 真想吃啊,从来没这么想过。 可看着周围那一圈期盼的眼神,乌天诚还是咬牙道:“你们……你们拿去分了吧,一人一口!” 众位士兵立刻蜂拥而上。 “给我给我!” “给我留一个口!” “给我一口汤就行啊!” “我也要我也要!” …… 眼看局面有点要失控,重山急忙喊道:“都住手!就这么一碗,你们抢什么?先拿去伤兵营,给重伤的将士喝!”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都不再哄抢了,却也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 重山见状继续道:“你们放心,等城门开了,咱们所有人都能大口吃肉,大碗喝汤!”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重山将军,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城门啊?” 是啊,什么时候能开啊? 所有人都将希冀的模样,看向重山和乌天诚。 重山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这要看上官曦什么时候回来啊。 眼看众人都要饿哭了,城墙下的董虎又提议道:“乌将军,你们是不是断粮许久了啊?怎么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呢?” 乌天诚叹口气道:“太子殿下离开之前,就已经没有粮食了。” “啊?你刚刚说,殿下离开小半个月了,那你们这段时间,可不是饿坏了?还如何有力气守城啊?”董虎面露同情。 乌天诚抿了抿嘴,也不知如何接话。 董虎继续道:“乌将军,将士们饿着肚子,风陵关就守不住了啊。若是风陵关破了,后面风陵六城就更危险了。不如这样,我将所有物资都放在城门口,我带着手下退后三里,人不进城,你们自己出来取可好?如此便也不算违背了太子的命令。” 此话一出,乌天诚瞬间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上官曦不让他开城门,是怕有人趁虚而入。 可如今人不进来,只让粮食进来,这不仅仅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也不算忤逆太子啊! 乌天诚看向重山:“你觉得如何?” 重山看向那被掀开麻布,装满粮食的车,微微点头道:“此法……或可行。” 城墙上的将士们一阵欢呼! “太好了太好了,有粮食了!” “太好了,将军,我们下去推!” “太好了,有粮食,有草药,大牛和二狗就不用死了!呜呜呜!” …… 大家欢呼雀跃,却也忍不住泪洒衣襟。 他们总算有一条活路了,那些受伤的同袍,也终于不用等死了! 乌天诚看向城墙下,拱手道:“董将军,那就辛苦你们退后三里,待我军将货物送入城内之后,你们再回来驻扎。” 第1292章 快关城门! 董虎还礼道:“乌将军客气了,早知道你们如此遭遇,我该早些提议。来人啊,传令下去,所有粮草辎重留下,整军轻装,退后三里!” 眼看着董虎带着手下人,快速退出刚刚扎好的营盘,一路小跑到三里开外,连人影都看不到了时候,乌天诚才兴冲冲的走下城门楼,来到城门前,大喊一声:“开城门!” 轰隆隆! 北城门当即被打开。 众将士满脸欢喜,都恨不能立刻冲上去,直接啃那一个个米袋子。 乌天诚也咧嘴笑着,开口道:“众将士听令,出城把咱们的物资,都推进来!” “末将得令!”众人齐声应是。 重山也很欢喜。 他开口道:“真是及时雨,有了这些东西,再跟南滇耗他三个月,也不成问题!” 乌天诚也笑道:“没错!对了,那锅羊汤,别忘了也给他端进来!” 重山苦笑道:“这不好吧?” 乌天诚继续道:“嗐!这有啥的,让他们再煮嘛!老子都要馋哭了!快!快去!” 重山龇牙一笑:“好!我亲自去!” 乌天诚是主将,得要一点体面,不然他恨不能现在就抱着锅去吃,哪里还能等得了众人把东西运进来? 他站在城门口,欢喜的看着大家将一车又一车的东西推进来。 眼看已经运进来一半了,忽然一个策马疾驰的身影朝着城门口飞射而来。 那人一边跑,一边大喊:“关城门,快关城门!” 众人瞬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重山脸色一凛,惊呼道:“是太子殿下,快关门!” 然而此刻即便是关门,也已经晚了。 砰砰砰! 那些已经进城,和尚未进城的马车上,瞬间被掀开了表面的麻布。 从上面跳下来无数伪装成粮草的刺客。 原来只有前面几车是真的货物,后面的车上面,都藏着人。 乌天诚见状震惊道:“快关门!” 可惜为时已晚,马车上的刺客跳下来之后,立刻与那些士兵打斗起来。 一边是以逸待劳的刺客。 一边是饿了半个多月,手脚无力,苦战许久的将士。 这场争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 乌天诚率领的风陵关守卫,瞬间就落了下风。 即便是上官曦及时赶回来,加入战局,也未能阻止那些人冲入风陵关。 已经远走的董虎,此刻也带着手下冲向城门,双方在城内外瞬间打得不可开交。 风陵关的将士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上官曦又击退了一人的时候,董虎高喊一声:“不想让乌天诚脑袋搬家,就住手!” 上官曦定睛一看,董虎竟然已经生擒了乌天诚。 不是乌天诚武功不济,实在是饿得没有力气了啊! 上官曦攥紧长剑,恶狠狠的等着董虎,开口质问:“你到底是何人?!” 董虎勾唇冷笑,开口道:“太子殿下,末将董虎,如今盔甲在身,不能行礼,还请太子殿下见谅了!来人啊,去伤兵营!” “你要干什么?!”上官曦上前一步,急切的质问。 董虎立刻将大刀逼近乌天诚的脖子,鲜血瞬间沿着脖颈流下来。 上官曦当即不敢轻举妄动了。 董虎勾唇冷笑道:“太子殿下果然爱兵如子,相信你也不想看到乌将军身首异处,看到伤兵营的将士们,都饿着肚子奔赴黄泉吧?” 第1293章 开城门 上官曦冷眼看着董虎,冷声质问:“你是逍遥王的人?” 董虎嗤笑一声:“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们整个风陵关,都等着我的粮食来救济。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否则的话,这风陵关的二十万将士,都会饿死。” 乌天诚怒声道:“你放屁,大不了老子不活了!” 话音刚落,乌天诚就用脖子去撞董虎手上的佩刀,大有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架势。 董虎也没想到乌天诚如此刚烈,急忙收了几分力道,才没让乌天诚就这么死了。 上官曦见状也急忙道:“不要!” 乌天诚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也死的太没有价值了。 再说了,死了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改变如今风陵关被动的局面。 这董虎说的没错,风陵关最缺的是粮食啊! 上官曦咬牙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董虎勾唇冷笑:“很简单,开城!迎敌!” 开城迎敌? 一旁的重山怒声道:“你疯了么?我们如今弹尽粮绝,如何能对抗南滇大军?” 董虎挑眉道:“看来你们不喜欢这个说法,那我换一个词,开城,投降!” 投降? 上官曦明白了,眼前这人,就是想让他输给南滇,想让南滇突破风陵关啊! 上官曦怒视董虎,开口叱骂:“你是逍遥王的人,逍遥王曾经也是这风陵关的守将,他也是为黎国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如今竟要广开城门,通敌卖国?告诉逍遥王,他想要风陵关兵权,我可以给。他想要掌管风陵六城,我也可以给。哪怕他想要我上官曦的性命,我也绝不含糊。可让我开城投降,我做不到!” “殿下……”重山哽咽的看着上官曦,生怕那逍遥王真的要了上官曦的性命。 董虎轻蔑一笑:“做不到?太子殿下,你一定做得到!” 董虎一个眼神,手下人立刻手起刀落,当即就取了两个士兵的性命。 唰拉一下,血光四溅! 上官曦怒斥:“住手!” 董虎嘲弄的笑着:“好,太子殿下说住手,那末将自然要住手。况且杀这些饿得腿软的人来说,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杀伤兵营的人,只怕就更无趣了。你说对吗?太子殿下!” 一旁的重山怒吼着:“鱼战鳌是不是疯了,他也是黎国的将军啊!” 董虎不接话,就冷漠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沉默许久,最后咬紧牙关开口道:“就算要开城迎敌,也应该先让将士们吃一口饱饭!” 董虎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你是聪明人,可咱们也不是傻子啊。让你们都吃饱了,到时候有力气跟我耗了,那我这不是白忙活了?” “现在大家饿得都扛不起兵器,要怎么迎敌?”重山大声质问。 董虎嗤笑道:“所以,直接开城投降吧,还能减少一些牺牲。” 董虎指向身后那些马车,继续道:“虽然我们在马车上做了埋伏,可后面的车,也都是实打实的粮草辎重。都是京城运过来给你们的。只要这风陵关,挂起南滇三殿下的军旗,我保证,一定优待俘虏!” “你是琴相濡的人?”上官曦开口质问。 第1294章 抵达雁鸣关 董虎依旧不做回答,只等着上官曦做决定。 “太子殿下,别磨蹭了,我的人已经到了伤兵营了。你也不想那些为了风陵关流血的将士,现在还要流泪吧!”董虎开口威胁。 上官曦双拳紧握,看着那一双双没有生机,黯淡无光的眼睛。 看着那一个个体不胜衣,却饿得脸颊浮肿的将士。 再想到伤兵营那些缺衣少食,伤口反复溃烂的同袍。 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千难万难的决定。 “传本太子军令,开城……迎敌!” —— 雁鸣关。 就在风陵关开城迎敌的时候,雁鸣关的守将,也在考虑要不要开城门,让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进城。 主将冯锐,听到手下人禀报之后,十分诧异的开口道:“什么?太子妃?这怎么可能,太子妃怎么可能来雁鸣关?” 手下人回应道:“将军,那女子确实自称为太子妃,她手上有太子府的令牌。” 冯锐想了想道:“我去看一下!” 冯锐亲自来到城门楼上,向下眺望。 只见那是一队二十余人的队伍,只有两个女子,为首的是个年轻姑娘,其他都是男子,看起来像随行侍卫。 冯锐疑惑的喊话:“来者何人?” 雁未迟抬头看向冯锐,开口道:“冯将军,我是太子妃雁未迟,我们从朔望城过来。” 冯锐惊讶道:“朔望城?朔望城的路通了吗?” 雁未迟仰着头,有些无奈道:“冯将军,能不能先下来说话,这样很累啊。” 冯锐想了想,蹙眉道:“除了太子府的令牌,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还有什么东西……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见过凌成志将军,不妨让他出来与我见一面,他一定认得我!” “什么?凌成志见过你?他去过京城吗?什么时候的事?”冯锐显得十分震惊。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与危月燕对视一眼。 危月燕想了想开口道:“来看那位凌将军,别有私心,是偷偷押送药城大小姐去京城的。” 危月燕忍不住眉头紧锁,因为这凌成志相当于雁鸣关的二把手。 这主将和二将各怀心思,能守得住雁鸣关么? 雁未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不打算揭穿凌成志偷偷去京城的事儿,而是话锋一转道:“我是与凌将军见过面,但不是在京城。总之他认识我,你让他来见我便是。” 冯锐想了想开口道:“那就有劳诸位在城下稍候了,凌成志驻扎在浮梁山那边,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三日。” 三日? 雁未迟不想耽搁那么久。 她急忙说道:“既然如此麻烦,不必去找凌将军了。冯将军,不知关内可有将士生病?” “你怎么知道?”冯锐下意识回了一句。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多了,又急忙改口:“虽说已经春末夏初,可这雁鸣关地处东北,染了风寒也是有的,不劳姑娘操心。” 雁未迟继续道:“那不知冯将军可曾听闻,太子妃会医术?” 第1295章 一切都乱了套 冯锐当然听说过,这里距离玉城又不远,玉城函谷县疫症的事儿,他自然十分了解。 眼看下面这个姑娘容貌倾城,现在又提起医术,冯锐对于雁未迟的身份,信了五六分。 只是他不理解,雁未迟是太子妃,不在京城享清福,好端端跑来雁鸣关做什么? 还不等冯锐想明白,军中响起了军鼓的咚咚声。 “冯将军,北胤人又来了!”传令兵大声喊道。 冯锐当即没工夫理会雁未迟了,急忙说了一句:“雁鸣关有战事,十分危险,诸位还是请回吧!” 话音没落,冯锐已急匆匆离去,看样子便是去迎战了。 “哎?你别走啊,你……”雁未迟喊了两声,也没能阻拦冯锐的脚步。 一旁的慕容栀见状皱眉道:“现在怎么办,他根本不买你的账。” 雁未迟蹙眉道:“着什么急,现在不是北胤来攻城了么,等战事消停了,他自然会再来找我的。你别忘了,他刚刚说了,城内有人生病。” 如果只是一两个将士生病,那不至于惊动冯锐。 冯锐既然能说出“你怎么知道”,这种话,必然是生病的人数很多,惊动了主将。 想到这里雁未迟眉头拧的更紧了。 她必须要拿到蛇毒,否则雁鸣关,一定挡不住北胤人。 那条大蛇,可一定要活着啊! …… 冯锐去迎敌了,雁鸣关外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雁未迟一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城门外坐着等待。 雁未迟看向孤坐在一旁的破军,想了想拿了一个水囊走向他。 “喝点儿水?” 破军抬头看向她,随后接过水囊,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多谢。” 雁未迟坐在了破军身边的石头上,开口感慨道:“北方的气候真是不一样啊,这都五月份了,还是有些寒凉。” 破军回应道:“这是你没住惯,雁鸣关这里,是整个四国双城之中,最四季分明的。春花秋月,夏蝉冬雪,每一样都能感受到。不像北胤那么极寒。也不像南滇没有大雪。更加不像西梁那般干燥常年风沙。” 雁未迟想笑了下:“你很喜欢这里。” 破军点点头:“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家乡呢。” “可你的家乡,此刻正在承受别人的侵略啊!唉!”雁未迟叹口气。 破军看向战场的方向,开口回应道:“这都是暂时的,天下大定之后,北定城、雁鸣关,都会恢复昔日繁荣。” 难得破军愿意说话,雁未迟急忙继续道:“依我看,想要去北胤,就避不开这雁鸣关。除非去翻山越岭,爬过浮梁山脉。” 破军摇头道:“没有人能翻越浮梁山脉,且不说深山之中,多有猛兽,就说那山上根本没有路,便不是常人能走的。而且山北那一边,都是悬崖峭壁。” “所以你要带尉迟云瑾去北胤,还是要走雁鸣关啊。但是雁鸣关在打仗哎。你们又如何走的过去?”雁未迟开始套话。 破军蹙眉道:“按照原计划,应该是我们穿过雁鸣关,抵达北胤会宁城之后,北胤才会发兵。可不知为何,三殿下书信来的太迟,而北胤又发兵太早,似乎一切都乱了套。” 第1296章 原来和亲是意外 雁未迟微微点头,心想可能是北胤内部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导致计划没有变化快。 她想了想继续询问:“北胤人也真是奇怪,既然一早便打算侵犯黎国,为何还要送公主去和亲?平白无故浪费我们一个银珰县主,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是跟她关系不好么?竟然也关心她的生死?”破军觉得有几分好奇。 雁未迟笑了下:“关系不好也不至于盼着她死啊,说到底,她也没伤害过我啊。每一个人在这世上,都是独一无二,既然独一无二,自然性格迥异。做人应该求同存异才是,怎么能盼着不顺着自己的人,都去死呢?” 破军没接这话,不过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其实和亲的事,是意外。” “意外?”雁未迟听到这个词,表现更加意外。 破军点点头:“三殿下和公主是冲着无字天机书去的黎国,就是你身边那个叫做花榆的人,偷走了无字天机书,我们便跟着他,一路进入了黎国。胤城司的人在暗处找,殿下和公主,在明处找。” 雁未迟蹙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无字天机书,太子殿下曾经交给了叶天枢,而叶天枢应该是将它交给你了,可你并没有要。既然是为了无字天机书去的黎国,为何又不要?” 破军微微皱眉没有回应。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又不是北胤的计划,说说嘛,我也挺感兴趣的。我觉得尉迟兄妹做事儿挺矛盾的。” 破军想了想,雁未迟没有与他谈条件,便出手救治尉迟云瑾。 让他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 有些重要的事不能说,过去的事儿,说说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破军继续道:“一切都是因为无字天机书。那天机书,是北胤至宝,可以回答世间所有问题,知晓今生,预知来世。” “真有这么神奇?”雁未迟瞪大眼睛,满眼好奇。 破军见她这副小女孩的模样,破天荒的笑了下:“没错,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北胤皇室,人人皆知。很多年前,无字天机书上就告诉过北胤人,在浮梁山内,有大批金矿。” 雁未迟瞳孔一缩,这下子不是好奇,变成震惊了。 破军见状,微微蹙眉道:“你这个表情……你见到金矿了?” 雁未迟急忙调整状态:“没有啊,我只是惊讶,之前你们不是说,说没人会用么,怎么又能用了?” 破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三殿下曾经说,使用无字天机书,需要机缘。无字天机书给过两个提示,一个是浮梁山有金矿,还有一个就是天书会在去年三月被盗,随后完璧归赵。” 破军看向雁未迟:“你看,被盗不是很准么。” 雁未迟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并未怀疑破军的话。 毕竟破军也不像会讲故事的人。 她点点头道:“被盗是很准,完璧归赵是什么意思?被你们找回去?” 破军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三殿下说,许是无字天机书要找回自己的主人,而它的主人,才可以轻易在上面得到任何问题的答案,而不是像旁人那般,还需要靠什么机缘。” 第1297章 众所周知的秘密 雁未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如今无字天机书就在她身上。 难不成她是无字天机书的主人? 可是她也看不出上面有什么门道啊。 真是太荒谬了,一对蚩尤环,已经让她背负了圣医族圣女的包袱。 她可不想再成为什么无字天机书的主人。 还嫌麻烦不够多么! 想到这里,雁未迟岔开话题道:“我明白了,所以和亲只是顺势而为,一来是找到被盗的天机书,二来是跟着天机书,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主人。或许它的主人能使用它,尉迟云昭便可以利用无字天机书,找到金矿的具体所在。” 破军点点头:“如今天机书在你们黎国皇室,看来它的主人,是你们的皇帝?还是太子上官曦?” 雁未迟摇头:“我也不清楚。”清楚也不能说啊! 破军对金矿不感兴趣,他叹口气道:“倘若无字天机书真的无所不知,那我最想知道,当年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雁未迟拍了拍破军的肩膀,开口安抚:“会知道的,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 话题说到这里,暂时停止了。 雁未迟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浮梁山金矿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玉城、药城、北胤都知道。 或许……黎国的人也知道。 她还记得破军曾经说过,他们跟慕容棉走出浮梁山的那一条路,并不像天然形成的,一人高一人宽,更像是被开凿出来的甬道。 而那条甬道正通往雁鸣关将士驻扎的军营。 军营还将那后面的一片山脉,称之为禁地。 换言之,那个甬道,极有可能就是雁鸣关将士开凿的。 也就是……很多年前的月家军。 没错,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关于金矿的传说,也不至于让那么多人,那么多方势力,去争相寻找。 只有真的见过金矿流传于市井之间,众人才会相信,这不是一个传说,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看来月家私下开采金矿,用来豢养手下的消息,并非完全是以讹传讹。 且不说月家有没有谋逆之心,这用黎国境内的金矿,养了许多北胤流民,便是朝廷所不容的了。 雁未迟又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关键的东西。 她心中惊呼一声:“对了,那瓶沙子!月从容一直很珍视的那瓶沙子,当初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如今想想,那会不会就是金沙?雁鸣关地处东北方向,这里都是黑土地,若真是家乡一捻土,也应该是黑土,怎么会是黄色的沙子呢?” 雁未迟想从手镯里拿出来看看,可此刻又不是适合的时机。 不过想到这里,事情十有八九也都串联起来了。 都与那浮梁山的金矿,脱不了关系。 金矿在黎国境内,但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北胤和南滇同时进攻黎国,想来也是有什么契机,让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契机…… 尸毒! 雁未迟眉头紧锁,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种尸毒很难化解,而且可以通过水源和空气扩散。看来北胤和南滇联手,同时对黎国两大关卡用了尸毒。 南北夹击,方能让黎国腹背受敌。 第1298章 毒发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蛇就一定还活着。 因为无论是北胤还是南滇,都需要用蛇毒,保障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里,雁未迟不免松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雁未迟又不免担忧起来。 “我不能在北边继续耽搁了,拿到蛇毒之后,必须尽快去找殿下。否则风陵关必然守不住。” “少主!少主!”远处传来的惊呼声,打断了雁未迟的思绪。 雁未迟循声望去,就看到慕容栀正在呕血。 雁未迟急忙跑过去,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慕容栀艰难的开口:“是不是……是不是毒发了……腹痛难忍,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雁未迟看了看鲜血的颜色,感觉确实有点像毒发了。 她急忙拉起慕容栀的手腕,替他诊脉。 慕容栀的随从开口道:“刚刚已经给少主诊过脉了,确实有中毒之像,可是跟大家一同来的,吃喝用度都差不多,怎么少主特别严重,现在还呕血了?” 慕容栀自己也是大夫,但是都搞不清自己的状况。 雁未迟刚攥住慕容栀的手腕,就觉得有些不寻常。 她一边诊脉,一边开口道:“你怎么这么瘦?” 平日接触不多,倒也没发现,如今攥着他的手腕,雁未迟才感觉他瘦的皮包骨了。 慕容栀忍住胸口的难受,皱眉道:“我自小便是如此,这有什么奇怪的。” 雁未迟继续道:“你没听说过么,胖子生一场大病,会变成瘦子,瘦子生一场大病,会变成盒子。” “盒子?”慕容栀表示没听懂。 雁未迟也没解释,因为她发现慕容栀的脉象,实在不寻常。 “你自幼便脉象虚弱吗?”雁未迟追问。 慕容栀微微点头:“脉象有些弱,可我身体一直挺好的,很少生病。连我爹都看不出我有什么问题啊。” 其实雁未迟单单从脉象上看,也至多只能看出慕容栀有些营养不良。 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可他是药城少主啊,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来吃,他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雁未迟瞥向一旁的食物,那些是刚刚药城这些人吃剩的东西。 属于慕容栀这一份,显然只是咬了一口。 仔细回想了一下一路上接触的过程,这慕容栀确实胃口一直不好。 雁未迟收回手道:“你有些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什么意思?”慕容栀听不懂:“什么叫营养?”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解释道:“我这样给你解释吧,目前大家都中了一样的毒。像燕姐姐,还有破军,以及你身边这些侍卫这样的人,他们身体底子更好,对毒药的抵抗更强,可能三五个月都不会被体内的毒素影响。像我这样的,比他们就弱一点,大概也能撑个一两个月。可像你这样的,身体底子很弱,所以才七日不到,便毒发了。” “你说什么?我毒发了?”慕容栀很震惊。 雁未迟点点头:“没错,你毒发了,我劝你还是留在雁鸣关,等我取回解药,为你解毒。慕容少主,你得多吃点东西啊!” 第1299章 见到冯锐 慕容栀眉头紧锁,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情况。 虽然他很想要金矿,很想将药城壮大。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有命活着啊。 他怎么就突然……突然营养不良了呢? 许是看出了慕容栀的心思,雁未迟继续道:“我说的营养不良,是不会一两日就形成的,看你的身体状况,必然是经年久月的食不下咽。慕容少主,你从小就胃口不好吗?” 慕容栀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后开口道:“也不是一直如此,十年前,开始吃什么都不太香了。” 雁未迟想问问慕容栀平时都吃什么,还不等说出来,就见到雁鸣关的大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那人开口道:“诸位,我家将军有请。” 冯锐请他们入关了? 众人急忙不再耽搁,纷纷跟随那人入关。 雁未迟一边走,一边询问道:“外面的战事结束了?北胤退兵了吗?我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是投石机吗?砸坏了城墙么?” 面对雁未迟的问题,那个小将军一个也不回答,只是微微摇头道:“太子妃还是直接问冯将军吧,末将不便多言。”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直到来到冯锐的住处,那个将军才将众人都拦在外面,只让雁未迟一人进去。 危月燕显然不愿意,可雁未迟此刻更加不愿意,跟雁鸣关的将士产生冲突。 否则只怕就见不到冯锐了。 雁未迟安抚了危月燕两句之后,独自进入了冯锐的住处。 刚进门,一柄匕首,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别动!” 雁未迟身子一僵,站在原地。 那人绕道雁未迟身后,反手关上门。 雁未迟开口道:“冯将军,你冷静点,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我要跟你如何好好说?你伪装成我们的太子妃,试图穿过雁鸣关,回到北胤吧?尉迟云瑾!” “尉迟云瑾?”雁未迟疑惑的眨眼。 冯锐继续道:“我虽然没见过你,可你跟尉迟云昭入关进入我黎国的时候,我见过那个高大个的侍卫。他是贴身保护你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装成太子妃,真当我冯锐是傻子么?!” 雁未迟知道了,冯锐误会了。 她开口道:“冯将军,你误会了,我真的是太子妃。没错,跟我一起来的是云瑾公主的侍卫,他叫破军。他是为了求医才跟我一道来雁鸣关的。云瑾公主在朔望城中毒,已经命不久矣了。” 冯锐眉头紧锁,不确定雁未迟说的是不是真的。 雁未迟见状继续道:“冯将军,你房间里有很浓郁的血腥味儿,下午的战斗中,你是不是受伤了?朔望城空气中蔓延着一种毒,倘若你受伤了,毒性会通过伤口进入皮肤中,会比健康的人,严重许多。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我这里百般试探,而是让我先给你诊个脉。” 冯锐看了看自己肩膀上染血的纱布,心知这眼前女子说的也有道理。 这身份可以伪装,医术如何能伪装。 太子妃是会医术的,他不妨看看她有几分本事。 第1300章 说说现在的情况 冯锐从雁未迟身后,绕到她面前来。 刚看清了雁未迟的容貌,冯锐便忍不住眼睛一亮。 随后觉得自己的表情有几分失礼,便又冷起脸,开口质问:“你真的是太子妃?” 雁未迟看向冯锐的伤口,不答反问道:“军中没有军医么?怎么受伤这么久,伤口还在流血?” 冯锐皱眉道:“有军医,只是血止不住。” “你坐下,给我看看!”雁未迟指向一旁的凳子。 冯锐想了想还是攥紧匕首,坐在了凳子上。 雁未迟见他如此紧张,有些无奈道:“我不会武功,你大可以放松一些。” 雁未迟一边说话,一边拆掉了冯锐肩膀上的绷带。 当绷带彻底解开自后,雁未迟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血止不住了。 她皱眉说道:“你这伤口里有东西没取出来?” 冯锐点头:“北胤人用一种很奇怪的武器,他们叫做震天雷。那东西威力极大,瞬间便能伤我军数十人。我这肩膀,便是被那东西的碎片,击伤的。” 雁未迟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随后开口道:“不仅仅是伤口里有东西没取出来,这伤口接触了有毒的空气,也会影响愈合。” “空气有毒?”冯锐有些惊讶。 雁未迟拿出银针,开口道:“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好,我这里没有麻药,只能用银针暂时麻痹这条胳膊的神经。你胳膊没有直觉,也不必紧张!” 冯锐本来是十分戒备的,可不知怎的,跟雁未迟说两句,竟然就顺着她的意思走了。 听雁未迟这么解释,便点头道:“我不怕疼,你直接取便是。” 雁未迟见他执意如此,便也没有强求,动作利落的给他取出了伤口里的碎片,随后重新上药包扎。 那碎片取出来之后,冯锐感觉自己的肩膀瞬间没有那么疼了。 他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你果然是太子妃。” 随后急忙单膝跪地:“末将,雁鸣关冯锐,参见太子妃。” 雁未迟虚扶了他一把:“快起来说话。” 冯锐站起身,疑惑道:“太子妃怎么会来雁鸣关?如今风陵关也有战事,太子妃就算要支援前线,也该去风陵关啊!” 雁未迟开口道:“南北夹击黎国,能帮到哪一边都是好的。你且与我说说,雁鸣关现在的情况。” 冯锐点点头,急忙开口道:“其实雁鸣关的情况尚可,因为雁鸣关背靠北定城,北定城是北部大成,人口物资都很丰富,虽然目前因为朔望城的地龙翻身,导致北定城和雁鸣关,通往内部的路都断了,可目前来说雁鸣关并不缺少物资。因为北胤从未真正大规模的进攻过雁鸣关,只是频频滋扰。” “频频滋扰?”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北胤有震天雷那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攻陷雁鸣关,而是要频频滋扰?” 说起这个,冯锐嗤笑一声:“那个什么震天雷,确实很厉害,不过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那个东西并不稳定,有时候他们刚点燃,还不等扔过来,就直接炸了。在他们自己军营里闹出许多乱子。” 雁未迟明白了,原来是制作震天雷的技术不成熟。 冯锐随后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猜想,可能就是娘娘说的空气中有毒。” 雁未迟看向冯锐:“你的意思是,北胤人也中毒了?” 第1301章 你有没有看到蛇 冯锐点点头:“娘娘今天在城门口问我,城内是不是很多人生病了。其实是的,有许多将士都生病了,看起来像风寒,可是军医按照风寒开药,又没办法遏制病症。尤其是受过外伤的将士们,反复发热,情况不好。末将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北胤在水源或者食物上给我们动了手脚,亦或是他们的震天雷有毒。不过派出去探子调查之后才得知,原来北胤军营那边,也有不少人一样的生病,我想……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有大规模进攻的原因。” 雁未迟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北胤没有大规模进攻的原因,也是尉迟云昭,没有等尉迟云瑾回去,就开始大兵压境的原因。 因为北胤也好多人中毒,所以他们怀疑是黎国人动的手脚。 换言之,之前尉迟云昭向破军打听大蛇的事儿。 倒也未必是为了抓住大蛇,来威胁玉城。 或许是为了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倘若是如此,那大蛇说不定真的就在北胤。 想到这里,雁未迟急忙询问道:“冯将军,你可有看到一条蛇?” “蛇?什么蛇?”冯锐有些不明白。 雁未迟继续道:“一条很大的蛇,它盘踞在浮梁山内,北胤人或许曾经把它抓走了?” 冯锐微微摇头道:“不曾见过,浮梁山绵延数千里,你说的那条蛇,如果在我们黎国境内,那北胤必然无法得手。因为从浮梁山靠北的方向,都是悬崖峭壁,北胤人很难翻山越岭。若是那条蛇在北胤境内,那末将就不得而知了。” 雁未迟想了想,那条蛇是在玉城境内,但是那些矿洞是通往雁鸣关外的。 换言之,蛇还算是在黎国境内。 北胤想抓蛇,走明路,确实不容易走通。 就在雁未迟猜想,那蛇会不会自己逃走的时候,冯锐又开口道:“娘娘,虽然末将没有见过北胤人抓什么蛇,不过北胤人确实有些行为古怪。” “说具体一点,什么样的古怪行为?”雁未迟急忙追问。 冯锐开口道:“距离雁鸣关最近的北胤主城,是会宁城。会宁城外有一条宽大的护城河,护城河直通桐佳江,桐佳江直通入海口。那条护城河水流湍急,水面宽阔,所以会宁城算是据险而守。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北胤人是极少出城的。因为他们不放下吊桥,咱们的骑兵,就很难越过护城河。所以他们不必在城外驻扎。” 说到这里,冯锐眉头紧锁,面露不解的继续道:“可就在北胤与咱们联姻之后。北胤军队开始在会宁城外驻扎。那个时候末将就感觉不对劲儿,总觉得北胤要举兵进犯。可一想咱们两国不是刚联姻没多久么,所以又觉得的不太可能。于是末将没有整军待发,也没有将情况上报,而是派了多方探子,打听他们的情况。” “你打听到什么了?”雁未迟急忙追问。 冯锐摇摇头:“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看到他们进山砍柴,一车一车的往会宁城内运。看着有点像要大修土木。” 第1302章 所有事情都清晰了 听到这里,雁未迟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在大修土木,也不是进山砍柴,而是在进山挖地道。 雁未迟追问道:“除了砍柴,他们是不是还挖掘了许多白色的石头?” 冯锐微微一怔,随后惊讶道:“娘娘怎么知道的?确实有一些白色石头,不过这砍伐,开采,不都是为了盖房子么?听说是尉迟云昭要在会宁城,为自己建一座府邸。” 雁未迟摇头:“白色石头不是用来盖房子的,那是硝石,用来做他们手上的震天雷。” 冯锐震惊道:“娘娘的意思是,那些威力极大的东西,都是那石头做的?” 雁未迟微微点头。 听完了冯锐的话,再回想之前破军说过的事情,雁未迟开始在脑海里梳理所有事情之间的联系。 其实北胤的所有行为,都围绕着金矿。 因为无字天机书的预言,确认了金矿的存在,所以北胤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探索。 又因为见到当年月瀚江有大把的财富,来壮大北定城,来安抚流民,所以北胤愈发确认金矿的真实性,而且坚定的相信,金矿就在黎国境内的浮梁山中。 所以他们从未放弃对雁鸣关的攻伐。 这或许,还跟月家被满门抄斩有关。 后来,又因为他们想从无字天机书上,得到更多的消息,所以尉迟云昭带着胤城司的人,乔装打扮,去盗自己的皇陵。 却恰巧遇到花榆把无字天机书弄走了。 花榆的这种行为,刚好印证了无字天机书的第二个预言,也就是去年三月被盗。 无字天机书的第三个预言是物归原主。 北胤人认为这个“原主”,一定能使用无字天机书,查到金矿真正的下落,所以才有了假意和亲这一幕。 让尉迟云瑾留在黎国京城,一直等待那个会使用无字天机书的人出现。 而尉迟云昭则回到北胤,继续探索金矿的位置。 要知道,硝石可不仅仅是,能用来做什么震天雷的。 大量的硝石,是可以开山劈地的。 之后玉城函谷县的事儿,让尉迟云昭得知,有一条大蛇,在浮梁山脉中。 凡有天材地宝的地方,必然危机重重,或有神兽镇守。 所以尉迟云昭应该是朝着大蛇出现的地方去挖掘了。 这个过程中,他手下的人,或许误触了山洞中有毒的尸油,所以他们抓走了大蛇。 又或许在挖掘的时候,不小心引爆了体量更大的硝石矿。 这才有了朔望城的坍塌。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北胤想要金矿。 至于北胤为什么对雁鸣关频频滋扰,却不大举进攻,就更好解释了。 因为北胤要的是钱。 之前想要攻陷雁鸣关,是为了金矿。 可久攻不下,便另寻出路。 北胤只需要在雁鸣关频频滋扰,就可以牵制住黎国一半的物资和兵力。 毕竟数百年来,黎国最畏惧的,还是擅长骑射的北胤。 而南滇要的是黎国的土地。 只要北胤牵制住黎国一半的人力物力,那么风陵关的压力就会变得巨大。 第1303章 这件事不能假手于人 南滇就更有希望胜出。 南北两国勾结,一同分割黎国。 南滇若是胜出了,定然也是承诺,将雁鸣关及其身后数城,赠与北胤。 而尉迟云瑾,还没有打听到无字天机书的主人,就被一纸书信叫回来了,应该是尉迟云昭,舍不得她死吧。 毕竟北胤一旦发兵雁鸣关,无论是大战还是小战,那处境最尴尬的,都是尉迟云瑾。 看来尉迟云昭,对她还有几分情意,只是不多。 想通了一切之后,雁未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帮上官曦了。 雁未迟看向冯锐开口道:“冯将军,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如此不仅可以化解雁鸣关的战事,也可以缓解风陵关的压力。” 冯锐看向雁未迟急忙询问:“娘娘有何吩咐?” 雁未迟继续道:“第一,派人去朔望城,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修复受损的官道。第二,传一份军报回京城,就说北胤没有发兵雁鸣关。边境太平,百姓安居,两国关系融洽。” “什……什么?”冯锐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眉头紧锁的回应:“娘娘,这第一,帮助朔望城重建家园,末将能理解。可如今雁鸣关战事频频,我这里分不出人手啊!至于第二,这不是传递假的军报么?欺君大罪,其罪当诛啊!” 雁未迟勾唇浅笑:“你放心,只要我到了北胤会宁城,我就一定会让北胤撤兵,而且不再进犯雁鸣关。” “什么?!”冯锐惊呼一声:“太子妃,你要娶去会宁城?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我必须去!”雁未迟态度坚决:“要化解空气中的毒,就需要找到我说的那条蛇,而那条蛇,十有八九,就在北胤境内。找不到蛇,别说雁鸣关你守不住,就算是整个黎国,都有可能承受灭顶之灾。” 冯锐皱眉道:“娘娘不是说,大蛇是解毒的关键,可是北胤人也有生病的啊。” 雁未迟浅浅一笑:“他们就算是有蛇,也未必会用,药方,是我开的。用法用量,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那蛇剧毒无比,他们能否顺利取得蛇毒,都犹未可知。” 换言之,这件事儿还非得雁未迟去做不可,不能假手于人。 冯锐依旧没有答应,而是满脸愁色。 雁未迟见状询问道:“冯将军是不相信我?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冯锐急忙摇头:“不不不,不是,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放娘娘去会宁城,实在是有些危险。万一娘娘有个闪失,末将……末将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末将已经传过军报回京城了。算算日子,应该早就收到了。” 听到这话,雁未迟不免有些担忧。 雁鸣关爆发战事的消息传回去,朝廷必然十分重视北边,而忽略了南边。 再加上尉迟云瑾逃走,那么长信王说不定会疯了一般,冲到雁鸣关来救自己闺女。 到时候不仅仅朝廷的人力物力会往北集中支援,就连忠心于陛下的长信王,怕是也会离开京城啊。 第1304章 三日之约 可这件事又不能说冯锐有错。 边疆爆发战争,必须第一时间上达圣听,如此才能给朝廷更多筹备的时间。 思来想去,雁未迟安抚道:“无妨,你且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朝廷分拨人力物力,不会一次性全都分过来,阻拦不了第一波,那就阻拦后面的便好。 只要好消息传回去,那么黎国才会将全部关注,都附加于风陵关。 冯锐还是有些迟疑。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你是担心我在帮太子,置你们的生死不顾?” 冯锐微微一怔,随后尴尬的开口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北胤的铁蹄,可比南滇的虾兵蟹将厉害多了。倘若朝廷真的全力支持风陵关,那雁鸣关万一被破……” “不会!”雁未迟十分坚定的开口道:“雁鸣关绝对不会被破,北胤绝不会再进攻雁鸣关。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以太子府的名誉担保。你若实在不信我,不如这样,先放我去会宁城。等你看到北胤所有兵力,撤回会宁城,不在城外驻扎之后,再行送信,如何?” 兵力撤回去了,便是没有要进攻的打算了。如此送一份军报回去,倒也无妨。 冯锐仔细想了想,最后慎重的回应道:“也好,不过娘娘,末将只能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你若是不回来,北胤不出兵,末将也要领兵进攻会宁城。末将放你出去,就必须接你回来。若是你……你回不来,那整个雁鸣关的将士,都会被牵连。” 冯锐担心的牵连,不仅仅是手下将士,还有他的家眷。 如果因为他的决定,害死了雁未迟,到时候必然是诛九族的大罪。 倒不如他亲自去营救,自己死了也算以身殉职,总不会牵连亲人。 雁未迟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我雁未迟,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说三日就三日,三日内,我必带着解药回来!” …… 雁未迟与冯锐交涉结束之后,便打算立刻启程。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慕容栀的情况恶化的非常快。 竟是不停的呕血。 “少主,少主!”身边的人都十分焦急。 雁未迟见状立刻去熬了一副药,跟给朔望城百姓,是一样的方子。 一碗药喝下去之后,慕容栀吐血的情况才缓解几分,只是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 雁未迟开口安抚道:“慕容少主,以你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跟我去会宁城了。你还是留在此处,等我带解药回来吧。” 慕容栀看向雁未迟,忍不住有些意外。 因为雁未迟很清楚,他不是要去会宁城的,他是要去雁鸣关禁地,找金矿的。 可是当着雁鸣关守将,冯锐的面,雁未迟竟是没有揭穿他。 看来雁未迟是希望冯锐能好好照顾他,不要将他视作囚犯或仇敌。 慕容栀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太好,强求之下怕是会丢了性命,于是只能认命一般点头道:“也好,不过你也要尽快回来,别忘了我还要请你吃鱼。” 雁未迟知道慕容栀的意思,是用九阳金鳟出口威胁。 雁未迟浅浅一笑,不甚在意,如今慕容栀的命攥在她手上,她不怕得不到九阳金鳟。 只是在临走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慕容栀:“慕容少主,你可知道药方中的十八反?” 第1305章 单刀直入 慕容栀眉头紧锁,有几分不悦的回应:“太子妃,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可我好歹也是药城少主,药城遍地是大夫,别说我了,就算是黄口小儿,都能背的出十八反的口诀,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雁未迟笑了下:“慕容少主别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这相生相克之道,不仅仅存在于药物中,也存在于食物中。比如萝卜和柑橘,羊肉和西瓜。若是一同食用,虽然不会致命,少量也不会伤身,可架不住长期食用,顿顿相克。” 慕容栀仍旧有些不明白:“食物相克的道理,我自然也懂。而且这都是常识,平日里也不会有人那么搭配,来做膳食啊。” “是啊,正常来说,知道常识的都不会那么搭配。不知道常识的,也不会好巧不巧的,一直搭配相克的食物。怕只怕,明明知道,还刻意为之,且天长日久,顿顿如此,那就是……意图不轨了。”雁未迟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容栀,却也没有点破什么。 慕容栀听了这番话,忍不住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领悟的意思,是不是对的。 这雁未迟,是在说有人故意让他长期吃相克的食物,所以他的身体才会虚弱消瘦么? 可他怎么毫无发现呢?难道说……烹调的手法,比较隐蔽? 雁未迟见他陷入思考,便不再耽搁时间,直接开口告辞。 她此番去会宁城,只带破军和危月燕。 冯锐亲自将她送出雁鸣关。 站在城门口,冯锐还担忧的提醒:“太子妃娘娘,如今两国关系紧张,你想进入会宁城,就避不开北胤的军营,一切要小心些啊。” 毕竟军营中都是男子,雁未迟一个姑娘,贸然出现,过于突兀了。 所以偷偷穿过军营,自然风险很大。 冯锐之前提醒过雁未迟,换一身男装,可不知为何,雁未迟拒绝了,只问冯锐要了一顶,能从头遮到脚踝的幕离。 雁未迟看向冯锐,开口说道:“冯将军放心,三日之内,我必回来。”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带着破军和危月燕离开了雁鸣关,径直朝着会宁城方向走去。 三人走在路上,危月燕也忍不住询问道:“我们要如何进入会宁城?偷偷潜入么?要不要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 雁未迟摇头道:“我只有三日的时间,没有工夫去周旋,所以我要单刀直入。” “单刀直入?什么意思?”破军疑惑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回应道:“从正门进入会宁城,直接去见申屠震!” 破军和危月燕都瞪大眼睛,觉得雁未迟疯了。 危月燕开口道:“你是不是该想清楚?那可是北胤会宁城,驻扎着千军万马,偷偷带你进去,我或许还可以试试,可你若惊动了申屠震,还要带走那么大一条蛇。到时候整个会宁城的北胤士兵,都会发现你的存在。我没把握护着你全身而退。” 危月燕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看向破军,显然是希望破军能承诺帮忙。 然而破军却开口道:“我也没把握,我是胤城司的人,跟军中没有任何联系。申屠震不会买我的账,甚至不会信任我。” 第1306章 赏赐 雁未迟勾唇浅笑:“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你们二人,只需听我的便是!” …… 一行三人走了一整夜,在第二天一早,抵达了北胤军营。 辕门处站着小兵,远远的就看到三个人走过来。 为首那位身穿白衣的姑娘,带着长长的幕离,遮盖了身形和样貌。 小兵见状立刻上前阻拦:“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重地?!” 雁未迟冷声回应:“放肆!本公主的路也敢拦?叫申屠震出来见我!” 本公主? 此话一出,别说小兵愣住了,就连破军和危月燕都愣住了。 这雁未迟是要伪装成尉迟云瑾么?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她又没有易容,申屠震岂会认不出她? 小兵见雁未迟气势这么足,也担心是不是他们的和亲公主回来了,急忙就跑去传话。 而与此同时,破军也不忘低声提醒:“公主出关和亲的时候,途径会宁城,那时候申屠震设宴招待过三殿下和公主。你这般冒充,不消片刻就会被揭穿。这该不会,就是你想出来的进城方法吧?” 雁未迟拿出一个东西交给破军,开口道:“等下不管是谁出来,你把这个,赏赐给那个传令的小兵。” 破军低头一看,竟然是一锭五两的金子! 金子?! 这小兵怕是十年都赚不到这五两金子。 不等破军询问清楚雁未迟的意图,那小兵就带来了一个将军。 破军低声提醒:“此人不是申屠震。” 雁未迟点点头,表示知道,申屠震不该是这个年纪。 此人应该是申屠震身边信任的副将。 雁未迟回应:“无妨,照做便是。” 片刻后,那人走到雁未迟面前,还算客气的拱手行礼:“末将刘达。阁下自称为我北胤公主,不知有何凭证?” 雁未迟没回话,只是侧头看向破军。 破军知道此刻不能拆穿雁未迟,便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 刘达定睛一看,皱眉道:“胤城司的人,你是三殿下的手下?” 破军拱手回应:“在下胤城司教头破军。” 不仅仅是胤城司的人,还是胤城司的官员。 刘达仔细端详破军,感觉有些眼熟,随后开口道:“诸位请随我进城见申屠将军。” 雁未迟点点头,跟随刘达往军营中走。 破军也没忘了将手上金锭子,交给那传令的小兵:“公主赏你的!” 小兵下意识双手接住,当他看清手上东西之后,瞬间惊呼道:“金……金子?金子!!” 什么?金子? 那刘达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其他守门的小兵也激动的上前,可一看到刘达转头,他们又不敢围绕过去,只能伸长了脖子观望。 那小兵激动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公主赏赐,多谢公主赏赐,多谢公主赏赐!” 一锭五两的金子,他都可以不再打仗,直接回乡下开个小铺子了。 小兵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雁未迟没回头,她一直在观察刘达的举动。 眼看那刘达看清金子之后,脚步都加快了,雁未迟明白,自己的第一招,初见成效。 第1307章 抵达北胤会宁城 不多时,众人进入了会宁城。 刚进入主城,雁未迟便闻到了浓郁的硝烟气味儿。 这会宁城跟北定城一样,都是边境大城,可如今会宁城内却人烟稀少,多半也是因为硝石的原因。 看来在制作震天雷的时候,北胤确实闹出不少笑话。 众人一路来到会宁城府衙,看来申屠震就住在此处。 刘达引领众人在后堂落脚,随后便去通知申屠震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破军一直很忐忑。 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开始担心雁未迟的安全。 没错,他现在心中担心的就是雁未迟的安全,而不是雁未迟能否将解药带给尉迟云瑾。 片刻后,申屠震带着刘达一同来到后堂。 雁未迟仔细打量着申屠震,此人满脸络腮胡,双鬓微白,看起来跟长信王的年纪差不多。 虽然年纪有些大,不过颇有威严,龙睛虎目,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看便是北胤的彪形大汉。 他尚未卸甲,盔甲上都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雁未迟推断他或许刚刚从囤积硝石,或者制作震天雷的地方回来。 雁未迟打量申屠震的时候,申屠震也在打量雁未迟。 看着雁未迟带着一顶从头遮到脚踝的幕离,申屠震眉头微蹙。 他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末将申屠震,参见公主殿下。”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申屠老将军不必多礼,我只是途径会宁城,休整两日便会离开。” 申屠震微微点头:“公主殿下是哪里不舒服么?为什么进入内间了,还是要幕离遮面?” 雁未迟不答反问:“怎么?申屠将军对本公主的容貌感兴趣?” 这不是等于说申屠震觊觎她的美貌了么? 申屠震可不敢动这个心思,这尉迟云瑾和尉迟云昭的关系,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申屠震急忙回应:“末将不敢,只是担心公主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申屠震话音落下,又看向一旁的破军。 破军不擅长说谎,索性别开脸不与之对视。 雁未迟回应道:“我途径朔望城,那里许多人都生病了,朔望城的百姓说,是咱们北胤在放毒。我猜想我或许也是中了毒。你们可有解药?” “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放毒了?”刘达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申屠震看了一眼刘达,刘达自知自己失言了,急忙告罪:“公主恕罪,末将失态了。不过我们确实没有用毒。公主不舒服的话,末将帮你叫军医看一看?” 雁未迟没有拒绝:“也好,你们先安排一个房间,我要稍作休息,然后再去通知军医来吧。” 申屠震接话道:“末将遵命。” …… 安置好雁未迟之后,申屠震带着刘达离开了府衙。 刘达开口询问道:“将军,那个女子真的是云瑾公主么?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奇怪。三殿下就在矿洞那边,要不派人去通知三殿下回来看看?” 申屠震冷笑一声:“她根本不是尉迟云瑾。” 刘达惊讶道:“不是?可是她身边那个高大个,确实是胤城司的人。咱们之前见过他,你忘了么?” 第1308章 看穿她的身份了? “我当然没忘,不过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尉迟云瑾。虽说她用那么长的幕离遮盖了身形样貌,可她的说话语气,跟云瑾公主完全不同。云瑾公主十分傲慢,怎么可能给小兵打赏,她都不把咱们当人。再说了,她抵达会宁城这么久了,你可有听她提起三殿下半个字?倘若是云瑾公主,必然先询问三殿下,是否在会宁城。”申屠震语气十分笃定。 刘达皱眉道:“既然她不是云瑾公主,那胤城司的那个人,为何对她唯命是从?” 申屠震皱眉看向刘达:“你是不是傻,她不是公主,那公主人呢?” 刘达想了想,瞬间了然了:“将军的意思是,她抓了公主,来威胁破军,带她混入会宁城?” 申屠震点头:“正是如此。” “她意欲何为?”刘达继续追问。 申屠震仔细想了想道:“她初来乍到,就提及自己生病,言语之中,还询问是不是我们对黎国用了毒。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十有八九是冲着蛇毒来的。” “冲着蛇毒?将军的意思是,她是为了给朔望城百姓,寻解药来的?可是那蛇毒咱们试过了,碰一点就死了,也不能解毒啊!就算让她偷去了,又有何用?”刘达皱眉追问。 申屠震没有回应,而是仔细去猜想那女子的身份。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蛇毒肯定有用,只是我们的军医不会用。不然三殿下也不会说,是蛇毒解决了函谷县的疫症。这天下间,会用此毒的人,怕是只有两个。江湖神医,琴相濡。以及……” 刘达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接话:“黎国太子妃,雁未迟?!” 申屠震点头道:“没错!” “不会吧!”刘达摇头道:“不可能,太子妃怎么可能以身犯险,就带着两个人,混入我会宁城?她疯了么?” “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太子妃,很容易。你派人去矿洞那边,叫三殿下回来当面认一认便是。”申屠震开口道。 刘达点头道:“好,末将这就派人去。只是……倘若她真的是黎国太子妃,咱们要怎么做?杀了她?还是用她把云瑾公主换回来?” 申屠震蹙眉道:“肯定不能杀了她,你忘了我刚刚说什么了,能解毒的人,只有琴相濡和雁未迟。咱们找不到琴相濡,那便只能指望她了。” 说到这里,申屠震叹口气:“唉,军营里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刘达也跟着叹口气:“黎国也太有钱了,太子妃随便一个打赏,就是五两金子,看来黎国境内,果然有金矿啊。” 这北胤的小兵,有战事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五百钱,一年也就六两银子,雁未迟一锭五两的金子,直接顶了那小兵将近九年的俸禄。 倘若没有战事,怕是二十年都赚不到五两金啊! 申屠震点头道:“金矿是一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位置。” 说到这里,申屠震嗤笑一声道:“自作聪明的小丫头片子,还想来偷蛇毒。倘若她真是太子妃,说不定她在浮梁山内,见过金矿,能帮上我们的大忙呢!” 第1309章 中招了! 刘达派人去通知尉迟云昭的时候,雁未迟这边也等来了军医。 军医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来十分稳重且有经验。 他给雁未迟把了脉之后,点头说道:“公主殿下不必紧张,你的确染了些许风寒,虽然这种风寒之症比较顽固,难以痊愈,却也不会有损身体,殃及性命。待卑职开一剂药给公主服下,好好休息几日,便能痊愈。” 痊愈? 雁未迟心中冷笑,表面却如释重负一般开口道:“我还以为是中毒了,不是便好。那你去煮药吧。” 军医点头道:“是,卑职这就去。” 军医离开之后没多久,窗外就飘进来草药香。 危月燕闻到这个气味儿,微微蹙眉道:“堂堂一座主城的府衙,怎么厨房跟客房距离这么近。煮个药气味儿都能飘进来。”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接话:“府衙毕竟不是住人的地方,布置的不够合理妥当,也正常。”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继续询问:“我们已经见到申屠震了,接下来要如何做?” 雁未迟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走一步,看一步。” “什么?”破军皱眉道:“走一步看一步?你心里就一点计划的都没有么?” 雁未迟笑了下:“你没听说过,计划没有变化快么?” 破军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困意来袭。 而且来势凶猛,根本控制不住。 他缓缓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一边捏着眉心,一边开口道:“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砰! 破军听到一声闷响,就看到危月燕摔倒在床榻上,竟是就这么睡着了。 而雁未迟早就在刚刚说完话的时候,躺在了危月燕身边。 破军意识到他们可能中招了,却无法抵抗来势汹汹的睡意,当即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吱嘎! 房门被人推开。 老军医带着申屠震和刘达一同走进来。 刘达皱眉道:“你给他们用了什么药,不会死了吧?” 他们还要留着活口有用,尤其那破军是胤城司的人,不能轻易杀。 老军医开口道:“刘将军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老夫在给诸位将士解毒的时候,无意中配出的一个药方。这个药方里放了那条蛇的蛇毒,只可惜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这种药会让人昏睡,无力,但是对身体并没有伤害。” 刘达微微松口气,随后阔步走向雁未迟,一把掀开了她的幕离。 看清雁未迟容貌之后,刘达瞳孔一缩:“申屠将军,你过来看看,她果然不是云瑾公主。” 申屠震阔步上前,也想看清雁未迟的容貌。 当他看清之后,他语气笃定的说道:“她的容貌跟当年的月从容,有六七分相似,看来我之前猜的没错,她就是黎国太子妃,雁未迟,是月瀚江的外孙女儿。” 刘达点头道:“将军,现在怎么处置他们?这个女侍卫,身手不凡,要不要先杀了?” 刘达指向危月燕。 申屠震摇头道:“杀了她,你用什么来威胁雁未迟给我们药方?用破军吗?” 很显然,申屠震觉得应该留下危月燕做人质。 第1310章 为你准备的乞丐 雁未迟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牢中。 而面前则坐着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 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申屠震和刘达。 尉迟云昭看向雁未迟,勾唇冷笑:“太子妃,好久不见啊!” 雁未迟缓缓睁开眼,看向尉迟云昭,随后下意识看向周围的环境,寻找破军和危月燕的身影。 “不用找了,他们不在这!你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敢只身潜入我北胤会宁城,你这是活腻了么?” 尉迟云昭冷声质问。 雁未迟扶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只能勉强坐起身。 一旁的刘达开口道:“别费劲儿了,这种药性没有个七八日,是散不去的。说,你偷偷潜入会宁城,意欲何为?” 雁未迟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我的人呢?” “你的人?你是说那个叛主的破军,还是那个没用的老女人?”尉迟云昭嘲弄一笑。 雁未迟皱眉道:“破军没有叛主,是我逼他的。” “哼,他是不是叛主,我自有考量。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尉迟云昭站起身,来到雁未迟面前。 他伸出手,勾住雁未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仰视他。 雁未迟厌恶的别开脸,不与他对视。 尉迟云昭冷笑道:“确实很漂亮,难怪上官曦被你迷的晕头转向。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对你没兴趣,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清楚。” 雁未迟冷声回应:“你想要解毒的药方?我来到会宁城,也是为了给朔望城的百姓解毒。在这件事上,你我并不矛盾。” 尉迟云昭略显惊讶的回应:“看来你愿意配合,给我药方了?” 雁未迟看向尉迟云昭:“我在成为太子妃之前,是一个大夫,大夫治病救人,不会介意救的是黎国人,还是北胤人。” 尉迟云昭哂笑一声:“呵,你这话说的,还真让我有几分感动了。既然如此,那就痛快把药方写出来吧。” 刘达立刻把纸笔,放到雁未迟面前。 然而雁未迟却没有动,而是继续道:“云昭殿下,你是聪明人,可我也不是傻子,我就此将药方给你。那我和我的人,还能有活路么?想要药方可以,用蛇毒来换。” 尉迟云昭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痛痛快快的把药方写出来,我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你若是不愿意……” 啪啪! 尉迟云昭拍了两下手,牢房门口的侍卫,点亮了几个火把,照亮了过道对面的一个牢房。 雁未迟看到,那里面关着七八个脏了吧唧的男人,一个个都被铁链锁着脖子,昏迷不醒。 尉迟云昭继续道:“他们可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乞丐,有些打生出来,就没洗过澡。别看他们现在昏迷不醒,他们可是服用了足量的马药。只要我将你丢过去,他们身上的药性就会被激发。你猜猜看,他们会对你做什么?呵呵呵!” 尉迟云昭放声狞笑。 雁未迟咬牙道:“尉迟云昭,士可杀,不可辱!我可是黎国的太子妃!” 第1311章 轮到你倒霉了 尉迟云昭嘲讽道:“我偏要辱你又如何?还黎国的太子妃,风陵关已经失守了,上官曦都阵亡了,你算哪门子的太子妃?” 雁未迟瞳孔一缩,震惊的看向尉迟云昭。 尉迟云昭勾唇冷笑:“怎么?很惊讶啊?!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时至今日,上官曦的头七怕是都已经过了!” “不可能!你胡说!”雁未迟大声喊道。 尉迟云昭再次捏住雁未迟的下巴,咬牙道:“果然倾国倾城,一嗔一怒都令人过目难忘。不如这样好了,你乖乖配合,把药方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你,给你一个侍妾的名分,如何?来日我继承皇位,你至少也是个后宫美人。” 雁未迟用力拨开尉迟云昭的手:“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太子殿下一定没事。” 尉迟云昭怒声道:“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拖进去。” 牢门立刻被打开,刘达上前拉起雁未迟,就往对面拉扯。 雁未迟见状,急忙大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不要!” “不要?”尉迟云昭勾唇冷笑:“你叫的真好听,想不要也行,立刻,马上,把药方写出来!” 雁未迟红着眼眶看向尉迟云昭,哽咽道:“让我见破军和我的侍卫。我要看到他们都活着。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只要你答应我,让他们带蛇毒回去救朔望城的百姓,我就听你的!” 尉迟云昭根本不打算放任何人走,可雁未迟既然松口了,他便想先顺着她。 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再说。 “把人带过来!” 尉迟云昭一声令下之后,立刻有侍卫去将危月燕和破军都带了过来。 二人虽然醒了,却也都是有气无力的,被两个侍卫架着,才勉强走到牢房旁边。 破军见到尉迟云昭,急忙开口道:“三殿下,你听卑职解释……” 尉迟云昭开口打断他:“你的解释,我自然要听,只是不是现在!” 尉迟云昭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你要见的人,我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可以把药方乖乖写出来了吧?” 雁未迟甩开刘达的桎梏。 刘达也没为难她,以为她要去写药方,不了雁未迟忽然勾唇一笑道:“我的人到了,就该轮到你倒霉了。” 不等尉迟云昭做出反应,雁未迟便素手一挥,整个牢房内外,瞬间布满异香。 一直没说话的申屠震惊呼一声:“有毒!” 然而即便是他意识到有毒,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牢房内外,除了雁未迟和危月燕之外,一个个都瞬间手脚无力,摔躺在地上,就连破军也一样。 尉迟云昭震惊的看着雁未迟,难以置信的询问:“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已经搜过她的身了么?她手上怎么会有毒?” 申屠震和刘达也十分愕然,他们确实命人搜过身了,雁未迟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申屠震试图站起身,雁未迟立刻开口道:“我劝你们老实一点,现在动用内功,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你……你这毒妇!”尉迟云昭坡口大骂! 第1312章 你到底要什么啊 雁未迟嗤笑一声,寻了他刚刚落座的地方坐下。 危月燕也轻松挣脱了手上的束缚,来到了雁未迟身边。 尉迟云昭看向二人,惊讶道:“你们根本没有被药香迷晕?” 雁未迟不屑的回应:“都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明知道我会医术,还用草药来对我下手。想输给你都这么难!” “混蛋!你少得意!你以为困住我们,你就能平安走出去了么?这里可是会宁城,外面驻扎着我北胤百万雄师!雁未迟,你放聪明点!”尉迟云昭还在嘴硬。 雁未迟单手托腮,一副闲适的模样:“我向来很聪明,就是不知道三殿下你,够不够聪明了。” 尉迟云昭戒备的看着雁未迟,心里忐忑不安。 “你……你想干什么?” 雁未迟勾唇浅笑:“你猜猜?” 猜猜? 尉迟云昭咬牙切齿的瞪着雁未迟,雁未迟则朝着对面牢房呶呶嘴道:“只要我将你丢过去,他们身上的药性就会被激发。你猜猜看,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尉迟云昭瞪大眼睛,这不是刚刚他说过的话么? 他惊呼道:“雁未迟,你疯了么,我是男人!” “刚好,我没见过男人跟男人,更没见过这么多男人,骑一个男人。云昭殿下不介意,让我开开眼吧?”雁未迟眉眼弯弯的笑着,明明笑得那么好看,却让尉迟云昭感觉不寒而栗。 一旁的刘达忍不住怒斥道:“士可杀不可辱!” 雁未迟嗤笑一声:“好啊,那我就杀了他,满足你的愿望!” 危月燕听到这话,立刻拿出匕首,朝着尉迟云昭走过去。 尉迟云昭急忙道:“不要,不要住手!” 尉迟云昭狠狠的白了一眼刘达:“蠢货!你闭嘴!” 刘达讪讪的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尉迟云昭继续道:“雁未迟,你不就是要蛇毒么?我给你,蛇毒我给你还不行么?又不是我抓你来的,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只是想要药方,救会宁城中的人。对,对了,你不是说大夫救人,不分国籍么?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啊!” 雁未迟叹口气:“燕姐姐,把他扔过去,我现在就想看戏。” 危月燕立刻揪住尉迟云昭的衣领,没有半点迟疑的将他拖出牢房。 尉迟云昭见状大喊道:“不,不要,蛇毒我给你,我给你啊!” “我不要蛇毒!”雁未迟竟然开口拒绝。 尉迟云昭继续道:“蛇也给你,蛇还活着,我把蛇也给你还不行吗?” 大蛇还活着,真是一件好事儿。 可雁未迟继续摇头:“一条蛇而已,又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我要它作甚?回去煲汤啊?” 危月燕动作利落的打开对面牢房的门,不由分说的把尉迟云昭推进去。 尉迟云昭紧紧抱着牢房,说什么都不肯踏入半步。 他哭喊着继续道:“你要什么你说啊,硝石,震天雷,给你,都给你!” 雁未迟依旧不为所动。 危月燕从身后一脚踹向尉迟云昭,直接将人踹进牢房,随后立刻锁上牢房的门。 尉迟云昭紧紧的抱着牢房的栏杆,不敢进去半分。 雁未迟拿出一个小药瓶,扔给危月燕:“燕姐姐,把药瓶扔进去,那些乞丐就醒了,咱俩看个新鲜的戏,再去找蛇。” 危月燕,毫不迟疑的拔掉瓶塞,立刻就要将药瓶扔进去。 尉迟云昭见状都要喊破音了:“你到底要什么啊!我都给你啊!震天雷?还是硝石矿啊!你说啊,你说啊!” 雁未迟还是不吭声,而一旁的危月燕已经举起手,作势便要将药瓶扔进去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申屠震见状,急忙开口道:“住手,我告诉你月葬浮梁的真相!” 第1313章 菊花残 雁未迟缓缓转头看向申屠震,她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愧是申屠老将军,一眼便看出我想要什么。” 听到雁未迟这么说,尉迟云昭重重松口气。 申屠震看向雁未迟,开口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以退为进,故意让我们发现你的身份,不然你也不会做如此拙劣的伪装。甚至都没有易容。”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申屠将军,我的时间不多,没有空在这听你分析我的想法。希望您老人家捡着重点说,不然的话,三殿下怕是会菊花残满腚伤了。” 雁未迟话音落下,危月燕就将药瓶直接扔进去了。 啪嚓一声脆响,药瓶应声而碎,一股子淡淡的黄烟,在牢房里散开。 菊花残是什么意思,尉迟云昭听不懂。 可满腚伤,他还是能理解的啊! 尉迟云昭倒抽一口凉气,嗓子喊的都破音了:“雁未迟,你不守信用,你疯了吗!他不是要说了吗,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雁未迟转头看向尉迟云昭,勾唇浅笑:“三殿下别急,药性发作还需要一点时间,相信这点时间内,申屠老将军,一定能将我想知道事儿,都说完。前提是,你可不能再打断我们,随便插嘴了噢!” 雁未迟一脸的轻松,根本看不出任何着急的模样。 气的尉迟云昭,敢怒不敢言。 申屠震看了一眼吓得小脸惨白的尉迟云昭,继续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伤害三殿下。倘若三殿下有事,你是绝对走不出会宁城的。” 雁未迟冷笑一声:“申屠老将军,你大可以继续威胁我,等我那药性发作了,咱们一起看戏。” “别啰嗦了,你快告诉她啊!”尉迟云昭开口催促。 申屠震见自己主子如此不淡定,实在有些无奈。 他只能开口道:“当年月家,的确是被冤枉的!” 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的破军,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只是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申屠震身上,没有人发现这个细节。 雁未迟眉头微蹙,继续道:“把话说清楚。” 申屠震撑着地面,盘膝而坐,继续道:“月家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包括当年月从罡,攻陷了苍南郡和苍北郡,这都是老夫故意让他的。” 什么? 苍南苍北,是故意让的? 雁未迟显得很惊讶。 提起月家人,尤其是月瀚江和月从罡父子二人,申屠震老将军的脸上,竟是流露出几分惜英雄的神色。 他长长叹口气,仿佛讲故事一样,叙述当年往事。 “当年的月家军,非常厉害。他们将士手上的一柄大刀,可以砍断我们北胤十个大刀都不卷刃。一支长矛,更是可以瞬间刺穿我七个盾牌。我北胤的普通盾兵,根本抵不住月家军一轮弓箭的袭击。长此以往,别说那四个郡城保不住,就连会宁城,都岌岌可危。所以我安排了许多北胤的将士,伪装成流民,混入雁鸣关内,打探消息。” 说到这里,申屠震脸上露出些许愧色,似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也不算光彩。 第1314章 北定城为何如此如富饶 “然后呢?”雁未迟追问。 申屠震继续道:“北定城,原来只是黎国边境一个小小边城,都不如朔望城大。自打月家人接手之后,北定城日益壮大。在月瀚江的治理下,北定城扩大到原来十倍的大小,十倍啊,比你们黎国整个京畿范围都还要大。其中靠近东北方向的一角,被月家称之为北黎大集。这里是北胤和黎国贸易往来的地区,黎国百姓用布匹和粮草,换取北胤人手上的兽皮和牛羊。而北胤的百姓,也可以用自己的东西,换取生活所需。月瀚江对两国百姓一视同仁,没有任何歧视与偏见。甚至收留北胤流民,在此处定居。” 一旁的尉迟云昭听到这话,惊讶道:“我们的百姓,怎么可以私底下进入北定城境内,这是通敌卖国!” 申屠震看了一眼尉迟云昭,无奈道:“三殿下,无论是想要对国家忠心不二,还是想要通敌卖国,首先这个人得活下去是不是?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了,连命都要没有了,他还顾得了什么?北胤有多穷,会宁城有多艰苦,三殿下不比末将更清楚么?” 尉迟云昭被申屠震怼的没话说。 申屠震继续道:“是月瀚江,给北胤边境的流民,制造出生存下去的一线生机。当我知道这一切之后,对月瀚江,也是又爱又恨。可同为边城,我很好奇,他为何过得如此富庶?几乎可以富甲一方,占地为王。还有月家军的兵器,怎么如此锋利,胜过我北胤十倍百倍。我派人仔细调查,终于发现了端倪。” 申屠震看向雁未迟,语气笃定的说道:“月瀚江在浮梁山脉里,发现了两样稀世珍宝。” “两样?”雁未迟有些许意外,她以为月家只是挖掘了金矿。 申屠震点头:“没错,两样。一种是金矿,他隐瞒黎国朝廷,私下开采了大量的金矿,壮大了整个北定城,乃至黎国东北部数座城池,都深受其恩惠。另外一种,是天外玄铁矿!这种矿石淬炼出来的兵器,削铁如泥,吹毛立断。我们普通的盾牌,根本挡不住。” 雁未迟眉头微蹙,因为她知道申屠震说的是实话。 她亲眼见过金矿,也见过玄铁矿。 可是她不知道,那种玄铁是天外玄铁,换言之,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从空中落下的陨石,形成的玄铁。 比普通的赤铁矿,自然要坚硬百倍。 雁未迟想了想道:“你得知此事之后,便将消息,宣扬出去了?” 申屠震蹙眉道:“没错,月瀚江开采金矿,留为己用。我猜想他一定没有上报给你们黎国的皇帝,所以我便将消息,散播出去,引他们君臣不合。而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没错,他的行为,很快引起了黎国皇帝的不满,不仅派了钦差前来调查,甚至还派了护龙卫密探。” 护龙卫? 听到这话,危月燕瞬间脸色一凛,她下意识追问:“你见过前来北定城的护龙卫?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 第1315章 月葬浮梁的真相 不等危月燕回应,申屠震便开口道:“张月鹿!” 危月燕瞬间攥紧拳头,向来平静的她,此刻全身散发着戾气和杀意。 申屠震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开口猜想道:“你也是护龙卫的人?你认得张月鹿?” “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月家人虐杀了他?”危月燕追问道。 申屠震略有疑惑:“张月鹿死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危月燕的大哥,张月鹿,已经遇害了。 申屠震微微摇头道:“我不清楚他的死因,我只知道,无论是走明路来的钦差,还是走暗路来的密探,都被月瀚江打发走了。也不知那老头有什么魅力,竟是可以让所有人都为之臣服。越来越多的北胤百姓,向往北黎大集的富庶生活。甚至我们军中都有一些士兵,偷偷去北黎大集做小买卖,长此以往,他们眼里心里,都会是月家的好,哪里还能记得住自己是北胤人?” 雁未迟皱眉看着申屠震:“所以你又做了什么?” 申屠震勾唇冷笑道:“我将苍南郡和苍北郡,让给了月从罡。” “让?”危月燕疑惑的看着申屠震。 申屠震点头道:“没错,让。苍南苍北、山南山北,四座郡城,都在雁鸣关外。我若不让,月从罡想要从我北胤骑兵手下夺回去,也并非易事。恰巧当年雁寒山,为了讨好月瀚江,主动出兵苍南郡,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醒。” “提醒?他提醒你什么了?”危月燕继续追问。 申屠震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缓缓开口道:“功高……盖主!” 申屠震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继续道:“你果然聪明,不愧为月家后人。既然散布传言,也没能让月瀚江伤筋动骨,那我只能利用人性的险恶,让黎国皇帝,觉得月瀚江功高盖主了。” “你都做了什么?”雁未迟继续追问。 申屠震也没有隐瞒,继续说道:“我在四座郡城中,设定了严格的等级制度,凡是黎国人,只能为奴为婢。任人践踏,如此一来,月瀚江自然不忍对四座郡城,不闻不问。再加上他的准女婿雁寒山败北,被困浮梁山内。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月瀚江都不得不出兵,拯救四座郡城。他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大舅舅月从罡,的确骁勇善战。他以雷霆之速,夺下了苍南郡,苍北郡,可他不知道的是,里面所有的男丁,都是我北胤士兵伪装成的百姓。” 说到这里,申屠震略显得意。 “我让月家赢了,并且放出消息,说月家只用了五分力气,便夺回二郡。如此一来,我相信黎国的皇帝,必然让月家用剩下的五分力气,来夺回山南郡和山北郡。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你们的皇帝就传来圣旨,要求月家再次出兵。月从罡亲自带兵前往山南郡和山北郡,却不知他身后的苍南郡和苍北郡里,都是我的人。如此两边夹击,让月家十万将士,命丧于浮梁山中。” “你……”破军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起身,想要叱骂申屠震。 第1316章 真相大白了吗? 幸亏那危月燕眼疾手快,啪的一下点了他的穴道。 雁未迟见状蹙眉道:“你的抗药性还挺强,燕姐姐,给他续上一点。” 雁未迟递给危月燕一个小药瓶。 危月燕打开药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可她仍旧将药瓶凑到破军鼻子下面,好像让他吸入了什么一般。 破军明白,雁未迟在让他冷静。 也是用这种举动,与他划清界限,不让尉迟云昭和申屠震,怀疑他的立场。 申屠震和尉迟云昭见状,都觉得十分奇怪。 他们明明已经搜过雁未迟的身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怎么一会儿就掏出一个东西,一会儿又掏出一个东西呢? 藏哪了? 不等众人想清楚,雁未迟便继续询问:“原来月家十万将士,命丧于浮梁山中,并不是因为大舅舅投靠的北胤,而是因为你们的双面夹击。” 申屠震点头:“没错。” “那后来为何会传出那么离谱的消息?也是你放出的谣言?”雁未迟皱眉追问。 申屠震摇头:“你可别冤枉我,兵不厌诈,我做过的事儿,绝不会否认。可我没做过的事儿,你也别想按在我头上。月从罡是一员猛将,杀了月从罡之后,我本想乘胜追击,向雁鸣关进攻。可月家又不仅仅只有月从罡,他还有个同样骁勇善战的弟弟,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爹。就在我迟疑要不要发兵的时候,是你们的皇帝,开出了一个,令我无法拒绝的,和解条件。” “和解?”雁未迟有些惊讶。 申屠震点头道:“没错,你们的皇帝,派了使臣来会宁城,要求我与黎国签下五十年停战的条约。条件就是,他会杀了月家满门。让月家不会再觊觎四郡,更加不会对会宁城,构成威胁。” “你胡说!”危月燕冷声驳斥:“当今陛下,怎么可能用边关重臣的性命,来与你求和?简直荒谬。” 申屠震,嗤笑一声:“你可真是健忘,雁未迟刚刚才说过那四个字,现在就想不起来了?功高盖主啊!任由月瀚江继续盘踞在北定城,说不定哪一日,月瀚江就要自立为王了。你们的皇帝想要除掉他,并不是因为真的需要这一纸和解书,而是本就想对月家,杀之而后快。反正都要杀,何不用月家人的性命,从我这里换个好处呢。” 说到这,申屠震叹口气,语气里没有了刚刚的得意。 赢了月从罡,他靠的是智慧和本事。 他不觉得羞耻和惭愧。 可赢了月瀚江,他确实感觉有几分胜之不武。 申屠震继续道:“五十年停战,关闭北黎大集,不再接收任何北胤流民。是我们最后达成的协议。之后的事儿,全天下人都知道了,月家被扣上了通敌卖国的帽子。满门被抄斩。北胤百姓也不再向往去雁鸣关内谋生。而北胤和黎国之间这么多年来,偶有摩擦,再无大战。这,就是月葬浮梁的全部真相。” “不可能,陛下不是这样的人!”危月燕看向雁未迟,希望她能相信她。 雁未迟平静如常,并未表态,而是询问道:“当年与你签订协议的使臣,是何人?” 第1317章 签协议的人 申屠震双眸微眯,看向雁未迟,她发现雁未迟总是能抓住事情的重点。 整个人情绪平稳的,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她不是月家人么?为何听到月家承受如此天大的冤屈,竟是没有半点波澜? 申屠震开口道:“当年前来的使臣,是你们皇帝最信任的人。” 雁未迟、危月燕以及破军,都竖起耳朵来听。 申屠震继续道:“长信王……韩子潇!” “长信王?”危月燕很惊讶! 她不相信当今陛下,会为了“功高盖主”四个字,就枉杀忠臣。 所以如果真的是长信王从中作梗,那么长信王就跟当今陛下,不是一条心了。 可如今陛下又如此信任长信王,会不会陷入长信王新的布局呢? 长信王又要布局什么?又要意欲何为?当年的目的又是什么? 危月燕有些担心康武帝的安危。 申屠震十分坚定的点头:“没错,就是长信王。他是你们皇帝的结拜兄弟,说是他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吧?” 确实不为过。 因为白杨驿惨案的事情,康武帝已经连安国公都不信任了,眼下最信任的,确实只有长信王了。 难道月家的案子,真的是康武帝的意思? 真的就为了一个忌惮,一个功高盖主,就陷害忠良么? 雁未迟看向满脸愤懑,却口不能言的破军。 又看向满脸难以置信的危月燕。 最后想了想开口道:“申屠将军,你刚刚说,陛下派来北定城的钦差,和暗访的护龙卫,都被月老将军打发走了。可为何最后护龙卫的密探,是在月家地牢被发现的?他不是走了么?” 申屠震皱眉道:“我如何得知?许是他跟月家产生了什么冲突吧?护龙卫是代代相传,忠心于皇帝一人的。那月瀚江虽然没有通敌卖国,可他私下开采金矿和玄铁矿,擅自收留北胤流民,还与北胤百姓通商,这一切都没有对朝廷申报,这是不争的事实。皇帝觉得他别有用心,倒也不算完全冤枉了他。” 雁未迟眉头紧锁,她觉得这件事儿很奇怪。 就像她之前对危月燕说的一样,倘若张月鹿发现了月家的秘密,那月家只需要杀人封口便是,完全没必要如此折磨人,最后还留下一个,只有半口气的活口。 越是奇怪的地方,越是问题的关键之处。 只可惜,张月鹿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纵观月葬浮梁的整件事,仍旧难以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不过月家没有通敌卖国,这一点,无可厚非,应该给月家一个清白。 至于那和解书…… 雁未迟觉得应该找长信王谈一谈了。 只是目前,她还没有那个工夫。 雁未迟看向尉迟云昭啊,继续询问:“你刚刚说,风陵关失守了,是真还是假?” 尉迟云昭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真的真的,绝无虚言,我们与南滇商议好,南北夹击,消息共通,风陵关早就在七八日前,就已经失守了,眼下……或许风陵关六城,都已经落入南滇手里了。你快走吧,去帮上官曦,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第1318章 该去找蛇毒了 雁未迟攥紧手心,心中十分担忧,却并未全然相信尉迟云昭的话。 尉迟云昭不值得信任,她很清楚。 可南边有尸毒,也是事实。 这种尸毒,足以放倒千军万马。 难道上官曦真的出事了么? 北胤这边的尸毒,是意外,他们没有解药。 可南边出现尸毒,却不能用意外来解释了。 南滇轻易将北边的尸毒,带去南边使用,说明南滇人手上,一定还有解药。 又有毒药,又有解药,那在风陵关兴风作浪的人,会是谁呢? 雁未迟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走向申屠震。 如此举动,引得众人都有些紧张。 一旁的刘达惊呼道:“你要干什么?双方各为其主,就算申屠将军对月家用了计谋,也是兵不厌诈,你不能杀他!” 雁未迟不理会刘达,而是凑近申屠震,附耳说了两句话。 申屠震听完之后,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除了申屠震之外,没有人知道雁未迟到底说了什么。 只知道她说完之后,便离开了牢房。 “燕姐姐,把云昭殿下带出来,我们该去找蛇毒了。” 危月燕跟随雁未迟一同离开牢房,顺手将牢门锁了起来。 雁未迟一边走一边道:“一个时辰后,你们身上的药性会自行化解。在此之前若是强行动用内功,小心暴毙而亡。” 危月燕把尉迟云昭拎出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破军。 见雁未迟没有要带走破军的意思,危月燕也没多嘴。 她心中明白,雁未迟在主动跟破军划清界限。 如此一来,破军不会被北胤人,认定为叛徒。 那么破军就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是继续留在北胤,报尉迟云昭和尉迟云瑾的救命之恩,还是离开北胤,等月家平反昭雪之后,他再找申屠震和那个签约的长信王来报仇。 全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 …… 一行三人刚走出牢房,就看到外面站着密密麻麻的北胤将士。 很显然,外面的人已经发现里面不对劲儿了,只是刚刚进来的士兵,将牢房门从内锁上了,所以外面的人未能进来。 他们只好守在门外,将地牢团团围住。 看着尉迟云昭被挟持,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三殿下。” 危月燕将匕首靠近云驰云昭的脖子,冷声道:“放聪明点,让他们退下。” 尉迟云昭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她说什么吗?退下!”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随后纷纷退到两旁,让开了一条路。 眼睁睁看着雁未迟和危月燕,带着尉迟云昭,离开了这个院落。 众人见救不了尉迟云昭,便急忙冲下地牢,想去看看申屠震和刘达怎么样了。 可进去一个,就腿软一个,进去一个,就摔倒一个,显然地牢里的药性还没能散去。 众人无奈,只能兵分两路,一伙人守在牢房门口,等着里面的药味儿散去。 另外一伙人,则仅仅跟在雁未迟一行人身后。 尉迟云昭一边走,一边开口道:“雁未迟,会宁城是我北胤军机要塞,这里有千军万马,你们逃不掉的。” 第1319章 你不在乎她的安危么?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不劳你操心,只要带着你,就不怕逃不掉。” “你还要将我抓去黎国不成?”尉迟云昭惊恐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冷笑一声:“有何不可?你为人太不安分了,背着自己的父皇去偷无字天机书,搞个什么胤城司,在各国安插密探。把你抓过去做人质,至少能为黎国解决一半的麻烦。” “你以为北胤只有我一个皇子么?我父皇子嗣繁多,就算你抓了我,也有其他人会对黎国动手。不如你放了我,我们也可以达成一个和解的协议。我不再进犯雁鸣关,如何?”尉迟云昭开口示好。 雁未迟不屑的回应:“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谈条件,闭上你的嘴,好好配合,才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径。” “雁未迟,你可别忘了,你们的银珰公主还在我手上,你若伤害我,我的手下必然杀了她。你就不在乎她的安危么?” 尉迟云昭口中的银珰公主,就是原来的银珰县主韩雨菲,也就是长信王的女儿。 雁未迟用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尉迟云昭,有些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安危?她的父亲,与申屠震签下和解条约,害的我月家承受不白之冤,枉死了一百多口人。而她自己,之前对我百般无礼,还要跟我抢太子妃的位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她的生死?我巴不得她早点死!” 雁未迟冷漠的别开脸,根本不受半点威胁。 然而话虽这么说,雁未迟的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长信王有多疼爱韩雨菲,众所周知。 倘若韩雨菲真的死在了北胤,那么长信王一定疯了一般,发兵北胤会宁城。 他可是手上有兵权的人,就算是当今陛下,也未必能拦得住他。 倘若长信王发兵北胤,那不是等于黎国和北胤之间再次陷入战乱。 那雁未迟对冯锐的承诺,自然就不奏效了。 而且北边开战,南边压力更大。 雁未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只是眼下,她更不能被尉迟云昭威胁。 她攥住了尉迟云昭的性命,才能让北胤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去动韩雨菲。 想到这里,雁未迟更加坚定一定要把尉迟云昭带回黎国。 …… 尉迟云昭见说不通雁未迟,也只能苦恼的闭嘴,乖顺的带她来到关押大蛇的地方。 似乎是感受到雁未迟的到来,那条本来沉睡的大蛇,在雁未迟进入这巨大的地洞时,竟然睁开了眼。 雁未迟看到,北胤人用许多铁钉刺入了大蛇的蛇尾,将它的蛇尾用铁链固定在地上。 而它的蛇头部分,责被放在一个悬挂在半空中的铁笼子里。 这个铁笼子对面,还有另外一个相同的铁笼。 而另外一个铁笼里,放着六枚蛇蛋。 两个铁笼犹如一个悬挂的天枰。 大蛇只要稍有动作,承装蛇蛋的铁笼就会晃动。 大蛇如果把头离开铁笼,那么另外一个铁笼就会坠落,里面的蛇蛋必然会摔下来。 这些蛇蛋下面,放着一口烧的滚烫的油锅,且不说这些蛇蛋会不会被摔碎,单单就是掉入油锅,便十死无生。 第1320章 蛇精! 所以即便大蛇有足够的力量,与这些混蛋抗衡,它也必须承受铁链穿尾的痛苦,不敢擅动半分。 雁未迟怒视尉迟云昭,开口叱骂:“你好卑鄙,居然用她的孩子来桎梏她!” 尉迟云昭蹙眉别开脸,不跟雁未迟呛声,却显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卑鄙。 要不这么做,他如何能控制得了,这么大一条蛇。 又不能让它死,又得让它乖乖贡献出蛇毒,总得捏住她的软肋才行。 雁未迟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冷声开口道:“把钥匙给我。” 她要先打开铁笼,把里面的蛇蛋拿出来,再去救那条蛇。 然而尉迟云昭却开口道:“没有。” “没有?”雁未迟冷眼看向尉迟云昭,危月燕心领神会,立刻将匕首刺入尉迟云昭的皮肤。 尉迟云昭见状急忙喊道:“真没有,真没有!这蛇这么毒,我堂堂一国皇子,怎么可能与它打交道。钥匙在军医手上,就是给你看病那个。” 雁未迟眉头微蹙,外面是千军万马,她们每走一步,都冒着极大的风险。 现在去找军医拿钥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思来想去,雁未迟又拿出一瓶药递给危月燕,开口道:“燕姐姐,把药水抹在铁栏杆上,可以拆掉其中两根,把蛇蛋一个个抱出来。” 危月燕点了尉迟云昭的穴道,将匕首递给雁未迟,随后拿着药水,准备飞身上那个悬挂的铁笼。 而对面的大蛇,似乎看懂了二人举动,它竟是将头微微抬起,做出要用力的姿势。 果不其然,当危月燕飞身上了铁笼之后,大蛇的身子用力下沉,综合了危月燕的体重。 仍旧让两个铁笼保持平衡,只产生了轻微的摇晃。 雁未迟见状,欣慰的笑了笑:“它果然很聪明。” 尉迟云昭蹙眉看向雁未迟,忍不住开口道:“你跟蛇都能沟通,你到底是什么人?” 雁未迟不搭理他,而是一边看危月燕救蛇蛋。一边关注身后有没有人敢跟进来。 尉迟云昭见状自言自语道:“早听闻你是上官曦的亲妹妹,是那圣医族的圣女,如今看来,传闻未必不是真相。你真的是圣女?那你手上一定有圣医族的宝贝,是不是?圣医族那么神秘,难不成圣医族都不是人类?是妖怪?是蛇精?” “你才是蛇精,你是蛇精病!闭嘴!”雁未迟没好气的用匕首敲了一下尉迟云昭的头! 尉迟云昭敢怒不敢言,却愈发觉得雁未迟古怪。 因为刚刚她拿出药瓶的时候,似乎也只是手心一翻,没有其他任何掏口袋的举动。 这难道是……凭空取物吗? 尉迟云昭咽了咽口水,一边心中觊觎这圣女的力量,一边又不免害怕她真的变成蛇精。 就在尉迟云昭想不通的时候,危月燕已经将一颗颗蛇蛋,安安稳稳的从牢笼里解救出来。 大蛇眼看六个蛇蛋都被放在地上了,立刻迫不及待的要爬过来,可它的尾巴,还被钉在地上呢。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你先别动,我帮你把铁钉拔出来!” 那大蛇十分焦急,却乖顺的没有乱动。 尉迟云昭惊恐的看着雁未迟:“还说你不是蛇精?它都能听懂你的话!” 第1321章 给你一个惊喜 雁未迟又敲了一下尉迟云昭的头。 怒斥道:“蛇都能听懂人话,你倒是听不懂人话,让你闭嘴听不见吗?!” 尉迟云昭手脚无力,只能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雁未迟,却无力反抗。 危月燕走上前,试图将大蛇蛇尾上的铁钉拔出来,可那大蛇却忽然朝着她吐出信子不让她靠近。 危月燕眉头紧锁开口道:“我只是想帮你。” 大蛇还是不让她靠近。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燕姐姐,你回来吧,它应该可以自己挣脱,它不让你靠近,是因为它的血液也有毒。” 原来如此。 危月燕也有些惊讶于大蛇的通人性。 她脚尖一点,飞身回到雁未迟身边。 而大蛇则用力抖动蛇尾! 砰!砰!砰!砰! 那些钉在地面上的铁钉,瞬间被它震飞出体外,砸在墙壁上。 若不是这些人抓了它的孩子,根本无法困住它这么久。 大蛇重获自由,急忙爬向那些蛇蛋。 危月燕见状担忧道:“蛇蛋这么大,我一个人,最多拿两个。倘若你也拿两个,我们就没办法挟持尉迟云昭了。” 危月燕有些后悔,没有把破军一起带过来。 雁未迟也觉得事情有些麻烦,这些蛇蛋是有生命的,她不敢贸然将它们放在手镯里。可若是不放进去,她们又要如何一次性将所有蛇蛋都带走呢? 就在雁未迟想办法的时候,众人看到那大蛇用长长的信子,卷起一个蛇蛋,吞了进去。 吞了? 尉迟云昭惊讶道:“它竟然吃了自己的孩子?”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它只是短时间存放在口中含着,不会有问题。” 含在嘴里确实不会有问题,可若是打斗起来,就不好说了。 外面那么多北胤士兵,这蛇的目标又这么大,万一出去之后,有人朝着它射箭,局面可能会变得混乱。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询问:“最近的井口在哪?” 尉迟云昭疑惑道:“什……什么?” 雁未迟把匕首贴紧尉迟云昭的脖子:“少废话,我问你最近的井口在哪?” 尉迟云昭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阵刺痛,急忙回应道:“上去,上去……从地牢上去,后院就有井!” 井口很近,雁未迟微微松口气。 她拿出一个大酒坛子,放在地上,开口道:“燕姐姐,拿去给大蛇,它知道我要什么。” 危月燕走过来把酒坛子抱到大蛇面前。 对于雁未迟凭空取物的能力,危月燕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如此举动,却吓坏了尉迟云昭。 尉迟云昭瞪大眼睛,惊恐的说道:“果然……果然,你果然是妖精,我就奇怪明明已经搜身了,你怎么还能拿出来毒药。原来你会凭空取物,你……你……你你你,你是什么妖怪?” 雁未迟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是蛇精么,怎么?想让我现出原形,给你个惊喜?” “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尉迟云昭别开脸,根本不敢去看雁未迟。 生怕她变成一个蛇头人身的怪物。 第1322章 决不能放走雁未迟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觉得他简直就是个蠢货。 不多时,那大蛇就将蛇毒填满了酒坛子。 雁未迟将酒坛子收好之后,把尉迟云昭交给了危月燕。 随后她走到大蛇旁边,伸手摸了摸它:“我带你去井口,所有的井口都通向地下水,地下水可以通向河流,你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是不是?” 大蛇点点头,显然是听得懂。 雁未迟欣慰的笑了笑:“抱歉,如果不是我去打扰你,也不会让他们发现你,带着你的孩子走远一些,不要回原来的地方,浮梁山绵延千里,一定还有你的栖身之地。” 说到这里,雁未迟便转身往外走,大蛇乖顺的跟在她身后爬行。 尉迟云昭见到一人一蛇无障碍沟通,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原本认为,那些说雁未迟是圣医族圣女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 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看来这圣医族,说不定本就都是蛇,所以她们才能人所不能,才有那么高明的医术。 尉迟云昭心中暗暗决定,决不能让雁未迟回到上官曦身边。 否则无论是北胤还是南滇,都会功亏一篑。 要么,把雁未迟留为己用,要么……杀之后快! …… 众人离开地牢之后,出来仍旧看到许多紧张戒备的北胤士兵。 那些士兵看到那么大一条蛇,吓得纷纷后退,不敢近前半步。 雁未迟看向尉迟云昭开口道:“让他们都滚远点,否则我一个不高兴,把你喂给大蛇当零嘴儿,你可别怪我。” 尉迟云昭急忙大喊:“出去,都退出去,赶紧滚出去!” 一众士兵纷纷退出院子,却也不敢走远,而是透过大门,看着雁未迟一行人的动向。 雁未迟带着大蛇来到后院井口,只得庆幸的是,北胤的井口都比较大,倒是可以容纳大蛇进去。 雁未迟看向那条蛇,继续道:“快走吧,好好保护自己。” 大蛇朝着雁未迟伸出信子,又蠕动尾巴,把雁未迟一行三人包裹在内。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你想带我们一起走?” 大蛇点点头。 雁未迟欣慰的笑了笑,随后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要紧的事没做完,你给了我蛇毒,已经帮了我大忙。人类的纷争,本就不该连累你受苦。快回家吧,咱们有缘再见。” 大蛇见雁未迟执意不走,便也没有继续迟疑,而是直接顺着井口离开了会宁城。 院子里眨眼就剩下雁未迟、危月燕和尉迟云昭了。 尉迟云昭紧张的看向雁未迟:“你……你还想干什么?蛇毒你已经拿到了,蛇也被你放走了。你还想要什么?” 雁未迟当然是要平安离开。 她想了想询问道:“会宁城外有护城河,除了放下吊桥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 尉迟云昭低下头:“只……只能走吊桥。” “燕姐姐把他扔下去,大蛇估摸着还没走远。”雁未迟平静的下令。 危月燕立刻押着尉迟云昭,说话间就往井口送。 眼看半个身子都探入井口了,尉迟云昭急忙大喊:“东门!东门!从东门出去,河里有船啊!” 第1323章 会宁城大火 雁未迟还记得,冯锐曾经说过,护城河直通桐佳江,桐佳江直通入海口。 换言之走护城河,可以经水陆离开北境。 路上会路过雁鸣关,走水路十分合适。 只是临走之前,雁未迟还要做一件事。 她看向尉迟云昭,开口道:“云昭殿下,我听说你挖了许多硝石,走吧,带我去看看。” “硝石你也要?你用硝石做什么?硝石是用来开山的。”尉迟云昭戒备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冷笑一声:“你不必管我用硝石做什么,你只需要担心,我会不会用硝石炸死你就好。” 尉迟云昭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现在根本不敢仔细看雁未迟,生怕哪一眼,她就变了个模样,伸出个舌头什么的。 面对雁未迟的要求,尉迟云昭无从拒绝。 而且硝石矿囤积的地方,有重兵把守。 尉迟云昭觉得带她们去找硝石矿,或许自己还能有逃走的机会。 然而众人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的去找硝石矿的路上,意外发生了。 “别跑,站住!站住!” 前面不远处,忽然发生骚乱,一队士兵正在追赶一个什么人。 尉迟云昭见状瞬间激动了,危月燕死死的按住他:“老实点儿!” 尉迟云昭焦急的,朝着身后跟着他们的侍卫喊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过跟过去看看是什么人?那边都是震天雷啊!” 有其他人潜入会宁城,试图盗取震天雷么? 雁未迟和危月燕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雁未迟开口道:“我们过去看看!” 危月燕押着尉迟云昭,加快了脚步。 然而三人刚拐过弯,就听见有人大喊:“三皇妃你冷静点,此处不能出现明火啊!” 三皇妃? 雁未迟看向尉迟云昭,惊讶:“银珰公主韩雨菲?她也在会宁城?” 尉迟云昭哪里还有功夫理会雁未迟,他急忙开口道:“快,你快去阻止她,快去阻止她,这里都是硝石,她要是点火,咱们都得死啊!” 韩雨菲为什么要点火?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雁未迟想清楚,便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轰隆! 砰! 山崩地裂的声音,瞬间响起。 一阵耀眼的火光,瞬间将整个会宁城照射的亮如白昼。 庞大的爆炸力量,将所有人都向后推翻。 此刻别说说话了,连睁开眼都做不到。 危月燕哪里还管得了尉迟云昭,她急忙抱住雁未迟,可还是无法稳住身形。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震飞数十步开外。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熊熊火焰,几乎瞬间吞没了小半个会宁城。 “救命啊!” “着火了!” “快来人啊!” “啊——” …… 惨叫声不绝于耳,雁未迟却陷入了昏迷。 危月燕抱着雁未迟,从断壁残垣中爬出来,她担忧的呼唤着:“小姐,小姐醒醒,小姐!” 雁未迟缓缓睁开眼,耳畔全是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危月燕见雁未迟没死,重重松口气。 她试图寻找一下尉迟云昭的下落,却见到尉迟云昭已经被北胤侍卫救起来了。 第1324章 走入绝路 危月燕心道一声不好,急忙将雁未迟背在身后,想要趁乱逃走。 尉迟云昭一边擦着脸上的土,一边没好气的开口道:“找,快找,把雁未迟那个贱人给我找出来!” 手下人指着一个方向,大喊道:“殿下,在那边呢!她们往东门跑了!” “快给我追,一定不能让她们逃走!”尉迟云昭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会宁城瞬间乱做一团,一群人去救火,一群人去追雁未迟和危月燕。 救火那边,爆炸声不断,似乎还有许多硝石,被炸飞的火光,陆续点燃。 而追逐的这边也不顺利,危月燕轻功极高,虽然她背着雁未迟,可飞檐走壁,一时间竟是也让那些侍卫束手无策。 时不时的爆炸,还搞得会宁城地动山摇。 那些普通士兵,连站稳都困难,又如何能追得上危月燕。 二人跑着跑着,雁未迟也渐渐恢复清醒。 眼看就快到城门口了,又一队人马从侧面追出来。 “站住!快抓住她!” 雁未迟和危月燕以为这一队人,是来包抄她们的。 没想到这一队人前面,竟然有一个胖墩墩的身影。 那胖胖的身影,一手提着火把,一手拿着长枪,差点与危月燕和雁未迟,撞个满怀。 “滚开!”那人怒斥一声,举起长枪,指向危月燕。 雁未迟定睛一看,惊呼道:“银珰公主?!” 没错,这个被北胤士兵追逐的人,正是银珰公主韩雨菲。 韩雨菲仔细看了看雁未迟,更加震惊:“雁未迟?你怎么会在这里?!” 雁未迟看向她手上的火把,又看了看那边熊熊燃烧的大火,开口询问道:“你在会宁城放火?” 韩雨菲想回答,可身后追逐当即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急忙道:“先跑再说!” 危月燕连忙开口:“往东跑!” 一行三人不再迟疑,立刻朝东跑。 然而等三人来到东城门口的时候,却无法再前进半步。 因为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一个个都举着弓箭,指向三人。 韩雨菲咬牙怒斥:“真是蠢货,你们竟然指了一条死路。” 雁未迟解释道:“回去才是死路,出了东门,外面就是护城河,河里有船,可以走水路离开。” 韩雨菲听到这个解释,想了想开口道:“那就冲出去!” 韩雨菲话音落下,直接提起长枪冲上前,一枪挑起一个北胤士兵。 下手之狠辣,力大之无穷,简直令人咋舌。 只见她将那北胤士兵的尸体聚在头顶,大喊道:“冲到城门下!” 危月燕急忙带着雁未迟,跟着韩雨菲身边,一边打斗,一边护着二人朝着城门靠近。 城墙上的将领大声喊道:“放箭,放箭!” 然而所有弓箭,都被韩雨菲手上的尸体挡住了。 她力大无穷,将那尸体在头顶旋转,竟是比盾牌还好用! 三人好不容易来到了城门口,沉重的大门,再次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不仅如此,尉迟云昭也率领大军,追到了眼前。 眼看把三个女人逼到死角了。 尉迟云昭勾唇冷笑道:“赶狗入穷巷,我会宁城的城门,重达千斤,我看你们怎么开?雁未迟,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第1325章 绝处逢生 危月燕手持长剑挡在雁未迟和韩雨菲身前。 她武功非凡,一般人也近不了她的身,可她毕竟只有一个人。 而面前有千军万马,就算她不怕死,可她的体力,也未必撑得住。 危月燕低声开口道:“小姐,擒贼先擒王,我去抓尉迟云昭。” 雁未迟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开口说道:“城门楼上是弓箭手,你一露头,他们就会放箭。若是真的逃不了,不如先投降。活下去才有希望继续周旋。” 然而一旁的韩雨菲却不认同道:“不能投降,你投降了,黎国就完了!” 雁未迟看向韩雨菲,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 韩雨菲也看向雁未迟,语气严肃的询问:“你是不是来偷蛇毒的?” 雁未迟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韩雨菲解释道:“尉迟云昭根本没有带我去过北胤的都城,和亲之后,他一直将我关在会宁城内。我在这里,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消息,包括朔望城的地龙翻身,和朔望城百姓中毒的事儿。虽然我不知道,初景哥哥为何会放任你这样没用的女人,来会宁城送死。可你既然能偷到蛇毒,也算没有愧对你太子妃的身份。雁未迟,我一定救你离开!” 雁未迟瞪大眼睛看向韩雨菲,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韩雨菲就是一个刁蛮县主,她不是一直想让她死么? 韩雨菲不再理会雁未迟,而是对着危月燕开口道:“拖住时间,我能打开城门,一定要拦住他们!” 话音落下,韩雨菲扔掉手上的长枪,直接走向城门。 只见她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用力推在成门上。 后面的尉迟云昭瞪大眼睛,震惊到:“韩雨菲你疯了么?你还想一个人开城门?” 这巨大的城门,平日里没有上锁,都要六个士兵,分别推开两扇门。 如今韩雨菲一个女子,如何能做得到? 韩雨菲怒斥道:“闭上你的狗嘴,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屁股坐死你!” 话音落下,韩雨菲便用力推向城门。 而尉迟云昭则急忙大喊:“冲进去,冲进去,拦住她!” 一众侍卫纷纷扑向危月燕,而危月燕则挥舞长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雁未迟见状也立刻从手镯里拿出药粉,大喊道:“燕姐姐,闭气!” 危月燕屏住呼吸,雁未迟则将药粉扔向蜂拥而至的北胤士兵。 那些药粉散开,瞬间令众人手脚发软。 尉迟云昭见状连忙后退:“小心,她会用毒!” 说是小心,可打斗过程中,防不胜防。 不多时靠前的侍卫就纷纷倒地不起,显然是药效发挥了作用。 如此行为大大缓解了危月燕的压力。 而与此同时,韩雨菲竟是真的将那大门推开了一人宽的缝隙。 “雁未迟,快走!”韩雨菲大喊一声。 雁未迟也不迟疑,急忙又扔了几瓶毒药之后,从门缝钻了出去。 危月燕也趁机脱身而出。 危月燕出城之后,就拉住雁未迟快速朝着河边跑去。 然而跑着跑着,雁未迟忽然停住脚步,因为她发现韩雨菲竟然不见了。 第1326章 我知道什么是对的 雁未迟回头看向城门口,就见到韩雨菲又将那城门关上了,而她自己则死死的抵住城门,不让里面的人打开。 雁未迟惊呼一声:“韩雨菲!快过来啊!” 韩雨菲背靠在城门上,全力以赴的抵住城门,看着雁未迟呼唤,她也只是冷声道:“废什么话,快走!” 一旁的危月燕定睛一看,皱眉道:“她受伤了。” 火光闪烁之下,雁未迟才看清,韩雨菲的大腿上,插着一根被折断的弓箭。 很显然,她不跟雁未迟一起跑,是觉得自己跑不掉了。 雁未迟看向韩雨菲,一时间百感交集,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韩雨菲也看向雁未迟,她红着眼眶大喊道:“雁未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嚣张,觉得我跋扈。可我从小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都能唾手可得,喜欢的人,都围绕在我身边。我爹没教过我,什么错的!可我爹教过,什么是对的!保家卫国,就是我韩家人的宿命!我,逍遥王府的韩雨菲,决不允许北胤用震天雷,伤我黎国将士半分。你快走!回去救人,回去告诉我爹,我没给他丢人!啊——” 韩雨菲用力抵住城门,力道之大,甚至双脚都深深嵌入了脚下的土地中。 韩雨菲力大无穷,一时间那些北胤人竟是真的推不开城门。 尉迟云昭急的大喊:“城墙上放箭,快放箭,杀了雁未迟!” 他决不能让雁未迟就此离开,否则以雁未迟那匪夷所思的能力,北胤再无胜算。 眼看城墙上已经开始放箭,危月燕知道不能再迟疑了。 她没办法救两个人,只能先救雁未迟。 危月燕扣住雁未迟的腰身,直接飞掠向河畔。 尉迟云昭没有说谎,这里停靠着许多小船。 危月燕带着雁未迟上了其中一艘船,收起刀落,砍断缆绳,小船立刻随波逐流,自北南下。 幸运的是,他们是顺流而下,可不幸的是,城门就终究还是被推开了。 雁未迟红着眼眶大喊道:“韩雨菲……”她第一次感受到被所谓的对头人施救。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表达。 危月燕见那些北胤士兵冲出来,连忙拿起船上的船桨,用力划船。 人跑不过船,可弓箭可以。 眼看一支弩箭嗖的一下破空而来,直接射向雁未迟的胸口。 然而危月燕在忙于划船,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危险。 雁未迟想要躲闪,可等她看清弩箭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扑过来哗啦一下,竟是将雁未迟扑入河道中。 “小姐!”危月燕一声惊呼。 哗啦一声,那人又带着雁未迟破水而出。 危月燕定睛一看,原来是破军。 破军一手扶着船舷,一手将雁未迟往上托举。 危月燕急忙伸手去拉雁未迟,可身后北胤的骑兵已经沿着河道追上来了。 他们骑术精湛,一边追一边射箭。 破军见状大喊道:“小心,快挡箭!!” 第1327章 万中无一的世间高手 危月燕顾不上去拉雁未迟了,急忙挥舞手上的船桨,抵挡飞射而来的羽箭。 然而不仅仅骑兵在追,身后还有士兵乘坐其他小船,快速靠近雁未迟的船。 不多时,便有北胤的士兵飞身而起,落在了危月燕的小船上。 本来雁未迟和破军,都要上船了,却因为那人飞身落在他们的船上,导致船体剧烈摇晃,将附着在船边的二人,又震开了。 危月燕立刻与那些北胤士兵缠斗起来。 一时间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不多时危月燕便中了一剑,直接插入她的肩膀。 “燕姐姐!” 雁未迟扒在船边上,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满脸焦急的看着危月燕。 破军见状也顾不上雁未迟了,只叮嘱道:“千万别撒手。” 随后便飞身上了小船,帮危月燕对敌。 可即便是如此,二人依旧无法扭转局面。 此时岸上忽然传来了尉迟云昭的喊声:“用震天雷!” 震天雷? 这不一下子就将他们三人都炸死了? 三人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一个闪烁着火光的东西飞过来。 根本不给三人做出反应的时间。 雁未迟大喊一声:“跳……” 她要提醒二人跳河,然而话还没喊出来。那闪烁着火光的东西,竟是被一道紫色的身影一脚踢回去了! “什么狗屁玩意儿,自己留着玩儿吧!” 这个声音…… 雁未迟仰头看向来人,便见他缓缓转身,露出一个灿烂中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 “小姑娘,怎么搞得,几日不见哥哥,就变得如此狼狈啊!” “花榆?!”雁未迟真是又惊又喜。 之前一别,已过半载,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处遇到。 花榆朝着雁未迟伸出手,试图将她从水里拉到船上来。 破军见状急忙喊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小心!” 又是一波弓箭朝着众人飞射过来,然而这一次,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花榆根本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将雁未迟捞上来。 可他身后却又一股子看不见的屏障,竟是将所有弓箭,都抵挡在外。 破军和危月燕都愣住了。 破军伸手摸向面前,感觉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气流一样,挡住了他手指的去路,也挡住了羽箭的来路。 危月燕见状也惊讶道:“真气化形,这人是谁?” 就算是世间高手,也只能让真气短时间爆发,将袭击过来的人和物,震飞而已。 可将无形真气,化为有形的屏障,她只在传说中听过,从未见过! 花榆将雁未迟捞上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淡紫色的帕子,递给雁未迟:“也不知那上官曦是怎么照顾你的,瞧瞧你,瘦了一大圈,哥哥我看着都心疼了。从今往后,跟哥哥混吧,保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雁未迟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哪里有心思开玩笑。 花榆见状也没介意,只是笑了笑,随后回头看向那些穷追不舍的北胤士兵。 他脸色一沉,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杀意取代。 “北胤人就跟苍蝇一样,还真是令人讨厌!” 第1328章 谁是喵喵? 话音未落了,花榆便一脚踏在夹板上,那些飞在半空中,停滞不前的羽箭,瞬间原路飞了回去。 河道里的流水,也瞬间化作海浪一样,扑向后面追逐的小船。 一时间众人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啊!” “哎呀!” “救命!” …… 危月燕和破军,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看着花榆一招没出,只是踏了一下船板,便将所有追兵,都纷纷击退的溃不成军! 破军震惊的看向花榆,难以置信的询问:“你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会中了胤城司的透骨钉?” 花榆摸了摸鼻子,不怎么在意的回应:“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嘛!” 又开始胡扯!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 她转头看向危月燕,急忙开口道:“燕姐姐,快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危月燕捂着肩膀坐在雁未迟旁边,雁未迟看了看她的肩膀,担忧的说道:“箭头在肩膀里面,只怕箭头上有倒钩,贸然拔箭会上的更重,你且忍耐一下,到了雁鸣关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危月燕疼的脸色泛白,却没有说一句痛,只是点点头:“无妨。” 一旁的花榆挑眉道:“小姑娘,你现在不错啊,男女通吃啊。为了保护你,他俩连命都不要了,啧啧啧,人格魅力,无法阻挡啊!” 雁未迟看向花榆,无奈道:“别胡扯了,后面还有追兵呢,快帮破军划船,我们先回到雁鸣关再说。” 花榆摊开手,示意雁未迟看他的衣服。 “哥哥我刚做了一身这么好看的衣裳,你让我划船?合适吗?这可是为了见你,新做的啊!”花榆没说谎,要不是为了拾掇帅气一点,他还能来早一点。 雁未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实在是没心情跟花榆开玩笑。 想到刚刚北胤士兵破城而出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去想韩雨菲为了救她,牺牲自己的样子。 雁未迟心里十分难过。 花榆见雁未迟确实情绪不高,便也没再开玩笑,而是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是喵喵的味道,它在附近啊?” 喵喵? 谁? 雁未迟皱眉看向他:“你还养猫了?” 不等花榆回答,一个黑色影子,便在河道里起起伏伏。 破军见状紧张的开口道:“小心,河里有东西。” 他举起大刀,戒备的看向河水。 雁未迟和危月燕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当雁未迟看清那水中起起伏伏的花纹时,瞬间惊喜道:“是大蛇!” 那条蛇还真顺着井口跑出来了。 而且它竟然没有走远,反而回来找她了。 哗啦! 大蛇跟在小船旁边,探出半个头来,好像在看船上的人。 花榆见状龇牙一笑:“喵喵,好久不见啊!” 喵喵? 雁未迟三人惊讶的看向花榆,又惊讶的看向大蛇。 雁未迟开口询问:“喵喵?它叫喵喵?” 花榆点点头:“没错,我起的名字,好听吧?” 雁未迟皱眉道:“你认识它?你们……很熟悉?那你当日带我们顺着鹿的气味,找到那个湖泊。都是在故弄玄虚?你早就知道它住在那儿?你知道它能解毒吗?” 第1329章 回到雁鸣关 花榆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 他略显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道:“哎呀,我跟它也不是很熟。不过它既然来了,就让它帮个忙吧。” 花榆蹲下身,轻轻摸了一下蛇头:“喵喵,帮个忙,把船拉快一点!” 大蛇立刻探入水底,随后伸出长长的尾巴,卷住船身,就这样带着这艘小船,快速的顺溜流而下。 速度之快,简直让雁未迟以为自己在坐快艇。 本来要至少要走一整日的路程,天还没亮,众人就抵达雁鸣关附近了。 花榆见雁未迟要上岸,略有疑惑的询问:“你不直接南下么?喵喵可以送我们到港口附近,换乘大船。” 看来花榆已经猜到,雁未迟要去找上官曦了。 雁未迟回应道:“我要先去雁鸣关一趟,把解药送去,还要帮燕姐姐处理一下伤势。” 花榆点点头,回头跟那条蛇不知说了什么,那条蛇便潜入水底,不见了踪迹。 雁未迟看向花榆,愈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也有点不对劲儿。 不过花榆不是坏人,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此刻倒也不必深究。 —— 雁鸣关。 雁未迟比相约的时间,提前了一日回来,让冯锐整个人都重重松口气。 冯锐看向雁未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太子妃,你……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雁未迟浅笑:“我没事,一切都好,解药也拿到了。” “那你快去看看药城那个少主,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冯锐焦急的开口。 雁未迟微微一怔,没想到慕容栀竟然病的这么严重。 她急忙来到慕容栀的房间,发现才短短两日,慕容栀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他身边的随行侍卫开口道:“太子妃,你可算回来了,我家少主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雁未迟也不啰嗦,急忙写了药方,拿出一小瓶蛇毒,交给那侍卫。 “立刻去煮药,蛇毒一碗放一滴,切记不要触碰到自己手上。此药要每日服用一次,连服三日。” 侍卫千恩万谢,急忙拿着药方去煮药了。 慕容栀喝下解药之后,竟是没过半个时辰,就苏醒了。 只是这人醒了,意识还有点模糊。 “这……这是哪?”慕容栀疑惑的看着周围。 随行侍卫急忙回应:“少主,这是雁鸣关,你中毒了,是黎国太子妃救了你,你好好想想。” 记忆开始渐渐回笼,慕容栀一点点清醒了。 他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雁未迟,略显惊讶的说道:“你竟然回来的这么快,北胤一行,很顺利?”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顺利,长信王的独女,为了救我,可能已经牺牲了。”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纷纷低下头,尤其是雁鸣关守将冯锐。 刚刚在等待慕容栀醒来的过程,雁未迟已经处理好了危月燕的伤势,也已经将整个过程,简明扼要的告知众人了。 得知长信王的独女,银珰公主以身挡门的事情,冯锐心中也生出许多悲凉。 泱泱大国,竟是要一个姑娘家为国捐躯,他觉得憋屈。 第1330章 慕容栀看开了 慕容栀见大家情绪都不高,自己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他下意识别开脸,发现装着九阳金鳟的酒坛子,还放在他枕边。 慕容栀微微一怔,心中十分惊讶。 “你……你竟然没有拿走它?” 慕容栀有些不理解,雁未迟竟然没有趁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拿走九阳金鳟? 雁未迟看向慕容栀,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光顾着救人,竟是忘了。” 她看慕容栀都快死了,自然是救人为先。 趁人之危的想法,在雁未迟脑海中,从未有过。 慕容栀看着坦坦荡荡,心地善良的雁未迟,心中生出许多惭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药城出手救人,都已经利字当头,而不是救人为先了。 慕容栀垂下头,思忖良久之后,开口道:“把东西拿去,给太子妃。”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几分惊讶的看向慕容栀。 “慕容少主,你……要把它给我?这里是雁鸣关,还不是你想要去的地方。”雁未迟开口提醒,这里还不是金矿所在。 慕容栀释然的一笑:“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我想我最应该去的地方,应该是回到药城。” 金矿虽然好,可金矿周围危机四伏。 他没有把握不让自己再次中毒。 也开不了口,让雁未迟再次对他出手相救。 见慕容栀放弃了金矿,雁未迟也松口气。 她开口说道:“世人皆知,凡是有天材地宝的地方,必然有猛兽守护。可世人不知的是,猛兽守护的不仅仅是那些天材地宝,更是在守护寻宝人的性命。只有它们阻拦了哪些贪婪的人,那些人才不会贸然进入更危险的地方。” 所以那条大蛇的存在,看似在保护金矿。 可实际,它也是在保护人类,不让他们前去送死啊! 慕容栀点点头:“你说的对,功名利禄,得失我幸,失之我命。” “死”了一回,竟是真的看开了。 …… 雁未迟拿到了九阳金鳟,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慕容栀的房间。 她看向冯锐,开口说道:“冯将军,我离开雁鸣关之后,会宁城不会再对雁鸣关进犯了。你且好好守城便是。这是解药的药方,这些是蛇毒。用法用量,已经详细的写在上面,劳烦冯将军送去朔望城一部分,帮助杨大人和百姓们,重建朔望城。” 冯锐听到这话,疑惑道:“太子妃,你这是打算走水路南下吗?” 如果走陆路,就可以途径朔望城,也不必委托他去送药了。 雁未迟点头:“没错,太子殿下那边需要我,我不能再耽搁了。” 风陵关失守的事情,雁未迟没有对任何人说,一来事情没有证实,她不想闹得人心大乱。 二来,她也不信任尉迟云昭。 冯锐点头道:“娘娘放心,末将一定处理好。” 雁未迟随后又叮嘱道:“除此之外,你派人打听一下银珰公主的下落。无论她是生是死,都要用这个药方跟申屠震做交换,务必将她带回来。活着,就将她送回京城。如果她已经死了……你也万万不能贸然出兵,在风陵关平息之前,雁鸣关决不可再有战事!” 第1331章 从不用人命做筹码 冯锐点头道:“娘娘放心,末将绝不主动挑衅,可若是申屠震他……” 雁未迟十分笃定的回应:“你放心吧,他们只会跟着我走,绝对没有心思再进犯雁鸣关了。” 冯锐不理解雁未迟为什么这么说,可见雁未迟这么信誓旦旦,冯锐便相信了。 雁未迟不想在雁鸣关耽搁片刻,安顿好一切之后,便打算立刻乘船南下。 只是临走之前,还有两件事,必须要叮嘱清楚。 雁未迟将冯锐单独叫到一旁,说了几句话。 众人不知雁未迟说了什么,只见到冯锐连连点头。 离开雁鸣关之后,雁未迟又将破军叫到一旁。 她开口说道:“从这里,我们就要分头行事了,你去朔望城救云瑾公主吧,待她平安无事之后,让她自己选择人生,倘若她想回北胤,你直接送她回去就好,我已经叮嘱过冯锐,他不会为难你们。至于你自己,既然在北胤人面前出手救了我,你怕是也回不去北胤了。不如等安置好云瑾公主之后,来寻我,我们一起找叶天枢。” 破军皱眉道:“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是怕我会为月家报仇,杀长信王?还是怕我杀黎国皇帝?” 雁未迟摇头道:“你杀不了长信王,也杀不了陛下。而且事情尚未完全明了,任何一个人死了,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包括会宁城的申屠震。” 破军眉头紧锁,竟是没有反驳雁未迟的话。 雁未迟继续道:“我会在风陵关等你,比起杀人来说,救人更重要,不是吗?做事之前,先想想你还有个生死未明的弟弟。” 提起叶天枢,破军确实有些心焦,恨不能现在就跟雁未迟一道南下。 然而尉迟云瑾有恩于他,他不能不报。 想起尉迟云瑾,破军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其实,你可以用尉迟云瑾作为人质,来与北胤交换韩雨菲,你为何要放她离开?” 雁未迟浅笑一声:“我从不用人性做赌注,也从不用人命做筹码!”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转身离去,她相信破军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雁未迟带着花榆和危月燕,重新回到小船上,顺流而下。 慕容栀站在雁鸣关的城墙上,目送雁未迟离去。 一旁的冯锐开口感慨:“不愧为月家女,不愧为太子妃。” 慕容栀也认同道:“她叫雁未迟,黎国有雁未迟在,可得百年安泰……” —— 港口。 一天一夜之后,众人抵达了北境最大的港口。 从此处就要乘大船入海了。 这也意味着,大蛇喵喵要与他们告别了。 雁未迟伸手摸了摸她的蛇头,开口致谢:“多谢你的帮忙,明明是我们给你带来了灾难,可你却不计前嫌,实在令我惭愧。以后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大蛇没有回应,而是从口中吐出一个蛇蛋,放在岸边。 雁未迟疑惑的看着它,询问道:“你……这是何意?” 第1332章 南下风陵关! 一旁的花榆开口道:“它这个孩子快要出世了,它将自己的孩子送给你。” “送给我?”雁未迟有些疑惑,更多的还是惊讶。 花榆点点头:“我猜它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担心你再需要蛇毒的时候,找不到它,所以把一个孩子留在你身边。如此也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南滇有多少毒药,又让多少风陵关将士中毒了。” 雁未迟十分感激的看着大蛇,她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会送它回浮梁山,让它回到你的身边。” 大蛇用蛇尾缠了一下自己的蛇蛋,似乎有些不舍,但是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了。 看着它从新回到河水中,一眨眼就不见了,雁未迟好奇的询问花榆:“你们怎么认识的?” 花榆摸了摸鼻子:“这……说来话长,得从……” “算了,”雁未迟开口打断:“现在也不是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去找船,南下风陵关!” —— 船上。 上了客船之后,众人各自回船舱休息。 雁未迟以为自己颠簸了数日,一定能好好睡一下。 可她却发现自己辗转难眠,根本睡不着。 雁未迟一个人走到夹板上,看向水面,眼看水流越来越湍急,她知道,入海口不远了。 “睡不着么?”身后传来了危月燕的声音。 雁未迟转头看向她,蹙眉道:“你肩膀上还有伤,应该去好好休息。” 危月燕摇头:“无妨,听到你的舱门响了,我就知道你出来了。不在你身边,我有些不安心。” 雁未迟笑了下:“这一艘是南下的商船,都是普通百姓,燕姐姐不必太担心。” 危月燕点点头,也转头看向水面,想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询问:“你临走之前,跟冯锐说了什么?” 雁未迟歪头看向危月燕:“你不像好奇心这么重的人。” 危月燕皱眉道:“月家的案件,扑朔迷离,即便是有申屠震的供词,可仍旧有许多未解的谜团。我不想大哥死的不明不白。” 雁未迟点点头道:“我叮嘱了冯锐两件事,一件是小心凌成志,并且调查一下凌成志的背景,和他这么多年来,都做过什么事。第二件事,就是查一下当年,为何张月鹿会被困在月家地牢中。” 危月燕有些疑惑:“你跟冯锐也只见过几次而已,你为何信任他?” 雁未迟笑了下:“很简单,凌成志是安国公的人,这一点无可置疑。” 危月燕认同,因为凌成志进京之后,第一个去寻找的人就是安国公。 而且他是背着冯锐去的京城,说明他们二人不是一条心,换言之,冯锐不是安国公的人。 雁未迟继续道:“我跟冯锐提及韩雨菲为国捐躯的事,冯锐虽然表现的很悲伤,可情绪却十分平静,这说明,他也不是长信王的人。冯锐能做雁鸣关守将,掌管百万雄兵,必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如今朝堂的权利,尽数掌握在陛下、安国公、以及长信王手上。冯锐既不是安国公的人也不是长信王的人,那他自然就是忠心于陛下的人。” 危月燕明白了:“所以你认为冯锐值得信任?” 第1333章 这不就是报应么 雁未迟想了想回应道:“倒也不是说,他完全值得信任。只是在立场上,他跟你、跟张月鹿,是一致的,所以让他去调查当年张月鹿死亡的真相,是最佳的人选。” 危月燕长吁一口气:“你果然懂得揣摩人心。” 雁未迟叹口气道:“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光会揣摩是没有用的,还要加一点运气,才能让自己的揣摩,变得行之有效。” 危月燕想了想,询问道:“你是说……申屠震?你临走之前,跟申屠震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就是让北胤停战的关键么?”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燕姐姐越来越聪明了,那你再猜猜,我跟他说了什么?” 危月燕陷入了思考,随后微微摇头,她猜不透。 —— 北胤,会宁城。 尉迟云昭坐在房间里,任由军医帮他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 这些都是爆炸的时候,被碎石瓦砾砸伤的,都是一些皮外伤。 而申屠震和刘达,则在一旁灰头土脸的站着。 片刻后,一个侍卫走进来,开口道:“启禀殿下,所有起火点都已经熄灭了。请殿下放心。” “放心?放心个屁!说,损失多少!”尉迟云昭没好气的质问。 侍卫转头瞥了一眼刘达,不知道该不该说。 刘达没好气的催促:“殿下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侍卫只好如实禀报:“回殿下话,所有硝石矿,都……都毁了,还有咱们做好的震天雷,也都炸没了。只有少数在个人手上的,还有留存。会宁城房屋瓦舍,倒塌了近半,死伤……死伤尚未统计完全。” 砰! 尉迟云昭一把将桌面上的茶壶茶具全都挥落在地,整个人气的胸腔不停起伏,仿佛他也要爆炸了一般。 会宁城损失惨重,这让申屠震,不免想到了朔望城。 他们当初在地下挖掘金矿,一路用硝石来开拓道路。 也不知怎的挖着挖着,竟是偏离了预定的路线,挖到的朔望城下面。 而朔望城下面有大量的硝石矿,就在他们用硝石继续开拓道路的时候,意外引燃了朔望城下面所有的硝石。 这不仅让他们进入矿洞的所有北胤人都死于非命,也让整个朔望城山崩地裂,死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 如今看看会宁城的状态,谁能不说一句“报应”呢。 申屠震重重叹口气。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么?”耳畔忽然响起尉迟云昭的叱骂声,申屠震急忙回过神,看向尉迟云昭。 “三殿下息怒,末将正在为死去的将士们惋惜。”申屠震开口解释。 “惋惜个屁!一个个都是蠢死的,让他们好好看着韩雨菲,怎么就让那个死胖子跑出来了?!要不是她,我们岂会损失如此惨重?”尉迟云昭恨不能一口一口把韩雨菲生吞了。 一旁的刘达撇撇嘴,心想道:“要不是三皇妃引爆了硝石,您老现在已经被雁未迟抓走了,哪里还能在这吆五喝六的!” 然而这种腹诽的话,他是玩玩不敢宣之于口的。 第1334章 掏空她的五脏六腑 尉迟云昭看向申屠震,继续询问:“我刚刚在问你,韩雨菲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申屠震急忙回应:“三皇妃她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大夫说她尚未脱离性命危险,她失血太多,能不能活下去,不好说。” “不许再叫她皇妃,晦气!”尉迟云昭真的烦死韩雨菲了,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她。 可他也知道,韩雨菲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能活着,自然还是让她先活着好。 “启禀殿下,雁鸣关来信了!”门外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雁鸣关的信?一定是雁未迟写的!进来!”尉迟云昭下令道。 那人紧忙走进来,将书信递给了刘达,刘达也没拆,立刻递给了尉迟云昭。 尉迟云昭打开看了看,愤怒的人给了申屠震:“该死的贱人,居然敢跟我谈条件。我偏不把人交给你,你又当如何?!” 申屠震急忙将扔在一旁的信捡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冯锐的亲笔信。 内容也很简单明了,就是用韩雨菲,来交换解药的药方。 申屠震见状急忙道:“殿下,这个交易,咱们得做啊!” “做个屁!你要事事被雁未迟那个小贱人,牵着鼻子走吗?”尉迟云昭极力反对。 申屠震无奈道:“殿下,虽说这个毒,目前杀伤力不大,可若是没有解药,大家也只能等死啊。您就算是不在乎我们,也得在乎您自己的身体啊。殿下,您也中毒了啊!” 提起这件事,尉迟云昭愣了一下。 是啊,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会宁城,可不就是也中毒了么。 该死的雁未迟,他在心里骂了她一千一万次,却还是不得不被她牵着鼻子走。 思来想去之后,尉迟云昭脸色一沉道:“好,既然他们这么想要韩雨菲,那就把人交给他们。” 申屠震听到这话,微微松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送到底,那尉迟云昭又继续道:“我不仅仅要把韩雨菲还给他们,我还要好好送他们一份大礼!” “殿下……您要……怎么做?”申屠震小心翼翼的询问。 尉迟云昭脸色阴沉的开口道:“韩雨菲那么胖,这么大一个身板,不得好好用一用?刘达你去将所有人手上,剩余的震天雷都收集起来,然后掏空韩雨菲的五脏六腑,把震天雷塞入她的肚子里。我要让雁未迟和冯锐,在见到韩雨菲之后,跟她的尸体,一起被炸的灰飞烟灭!” 砰! 尉迟云昭重重锤了一下桌子,看样子已经下定决心,不容置疑。 听到尉迟云昭如此丧心病狂的决定,申屠震再也无法淡定。 他急忙开口劝阻:“三殿下,万万不可啊,她可是和亲的公主,她若死于意外也就罢了,可我们如此亵渎她的身体,这……这简直为世人所不容啊。” “不容就不容!左右北胤和黎国,已经永远不可能平息战争了!必有你死我活!”尉迟云昭被愤怒冲毁了理智,非要跟黎国殊死一搏不可。 第1335章 雁未迟到底对申屠震说了什么 一旁的申屠震想了又想,几经斟酌之后,才开口道:“你们通通退下!” 他有话要跟尉迟云昭说。 尉迟云昭疑惑的看向申屠震。 申屠震开口道:“殿下,那黎国太子妃离开地牢之前,与末将说了一句话。末将想单独告诉殿下。” 尉迟云昭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当初雁未迟神秘兮兮的说了什么?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尉迟云昭也有点好奇了。 他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就连刘达都没能留下。 房间里只剩下尉迟云昭和申屠震二人之后,申屠震才走上前,压低声音开口道:“殿下,雁未迟说浮梁山的金矿,都在她手上。让末将不要白费力气了。” “什么?!”尉迟云昭面露惊讶。 申屠震点点头:“没错,她是这样说的。” “她的话未必可信!”尉迟云昭表示怀疑。 申屠震继续道:“殿下,其实末将也并非全然相信她的话,可刘达说,那雁未迟出手阔绰,随便一个赏赐,便是五两黄金。黄金啊,不是白银。若不是手上攥着金山,怎么会直接打赏黄金。还有……咱们已经探索金矿这么多年了,挖掘也挖了这么久了。都已经越过北定城,挖到朔望城去了,可一点金矿的样子都没见到啊。这难道不足以证明,浮梁山下,早就没有金矿了么?殿下……这雁未迟所言,未必为虚啊!” 尉迟云昭陷入了思考。 他忽然想起来,雁未迟有凭空取物的能力。 那么大的酒坛子,一挥手就拿出来了,再一挥手又收回去了。 对于雁未迟来说,想藏起一座山的金矿,不也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这个女人,果然是妖孽。 可是她得到金矿也就罢了,为何要将此事告知给申屠震。 尉迟云昭探究的看向申屠震,语气质疑的询问:“如此秘密的事,她为何要告诉你?” 申屠震微微一愣,随后急忙表忠心:“三殿下明鉴,末将也不知她有何意图,或许是为了挑拨我们主仆关系,又或者……是为了让末将不要再带兵进犯雁鸣关?末将真的不知她怀揣什么心思啊!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咱们确实不适合再对雁鸣关展开进攻了,咱们要解毒为先,保命为上啊!会宁城,也需要休养生息啊!” 尉迟云昭气的鼻翼翕动,却也知道申屠震的话没错。 思来想去,他觉得雁未迟偷偷告诉申屠震这个消息,还是当着他的面,应该就是为了挑拨他们主仆不合了。 “哼!奸诈狡猾的女妖精!”尉迟云昭骂了一句之后,开口询问道:“那你说,现在应当如何做?” 申屠震见尉迟云昭冷静下来了,重重松口气道:“殿下,还是那句话,保命为上,解毒为先,既然那三皇妃已经命悬一线了,气若游丝了,不如就趁她还活着,赶紧用来交换药方,否则等她死了,怕是就没有这个利用价值了。” 尉迟云昭心中虽然愤懑,却也不得不对这个提议妥协。 不顾着别人,他总得顾及自己的生死。 第1336章 月家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说服了尉迟云昭之后,申屠震就连忙去安排,将韩雨菲送回去的事情。 他也怕夜长梦多。 刘达跟在申屠震身边,有些好奇的询问:“将军,那太子妃,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申屠震没有隐瞒:“她说金矿都在她手上,想要得到金矿,就去找她算账。” 刘达微微一怔,随后惊叹道:“难怪了,难怪她一出手就是金锭子!她把金矿藏哪了?那么多金子,想要运走也不容易吧。” 申屠震没想那么多,因为他对金矿也不感兴趣。 申屠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依我看,三殿下应该是相信了。用不了多久,三殿下就会离开会宁城了,咱们又能过一段太平日子了。” 刘达有些诧异:“将军,金矿啊,咱们找了这么久,你这是打算……就此放弃了?” 申屠震看向刘达,眉头紧锁的说道:“你知道吗,雁未迟不仅仅跟我说了金矿的事情,她还说了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刘达好奇的追问。 申屠震继续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刘达先是疑惑的蹙眉,随后后知后觉的开口道:“她的意思是,倘若我们找到了金矿,拿下了雁鸣关,那咱们对于三殿下来说……就没有价值了?” 申屠震点点头:“没错,无论是我们,还是月家,对于上位者而言,都是既要依仗,又要戒备的存在。毕竟咱们都手握重兵。所以,我们要保证边境太平,但是还不能过于太平。只有让上位者,一直觉得咱们有用,一直离不开咱们,咱们才能活得安稳,睡得踏实啊!” 换言之,雁鸣关永远不能攻破,而会宁城也永远不能失守,如此互相制衡,才能让两国边境主将,都安安稳稳的活着。 否则月家满门,就是他申屠震的前车之鉴。 申屠震叹口气道:“月家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 大船上。 就在申屠震发出感慨的时候,危月燕也发出了一样的感慨:“月家人,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因为雁未迟刚刚也向危月燕,坦述了她对申屠震说的话。 雁未迟看向危月燕,笑了下:“那你觉得简单好,还是不简单好?” 危月燕回应道:“只要人心向善,简单与否,都不重要。” “没错,好人越聪明越好,坏人嘛,当然越蠢越好啦!”身后传来了花榆的声音。 危月燕看了一眼花榆,又看了看雁未迟,开口道:“我先去睡了。” 她看得出来,花榆是要有话找雁未迟说。 雁未迟也没阻拦,微微点头,示意危月燕离去。 花榆来到雁未迟身边,有几分好奇的询问:“她武功还不错,是什么人?” 雁未迟回应道:“她是陛下的护龙卫。” 花榆挑眉道:“二十八星宿护龙卫?不是说当年都战死沙场了么?竟然还有人活着!” “你知道的事还挺多的,二十八星宿叱咤风云的时候,你应该也没几岁吧?”雁未迟好奇的看向花榆。 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那哥哥我长得年轻嘛!” 雁未迟无奈的别开脸:“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那你有没有心思,了解一下上官曦的近况?”花榆笑眯眯的看着雁未迟,说出了她心底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第1337章 原来是你 雁未迟猛地看向花榆,语气难掩激动的询问:“你知道?你从风陵关过来?你见过殿下了?风陵关怎么样了?殿下怎么样了?他中毒了么?受伤了么?” 花榆平静的看着雁未迟,脸上揶揄的笑容,渐渐化为一脸的无奈。 他轻笑一声:“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雁未迟皱眉道:“哪一个都行,你先回答我一个。” 花榆双手叉腰,摇头道:“不行,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那你快问啊!”雁未迟自认为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所以十分急切。 然而她越是急切,花榆越是想逗她:“那你先叫我一声好哥哥!” “好哥哥!”雁未迟的干脆,让花榆连喜悦都来不及,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这叫的也太容易了,让人毫无成就感。”花榆撇撇嘴,不太高兴。 雁未迟皱眉看着他:“人命关天,你就别闹了好不好?” 花榆见雁未迟愁眉不展,体不胜衣的模样,便知她这段日子没少吃苦,至少为了上官曦的事儿,没少操心。 他重重叹口气道:“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大江南北都在传言,你是上官晴,是圣医族的圣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问得是这个。 雁未迟没有迟疑,当即将大婚大日的事情,尽数告知花榆,甚至连蚩尤环的事儿,都没有隐瞒。 这一对蚩尤环谁都拿不走,想要拿走,只有砍掉她的双手。 而她认为花榆不会伤害她。 雁未迟没猜错,花榆是不会伤害她,可花榆露出了一个无比惊讶的表情。 他下意识拉起雁未迟的双手,看着她手上一对儿玉镯子,震惊道:“你说什么?你说这一对镯子,就是蚩尤环?” 雁未迟不明白花榆为什么这么激动,攥的她的手都隐隐作痛。 雁未迟点点头,安抚道:“没错,陛下是这么说的,你先放开我,你捏疼我了。” 花榆松开一些力道,却没有松开雁未迟的手,而是伸手摸向那两个手镯。 他脸上浮现惊涛骇浪的表情,向来玩世不恭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表的激动之情。 雁未迟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询问道:“你认得这东西?还是说……你一直在找它们?你为何如此激动?” 花榆抬头看向雁未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皱眉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你? 谁? 雁未迟觉得花榆这个眼神,有些过于灼热。 就好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至亲一般。 “我……我是谁?”雁未迟试探着问道。 花榆急忙道:“你就是……” 话到嘴边,花榆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不说了。 雁未迟蹙眉道:“我是谁?你是认得我,还是认得这一对镯子?” 花榆想了想,伸手弹了一下雁未迟的脑门儿:“傻了吧你,你不就是雁未迟,还能是谁。不过这一对镯子,我确实认得!” 第1338章 你要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很显然,花榆的话避重就轻。 不等雁未迟深究,花榆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你们黎国那个皇帝,没有骗你,只有圣医族的圣女,才能使用蚩尤环。所以你跟上官曦……” “别说了!”雁未迟开口打断道:“我跟殿下,不可能是兄妹。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或许先皇后,根本就不是圣医族圣女。总之有太多种可能。” “你非要这么说也行。不过你口中的那些‘可能’里,是不是也包括,你跟他,也可能真的是亲兄妹呢?”花榆反问道。 雁未迟微微一怔,竟是不知如何回应。 花榆想了想道:“我不能帮你做出判断,但是我可以给你两个答案。” 雁未迟认真的看向花榆,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口中任何一个字。 花榆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第一,上官曦的母亲,木桃清,的的确确是圣医族的圣女,这一点,毋庸置疑。第二,只有圣女才能使用蚩尤环。” 雁未迟眉头紧锁。 花榆这番话,不就等于直接宣布,她是上官晴无疑了么? 雁未迟忍不住反驳:“既然你这么说,那当初白杨驿惨案发生的时候,先皇后为何不用蚩尤环来自救?” 花榆轻笑一声:“现在蚩尤环在你手上,你也可以使用,那你在会宁城的时候,为何不用来自救?” 雁未迟僵在原地。 花榆继续道:“蚩尤环的能力,从来就不是战斗。既然不是用来战斗,又如何自救?” 是啊,这手镯,不就是用来存放东西的么? 雁未迟垂下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花榆见状想了想开口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想要搞清楚一切,很简单,去一趟圣医族遗址不就好了。” “圣医族遗址?去了就能搞清楚一切?”雁未迟眼里又迸发出希望的神色。 花榆没回答,而是略显好奇的询问:“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你真的是上官曦的亲妹妹,你要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苦笑一下:“我觉得这件事,由不得我来选择。大婚当日,殿下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么。” 倘若是兄妹,上官曦会毫不迟疑的退出。 理智上,雁未迟自然认同这种做法,兄妹相爱,为天地所不容。 可情感上,雁未迟岂能接受,毕竟她的灵魂,不属于原来的雁未迟啊。 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那好,倘若你真是他亲妹妹,那你就别理他了,跟我走,天大地大,我保证让你下半辈子,都开开心,活得恣意潇洒!” 花榆大有一种,想要带雁未迟闯荡江湖的架势。 雁未迟只是笑了笑,并未当真。 “不说这个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风陵关的情况了么?”雁未迟最担心的,还是上官曦的生死。 花榆无奈道:“唉,我确实从南滇过来,可我急着找你,所以并未去风陵关,也不知风陵关情况如何。” “你戏弄我?”雁未迟面露不悦。 花榆连忙道:“啧,你听我说完啊。我虽然不知道风陵关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我知道,上官曦一定不会死。因为他师父去找他了。” 第1339章 风陵关失守 “他师父?”雁未迟有些惊讶:“你是说四圣山的拂衣道长?你还认得拂衣道长?” “何止认得?!”花榆抬起下巴,摆出一副倨傲的姿态:“细细算下来,上官曦叫我一声师叔公,我都受之有余!” “师……叔公?”雁未迟捋不清这里面的关系。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风陵关的情况,和上官曦的安危。 “先不说你们的关系,就说太子殿下,他真的没事么?”雁未迟迫切的等待花榆的答案。 花榆想了想道:“只要他师父没迟到,那他就一定不会有事。” 听到这话,雁未迟重重松口气。 然而她不知道是,花榆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 那就是上官曦的师父,向来习惯迟到。 第一次迟到,让他和拂衣道长都流离失所,失去了家园。 第二次迟到,让整个圣医族都惨遭灭门。 第三次迟到,便是白杨驿惨案,只活下来上官曦一个。 至于这一次…… 尽人事,听天命吧。 —— 黎国京城。 康武帝拿着一张布满血渍的军报,呆愣愣的坐在龙椅上。 整个大殿之上,站满了文武百官。 明明那么多人,却连心跳声都微不可查,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一炷香之前,康武帝派出的密探毕月乌,带回了风陵关的消息。 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整个人昏迷不醒了。 留给康武帝的,只有这一纸军报。 而军报上只有寥寥数字。 “风陵关失守,太子殿下……阵亡!” “不可能!”康武帝将手上军报,用力摔在脚下。 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下:“陛下息怒!” 康武帝整个人都在隐隐颤抖:“不可能,不可能!初景不会死,初景绝对不会死!这不可能!” 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抬头,更加不敢发表意见。 眼看没人说话,一个官员壮着胆子开口道:“陛下,节哀啊,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委任新的将领,去将风陵六城夺回来啊!” “你不听不懂朕的话么?”康武帝怒斥道:“朕的初景不会死,朕节哪门子的哀?来人,他胆敢诅咒太子,把他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什么?打死? 那个官员哭嚎着:“陛下息怒,陛下恕罪,陛下息怒,陛下恕罪啊!” 侍卫不由分说的将人拖出去,就在这九龙殿外面开始打板子。 “哎呦!” “啊!” “陛下饶命啊!” “救命啊!” …… 一声声哀嚎传入文武百官耳中,让众人愈发忐忑。 可却没人再敢吭声。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长信王听闻北胤发兵,就风风火火不顾陛下阻拦,冲去雁鸣关了。 杨云峰远在朔望城赈灾。 安国公还称病,猫在家里。 其他人谁敢这个节骨眼,开口找不痛快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束手无策。 耳听着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小,众人不免心肝儿都在颤抖。 这不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么? 谁也不敢吭声,就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第1340章 龙颜大怒! “棒下留人啊!”众人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是坐在轮椅上的安国公,被侍卫推了进来。 看到安国公,百官都激动的要哭了。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外面行刑的侍卫,见大殿里的康武帝没有训斥安国公,便也纷纷退到一旁,不再行刑。 那个倒霉催的官员,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安国公被推进大殿当中,让侍卫搀扶他,跪在了康武帝面前。 康武帝冷眼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来作甚?” “陛下啊!”安国公声泪俱下的劝说道:“陛下,越是南北动荡,您越是要冷静啊。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纸军报,它说明不了什么。既然没有人见到太子殿下的尸体,那太子极有可能还活着。风陵关的将士,或许打不过南滇,可太子殿下武功高强,他自保绝没有问题啊。”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上官曦弃城而逃了。 可此刻康武帝根本听不出安国公的言外之意,他只听见那一句,上官曦还活着。 康武帝点头道:“对,对对,没错,初景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是啊陛下,为今之计,是立刻钦点主将,一来夺回我风陵六城,二来,也要找到太子殿下的下落啊!”安国公话音落下,便瞥了一眼皇子那边。 二皇子上官璃见状瞬间站直了身子。 他仿佛接收到安国公什么信号一般,急忙就冲出来,开口道:“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征,为大哥报仇!” “你说……什么?” 康武帝从龙椅上走下来,一步一步来到上官璃面前。 看着康武帝脸色阴沉的模样,上官璃也不免有些紧张,可他仔细想想,又感觉自己没说错啊。 上官璃重复道:“儿臣说,儿臣愿意领兵出征,为大哥报……” 啪! 康武帝一巴掌抽在上官璃脸上,直接将人抽的脸歪到一旁,整个人都懵了。 康武帝怒斥道:“你死了你大哥都不会死。他用不着你替他报仇!朕警告你,这黎国的江山,是你大哥的江山,这风陵关的兵权,是你大哥的兵权。想要取而代之?你,做梦!”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康武帝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就差直接要下令把上官璃除掉,以免他趁机篡权了啊。 上官璃听到这话,也瞬间吓得两腿发软。 他急忙跪在地上求饶:“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万万不敢觊觎大哥的兵权,儿臣嘴笨,说错了话,都是儿臣的错。” “滚回你的府邸去,你大哥一日不回来,朕一日都不想再见到你!” 什么?! 众人大惊。 这不等于宣告了上官璃的“死刑”? 倘若上官曦真的阵亡了,那上官璃也永远不能离开自己的府邸了?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上官璃听到这话,瞬间就哭了:“父皇,不要啊,父皇,儿臣知错了啊父皇!” “把他拖下去!”康武帝冷着脸,分明不容任何人求情。 上官璃被侍卫拖着往外走,路过安国公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去拉他的袖子:“舅舅,救救我啊,舅舅,舅舅!” 安国公伸手把自己袖子撤回来,摇头叹气道:“二殿下,好自为之吧。” 很显然,安国公已经彻底放弃这个外甥了。 上官璃震惊的看着安国公,刚刚明明是安国公给了他眼色,他才冲出来的。 怎么如今安国公对他不闻不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1341章 互相推诿 上官璃根本搞不清状况。 可看热闹的百官明白,安国公早就放弃上官璃了。 刚刚那个眼色,也不是递给上官璃的。 那是递给谁的? 就在文武百官都有些模糊不清的时候,四皇子上官珏走了出来。 难道眼神是递给四皇子的? 上官珏来到康武帝面前,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意带人,去打探大哥的下落!” 听到这话,不仅仅安国公下意识挑眉,就连百官都忍不住称赞上官珏聪明。 瞧瞧人家,一不要兵权,二不提去风陵关抢战功,只是兄弟情深,要去找人。 这不刚好说到康武帝心坎里了? 果不其然,康武帝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好看了几分。 他叹口气道:“没错,一定要派人去找你大哥,可是你……” 康武帝摇摇头,显然觉得上官珏不是合适的人选。 上官珏见状急忙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也饱读兵书,从小习武,此刻正值国家存亡之际,儿臣实在无法作壁上观。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找到大哥,让大哥带领咱们黎国将士,夺回风陵关!儿臣若是找不到,愿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 上官珏当然不想死,他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决心,让康武帝松口,放他去风陵关。 只要他去了,那兵权自然就是他的。 众人皆知,此刻朝堂上下,已经没有人适合去风陵关领兵了。 因为这领的不是一队气势恢宏的数十万大军。 领的是一队打了败仗,毫无士气的败军之兵。 谁敢去接这个烂摊子啊! 康武帝仔细想了想,如今再派一个皇子去,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可以给将士们打打气,重振一下士气。 若不是他已经年迈,这种情况,他都应该御驾亲征! 打仗,除了比拼国力和武力之外,也要拼一个精气神啊! 可是上官珏行么? 康武帝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他还是靠不住。 他从未领兵作战过,纸上谈兵岂能混为一谈。 让他去打打士气可以,可让他去领兵作战,还要夺回风陵关,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康武帝看向百官:“诸位说的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在找到太子之前,风陵关必须有人重整大局。诸位爱卿,可有良才举荐?诸位将军可有谁愿意领兵出战?”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随后又纷纷低头。 文官就不用提了,此刻派不上大用场。 那些武将一个个也缩的跟鹌鹑一样,上官曦素有百战不殆的美名。 连他都输给那个南滇的三皇子了,他们有什么本事,觉得自己能比上官曦厉害? 现在领兵去增援,不就是等于去送死么? 百官开始互相推诿。 礼部尚书:“归德将军,是时候为国效力了!” 归德将军:“啧,瞧你这话说得,我当然想去,可我这腿已经不能骑马了。抚远将军,你可是正值壮年啊!” 抚远将军:“为国效力,老夫在所不辞,可老夫过去都是打西北的,南边从来就没去过啊。还是得让宁远侯去。” 第1342章 重选一个南境主帅 宁远侯:“咳咳咳,咳咳咳,老臣愿意领兵咳咳咳,咳咳咳……” “哎呀行了行了,你领兵去前线咳嗽啊?”人群里传出了兵部尚书蒋光霁的声音。 看着文武百官互相推诿的模样,康武帝脸色越来越差。 北有冯锐和百万雄师,守着雁鸣关。 南有上官曦,百战百胜,守着风陵关。 黎国的国力日益强大,可也安稳的太久了。 竟是把这么一群曾经也叱咤风云的将军,都养成了酒囊饭袋。 康武帝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连带着他带出的一批文臣武将,也都老了。 老的上不了战场,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到底还有谁,能拯救风陵关,能力挽狂澜呢?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个人选,最适合此刻去风陵关,重整大局!”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蒋光霁。 此人说话,大家不免将视线落在安国公身上。 人人都知道,这兵部是上官璃的管辖范围。 而上官璃是安国公的人。 换言之,这蒋光霁,应该是跟安国公穿一条裤子的。 如今蒋光霁说话,难道是安国公授意的? 可是为什么安国公脸上,也充满疑惑的神色呢? 康武帝看向蒋光霁,开口道:“你是兵部尚书,这件事儿,确实应该你来决定。说说看,你觉得谁最合适?” 蒋光霁上前一步,根本没有看安国公一眼,直接开口道:“回陛下话,纵观朝堂上下,如今最擅长攻打南滇,在军中最有威望,最了解南滇战术战略,也最有战斗经验的,唯有一人。逍遥王,鱼战鳌!” 逍遥王鱼战鳌? 安国公听到这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在心中惊呼:“蒋光霁是鱼战鳌的人?他竟然藏的这么深?!” “陛下!万万不可啊!”安国公急忙阻拦。 “陛下,逍遥王过去虽为南境主帅,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他哪里还能上得了战场?再说了,当年逍遥王赋闲在家,对朝廷颇有微词,如今让他出山,只怕他也未必愿意啊!” 康武帝眉头紧锁,既没回应蒋光霁,也没有回应安国公。 不过仔细想想,此时此刻,鱼战鳌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来他骁勇善战,二来风陵关大部分将军,曾经都是他手下的兵,至于三来,他自打从军就跟南滇打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仗。 除了他之外,朝堂之上,真的再难找到一个对南滇知己知彼的将军了。 鱼战鳌,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至于他心中是否怨愤。 康武帝摇头道:“鱼战鳌不会是那么小气的人。风陵关有事,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心焦。” 蒋光霁听到这话,急忙道:“陛下所言极是,逍遥王虽然一直赋闲在家,可他一直心怀百姓,心怀风陵关。不然也不会让他的独生子,去陪同太子殿下,一同扛敌了。” 康武帝听到这话急忙问道:“鱼飞檐可有消息?” 蒋光霁摇头道:“陛下恕罪,风陵关开战半年之久,至今只有这两份军报。” 一份是雁未迟还在京城时候,收到的平安信。 还有一份,就是这毕月乌带回来的血书了。 第1343章 目光放远一点 蒋光霁见康武帝脸上有几分认同的神色,急忙趁热打铁:“陛下,别犹豫了,真的没有人比逍遥王,更适合了!” 蒋光霁看向朝中那几个将军。 那些人不想去风陵关,便也急忙开口帮衬。 “是啊陛下,逍遥王骁勇善战,他一定能夺回风陵关。” “没错啊陛下,逍遥王正值壮年,武力不减当年啊!” “没错啊陛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南滇了,定然能打的霍家兄弟屁股尿流。当年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叔叔,都不是逍遥王的对手啊。” “陛下,下旨吧,让逍遥王帮咱们救回太子殿下吧!” ……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触动了康武帝的神经。 “传朕旨意……” 康武帝金口一开,文武百官都松口气。 唯有那安国公愁眉不展。 因为他也不确定,整件事中,到底是逍遥王的布局,还是形势所迫,自然而然的发展至此。 他转头看向皇子那边,见到三皇子上官瑾,投来焦急的目光。 安国公微微摇头,示意上官瑾稍安勿躁,不要吭声。 上官瑾只好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而另外一边,上官珏还在极力为自己争取。 康武帝也没有让他的希望落空,特命上官珏亲自去姑苏城见逍遥王,宣读圣旨。 圣旨中,不仅仅让逍遥王重掌风陵关二十万大军的兵权。还从京城四大营中,分出七成的兵力,去风陵关支援。 除此之外,还让上官珏跟在逍遥王身边,做其手下副将。 虽然是只是一个副将,上官珏仍旧十分开心。 只要夺回风陵关,打退了南滇,他也是有战功的人了。 而上官曦已经死了,上官璃也失宠了,纵观皇子当中,谁还能与他争? 上官珏压根儿就没把上官瑾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必然是下一任黎国太子! —— 散朝之后,康武帝急忙去看望毕月乌,希望他能醒来,传递更多的消息。 上官珏则立刻的去点兵,意气风发的打算即刻出征。 上官瑾则是有些怨气的,来到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吩咐下人看茶。 上官瑾却没什么心思喝茶。 “国公大人,连老四都去前线了,为何我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父皇一定不会拒绝的。” “你会打仗么?”安国公反问道。 上官瑾眉头紧锁:“你这是瞧不起我?虽然我没有领兵作战的经历,可老四不是跟我一样都没有?我也熟读兵法,就算自己不能上战场,也可以统领手下人。再说了,如今有逍遥王帮忙,此战定然能获胜,这么好的机会……” “机会?”安国公嗤笑一声道:“确实是好机会,一个送死的好机会。” “送死?”上官瑾有些不明白。 安国公继续道:“三殿下啊,目光放远一点。风陵关的兵权有什么用?想要掌权,就要掌天下权!” 天下权? 上官瑾疑惑的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继续道:“太子殿下已经阵亡了,二皇子已经失宠,这辈子出不了府邸的大门了。若是四殿下也死在了南滇。这皇子之中……谁还能继承皇位啊?” 第1344章 破釜沉舟的决定 上官瑾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安国公的意思。 立长立嫡,上官曦死了,上官璃被禁足了,那接下来,不就是他了么? 虽说上官珏有母族助力,是强有力的对手。 可如今这个对手要去前线了。 倘若这个过程中,康武帝驾崩了。 那他…… 上官瑾眼睛一亮,急忙起身道:“老师,学生受教了。” 安国公点点头:“三殿下,你我同坐一条船,一定要互相信任啊。” “老师放心,大事已成那一时,就是我迎娶安小姐的那一日。我黎国的皇后,只能姓安!” 上官瑾给出了承诺。 安国公点头道:“耐心等待吧。” “可是……可是父皇的身体看着还可以啊!”上官瑾觉得康武帝没那么容易死。 安国公叹口气道:“太子殿下为国捐躯,已经让陛下身心受创,倘若四殿下也战死沙场,那陛下必然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啊!” 换言之,得有一个契机,才能对康武帝下个重手。 上官瑾可不想背负弑父杀君的恶名,所以他决定将此事,交给安国公来做。 “老师所言极是,那父皇就有劳老师来照料了!” 安国公心中冷笑一声:“好事你都占了,坏事都让我来做,你算盘敲的够响的。” 然而心中这么想,口中却不敢这么说。 安国公只点头道:“那是自然。” …… 上官瑾离开后,冥刀凑到安国公身边询问道:“国公爷,真的要对陛下动手么?” 安国公叹口气:“看陛下今日对上官璃的态度,便知陛下不可能再重用他了,而对我们安家,也早就没了信任。老夫的从龙之功,不足以保证安家世世代代的荣华富贵。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冥刀开口道:“什么时候动手,国公爷尽管吩咐。” 安国公摇头道:“不急,如今南北两边都不太平,不能贸然出手。如今长信王和逍遥王都出山作战,相信战事很快就会平息。咱们要接一个太平盛世,总不能接一个烂摊子。” 冥刀微微点头:“国公爷,那三殿下,值得信任么?” “哼!”安国公冷笑一声:“狼子野心,谈何信任。不过我想重掌大权,就离不开这皇室血脉。只要朱儿诞下皇子,那上官瑾,也就活到头了。” 安国公觉得一切尽在掌控,唯有那兵部尚书蒋光霁,今日忽然提及逍遥王,令他有几分措手不及。 这蒋光霁到底是存有私心,跟逍遥王私下有往来呢?还是真的只是为了为南滇将士,选一个靠谱的将领呢? 想到这里,安国公开口道:“你去私下调查一下蒋光霁,我觉得他有几分不对劲儿。” 冥刀领命离去。 —— 一日后。 虽然圣旨已经传下去了,上官珏也已经整军待发了,可康武帝还是拖了一天一夜。 主要是想等毕月乌醒来,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很可惜,毕月乌一直昏迷不醒,什么都说不出来。 军情紧急,实在不能耽搁了,于是上官珏便率领京城四大防卫军的七成兵力,近十万将士,出征风陵关。 这是有史以来,京城卫军第一次离开京畿范围。 所以这一战,不仅仅是举全国之力,更是康武帝的,破釜沉舟。 一个来月后,大军抵达了姑苏城附近。 而与此同时,雁未迟所乘坐的商船,也终于在姑苏附近的港口靠岸了。 第1345章 人间烟火气 双脚踩在踏实的土地上之后,花榆忍不住感慨道:“哎呀,真好啊,还是走路舒服,在船上晃晃悠悠的,难受死了。” 雁未迟回应道:“但是乘船真的很快啊。若是走陆路,只怕我们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完。” 危月燕也点头道:“没错,不过从这里我们就要走陆路了,若是继续走水路,反而绕了远。” “附近最大的城池是哪里?”雁未迟询问道。 危月燕回应道:“当然是姑苏城了,江南的鱼米之乡,也是逍遥王的封地。” 雁未迟点点头:“不急着继续赶路,先去姑苏城,打探一下情况。” 众人没有意见。 只是雁未迟挎包里的小蛇,有几分不满。 它探出一个头来,伸了伸信子。 雁未迟低头看向它,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嘘,别闹,快回去,让别人看到你,要把你抓去做蛇羹了。” 小蛇通体黝黑,身上还没有长出花纹,看起来跟泥鳅一样。 可小小的它,竟是能听懂雁未迟的话,竟是真的缩回去了。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小白应该是饿了,找个地方,买点肉给它吃。” 花榆嘴角抽了抽:“明明是一条黑蛇,非得叫什么小白。” 雁未迟没好气的回应:“它妈妈明明是一条大蛇,你还非叫它喵喵呢。”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先一步朝前走去。 —— 姑苏城。 众人踏入姑苏城之后,便忍不住纷纷深吸一口气。 满城的丁香花中,夹杂着几分糯米的香气。 街道宽阔整洁,车水马龙。 两侧阁楼林立,行人如织。 真是一副盛世太平的景象。 雁未迟忍不住感慨道:“这里真好,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花榆也感慨道:“还是江南好啊,比起北胤那样战火纷飞的地方,这里看着多舒坦。瞧瞧这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穿的多好看。” 危月燕瞥了一眼花榆,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 显然觉得花榆的眼神,都落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身上了。 雁未迟已经习惯了花榆的不着调,所以并未在乎他说什么。 雁未迟现在在乎的,是去哪能打探到风陵关的消息。 “花榆,你去买一辆双驾的马车。燕姐姐,我们去一趟逍遥王府。” 这姑苏城是逍遥王的地盘,想要打探消息,当然是找这里权利最大的人了。 危月燕没有拒绝,只是开口提醒道:“小姐,既然我们要去逍遥王府,何不让逍遥王帮我们准备车马?王府的车马肯定比买来的要好。” 雁未迟笑了下,没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花榆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明我暗,万一遇到什么万一,咱们也进可攻,退可守不是?” “我跟你不是咱们!”危月燕不喜欢花榆的吊儿郎当。 话音落下危月燕便率先朝着逍遥王府的方向走去。 雁未迟见状看向花榆,无奈道:“燕姐姐不喜欢你,你就少说话,快去办事吧。” “你的燕姐姐不喜欢我?你的花哥哥还不喜欢她呢,哼!”花榆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1346章 抵达逍遥王府 雁未迟带着危月燕,来到逍遥王府。 看着富有江南风味的白墙灰瓦,雁未迟开口感慨道:“逍遥王看起来,倒是一个低调的人,王府建立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宅院,没有红漆金铆的大门,也没有高耸入云的院墙。” 危月燕开口道:“确实不如安国公府那般气派,可若是说他低调,倒也未见得。” “嗯?”雁未迟疑惑的看向危月燕。 危月燕继续解释道:“逍遥王素有江南首富的美名,若是真的低调,旁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是首富。” 雁未迟笑了下:“说的也是,对了,他是不是认得你?” 危月燕点头:“跟随陛下南征北讨的时候,见过面。时隔多年,他记不记得我,我也不清楚。需要隐藏一下身份么?” 雁未迟摇头:“不需要,他毕竟是王爷,我贸然前去拜见,他未必会见我,甚至会怀疑我的身份。有你在,反而会少走一些弯路。” 危月燕点点头,没再多言。 主仆二人立刻来到王府大门口。 守着门口的侍卫见二人走近,便先一步开口道:“逍遥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逗留,速速离去。” 雁未迟开口道:“侍卫大哥,我们是王爷的故交,劳烦侍卫大哥通传一声,就说护龙卫,危月燕求见。” 侍卫疑惑的蹙眉,看样子没听说过什么护龙卫。 不过眼前这姑娘仪表不凡,看来非富即贵。 人家既然没有硬闯,而是懂规矩的等在门外。 他们自然也该以礼相待。 侍卫点点头道:“那有劳二位稍候。” 侍卫话音落下,便进去通报,片刻后带出来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 看衣着打扮,应该是王府的管家。 他走向雁未迟和危月燕,神情有几分严肃的询问:“阁下自称为护龙卫,难不成也是京城来的?是不是事情有变?” 也是? 雁未迟回应道:“请问您是……” “啊,抱歉,失礼了,在下是逍遥王府的陆管家。不知你们二位,何人是护龙卫?”陆管家上下打量着雁未迟,显然觉得以她的年纪,不像护龙卫。 危月燕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危月燕,多年前与逍遥王殿下有过几面之缘,还请陆管家引路,带我们去面见王爷。” 陆管家眉头紧锁的开口道:“这……你们从京城过来,难道没看见四殿下率领十万大军,前来宣读圣旨么?” 四殿下? 上官珏? 上官珏为何会来姑苏? 南边有上官曦坐镇,上官珏本不应该领兵才对,难道说……风陵关真的失守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瞬间紧张起来,她急切的询问:“是不是风陵关出事了?” 陆管家抿了抿嘴,看了看周围,似乎是不知该不该说。 雁未迟急忙掏出太子府的令牌:“我是太子妃,雁未迟。” 陆管家瞳孔一缩,震惊道:“太……太子妃?你怎么来南边了?” “你先回答我,风陵关是不是出事儿了?”雁未迟迫切的追问。 第1347章 木僵之症 陆管家看了看路上的行人,连忙道:“请进来说话!” 陆管家将雁未迟二人带入王府,随后才开口说道:“草民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娘娘千岁。” 雁未迟急忙道:“不必多礼了,你快与我说说风陵关怎么样了?” 陆管家叹口气道:“实不相瞒,风陵关已经失守了,风陵六城已经尽数被南滇占领。眼下我军剩余残部,驻扎在南绣江畔。以江水作为天险,继续守卫黎国南境。两日前,陛下传来圣旨,让王爷率领十万精兵,增援风陵关。军情紧急,王爷当日就已经率兵出征了。” 雁未迟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那……那太子殿下呢?” 陆管家皱着看向雁未迟,满脸都是难以启齿。 雁未迟见他这副模样,愈发着急了:“你快说啊,太子殿下呢?殿下如何了?” 陆管家重重叹口气:“传闻殿下他……他阵亡了。” “阵亡了?”危月燕惊呼一声,随后又急忙道:“这不可能,太子殿下武功高强,就算是我军力有不敌,太子也不可能阵亡啊!” “二位有所不知,南滇对风陵关用了一种毒,此毒令风陵关所有将士都病倒了,别说打仗了,这人连走路都费劲啊!” 陆管家捶胸顿足,也是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 雁未迟连连摇头,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不,不可能,殿下不会死的,太子殿下不会死的!我不相信!” 陆管家安抚道:“太子妃,您还是回京城去吧。这南边不太平啊!” 雁未迟直接起身,往外走:“去风陵关!” 她不相信上官曦会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要搞清楚一切! 危月燕见状连忙抬步跟上。 而那陆管家也一边追一边喊道:“娘娘,不可啊,万万不可啊,南边很危险啊。娘娘您可别冲动啊!” 雁未迟不理会陆管家,带着危月燕径直离开了逍遥王府。 在离开逍遥王府大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七八个百姓,正在跟侍卫交涉着什么。 “这是我老家的偏方,专门治疗木僵之症,特意拿来送给王爷啊。” “这是我祖爷爷传下来的灵芝粉,你别看这卖相不好,对身体可大有好处,麻烦你交给王爷吧。” “还有我还有我,我这有一套失传的针法,麻烦侍卫大哥跟王爷说一声,就让我试试吧。这套针法,曾经唤醒了一个沉睡二十年的人啊。” …… 守门的侍卫一边苦笑着,一边安抚着:“多谢诸位的好意,诸位放心,我一定将大家的好意都带给王爷,只是王爷此刻不在府上,实在没办法接见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雁未迟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大概了解了几分内情。 看来是逍遥王府有人得了木僵之症,而这些百姓是听到消息之后,来帮忙救人的? 是谁? 肯定不是逍遥王,他不是领兵出征了么? 王府的哪个姬妾么? 第1348章 鱼飞檐真的在王府?! 若是平日雁未迟一定会询问清楚,看看自己能否帮上忙。 可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她满心满眼,都是上官曦的安危。 雁未迟绕开众人,继续离去。 而身后刚刚那个说针法的百姓,忽然又道:“王爷不在府上没关系啊,世子爷在就行,您就让我试试吧,这木僵之症,越早治疗,越容易好啊。” 谁? 世子爷? 雁未迟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众人。 危月燕心领神会,急忙上前询问那个侍卫:“鱼世子在府上?” 侍卫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道:“呃……是,是啊,怎么了?” 雁未迟也迫切的询问:“他生病了?木僵之症?” 侍卫正要回答,那位陆管家跟出来了。 陆管家接话道:“诸位放心,世子爷一切安好,你们先回去吧,等世子爷醒了,一定第一时间去通知大家啊,回去吧回去吧!” 那些百姓见陆管家都让他们走,便也没再纠缠,留下一堆补品药材,就转身离去了。 雁未迟则看向陆管家,焦急的询问:“鱼飞檐在府上么?你刚刚怎么没说。” 陆管家苦着脸道:“娘娘您刚刚也没问啊。” 雁未迟有些无言以对,她刚刚确实没问,因为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鱼飞檐应该跟上官曦在一起。 既然鱼飞檐在王府,那先问问鱼飞檐,不是可以更快了结情况! 雁未迟急忙道:“带我去见世子爷。” 陆管家有些为难:“这……抱歉啊娘娘,王爷临走之前嘱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世子爷休息。” “休息?那些百姓分明说他得了木僵之症,我是大夫,你让我看看又何妨?”雁未迟皱眉看向陆管家,那个表情,分明就是觉得他有问题。 陆管家无奈道:“唉,娘娘想看,那就随老奴来看吧。” 众人再次进入了逍遥王府。 陆管家一边引路,一边说道:“世子爷是被抬回来的,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回来的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整个姑苏城的大夫都看遍了,大家都说这是木僵之症。能不能醒来,要看运气。娘娘小心台阶……” 雁未迟眉头紧锁,满脸担忧。 鱼飞檐昏迷不醒,叶天枢生死不明。 那岂不是等于断了上官曦的左膀右臂? 风陵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南滇到底何人领兵,怎得如此厉害? 雁未迟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只盼着能从鱼飞檐这里,得到一点答案。 …… 众人很快来到了鱼飞檐的住所,这里门口站着侍卫,房间里站着婢女。 房间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刚踏入门口,雁未迟便皱眉道:“你们给他喂参汤?” 陆管家点头:“没错,大夫说了,虽然世子爷没有醒来,不过尚可自主吞咽,所以每日喂服一些流食。加一些山参进去,可以补补虚弱的身子。” 雁未迟急切的来到床榻边,一把掀开了窗幔。 映入眼帘的便是睡相安稳的鱼飞檐。 雁未迟惊讶道:“真是鱼世子!” 话音落下,雁未迟就急忙去拉鱼飞檐的手腕,看样子要给他诊脉。 站在一旁伺候的婢女,下意识就要阻拦,却被陆管家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危月燕看到了二人之间微不可查的互动,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怎么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呢? 第1349章 昏迷不醒 雁未迟一边给鱼飞檐诊脉,一边询问他的情况:“他昏迷多久了?” 陆管家回应道:“世子爷被送回来至今,已经快三个来月了。” 三个来月了,那不是等于上官曦他们,刚抵达风陵关没多久,鱼飞檐就出事儿了? 雁未迟继续追问:“这几个月他都不曾醒来过?” 陆管家点头:“没错,从未苏醒,但是也没有什么症状,就是一直沉睡。唉,世子爷一天比一天消瘦了。” 每天只能吃流食,哪怕都是千年万年的人参,人也是吃不消的。 眼前的鱼飞檐何止是瘦了,简直都皮包骨了。 雁未迟继续询问:“鱼世子回来的时候,可有受伤?” 陆管家点点头:“全身都是伤啊,不过大夫都看过了,都是一些皮外伤,倒是没有致命的。也不知为何,就得了这木僵之症,许是摔到了脑袋?” 雁未迟收回手,皱眉道:“脉象虽然虚弱,却还算平和,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 陆管家听到雁未迟说没有性命之忧,重重松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世子爷没事,总有一日会醒的。王爷见到世子爷这般模样,都茶饭不思几个月了。眼下又要领兵去作战,真是不知能不能吃得消啊。” 雁未迟见从鱼飞檐这里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消息,便起身道:“应对木僵之症,短时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先去找太子殿下,待那边情况稳定之后,我再回来看鱼世子。” 木僵之症,其实就是现代的植物人。 治疗植物人,又没有现代的医学仪器加持,岂能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事有轻重缓急,既然鱼飞檐这边情况还算稳定,那雁未迟自然要先去找,生死不明的上官曦了。 与陆管家简单告别之后,雁未迟带着危月燕快速离开了逍遥王府。 直到二人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之上的时候,陆管家才叫来一个影卫,低声道:“快去禀报王爷,说太子妃雁未迟,带着护龙卫前往风陵关了。问问王爷我们要不要有所应对。” 那影卫急忙询问:“是,那现在要不要,先找人跟着她们?” 陆管家想了想道:“不必,护龙卫都不是吃素的,贸然跟着,恐会漏了马脚。” 影卫当即领命离去。 …… 雁未迟带着危月燕走着走着,便看到架着马车的花榆等在街旁。 很显然,花榆一直关注着二人的动向,所以才能提前等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 看着雁未迟脸色凝重的模样,花榆询问道:“怎么?情况不妙?” 雁未迟没有隐瞒,将上官曦可能阵亡,逍遥王奉旨领兵支援,和鱼飞檐重伤昏迷的事儿,都告知给花榆。 花榆听完之后,疑惑的自言自语:“不能吧,老头那么厉害,还能让自己徒弟就这么死了?不会吧!” “我也认为不会,太子殿下绝不可能不清不楚的就死了!我们立刻去风陵关!” 雁未迟上了马车,危月燕也急忙跟了上去。 花榆见状忍不住撇撇嘴,俩人都进去了,可不就得他来赶车了? 一身新衣服,又白买了! 第1350章 有些不对劲儿 众人焦急的朝着风陵关赶路。 哪怕雁未迟上车之后什么都没说,花榆和危月燕,也能感受到她的焦虑不安。 一天一夜,别说睡觉了,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吁——”第二日午时过后,花榆忍不住叫停了马车。 雁未迟下意识询问:“到了吗?” 花榆掀开车帘,无奈道:“小姑娘,这是马和我拉的车,你以为是喵喵拉的船啊。” 雁未迟微微低下头,语气抱歉的说道:“是我让你们辛苦了,不如你进来休息,我来驾车。” 花榆朝着一旁的茶寮呶呶嘴道:“辛不辛苦的倒是无所谓,可肚子饿实在是受不住。咱们吃点热乎的吧。” 雁未迟明白,就算再怎么心急,也得量力而行,否则三人都累坏了,到时候就不是去找人,而是去送死了。 于是雁未迟点点头,三人总算下了马车,来到茶寮,要一壶茶、三碗面。 花榆喝了一口汤,忍不住感慨道:“这江南的小面就是不一样哈,味道真是鲜美啊!你们俩愣着干什么,快尝尝。” 危月燕看向雁未迟,大有雁未迟不吃,她就不吃的架势。 雁未迟无奈,只能拿起筷子,准备吃。 只是这第一口面还没送到嘴里,花榆忽然惊呼一声:“哎?怎么是她?!” 谁? 雁未迟和危月燕纷纷顺着花榆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七八个骑着马的人,自南向北的走过来。 看样子他们也是冲着茶寮来的。 而为首那人,雁未迟一点也不陌生。 这不是鱼飞檐身边那个女侍卫,青鲤么? 雁未迟急忙拿起一旁的幕离,带在头上。 花榆低下头专心干饭。 唯有危月燕关注着来人,低声提醒道:“一行七人,那女子为首,都是练家子。” 换言之武功都不错。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行七人就来到了茶寮。 七人纷纷下马落座。 其中一男子大喊道:“小二,来七碗面,动作快一点,我们还要赶路!”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立刻去煮面了。 那七人分坐两桌,有意与雁未迟这一行三人拉开距离。 青鲤落座的时候,还仔细看了看三人,只是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花榆的背影,和带着幕离的雁未迟,以及她不认识的危月燕。 所以一时间,她并未看穿他们的身份。 落座之后,那七人也没有交谈的兴趣,全都保持沉默,气氛有些严肃。 等面上来之后,七人快速吃完,随后纷纷上马,疾驰而去。 看方向,正是雁未迟他们来的方向。 眼看人走远了,雁未迟拿下幕离,皱眉说道:“有些不对劲儿。” 花榆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雁未迟继续道:“青鲤喜欢鱼飞檐,倘若鱼飞檐重病卧床,青鲤怎么会独自在外,不侍奉在他身边呢?” 花榆想了想道:“逍遥王不是率兵南下了么,许是她跟着大军一起去的?” “那她为何又折返回来?”雁未迟反问。 花榆眉头紧锁,他也想不通。 第1351章 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雁未迟看了看身后的茶寮,又看了看旁边,她们刚刚走过来的官道。 随后心跳忽然加速起来。 她急忙跑去小二哥那里询问:“小二哥,最近一段日子,有没有大军经过?” 小二哥有些茫然的挠头:“最近?最近是多近?年初的时候,有一队兵马路过,说是京城来的。一个来月前吧,还有一个车队经过,看样子是南下去送粮草的。这……算是最近么?” 此话一出,别说雁未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就连花榆和危月燕,都发觉了异常。 那逍遥王府的管家,分明说逍遥王两日前出征。 走了两日,理应路过此处了,这店小二不可能没看到啊! 雁未迟走回花榆和危月燕身边,满脸担忧的说道:“我们被骗了。” 花榆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逍遥王没有出征,只是故意不见我们?” 雁未迟眉头紧锁:“若只是故意不见我们,倒还算好事,我怕的是……” 一旁的危月燕接话道:“你觉得逍遥王意图不轨?” 雁未迟解释道:“你们不觉得姑苏城太平静了么?不仅仅是姑苏城,就连这姑苏通往风陵关的路上,竟是还有小店在做生意。回想一下从朔望城到北定城,再到雁鸣关那一段路,哪一家不是风声鹤唳,大门紧闭的?” 危月燕仔细想了想开口道:“确实有些不寻常,风陵关距离姑苏还有一段路程,可南绣江距离姑苏已经很近了,倘若风陵关失守,大军退守南绣江,那么最该紧张的就是姑苏。可这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确很奇怪。” 雁未迟继续道:“我还记得,从风陵关到京城的言路几乎是断了,我们临行前,还收到了王爷的空白家书。包括风陵关战事爆发之后,也是拖延了两个多月,消息才到京城。现在细细想来,能如此轻易切断言路,不泄露任何消息的人。除了盘踞一方的逍遥王,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危月燕脸色一凛,紧张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逍遥王跟南滇里应外合,攻打我黎国?这不可能,逍遥王虽然盘踞在姑苏,可他手上并无实权啊。姑苏的政权在知府手上,兵权也在驻地将军手上。逍遥王就是一个闲散人士,他怎么会如此手眼通天?” 一旁的话语询问道:“如果他们串谋呢?” 危月燕眉头紧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逍遥王一直忠君爱国,过去他还是南境主帅,手下不知染了多少南滇大将的鲜血,跟南滇大军,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怎么会忽然合作?” “这天下间,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只有谈不拢的价格!之前从尉迟云昭口中,我们就已经得知南边勾连。可南北相距甚远,这中间传递消息就难以避开黎国的耳目。除非……有人从中串联。”雁未迟越说,眉头拧的越紧。 一旁的花榆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中间人,就是逍遥王?他串谋了北胤和南滇,一同对黎国发难?” 第1352章 逍遥王的目的 雁未迟担忧的回应:“过去我也不曾这么想,毕竟殿下说过,鱼飞檐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既然他值得信任,那他的父亲,自然也应该是好人。是我太想当然了。不仅仅太想当然,我还忽视了姑苏城内的景象,轻易被那陆管家蒙骗了。” 花榆无奈的摇头:“你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且不说‘关心则乱’,就说这人心,便是易变。或许逍遥王几个月前还是忠君爱国,这几个月就突然犯病,开始谋反,这你又如何预料得到呢?” “谋反?你是说四殿下,率领十万精兵,南下支援风陵关,可是逍遥王却带着他们折返北上,去攻打京城?”危月燕瞬间紧张起来。 花榆摊摊手道:“这不就是谋反么?不然他串谋南北两国干嘛,聚在一起赌大小啊?!” 眼看雁未迟和危月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花榆想了想又改口道:“哎呀,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严重。或许那个什么四皇子,根本没有带兵来江南,都是那陆管家胡扯的呢?又或许逍遥王只是不想理会我们,所以找个借口回避而已?” 雁未迟摇头:“四殿下一定率兵南下了。” “你为何如此笃定?”花榆询问道。 雁未迟继续解释:“从风陵关到京城的言路,一定是逍遥王切断的,其他人,没有这只手遮天的本事。他既然这么做了,必然是后续还有大动作。串谋南北两国、让风陵关失守、让陛下重新启用他、让他重获数十万兵马的大权。这些都是手段。而手段,是为了达成目的。” 逍遥王的目的,可想而知,自然是独揽大权,一统江山! 花榆听到这里,也觉得很有道理,他想了想又继续安慰道:“就算……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逍遥王已经得到了四皇子带来的兵,可那些兵毕竟是京城来的,是老皇帝的兵啊!他们还会跟着逍遥王,去攻打自己的主子,去攻打京城吗?” “会!”危月燕笃定的说道。 二人看向她,她继续道:“在黎国,所有大军都是认兵符不认人的。只要兵符在手,让他们打自己老子,他们也必须要打。再说了,逍遥王攻打京城,可以有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可以说太子殿下阵亡,留守京城的皇子谋反,所以他要清君侧,肃朝纲。也可以说风陵关已经大捷,他率兵凯旋。只要进入京城,只要杀了陛下。那他就是胜利者,是手握雄兵的强者。树倒猢狲散,良禽择木栖,到时候文武百官,自然会依附于他。” “不……不至于吧?那天下百姓呢?”花榆觉得危月燕的说法,有些难以置信:“天下百姓也不会认同他这个谋朝篡位的皇帝吧?” 雁未迟回应道:“天下百姓根本不在乎谁来做皇帝,他们只在乎是否能吃饱穿暖,能否天下太平。” “小姐,我……”不等危月燕说完,雁未迟便开口打断了她。 “你立刻回京城,将消息带给陛下。”危月燕独自上路,肯定比逍遥王率十万大军要快很多。 危月燕面露难色:“可是你怎么办?我怎么能将你一人留下?” 第1353章 会不会是叶天枢 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道:“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花榆也点点头:“没错,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危月燕还是十分担忧。 “陛下让我一路随行保护,我若离开,便是不忠,可如今陛下危在旦夕,我若不回去,便是不义。小姐,我……”危月燕面露纠结,向来淡定的她,此刻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雁未迟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开口安抚着:“燕姐姐,两害相权取其轻,这跟忠义无关,跟智慧有关,聪明人,不做笨选择。听我的,立刻回京。京城能守,就守,若是守不住……” 雁未迟附耳说了几句话,说的危月燕眼睛越瞪越大。 随后雁未迟退后一步,继续道:“相信我!” 危月燕咬紧牙关,立刻跪下给雁未迟磕了一个头,还不等雁未迟做出反应,危月燕便跑到马车边,解开一匹马,策马而去。 花榆见状蹙眉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雁未迟看向花榆回应道:“我说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弃!” 花榆撇撇嘴,口中嘟囔着:“这还至于说个悄悄话?” 雁未迟没再理会他的抱怨,而是开口道:“马车太慢了,我们骑马,一起回姑苏!” “啊?”花榆有些惊讶。 这雁未迟放弃马车,他可以理解,本来是双驾的马车,现在剩下一匹马了,拉车太慢了。 不如直接骑马,更快一些! 可为什么不是快去风陵关,而是要快回姑苏城呢? 花榆忍不住询问:“我们为什么不去风陵关?回姑苏城做什么?” “我要回去再看看那个躺在王府里的鱼飞檐。”雁未迟开口解释。 “看他?为什么?”花榆不理解。 雁未迟继续道:“我刚刚说过,倘若鱼飞檐出事儿了,青鲤是不会离开他的,定然守在他身边,可如今青鲤出现在这,所以我怀疑,王府里那个人,根本不是鱼飞檐。” “你的意思是,王府的人,故意找个人来骗我们?”花榆疑惑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摇头:“他们不可能事先就知道,我们会去王府,所以也不会提前准备一个人,来骗我们。再说了,王府门口那些百姓,都是来送医送药的。显然鱼飞檐生病的消息,已经在姑苏城传开了。” 花榆明白了:“所以那个假的鱼飞檐,不是用来骗我们的,是用来骗别人?” “是用来骗逍遥王的。”雁未迟直接给出了答案。 “骗逍遥王?为什么?”花榆更加迷惑了。 雁未迟摇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他一定是用来骗逍遥王的。如果是逍遥王找一个假的鱼飞檐,用来骗别人,那么不会闹得满城风雨,让所有百姓都知道鱼飞檐病了。如今人人都知道鱼飞檐在王府,又人人都知道他病了,显然是逍遥王真的大张旗鼓的为他求过医。具体缘由,还得回去调查清楚再说。” “那你不急着去风陵关,找上官曦了?”花榆询问道。 第1354章 重返姑苏城 雁未迟也有些迟疑,她想了想说道:“越是情况紧急,越是应该冷静,我之前就是太不冷静了,所以才被陆管家三两句话就骗了。现在仔细想想,躺在那里的那个人,身形很鱼飞檐非常相似,如果他不是鱼飞檐,会不会是……叶天枢?” “叶天枢?”花榆震惊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点点头:“叶天枢曾经传信于我,提及尸毒。当时他用血书传信,而且只有短短两个字,显然是情况紧急,来不及传递更多信息。之后他本应去雁鸣关,与破军相会,可破军并未等到他的人,也没有等到他的任何消息。换言之,叶天枢自打传信之后就下落不明了,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已经惨遭不幸,或者被人困住了,不是吗?” 这两种可能当中,雁未迟自然更愿意相信叶天枢还活着,只是被人困住了。 花榆点头道:“所以你猜想,王府那个人,就是叶天枢?” 雁未迟眉头紧锁:“其实……我也不清楚那人是谁,也没有什么合理的推测,可以证明那人的身份。但是仔细想想,他的身高体态,跟叶天枢和鱼飞檐都有些相似。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是叶天枢呢?如果我不回去看一下,他会不会因此就错过了最后的生机?” 花榆明白雁未迟的意思,倘若躺在那的“鱼飞檐”,是用来欺瞒逍遥王的。 那么逍遥王现在已经北上了,那个假鱼飞檐显然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么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寻个由头,让这个假鱼飞檐,彻底消失。 以免东窗事发,被逍遥王发现。 尤其是他们曾经去过逍遥王府,还见过那个假鱼飞檐。 幕后之人,说不定会杀了那个假的,随后编造一个谎言。 告诉逍遥王,这“鱼世子”,是被太子妃所暗害! 想到这里,花榆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真是人心叵测!可我还是有些糊涂。逍遥王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了叶天枢,来伪装成鱼飞檐?那真正的鱼飞檐,又在哪呢?” “哎呦!”店小二哎呦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摔在地上,手上的碗筷哗啦啦摔了一地。 雁未迟和花榆见状,下意识走过去。 花榆伸手搀扶他:“没事吧,怎么平地摔跤啊?” 店小二苦着脸道:“多谢公子,小人不知踩了什么滑了一跤。” 点下二指向自己身后地面。 雁未迟和花榆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贝壳。 雁未迟有些好奇的弯腰将贝壳捡起来。 花榆也疑惑道:“你们店里还卖水产啊?” 店小二摇头道:“没有啊!” 店小二看了看雁未迟手上的贝壳,了然道:“噢,这种黑白花的东西,是南绣江的贻贝。南绣江那边经常有人吃。可能是过往客人掉落的吧。哎呦我的碗啊,都摔碎了,又要挨骂了!” 店小二苦着脸去收拾东西。 雁未迟拿着那个贝壳蹙眉道:“可能是刚刚青鲤一行人身上掉落的。她们从南绣江方向过来。” 第1355章 兄弟分歧 花榆想了想道:“逍遥王北上了,她这个做侍卫的,不在王府,不跟着北上,而是去南绣江,难道是去寻找鱼飞檐的下落?风陵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们师兄弟三人,竟然都走散了!” 雁未迟皱眉道:“如今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逍遥王府躺着的那个人,只要能唤醒他,一定能知道事情原委。” 花榆点头道:“那我们就回去看看!风陵关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只要有老头在,上官曦一定不会死!” 雁未迟也点点头,她相信花榆的话,相信拂衣道长的能力。 当然,她最相信的,还是上官曦自己。 他绝不会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死了! 花榆立刻从马车上解开另外一匹马,带着雁未迟策马疾驰,折返姑苏城。 然而他们无路如何也想不到。 短短一两日的工夫,再回姑苏,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 —— 南州城。 风陵关后有六座主城,最靠北、距离姑苏最近的,便是南绣江附近的南州城。 此时此刻,南滇大军已经突破了风陵关,全面占领了风陵六城。 大军驻扎在南州城外,南绣江畔。 与撤回到南绣江北岸的黎国将士,再次形成隔江遥望的状态。 不同的是,这一次黎国将士没有风陵关高耸的城墙,做保障,整个局面显得十分被动,落于下风。 幸运的是,驻扎在南州城的南滇大军,却并没有要继续进攻的迹象。 因为他们内部,正在产生巨大的分歧。 …… 南州城知府衙门。 南滇大皇子开口道:“我们已经攻陷了风陵六城,又捉拿了上官曦,此刻就应该砍了他的脑袋来祭旗,继续北上,一举攻陷黎国京城,让黎国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南滇二皇子反驳道:“不行!虽说已经攻陷了风陵六城,可如今风向已变,之前用毒的法子不奏效了,继续北上,必然还会遇到黎国其他兵力。而我们每攻陷一座城池,就要留军驻守。贸然北上,我们的兵力越来越少,说不定还没打到京城,就要功败垂成了!你可别忘了,黎国雁鸣关,还有百万雄兵呢!依我看,现在应该押送上官曦回咱们都城,让父皇论功行赏!” “呵!”大皇子嗤笑一声:“论功行赏?你是觉得你有功了?” 二皇子反驳道:“大哥别忘了,当初可是我向父皇,极力举荐三弟领兵的。若不是我,三弟也没有发挥其能力的余地。论功行赏,小弟我当仁不让。” “三弟?你叫他三弟,就别叫我大哥!一个窑子里爬出来的小倌儿,也配跟我们称兄道弟?!”大皇子一百个看不上琴相濡。 二皇子不与他争这件事,他继续道:“总之我觉得应该见好就收,既然大哥要继续打,不如这样,我把所有兵都留给你,大哥继续北上,我先带着上官曦回都城,跟父皇也有个交代。” 大皇子怒声道:“老二,你这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脑门儿上了。你带着上官曦回去邀功?使唤我给你的打天下,你做梦!” 第1356章 上官曦怎么样了 二皇子反驳:“大哥的算盘敲的也很震耳欲聋啊!父皇说了,谁能拿下风陵关谁就是太子。如今这风陵关已经拿下了。大哥却不让我们回去,而是让我和老三继续北上,大哥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我不明白?” “你明白个屁,你要跟老子争?”大皇子怒声反驳。 二皇子也毫不示弱:“争又如何?天下之大,有能者居之。你我同为嫡子,我为何不能争?” 大皇子咬牙:“我为长,你为幼!” 二皇子叱骂:“我立功,你没用!” …… 兄弟二人吵个不停,叫骂声,传遍了整个府衙。 霍家兄弟站在外院,都听得脑瓜子嗡嗡响。 霍云柏朝着坐在葡萄藤下,正在喝茶的琴相濡呶呶嘴道:“大哥,三殿下是不是聋了?大殿下和二殿下骂的那么难听,他怎么无动于衷啊?” 霍云松叹口气道:“听见了又能如何,他还能跟进去一起骂么?这用毒招数是三殿下想的,与逍遥王的合谋是三殿下建立的,风陵关以及风陵六城也是三殿下带人攻下的。就连那黎国太子上官曦,都是三殿下设计擒拿的。陛下明明承诺,谁攻陷风陵关,谁就是太子。可如今大局已定,陛下却只字不提了。” 霍云松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日子,继续道:“册封太子的圣旨,早就该到了。可至今没有消息,咱们那个陛下,肯定是反悔了。” “啊?那咋整啊?咱俩不是已经站队三皇子了?这要是册封了大皇子或者二皇子,咱俩不就完犊子了?”霍云柏面露紧张。 霍云松蹙眉道:“淡定点,三殿下都没紧张,你紧张个屁!” 琴相濡看起来确实很淡定。 霍云柏摩挲着下巴,开口道:“咱们这个三殿下,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城府深不见底。哎大哥,你说他一直关着上官曦,也不审问,也不用刑,偶尔进去跟他吃吃饭,喝喝茶,下下棋,这是为啥?该不会打算带回都城,给他封个男皇后吧?” “嘶!你这脑袋,迟早断在你这臭嘴上!瞎叨叨什么呢!”霍云松受不了自己弟弟的瞎脑补。 他继续说道:“做人最忌讳两面三刀,既然已经决定选了三殿下,咱们就耐心等着。我觉得三殿下,一定有办法,独揽大权。” “三殿下,东西准备好了!”一个侍卫提着两个食盒,来到了院子里。 琴相濡放下茶杯起身接过食盒,随后询问道:“今日的药煮好了么?” 那侍卫点头道:“正在炉子上熬着,估摸着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好了。” 琴相濡点头道:“放凉了再端过来。” 话音落下,琴相濡便提着食盒,朝着府衙大牢走去。 霍云柏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有酒有肉,有菜有饭,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养孩子都没这么精细,你说三殿下不喜欢他?我不信!” 霍云松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自己弟弟,阔步离开了。 —— 南州城府衙大牢。 琴相濡提着两个食盒,来到大牢最深处的两个牢房门口。 衙役打开了牢房们,他将两个食盒分别送给关押在里面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黎国太子上官曦。 而另外一个,竟然是被花榆寄予厚望的拂衣道长。 第1357章 震惊,同门师兄弟? “师父,用膳了。”琴相濡柔声道。 师父? 原来拂衣道长,也是琴相濡的师父?! 正在打坐的拂衣道长睁开眼,笑呵呵说道:“今日有酒吗?” 琴相濡笑着回应:“绍兴黄酒。” “好东西!”拂衣道长急忙打开食盒,开始大快朵颐。 然后琴相濡又提着另外一个,来到隔壁牢房,找上官曦。 此时此刻,上官曦的模样,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他身上双脚被拴着铁链,无法自由行走。 双手倒是自由,可锁骨上,却被扣着两条锁骨钩,轻轻一动,便是皮开肉绽,骨骼寸断的痛苦。 他靠在墙壁上,明明狼狈的满脸惨白,可依旧目光如炬,虽然落魄,可依旧充满王者之风。 琴相濡看着平静的上官曦,一边拿出饭菜,一边询问道:“跟你说过了,不要乱动,否则伤口只会反复溃烂。” 上官曦嗤笑一声:“伤口反复溃烂,不是因为我要动,而是因为你不肯将锁骨钩拿下去,不是么?” 琴相濡没有反驳。 锁骨钩不是他放的,他喜欢诛心,而不是虐身。 可他不想对上官曦解释,因为没必要。 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恨就恨吧。 “用膳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斗下去。” 琴相濡盘膝坐在上官曦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显然是打算陪上官曦一起吃。 上官曦看向他的就被,蹙眉道:“我的呢?” 琴相濡平静的回应:“你有外伤,不能饮酒。” 上官曦有些无语,琴相濡这算什么,身体上给他百八十个巴掌,然后口头上,给一两个甜枣?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忍着肩膀的疼痛,拿起碗筷开始吃东西。 他一边吃,一边道:“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差,怎么?逍遥王承诺给你的,没做到?还是你父皇承诺给你的,食言了?” 琴相濡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继续道:“你这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是往人的痛处戳,实在令人讨厌的很。” “再讨厌又如何,你又不能杀我!”上官曦苍白的脸上,复现些许得意。 琴相濡微微蹙眉:“你以为我不敢?” “不行!”拂衣道长忽然插话道:“不可以同门相残啊!虽然为师教你武功,教他医术,可既然都是我的徒弟,你们就是师兄弟,谁敢先动手,为师可是要打屁股的!” 上官曦有些无奈,他万万没想到,这琴相濡居然会是他同门……师兄。 没错,琴相濡比他入门还早一些。 上官曦开口道:“你医术如此高明,我早该猜到,你师出四圣山。” 琴相濡摇头道:“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上哪早知道去?师父从未带我去过四圣山,他也从未告诉过我,他的道号是拂衣。我认识师父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江湖郎中,人称……包不死。” 上官曦和琴相濡一起转头看向拂衣道长。 拂衣道长咧嘴一笑:“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那么计较干什么。哈哈,你们聊,你们聊!” 二人有些无奈的摇头。 第1358章 最讨厌的人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继续询问:“我的人怎么样了?” 琴相濡一边给上官曦倒酒,一边回应:“一大半困在风陵关,一小半退守到南绣江畔。乌天诚和你手下几个副将,被关押在别处,此刻都还活着。” 说到这里,琴相濡看向上官曦,有几分挑衅的笑着:“你应该明白,只要你听话,他们都不会死。” 上官曦垂眸看向自己锁骨上的铁钩,冷笑一声道:“我都这般模样了,除了听话,也做不了什么了,不是么?” 琴相濡抬眸看向上官曦,学着他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等人,轻、鱼飞檐和叶天枢都不在你身边,所以你还在期盼着他们,能帮你扭转局势,力挽狂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要做梦了。除了听我的,你别无选择。只要你听话,我至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你以为我会怕死?”上官曦面露不悦。 琴相濡勾唇浅笑:“堂堂黎国太子,怎么会怕死呢。可你不怕死,怕不怕让雁未迟伤心?” 提起雁未迟,上官曦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琴相濡,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讨厌的人!”上官曦每说一个字,都咬牙切齿。 因为琴相濡跟他一样,说话总是能戳到他最痛的地方。 琴相濡笑了下:“很好啊,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有最讨厌的人。对我来说……全是讨厌的人,不分伯仲!” 琴相濡起身欲走,上官曦见状立刻道:“我可以留下,你放师父离开。” 琴相濡看向拂衣道长,无奈道:“你若能劝他离开,我自然高兴。” 分明是拂衣道长自己不肯走。 上官曦转头看向拂衣道长,拂衣道长一扭头:“我不走,我不能看着你们师兄弟相残。” 上官曦也是有些无语,这拂衣道长忽然出现,又不救他离开,反而陪着他一起被关进来。 那他来干什么?就凑个热闹么? 上官曦再次看向琴相濡,想了想继续道:“我知道你在等你父皇册封太子的圣旨。可你父皇是不会把皇位给你的,你的两个皇兄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想要皇位,不如我帮你谋划?” 琴相濡走出牢房,一边轻轻上锁,一边平静的回应:“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等圣旨。可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不仅在等圣旨,我也在等一个人。册封太子的圣旨,或是那个人,只要有一个到了,我必然会得偿所愿。而你,上官曦,败军之将,还是想着为自己保命吧。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琴相濡阔步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衙役就送来了汤药,衙役没有开门,只是把药碗放进牢房里,开口说了一句:“三殿下让你趁热喝。” 上官曦看着那碗药,满心愤懑,可他又不能不喝。 那只是一些活血化瘀,滋补益气的汤药而已。 琴相濡不想让他因为外伤,就这么死在牢房里。 “拿来,拿来,拿来给我瞧瞧。”隔壁牢房的拂衣道长,双手穿过牢房的栅栏,朝着那碗药使劲儿。 第1359章 心太小了 上官曦无奈,只能一边将药碗端给他,一边开口道:“师父放心,琴相濡不会杀我的,他还需要我来钳制逍遥王。他们二人的共谋,也并非牢不可催。逍遥王若是做不到他承诺的,琴相濡就会把我放出去,对抗逍遥王。琴相濡若是不守承诺,继续北上。那逍遥王也会想办法放我出去,让我跟琴相濡对抗。他们而言,我就是那只最会咬人的狗。合作共赢,狗就得拴着。产生分歧,狗就是武器。” 拂衣道长唱了一口药,确认没事儿,才让上官曦喝。 随后开口道:“唉,别把自己比喻成狗嘛!你是狗,那我是什么?老狗?你也别把琴相濡想的那么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你的,他本就不是什么坏人。可他两个皇兄,都对你虎视眈眈。我留下来,只是想保你性命。谁让我带你走,你不肯走的?” 上官曦无奈道:“我不能一个人走,我手下数万将士的性命,都攥在琴相濡手中,若是我贸然离开,他们必然性命不保,第一个死的,就是乌天诚。师父若是真的想帮我,就帮我抓了那南滇三兄弟,如此这般,我离开了,才能用他们的性命,来交换手下将士们的性命。” 拂衣道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可不掺和。你们各为其主,各有立场,谈不上谁对谁错。与我而言,你和相濡,就是这手心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顾此失彼?一碗水要端平啊!我只能确保你不能死,他也不能死。当然你们要是能握手言和,就更好了!” 上官曦没有要为难拂衣道长,他只是有些不理解。 “师父说琴相濡比我先拜入师门,那师父是何时遇到他的?师父是南滇人?” 拂衣道长摇头:“我不是南滇人,也不是你们黎国人,我就是一个跳出四国之外,不在双城之中的逍遥散人,哈哈!” “唉!”上官曦无奈的叹口气,自己这个师父,厉害归厉害,不靠谱,也是真的不靠谱。 喝了汤药之后,熟悉的困意开始袭来。 上官曦靠在牢房的墙壁上,渐渐昏睡,眼看就要睡着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刚琴相濡说什么来着? 他说他在等圣旨,也在等一个人。 圣旨和那个人,只要到一个,他就赢了是不是? 他等的那个人,是谁? 不等上官曦想清楚,便进入了梦乡。 隔壁牢房的拂衣道长瞥了他一眼,无奈道:“这孩子,真是心大,说睡就睡了!你啊,就是心太大,相濡那孩子,就是心太小,小到照不进去一缕光。唉!” …… 琴相濡从地牢里出来,就看见霍家兄弟站在门口。 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他。 琴相濡平静的询问:“有事?” 霍家兄弟眉头紧锁,霍云松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三殿下,陛下的圣旨到了。” 琴相濡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殿下和二殿下去接旨了?” 第1360章 世上唯一不变 霍云松点点头:“圣旨是陛下传给您的,可大殿下说,不必等你,他代为接旨,所以现在已经接下了。传旨的公公,已经被大殿下安排去休息了。” 琴相濡点点头,没有多言,而是闲庭漫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霍家兄弟见状对视一眼,都面露不解。 霍云柏沉不住气,急忙问道:“三殿下,你怎么不问问,圣旨说什么?” 琴相濡笑了下:“看你们兄弟二人的表情,便知那圣旨内容,于我而言不算好消息了。” 霍云柏撇撇嘴道:“圣旨就说了两件事,一个是让你们三位殿下,立刻押送黎国太子回都城。还有一件事,就是册封殿下你为……肃亲王。” 果然不是太子。 琴相濡轻轻叹口气:“勤慎肃恭,父皇选的这个封号,倒是极好。让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下,您得想想办法啊!这要是回了都城,那就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的天地,到时候别说太子之位了,只怕是这性命……都难保啊!”霍云松好心提醒。 琴相濡看向那兄弟二人,觉得有些好笑。 从最初的鄙夷,到后来的戒备,再到后来的信任,和眼下的追随。 也不过就是短短半年的时间。 果然啊,这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 琴相濡开口道:“我自有我的谋划,你们不必担忧。倒是我走之后,你们兄弟二人,要撤回萧江对岸。不要留恋于风陵关。” “什么?撤回到萧江对岸?”霍云松惊讶道。 琴相濡微微点头:“带着你们亲信之人,不着痕迹的撤回萧江对岸。” “为什么啊?”霍云柏忍不住开口质问:“三殿下,这么多年了,咱们第一次攻陷风陵关,好不容易拿下风陵六城,怎么还要撤回去啊?这不是白打了么?” 琴相濡轻笑一声询问道:“二位将军,觉得此战最难打的,是哪一战?” 霍云柏微微一愣,眨眨眼,有些搞不懂琴相濡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 他转头看向自己大哥,霍云松想了想,开口道:“自然攻陷风陵关的战斗,那一战虽说黎国将士已经身心俱疲,饿的手脚无力。可他们仍旧拼死一搏,咱们并未占到太多的便宜。” 琴相濡点头道:“没错,过了风陵关之后呢?” 一旁的霍云柏抢话道:“这个我知道,我打的先锋,过了风陵关之后,那叫一个如履平地,过往城池纷纷开成投降,不费吹灰之力啊!哈哈!” 霍云柏还在那傻笑呢。 琴相濡看向一旁稍微有点脑子的霍云松:“霍大将军怎么看?” 霍云松想了想道:“三殿下是觉得咱们胜利的太容易了?” 琴相濡点头:“风陵六城,不谋而合的开城投降,这分明是受到了上官曦的授意。他们不是就此臣服,而是在保存实力。我虽然不知道上官曦在谋划着什么,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就此认输。我在等圣旨,他在等时机。时机到了,上官曦绝地反击的时候,你们兄弟二人,能扛得住么?” 第1361章 什么?病倒了? 霍云松和霍云柏都僵在原地,二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感觉脊背发凉。 霍云柏见状急忙道:“那……那赶紧杀了上官曦啊,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琴相濡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了上官曦,我对于父皇来说,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没有价值,你们不就站错队了么?” 琴相濡轻轻拍了拍霍云柏的肩膀:“不要低估了敌人带来的利益,也不要低估了盟友带来的危机。夺下风陵关六城,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话音落下,琴相濡便阔步离去了。 霍云柏站在原地,眼睛眨啊眨的,一头雾水。 他转头看向霍云松:“大哥,三殿下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霍云松看向自己弟弟,无奈道:“三殿下让我小心一点看着你,省得你给我惹祸找麻烦!” “啊?他什么时候说的?刚刚不是在聊上官曦么?你们打哑谜了?哎,大哥你别走啊,你跟我说清楚啊!” 霍云松疾步离去,霍云柏紧跟其后。 …… 琴相濡等待的圣旨,终究是到了。 可内容,却不是他希望的那样。 这样一份几乎断了他太子之路的圣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的。 所以当大皇子和二皇子,兴冲冲的来送圣旨的时候,发现琴相濡病了。 “病了?”大皇子惊讶道:“开什么玩笑,他自己就是大夫,还能病了?” 门外的侍卫点头道:“回大殿下话,确实是病了,三殿下病来如山倒,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胡说!”二皇子也不相信:“上午还好好的,中午不是还跟上官曦去喝酒了?圣旨到了就病了,分明就是不想接旨!” 侍卫苦着脸道:“三殿下就是从地牢出来之后,就晕倒了。刚刚军医来看过,说是过于疲惫,身体入不敷出,风寒入里,脏腑入疾,还有……” “行了行了,我们自己会看,开门!”大皇子开口打断道。 侍卫也不敢阻拦,急忙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便是浓郁的草药味儿,里面还有守在旁边的军医,和暖在炉子的上的汤药。 二人看了看床榻上的琴相濡,果然脸色惨白,嘴唇泛青,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询问了一下军医,跟门口那个侍卫说的也差不多。 大皇子没工夫去听细节,直接问道:“你就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能醒?” 军医面露难色:“这……回大殿下话,以三殿下现在的脉象来看,少说也得一两日。” “那多说呢?”二皇子追问。 军医苦涩的回应:“那就不好说了,七八日也是有的。三殿下辛苦了半年了,每日都睡不过两个时辰。积劳成疾,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我没让你治好他,我只需要他起来接圣旨!”大皇子开口催促。 军医连忙回应:“是是是,卑职一定全力以赴,力求尽快唤醒三殿下。” 兄弟二人又仔细看了看琴相濡,确认人醒不过来之后,才转身离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争吵。 第1362章 事缓则圆 大皇子不悦的训斥道:“瞧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非让我抢先接圣旨。他如今肯定是知道了圣旨的内容,所以故意装病,不肯接旨。” 二皇子反驳道:“大哥也不能全赖我啊,是你非要先一步知道圣旨内容。那你不接圣旨,传令官岂会透漏消息给你?我那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倒是会反咬一口!” “老三狡猾如狐,你就是蠢钝如猪!”大皇子开口骂人。 二皇子气的咬牙:“我蠢钝如猪?那你别听我的啊!又贪婪又没有主意,你还不如猪呢!” …… 兄弟二人一路争吵着离开了院子。 二人离开了院子之后,那老军医才低声道:“三殿下,他们走了。” 琴相濡缓缓睁开眼,撑着床榻坐起身。 老军医急忙上前搀扶,有些担忧的询问:“三殿下,您这是何苦呢,还要给自己喂毒,只要老朽帮您欺瞒一二,那二位殿下看不出来的。”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总要先骗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那这毒,不会伤了殿下的身子吗?”老军医有些担忧。 琴相濡回应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无妨。” “唉,也不知这法子,能拖几日。殿下啊,要不您就把圣旨接了把。肃亲王,这也是咱们南滇,独一份儿的荣宠啊!第一个亲王爵位,比大殿下和二殿下都尊贵几分啊!”老军医开口劝说。 琴相濡冷笑一声:“尊贵?没有话语权的人,就算是被封为玉皇大帝,也永远不会尊贵。放心吧,事缓则圆,再等等,估摸着,我要等的人,也该到了。” 老军医不知道琴相濡要等谁。 上官曦也没猜到琴相濡要等谁。 谁还能帮琴相濡扭转局面,改变南滇皇帝的心思呢? —— 姑苏城。 离开姑苏的时候,这里一还是一片平静祥和。 可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姑苏竟然戒严了。 还没有抵达城门,只是回去的途中,便已经设下重重关卡。 每一个人都要仔细盘查,尤其是女子。 花榆将马儿停在隐蔽的位置,远远的看着关卡的士兵,开口说道:“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雁未迟皱眉道:“不会是在找我吧?我不是刚离开姑苏城么,走的时候,一切如常啊。” 花榆想了想道:“你在这躲一下,我去看看。” 雁未迟点点头。 花榆一个人来到关卡的位置,发现无论男女老少,朝着姑苏城方向进去的,都不会盘问。 反之离开姑苏城的,要层层盘问。 不仅盘问,还只放男人离开,不放女人离开。 花榆也加入人群排队,轮到他的时候,小兵直接挥挥手,示意他过去。 花榆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官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只能进不能出了吗?” 那小兵不耐烦的回应:“废什么话,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进出随意!” 花榆疑惑道:“啊?听你这话头,是女子不能随意出入了?” 小兵刚要驱赶他,花榆就急忙塞了一锭银子在那小兵的腰间。 第1363章 海捕公文 小兵见他这么上道,便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瞎打听什么呢,你想进城就进城,想出来就出来,别给自己惹麻烦。” 花榆笑呵呵回应:“官爷有所不知,我妹子要成亲了,前两天她去姑苏城买布,裁两身新衣服,这都两天两夜了,人都没回家,我这不才过来寻她么。听官爷刚刚的意思,只是女子不能随意进出了,男人还是可以随意的?” 小兵回应道:“进去容易,出是出不来了。你要是担心你妹子啊,你就进城去找她,然后寻个客栈多住几日吧,等风声过了,关卡撤了,再出城。可别再这个时候给王爷添堵。” “王爷?”花榆心中明白了,这关城设卡的决定,不是姑苏知府下的,是逍遥王府。 小兵点点头继续道:“跟你说了也无妨,反正你进城就能看到告示了。咱们黎国啊,真是倒了天大的血霉了!” “啊?出什么事儿了?”花榆急切的追问。 小兵继续道:“咱们那个太子妃!啊呸!她算个屁的太子妃,太子都不要她了。她就是个妖女。那个妖女趁着南北两边都战乱的工夫,竟然去浮梁山,偷了咱们的金矿。那浮梁山在北胤黎国和玉城的交接地。这金矿的归属都还没搞清楚,竟是让那妖女一个人全都带走了。如今不仅仅北胤对咱们不依不饶,就连玉城都要对我们发兵了!” 花榆瞳孔一缩,面露惊讶,他下意识反驳道:“胡说!” 小兵回应:“哎,我刚听见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是胡说。可王府都收到朝廷颁下的海捕公文了。这还能有假?榜文说的可清楚了,这太子妃啊,跟南滇的那个什么皇子有染。她就是带着金矿,去南滇投奔那个三皇子的。咱们的太子殿下太惨了,自己为了守护黎国,为国捐躯,那个太子妃携款潜逃不说,还通敌卖国,给他带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真是个视财如命的贱人!” 花榆皱眉道:“可我记得,之前不是传闻,太子妃是公主上官晴么?就是太子的亲妹妹啊,既然是亲妹妹,那就是黎国公主,又怎么会通敌卖国?” “这你还想不通?就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是太子的亲妹妹,太子不愿意与她乱/伦,所以她一怒之下,偷了咱们的金矿,去投奔太子的敌人呗!真是最毒妇人心!”小兵满脸的愤怒。 花榆深吸一口气,攥紧手心,努力压制自己,才没一拳招呼在这小兵脸上。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开口道:“官爷说的对,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花榆就朝着远离姑苏的方向离开了。 那小兵见状忍不住喊道:“哎?你不进城了啊?男人进去没事儿的!” 花榆没理会他,一眨眼就跑不见了身影。 片刻后回到了雁未迟身边。 雁未迟从草丛里站起身,看着花榆脸色不愉的模样,雁未迟询问道:“他们真的是在抓我的?” 花榆无奈的点点头:“说是朝廷颁发了海捕的公文,抓你这个偷盗金矿、通敌卖国、还给上官曦带绿帽子的妖女!” “啊?”雁未迟面露惊讶。 第1364章 保护想保护的人 花榆将那官差的话,复述给雁未迟听。 雁未迟听完之后只是笑了笑,过了最初的惊讶,似乎留下的也只剩可笑了。 花榆见状询问道:“你不生气么?” 雁未迟无奈道:“生气又如何?难道冲出去为自己辩解么?” 花榆冷哼一声:“这些人太蠢了,就算你辩解,他们也未必会信。一个个只会传谣言,根本不讲究逻辑。说你是上官晴,那上官晴也是黎国公主,怎么会偷了自家的金矿,去贴补南滇的皇子?又说你给上官曦带绿帽子。都说你是上官晴了,那就是上官曦的妹妹,那妹妹跟了旁人,算什么绿帽子?一个个胡诌八扯,全是放屁。” 雁未迟淡淡一笑:“一个显着的特征,会让人把其他细节都忽略掉。他们说来说去,不就是‘金矿’二字么。因为觉得我独占了金矿,所以就要泼我一盆屎,这样才显得我没有那么走运。恨人有,笑人无,不过就是人的劣根性罢了。” 花榆觉得这话有道理,可是他不理解。 “他们为什么说金矿在你这?那么一座山的金矿,怎么可能在你这里?”花榆询问道。 雁未迟开口道:“是我离开北胤之前,跟申屠震说的。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好事?哪里好了?你跟他说这种话,不是等于惹火烧身么?”花榆更加不理解了。 雁未迟继续道:“我就是要把北胤的注意力,从雁鸣关,牵扯在我身上,如此雁鸣关就会天下太平。” “就为了保护黎国?你可真够伟大的!”花榆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雁未迟微微摇头:“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而我想保护的人,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这个国家!” 雁未迟转头看向风陵关的方向。 花榆气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雁未迟不顾自己的生死,全是为了上官曦! 看着花榆气鼓鼓的模样,雁未迟继续道:“其实这并不完全是一个坏消息。北胤竟然把金矿的消息放出来了,便是他们不再受我的药方钳制了。简单的说,他们应该是从冯锐手上,得到解药的药方了,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而我给冯锐留下的任务,是用韩雨菲来交换药方。如此看来,韩雨菲定然已经回到雁鸣关了。无论生死,也算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吧。” “我管她的死活作甚!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花榆脱口而出的话,让雁未迟忍不住有几分感动。 雁未迟见状笑了笑:“好好好,我好好活着,你也要好好活着,别让我来保护你!” 雁未迟说完,便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花榆见询问道:“哎,你干嘛去?” 雁未迟一边走一边回应:“我换一身衣服!你别跟过来!” 城里城外都在抓女人,她要换一身男装。 花榆看着雁未迟的背影,心中暗暗念叨着:“我是不是应该带她去找老混球,然后一起回家算了。她会跟我走么?” 第1365章 熟悉的声音 雁未迟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不仅仅换了一身男装,脸上和手背上,还布满红疹。 花榆见状皱眉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雁未迟笑了下:“假的,无妨。虽说换了男装,也担心他们动手动脚。若是见我这般模样,估摸着就会退避三舍了。有备无患嘛。” 花榆失笑道:“古灵精怪,就你鬼主意多!” 二人收拾妥当之后,便朝着关卡走去。 果不其然那些士兵虽然仔细打量盘问,但是见雁未迟满脸的红疹,确实下意识躲避,没有近前触碰。 二人一路过了三个关卡,顺利进入了姑苏城。 刚进城花榆就迫不及待来到张贴榜文的地方。 当他看到海捕公文下面,是京兆府和姑苏府的两个印章落款时,忍不住骂了一句:“老皇帝真是糊涂,还真认为你偷了金矿?亏你还担心他的安危,让危月燕回去通风报信。” 雁未迟摇头道:“不是陛下意思。” “你怎么知道?”花榆指着那印章开口道:“这里不是印着京兆府的印记?” 雁未迟无奈道:“消息从北胤传到姑苏,跟我们的行程差不多。若是从北胤传回京城,再来姑苏,眼下路程还没走一半呢。哪就那么快了!姑苏城,乃至江南这一片的大小城池,估摸着都在逍遥王的掌控之中了。所以一切以官府名义发出的消息,其实都是逍遥王鱼战鳌的意思。” 花榆微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雁未迟继续道:“好了,咱们别耽误时间了,立刻去逍遥王府。” 花榆微微摇头道:“你找个客栈落脚,我自己去就行。” 雁未迟想了想说道:“也好,带着我你行走不便,咱们就在距离南城门最近的那个客栈相会。对了,你去逍遥王府,要先确认那人的身份,如果他不是叶天枢,就不要将人带走。他住在最南边的院子里。守卫比较多。” 花榆点头道:“好!注意安全,一定不要泄露身份。” 雁未迟点头离去。 …… 花榆来到逍遥王府,发现这里戒备比之前要森严许多。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感觉白天不适合动手,决定晚上再行动。 就在花榆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青鲤的身影,朝着最南边那个院子走去。 花榆想到之前雁未迟的话,说这欺骗逍遥王的人,极有可能杀了假的鱼飞檐,来一个死无对证。 这青鲤明显知道这个鱼飞檐不是真的,那她急匆匆过去,是不是要灭口的? 想到这里,花榆急忙飞身跟了上去。 花榆落在屋顶,还不等他掀开瓦片,就听见房间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你说王爷有急事传召我回府,可王爷早就北上了,你竟然敢骗我?!”是青鲤的声音。 另外一人回应道:“我没有骗你,王爷确实急召你回来。但是军情紧急,四殿下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王爷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延误军机。所以让我传信给你,王爷先行一步,让你随后跟去,追上大军!” …… 花榆听着这个声音忍不住微微蹙眉,心中暗道:“有点熟悉,这是谁?” 第1366章 偷听谈话 花榆掀开一块瓦片,悄悄看下去,便见到青鲤和一个年长的男子站在房间里。 这个男人其实就是雁未迟她们之前见过的陆管家。 可花榆并未见过此人,所以并不认得。 只是他觉得此人的声音,特别耳熟,一定是在哪听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花榆默不作声,静静的继续听着二人争吵。 …… 陆管家见青鲤不吭声,想了想继续说道:“自打鱼飞檐在南绣江坠江之后,你就一直在外面寻找他的下落,你可知王爷早就起疑心了?是我一次次帮你搪塞过去的!如今王爷正式出证,你身为影卫不随行,你是生怕王爷不知道,我们在骗他么?” 青鲤继续大声反驳:“帮我搪塞?话说的真好听!我本来就不赞成欺骗王爷!南绣江一战之后,世子爷下落不明,本就应该如实禀报,让王爷派大批人马,去搜查世子爷的下落!是你怕王爷迁怒你,所以才用这个家伙做顶替。比起成就大业,我相信王爷更想见到世子爷,健健康康的出现在他面前。” 陆管家咬牙道:“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了。太子已经败了,王爷已经重掌兵权,领兵北上了,难道你要王爷功败垂成么?青鲤,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已经三个多月了,鱼飞檐早已经葬身于南绣江的鱼腹了。你何苦这般执迷不悟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找到世子爷!”青鲤眼眶泛红,语气坚定。 那陆管家想了想道:“好,那我们各自退一步,我派人去找,你跟立刻北上去帮助王爷。” 青鲤看向陆管家想了想询问道:“你和不与王爷一道去?” 陆管家回应:“王爷吩咐我留在姑苏,观察琴相濡的动向,他怕琴相濡稳不住南滇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若是他们趁我军北上,跨过南绣江,偷袭姑苏,那王爷岂不是要腹背受敌?姑苏的百姓,也会遭逢大难。” …… 原来留下陆管家,是要盯着琴相濡。 等等,谁?! 琴相濡?! 花榆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 青鲤转头看向床榻上的“鱼飞檐”,皱眉说道:“你根本不想找世子爷,让我如何能信你,这件事,我不能假手于人。” 陆管家无奈道:“我的姑奶奶,王爷执意让你跟上去,若是执意不去,岂不是惹王爷怀疑?” 青鲤反驳道:“王爷手上有二十万兵马,不差我一个人!” …… 二十万?花榆瞪大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那四皇子上官珏真的带了十万人来,那还有十万,是哪来的?逍遥王豢养的私兵? 倘若真是如此,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儿,看来逍遥王的不臣之心,并不是最近生出的,而是早有预谋。 二十万大军,光凭京城剩余那些防卫军,肯定扛不住啊! 而且兵力只是表面的实力,如果逍遥王筹谋已久,那京城官员之中,毕竟有人与其勾结。 如此里应外合,才能将他在姑苏城的一举一动,都隐瞒的密不透风。 看来黎国老皇帝这一劫,不容易过啊! 第1367章 陆管家的身份 陆管家继续道:“不行,你必须去,倘若你执意不肯北上,那我只有不客气了!” 陆管家话音落下,就朝着青鲤出招。 青鲤退后躲避了两招,怒声道:“陆吾,你个狗奴才,你敢跟我动手?!” 屋顶的花榆再次惊讶一番,难怪他听着这个声音这么耳熟了,原来这老头是陆吾易容的。 “你我同为属下,我是奴才,你是什么?!”陆吾一声怒斥之后,当即跟青鲤打斗起来。 眼看二人从屋内打到了院子里,花榆急忙从屋顶飞身下来,落在了房间后窗的位置。 青鲤虽然厉害,可陆吾毕竟是九幽阁排行第四的杀手,双方交手百余招之后,青鲤最终被陆吾擒下。 陆吾看着青鲤,无奈道:“我决不允许王爷的大计,功败垂成。我即刻安排,送你北上去找王爷。你放心,一天没有见到世子爷的尸体,我一天都不会放弃寻找。希望你们占领京城的时候,我也能找到世子爷。” 青鲤被点了穴道,挣扎不得,只能认命。 她想了想继续道:“南绣江附近,有很多以江捕为生的小村落。我已经走了大半,并没有见到世子爷的踪迹。你若派人寻找,自军营驻扎地开始,继续沿着江水,朝下游走。” 陆吾点头道:“你放心,世子爷也是我的少主,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来人,送青鲤侍卫上马车,去追王爷!” 侍卫立刻上前,将青鲤架着离开了。 青鲤离开之后,陆吾回到房间里,查看了一下“鱼飞檐”的情况。 虽然床上的“鱼飞檐”并没有醒,可陆吾还是谨慎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 他将小竹筒打开,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借着油灯点燃竹筒里面的东西,随后凑到“鱼飞檐”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 最后又将小竹筒上的烟雾熄灭,从新放回怀中才离开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手下一个侍卫上前来询问:“陆管家,现在全城都在捉拿太子妃,既然太子妃来过咱们王府。何不直接杀了里面的那个人,然后告诉王爷,就说世子爷是太子妃杀的。如此一来,王爷就不会迁怒你和青鲤姑娘了。” 躲在暗处的花榆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道一声:“他爷爷的,还真让老子猜对了。陆吾这个狗东西!” 陆吾听到这个提议,沉默少许,最后摇头道:“暂时不要,如今正是王爷北伐的关键时刻,不可以出现任何纰漏,更加不能让王爷因为他而分神。一切等大局已定之后再说。” “那陆管家担不担心,青鲤姑娘会出卖你?”侍卫提醒着。 陆吾摇头:“她不会,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鱼飞檐已经葬身南绣江了。” 说到这里,陆吾岔开话题道:“搜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雁未迟的下落?” 侍卫摇头道:“咱们的人已经把整个姑苏城都查遍了,没有符合条件的两个女子。估摸着那太子妃已经离开姑苏了。” 第1368章 知己知彼才能赢 陆吾有些懊恼的开口道:“尉迟云昭的信来的慢了一步,早知道雁未迟偷了金矿,我就该不顾一切的把她扣下来!现在真是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陆管家放心,卑职已经传消息给南绣江的董虎了。他现在带领风陵关残部驻扎在南绣江。那太子妃万万猜不到,如今风陵关的将士已经是咱们的人了,想来她去找太子,必然绕不过驻扎在南绣江的大军。”侍卫开口安抚。 陆吾想了想道:“再找两日,若是找不到,我亲自走一趟南绣江!” 侍卫领命离去。 陆吾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随后抬步离开。 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之后,花榆才翻窗进入房间。 刚进入房间,他就闻到一股异香。 花榆急忙屏住呼吸,来到“鱼飞檐”身边。 他伸手去触碰“鱼飞檐”的脸颊,没有找到易容的痕迹,但是却明显感觉到,脸上的皮肤,跟脖子上的皮肤,手感有几分差异。 花榆想找到易容面具的边缘,把它撕下来,却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这易容工夫不说,一时间让他无从下手。 拿不下来就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叶天枢。 可停留太久,难免会被发现。 思来想去,花榆还是决定,等天黑之后,先把人带走再说。 …… 许是因为逍遥王北上了,所以天黑之后,王府巡逻的人并不多。 中途有人来给那“鱼飞檐”喂了一碗滋补的汤水,之后再没有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花榆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偷偷潜入,将人背在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逍遥王府。 —— 城南客栈。 花榆带着“鱼飞檐”十分顺利的来到城南客栈,找到了雁未迟。 令他有些意的是,雁未迟没有睡在客房里,竟然睡在了柴房。 花榆疑惑道:“你怎么住这里?客栈没有客房了?” 雁未迟摇头:“掌柜的看我这副模样,不敢让我住客房,我给一些银子,他就帮我安排在柴房。如此正合我意,以免有人搜查。” 花榆点点头,将人放下,随后开口道:“他确实不是鱼飞檐,我今天在王府,还真是有不小的收获。” “收获?”雁未迟疑惑的看着他。 花榆点头道:“王府有个陆管家,应该就是你之前提及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雁未迟反问道:“你都说是陆管家了,还能是谁?” 花榆冷笑一声:“他是陆吾。” “陆吾?!”雁未迟有几分惊讶,随后了然道:“原来他在京城搅弄风云,之前还挟持过太子殿下,都是为了逍遥王在做事。” 花榆点点头:“没错,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再猜猜,逍遥王与南滇串通,断了风陵关的言路和粮草。那么与逍遥王串通的又是何人?” 雁未迟看着花榆那噙着冷笑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皱眉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花榆挑眉道:“你想的是谁?” 雁未迟眉头紧锁:“倘若你口中的那个人,我曾认识,那么这样一个会用毒,擅用毒,用的还是玉城尸毒的人,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 雁未迟和花榆齐声道:“琴相濡。” 雁未迟无比震惊的瞪大眼睛:“真的是他?!” 花榆点头:“我听到了陆吾和青鲤之间的谈话,说的就是他,说实话,我也很震惊,毕竟琴相濡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为何要这么做?”雁未迟有些不理解。 这也是花榆心中的疑惑:“他们说他是南滇的三皇子,许是从一开始,他便是带着目的,接近上官曦的。” 雁未迟眉头紧锁:“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我还是很难相信,风光霁月的琴大夫,居然心思藏得这么深。难怪太子殿下会输。” 琴相濡太聪明了,跟聪明人打仗,斗智不斗勇,上官曦的武功再高,只怕也胜不过人心算计。 花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看来你也认为上官曦,比琴相濡更蠢啊!” 雁未迟摇头道:“不是太子殿下蠢,而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琴相濡跟在殿下身边三年,对他几乎了如指掌。可殿下呢,连琴相濡的身份都不知道。如此这般,岂能不输。” 花榆没有反驳,而是将青鲤和陆吾之间的谈话,简明扼要的告知雁未迟。 雁未迟听完之后蹙眉道:“看来是他们打劫粮草的时候,误伤了鱼飞檐,导致鱼飞檐失踪,但是二人又怕逍遥王责罚,所以找了个人,易容顶替。” 花榆点点头:“就是这样,现在你要如何做?” 雁未迟看向躺在地上的“鱼飞檐”。 “我先看看他到底是何人!” 第1369章 活人出不去 雁未迟蹲下身去看“鱼飞檐”,花榆开口道:“他确实被人易容了,脸上易容的面具比较特别,应该是九幽阁独门秘方,我一时间拿不下来。” 雁未迟点头道:“拿不下来没关系,能唤醒他也行。可是他的脉象……并不像中毒了啊,难道真的是头部受伤,昏迷不醒了?” 雁未迟伸手去触碰“鱼飞檐”的头,想检查一下有没有外伤。 花榆见状开口道:“你不必看了,他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他是吸入了梦魇香。” “梦魇香?”雁未迟疑惑的看向花榆。 花榆解释道:“是用曼陀罗花,迷幻鼠尾草,乌羽仙人掌以及梦貘血液淬炼的香料。人吸入之后,会陷入沉睡。” “梦貘?”雁未迟觉得难以置信:“你不是逗我吧,梦貘不是传说中才有的神兽吗?” 花榆笑了下:“如果不是曾经存在过,又怎么会传闻至今呢?用梦貘的血而已,可以是祖辈先人存下来的不是嘛!” 雁未迟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想想那神奇的九阳金鳟,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你既然这么了解,那你是否知道,如何化解?” 花榆点头:“其实很简单,让他睡够了就行。梦魇香不是毒药,相反,是救命的良药。比如某人重伤,却等不到草药,或者中毒,等不到解药。此刻如果立刻吸入梦魇香,就会陷入沉睡,沉睡的不仅仅是这个人的身体,还有他体内的五脏六腑,乃至血液流动都会变得十分缓慢。如此便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让人不至于立刻不治身亡。短则数十日,长则数十月,都可以拖延。直到得到需要的药材,给他服下之后,再将人唤醒。” 雁未迟忍不住感慨:“如此说来,还真是好东西。那按你说的,让他睡够了就行,要睡到什么时候,才算睡够?” 花榆想了想道:“吸入一次梦魇香,少说也要睡足七日。今日我去找他的时候,陆吾刚给他加过香料。依我看,他至少也要七日之后,才能苏醒。” 雁未迟皱眉道:“但是我们不能在这停留七日了。明日一早,陆吾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封锁姑苏城,禁止出入。我们必须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离开,否则局面将会非常被动。” 花榆点头认同:“没错,不过带着这样一个昏迷不醒,还顶着鱼飞檐容貌的人离开,只怕会有些困难。” 雁未迟想了想道:“带着活人离开,自然困难,带着死人,就不一样了。” “死人?”花榆不解的看向雁未迟。 …… 雁未迟带着花榆连夜敲开了一家棺材铺,买了一口最便宜的棺材,便将那假的鱼飞檐,安置在棺材里。 随后直接雇人抬到了已经关闭的城门口。 原来雁未迟要以出殡的形式,来带这个人出城。 守城门的官差见到棺木,又看到雁未迟一脸红疹的模样,都有些避之不及。 可上面有令不让女子出城,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检查一番。 第1370章 突发变故 确认无误之后,那官差才开口道:“时辰还没到,城门开了才能出去,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一般出殡,都要趁着太阳升起之前,出城门。 所以他们这么多人,天没亮就在这等着,并未显得过于突兀。 现在要拼的,就是运气了。 运气好的话,先开城门,他们顺利出城。 运气不好的话,王府的人先发现假鱼飞檐丢了,来封锁城门。 到时候他们一定没办法,带着昏迷不醒假鱼飞檐离开,只能自己想办法先脱身了。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花榆侧头看向他,挑眉笑了下:“我觉得你运气一直不错。” ……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了。 此刻要出城的姑苏百姓,也排成一条小队。 守城士兵见状,开口大喊道:“女人都给老子回去,只有男人可以出城,大家排好队,不许拥挤,不许插队,不许捣乱!” 排在最前面的花榆,转头看向那些抬棺材的苦力,大喊道:“光明大道通正南,咱们送老爷子一程!” 众人立刻齐心合力将棺木抬起来,朝着城门外走去。 雁未迟瞥了一眼花榆,忍不住觉得有几分好笑,这家伙什么行话都会说,连出殡这种事儿竟然都明白。 棺木缓缓朝着城门口走过去。 速度不能太快,否则惹人怀疑,速度不能太慢,否则陆吾发现“鱼飞檐”丢了,必然封锁城门。 就在这快慢之间拿捏,让看起来淡定的雁未迟,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眼看着棺木已经彻底离开城门楼了,雁未迟才重重松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雁未迟连忙催促:“快些走。” 那抬棺木的师傅开口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抬棺木,不能回头,但是不能快走。要让着过世的人啊,有时间再看看家里头。否则他没看够啊,过几日半夜回来,岂不是惊着活人了?” 道理还挺多! 就在这说话的工夫,身后传来那骑马人的大喊声:“封锁城门,立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果然来了! 雁未迟连忙加快脚步,可他们虽然出了城门,却并未离开设卡的范围,那些守城的士兵,当即举起长枪,拦住了他们的队伍。 “站住!” 雁未迟和花榆对视一眼,都觉得大事不妙。 身后守城的士兵,询问骑马报信的人:“大人啊,这是为何啊?” 那马背上的人,大声道:“有南滇奸细潜入了姑苏城,传知府大人命令,立刻封锁城门,除非有府衙发的通行手令,否则任何人不得出入!即刻关门!” “是!” 守城士兵立刻就要关城门,而门外设卡的士兵也在催促雁未迟:“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抬回去。” 花榆急忙道:“官爷啊,这里面是我死去的爷爷,这大热天的,抬回去用不了两日,那就要臭了啊!这抓奸细,抓的都是活人的,总不能抓死人吧?” “废什么话,让你回去就回去!快点!”士兵拿着长枪,指向花榆。 第1371章 有惊无险 花榆见状下意识攥紧手心,看如今这种局面,他只能带着雁未迟跑了。 可那棺木里如果真的是叶天枢假扮的鱼飞檐,那经此一役,只怕那叶天枢小命就要不保了。 怎么办呢? 一旁的雁未迟见状,连忙开口道:“官爷,出殡是不能回头的啊。我们把家父葬了,立刻就回来可好?” 身后抬棺材的师傅们也连忙帮腔。 “是啊官爷,棺木回头不吉利啊!” “没错啊,俗话说,棺木回头,魂不走。鬼在阳间,苦逗留。纠缠邻里,害至亲。夺舍索命拦路狗!” “官爷,拦路狗就是说您呢!”师傅怕这官差不懂,还给解释一下。 官差气的咬牙道:“你敢骂老子是狗?” 那师傅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是咱们这儿,本就有这个说法儿啊。官爷,草民也怕被冤魂纠缠啊,实在不敢回头啊!” “放你娘的狗屁,立刻给老子滚回去!”那官差说话间就要动手。 花榆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身后再次传来了马蹄声,只是这一次,并非有人骑马,而是有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口。 马车掀开车帘,从车窗探出一个头:“发生何事?” 这个声音…… 雁未迟瞥了一眼,又急忙转过来,开口提醒道:“花榆,是青鲤!” 花榆没有易容,青鲤若是见到他,必然能一眼认出!想到这里,花榆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急忙拉住雁未迟的手腕,看样打算带她飞身离开了。 然而身后却传来的青鲤的声音:“人都已经出城了,你们还拦着作甚?还不赶紧回来关好城门。” 那传令的侍卫还没走,听到这话急忙询问道:“这……青鲤侍卫,这不合规矩,陆管家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除非有官府的手令。” 青鲤皱眉道:“我刚刚明明听你说,即刻封锁城门,那你说即刻的时候,他们是出去了,还是没出去?” “这……”侍卫迟疑片刻后回应道:“已经出去了。” 青鲤没好气的数落着:“那不就行了?既然已经出去了,那再进来,岂不是等于进城了?不是说不许出入么?” 这倒也是。 侍卫尴尬的回应:“那一切听凭青鲤大人安排。” 青鲤掏出一张府衙的手令,给守城门的士兵看了看,这是她出城的手令。 侍卫接过手令,确认没问题,便对马车放行了! 青鲤乘坐马车离开姑苏城,经过雁未迟一行人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有再掀开车帘,似乎对他们完全不感兴趣。 而雁未迟一行人,也因为青鲤这般举动,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姑苏城。 …… 眼看远离城门自后,雁未迟才松口气,开口询问花榆:“你不是说青鲤要北上,她怎么从南城门出来了?” 花榆回应道:“南边有港口,她应该是为了追赶逍遥王的脚程,所以选择水陆。” 雁未迟点点头:“原来如此。” 花榆略显庆幸的笑了下:“幸亏她要乘船啊,不然也不会意外帮我们解围了。” 第1372章 心里有你 “你觉得是意外?”雁未迟反问道。 花榆疑惑的眨眼:“不是吗?” 雁未迟浅笑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青鲤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已经认出你了。” “既然认出我了,也知道你来到姑苏城了,那必然猜到你就是雁未迟了,那她为何还要帮我们?”花榆不理解。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她不信任陆吾。她不相信陆吾会真的用心去寻找鱼飞檐。可她相信,如果我救了太子,太子一定会用心找鱼飞檐。” 花榆张大嘴,觉得不可思议:“那她这不是……等于背叛了逍遥王?” 雁未迟叹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再坏的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充满了无法估量的善意。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她也确实喜欢鱼飞檐。” 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行为。 花榆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花榆询问道:“那你要帮她找鱼飞檐吗?” 雁未迟回应道:“当然要找,但是也不急于一时,鱼世子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是生是死,只怕早有定论。无论我多努力,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可太子殿下还活着,他在等我去营救。事有轻重缓急,我得先紧着太子。” “你就这么笃定,他还活着?”花榆很好奇,雁未迟这份坚信,是从哪来的。 雁未迟点点头道:“活着的上官曦,对与任何一方来说,都更有价值。所以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杀他。尤其敌人还是……琴相濡。” 花榆挑眉道:“行吧,看来你对琴相濡印象也不错,你这小姑娘,够花心的。一天天的,心里不知装着多少个男人。上官曦、琴相濡、鱼飞檐、叶天枢,还有那个什么破军……你瞧瞧,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雁未迟看向花榆,下意识接话道:“还有你啊,你若是出事儿了,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雁未迟说完,便继续朝前走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随口一说的话,给花榆的心,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花榆听到的是“我心里有你”! 花榆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雁未迟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光有我,有什么用。你心里的位置,上官曦一人就占了一个三进院子。我呢?顶多占个茅房。啊呸!茅房太臭了,顶多占个柴房!” 雁未迟可不知道花榆在碎碎念什么,见他没走,开口催促:“快点啊!” 花榆龇牙笑了下:“来啦!来啦!” —— 七日后。 因为一路上没有马车,与那些师傅告别之后,花榆就充当起苦力,一直背着“鱼飞檐”行走。 花榆每天都要念叨一次:“你最好是叶天枢,否则等你醒了,老子就把你扔进南绣江喂鱼。” 辛辛苦苦背了七天,如果不是要救的人,花榆真的要被气死。 幸运的是,就在他们抵达南绣江江畔的时候,那“鱼飞檐”,终于醒了。 第1373章 他终于醒了 “水……水……”声音从身后传来,花榆激动的开口道:“雁未迟,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雁未迟急忙道:“快把他放下!” 花榆连忙将人放在一旁的草地上。 雁未迟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开口呼唤着:“醒醒,醒一醒,醒过来给你喝水啊!”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雁未迟,然后声音沙哑的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一旁的花榆听到这话,差点气晕过去。 这家伙不认识雁未迟,那就不是叶天枢啊。 花榆咬牙道:“南绣江的鱼,有口福了!” 说话声吸引了那“鱼飞檐”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向花榆,瞬间惊喜道:“花榆!?” 哎? 花榆疑惑道:“你认得我?” 那人皱眉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你不认识我吗?我是叶天枢啊!” 花榆眨眨眼,一脸迷惑,随后指向蹲在一旁的雁未迟道:“你认识我,不认识她?” 花榆和叶天枢齐刷刷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后知后觉的摸向自己脸,哭笑不得开口道:“我画了妆!” 是啊,雁未迟扮做男人了,满脸涂黑,还贴了胡子,和假的伤疤,难怪叶天枢一时间没认出来了。 雁未迟急忙把胡子撕掉,又胡乱擦了一把脸,随后才继续道:“是我,雁未迟。” 叶天枢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 虽然他此刻很虚弱,却难掩喜悦的说道:“是你,你真的来了,雪鸮把信送到了是不是?你来了,大师兄就有救了。” “来了?你知道这是哪么?”花榆双臂环抱在胸前,开口询问道。 还别说,这一句话,真把叶天枢问住了。 叶天枢愣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了辛苦的回忆。 “我……我只记得我被陆吾抓了,然后他跟青鲤吵架,然后……然后……咳咳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先别说了,喝点水!”雁未迟拿出水囊递给叶天枢。 叶天枢喝了两口水之后,十分虚弱的说道:“我头好痛,也好晕,全身无力,我……我……” 砰!叶天枢倒仰过去,又睡着了。 雁未迟急忙拉住他的手腕,片刻后皱眉道:“他太虚弱了,下次醒来,要让他先吃点东西。” …… 叶天枢再次醒来的时候,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南绣江附近的小渔村落脚。 雁未迟扶起叶天枢,端来一碗鸡汤,开口道:“先喝点东西,过一会儿再吃饭,你已经三个多月没吃正经的食物了。” “三个多月?”叶天枢震惊道:“我昏迷三个多月了?那风陵关怎么样了?大师兄怎么样了?还有飞檐,飞檐找到了么,他还活着吗?” 花榆蹙眉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们怎么回答,你先说说你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叶天枢问的问题,答案都是坏消息,花榆认为此刻不该给他答案,所以不如让他先说说情况。 叶天枢点点头,喝了那一碗鸡汤之后,才将自己的经历告知给二人。 “大师兄命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粮草送了过去。随后我被追兵追逐,一路逃亡,因我受了重伤,体力不济,只能匆忙写下尸毒二字,让雪鸮送去京城,希望你能来风陵关,帮助大师兄,再然后,我就被抓了。” 第1374章 要去找上官曦了吗 雁未迟听完之后微微点头道:“你被抓了,鱼飞檐下落不明,所以陆吾把你易容成了鱼飞檐的样子,一直将你困在王府,蒙骗逍遥王。” 叶天枢微微一怔,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我现在是飞檐的模样?” 雁未迟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破铜镜,递给叶天枢:“没错,你脸上不知用了什么易容方式,我和花榆都无法将它拿下。” 叶天枢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哽咽道:“是我害了飞檐,若是我将计划告诉他,他就不会拼死保护那些草药,也不会因此而……” 一个“死”字,卡在叶天枢的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 花榆翻了个白眼:“鱼飞檐那傻子一样的性格,你若是告诉他,他早就把消息泄露出去了,上官曦比你了解他,所以才只与你谋划!” 雁未迟见状也安抚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没有人见到他的尸体,一切就还有希望。这面具,你能否拿下?” 叶天枢点头道:“应该是九幽阁的人鱼皮面具,我需要猪油膏和猪血,盐水,还有蓖麻草……” 叶天枢说了七八种东西,花榆很快将东西都凑齐了交给他。 叶天枢一顿忙活之后,总算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来了。 花榆看着他手上那个薄如蝉翼的面具,不免有几分惊讶:“人鱼皮,你们九幽阁好东西不少啊。” 叶天枢回应道:“九幽阁是拿钱做生意的,不过倘若完成一个生意,却没有收到应有的银子,那么阁主会出面,给予补偿。这人鱼皮面具,应该是阁主给陆吾的补偿。这人鱼皮,带上之后,可以跟随宿主的年纪变化而变化,它也会变得衰老,或者变得有皱纹。而且它十分透气,佩戴之人毫无感觉。只可惜,它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雁未迟询问道:“那这拿下来,是不是就没用了?” 叶天枢点头:“没错,这东西本就是为了给九幽阁杀手,弃暗投明时候用的。你们也知道,做杀手的,定然许多仇人。极有可能有命赚钱,没命花。可有了这个东西就不一样,功成身退的时候,给自己换一张脸。开启别样人生。” “话说回来,九幽阁的阁主是谁?”花榆询问道。 叶天枢摇头:“这个我完全不清楚,虽然我是做消息买卖的,可关于九幽阁的事儿,一直很难打听清楚。” 雁未迟想起来了,当初揭穿扶光就是上官曦的时候,上官曦告诉过她,这个扶光的身份,只有他自己和拂衣道长知道。 就连叶天枢也与非也不知道。 所以想了解九幽阁的事儿,只怕还得问上官曦。 当然,此时此刻,雁未迟对九幽阁并不感兴趣,她更急于去找上官曦。 雁未迟看向叶天枢,开口道:“叶老板,你身体十分虚弱,三个多月都没有吃什么的东西,眼下别说去帮别人了,能照顾好自己,已是不容易。所以……” “所以你要将我留在此处,自己去风陵关找大师兄?”叶天枢打断道。 第1375章 你一定很辛苦吧 一旁的花榆嗤笑一声:“呵,倒也不必去风陵关那么远,过了这眼前的南绣江,就是南滇境内了!” 叶天枢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花榆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他好不容易想明白之后,瞬间瞪大眼睛,惊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风陵关失守了?风陵六城被占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 叶天枢一阵晕眩,险些摔倒,幸亏花榆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雁未迟见状忍不住皱眉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吓唬他!” 花榆撇撇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是他承受能力太差。” 花榆扶着叶天枢坐下,随后将目前的情况,简明扼要的告知给叶天枢。 叶天枢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便是满脸担忧:“一定是尸毒,一定是尸毒让大师兄败了。雁未迟,你快去,你快去找大师兄,不必管我!” 雁未迟看着叶天枢,摇头叹口气:“唉!这些年,你过得也很辛苦吧。一边想要保护太子殿下,一边又要跟破军合谋,算计着如何能攻陷黎国,为月家报仇。做人最难的就是,忠孝两全。偏偏你既做不到对太子不忠,又不能对月家不孝。辛苦你了。” 叶天枢怔愣的看着雁未迟,不知怎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未有人看到过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就连破军都没有…… 破军可以不带任何杂念的,憎恨着黎国的每一个人。 可他却不行,他跟上官曦自幼相识,师出同门,他根本恨不了上官曦这个黎国太子啊。 看着叶天枢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却没有哭出声,雁未迟感觉心里更难受了。 她坐在叶天枢的对面,开口说道:“我打算明日一早启程去南州城,在此之后,你留在这个小渔村养身体,如果可以的话,用雪鸮给破军传个消息,他会来找你的。在我离开之前,我也有一些关于月家的事,可以先告诉你……” 花榆站在门口,看似无聊的发呆。 实则在观察这个渔村每一个路过行人的动向。 确认这个渔村里没有什么会武功的人,花榆才松口气。 而雁未迟跟叶天枢聊天,这一聊,便是一整夜。 她将北胤一行的所有事,都事无巨细的告知给叶天枢。 不带有任何个人情感,没有说月家是冤枉的,也没有说康武帝的做法就是正确的。 私自开采金矿,不对朝廷上报,这是对的嘛? 开采金矿用于善待百姓,这又错了吗? 雁未迟自认没办法判断一个对错,所以她索性让叶天枢自己去权衡。 听完雁未迟的所有叙述之后,叶天枢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没有了当日那种非要弄死康武帝的想法了。 此时此刻,他跟雁未迟一样,更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不是孰是孰非。 要知道,这世间万物,往往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对错分明的。 很多时候,人都不得不用错的方式,去得到一个对的结果,不是么? 第1376章 横渡南绣江 天亮之后,雁未迟要启程了。 她给叶天枢留下了许多滋补的药材,还在村里寻了一个大娘,给了银子,让她照顾叶天枢的起居 一切都打点好之后,才启程离开。 叶天枢见她要走了,忍不住询问道:“我们要如何汇合?” 雁未迟想了想道:“你就留在此处,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会让殿下派人来寻你。” 花榆也叮嘱道:“你现在的身体,走路都费劲,可千万别出来给我们添乱啊!” 话虽难听,可道理却不难懂。 叶天枢朝着二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眼看二人走远了,叶天枢才喃喃自语道:“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他声音很小,可心却很诚。 —— 南绣江畔,黎国军营。 雁未迟和花榆来到了南秀江畔,远远的就看到了风陵关残部,驻扎在江畔。 花榆见状询问道:“我们要过去么?” 雁未迟想了想摇头道:“不过去。这里的人数看起来太少了。若是我没猜错,大部将士,应该是被俘虏了。那么没有被俘的,你觉得是他们武功高,还是会做人?” 会做人? 显然是投降了呗。 花榆回应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对南滇投降了?” 雁未迟摇头:“不是南滇,是逍遥王。” 花榆仔细回忆了一下,瞪大眼睛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我记得陆吾说过,现在南绣江的领兵之人叫董虎。他应该是逍遥王的人。” 雁未迟点头:“这就对了,不然这么一点兵力,又没有天险可守,怎么可能拦得住南滇大军,让他们不敢贸然过江呢。” 这南绣江虽说叫江,可它只是宽,却并不深。 最深的地方,水面也不过及腰而已。 大军想横渡南绣江,连船都不用,非常容易。 花榆看着江面,想了想说道:“那就等天黑,我带你偷偷过去。” 雁未迟想了想道:“不必等天黑,我们现在就过去。” 话音落下,雁未迟就大大方方的走向江面。 花榆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他相信雁未迟的决定没有错,立刻抬步跟上。 二人刚走到江面四分之一的位置,身后就传来了士兵的大喊声:“喂,老乡,不可过江啊,对面已经被南滇占据了,快些回来!” 那士兵以为他们是渔村的人。 雁未迟不理会,继续朝前走。 那士兵见状又忍不住大喊:“喂,跟你们说话呢,聋了吗?过去是要送死的啊!” 雁未迟依旧不回应,这士兵的喊声,很快吸引了军营中,其他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这大军的主将,董虎。 董虎走过来,疑惑道:“发生何事?” 那小兵指着雁未迟和花榆开口道:“回将军话,那有两个人趟水过江,怎么喊都喊不回来。” 董虎看着二人的背影询问道:“是两个男人么?” 小兵点点头:“看衣着是男人。” 董虎收到了陆吾的传信,让他抓两个女人,如今两个男人,他没兴趣管。 “他们愿意死就让他们死去!”董虎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而此刻已经走过江面三分之二的雁未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黎国大军:“黎国的将士们,我是雁未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太子殿下,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什么?!雁未迟?太子妃么? 众人纷纷停下手上动作,震惊的看着江面。 军队中忍不住爆发热烈的讨论。 “太子不是死了么?她怎么把太子带回来?” “难道太子还活着?” “雁未迟是不是那个太子妃?” “我听说她是神医,她是来救太子的吧?” “她是来帮太子,夺回风陵关的吗?!” …… 本来死气沉沉的军营,仿佛热油里溅入一滴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第1377章 抵达南州城 董虎听到这话,又听到这女人大喊的声音,瞬间瞪大了眼睛,当即开口道:“来人,给我把他们抓回来,快,快去!” 董虎的手下立刻冲向江面。 然而此刻雁未迟已经离对岸不远了。 她开口道:“花榆,我们飞过去!” “好嘞!”花榆上前扣住雁未迟的腰,脚尖一点就飞掠向对岸。 原来刚刚雁未迟执意要在江面行走,就是要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 如此才能让更多人知道,黎国太子妃雁未迟,来到南州城了! 可雁未迟为什么要这样暴露自己的行踪呢? 花榆不明白,董虎也想不通。 可董虎知道,不能再追了。 逍遥王跟琴相濡有君子之约,谁都不可跨越南绣江。 如今逍遥王率兵北上,如果他惹毛了琴相濡,引得南滇发兵渡江,那岂不是坏了逍遥王的大事。 董虎见雁未迟已经在对岸了,只能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回来!” 站在江水中的将士们,纷纷撤回来。 董虎立刻开口道:“传消息回王府,就说太子妃去南州城找太子了。” 身边的侍卫,见董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不理解。 他开口安抚着:“将军不必担忧,她一介女流,能成什么事儿?” “她能在玉城和北胤眼皮子底下,偷了一座金山,你能吗?!”董虎冷声质问。 那侍卫尴尬的挠挠头,随后急忙去传递消息了。 …… 抵达对岸之后,雁未迟不慌不忙的寻了个隐蔽之处,换了一身华丽丽的衣服。 花榆看了看雁未迟的裙子,又看了看自己因为泡过水,变得皱巴巴的衣服,忍不住蹙眉道:“你这……光顾着自己漂亮,给我也整一身儿啊!” 雁未迟无奈道:“我要代表黎国,出现在南滇人面前,自然不能失了体面。你那么计较干什么!” “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快快快,我知道你那镯子里,肯定有新衣服!”花榆执意要打扮一下。 雁未迟拗不过他,只能在手镯里拿出几套新衣服。 花榆选了一套清清爽爽的水绿色,换上之后欢喜的说道:“这衣服一看就是给我准备的,上官曦根本衬不起这个颜色!” 雁未迟没有争辩的兴趣,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城墙,开口道:“这衣服是给琴大夫买的。只可惜他没有在太子府过春节,就急匆匆离开了。” 花榆嘴角抽了抽,想再换一身。 …… 与此同时,雁未迟出现在南绣江的消息,已经飞速传到了琴相濡,以及南滇的两个皇子耳中。 大皇子惊讶道:“谁?黎国太子妃?她带了多少兵马?” 手下人竖起一根手指。 大皇子震惊:“一万人?一万人就想拿下南州城?当我们兄弟二人是草包吗?” 手下人摇摇头。 二皇子皱眉道:“难不成是一千人?若是一千人,那多半是来谈和的。” 手下人依旧摇头。 大皇子怒声道:“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说话啊!” 手下人咧嘴一笑:“一个人,二位殿下不必担忧,她就带了一个人!” 行吧,合着他们兄弟二人,在雁未迟眼里,连草包都算不上。 第1378章 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大皇子怒声道:“就带一个人来攻城?瞧不起谁呢?!” 二皇子勾唇冷笑道:“就带一个人,那想来是过来谈条件的。我听闻这黎国太子妃,容貌倾城。说不定,是想用自己的身子,来交换上官曦的性命?” 大皇子白了一眼二皇子:“收起你的色心!那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再不简单又能如何?”二皇子不以为然:“脱光了衣裳,所有女人都一样。找对了通往她灵魂深处的通道,你让她怎么叫,她就得怎么叫!” 二皇子起身道:“我去会会她!” “我也去!”大皇子也迫不及待的跟上。 就在二人都急匆匆朝着城外走的时候,病了许久的琴相濡,终于起身了。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衣冠,确认没有失礼之处,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此刻霍家兄弟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看着琴相濡出来了,霍云松急忙道:“三殿下,您可算是出来了,黎国太子妃来了,此刻就在城门外,大殿下和二殿下都过去了。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霍云柏也插嘴道:“我听说那太子妃是个妖女啊,她会不会变成什么九头巨兽,一口吞了两个殿下啊。” 琴相濡看了一眼霍云柏,无奈的笑了下:“若真如此,岂不是省去我许多麻烦,那倒是好事了。” “呃……这倒也是!”霍云柏挠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雁未迟突然出现,是好还是坏了。 琴相濡抖了抖袖口,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我等的圣旨虽然没到,可我的人,终于来了!” 琴相濡勾唇浅笑,阔步朝着门外走去,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精气神,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霍云柏看着琴相濡的背影,皱眉道:“大哥,原来三殿下一直在等的人,是黎国太子妃啊。这……是不是要跟太子妃谈条件,让她跟上官曦和离,让她把上官曦让给他?” 霍云松被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这脑子,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呢?就算是争风吃醋的事儿,那也是三殿下跟上官曦抢那太子妃,怎么可能是三殿下,跟太子妃,抢上官曦呢?” “咋就不可能?三殿下喜欢上官曦,你还没看出来啊!” 霍云松一巴掌拍在自己弟弟后脑上上:“闭嘴吧你!还不快跟上!” —— 南州城,城门口。 雁未迟衣着华丽的站在城门下,平静的看着一群南滇侍卫,拿着兵器指向她。 花榆低声开口道:“咱们就这么进去啊,我以为你要潜入呢。这算不算自投罗网啊。” 雁未迟也低声回应:“琴相濡太聪明了,跟他打交道,用心机不如没心机,我必须要先确认太子殿下的安危。开门见山,是最好的方法。而且……” 雁未迟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看着急匆匆走出来的两个南滇皇子,勾唇冷笑道:“谁说自投罗网,就是自取灭亡呢?很多时候,内部瓦解,可比外部力量,要厉害得多!” 第1379章 一别数月 两位皇子来到雁未迟面前,大皇子上下打量的着雁未迟。 二皇子则忍不住先开口道:“果然倾国倾城。” 上来就评判女子容貌,简直太失礼了。 花榆面露不悦,上前一步,将雁未迟挡在身后。 二皇子蹙眉道:“你是何人?” 花榆刚要说话,雁未迟便先开口道:“这位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公子,想来就是南滇的二殿下吧?” 二皇子微微睁大眼睛,有几分意外的询问道:“好眼力啊!你怎一眼便知我是二殿下?” 因为你好色之名,人尽皆知。 这话雁未迟只在心里腹诽一番,并没有宣之于口。 雁未迟浅浅一笑,并未回答,而是看向另外一边的大皇子:“这位勇猛强健,有王者之风的公子,想来就是大殿下了?” 王者之风? 大殿下瞬间眉开眼笑:“你果然好眼力!” 此话一出,两个皇子互相瞪了一眼,分明都瞧不起对方。 花榆算是见识到雁未迟的厉害了。 两句话,夸了两个人,还挑拨了二人的关系。 花榆摸了摸鼻子,退到雁未迟身后,感觉面前这俩蠢货,多半也伤不到雁未迟。 大皇子继续道:“你就是黎国太子妃,雁未迟?” 不等雁未迟回答,城门口传来了一道久违的声音:“她不是太子妃!” 众人齐刷刷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身白衣,依旧清风霁月,皎皎无瑕的琴相濡,缓缓走了出来。 大皇子蹙眉道:“你这就病好了?” 二皇子也疑惑道:“昨天还半死不活,眼下倒是生龙活虎了。你搞什么鬼?” 琴相濡不理会二人,而是目光平静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也一样平静的看着琴相濡。 只是她的平静,显然是装的。 她有太多的话,想质问琴相濡了。 她要问问他为何这么做,要问问他是不是早有预谋,要问问他还对上官曦做了什么,要问问他上官曦身上的寒蛊之毒,是否跟他有关。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问清楚上官曦的下落和此刻的情况。 琴相濡似乎看懂了雁未迟平静下面的波涛汹涌。 他来到她面前,柔声道:“一别数月,雁姑娘清减了。” 雁未迟也回应道:“是啊,一别数月,琴大夫高升了。” 琴相濡浅浅一笑:“南绣江风景宜人,正值仲夏,更是花开遍地。雁姑娘可愿随我游赏一番?” 这显然是有话要与雁未迟单独说。 雁未迟也有话要说,自是不会拒绝:“好啊,我正有此意。” “等等!”大皇子第一个不赞同:“你们要干嘛去?有什么话,不能进去说?” 琴相濡看向大皇子,语气依旧平静:“大殿下放心,我们去去就回。” “倘若我不让你们去呢?!”二皇子也不想让雁未迟离开他的视线,跟琴相濡有所密谋。 琴相濡轻笑一声,笑容里是些许不屑。 他退到一旁,开口道:“如果二位殿下,有本事强求她进城,那我倒也不必多费口舌。” 换言之,他是要去劝说雁未迟进城的,而则两位皇子,没办法强行要求雁未迟进城。 第1380章 单独叙话 二皇子哂笑一声:“呵!人都到城门口了,还想走?来人啊!” 士兵立刻将雁未迟和花榆包围起来。 雁未迟打开随身的小布包,那小白立刻探出一个头来:“嘶——” 众人见状,下意识停住脚步。 大皇子和二皇子甚至退后半步。 雁未迟轻轻点了点小白的头,看向二皇子解释道:“毒蛇,剧毒,敏捷,一击毙命,而且很听话!二殿下想见识一下吗?” 二皇子咽了咽口水。 抓人容易,人目标这么大。 可这条蛇这么小,如果雁未迟将它放出来,只怕也是防不胜防。 咬着旁人也就算了,咬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二皇子摇摇头道:“不……不必!” 大皇子低声道:“二弟,看来传闻不假,她果然是个妖女,还是让琴相濡去跟她周旋,看看她有什么目的。等她进城之后,咱们再做谋划。” 二皇子点头:“大哥此言有理,进城之后,就是咱们的掌中之物,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 二人互给一个台阶,达成一致,放雁未迟和琴相濡离开了。 只是二人还是不放心,派了一队人马,远远的跟着。 于是琴相濡和雁未迟走在前面,花榆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一队兵马。 一群人就这样在南秀江畔,缓慢的行走着。 琴相濡和雁未迟走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谁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最后还是琴相濡率先说道:“太子殿下还活着。” 雁未迟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琴相濡的开场白。 琴相濡侧头看向她,柔声道:“这是你最关心的事情,不是吗?我若不先告诉你答案,恐怕你根本无心欣赏这南绣江的风光,更加没有心思,听我说话。” 的确如此! 雁未迟松口气道:“琴大夫还是如过去那般洞察人心。” “你也是学医的,你听说过一句话么?”琴相濡转头看向前方,语气温柔,表情恬淡,仿佛真的在与老友叙旧一般。 雁未迟询问道:“什么话?” 琴相濡继续道:“这世上,有三分之一的病,是可以不药而愈的,还有三分之一的病,是医药无灵的,只有剩下三分之一,才是大夫可以努力一下,却又不能保证,药到病除的。所以……学医之人,大多数时间,都是无可奈何的。” 雁未迟微微点头,虽然很无奈,却不得不认同这个说法。 神医,也不是神仙啊。 雁未迟询问道:“大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可你还是选择学医,说明你依旧心存仁善,济世为怀。” 琴相濡轻笑一声:“过誉了,我可没有济世为怀的心,我学医,最初是为了我的娘亲。” “你娘?”这是雁未迟第一次听琴相濡提及家人。 琴相濡点点头继续道:“我娘……是南滇都城,十四楼的官妓。” 官妓? 雁未迟面露惊讶。 琴相濡不敢转头看雁未迟,他生怕在雁未迟眼里,看到鄙夷和嫌弃。 可这些话,他又不得不说,因为雁未迟迟早会知道,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更加不堪的版本。 倒不如他自己诉说。 第1381章 琴相濡的出身 琴相濡看向远方,让自己尽量不要在意雁未迟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外祖本是朝廷的谏官,二十多年前,因为得罪了当朝刘相国,所以被扣了一个欺君之罪。当今陛下,判罚我外祖一家,男丁发配荒漠之地为奴,女子则入十四楼为妓。当年我娘……还不到十六岁。” 雁未迟眉头紧锁,没想到琴相濡的出身,竟然这么坎坷。 可他娘亲既然是官妓,又怎么会受到皇帝的青睐呢? 皇帝既然宠幸了他娘亲,为什么没有免除她的责罚,带她入宫呢? 雁未迟心中有许多疑惑,却感觉问哪一句,都像是冒犯,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琴相濡侧头看向她,便见到雁未迟满脸纠结的模样。 他有几分意外。 意外于没有在雁未迟脸上,看到任何厌恶和嫌弃。 毕竟生母是妓女这种事儿,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光彩的。 雁未迟的神态,给了琴相濡几分信心。 他继续说道:“进入十四楼的人,都是罪人,所以十四楼不会理会她们的生老病死。在那样的地方生活,难免会染上一些疾病。没有人给我娘请大夫,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救她。最初学着旁人去采草药,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草,都能称之为药。” 说到这里,琴相濡苦笑一下,似乎是笑年幼的自己,当年是多么的无知。 “再后来看着别人采什么,我就采什么,这样确实采集了草药,却不懂,原来草药是需要对症下药的。有些东西,我娘喝进去,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再到后来,我就去医馆偷看做馆大夫看病,去偷看他们的医书药方。渐渐的,也摸到一点门路。当然,真正让我学会医术的,还是我的师傅。” “你的师傅?”雁未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师傅,能教出这样一个神医。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浅浅点头:“我的师傅,是一个江湖郎中,人称包不死。” 雁未迟微微睁大眼睛,略显惊讶:“他这名字,倒是叫的响亮。哪有大夫可以治病救人包不死的?” 琴相濡笑了下:“他另外一个名字,更加响亮。” “另外一个?”雁未迟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点点头:“四圣山,拂衣道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啊?!”这次雁未迟不是惊讶了,完全是震惊了,她有些语塞的开口道:“这……这……你和太子殿下,和鱼世子还有叶天枢,是……是……” “算是师出同门吧。”琴相濡也不知道自己跟他们算不算师兄弟,所以选了师出同门这个词。 雁未迟满脸的难以置信。 琴相濡叹口气,继续道:“所以,我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只是为了……救我娘亲于苦海之中。” 雁未迟明白,琴相濡说的,不仅仅是“学医”这一件事。 还有他做的所有事情,看来都是为了救他的母亲,和他外祖一家。 虽然雁未迟还没有搞清楚,琴相濡为何会成为皇帝的儿子,可她已经猜到了琴相濡的目的。 第1382章 让雁未迟自己做选择 雁未迟开口道:“你与逍遥王合谋,对风陵关用了尸毒,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成为南滇的太子?” 琴相濡微微摇头:“不,我要成为南滇的……皇帝!只有皇帝,才有绝对的话语权,才能让我外祖一家,从流放之地回来,才能让我娘光明正大的走出十四楼,才能让刘相国跪在我娘脚下恕罪,才能让亲者快,仇者痛!” “那如今你已经攻陷了风陵关,也捉拿了太子,可曾得偿所愿?”雁未迟追问道。 琴相濡苦涩一笑,摇头道:“不曾!” 雁未迟陷入沉默,片刻后继续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琴相濡忍不住笑出声:“呵呵,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岂能事事都早有所料。只不过……我从不轻易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罢了。” 雁未迟思考了片刻,随后接话道:“你将一半的希望,寄托在南滇皇帝身上,另外一半……寄托在,我身上?” 琴相濡挑眉看向雁未迟:“你果然聪慧过人。不过你说错了,我寄予厚望的人,不是你,是圣医族的圣女,上官晴。” 雁未迟明白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得圣女者,得天下。 倘若琴相濡能得到这个“圣女”,必然会让南滇老皇帝,对他刮目相看。 不仅如此,也会大大改观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对他的看法。 众人会渐渐遗忘他卑微的出身,会渐渐去猜想,他或许就是天命之人。 不然他如何能在四国双城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圣医族的圣女呢? 看来琴相濡最初接近上官曦的目的,也是为了找上官晴吧。 雁未迟陷入沉默,琴相濡也没有催促她说话。 因为二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不会令人愉快。 许久之后,雁未迟才试探着询问:“你想……娶我?”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古井无波的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就更别提什么情愫了。 他语气平淡的回应:“我不会逼你,你可以自己选择。” “你这还不叫逼他?!”远处的花榆忍不住了,一个闪身来到二人面前,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花榆怒气冲冲的质问:“你抓了上官曦,捏着他性命,现在跟雁未迟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她用自己,来交换上官曦的安危么?这还不叫逼迫,叫什么?” 琴相濡平静的回应:“她可以选择不救,不是么?” “你……”花榆被噎的说不出话,雁未迟确实可以选择不救,但是她会那么选吗?根本不会啊! “你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花榆气的咬牙切齿,说话也难听起来。 琴相濡轻笑一声:“呵,这世上,就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说是逼良为娼,可若不想为娼,完全可以宁死不从,不是么?最后选择为娼,终究还是觉得,为娼和去死之间,前者更容易接受。所以啊,人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你这是什么谬论?死也是选择?”花榆觉得不可理喻。 琴相濡反问道:“为何不是?你怎知活着就一定快活,死了就一定痛苦呢?生不如死的人,比比皆是!” 第1383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不知怎的,总觉得他这话说得,仿佛在说他自己一般。 花榆拉住雁未迟的手腕,开口道:“别搭理他,我们走,你想救上官曦,我帮你!” 雁未迟没有走,而是轻轻推开了花榆的手。 她看向琴相濡,开口道:“你刚刚只说了,你想要什么,那你再说说,你能给我什么?” 花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雁未迟,你疯了么?他让你嫁给他,你是不是没听懂?” 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安抚:“你救不了太子殿下,倘若你能,拂衣道长也能,可如今殿下没有出来,就说明琴相濡手上攥着的,不仅仅是他一人的性命。风陵关数十万将士,还有风陵六城的百姓。乃至于整个黎国的安危。都压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太子殿下不离开,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因为他不能做。” 花榆怔怔的看着雁未迟,许久之后才质问道:“你真的要为了他,牺牲到如此程度吗?这个心思歹毒,城府极深,道貌岸然,两面三刀的琴相濡,他根本不喜欢你,你真的要嫁给他么,你真的要嫁给一个,满腹算计,根本不喜欢你的人吗??” 雁未迟轻笑一声:“他说得没错,人都是可以做选择的,有时候,哪怕知道那是万丈深渊,也会有人选择去跳。因为飞蛾扑火,是为了心中有光。” 花榆还不上嘴,只觉得一口气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堵得他很难受。 雁未迟转头看向一旁平静如常的琴相濡,继续追问:“不知南滇三殿下,能给我什么?” 称呼的变化,便是身份的转化。 琴相濡明白,他跟雁未迟之间,再也不是朋友了。 他有几分心酸,却也只是几分……而已。 琴相濡继续道:“助我成皇,我会放了上官曦,及其手下所有将士,并且归还风陵关及其身后六城。与黎国签下和平契约,只要我在位期间,绝不进犯风陵关。” “然后呢?”雁未迟询问。 琴相濡略显疑惑:“然后?你觉得这还不够?” 雁未迟坚定的开口道:“没错,不够!” 琴相濡笑了下:“好,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话说的…… 雁未迟和花榆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三件事,第一,我要见太子殿下,在你放他离开之前,每隔三日,我就要见他一次。” 琴相濡想了想说道:“可以。”他不怕上官曦趁机逃走,若是他想走,拂衣道长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雁未迟继续道:“第二,我要知道你的过往,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包括你跟逍遥王的过往关系,我通通都要知道。” 这个要求,让琴相濡有几分意外。 他疑惑道:“为何?” 雁未迟回应道:“我要成为你的妻子,想要了解自己的夫君,不可以么?” 夫君…… 琴相濡知道,雁未迟对他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可这种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竟是觉得……出乎预料的好听。 可是想到自己的过往,琴相濡又陷入了沉默。 第1384章 你想清楚了么?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若是连彼此坦诚都做不到,那么接下来数十载同床异梦的日子,又要怎么熬?” 琴相濡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 雁未迟松口气,随后继续道:“第三,在跟你回南滇之前,我想……先去一趟圣医族秘境。那个地方,似乎就在南滇和黎国交界之处。” 琴相濡微微蹙眉,疑惑道:“你想去证明,你不是圣医族的圣女?” 雁未迟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还有没有意义。 她确实想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是搞清楚又如何呢? 如果确认她就是上官晴,那她跟上官曦,绝无再续前缘的可能。 若证明她不是上官晴,可她已经答应要嫁给琴相濡了,就必须以上官晴的身份来和亲。 所以证明与否,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雁未迟心里有些纠结,更多的是难过,她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琴相濡看向她,开口安抚道:“我明白,做出决定很容易,可真的死心,却很难。不过你这第三个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你。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耳目之中,所以你想去圣医族秘境,必然也躲不过他们的眼睛。万一在秘境中,证明了你不是圣医族的圣女。那我的计划,将会满盘皆输。” 说到这里,琴相濡担心雁未迟不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清楚,只有我赢了,才能保证上官曦活着。若是我输了,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绝不会放过他,更加不会放过风陵关那些被俘的将士们。” 听到这话,雁未迟思忖片刻后,开口道:“那第三件事,我再想想。” 琴相濡点头道:“好。那么现在,就请以黎国长公主,上官晴的身份,进城和谈吧。” 雁未迟点头应下。 花榆见状急忙道:“等等!雁未迟,你想清楚再说!你用自己去交换上官曦,你有问过上官曦的意见么?他会愿意吗?” 雁未迟看向花榆,浅浅一笑:“我会让他愿意的。” 看着雁未迟这个平静的笑容,花榆不知为何,心里难受的要死。 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另外一个人,牺牲到这种程度。 她不仅仅是要救上官曦,她完全是在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她要救的是上官曦的性命,也是上官曦的愿望,还有上官曦心中的执念,和肩的责任。 她就那么爱他么? 就在花榆想不通的时候,雁未迟已经转身,朝着南州城的城门走去。 琴相濡也抬步跟了上去。 花榆见状追了两步,冷声质问道:“你非要将她逼到这般境地吗?” 琴相濡勾唇浅笑:“我没有逼她,还是那句话,她可以自己选择。在她心里,上官曦的安危,黎国的天下,似乎都比她自己更重要。那么她选择保护更重要的东西,又有何不可呢?” 说到这里,琴相濡上下瞟了一眼花榆,继续道:“你也可以有选择,选择自由,便不会被旁人,拴住你的心。” 花榆微微一怔,下意识退后半步。 他很讨厌琴相濡那个洞察人心的眼神。 …… 众人重返南州城城门的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没离开。 大皇子开口询问道:“太子妃可以进城了么?” 雁未迟刚要回应,一旁的琴相濡便开口道:“你想清楚了么?进了这道城门,就不能再后悔了。你认下上官晴的身份,就跟上官曦……永无可能了!” —— 【作者说:明天,明天一定见面!】 第1385章 那将是千古骂名 雁未迟点点头,上前一步,可琴相濡又忍不住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可以……再想清楚。带着黎国金矿,嫁给南滇的皇子,那将是……千古骂名!” 雁未迟侧头看向琴相濡,发现他的消息真的很灵通。 这个消息七日前才到姑苏,她和花榆昼夜不停的赶路,刚刚来到南州城。 可琴相濡竟然已经知道了? 看来琴相濡不仅仅跟逍遥王有所勾结,跟北胤,似乎也有联络。 想到这里,雁未迟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这个深藏不露的琴相濡,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雁未迟没有再理会任何人,而是昂首阔步,走到南滇大皇子和二皇子面前,开口说道:“黎国长公主上官晴,就风陵关战事,前来与贵国和谈!” “什……什么?”大皇子惊讶的眨眼:“你说你是谁?上官晴?” 二皇子也难以置信的说道:“刚刚老三还叫你雁姑娘,你怎么就成了上官晴了?” 雁未迟浅浅一笑:“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在我们黎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了。二位殿下如果想听,不妨我们进去,坐下聊?” 进城?那当然好! 进了城,就是囊中之物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几乎同时侧开身,又同时开口道:“请!” 雁未迟阔步朝着城门走去,没有丝毫迟疑。 三个南滇皇子,紧跟其后。 花榆见状也急忙抬步跟上去。 他凑到琴相濡身边,咬牙切齿的警告道:“你若敢欺负她,我一定饶不了你。我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琴相濡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想杀我的人,太多了。真要动起手来,怕是也轮不到你,所以……倒也不劳你费心。” 琴相濡不怕死,怕死就不会做这么多事了。 花榆被气的没话说,只能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跟在了雁未迟身边。 进城之后,雁未迟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见上官曦。 大皇子听到这个要求,当即拒绝:“不行,你的身份和来意,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岂能让你轻易见到上官曦?” 二皇子也点头道:“没错,至少你得先证明自己,是上官晴,我们才能酌情考虑,要不要让你们兄妹相见!”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二位殿下,赌桌之上,是没有赊账一说的,总要见到彼此的筹码,才能考虑清楚,自己要下多少注。如今我都不清楚我们黎国太子是生是死,让我如何下注呢?” 是啊,如果上官曦都死了,那还和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两个皇子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思来想去之后,大皇子先说道:“好,你可以去见,但是他不能去!” 大皇子指向花榆。 很显然,他们认为雁未迟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无法劫狱。 可这个男人就不一定。 雁未迟没有拒绝,当即应下:“可以。” 第1386章 万语千言不忍谈 众人跟随雁未迟,一同来到了南州城的府衙大牢。 所有人都被拦在了院子外面,只有三个皇子跟随雁未迟,来到了地牢门口。 琴相濡看向大皇子和二皇子开口道:“二位殿下还是在这稍候吧。” 大皇子刚要反驳,就被二皇子攥住了手腕。 二皇子朝着大皇子递了个眼色之后,看着琴相濡笑了下:“三弟说的是,也该给人家兄妹单独叙话的时间,那你将公主送下去之后,也别忘了上来。” 琴相濡点头:“那是自然。” 琴相濡话音落下,便带着雁未迟下入地牢。 二皇子则开口跟大皇子解释道:“大哥放心,下面有咱们的眼睛。若是你我跟着下去,那上官曦和这女子,必然什么都不会说。有些事儿,只能偷听。” 原来二皇子早就在地牢里安排了眼线,盯着上官曦的一举一动。 大皇子点点头,没有反驳。 …… 越是朝着牢房深处走去,雁未迟的脚步越是急促。 哪怕地牢的地面湿滑,光线微弱,也没能让她放慢速度。 一个不小心,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琴相濡见状急忙搀扶她,开口提醒道:“公主殿下,心里再着急,也要小心脚下,莫要走错了路。” 雁未迟转头看向琴相濡,知道他在提醒她。 别忘了此刻的身份。 雁未迟抿了抿嘴,甩开琴相濡搀扶的手,冷漠的回应:“多谢。” 琴相濡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只是苦涩一笑,并未再多言,而是继续引路:“走这边。” 此时此刻,在牢房里闭目养神的上官曦和拂衣道长,都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因为二人都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拂衣道长有些疑惑的眨眼:“还不到吃饭的时候,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 上官曦也疑惑的看向门外。 不多时,他便看到一片银白色的裙角,出现在眼前。 上官曦的心跳瞬间开始加速,速度快到让他不敢抬眼向上看。 还是雁未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 她跑到牢房门口,看着伤痕累累的上官曦,开口唤了一声:“殿下……” 上官曦抬眸看向雁未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可他心中又一万个不想让她来。 他似乎没日没夜都在期盼她出现,可当她真的出现,他又迫不及待想让她离开。 他甚至希望眼前这个女子,是琴相濡的计谋,是带了面具的旁人。 他想将思念宣之于口,又想将思念扼杀于胸。 他想将眼前人拥入怀抱,又想将她推拒于千里之外。 上官曦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各种情绪充斥着他的神经,各种矛盾拉扯着他的血肉。 这种血肉拉扯的痛苦,让他连胸前的锁骨钩都能视而不见。 明明全身的血液,此刻都在沸腾。 可他偏偏还要用冰冷的假象,去压制内心的激动。 四目相对之下,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久别重逢非昨日,万语千言不忍谈。 …… 第1387章 为你而来 “我……是不是应该出去一会儿?”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牢房中的宁静。 雁未迟循声望去,就看到蓬头垢面,头上还粘着茅草的拂衣道长。 琴相濡有些无奈,走上前打开牢房们,带着拂衣道长离开了。 与雁未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不忘提醒道:“隔墙有耳,你有一盏茶的时间。” 话音落下,琴相濡便带着拂衣道长快速离开,将牢房留给了上官曦和雁未迟二人。 直到牢房里没有脚步声之后,雁未迟才看向上官曦,见到他肩膀上的锁骨钩。 雁未迟的记忆,一瞬间被带回到初见的时候。 那一日,是她要嫁给他,这一日,她却承诺要嫁给旁人。 雁未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好狼狈啊。” 上官曦看着雁未迟,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满心酸楚。 他也笑了下:“是啊,怎么每次这么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你看见。” 雁未迟继续道:“命中注定,要我来拯救你。” 上官曦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说道:“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雁未迟快速回应。 上官曦语气忍不住有些急躁:“你为何要来?我……” “为你而来!”短短四个字,打断的不仅仅是上官曦口中的话,还有他脑海中所有的思绪。 为你而来…… 她就这么直白,这么直接,这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毫不遮掩的将爱宣之于口。 这让他怎么受得住啊?! 砰砰!砰砰!砰砰! 上官曦觉得自己的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做了无数个深呼吸,才压下满心的悸动。 上官曦别开脸不去看雁未迟,生怕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扑上去,将她抱入怀中。 他缓了许久,不知在脑海中说服自己多少次,也不知让自己狠下心多少次,才终于口是心非的拒绝道:“我不需要!” 雁未迟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忽的轻笑了一下。 上官曦隐忍的看着她。 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愤怒,然后再看她愤然离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又似乎害怕从她眼中看到厌恶,害怕她就此厌恶他、抛弃他。 上官曦觉得自己太矛盾了。 然而他在雁未迟眼里,既然没有看到愤怒,也没有看到厌恶。 她明明双眼含泪,却还能笑颜如花。 只见她继续道:“不重要!” 什么? 上官曦没明白雁未迟的意思。 什么不重要?是说他不重要么?既然不重要,她为何要来? 就在上官曦疑惑不解的时候,雁未迟忽然厉声道:“我管你需不需要?!从你将我扔在喜堂之上之后,我就再也不在乎你怎么想了。你忘了么?我曾经说过,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得下,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受得住,就是不受气!你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么大的气,我岂能轻饶了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现在你为阶下囚,我为人上人,我想要怎么做,你都只有听从的份儿,没有拒绝的资格!!” 第1388章 你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 看着雁未迟气势全开的模样,上官曦竟是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他把小姑娘惹炸毛了,小姑娘这是千里追过来要报仇啊。 也好!甚好!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气的脸颊涨红的模样,抿了抿嘴问道:“你要如何?”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凶残一点。 “我要你好好活着,亲眼看看,你做不到的一切,我都能做到!”雁未迟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恰巧此刻琴相濡打开牢门,正要朝她走来。 时辰拿捏的刚刚好! 眼看雁未迟离去,上官曦才忍不住站起身。 他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努力靠近牢房门,希望能再好好看看她。 他知道雁未迟的意思。 她在说“你做不到的,我都会帮你做到”! 上官曦想开口唤一声,可还没说话,便都是哽咽之声。 哪怕痛失风陵关,沦为阶下囚,他都从未脆弱过。 可此时此刻,他竟是忍不住自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真的好想她,可怎么就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呢? “未迟,你不该来,不该来,不该来啊……” …… 雁未迟气势汹汹的离开,可琴相濡却清楚地看到,她眼眶泛红。 琴相濡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总之……并不畅快! 他开口询问道:“你与他说了你的决定么?” 雁未迟摇头:“没有。” 琴相濡想了想道:“也好,有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过于残忍。” 雁未迟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谁捏住一般,十分难受。 她要嫁给琴相濡了,这种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何止是对上官曦残忍,对她来说,一样残忍。 …… 二人重新回到院子的时候,这里依旧站满了人。 大皇子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怎么样,看到你皇兄了吧?” 皇兄…… 这个称呼真是无比刺耳。 可雁未迟还是要笑着应下。 “见过了,在我们黎国,素有刑不上大夫的规矩,没想到贵国竟是没有规矩!” 很显然,雁未迟因为看到上官曦身上的伤,而生气了。 一句没有规矩,说的他们南滇好像野人一样。 大皇子听到这话,立刻愤怒道:“这叫什么话?上官曦武功高强,不用点手段,如何能让人安心?” 雁未迟浅浅一笑:“大殿下说的有道理,这样令人安心的法子,我且慢慢学着。俗话说,入乡随俗嘛。”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转头看向二皇子:“二殿下,咱们要站在这聊么?” 二皇子微微一怔,随后觉得雁未迟很给他面子。 毕竟没有开口怼她,而且想要谈正事儿了,还先询问他的意见。 二皇子瞬间眉开眼笑道:“公主殿下,这边请!”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诸位主子,离开了牢房的院子,朝着府衙走去。 眼看人走远了,霍云柏才开口道:“我滴个亲娘嘞,这个雁未迟长得可真好看,难怪咱们三殿下,没办法虏获上官曦的心呢。” 霍云松无奈道:“闭嘴吧你,少在那胡说!还有别忘了,她现在不是雁未迟了,她是上官晴。” 霍云柏眨眨眼,露出一个茫然且愚蠢的表情:“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一个人?” 上官曦大殿逃婚的消息,他们早就听闻了,并不算秘密。 霍云松蹙眉道:“当然有区别,上官晴是可以联姻的,雁未迟不行!总之你少说话,多做事。快走,跟过去看看!” 第1389章 谈判 南州城府衙。 众人在府衙落座。 雁未迟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直说了吧,我此番前来,就是代表黎国与南滇和谈的。我的条件是,放太子殿下自由,归还风陵关及其身后六城。南滇大军,退回萧江南岸。不得再举兵进犯。” 此话一出,满屋子男人,除了琴相濡之外,都笑出了声。 大皇子冷笑道:“呵呵呵,上官公主,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让我们留上官曦一条性命,姑且要考虑一二,你还想拿回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凭什么?” 二皇子也帮腔道:“没错,凭什么?就凭你这容貌,还是你这身段啊?” “哈哈哈哈……”围观众人发出雷鸣般的嘲笑声。 这不摆明了说雁未迟要以色诱人么? 花榆愤怒的想要反驳,却被雁未迟一个眼神制止了。 雁未迟勾唇浅笑,继续道:“二位殿下急什么。谈生意嘛,总要先告诉你们,我要买什么,倘若你们手上有我要的东西,而且愿意卖,那我才好开价格,不是嘛?”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看出什么价格!”大皇子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竖起一根手指,平静的回应:“第一,我手握浮梁山金矿!富可敌国的财富,是我的嫁妆!” 金矿?! “真的?!”大皇子忍不住双眼放光。 一旁的二皇子急忙蹙眉道:“大哥,别听她胡说,浮梁山那么大,她的金矿在哪了?若是她说就在浮梁山,咱们还能越过黎国和北胤,去浮梁山开采么?” 这倒也是,这消息传出去,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北边的国家和城池,早就乌泱泱扑过去了。 二皇子看向雁未迟,皱眉质问:“你还有什么?” 雁未迟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有无字天机书!” “什么?!”这一次,轮到二皇子激动了。 “你说你有无字天机书?就是北胤的传国之宝,可以预知未来的无字天机书?”二皇子迫切的追问。 雁未迟点头:“没错!北胤三殿下尉迟云昭,将此物敬献给我……父皇,我父皇将它赏赐给我了。” 一旁的大皇子不乐意了,他皱眉道:“有又如何,那玩意儿又没人会用!能用才是至宝,不能用,烧柴火都嫌它太小。” 雁未迟冷笑一声,并不在意大皇子的话。 而是继续道:“第三,我是圣医族的圣女,诸位应该都知道,得圣女者,可得天下!” 此话一出,两个皇子都不再出言反驳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觊觎之意。 “咳咳!”二皇子开口道:“听你这意思,是要与我们和亲了?”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准确的说……我要与贵国三殿下和亲,成为他的妃子。” 雁未迟转头看向琴相濡,露出一个温婉柔美的笑容。 虽然她笑得十分好看,可琴相濡却很明白,这是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了。 大皇子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惊呼道:“什么?你要嫁给琴相濡?这怎么行?” 第1390章 一起回南滇都城 二皇子也阻止道:“上官公主,你是贵国的嫡出公主,既然要和亲,自然也要选我们南滇嫡出的皇子,岂能选他?” 雁未迟继续道:“我这个人呢,生来霸道,我不在乎嫡庶之分,可我要一世一双人。做我雁……上官晴的夫君,一生一世,只能爱我一人,决不可三心二意。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二位殿下都已经有了正妃,且后院美妾成群。这显然不符合我择婿的条件。” 雁未迟转头看向琴相濡,继续道:“放眼南滇,唯有三殿下一人,符合我的要求。” “不行!绝无可能!”大殿下一口否决! 琴相濡站起身,开口道:“此事关乎两国邦交,依我看,还是应该修书一封给父皇,由他老人家来决断。二位兄长,你们呢觉得呢?” 大皇子和二皇子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今日这里这么多人,雁未迟这番话,必然是瞒不住的。 南滇皇帝如果知道圣医族圣女要和亲,岂会不同意? 雁未迟的身份,又是这黎国的长公主,当然不能他们做侧妃。 难不成让他们回去休妻令娶吗? 可眼睁睁看着雁未迟嫁给琴相濡,他们如何能甘心? 得圣女者,可得天下啊! 这不摆明了要让南滇皇帝,册封琴相濡为太子吗? 若是就此拒绝。 雁未迟带着金矿、无字天机书还有她圣女的身份,去投靠旁人怎么办? 听说那北胤已经跟黎国停战了,万一雁未迟去投靠北胤,那北胤和黎国联手来夺取风陵关,他们也扛不住啊! 思来想去,二人都觉得此事宜缓不宜急。 大皇子率先开口道:“老三说的没错,这件事儿还是要先禀报父皇。” 一旁的二皇子闻言,急忙道:“大哥,这传信回去,一来一回,也颇费时日,不如我们一同启程,即刻回都城。和亲这种事儿,总得让黎国公主觐见了父皇再说。” 二皇子一个劲儿给大皇子递眼色。 大皇子想了想,明白了。 这到了都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到时候这黎国公主想走,只怕也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大皇子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是我想的不周了,黎国公主前来和亲,岂能我们草率决定,此事定然要先觐见父皇,听他老人家决定。公主殿下,您觉得呢?” 雁未迟站起身,开口道:“那就请诸位殿下尽快安排行程,不要耽搁时间了。今日我累了,劳烦给我安排一个住处。”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急忙接话:“公主请随我来。” 雁未迟点点头,跟随琴相濡离开。 二人离开后,大皇子询问道:“二弟,你说那上官晴,是真心来和亲的吗?” 二皇子摇头道:“和亲是手段,救人才是目的,可她想达到目的,就不得不兑现她的手段。” 大皇子点点头,脸上露出势在必得表情,他略显激动的继续询问:“那你说,她手握金矿,是真的么?” 二皇子想了想道:“一座山的金矿,可不是一个香囊,一块帕子,想要藏起来,怕是也不容易。这件事儿,还得在北边,打探一下虚实。” 第1391章 疲惫 大皇子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真的,成亲之前,让她带我去看看。” 二皇子诧异的看着大皇子,忍不住嘲讽道:“听大哥这意思,好像那公主已经是你囊中之物了一般。大哥未免自信过头了吧?” 大皇子皱眉反驳:“她是长公主,我是大皇子,跟我很般配啊!” “呵!”二皇子冷笑一声:“大哥,你可别忘了,你的正妃,那是刘相国的亲闺女。怎么,休妻令娶?那黎国公主可是说的很清楚,她绝不为妾,而且绝不共侍一夫!” 大皇子白了二皇子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也别忘了,你的正妃,是咱们的亲表妹,你想休妻令娶,母后第一个饶不了你。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哼!”二人互哼了一声,各自别开脸,很显然,谁也不想让谁一步。 —— 客房。 琴相濡带着雁未迟来到客房休息。 人前气势迫人的雁未迟,此刻满脸疲惫。 琴相濡想了想,开口道:“你有什么需求……” “出去吧,我想静一静。”雁未迟已经绷的太久了,她急需自己消化一下情绪。 琴相濡没有多言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花榆就走进来了。 花榆看到雁未迟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跟刚刚与人周旋的样子,截然不同。 花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说什么,索性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花榆看到小白从雁未迟的包包里钻出来,顺着雁未迟的袖子,爬到桌子上,将头搭在雁未迟的手背上。 雁未迟动了动,抬起头看向小白,一边轻轻摸着它的头,一边开口道:“我见到他了。” 花榆微微蹙眉,知道雁未迟说的是谁。 虽然他对上官曦的情况不感兴趣,可他还是顺着雁未迟的话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脏兮兮的不成样子。平日在府上,衣服都要一天三换,如今只怕个把月都没有洗澡了,臭的要命,也不知他怎么忍得住。” 说到这里,雁未迟忍不住有几分哽咽。 她别开脸,不想让花榆看到她的脆弱。 她转头看向窗外,继续说道:“他遍体鳞伤,身上还勾着锁骨钩,他那两条锁骨,跟着他真是受了罪了。每逢入狱,总会被铁钩勾住。” “因为他武功高强,让人难以放心。不过……活着就好。”花榆接话道。 雁未迟苦笑一下:“是啊,活着就好。” “你……有没有与他商量一下?或许这件事,还有转机?”花榆不愿意看见雁未迟做委曲求全的事儿。 雁未迟微微摇头:“隔墙有耳,说得多了,让人怀疑我的动机,说的少了又怕他不明白我的想法,在这多与少之间,还真是很难拿捏分寸啊……” 花榆看着雁未迟满脸疲惫,眼眶泛红的样子,心里也是堵得难受。 他开口劝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另有选择……” 第1392章 没有该不该,都是愿不愿 雁未迟开口打断了花榆:“落子无悔,我已经选择过了。” “可是……”雁未迟叹口气:“真的好累啊……” 花榆明白。 雁未迟说的累,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 无论是长途跋涉,还是承受流言蜚语,无论是跟各方势力周旋,还是跟琴相濡博弈。 她都不会觉得累。 唯一让她累的,上官曦的态度。 花榆猜测道:“他说你不该来,是不是?” 雁未迟苦涩一笑:“他这个笨蛋,这世上,哪有什么该不该,都是愿不愿罢了。” 花榆听到这话,瞬间有些恼火:“他还责怪你了不成?他怪你擅自做主?还是怪你答应了琴相濡的条件?他有什么资格怪你?” “他没有怪我。”雁未迟看向花榆,有些无奈道:“他对我很客气,客气的……就像兄妹一样。” 花榆微微一怔,他总算明白雁未迟为何情绪低落了。 因为上官曦表现出来的模样,一定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定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更加没有看到至亲至爱的激动。 上官曦的心,还在被兄妹的身份束缚。 倘若他知道雁未迟接受了上官晴的身份,只怕上官曦会变得更加克制。 哪怕只是假装不爱,他也会装得很像! “这个混蛋!”花榆暗暗骂了一句,却又无可奈何。 难不成还真要逼迫人家亲兄妹去乱/伦吗? 上官曦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除了骂他,还能怎么办? 雁未迟从手镯里拿出从药城偷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这本书是关于九阳金鳟的记载,这一盒是滋补的丹药。要麻烦你帮我送去大牢里。丹药给太子殿下,这本书要劳烦拂衣道长看一看。” 雁未迟对九阳金鳟一知半解,虽然此刻已经带来了南州城,可却不敢轻易给上官曦食用。 一来是没有机会,二来也怕一不小心弄错了什么,功败垂成。 她本想着可以找琴相濡探讨一下,哪怕知道琴相濡是南滇三殿下,她也相信琴相濡的医德。 可如今得知拂衣道长,是琴相濡的师父,也是上官曦的师父,那自然是求助拂衣道长更为妥当。 花榆将东西接下,点头道:“交给我吧,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尽量不要睡,警惕一些。”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 花榆拿着东西离开了房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决定再等等。 他在府衙里转了一圈,摸清了地形之后,才打算去大牢。 却不料琴相濡的声音忽然想在身后:“南州城府衙一共有三个出入口,每一个出入口此刻都有官兵把手。那些官兵不是你的对手,可他们是轮岗制。一炷香就要轮换一次,新来的人发现出状况,会立刻敲响铜锣。南州城会立刻戒严。” “吓唬谁呢?你以为戒严我就出不去了?”花榆没好气的回怼了一句。 琴相濡笑了下:“你自然出得去,可南州城百姓出不去。南滇要抓挑起事端的人,一盏茶抓不到,就杀一个百姓,一炷香抓不到,就杀两个,半个时辰抓不到,就杀四个,杀光……为止!” 花榆瞪大眼睛看向琴相濡,难以置信的叱骂:“你他娘的还是人么?百姓是无辜的!” 琴相濡仰头望月,叹口气道:“天下何人不无辜,又有何人脱世俗。” 第1393章 花榆的斥责 花榆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就是用这些无辜的人命,来逼迫上官曦的?” 琴相濡侧头看向花榆,无奈的笑了笑。 这些手段,当然是大皇子而二皇子的手笔。 他没兴趣针对无关紧要的人。 可他更加没兴趣为自己辩解,因为他也在他们的手段当中获利,岂能将自己摘清? 所以任何人骂他,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无辜。 琴相濡继续道:“何来逼迫呢?上官曦可以选择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以他的武功修为,谁又能困得住呢?区区锁骨钩吗?呵!” “你可真卑鄙,说是给他们选择,可他们根本别无选择!”花榆说的是上官曦,也是雁未迟。 琴相濡不在乎花榆的叱骂,只是淡淡回应道:“胜者为王败者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么?哪一个上位者,手上不染血,脚下无人命呢?卑鄙,也不过失败者口中,吐出的赞誉之词罢了。” 琴相濡转身离去,顺便提醒了一句:“地牢阴暗潮湿,环境不好,师父他老人家年岁已高,望你能劝他尽早离去。” 花榆瞳孔一缩,没想到琴相濡竟然猜到他要去哪。 花榆朝着琴相濡的背影呸了一口,显然是气的不轻。 他本以为世上最讨厌的人,应该是自视甚高的上官曦,再或者是蠢的令人发指的鱼飞檐。 没想到看似平易近人的琴相濡,竟是更胜二人一筹! 对,没错,聪明人最讨厌! …… 天黑之后,花榆来到了地牢中。 上官曦见到花榆就瞬间激动的扑向牢房门:“花榆?!是你带她来的?你为何要带她来?南滇人根本不可能讲信用的,不要轻信他们的鬼话!” 花榆嗤笑一声:“我带她来?她在你父皇的重重监管之下,在护龙卫的贴身监视之下,只身逃离京城。以一己之力潜入北胤,从会宁城的千军万马之中,解救了浮梁山大蛇,得到它蛇毒,化解了朔望城和雁鸣关的危及。还平息了北胤对雁鸣关的进攻,为的就是缓解风陵关战事的压力。我自认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么好心!” 上官曦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雁未迟居然做了这么多。 “她去了北胤?她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上官曦光是听着花榆这寥寥数语,便已经感觉心有余悸。 花榆反问道:“你只知道质问她怎么能,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何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难道你还要责怪她么?” 上官曦被怼的无力反驳,他当然不会责怪雁未迟,可他心中实在觉得她不该如此冒险。 更加不该为他屡屡涉险,如今还深陷南滇人的掌控。 砰! 花榆一巴掌拍在栏杆上,怒声质问:“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千难万苦的见了一面,你就只知道说教她,你怎么不问问她好不好?怎么不问问你离开这大半年,她都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当日你九龙殿弃婚而逃,她因此事背负了多少流言蜚语?即便是如此,她还为你调查清楚了白杨驿的事情。可你呢?你心里只有家国天下,还有你的父皇,和你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皇妹。上官曦,你十根手指掰着数一数,摸着良心告诉我,雁未迟在你心里,到底排在第几啊?我真是搞不懂,你有哪一点值得她这般奋不顾身!” 第1394章 怎么个个都要吵架呀? 上官曦无力反驳,他垂下头,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不值得!” “你就是不值得!”花榆气的恨不能钻进去打他一顿。 一旁看戏的拂衣道长,见状开口道:“不许吵架啊,不许吵架。这一天天的,要么相濡跟他吵,要么你来跟他吵,出去之后你跟相濡又要吵,真是让你们吵死了!” 花榆看向拂衣道长,没好气的说道:“我还没说你呢,你跟这干嘛呢?看猴戏呢?不是说来救人吗?你把他弄出去,不就没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拂衣道长挖了挖鼻孔,也是有些无奈道:“他不愿意一个人走,我又不能帮他抓相濡吧,两国纷争,跟咱们可没关系,胡乱插手,是要有报应的!” 花榆气得个倒仰! 上官曦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并未注意到,花榆跟拂衣道长竟然是相识的。 花榆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懒得继续骂了。 他一边从怀中掏出雁未迟给他的东西,一边开口道:“这丫头,真是一身的本事,就是没有脑子。所有情绪都被你一个人牵着走。她去解救雁鸣关的时候,竟是还能插空,帮你得到了药城的九阳金鳟。” “什么?”一旁的拂衣道长率先惊讶的询问:“你说她找到九阳金鳟了?在哪找到的?老头子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她可真是有大机缘的人啊!” 花榆没好气的回应:“我不是说了,在药城!喏,这是她从药城带出来的古籍,上面写了一些关于九阳金鳟的记载。她说她得到了鱼,但是不会用,让我拿来给你看一下。” 拂衣道长急忙将书拿过去,关切的查看。 另外一边,花榆将一盒丹药扔给上官曦。 “这是她给你的,说是可以补身子。呵,可惜啊,补不了脑子!” 上官曦对于花榆的冷嘲热讽,照单全收,完全不反驳。 他现在心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让雁未迟离开。 上官曦看向花榆,继续道:“花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算我求你好不好,带雁未迟离开。这里真的很危险。” 花榆还没见过上官曦开口求谁,此刻也明白,他对雁未迟,并非没有丝毫的爱意。 只是他的爱,因为身份的束缚,变得过于克制。 花榆有些烦躁,想了想开口道:“只要你在这,她就不会走的,而且她已经……” “哎?”一旁的拂衣道长忽然开口,打断了花榆的话。 拂衣道长把书翻到最后一页,皱眉道:“后面怎么没有了,好像少了几页?” 花榆皱眉道:“都说是古籍了,怎么可能保存完整?你就说到底怎么吃那条鱼吧?要是你也不知道,我就直接给他塞进去!总不能浪费了雁未迟一番苦心。” 拂衣道长龇牙傻笑一下:“会吃会吃,哪能不会吃呢?不过老头我得亲眼看看才行!” 拂衣道长起身,直接从牢房的栅栏的空隙里钻了出来,一边走到花榆身边,一边看向上官曦说道:“初景啊,你好好待着,为师去去就回啊!” 第1395章 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 上官曦看了看牢房的栅栏,又看了看拂衣道长,无奈的摇摇头。 他师父这缩骨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这牢房对他来说,根本形同虚设! 上官曦点点头,没有多言,他心情十分复杂,也急需独自一人安静的消化。 …… 拂衣道长拉着花榆快速离开了地牢。 花榆甩开拂衣道长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就是不想让你说,所以才走的这么快!”拂衣道长一概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继续道:“你别忘了咱们的身份和目的,说那么多,做那么多有什么用?只会大家徒增困扰而已。” 花榆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雁未迟对我有救命之恩,难道我报恩也有错吗?” 拂衣道长皱眉看着花榆:“你报恩就保护她性命好了,多余的事你不要做。既然雁未迟自己,没有跟初景说她清楚她的计划和来意,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枉做小人?眼下这种局面,初景也有他的为难之处。” 拂衣道长叹口气,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抵达风陵关的时候,看到初景开城迎敌。那时候他们已经弹尽粮绝,饿了几个月饿了,根本没有打仗的力气,可他还是被董虎逼迫,选择打开城门,你知道为什么么?” 花榆疑惑的看着拂衣道长:“你不是说了,被董虎逼迫?” 拂衣道长白了花榆一眼继续道:“董虎逼他开城投降,但是他选择开城迎敌,因为他是太子,任何人都能投降,他不能,任何人都有退路,他没有。他若是投降了,就等于整个黎国彻底投降了。所以他明知会败,还是奋死一搏。不过他也没有点兵,他知道这一战,十死无生。所以他本想一人出站,可他身后跟出来了无数忠于国家,愿意为自己国家牺牲性命的将士。就是这些将士,此刻都落在了南滇人手上。初景有任何举动,都会关乎到他们的生死!” 说到这里,拂衣道长看向花榆,语气严肃的质问道:“你若是告诉初景,雁未迟那丫头,为了救他选择嫁给相濡,那初景会怎么样?他一定会疯了一般冲出来。可结果呢?此刻的他能改变什么?只会激怒南滇人,南滇人就算不能杀他,还不能杀他手下数万万忠心的将士么?风陵关驻军有二十余万众,这一战死的死,伤的伤,剩余不足七成。这七成兵力,还有一大半因为疾病和饥饿,被困在了风陵关。只有少数人听信太子已死的谣言,跟随董虎撤回到南绣江对岸。简单的说,初景就算打个喷嚏,让南滇人不高兴了,都极有可能害死他一个忠心的部下!他的一举一动,那都是人命啊!” 花榆明白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上官曦背负的太多。 身上压着保家卫国的责任,还有那些忠君爱国、誓死跟随他的将士们的性命。 这些东西,让他不能做出任何冲动的行为。 冷静,克制,隐忍,才是他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第1396章 还记得雁未迟体内的蛊毒吗? 沉默少许之后,花榆继续道:“可是这些事,他迟早会知道。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去南滇都城了。” 拂衣道长抬头望天,想了想开口道:“这人啊,想要赢,就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你看看相濡就知道了,为了这一战,他筹备二十多年,等等不就是一个时机么?我相信,初景也在等一个时机,只是这个时机,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榆皱眉看着拂衣道长:“你这老头,两面三刀的,你到底帮谁啊?” 拂衣道长呵呵一笑:“老头谁也不帮,老头就看戏。什么时候找到了蚩尤环,咱爷俩就功成身退,这里的事儿,就交给天意吧!” 花榆微微一怔,本来想告诉拂衣道长,他已经找到蚩尤环了。 可话到嘴边,竟是不想说了。 若是告诉他,他必然会立刻拿走蚩尤环,带着他离开此处。 那雁未迟怎么办? 没有蚩尤环的帮助,没有他的保护,那雁未迟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 也罢,再等等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做打算。 …… 二人说着话,就来到了雁未迟的房间。 雁未迟并没有休息,似乎一直在等花榆回来。 见花榆带来了拂衣道长,雁未迟终于有心思仔细看了看眼前人。 随后略显惊讶道:“你是……那个老乞丐?” 拂衣道长呵呵一笑道:“失礼了失礼了,老夫不修边幅,让丫头看成乞丐了。” 雁未迟面露尴尬:“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榆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拂衣道长,随后开口介绍道:“他叫花万千,是我大哥的入门弟子。也是上官曦口中的拂衣道长,是琴相濡口中的行脚大夫,包不死。” 雁未迟愣在原地,一时间似乎有些理不清,这拂衣道长的多重身份。 她疑惑的询问:“他……是你大哥的徒弟?那你是……” 花榆挑眉道:“我与大哥师出家母,所以我是他师叔,就是上官曦和琴相濡他们的师叔公呗!” 花榆的语气和神色,都带着几分得意。 这辈分,真是够大的。 雁未迟干笑着看向拂衣道长,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花榆这番话是真的么。 拂衣道长连忙点头:“对头对头,是这么关系,虽然有点乱,但却是事实。这小混球是老头的师叔,不过是老头把他养大的,所以分开论的话,我也还是他的长辈。” 雁未迟觉得这关系还是很混乱,主要是花榆这么年轻,他大哥又能有多大年纪?顶多也不过就是玉城主那个年纪。 可这拂衣道长,须发皆白,怎么会拜一个后辈为师呢? 雁未迟心中有许多疑惑,可对别人的好奇,远远不急她对上官曦的关心。、 雁未迟看向花榆询问道:“东西给他了么?” 花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给了,他哭天抢地的说他知道错了,感激涕零的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赖赖唧唧的说他想你想到骨头里。” 雁未迟忍不住笑了下,这显然是假话。 花榆故意逗她呢。 见雁未迟笑了,花榆也笑了笑:“好了好了,别担心他了,老头都说了,他死不了,老头留在地牢里,就是为了保他性命的。我带他来,是他想看看那条鱼,另外让他帮你看看体内的不悔,能否化解。” 不悔……是玉城主给她下的蛊。 雁未迟微微一怔,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花榆竟是还记得。 拂衣道长急忙接话道:“对对对,来丫头,老头给你把个脉!” 雁未迟点头致谢,随后落座,伸出手腕。 拂衣道长轻轻给雁未迟把脉,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忍不住眉头紧锁,惊呼一声:“哎?奇怪!怎么会这样?!” 第1397章 怎么吃九阳金鳟?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很严重?你能不能救她?还是解铃需要系铃人?我们去玉城找那个混蛋?”花榆激动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下子别说拂衣道长看出花榆不对劲儿了,就连雁未迟都略有探究的看向他。 这……未免太关切了。 花榆见二人都盯着他看,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他眉头紧锁,略显尴尬的推了一下拂衣道长:“我……我问你话呢!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呃……啊!”拂衣道长回过神,随后收回手笑了笑:“哈哈,没什么,丫头挺健康的,没什么。” “挺健康的?”花榆疑惑的眨眼:“什么意思?” 拂衣道长也眨眼:“字面意思,很难理解?” 一旁的雁未迟有些无语,这一老一少平日都是这么沟通的吗?这得废多少口舌? 雁未迟插话道:“前辈的意思是,我没有中蛊是不是?” 拂衣道长点点头:“没错没错,还是丫头聪明。” 花榆气得个倒仰:“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拂衣道长眼神清澈的看着花榆:“我不是说了,她挺健康的?你这人还没老,耳朵倒是先背了!” “好了好了,不要争论了。其实我早有感觉。最初在玉城的时候,我脉象确实不寻常。可回到京城之后,渐渐发现脉象一切如常。当日我只觉得,是蛊毒没有发作,而我对蛊毒又知之甚少,所以不能确定它是否存在。如今经过前辈的诊脉,倒是可以确定了这个想法,原来玉城主果然是吓唬我的!”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 “他为什么要吓唬你?”花榆自己问出的问题,不等雁未迟回答,自己又给出了答案:“难道只是想威胁你,去调查月家的案子?” 雁未迟微微点头:“应该是如此吧。” 花榆松口气:“真是个无聊人的,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好了好了,你快看看这条鱼,看完赶紧走!” 花榆把放在床头的包袱抱过来,里面包裹的正是盛有九阳金鳟的酒坛子。 拂衣道长打开坛子,随后朝着花榆伸出手:“鱼饵!” 花榆连忙打开另外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夹出一条蚯蚓来。 拂衣道长看了看那个蚯蚓,挑眉道:“药城果然不简单,这九阳金鳟可不是什么虫都吃的。” 他将鱼饵吊在酒坛子上面,不多时那鱼就冒头出来吃了。 拂衣道长看后点头道:“就是它没错了!” 雁未迟松口气,急忙追问:“要怎么吃?” 拂衣道长继续道:“吃的方法很容易,配合几味药材,小火熬煮,什么时候将鱼骨都熬碎了之后,滤出所有鱼渣药渣,只喝汤就可以。” “那还等什么,需要什么草药,你说出来,咱们现在就可以炖鱼!”花榆是个急性子,而且他知道雁未迟的手镯里,草药种类和数量都很多。 拂衣道长撇撇嘴:“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怎么吃很容易,可何时吃,就要有点讲究了。现在显然不适合。” “为什么?”雁未迟和花榆不约而同的齐声询问。 第1398章 现在还不能吃鱼? 拂衣道长继续道:“我教初景修炼的内功之中,有一种是针对寒蛊的,名唤千秋雪。这种内功,致阴致寒,普通人至多只能修炼到三四层,便会因为抵不住寒气而修炼止步于此。可初景已经修炼到了九层。他内功之所以深厚,远超于常人,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寒蛊。简单的说,寒蛊发作的时候,千秋雪将寒蛊的寒气引出体外,保护他的性命。修炼千秋雪的时候,寒蛊又吸收了千秋雪的寒气,分担了初景身体的压力。所以说这蛊虫啊,有时候也是福祸双依的。” “你别说废话,直接说什么时候吃!”花榆开口催促。 拂衣道长啧了一声:“啧!你这小混球,怎么这么没耐性呢。我这不就说到了么!除掉初景体内的寒蛊,他在一段时间内,就会内功全失,不过你们放心啊,只是暂时的。伴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身体会慢慢康复,修炼的内功也会逐渐恢复。只是这个时间,或许会有点长。” “要多久?”雁未迟询问道。 拂衣道长想了想道:“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还得看他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不过他修炼千秋雪这么多年了,早就比常人耐寒多了,我估摸着,三个月差不多。” 换言之,如果上官曦解毒了,那么三个月内,就跟普通人一样,没有内功傍身了。 如今他身陷囹圄,这样做显然不合适。 “而且,他现在有很多外伤,若不是内功加持,只怕痛苦会更多。所以依我看,此刻真的不是吃鱼的好时机啊!”拂衣道长将酒坛子盖上,推还给雁未迟。 雁未迟蹙眉道:“前辈所言极是,此时此刻,殿下不能没有武功。看来要等琴相濡兑现承诺,放殿下离开的时候,才能让他吃鱼了。” 花榆想了想,把酒坛子推给拂衣道长:“那这鱼交给你保管。” “啊?给我?”拂衣道长皱眉看着那酒坛子,显然不想要,背在身上多沉啊! 花榆点头:“我们一直带着这么一个东西,难免引起南滇那三兄弟的注意,尤其是琴相濡,聪明的跟猴一样,我可不想这东西落入他们手上,到时候我们变得更被动了。你带着这东西,离开牢房,暗处跟着我们便是。” 拂衣道长想了想点头道:“老夫拿着也行,可是老夫不放心初景那孩子啊。被关押的这段时间,他不知受到多少次暗杀。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光是投毒,就得有十几次。” “怕什么?他有寒蛊傍身,什么毒到体内也都被蛊虫吃了!”花榆不以为然。 拂衣道长无奈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寒蛊会吃掉毒物,也是需要时间的啊。在此之前,他还是会被毒药困扰,一次两次的不打紧,十次八次,总会伤身的。他身体越虚弱,就越需要内功来维持状态,越需要内功,就越不能吃鱼,不是吗?” 雁未迟听到这话,立刻道:“我明天就让南滇人,把他放出来。” 第1399章 福祸相依 花榆皱眉道:“琴相濡会答应吗?就算他答应,他有这个权利吗?那两个草包皇子,把上官曦关起来都不放心,还得挂上锁骨钩,现在你要放他出来。只怕不容易。” 雁未迟语气坚定的回应:“放心,我自有办法。” 离开雁未迟的房间之后,拂衣道长便抱着酒坛子,打算回牢房。 花榆见状疑惑道:“你还回去做什么?不是让你跟在暗处?” 拂衣道长无奈道:“我得回去跟初景打个招呼嘛。不然他要担心我的。谁像你啊,没心没肺的,从来不管我死活。” 花榆翻了个大白眼:“我还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人能弄死你?” 拂衣道长耸耸肩,感慨道:“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花榆不想听他感慨,送了他几步就要离开。 然而拂衣道长却话锋一转道:“你说这世上的事儿啊,真是奇怪,难说是好还是坏。” “奇怪?你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了?”花榆看向拂衣道长。 拂衣道长继续道:“我曾经给初景卜过一卦,算出他因为这个寒蛊之毒,活不过今年的生辰。我也曾告诉他,他或许只有一年的寿命,找不到九阳金鳟,就要撒手人寰了。” 花榆眨眨眼,了然道:“难怪去年年初,你让我去北胤盗墓之后,就整个人消失不见了,你去帮他找鱼了?害得我差点死在北胤人手上。” 拂衣道长干笑一声:“没错,师徒一场,我总不能明知他会死,也不出手帮忙吧?不过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命中注定,他在今年生辰之前啊,是得不到九阳金鳟的。” 说到这里,拂衣道长将酒坛子颠了颠,开口道:“事实证明,确实是生辰之后才得到的。” 上官曦的生辰是端阳节,如今已经六月初了,早就过了一个月了。 花榆嗤笑一声:“过了一个月了,他还没死,这说明你算的不准嘛,呵呵!” 拂衣道长撇撇嘴道:“我怎么可能算的不准呢?是他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而已。” “突发情况?”花榆眨眨眼,疑惑道:“什么意思?” 拂衣道长笑道:“不就是风陵关缺衣少食咯!他饿了太久了,饿的蛊虫也跟着一起没有了精气神,这才让他续命至今。他身强体健,蛊虫也精神,他气虚体弱,蛊虫也跟着没力气。所以你说说看,风陵关这一难,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这…… 花榆皱眉道:“听你这意思,琴相濡快把他饿死了,反而是帮了他?” 拂衣道长挑眉道:“正是如此啊。再说现在,虽然拿到解药了,可若给他吃了,反而此刻会让他内功全失去,这是不是又等于害了他?所以说,这人世间的事儿啊,真是奇怪,祸福难料,福祸相依啊!” 花榆嘲弄一笑道:“要是让琴相濡知道,他费尽心机,却救了敌人一命,不知道他得气成什么样。” 花榆有点想看。 拂衣道长摇摇头道:“呵呵呵,他才不会生气,他想要的又不是让初景死,他想要的……只是一缕光罢了。” 第1400章 跟老三吵架了? 花榆疑惑的看着拂衣道长:“什么?” 拂衣道长叹口气:“唉,你不会明白的。好好照顾那丫头吧,蚩尤环在她手上,若是被认识的人看了去,搞不好要砍掉她双手了。” 花榆僵在原地,现代有些惊讶:“你……你认识蚩尤环?” 拂衣道长眨眨眼:“废话,老夫见过,当然认得!” “可你从没跟我说过蚩尤环是手镯啊!你跟我说蚩尤环,是黑白一对的玉环!”花榆忍不住尖叫。 拂衣道长继续道:“是啊,那不就是黑白一对吗?” 花榆咬牙切齿:“你说是环,我当然以为是指环啊!找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是手镯!” 拂衣道长挠挠头:“噢,我没说么?” “没说!哼!”花榆气的想给拂衣道长一脚。 拂衣道长笑笑道:“哎呀,人上了年纪,就忘了嘛!不过它没被人带上的时候,确实是指环嘛,带上了才是手镯啊!” 花榆看向拂衣道长若有所思。 “你说蚩尤环,没有被人带上之前,是指环?” 拂衣道长点点头。 花榆疑惑道:“那看来雁未迟手上的黑色手镯,应该就是从上官曦手上得到的墨玉戒指了。可是很奇怪,我曾经拿过那个戒指,并未感觉到它蕴含任何力量。也没有与我产生什么感应。” “噢,正常!”拂衣道长不以为然。 “正常?怎么就正常了?你不是说我可以使用那东西?”花榆心中疑惑颇多。 拂衣道长龇牙一笑:“那它拒绝给你个感应嘛!婉拒了你的使用请求。说白了,它烦你!” “啊哈哈哈哈!”拂衣道长话音落下,就飞身离去了,没有给花榆骂他的机会。 “你……”花榆气的脸色涨红,双手叉腰在原地跺脚。 如果这里不是府衙,他真的要破口骂街了! 怎么会有花万千这么讨人厌的老混球! —— 次日。 次日一早,二皇子起身之后,打算去找霍家兄弟,商议一下今日启程回都城的事儿。 没想到来到回廊时,看到雁未迟在回廊拐角处,正在跟人说话。 因为雁未迟在回廊尽头,与她说话的人在拐角另一边,所以二皇子只能看到雁未迟的侧身,看不到她与何人说话。 二皇子想了想,躲在了柱子后面,想听听雁未迟是不是跟着府衙里的人有勾结。 只听那雁未迟有些生气的开口道:“你明明跟我说,你兵权在握,身受你父皇器重,可如今我只是想让你放我皇兄出来,让他住的舒服一点,你怎么都做不到了?简直太令人失望了,也不知你哪一句真,哪一句假。我可不敢再信你了,我去找大殿下说!哼!” 雁未迟当即拂袖离去,看样子是前院走去。 二皇子看了看雁未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跟老三吵架了。呵,琴相濡啊琴相濡,为了得到圣女,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父皇器重你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简直可笑至极!” 二皇子想了想,当即抬步朝着雁未迟的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他追上雁未迟的时候,雁未迟正在跟大皇子院子门口的侍卫交涉。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黎国公主……” “上官公主,有何要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二皇子笑呵呵的看向雁未迟,阻拦了她开口求见大皇子的话。 第1401章 拿出你的诚意 “二殿下?”雁未迟缓缓行礼道:“见过二殿下,我有些要事,需要跟大殿下商量一下。” “跟他商量作甚?不如跟我商量商量?”二皇子色眯眯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微微蹙眉,故作苦恼的说道:“有些事,怕是只有大殿下才能做主。” “大殿下?除了年纪大之外,他还哪里大?”二皇子开口调侃着。 “上官公主,找人办事儿,也要摸清门路。我大哥这个人,有勇无谋,老三那个人呢,聪明是聪明,可是没有权利。若非要说一个‘大’字,那三兄弟当中,只有我才是最大的。” 雁未迟眨眨眼:“二殿下此话何意?你……最大?” 二皇子一挑眉,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当然!这里,有最大的智慧。” 虽后又攥紧手掌,继续道:“手上,有最大的权利。” 最后又垂眸看向自己的两腿之间:“胯下,还有最大的……” “咳咳!”雁未迟轻咳两声,不想听二皇子说一些污秽之言。 二皇子猥琐的笑了笑:“最大的……骏马!公主可莫要想歪了呦。” 雁未迟想照着他的胯下,给他最大的一脚。 可眼下显然不能这么做。 她故作羞涩的转过身,娇嗔道:“听不懂二殿下说什么,若是你真有那么大的权利,倒是证明给我看看才做数。” 二皇子哈哈一笑:“简单,你不就是想放上官曦出来么?这事儿我答应你了。” 答应了?这么痛快? 雁未迟诧异的看向二皇子。 果不其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二皇子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与我和亲,不可以嫁给老三那个下贱坯子。” 雁未迟蹙眉道:“二殿下是没听清楚我当日的条件么?我是绝不做妾的,不是我不愿与阁下和亲,是阁下实在不具备和亲的条件。若非要以此相逼,那我还是求见大殿下吧。” 雁未迟朝着院子喊道:“大殿下,大殿下,上官晴求见。” “等一下等一下,着什么急啊!”二皇子拉住雁未迟的手腕,带着她急匆匆远离了院子。 走了几步路之后,雁未迟甩开二皇子的手,显然不愿与他过多拉扯。 二皇子见她那副娇嗔中,带着羞怯的模样,心里竟是发痒难耐。 他想了想说道:“上官公主,做生意有来有往,有商有量,你想做正妻,也并非不可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安排嘛。” “那就要看看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二殿下能给出多少诚意了!花言巧语,谁不会说?”雁未迟冷着脸不去看她。 二皇子把心一横,开口道:“好,我可以吩咐下人,把上官曦放出来,去掉他身上的锁骨钩,左右我们也是要启程回都城了。不过在路上,他只能坐在囚车里。什么时候两国和谈的条件敲定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的自由之身。” 雁未迟知道,凡事不能一蹴而就,便微微点头道:“那就多谢二殿下了,希望二殿下手上的权利,真的够大,莫要像那人一般,哄骗于我。” 第1402章 还不够 “当然不会!”二皇子扯着脖子解释道:“我可是正儿八经嫡出的皇子。” 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利不是空谈,二皇子立刻吩咐手下人去把上官曦带出来,去掉了他的锁骨钩,但是并未去掉手脚上的锁链。 不过总归是比在牢里舒服几分。 没了锁骨钩,行动也方便些,不会那么疼痛了。 花榆一直暗中跟着雁未迟,见此状,他忍不住感慨道:“真是难为你了,那么恶心的一个人,还得跟他周旋。” 花榆侧头看向雁未迟的衣袖,蹙眉继续道:“这裙子不能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花柳病,碰了你的袖子,脏死了。” 雁未迟无奈的苦笑摇头,这南滇二皇子确实不是好人,可还不至于有花柳病吧,毕竟他是皇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至于去下九流的窑子。 雁未迟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将虚弱的上官曦,搀扶到囚车里,随后蹙眉道:“还不够。” “还不够?”花榆疑惑道:“你再要求多了,会不会让他觉得你得寸进尺?” 雁未迟看向花榆勾唇一笑道:“所以啊,不能朝着同一个人要。” 雁未迟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 花榆见状连忙抬步跟上。 二人途径大皇子院子的时候,睡到日上三竿的大皇子,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抻懒腰。 雁未迟见状立刻转头看向花榆,语气激动的说道:“二殿下真厉害,说把皇兄放了,就立刻把他放了,锁骨钩也给拆了。你说的果然没错,那琴相濡就是骗我的,这三个皇子当中,权利最大的就是二殿下了。” “啊?我?”花榆指着自己鼻子,一脸茫然。 雁未迟自顾自的继续道:“二殿下一表人才,还是嫡出的皇子,最关键的是,他待我极为真诚,只可惜啊,他已经有了正妃了,不然他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和亲人选。反正要嫁人,为何不嫁一个权利最大的呢,你说对吗?” “呃……”花榆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雁未迟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而且他答应我,会想办法的,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我,休妻令娶?反正我不做妾!” “呵呵呵呵!上官公主,说什么呢,真热闹?”身后传来的大皇子的声音。 雁未迟转头看向大皇子,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表情:“见过大殿下,没什么,跟我的侍卫闲聊呢。花榆我们走!” 雁未迟做出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大皇子见状急忙伸出手臂,拦住她去路:“慢着!” 雁未迟蹙眉道:“大殿下这是何意?和谈还没有开始,就要限制我的行动?” 大皇子笑呵呵解释道:“公主殿下误会了,我怎么会限制你的自由呢?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不要被某些人给算计了。” 雁未迟歪头看向大皇子:“此话怎讲?” 大皇子清清嗓子,继续道:“咳咳!公主殿下别忘了,我才是这南滇皇室的嫡长子。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若说谁的权利最大,那自然是我啊!” “你?”雁未迟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 第1403章 琴大夫好关照 大皇子不喜欢这个表情,当即严肃的回应:“当然!” 雁未迟撇撇嘴道:“是吗?可我听说,权利最大的,其实是二皇子。世人皆知,父母爱幺儿。” 这南滇老皇帝一共就两个儿子,幺儿不就是二皇子了? 大皇子皱眉道:“胡说,我是他兄长,他的一言一行,也都得听我的。” “可他并没有问过你,就已经帮我放了皇兄了啊!”雁未迟挑眉看着大皇子,摆明了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权利,比二皇子的大。 大皇子见状想了想道:“光放出来有何用?今日要启程回都城,人总是要放出来的。就算你不去求他,启程之前也要讲上官曦转移到囚车中。这算哪门子的权利,这只是他在履行义务。只有我下令,才能善待你的皇兄。” 似乎是怕雁未迟不相信,大皇子立刻开口道:“来人,带黎国太子去沐浴更衣,找个大夫给他处理一下锁骨上的外伤,再囚车里铺一些软垫,让他睡得舒服点!” “是!”手下人立刻领命离去! 大皇子看向雁未迟,继续说到:“我若不下令,别说给上官曦沐浴更衣,处理伤口了,就算是一杯干净的水,一碗热乎的饭,他都吃不上。老二只能看我的脸色行事,而琴相濡那个人,想来你也已经见识到了,他只会说,没本事做!所以啊,上官公主,该怎么选择,你还得考虑清楚啊。” 雁未迟露出一个迟疑的表情,随后语气犹豫的说道:“多谢大殿下的关照,只是……以我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做侧妃的。只怕要辜负大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这还不容易?老二能休妻领取,本王就能丧偶续弦,以绝后患!”大殿下露出一个凶狠的目光。 雁未迟心道一声:“兄弟二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雁未迟故作害怕的说道:“大殿下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花榆我们走!” 雁未迟急忙离去,看样子就像被大皇子的话惊着了一般。 大皇子看着她的背影,勾唇冷笑:“我还当你多厉害,也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罢了。嘴皮子是利落,脑子也活泛。可终究是太年轻,没见过这世间的狠辣与残忍。没关系,成为我的王妃之后,我亲自教你!” ……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雁未迟成功将上官曦从地牢中解救出来。 不仅让人帮他沐浴更衣,还处理了身上的外伤。 就连囚车里面都铺满了软垫,枕头被子,一应俱全。 当琴相濡带着霍家兄弟从军营中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上官曦干干净净,舒舒服服,靠在囚车里喝茶的模样。 琴相濡眉头微蹙,似有疑惑。 上官曦看向琴相濡那个表情,便知道这一切不是他安排的。 上官曦勾唇一笑,举起茶杯开口道:“琴大夫,好关照啊,多谢!” 琴相濡冷笑一声,没理会上官曦,而是侧头看向霍云松:“去打听一下,早上发生了何事。” 第1404章 不主动不拒绝 霍云松领命离去,不多时就带回了结果。 当琴相濡听到,雁未迟早上跟两个皇子之间的谈话之后,无奈的笑了笑:“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一旁的霍云柏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道:“我滴亲娘嘞,这黎国公主果然是妖精。三两句话就把两个殿下牵着鼻子走了。这一定摄魂术对不对?迷魂术?迷魂大法?色诱术?” 霍云松没好气的数落道:“闭嘴,少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 什么摄魂术,不过就是御心术罢了。 琴相濡有些无奈道:“我早上不在府衙,倒是被她利用了。” “啊?既然不在,她怎么利用的?”霍云柏的眼睛眨啊眨的,一脸茫然。 琴相濡也懒得解释,只是感慨道:“如此甚好,我果然没等错人。” 霍云松听到这话,询问道:“三殿下,她这么聪明,你不担心么?” 琴相濡挑眉道:“为何要担心?她若不聪明,如何能帮我?” “呃……这倒也是。”霍云松皱眉道:“可是末将觉得,她并非真心与殿下和亲,她似乎只是为了来救人,或者说,为了风陵关六城?” 琴相濡摇头浅笑道:“霍大将军,做事不能本末倒置,我从未说过要她的真心,她是否真心又有何妨?只要她的目的,和我的目的,互不冲突,那便可以合作共赢。几句话就能挑拨两位皇子不睦,还让大皇子对刘相国的嫡长女起了杀心,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呢,这么厉害,为我所用,如虎添翼。” 霍云松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觉得琴相濡和雁未迟,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琴相濡看向门外,心中暗道:“我自己都没有真心,怎么能奢求旁人的真心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 回城的队伍,午后开拔。 所以众人要用过午膳之后,才上路。 吃饭的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接连不断的朝着雁未迟献殷勤。 雁未迟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二人的示好,都照单全收。 但是她偶尔还要跟琴相濡亲热的互动。 一时间满屋子人,都有些看不透这位黎国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酒足饭饱之后,雁未迟提出要去看看上官曦。 三人才产生争执。 琴相濡先拒绝的说道:“和谈之前,倒也不必频繁见面,三日一次为好。” 二皇子皱眉道:“只是看看而已,哪那么多事儿,去看,我亲自陪你去!” 大皇子见状急忙道:“你去作甚,人家兄妹二人见面,定然是要说说体己话,你跟过去,那不是监视着让人不自在么?公主尽管去,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拦你,让他们都退到一边儿去!” 雁未迟站起身,连忙致谢:“多谢大殿下体恤,大殿下真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对晴儿关爱有加,晴儿记下了。” 晴儿…… 这称呼真好听。 大皇子呵呵一笑,浑然不知自己就这么被琴相濡和雁未迟算计了。 雁未迟起身离去,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琴相濡。 琴相濡端起茶杯,没有看她,却报以浅浅一笑。 雁未迟明白他的配合,他也明白雁未迟的目的。 第1405章 互通有无 既然已经承诺了不会有人跟着,那即便是十分想跟着,大皇子也拉不下脸,让人明面上跟上去。 只能暗中朝着侍卫递了个眼色。 花榆一边跟着雁未迟急匆匆朝着囚车走去,一边低声提醒:“有尾巴。” 雁未迟回应道:“无妨,囚车停在马路中间,既然大皇子承诺不会有人跟着,那即便是暗中尾随,他也不敢靠的太近。低声跟殿下说几句话,不会有问题的。” 花榆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你可真是把他们兄弟三人玩的团团转。” 雁未迟苦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去玩琴相濡啊?他是故意配合我那么说的。” “配合你?他为何要配合你?”花榆不理解,他们此刻的立场不是敌对的么? 雁未迟回应道:“因为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暂时交个朋友。他需要我的帮忙,那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举手之劳就可以卖个好,何乐不为呢?我看到殿下了!” 雁未迟不再跟花榆说话了,急匆匆朝着囚车走去。 上官曦也远远的就看到了雁未迟,他双手扒在栏杆上,眼神热切的看着她靠近。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雁未迟的开场白却是…… “皇兄,我来看你了!” 皇兄?! 上官曦僵在原地。 雁未迟看向守卫马车的四个侍卫,开口道:“大殿下让我们兄妹单独叙话,劳烦几位大哥走远一点。” 雁未迟给花榆递了一个眼色,花榆撇撇嘴,有些不情愿的掏出一锭五两的金元宝,交给其中一个侍卫。 “我家公主请兄弟几个喝茶!” 那侍卫见到金子,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上官曦。 反正是大皇子的命令,他们急忙退后十步开外,欢喜的看着手上的金子。 “多谢上官公主赏赐!” 侍卫走远之后,上官曦才忍不住询问:“他们为何叫你上官公主?未迟……你到底做了什么?”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殿下不会轻易放弃风陵六城的,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反扑的计划,如果有的话,殿下一定要告诉我,免得我们各做各的,互相冲突。” 上官曦皱眉看向雁未迟:“你要做什么?未迟,你什么都不要做,你立刻离开这里,回京城去,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去找你。” “回个屁的京城,逍遥王率领二十万大军北上,她现在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花榆没好气的说道。 雁未迟观察着上官曦的表情,发现他听完花榆的话,面露担忧,却并没有惊讶。 她疑惑道:“殿下难道早就预料到逍遥王会北伐?” 上官曦点头,压低声音继续道:“所以你相信我好不好,不要留在这,速速离开,至少离开南滇人的权利范围。” “我相信你,可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没有我,琴相濡会一直用他的医术和毒术来钳制你。殿下,告诉我,这南州城,到底还有没有你信任的人?” 第1406章 信任的人 “信任的人?”上官曦不明白雁未迟为什么问这个。 雁未迟继续说道:“我带了粮食和草药,可以留下一部分。”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手镯。 上官曦微微摇头道:“这些东西,你留着傍身。” 他还记得雁未迟与他形容过那手镯内的空间大小。 不过三尺见方,哪里够一个城池的补给? 眼看那几个拿着金子的侍卫,已经折返走过来,雁未迟急忙说道:“殿下,快告诉我,有没有?” 上官曦虽然不明白雁未迟为何如此执着,但是他仍旧连忙说了一个人:“南州城知府白烨,此刻被关押在另外一处的牢房里,此人可信。” 雁未迟连忙退后一步,大声道:“皇兄放心,三位殿下都对我极好,待签订了和谈的条约,他们一定会放你离去的。皇兄好好养伤,不要惦记我。” 上官曦怎么能不惦记雁未迟,想说的话太多,想问的事也太多,只可惜,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 这短短几句话的工夫,也不知雁未迟是用了多少心力才谋划来的。 只可惜,他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心里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转身离去。 …… 下午就要启程了,留给雁未迟的时间也不多了。 好在此处不是军营,而是城池。 那些南滇人再厉害也不能将所有百姓都关起来。 所以雁未迟和花榆很快打听到了另外一处牢房的地点。 这一处牢房距离府衙并不算太远,平日里也只是关押一些偷鸡摸狗的小蟊贼,现在用来关押南州城的几个官员。 比如南州驻军将领,和南州城知府大人白烨。 因为不是要犯,所以守卫并不森严。 雁未迟有银子,轻易便买通了看守的侍卫,见到了白烨。 白烨看着面前陌生的一男一女,满脸都是戒备的神色。 “你们是什么人?”白烨询问道。 雁未迟看了看隔壁牢房也有关押的犯人,便开口回应道:“我是黎国长公主上官晴。” “什……什么?公主?”白烨震惊的看着雁未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其他牢房的官员也纷纷看向这边。 雁未迟点点头:“我就两国和谈的事情前来,下午即将跟随三位南滇的皇子,启程去南滇都城,觐见南滇陛下。临行之前,我受皇兄委托,来看看诸位大人,是否安好。” 不等白烨询问,旁边一个牢房的男子便关切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可安好?” 雁未迟转头看向那人,那人急忙自报家门:“下官南州城驻军守将赵瑞达。” 雁未迟点点头:“赵将军放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 此话一出,整个牢房里都响起松口气的声音。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关心上官曦的情况。 雁未迟环视一圈,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白烨身上:“白大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雁未迟示意他近前说话。 虽然她进不去牢房,白烨也出不来,可二人隔着栅栏站在角落里,还是可以避开旁人的耳目。 然而白烨看起来,却并不信任她。 第1407章 已经迟了么 白烨态度还算恭敬,可语气却十分冷漠:“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不过下官此刻这般境地,只怕也帮不上公主什么忙。”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花榆没耐心的催促道。 白烨还是不想靠近二人,因为他根本无法确认眼前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信了。 雁未迟见状,从袖口拿出太子府的令牌,示意给白烨看。 白烨微微一怔,心道一声:“难道是太子殿下让她来的?不过这上官公主,不是早就失踪多年了么?怎么会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来呢?” 白烨满脸都是戒备,可仔细想了想,还是起身来到了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压低声音,开口道:“长话短说,是太子殿下让我来找你的,我想问一下,南州城是否有隐蔽的,且可以储存大量物资的地方?” 白烨皱眉看向雁未迟,不答反问:“你到底是谁?” 雁未迟爽快回应:“我是太子妃雁未迟。” “雁未迟?”白烨有些惊讶,可是对雁未迟仍旧不太信任。 雁未迟见他迟疑,皱眉说道:“我没有太多时间,你快些给我答案。” “你一会儿是长公主,一会儿又是太子妃,让我如何能信你?” “信不信又能怎样?”雁未迟觉得有些可笑:“我只是要你一个空仓库而已。风陵关弹尽粮绝数月之久,倘若风陵六城的仓库里还有补给,怎么会不送去前线?如今你一个空荡荡的仓库,我有什么好觊觎的?” “呃……”白烨被怼的没话说,因为雁未迟说的没错,他们的仓库早就空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南州城百姓中能吃东西,能用的药材都已经被征收了。 现如今百姓没有饿死,还是因为南滇攻陷南州城之后,才有物资进城,缓解了百姓的生存压力。 一个空仓库,也确实没什么好惦记的。 想到这里,白烨开口道:“风陵六城,都是风陵关的战备储蓄城,每一个城池都有地下粮仓。粮仓的入口,就在南城门外,三里亭那。此刻粮仓已空,不知娘娘为何要打探此处?” 雁未迟没有多言,而是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跟太子殿下之间的计划,但是我会留下一些东西,或许在你们起事的时候,有所助力。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莫要被自已人钻了空子。” 白烨急忙点头:“娘娘放心,南州城内,没有内奸。” 白烨的笃定,让雁未迟微微松口气。 若是南州城官员之中,也有跟逍遥王勾结的,那她即便放下粮食和草药,只怕也于事无补。 说完了重点,雁未迟掏出一张纸,递给白烨:“这是南滇所用之毒的解药药方,我在城内打听了一下,这里似乎并未被毒物殃及,不过你先留着,有备无患。” 白烨拿着药方有些激动的说道:“娘娘可以解毒?太好了,太好了,若是可以化解南滇那些毒,咱们当初一定能反败为胜的,只可惜,现在已经迟了……” 雁未迟笑了下:“既是反败为胜,那便何时都不迟。” 第1408章 陶铸苍生尽未迟 与白烨说完话之后,雁未迟便急忙带着花榆离开了。 他们不能离开三位皇子的视线太久,否则必将引起众人的疑心。 可即便是雁未迟一切从速,还是在走出牢房的时候,就看到了琴相濡和霍家兄弟二人。 琴相濡笑望着雁未迟,什么都没问,只是开口道:“准备启程了,与我同乘可好?” 雁未迟想拒绝,可她知道,自已不能拒绝。 因为不跟琴相濡同乘一辆马车,必然要跟另外两个皇子同乘。 相比之下,还是琴相濡更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雁未迟点点头:“自然好,我先回房去拿一些东西。” 琴相濡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并未横加阻拦。 雁未迟带着花榆离开之后,霍云松则进入了刚刚她去过的牢房。 片刻后霍云松回到琴相濡身边,开口道:“殿下,府说了几句话。” 不等琴相濡询问,霍云柏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说了啥?” 霍云松蹙眉道:“他们二人说话很轻,里头的人没听清,只听见她跟众人说是为了和谈来的。” 琴相濡眉头微蹙,心里也想不通雁未迟去见白烨所为何事。 她是先见了上官曦,又见了白烨,这其中若是没有什么小动作,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琴相濡也并不在乎这样的小动作。 只要他想要的,能得到就好,至于别人已经得到的,会不会又失去,他不在乎。 “噢对了,里头的人还说,听见那上官晴说了一句,何时都不迟。”霍云松补充了一句。 霍云柏疑惑的眨眼:“什么不迟?她与何人相约了时间吗?” 霍云松摇头,他也不理解。 琴相濡看着雁未迟离去的方向,勾唇浅笑道:“是啊,有她在,什么时候都不迟。凤凰巢定万年枝,陶铸苍生尽未迟!” …… 午时之后,众人很快踏上了去往都城的路。 出城门的时候,雁未迟掀开车帘看了看身后,只可惜车队太长,上官曦的囚车在尾端,而他们的马车在前面,根本一眼看不到。 琴相濡亲自动手烹茶,见雁未迟张望的模样,开口说道:“不必担心,二位皇子此刻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他们不会再虐待上官曦了。” 雁未迟转过身,开口反驳道:“谁说我在看他了,我是看看,你们留了多少兵力在南州城。” 琴相濡觉得有些好笑:“你就这么轻易把想法告诉我?不怕我怀疑你居心不良?” 雁未迟挑眉道:“你也不必怀疑,我本就居心不良。失去的城池,谁不想夺回来呢?” 琴相濡微微摇头,一边将茶递给雁未迟,一边继续道:“南州城驻军加上衙门的那些侍卫,也不过区区千人众,南滇留下了一万兵马。贸然起义,只会尸骨无存。我劝你……也劝上官曦,不要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一千对一万,这个比例显然是没有胜算的。 雁未迟忍不住眉头紧锁,心中更加想不通,上官曦到底有没有后招,如果有,那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又要如何解困? 第1409章 像个瘟鸡一样 唰拉,车帘被掀开,一道紫色的身影猝不及防的跳进来。 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花榆。 琴相濡看向花榆,语气淡淡的开口道:“你不要在车队中随意乱窜,会然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大爷我会怕麻烦?”花榆不以为然。 琴相濡无奈的笑了笑:“你动作越多,盯着你们的眼睛越多,盯着你们的人越多,你们办起事来,就会越麻烦。” 办起事来? 花榆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们要办事了?” 琴相濡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笑望着雁未迟,什么也没说。 雁未迟早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心思,都瞒不住琴相濡。 所以此刻被无情揭穿,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她只是略有好奇的询问:“你不阻挠我?” “为何要阻挠?”琴相濡看向窗外,他叹口气道:“我志不在此,何必枉费心思。” 雁未迟明白了,琴相濡又不想要风陵六城,所以无论她如何谋划,夺回六城主权,琴相濡都是不理会的。 看来只要她不踩到琴相濡的底线,琴相濡就会给她最大的自由。 如此,甚好。 车队行至三里亭的时候,大殿下乘坐的马车车轴断了。 车队不得不停下来,等着修好车轴再行上路。 琴相濡瞥了一眼笑眯眯的花榆,心知这一定是他的手笔。 可为何要让车队停在此处呢? 琴相濡走下马车透透气,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三里亭上。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此处是南州城的地下粮仓所在。 联想到今日雁未迟去牢房看白烨的事情,琴相濡瞬间了然了。 “原来她是询问白烨,粮仓的位置。可是粮仓早就空空如也,她找粮仓做什么?” 琴相濡有几分想不通,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志不在此,便也不想深究。 琴相濡寻了树荫下站着乘凉,不多时霍家兄弟跑过来,与他说话。 霍云松开口禀报道:“三殿下,末将看到那黎国公主带着她的侍卫,朝着林子里走去了。要不要派人跟着?” 琴相濡平静的回应:“大殿下和二殿下自会派人跟着,我们不必费心思。” 霍云柏有些不理解的开口道:“这官道树林有什么好看的,进去干嘛?拉屎吗?” 霍云松白了一眼自己弟弟:“你见过公主拉屎,带着男侍卫的吗?用用脑子行不行?” 霍云柏撇撇嘴,没有反驳,而是开口说起另外一件事:“三殿下,我刚刚从后面过来,发现那个黎国太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琴相濡看向霍云柏,疑惑道:“他怎么了?” 霍云柏继续道:“无精打采的,像个瘟鸡一样。” 琴相濡眉头微蹙,当即开口道:“去看看!” 琴相濡阔步朝着车队后面走去,急切的模样让霍云柏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他用手肘推了一下自己大哥,开口道:“大哥你瞧瞧,这把三殿下给急的,还说不是真爱?” 霍云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弟弟,开口训斥着:“混球,别胡说八道了,上官曦怎么了?” 第1410章 粮草比草药好解决 霍云柏摊摊手:“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大夫,看那样子,好像是病了吧。” 在大牢里受那么多罪都好好的,怎么出来了,环境好了,反而病了? 霍云松觉得有些不寻常,急忙追上去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树林里的花榆带着雁未迟,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悄悄跟进来的两拨人马,失去了目标,也不再藏着掖着,立刻跑出来找人。 一方是大皇子的眼线,另外一方是二皇子的眼线。 双方对视一眼,略显尴尬。 大皇子的人询问道:“你们把人跟丢了?” 二皇子的人回应道:“你们不是也跟丢么?” 大皇子的人皱眉:“一眨眼就不见了,兔子都没这么快。” 二皇子的人急忙道:“别啰嗦了,分头找!” 双方人马立刻兵分两路去寻找雁未迟的下落。 殊不知花榆已经带着雁未迟,来到了三里亭的粮仓。 雁未迟从手镯里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粮仓内部。 花榆看着她手上的东西,开口感慨道:“你还真是有钱,金元宝就不说了,这么大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啊。” 雁未迟略显尴尬的回应:“从药城偷的。说起这件事,还有些惭愧,我一个不小心,搬空了药城的藏药阁。可那慕容少主最后却将九阳金鳟送给我了,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我要看看情况,把不用的东西,再还回去。” “看情况?看什么情况?”花榆询问道。 雁未迟解释道:“当然是看药城谁来当家,如果是慕容少主,那东西自然该还给他。可若是慕容棉,那东西就是我的了。” “为什么?因为你讨厌慕容棉?”花榆好奇的追问。 雁未迟点头:“她那个人心术不正,医药这种东西,乃是双刃,用好了悬壶济世,用不好祸国殃民。看看琴相濡在风陵关用的毒就知道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大夫,可抵千军万马!” 花榆点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不过他还是开口调侃着:“你这算盘敲的够响的,用不上的才还回去!” 雁未迟挑眉道:“那是,药城囤积居奇,可不是造福百姓的好行为。用之于民,才是悬壶济世之道嘛!” 话音落下,雁未迟一挥手,便将空荡荡粮仓,填满了一小半。 没有粮食,都是草药。 花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的询问道:“你这手镯里,能放这么多东西了?” 雁未迟点头:“嗯,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关于草药,六座城池的需求并不多,我的库存足够给六座城池留下小部分,大部分留给风陵关。” 花榆点点头,随后询问道:“那粮食呢?光有草药不行啊,草药不当饭吃啊!” 雁未迟安抚道:“其实我觉得粮食的问题,比草药容易解决。” 花榆略有疑惑:“如何解决?” 雁未迟笑道:“南滇在每个城池都留下了驻军,那么必然给他们,都留下口粮。但是因为没有战事,所以不会给驻军留下太多的草药。若是南州城反扑得胜,那么南滇留在南州城那些军粮,自然就会被南州城百姓所有了。若是南州城反扑失败,那我留下再多的粮食和草药,也都无济于事,你说对吗?” 第1411章 病了 花榆了然的点点头:“没错没错,你说得对,那你可以将所有的粮食,都留给风陵关了。只需要给各城池,留下应急的草药就好,尤其是解药药方中,需要的那些。” 雁未迟点头:“正是如此。” 放好了东西之后,雁未迟便跟花榆快速离开了粮仓。 等他们回到车队的时候,南滇的三个皇子都还没有注意到雁未迟的离去多久了。 因为三人的注意力,都被上官曦吸引了。 大皇子看着昏迷不醒的上官曦,蹙眉询问军医:“他这是怎么了?” 军医收回把脉的手,开口回应道:“大殿下放心,这黎国太子只是发热了。看来是伤口感染了。” 大皇子怒斥道:“不是让你给他处理外伤了么?怎么还会感染?” 军医脱掉上官曦的上衣,解开他肩膀上捆绑的纱布。 军医看着红肿流脓的伤口,又看了看泛黄的纱布。 他将纱布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殿下,有人对这纱布动了手脚。” “手脚什么手脚?”大殿下露出一个茫然表情。 军医将纱布递到大皇子面前,解释道:“这纱布有一股子鱼腥味儿,许是被洒过洗鱼的水,鱼腥水最容易起因伤口感染了。这是” 后面的话,军医没说,但是围观的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分明是有人见不得上官曦好,想要趁机下手谋害啊。 会是谁呢? 三位皇子面面相觑,都露出几分敌意。 “怎么了怎么了?我皇兄怎么了?”刚刚回到车队的雁未迟,看到所有人都聚集在车队的队尾,便带着花榆急匆匆跑过来了。 众人让开路,让雁未迟走到囚车前。 大皇子给军医递了个眼神,军医急忙笑道:“公主殿下放心,黎国太子无碍,只是喝了退热的汤药,现在睡着了。卑职这就吩咐多拿一床被子给殿下,免得吹了寒风,加重了病情。” 雁未迟担忧的看着上官曦,下意识想上前给他把个脉。 可琴相濡见状却开口道:“公主殿下,军医已经说没事了。公主不必过于担忧。” 琴相濡扫视了一下周围,提醒雁未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么多人看着,她表现的过于急切或者与上官曦过于亲密,都会影响他们的和谈。 雁未迟脚步一顿,咬了咬牙,终究没有上前,而是开口道:“三殿下别忘了,我此番前来和亲,第一个目的就是救我皇兄回黎国。倘若我皇兄有个三长两短,那无论是金矿还是天机书,无论是和谈还是和亲,就都不用谈了。” 大皇子听到这话急忙道:“上官公主放心,这只是意外而已,军医不是说了么,喝了退热的药很快就能好。” 二皇子也点头道:“没错没错,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只是小风寒而已。来人啊,去给黎国太子炖一盅滋补的参汤来,等太子醒了之后,伺候他喝下去,补补亏空的身子。” 手下人立刻领命离去。 琴相濡也上前一步,看向雁未迟,安抚道:“你放心,我会亲自照料他的。”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冷声反问:“你真的能让我放心么?” 第1412章 到底是谁干的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也面露几分愧色。 他答应过雁未迟会放上官曦离开,那么保护上官曦,自然也是他的责任。 用鱼腥水泡纱布这么低劣的手段,竟是也能轻易得手,确实是他的疏忽。 琴相濡没有反驳,只是抿着嘴站在原地。 “启禀大殿下,马车修好了!”侍卫跑过来禀报道。 大皇子见状开口道:“启程!” 众人再次踏上南下的行程。 只是这一次,琴相濡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跟在囚车旁边缓慢的走着。 霍云松见状询问道:“三殿下,是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琴相濡开口道:“我在想,是谁对上官曦动的手。” 一旁的霍云柏开口道:“肯定是二殿下,二殿下那个人出了名的阴损毒辣。大殿下给黎国太子用药,他想挑拨大殿下和黎国公主的关系,就对黎国太子动手呗。” 琴相濡和霍云松有些诧异的看向霍云柏。 霍云柏微微一怔,眨眨眼道:“怎怎么了?我说错了?” 琴相濡笑了下:“对错尚且不论,霍二将军学会动脑了,是个好现象。” 霍云柏咧嘴一笑:“三殿下过奖了。” 霍云松有些无奈,这琴相濡是夸他么?分明是在损他! 不过霍云柏的这个说法,他倒是认同。 霍云松开口道:“三殿下,我觉得二弟说的没错,应该就是二殿下的手段。” 琴相濡微微摇头:“未必,也有可能是大殿下贼喊捉贼。让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怀疑二殿下的居心。尤其是让雁未迟怀疑。” “啊?!”兄弟二人一起发出讶异的惊呼。 琴相濡叹口气:“人心难测啊,不过无论是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兄弟阋墙的戏码,已经开始上演了。 马车上,花榆和雁未迟也在讨论这件事。 花榆开口道:“我打听清楚了,给上官曦用的外伤药,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东西,但也是军中常用的药。出问题的不是药,是纱布,纱布被人泡了洗过鱼的水。所以导致伤口溃烂了。” 雁未迟眉头紧锁,开口道:“鱼腥水最容易引起炎症,下手之人颇通医理。” 花榆微微一怔,瞪大眼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下手的是琴相濡?我还以为下手的是二皇子,他想栽赃嫁祸给大皇子呢。毕竟那军医是大皇子吩咐去的。” 雁未迟摇头道:“倒也未必,琴相濡虽然有自己的目的,可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会放太子离开,没道理现在又对太子出手。” 花榆点头:“那就是二皇子无疑了。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榆不喜欢二皇子看雁未迟的眼神。 活脱的像色狼看猎物。 雁未迟没有妄下结论,因为她觉得大皇子自导自演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琴相濡给上官曦一点苦头吃,就可以挑拨两个皇子的关系,所以他似乎也有可能这么做。 毕竟只要手法得当,不会伤及上官曦的性命,只会让他受点罪而已。 可无论是谁,雁未迟都知道,兄弟内斗已经开始了。 于她而言,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只可惜,辛苦了上官曦。 第1413章 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上官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囚车里,而是在床上。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手脚都被分别困在床柱上,行动并不自如。 而身旁则响起琴相濡的声音:“你醒了?感觉如何?” 上官曦蹙眉看着琴相濡,开口询问:“我怎么了?” 琴相濡淡淡回应:“你病了,高热不退,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上官曦看了看房间里的陈设,继续问到:“这是驿站?” 琴相濡微微摇头:“这不是驿站,这是南苑城。” 因为急着回南滇都城,所以南滇的三个皇子 ,都不打算在城池逗留。 可无奈上官曦突然病的严重,让他们不得不在南苑城停下脚步。 至少要等上官曦醒了,才能继续赶路。 琴相濡继续说道:“我们昨天傍晚抵达,现在天色也黑了,在这耽误了一整日,明日一早定然要启程了。” 上官曦明白了,他昏迷一天一夜了。 琴相濡见他不说话,便走到他身边,皱眉道:“有些方法,可一不可二,你总不能每途径一座城池,就让自己病倒一次。大皇子和二皇子终究会起疑心的。而且……你这样作践自己,也会让雁未 迟很担心。”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嗤笑一声:“你以为是我自己做的?” “难道不是么?”琴相濡蹙眉反驳:“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大皇子二皇子都没有动手。我也没有。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 琴相濡怀疑是上官曦自己对自己动手脚,为了能拖慢大队伍的行程,让众人在南苑城落脚。 主要是启程当日,行前的午膳,大皇子为了讨好雁未迟,特意让人给上官曦准备了一条蒸鱼。 所以琴相濡才有此猜想。 上官曦别开脸,不去看琴相濡,只是淡淡开口道 :“劳烦你去告诉未迟,我没事了。” 他不想让雁未迟担心。 琴相濡眉头微蹙,见上官曦这个反应,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了。 如果不是他,那谁在背后,对上官曦动这样不痛不痒的手脚? 既不会要人性命,又让人伤病难愈? 琴相濡有几分想不通,见上官曦不理会他,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兴趣,当即转身离去。 刚走出房间,就看到雁未迟带着花榆,站在院子门口,被侍卫拦下了。 雁未迟看到琴相濡,急忙就要开口询问上官曦的情况。 琴相濡却率先说道:“ 公主是要找我一起用膳吗?” 雁未迟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她只想知道上官曦怎么样了。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雁未迟没有回头,也猜到身后是谁了,她当即顺着琴相濡的话说道:“是啊,三殿下不是答应与我一同用膳么?等了菜都凉了,也不见你过来。所以就来寻你了。” 琴相濡笑了笑,语气抱歉的说道:“是我失礼了。哎?大殿下和二殿下怎么也来了,也是来寻我一起用膳吗?” 雁未迟转身看向身后,果然见到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同前来。 第1414章 打起来!打起来! 大皇子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一番雁未迟,随后转头看向琴相濡,开口问道:“黎国太子情况如何?” 琴相濡如实回应:“大殿下放心,已经没事了。” 二皇子皱眉道:“那明日一早就可以启程了吧?” 琴相濡点头应是。 二皇子没好气的开口:“好好看着他,不许再有任何差池。” 琴相濡又不是二皇子的手下,大家同为皇子,理应平起平坐,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语气,分明是在使唤下人一样。 琴相濡想了想回应道:“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不劳二位殿下费心。”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伸出手道:“公主这边请。” 雁未迟也不想跟两个皇子周旋,便急忙跟随琴相濡离开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大皇子愤怒的开口道:“琴相濡那个下贱坯子,居然敢跟我顶嘴了?过去那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二皇子蹙眉道:“他过去也不曾低眉顺眼过,只不过是回避与我们针锋相对罢了。如今在那上官晴面前,倒是骨头硬起来了。看来和亲一事,他志在必得。” “他志在必得有个屁用,也得那黎国公主愿意才行。”大皇子一百个瞧不上 琴相濡。 二皇子却不这么想,他看着那并肩而去的背影,开口道:“我倒是觉得,那上官晴跟琴相濡的关系不错。说句公道话,那小子确实容貌出众,小姑娘不都喜欢这样的么?” “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你要是不对上官曦动手脚,如今那上官晴,已经感恩戴德的跟我一同用膳了!”大皇子执意认为是二皇子的手笔。 二皇子厉声反驳:“呵!大哥贼喊捉贼这一套,用的可真是熟练,从小我就没少吃你这个亏!” “放屁!我什么时候贼喊捉贼了?”大皇子忍不住叱骂。 “你现在就在贼喊捉贼,小时候自己摔碎了父皇赏赐的玉如意,转头就诬陷于我,你用这下作手段,还真是乐此不疲!”二皇子也分毫不让。 大皇子瞪大眼睛:“下作?你敢说我下作?” 二皇子梗着脖子:“我说了,刚说的,怎么着?!你还骂我放屁呢!” “骂你怎么了?我是你大哥!长兄为父!”大皇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二皇子咬牙道:“啊呸,父皇还没死呢,你就想做我爹?撒泼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 “你他娘的,我不打你还不行了?!”大皇子气的直 接朝着二皇子甩出一记扫堂腿! 二皇子闪身躲过,震惊的看着大皇子:“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打你还要挑日子吗?!”大皇子立刻追上前,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 二皇子抬手阻拦,兄弟二人眨眼间便扭打在一起。 “我是你大哥,你居然敢还手,你简直目无尊长!” “你算哪门子的尊长?都说兄友弟恭,你当哥哥的不友善,还想让我恭顺?做你的春秋大梦。” “撒手!撒手!你给我撒手!别碰我的胳膊肘!” “松口!松口!你给我松口!别咬我的手!” …… 第1415章 跟市井流氓没区别 二人打斗的动静有点大,瞬间吸引了一群侍卫前来观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不该插手,该不该帮忙。 一直到有人叫来了霍家兄弟。 这场闹剧才有人敢出面制止。 霍云柏见那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皇子,忍不住感慨道:“我滴个亲娘勒,皇子打架,怎么跟市井流氓也没差多少啊。” 霍云松急忙低声训斥:“住口,别在那胡说八道了,快上去拉架!” 霍云松去拉大皇子,霍云柏急忙去拉二皇子。 然而二人谁也不示弱,一时间竟是分不 开。 霍云松苦着脸劝说:“大殿下,您松松口,别咬着二殿下了啊!” 大皇子:“嗷呜呜……”让他先撒手! 霍云柏也劝说二皇子:“二殿下,你先放开大殿下,您不撒手,他不松口啊!” 二皇子:“你给我堵他鼻孔,他不能喘气儿,就松口了!哎呦,快啊,疼死我了,他不松口,我怎么撒手啊!” 啥?霍云柏呆住!堵大皇子的鼻孔? 这……不合适吧? 霍云柏为难的看向自己大哥。 霍云松苦着脸,无奈道:“大殿下,您就松松口吧,二殿下的手都咬出血了 !” 大皇子:“嗷呜呜……”让他先撒手! 霍云柏也劝说:“二殿下,您松松手吧,大殿下的胳膊,都要被你掰断了啊!” 二皇子:“他不松口,我就不松手,有本事就这么耗着!” 二人互不相让,大有一副要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霍云松实在是无奈,他也不敢真的去赌大皇子的鼻孔,就在场面焦灼的时候。 琴相濡阔步走了过来。 “呦,二位殿下,这是唱哪出呢?” 二人看到琴相濡出现,几乎是同时收了招式。 大皇子捂着几乎脱臼的胳膊,二皇子捏着渗 血的手背。 二人怒目相视,恨不能一口咬死对方的模样。 大皇子放出狠话:“你给我等着,抢自己兄长的东西,你看父皇怎么收拾你!” 二皇子也不怕他:“你也别忘了,母后说过,南滇的皇后,只能姓姜。” 南滇当今皇后姓姜,二皇子的正妃乃是皇后的侄女、是他们的表妹,自是出自姜家。 皇后说出这话,无异于暗示二皇子,他有可能成为太子。 大皇子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好啊,那你就抱着姜家小女别撒手,圣医族圣女,只能属于我!我倒要看看,父皇 到底会让谁做太子!” 二皇子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鱼与熊掌兼得,不免眉头紧锁。 大皇子瞥了一眼琴相濡,冷声道:“你也休想觊觎圣女,谁敢跟我抢,我就要谁的命!哼!” 大皇子拂袖离去。 二皇子见状也看向琴相濡,怒斥道:“看什么看?一个妓女生的奴才,还轮不到你来看本皇子的笑话!哼!” 二皇子也愤然离开。 众人目送两个皇子离开,又忍不住朝着琴相濡,投来同情的目光。 妓生子,是他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是他永远无法抛弃的出身。 第1416章 他真是个神医 琴相濡站在原地,表面平静,可袖子下面的双手,已经攥紧了拳。 明明出丑的是那两个草包皇子。 可此时此刻,他竟是觉得大家都在笑话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他。 琴相濡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满心愤懑,什么都没说,便转身欲走。 可他刚转身,就看到了雁未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一时间,琴相濡竟是觉得自己,有几分手足无措。 他知道自己应该平静些,不该被二皇子那些话影响了情绪。 可这么多人看着,他仿佛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一句句都是对他的嘲讽,都是戳他的伤疤。 他如何能做到不在乎 呢? 就在他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的时候,雁未迟竟是走上前,拉起了他的手。 琴相濡瞪大眼睛,一种很难在他脸上看到的震惊表情,渐渐复现。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男女授受不亲,这黎国公主如此举动,不是等同于向世人宣告,她已经心有所属,认定了琴相濡是夫婿吗? 雁未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温柔而平静的说道:“狗咬狗的戏码,每天都能看到,你怎得还是乐此不疲?饭菜都要凉了,要我等你一夜吗?” 琴相濡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不知是雁未迟的声音太动听,还是她的掌心太温暖。 总是这 一刻,琴相濡的心情,完全无法平静。 可他却意外的发现,刚刚胸腔中那种悲愤之感,竟是荡然无存。 她真是个神医,如此轻易,便可以抚平他的伤痕。 琴相濡浅浅一笑,语气抱歉的回应道:“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话音落下,二人携手离去。 徒留下一群侍卫,发出阵阵唏嘘。 “上官公主跟咱们三殿下真般配啊!” “是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公主生的实在好看,大殿下和二殿下……呃……” “配不上”这三个字,侍卫不敢宣之于口,可众人却明镜于心。 …… 霍家兄弟听着 周围人的讨论,也忍不住发出感慨。 霍云柏开口感慨道:“唉,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众人皆醉我独醒了。” 霍云松疑惑的看着自己弟弟:“什么?” 霍云柏朝着琴相濡和雁未迟的背影呶呶嘴道:“喏,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般配,殊不知咱们殿下心尖尖儿上的人,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啊!” 霍云松感觉自己要被自己弟弟气晕了,这家伙,刚长点脑子,晚上又就着晚膳一起吃了! —— 次日。 昨晚的闹剧,成为众人的私下的谈资,却并未影响众人的行程。 次日一早,大队伍便再次启程南下。 很可惜,这一 次雁未迟未能与上官曦单独交流,便也不知这南苑城中,何人可信。 所以也没办法留下草药。 本想着经过下一个城池之前,一定要找机会再单独说话,没想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竟然命令车队改道,进山绕行,不再经过任何一座城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雁未迟不免有些紧张。 “难道我们在南州城留下的东西,被他们发现了?” 坐在马车里的花榆摇头道:“不能吧,他们两个看起来没那么聪明,再说了,如果被发现了,早就来质问你了。不会如此平静啊。” 就在二人想不通缘由的时候,琴相濡带来了答案。 第1417章 改道去哪 琴相濡上了马车,不等雁未迟和花榆询问,他便率先说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决定,避开城池,绕行山路,去瑶山深处的圣医族秘境。” “什么?”雁未迟和花榆齐声惊呼。 雁未迟继续道:“去圣医族秘境?” 花榆也急忙道:“这敢情好啊!这不是正合你意?”花榆欢喜的看着雁未迟。 她本来就想去圣医族秘境,寻求真正的身份。 如今这种局面,可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一旁的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你想去?” 雁未迟不答反问:“你不想去? ” 琴相濡双唇紧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雁未迟,他不想去。 琴相濡不想去的原因也很简单,不想节外生枝。 万一证明雁未迟不是圣医族的圣女,那雁未迟与他而言,便会毫无价值。 他的计划也会落得满盘皆输。 若是证明雁未迟就是圣医族的圣女,那对于雁未迟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兄妹的身份被落实,雁未迟还会为了上官曦不顾一切么? 她会不会伤心难过,就此离去呢? 琴相濡的心情有些矛盾,因为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担 心,雁未迟会不会伤心,还是在担心雁未迟会不会就此离去,不再帮他。 向来聪明睿智,思路清晰的琴相濡,这一刻竟是感觉有几分混乱了。 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雁未迟的时候,雁未迟继续道:“你想去,我们就去,你不想去,我们就想办法拒绝。” 琴相濡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的看向雁未迟:“你……为何……要听我的?” 简简单单一句问话,他竟是顿了又顿,语塞的很。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因为我的事,是私事,只关乎于我自己。而你的事,是公事,关乎你和殿下 ,关乎于风陵关数十万将士,关乎风陵六城,乃至于两国百姓。事有轻重,如何选择很简单不是么?” “呵!”琴相濡轻轻一笑,笑声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望。 他以为雁未迟只是想帮他,可事实上,雁未迟想帮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天下人。 也是…… 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的协议么? 此时此刻,他又在矫情什么? 琴相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点头道:“我觉得不去为上,以免节外生枝。” “那就拒绝!”雁未迟继续说道:“不知他们二人为何忽然有此决 定?” 要知道缘由,才能想到拒绝的方法。 琴相濡继续道:“就因为昨晚打了一架,大皇子脑子忽然开窍了,他回去的路上,跟二皇子说了一句‘都不知那圣女是真是假,你就对我下死手’,这番话提醒了二皇子,二人觉得还是应该先确认你的身份,毕竟之前你说的三样嫁妆,他们都没有见到过。” 花榆皱眉道:“这架打的,还越打越聪明了?” 花榆看向雁未迟,继续道:“他们如今产生疑虑,如果你坚持拒绝,只会让他们更加疑心,更加坚定了去圣医族秘境的想法。” 第1418章 爱出者爱返 雁未迟点点头,觉得花榆的话有道理。 思来想去,雁未迟开口询问道:“改道进山,会绕过风陵关么?” 琴相濡摇头:“无论走那一条路,都避不开风陵关。因为圣医族秘境是一条死路,如何进去,就要如何退出来。最终还是要途径风陵关,才能过萧江,到南滇。” 雁未迟点头道:“好,那就听他们的,改道好了。” 琴相濡没有质疑雁未迟的决定,因为他知道,雁未迟必然有办法,在不惹人怀疑的前提下,改变两个皇子的想法。 琴相濡开口道:“我去与他们说,你已经同 意了。”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去了。 琴相濡离开后,花榆看向雁未迟,皱眉说道:“我觉得,你对他太好了。你可别忘了,他不是那个住在太子府的神医琴相濡了,他是南滇的三皇子,他姓秦。” 雁未迟平静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忘记他的身份和目的。可无论他是什么人,终归逃不过人心是肉做的吧。有句话说得好‘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善良者善行,礼失求诸野’,拂衣道长也说过,他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至少在 目标不矛盾的时候,不必针锋相对。 花榆开口念叨这雁未迟的话:“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你这话,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雁未迟笑了下:“也要因人而异。有些人,是不必对他宽宥仁爱的。” 雁未迟转头看向马车前面,那个方向,正是二皇子和大皇子的马车。 花榆看着雁未迟,脑海中重复着她刚刚说的话。 她似乎提及了拂衣道长,难道说,那老头私底下找雁未迟说过什么么? 花榆觉得自己应该去跟老头见面聊聊。 —— 七日后。 车队顺利改道,不再穿城过 镇,这也意味着不再走官道,没有驿站可以落脚。 而且两个皇子十分急切,所以一路上,几乎车马不停。 七日后,众人已经抵达瑶山脚下,如果不进山,继续往南,再走半日路程,就能抵达风陵关。 行至此处,上官曦显然变得不那么平静了。 他在囚车中攀西而坐,眉头紧锁的看着风陵关的方向。 虽然此刻目光所及仍旧是荒野,根本看不到城门楼,可他却好像已经看到自己手下的将士们,在关内承受屈辱一般。 就在上官曦神游的时候,忽然囚车被人用刀鞘敲了两下。 他 转头看过去,就见到一个驼背的老兵。 那老兵龇牙一笑,露出拂衣道长的容貌。 上官曦有些诧异的开口:“师父?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哪能啊!”拂衣道长笑呵呵的说着:“最近跟他们的伙头兵混在一起,得了不少酒喝,这好日子上哪找去,我可舍不得走。” 上官曦有些无奈:“被人发现,你会有麻烦的。” 上官曦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犯傻了,谁能抓得到他师父呢。 果然拂衣道长挥挥手不大在意的说道:“老头子不怕麻烦,我问问你啊,你这几日身子骨怎么样了?” 第1419章 时常束手无策 原来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上官曦连忙回应道:“师父放心,已经无碍了。” 拂衣道长点头道:“没事就好,看他们的路线是要去瑶山圣医族秘境了,为师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上官曦见拂衣道长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便急忙询问:“师父请讲。” 拂衣道长低声道:“圣医族秘境周围有可以致幻的瘴气。那些瘴气对于普通人来说,顶多就是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对于你来说,或许会是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上官曦不明白。 拂衣道 长继续道:“看到过去的机会!” 上官曦瞳孔一缩,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拂衣道长继续道:“因为你是圣医族的后人,有圣医族的血脉,那些瘴气伤不到你,却可以让你看到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当年白杨驿的事儿,虽然已经被你父皇和那丫头查清楚了,可有些东西,还是未能十分明了。比如你妹妹的下落,又比如,你身上的寒蛊之毒,是从哪来的。” 听到这话,上官曦略显激动的询问:“师父的意思是,在我的记忆中,会有答案?” 拂衣道长微微摇头: “这么说太绝对了。为师的意思是,当年的你还太小,许是看到了什么,但是惊吓之后,都忘了。如今让你重新看一遍当年往事,以旁观者的角度,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总之为师就是来提醒你,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要平静,不要试图去干扰,更加不要挣扎着醒来。” “多谢师父提醒!”上官曦有些高兴。 他虽然已经知道白杨驿惨案的前因后果了,也知道康武帝为他的母后报仇了。 可他还没有找到妹妹啊! 如果那一份记忆,能让他找到真正的上官晴。 或者能让他证明,雁未迟不是上官晴。 这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不是吗? 上官曦忽然对瑶山一行,有些期盼了。 拂衣道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着痕迹的混入随行的士兵队伍中,悄悄离开了。 这师徒二人,显然是期待抵达圣医族秘境的。 然而雁未迟和琴相濡,显然是不打算进去。 马车上,琴相濡开口询问雁未迟:“已经进入瑶山地界了,你想到什么办法,阻拦车队继续前行了么?” 雁未迟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看到琴相濡略显 急切的眼神,只是笑了下说道:“难得见到你着急的模样,天下第一聪明的琴相濡,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么?”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无奈的摇头道:“在你面前,我时常都感觉……束手无策。” 雁未迟也跟着微微一怔,竟是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暧昧。 她放下茶杯,略显尴尬的抿了抿嘴,现在局促的人,变成她了。 她急忙说回正题:“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仅仅会阻拦行程,也会让他们二人,不再质疑我的身份。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太子殿下。” 第1420章 世人皆知相思苦 见雁未迟如此泰然自若,琴相濡便放心了。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空位,略显疑惑的询问:“花榆呢?” 雁未迟冷漠的回应:“你不该打听他的去向,就像我从未打听你的计划一样。” 彼此之间,应该保持三分信任,七分距离。 雁未迟的冷漠,让琴相濡忍不住叹口气。 可也只是叹口气而已,他不能被任何人左右情绪和决定。 其实花榆去哪了,雁未迟也不清楚,只知道今日天没亮他就离开了。 眼下还没回来。 不过雁未迟知道,花榆一定不会距离她太远的。 雁未迟没猜错,花榆还在车队中,只不过此刻在拂衣道 长面前。 花榆把拂衣道长堵在树林里,皱眉质问:“我找了你好几天,都没见你人影,我以为你走了,闹了半天,你根本没躲在暗处,而是明晃晃的跟在车队里?” 拂衣道长龇牙一笑:“大隐于市嘛!哎,你别说,做伙头兵真不错,那两个皇子最近吃的东西,老头我都得先尝一口,嘿嘿,他们只能吃老头的口水!” 花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东西呢?别弄丢了!” 拂衣道长指了指身后的“驼背”,继续道:“人鱼一体,怎么样,我聪明吧!” “你别把它闷死了!”花榆蹙眉提醒。 拂衣道长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花榆继续道:“没工夫跟你胡扯了,我来是想问你两件事,第一,你是不是跟雁未迟说了什么,让她对琴相濡的态度有所变化?琴相濡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去蛊惑人心!第二,去圣医族秘境,会不会……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那蚩尤环,会不会有所感应?” 拂衣道长回应道:“第一,相濡那孩子本性不坏,你别那么敌视他!至于第二嘛……” 拂衣道长显得有些犹豫。 花榆皱眉追问:“说啊!第二怎么了?” 拂衣道长继续道:“如果她真的是圣医族人,那她应该会看到一些东西,到时候你怕是要在她身边,用内 功帮她稳一稳心神,以免走火入魔,疯癫失智。” 花榆瞬间紧张起来:“那还是不要去为好。” “哎?为嘛呀?去嘛!老夫也想看看,他们兄妹二人都能看到什么!”拂衣道长表示很好奇。 “兄妹?你已经认定他们是兄妹了?”花榆瞪大眼睛看向拂衣道长。 拂衣道长砸吧砸吧嘴,思来想去之后,摆着手指回应道:“第一,上官曦的妹妹是圣医族的圣女,第二,蚩尤环是真的,第三,只有圣医族圣女才能使用蚩尤环,第四,雁未迟能使用蚩尤环。那你说,他们的关系,能是什么?” 问题被抛回来了,花榆竟是不知自 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虽然他觉得上官曦配不上雁未迟,可他也很清楚,雁未迟对上官曦的感情很深。 而他……实在不想看雁未迟难过。 想到这里,花榆摇头道:“瑶山不能去!” 只要一日没有铁证,来证明他们的兄妹关系,那雁未迟心里就还有希望。 话音落下,花榆就要转身离去,可车队前面,忽然传来惊呼声。 “啊,天啊,停下,快停下!” 花榆脸色一凛,紧张道:“出事儿了!”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飞身离去了! 拂衣道长看着花榆的背影,无奈的摇头道:“世人皆知相思苦,古今有谁能止步……” 第1421章 生灵拦路必有缘故 花榆急匆匆回到马车,恰巧看到琴相濡下车。 花榆脸色严肃的质问:“发生什么事了?” 琴相濡平静的回应:“我正要去看看发生何事了,有兴趣,一起去?” 花榆见琴相濡这个表情,觉得应该前面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花榆不理会他,掀开车帘看向马车内。 见雁未迟安全的坐在里面,才微微松口气。 他抬步上了马车,开口询问道:“你没事吧?”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去哪了?” 花榆没有隐瞒:“好几天没见老头了,我去寻他说说话。” 原来是担心拂衣道长的情况。 雁未迟微微点头,没再追问。 花榆见状疑惑道:“车队停了,前面有人大喊大叫的,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好奇?” 雁未迟笑道:“因为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不好奇。” “你知道?”这下子花榆好奇了。 雁未迟点点头:“只是拦住车队去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若好奇,我们一道去看看。” 花榆点点头,带着雁未迟一路朝着车队前面走去。 此刻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站在马车的车辕上,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 而马车前面,一群侍卫手 上挥舞着火把,似乎在驱赶什么。 见到雁未迟走过来,大皇子急忙道:“上官公主你怎么来了,前往不要往前走啊。” 雁未迟故作疑惑的询问:“前面怎么了?” 大皇子皱眉道:“蛇,全是蛇啊!太可怕了!” 雁未迟挑眉:“啊,原来大殿下怕蛇啊!” 大皇子听着话,瞬间不乐意了:“胡说,我怎么会怕蛇呢,我只是厌恶而已!” 怕雁未迟不相信,他又重复道:“十分厌恶。” 一旁的二皇子见状,开口解释道:“你是黎国人,对我们南滇的风俗有所不知。蛇在南滇,是不祥之 物。哪里出现了蛇,必然会产生灾祸。若是人被蛇咬了,那更是一辈子都坎坷不顺。” 所以他们是真的厌恶,并不是畏惧。 雁未迟还真不知道,南滇有这个风俗。 看来今日拦路之事,应当十分顺利了。 另外一边,花榆听到前面拦路的是蛇,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定然是雁未迟把小白放出去了。 小白可不是普通的蛇,那是浮梁山脉蛇王的孩子,它定然能吸引许多周围的草蛇出来聚成一团。 不过这些人拿着火把驱赶蛇,小白不会受伤吧? 花榆有几分担心,下意识去碰了一下雁 未迟一直背着身上的小布包。 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花榆才松口气,看来小白已经回来了。 另外一边,雁未迟继续询问道:“这么多蛇,这瑶山是不是十分危险?” 大皇子眉头紧锁,转头看向自己弟弟,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二皇子想了想道:“瑶山乃是医族圣地,倒也没什么危险。不过自打圣医族灭门之后,瑶山就鲜少有人来了。如今出现这么多蛇,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 “生灵拦路,必有缘故!”琴相濡从前面走过来,看向二人:“依我看,瑶山一行,应该到此为止了。” 第1422章 瑶山瘴气 大皇子和二皇子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二皇子开口道:“琴相濡,你是大夫,驱赶蛇虫鼠蚁,应该不难吧?” 大皇子也接话道:“没错,你若是没办法,就说明这件事与你有关。你该不会是故意阻拦我们去瑶山吧?” 大皇子转头看向雁未迟,继续道:“难道她的身份……有什么异常?” 琴相濡平静的回应:“我自是有驱赶蛇的方法,可二位殿下能否保证,驱赶了蛇,前面就没有其他的危险了?还是那句话,生灵拦路,必有缘故。” 琴相濡这话音落下 ,霍云松和霍云柏也从前面过来了。 霍云松开口道:“启禀三位殿下,那些蛇越来越多了,确实有些奇怪,它们团在一起,在路面上来回爬,但是并没有要进攻我们的迹象。看起来就像要阻拦我们。” 霍云柏也点头道:“是啊是啊,越来越多了,让人头皮发麻!”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死心,纷纷跳下马车,朝着前面走去。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等众人来到车队最前面的时候,发现前面的蛇,都快砌成一座矮墙了。 怎么这么多?! 雁未迟微微一怔,也觉得有些惊 讶。 她知道小白有吸引同类的能力,她也曾经见识过,把它放出来草地上趴一趴,周围就会爬过来几条小蛇围着它转。 可之前数量都不多啊,现在怎么数量这么多。 难怪霍云柏要说头皮发麻了。 就在雁未迟愣住的时候,一旁的琴相濡指着太阳惊呼道:“你们看,太阳怎么在那个方向?”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太阳在西侧。 这不对啊,他们进入林地时候,是上午时分,走到这瑶山入口,也不到午时。 此刻太阳应该在正上方偏东南的位置,如今却已经在西北方 。 是他们迷路了,还是这里的时间过的变快了? 大皇子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缓解,惊呼一声:“不好,瑶山的瘴气的居然蔓延出来了,我们都产生幻觉了。” “幻觉?”霍云松疑惑道:“什么是幻觉?太阳是幻觉,还是蛇是幻觉?” 大皇子没理会他,而是开口道:“快点龙葵香。” 侍卫立刻去拿大皇子口中的龙葵香。 雁未迟看到,那是一些手指粗细的盘香。 可奇怪的是,侍卫怎么点都点不着。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快点啊!”二皇子也焦急的催促,看的出 来,二人都很紧张。 雁未迟转头看向花榆,低声询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榆摇头:“没感觉啊,他们这么紧张做什么?如果有幻觉,那就原路返回不就好了?” 是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反应…… 似乎过于强烈了。 雁未迟又看向琴相濡,发现他也一脸茫然。 显然他对这瑶山秘境也不是十分了解。 就在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时候,那点香的侍卫惊呼一声:“糟了,不好了,这些香都被泡了水了!” 什么?泡了水了? “谁干的?”大皇子下意识质问。 第1423章 瑶山瘴气 二皇子急忙道:“还问什么问,先离开这里吧!瑶山的瘴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皇子连连点头:“对,对对,走!快离开这!” 一旁的琴相濡见状来到雁未迟身边,低声道:“这里确实有点古怪,我们还是先回马车上!” 花榆诧异的看向琴相濡:“看你这样子,这龙葵香,不是你动手泡的水?” 琴相濡蹙眉道:“我根本不认识龙葵香。” 他确实不了解瑶山,更加不知道龙葵香是用来抵御瘴气的。 琴相濡话音落下,便想催促二人快些回马车。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意外发生了 。 咕噜噜,一阵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主要是这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越来越近。 “什么?什么东西?”大皇子左顾右盼,显得十分紧张。 二皇子也看向那些蛇群,生怕它们扑过来。 就在众人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时。 雁未迟惊呼道:“糟了,山崩了!” 众人顺着雁未迟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顺着旁边的山坡滚落。 所到之处,将花草树木全部压倒。 琴相濡见状急忙看向花榆大喊道:“快带她走!” 这条路很窄,车队想要掉头撤退, 根本做不到,眼下只能弃车而逃了。 花榆扣住雁未迟的腰身,当即就要飞身离去,然而一转身,就看到一颗巨石,砰的一声砸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那些士兵瞬间被压成了肉泥,根本连呼救都来不及。 “天啊,快跑啊!” “山崩了!” “大殿下,快躲开啊!” “二殿下,不要上车了,不要上车啊!” …… 众人瞬间乱做一团。 雁未迟也惊呼道:“殿下,太子殿下还在囚车里,去囚车!” 他们可以弃车而逃,可上官曦做不到啊! 雁未迟焦急的朝着车队后面走去,花榆也急忙 跟上脚步。 那些滚落的碎石砸下来,引起一阵暴土扬尘。 场面血腥又混乱,让所有人都搞不清状况了。 眼看又是一个大石头滚下来,直接冲着花榆和雁未迟砸下来。 然而等雁未迟发现情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快闪开!” 琴相濡扑过来,将雁未迟和花榆一起扑倒,而他刚好摔在巨石坠落的地方。 砰! 石头砸地面,砸出一个深深的坑,让人完全看不见琴相濡此刻到底是死是活。 可这种情况,还有活路吗? 就在雁未迟为之震惊的时候,又是一阵山崩地裂,扑面而来 !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雁未迟好像看到了上官曦的身影,正朝着她快速靠近。 —— “识相的,把蚩尤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活路!” 一道男子的呵斥声,唤醒了雁未迟意识。 雁未迟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她艰难的睁开眼,便见到一群白衣女子,正在跟一群黑衣人对峙。 只是怎么回事? 雁未迟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只能瘫坐在原地。 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南滇大皇子说过,瑶山的瘴气会让人产生幻觉。 那么眼前的这一幕,是幻觉么? 第1424章 震惊的一幕 雁未迟有些搞不清状况。 不知道是自己被大石头砸死了,来到了阴间? 还是被瘴气影响了,产生了幻觉。 “小师妹,你看到了么?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口口声声说爱你,可他们爱的都是权利。一直以来,她都在利用你!今日我们就算是把蚩尤环毁了,也决不能交给他们!”又一道女子的声音,吸引了雁未迟的注意力。 蚩尤环? 雁未迟可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她再次循声望去,就见到那些男人已经对着那群白衣女子,举起利刃。 为首之人叹口气道:“桃清,把东西交出 来,才能保你圣医族不死啊!” …… 桃清?圣医族? 雁未迟瞪大眼睛,心中惊呼一声:“这个女人是太子的母后,先皇后木桃清?她们是圣医族人?那这些男人是什么人?” 雁未迟距离太远,不仅仅看不清那些圣医族人的容貌,也看不清这些入侵者的容貌。 她只能看到双方对峙,除此之外,便是周围还散落了许多尸体。 雁未迟看向那些尸体,可以清楚的认出他们身上穿的,是南滇将士的着装。 与眼前这些持刀的黑衣人,显然不是同一伙。 那这些黑衣人,又是何人? 不等雁未迟想 清楚,那边再次传来木桃清的声音。 “我以为你能为我圣医族遮风避雨,没想到我全族的风雨,竟然都是你带来的。我绝不会让你得到蚩尤环的,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活在悔恨之中!” 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咬牙道:“那你就怪不得我了!杀!” 此话一出,那些黑衣人立刻对圣医族众人,痛下杀手。 圣医族人,根本不会武功,她们只是利用天险和医术来隐藏居住之地。 如今被对方找到了圣医族秘境。 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多时那些黑衣人便手起刀落,取了许多人性命。 那为首的 男人再次冷声质问:“你到底给不给?!” 木桃清哽咽的回应:“绝不!” 男人继续道:“继续杀!” 唰唰唰,又是一阵血光四溅! 直到圣医族所有人都被抹了脖子,木桃清仍旧不愿交出蚩尤环。 男人举着长剑,抵住她的喉咙。 木桃清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世上再无圣医族,便也再无蚩尤环!” 男人举剑的手青筋暴起,却也隐隐颤抖,似是下不去手。 木桃清见状嗤笑一声:“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让你,永生永世,都活在痛苦和懊悔之中!” 木桃清话音落下,便主 动凑近长剑。 那男人急忙将长剑收回,生怕伤了眼前人。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母后,不要!” 母后? 雁未迟循声望去,便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坐着一个身穿囚衣的男子,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官曦。 “殿下?”雁未迟下意识的惊呼声,也惊动了上官曦。 上官曦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之下,二人眼里皆是震惊。 这种震惊让雁未迟知道,她跟上官曦一样,能看见彼此。 那二人是一起死了,还是一起进入了幻境?如果是幻境,为何看到的,是圣医族的往事? 第1425章 真凭实据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上官曦一声惊呼之后,便感觉头痛欲裂。 他整个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与此同时整个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水中镜像一般,伴随着水波浮动,画面越来越扭曲,直到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雁未迟甚至来不及与上官曦说一句话,便被人摇晃醒了。 “公主,公主醒醒,醒醒!” 雁未迟缓缓睁开眼,就看到神情担忧的琴相濡。 琴相濡见雁未迟醒了,重重松口气道:“没事了,没事了!” 花榆一把推开琴相濡,没好气的说道 :“没事了就走开!” 他占据琴相濡的位置把雁未迟扶起来,一边拔掉她太阳穴上的银针,一边关切的询问:“你感觉如何?” 雁未迟有几分茫然的看着花榆,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大皇子和二皇子也站在一旁,想了想便开口道:“我没事,刚刚怎么了?我怎么记得山崩了?” 花榆看向琴相濡,琴相濡急忙解释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吸入了圣医族的瘴气,都产生了幻觉,大家沉睡了一夜,今日一早,日出东方瘴气散了,我们就清醒了。” 花榆接话道:“只有你没醒。 ”所以他才这么担心。 雁未迟有些惊讶:“已经过了一夜了?” 她明明记得,环境里的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工夫。 琴相濡点点头:“没错,已经一整夜了,为了避免再被瘴气困扰,大家醒来就立刻离开了瑶山境内,眼下,已经抵达风陵关了。” 抵达风陵关了? 雁未迟瞪大眼睛,坐直了身子,难怪这里不是户外,而是室内,原来他们抵达风陵关了。 雁未迟又急忙询问:“那太……我皇兄如何?” 琴相濡回应道:“一切如常。” 雁未迟微微松口气。 一旁的二皇子 见状,急忙开口道:“上官公主放心,黎国太子一切安好。瑶山一行,是我们设想不周,险些让公主陷入险境,还望公主海涵。” 雁未迟眉头微蹙,冷声道:“二位殿下,不过就是不相信我的身份而已,既然如此,那我和三殿下的婚事便敲定了,二位也不必在我身上花心思了!夫妻之间,总得讲究一个信任,你们不信我,我就选信任我的人。” “不行!”大皇子急忙道:“公主殿下别……别误会啊。我们也是谨慎为之,毕竟有些事,就算我们可以含糊过去,可父皇那边,总得有真凭实据啊 !” 雁未迟看向花榆:“把包袱拿来。” 花榆微微一怔,心想他们那个包袱里面,就是几件换洗衣服,拿过来有什么用? 不过他虽然疑惑,仍旧照做了。 雁未迟拿过包袱,佯装从包袱里拿东西,实则从手镯里,拿出了无字天机书。 雁未迟将东西递到三个皇子面前,冷声道:“不知道此物,算不算真凭实据?” “这是……”二皇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手上的木盒子。 雁未迟朗声道:“无字天机书!” “这就是无字天机书?”大皇子一边说话,一边就上前要抢夺。 第1426章 天机书有字了? 雁未迟忽然收回手,让大皇子扑了个空。 随后她将东西递给琴相濡,开口道:“三殿下曾经住过太子府,可来验证一下,这是不是天机书。” 琴相濡将东西接了过去,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此物乃是北胤三皇子,敬献给黎国陛下的,我有幸在宴席上见过一次,确实不假。如果二位殿下不相信,倒是可以寻来火盆烧一烧。无字天机书水火不……哎?” “水火不侵”四个字,还没说完,琴相濡就愣住了。 大皇子急忙追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天机书有问题?” 琴相濡眉头紧锁,微微摇头,将展开的天机书示意给众人看。 众人发现,本来没有字的天机书,上面竟然出现八个字“生灵拦路,必有缘故”。 花榆惊呼道:“原来天机书早就给了我们提示,不该去瑶山啊!” 二皇子诧异道:“不是说没有字么?这怎么又有字了?” 琴相濡开口道:“无字天机书,平常自然是无字的,只有泄露天机的时候,才会有字。没有人知道如何使用它,只知道机缘到了,它自然有所提示。”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有些感慨的说道:“上官 公主,果然是天选之人。” “真……真的吗?”大皇子有些激动。 二皇子急忙道:“来人,拿火盆!” 相比之下,二皇子显然更沉稳几分,在好消息面前,更能沉得住几分气。 他必须要验证一下,这无字天机书的真伪。 片刻后下人端来了火盆,琴相濡看了雁未迟一眼,见雁未迟微微点头,他便将天机书投入火盆中。 烧了一盏茶的工夫,那无字天机书上,只是被蒙了一层碳灰。 再将它投入水盆中洗净,那天机书果然毫无破损,只是上面的字迹已经不见了 。 大皇子和二皇子相视一眼,二人都十分高兴。 然而高兴之余,又纷纷伸手去拿那天机书。 琴相濡快二人一步,将天机书取回之后,掏出帕子来小心擦干。 一边擦一边说道:“这是公主的嫁妆,公主还是小心收好为上。” 琴相濡将东西递还给雁未迟。 雁未迟正要接,那大皇子又忍不住伸手。 这一次,他被二皇子拦住了。 二皇子勾唇冷笑着:“大哥该不会想抢吧?” “抢什么抢,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清楚!”大皇子被说的有几分心虚。 二皇子挑眉道:“我觉得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什么竹简能经得起炭火烧这么久?此物是天机书无疑。” 说到这里,二皇子转头看向雁未迟,继续道:“上官公主,老三说的没错,这东西是你的嫁妆,一定要小心收好了。不要被歹人钻了空子。当然,也千万不要贸然给了不该给的人。和亲一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雁未迟将天机书收好,轻哼一声,不与作答。 那模样,显然是还在为瑶山一行而生气。 花榆见状开口撵人走:“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家公主累了!” 第1427章 花榆的身份 琴相濡见状,识相的说道:“那我先告辞了,公主殿下有什么不舒服,再差人来寻我。” 雁未迟对着琴相濡和颜悦色的点点头,对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白眼。 二人都明白,之前在雁未迟面前刷的那一点点好感,经此一役,怕是都白费心思了。 …… 众人离开后,花榆站在门口听了许久。 确认安全了,才回到雁未迟身边,低声道:“他们都走了,不过外面还是有耳朵,咱们小声些说话。你告诉我,在瑶山幻境中,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雁未迟看向花榆,蹙眉反问:“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确定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不一样?” 花榆微微一怔,不知道如何解释。 雁未迟眉头紧锁,一边思考,一边念叨着:“你曾经对我的手镯很感兴趣,后来又对太子殿下的墨玉戒指感兴趣。直到你知道我手上的东西,是蚩尤环之后,你又变得十分激动。说什么‘竟然是你’,花榆,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对我说?你认识蚩尤环?了解蚩尤环?还是说,你是圣医族人?你了解圣医族?” 花榆没有正面回答雁未迟,而是略显惊讶的询问:“你是不是看到了圣医族的 往事?” 二人都只问不答,似乎都有自己的顾虑。 僵持许久之后,还是花榆率先败下阵来。 他无奈道:“我……我不是圣医族人。我的身份……我……”花榆一脸为难,似乎又想说,又不能说。 “你不信我?你觉得我会害你?”雁未迟不明白,花榆为何不对她坦白身份。 他们二人之间,总不可能还横跨着,什么杀母之仇,什么灭族之恨吧? 花榆听到这话,急忙道:“当然不是,我是……” “他是不能说!”拂衣道长的声音,忽然从房梁上响起。 二人惊讶的抬头看去,就见到拂 衣道长飞身而下,落在了雁未迟面前。 花榆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拂衣道长耸耸肩:“跟大伙儿一块儿进来的呀!”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出去?”花榆没好气的数落着。 拂衣道长无奈道:“我要出去,你刚刚不就违背誓言了?” 花榆刚刚差一点就说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听到这话,花榆有些心虚的别开脸,没有呛声。 拂衣道长看向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道:“丫头别怪他,他确实不能说自己身份,我跟他都一样,我们离开师门之前,都立下重誓,绝不暴露身份来历 ,否则必遭天谴。我们的身份,跟你们的纠葛,毫无关系,所以是否知道,都无伤大雅。” 雁未迟略作思忖后开口道:“我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这蚩尤环在我手上,而你们显然对这东西十分了解。不知道前辈,能否为我解惑?” 拂衣道长想了想,开口道:“简单的说,这蚩尤环,原本不是属于圣医族的,而是属于我们姓花的。无论是老夫,还是他,都是为了寻找蚩尤环才来的。但是我们不抢,只等你还,所以你也不必紧张哈!先用着就是,反正也用不坏!” 拂衣道长龇牙笑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第1428章 雁未迟真的是圣医族吗? 雁未迟皱眉看着拂衣道长,忍不住询问道:“可我根本拿不下来它,你要如何等我还?” “死!”拂衣道长言简意赅的回了一个字。 让一旁的花榆忍不住一个激灵:“你胡说什么!” 拂衣道长挑眉看向花榆:“我胡说了吗?” 花榆被噎的还不上嘴,只能看向雁未迟,开口解释道:“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蚩尤环戴上了,就拿不掉了,除非砍掉你双手,或者等你……等你百年之后,才能拿下来。” 雁未迟无奈的笑了下:“所以你跟在我身边,是在等我死?” “当然不是!”花榆急忙辩解,可又觉得自己的 辩解有些苍白。 他就是为了带走蚩尤环来的,那不是等雁未迟死,还是什么? 雁未迟见花榆一脸纠结,开口安抚道:“这东西本就不属于我,我带上的时候,便想拿掉。既然是你们东西,换给你们也是应当,只是我眼下,还不能死……” “噢,这个不急,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拂衣道长口无遮拦的说道。 雁未迟诧异的看着拂衣道长。 拂衣道长急忙改口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几十年我还等得起。” 雁未迟觉得拂衣道长很奇怪。 她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就算活个几十年,也一定不会比拂衣道长死的早吧。 他怎么如此自信,能等到她死呢? 一旁的花榆推了一下拂衣道长,没好气的说道:“别胡说八道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等一下!”雁未迟还不想让拂衣道长离开。 她开口询问道:“前辈,你既然跟蚩尤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你一定了解圣医族吧?瑶山瘴气造成的幻境,到底是幻觉,还是……” “你看到了瑶山幻境?”拂衣道长挑眉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想了想,没有隐瞒:“我看到了圣医族被灭门的那一刻,我还看到了……” “初景?”拂衣道长开口插话道。 雁未迟微微一怔,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 道?” 拂衣道长撇撇嘴:“唉,只有圣医族的血脉,才能看到圣医族留下的残影。” “残影?你的意思是,那些画面都是真实的?”雁未迟追问着。 拂衣道长点点头:“没错,圣医族人,临死之前,以心头血为引,在瘴气中留下残影,供圣医族后人目睹当年真相,以求族人可为其报仇雪恨。你能看到,证明你是圣医族的血脉无疑。” 雁未迟的脸色陡然一变,几乎瞬间就惨白的不像样子。 花榆见状急忙道:“你别着急,这……这只能证明你是圣医族人,并不能证明你就是上官曦的妹妹!” 花榆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雁未迟正是担心此事。 她看向花榆,声音哽咽道:“可我……可我在里面也看到了太子殿下。” “那就说明,你们两个人,都是圣医族人。但是不代表一定是兄妹啊!”花榆推了拂衣道长一把,焦急的说道:“你说句话啊!” 拂衣道长咧嘴尬笑:“呃……这么说也有道理。” 花榆刚要松口气,就听见拂衣道长继续道:“可当年圣医族的人全死了,只剩下木桃清一个了,不是吗?而且,只有圣女才能使用蚩尤环吖!” 花榆咬牙切齿的看着拂衣道长,恨不能一脚给他踹出去。 这不是等于刚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么? 第1429章 什么才是重点【中秋快乐】 花榆看向雁未迟,语气笃定的说道:“你别信他,你信我,你一定不是上官曦的妹妹,他那副德性,怎么可能有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妹妹?你是我妹妹还差不多!” 雁未迟知道花榆在安慰她。 她已经在幻境中,清楚的看见上官曦了。 这至少可以十二分的确定,他们是同宗同族,同一个血脉。 那幻境中,所有圣医族人都死了,只有木桃清没死。 那她和上官曦,不是木桃清的后人,还能是谁的呢? 可是玉城城主玉珩,不是说她跟月从容长得很像么? 这 又是怎么回事? 雁未迟觉得思绪有些混乱。 她开口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花榆拉住拂衣道长的手臂,开口道:“走走走,你跟我出去!” 二人离开了雁未迟的房间。 …… 花榆把拂衣道长拉扯到没人的地方,忍不住冷声质问:“你这老混蛋,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非要证明他们二人是兄妹不可?就见不得别人花好月圆呗?那可是你徒弟,你就不能盼人家一点好?!” 面对花榆劈头盖脸的质问,拂衣道长只是挖了挖耳朵,有些无奈道:“你可 真是聒噪!你也说了,初景那是我徒弟,我怎么会不盼着他好呢?” 花榆蹙眉道:“你敢说那龙葵香,不是你动的手脚?” 拂衣道长撇撇嘴,坦率承认:“没错,龙葵香是我动的手脚,我就是想让初景受瘴气影响,看到圣医族被灭门的真相。我甚至告诉过他,不要在幻境中挣扎,也不要试图改变什么。可我没想到,他在幻境中看到了雁未迟,那么快就醒了。也没有看到重点。” “重点?重点是什么?看到雁未迟还不算重点?”花榆横门怒目的瞪着拂衣道长。 拂衣道长蹲下身,双手托腮,无奈道:“重点当然是圣医族,到底被谁灭门啊。她为了我才流落瑶山,她全族人都被杀了,我岂能视而不见?小师叔,老头子想为圣医族,讨个公道啊,唉!” 花榆知道拂衣道长口中的“她”是何人。 所以即便拂衣道长语气里没有太多哀伤,花榆也明白,他现在是十分难过的。 花榆想了想,蹲在他身边,询问道:“所以……你这般恶作剧,不是为了证明他们的兄妹关系?” 拂衣道长诧异的看着花榆:“他们是不是兄妹,跟我有 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那丫头。倒是你,如果他们是兄妹,你不是就有机会了!” “你……你你你,你胡说什么!”花榆吓得直接弹跳开:“我什么说我喜欢她了?” “哦,不喜欢啊?那没事了!”拂衣道长丝毫没有拆穿别人心思的愧疚。 花榆被说的心烦意乱的! 他皱眉道:“你一定有办法,证明他们的关系,你……你最好不要藏着掖着。” 拂衣道长叹口气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之间的事儿,咱们爷俩尽量不要参与。什么叫越帮越忙,你懂吗?” 第1430章 终一世渡一人 拂衣道长掰着手指给花榆捋着事情的关键之处。 “我若证明了他们不是兄妹,以初景的性格,定然不会允许雁未迟嫁给相濡,那么相濡目前比较温和的复仇计划,就会满盘皆输。以相濡的性格,他必定另有手段,到时候只怕死伤更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都算好的,搞不好要两败俱伤,天下大乱。如今让这丫头用最温和方法,来平息纷争,不好吗?” 拂衣道长叹口气道:“终一生渡世人,和终一世渡一人,是一样的。” 花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就 觉得雁未迟对琴相濡的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原来是你与她说了这番话。” 拂衣道长摇头:“不不不,她比你聪明多了,我就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而已。没这么费劲的解释!” 花榆有些无语。 拂衣道长伸出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低声喃喃道:“他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若是缘分未尽,该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在一起的。我们,得做点别的。” 花榆重新蹲在拂衣道长身边,看见他在地面上写了三个字“康武帝”。 花榆微微一怔,疑惑道:“黎国皇帝?” 拂衣道长点头:“我觉得他跟圣医族被灭族的真相有关,看来……我要回黎国一趟。” “你不能走!”花榆攥住拂衣道长的手腕,蹙眉道:“九阳金鳟在你身上,你不能乱走。就算要走,也得等上官曦平安无事之后,才能离开。” 拂衣道长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上官曦和雁未迟,也都是圣医族的后人,在他保护的范围内。 看来算账的事儿,又得往后推了。 拂衣道长甩开花榆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不走不走,那你也别来烦我,我也要静一静!” 话音 落下,拂衣道长一个闪身就不见了,速度之快,简直像原地消失一样。 花榆明白,向来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拂衣道长。 想起他口中的那个“她”,是真的开始心烦意乱了。 …… 与此同时,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上官曦。 他被关押在风陵关的地牢里,面前是已经凉透了的早饭和午饭。 他在幻境中看到了雁未迟,这种场面让他根本不能平静。 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认为雁未迟极有可能不是上官晴。 可经此一事,他还如何骗自己? 他迫切的希 望见到拂衣道长,仔细询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拂衣道长不来找他,他又如何出得去呢? “绝食?”琴相濡的声音忽然响在牢房门口。 他什么时候来的,上官曦竟是没发现。 琴相濡看着上官曦略显茫然的眼神,有些好奇的挑眉:“你没发现我来了?太子殿下,不像这么疏于防范的人啊!” 上官曦垂下眼眸,不想让聪慧的琴相濡,看穿他的心思。 他开口询问道:“未迟如何了?” 琴相濡回应道:“她没事,只不过……跟你一样,睡了一天一夜。” 第1431章 好久不见的人 琴相濡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错眼的盯着上官曦看。 果不其然,上官曦没能按捺住心中情绪,猛地抬头看向琴相濡,满脸都是震惊。 琴相濡瞬间了然。 他挑眉道:“看来你们二人,与我们的经历,并不相同?” 上官曦别开脸,冷漠回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琴相濡明白,上官曦不想说,他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琴相濡索性也不问,只是开口提醒道:“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雁未迟在想什么。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冒险来看你,就不要绝食,免得给旁人添麻烦。” 琴相濡话音落下 ,便转身离去了。 很显然,是因为上官曦不肯吃东西,才把他引来的。 上官曦见他走了,重重叹口气。 他心中暗道:“我和未迟同时出现在圣医族的幻境中,难道她真的就是晴儿?还有幻境中的内容,为何如此奇怪?我明明记得父皇曾说过,是南滇屠杀了圣医族全族人,还抓了圣医族的圣女木桃清。是他带人及时赶到才将圣女解救的。可幻境中,那些南滇人都已经死光了啊,哪些黑衣人,到底是谁?为首那人,似乎又与我母后有感情纠葛,难道……是父皇?” 上官曦觉得自己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需要答案。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迫在眉睫的。 上官曦喃喃自语道:“不行,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影响了眼前的计划。事有轻重缓急,风陵关数十万的将士,还等我解救,六城百姓,还在期盼自由。其他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上官曦话音落下,便站起身,走到牢房的小窗户旁边。 窗户非常小,而且紧贴着棚顶,距离地面很高。 若是不垫着脚,根本无法通过这种透气窗,看到外面的情况。 上官曦也没兴趣看窗外的景色,他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只见他在牢房里寻了三根合适的稻草,随后 顺着透气窗,一根根弹射出去。 稻草十分柔软,可经过上官曦的手,竟是能犹如暗器一般飞射而出,直接插在外面的地面上。 三根稻草,整齐的排成一行。 旁人不会注意到地上的稻草,而有心人,则会被这稻草引来。 是夜,三更。 牢房的天窗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殿下!” 闭目养神的上官曦瞬间睁开眼,来到了天窗旁边:“轻舟?” 轻舟松口气,语气难掩欢喜的说道:“是属下,殿下,你还好吗?” 原来外面的人是消失已久的轻舟侍卫。 上官曦回应道:“孤没事,外面 的情况如何?” 轻舟回应道:“除了乌将军和那几个副将被单独关押之外,其他将士们都被圈禁在军营。南滇人对他们非打即骂,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大家的日子,不太好过。” 上官曦明白,轻舟说“不太好过”,那应该就是十分难过了。 上官曦叹口气道:“别急,再等等。” 轻舟连忙安抚:“殿下放心,虽然南滇放出消息,说殿下阵亡了,可是现在越来越多人相信殿下没死了。因为公主的和亲的事儿,已经传开了。军心溃散的情况,大有缓解。殿下,真的找到公主了么?这是殿下的计划之一么?” 第1432章 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提起和亲公主,上官曦又感觉胸口一阵闷痛。 他岔开话题道:“和亲公主的事,是个意外,这意外,让我不得不去一趟南滇都城了。” “什么?”轻舟震惊道:“殿下要去都城?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要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上官曦抿了抿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道:“琴相濡和逍遥王约定,以南绣江为界,南滇得风陵六城之后,不再北上。而南绣江畔的剩余残部,不会南下反攻。一路走过来,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被董虎蛊惑,驻扎在南绣江畔的剩余兵力,越有五万人众。南滇国在风陵六城,各留守 一万驻军。” 轻舟接话道:“五万抵六万,再加上六城原有的守城卫,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但是胜算不大。”上官曦开口打断道:“轻舟,我们不能再有死伤了,若要反扑,必须一举夺胜。” 轻舟连连点头。 上官曦继续道:“而且夺回六城,不能逐一突破,必须同时进攻。” 轻舟略有茫然,他们本来兵力就少,如何同时进攻?为何不集火攻陷一城? 轻舟没有提出疑惑,而是开口道:“殿下如何安排,属下就如何做。” 上官曦低声道:“你先去九幽阁,挂单买董虎项上人头,然后持风陵关虎符,去南 绣江畔,重掌兵权。” “何须如此麻烦?属下就可以杀了他!”轻舟想亲自去刺杀。 上官曦摇头道:“不可,轻舟,你要记住,保家卫国,绝非一人之勇可以做到,我们要做的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力物力。不反则已,若是反攻,定要一招制敌!” 轻舟点头应下。 上官曦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告知轻舟,最后不忘叮嘱道:“临走之前,你去见一下太子妃。” “太子妃?”轻舟有些惊讶,片刻后,他瞪大眼睛继续道:“和亲公主,该不会就是太子妃吧?” 上官曦皱眉点头:“是她。 ” “殿下是因为她,才要去南滇都城的?”轻舟忍不住有些担忧:“她这不是添乱么。” 上官曦训斥道:“休得对太子妃无礼。” 轻舟自知失言,急忙道:“殿下恕罪,卑职只是觉得……觉得太子妃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你跟她都被困在南滇都城,我们的局面就更被动了。” 上官曦回应道:“倒也未必如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只要孤在琴相濡手上一日,那么南滇人就会疏于防范,逍遥王也会肆无忌惮。孤要让他们知道,这黎国天下,并非我上官曦一人的天下。我们黎国的将士和百姓,每一个都能保家卫国!” 轻舟重重点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照着殿下吩咐去做。” 眼看轻舟要走了,上官曦又急忙追问了一句:“等一下,可有飞檐和天枢的下落?” 轻舟回应道:“鱼世子重伤昏迷,在逍遥王府养伤,叶老板一直没有消息。” 上官曦叹口气:“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你去吧!” 轻舟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殿下,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子妃?” 上官曦微微一怔,一时间脑海中跳出千言万语,他想选一句重点,竟是都选不出。 思来想去,上官曦开口道:“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第1433章 心会做出取舍 人在面临巨大的变故时,似乎总要经过那样几个阶段。 从抗拒和质疑,到接受和面对。 雁未迟一个平静了整个下午之后,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是圣医族血脉这件事儿了。 至于她是不是真正的上官晴,雁未迟仍旧保持质疑。 雁未迟叹口气,披上外衣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月亮。 她忍不住感慨道:“其实是或不是,又怎么样呢?眼前这种局面,个人得失,在家国天下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我总得想办法,让所有人都活下去,才能再想活着以后的 事儿啊!” 花榆的声音在窗户外面响起:“你知道为什么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么?” 雁未迟微微一怔,把头伸出窗外,看向侧面,就看到花榆靠在她窗户旁边的墙面站在那。 雁未迟蹙眉道:“你站在这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花榆撇撇嘴:“外面凉快。” 他是不放心雁未迟的安危,所以守护在侧。 然后又怕雁未迟追问他的身份来历,所以不敢进去。 雁未迟似乎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只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好人不长 寿,祸害活千年?” 花榆看向雁未迟,皱眉数落着:“因为好人就像你这样,总想着让所有人都活下去。其实旁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那你只管自己死活,只管自己开心快乐不就好了?管旁人作甚?琴相濡想作死,就让他作去。会作就会死!上官曦想殉国,就让他殉去!国破山河在,无论死多少人,灭多少国,明日天一亮,太阳依旧升起。你明明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你为何偏要让自己深陷泥潭?” 雁未迟笑望着花榆,听着他的 数落,竟是觉得心里暖暖的,给人一种亲人的感觉。 雁未迟不答反问道:“你明明可以不理会我,为何又要处处帮我呢?” 花榆微微一怔,僵在原地,竟是被问得有几分手足无措。 雁未迟继续道:“因为人啊,是有感情的嘛。亲情、友情、爱情、爱国之情、忠义之情、眷恋之情……每一种感情,就是一种羁绊。这种羁绊,便会让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在自由和羁绊之间,自己的心,会做出取舍。它从不受理性控制。” 花榆下意识攥紧拳,意识到雁未迟说 的是对的。 他想找雁未迟,想留在她身边,想护她周全,甚至想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这些都不是他思而后行的决定,完全是随心所欲。 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帮他做出了取舍。 花榆苦笑一下,感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大道理,都成了笑话。 他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凛,开口道:“有人来了。” 花榆闪身从窗户进入房间,顺手关上窗,将雁未迟护在身后。 雁未迟也脸色变得严肃几分,想看看来人是敌是友。 片刻后,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第1434章 互通一下信息 那人来到窗前,没有伸手推窗,而是轻轻敲了敲。 见房间里没有回应,才轻轻推开窗。 令人没想到的事,窗户刚推开一个缝隙,便忽然飞射出来一枚石头子儿。 啪的一声,猝不及防的点住了他的穴道。 花榆一边推开窗,一边轻蔑的说道:“什么宵小之徒,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窗外的人看到他,并未紧张,而是面露喜悦:“花公子,是你?!” 花榆微微一怔,略显惊讶:“你是上官曦身边的轻舟?” “是我!”轻舟话音刚落,雁未迟就凑到窗前。 “轻 舟?你逃出来了?”雁未迟欢喜的看着轻舟。 然而轻舟看向雁未迟的眼神,就显得复杂多了。 他知道雁未迟定然是来帮忙的,可他又觉得雁未迟给上官曦添乱了。 毕竟上官曦的计划中,并没有雁未迟这一环。 如今雁未迟突然出现,导致上官曦要跟随南滇人去都城,这不是以身犯险么? 想到这里,轻舟心情愈发复杂了。 他开口说道:“属下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三个字,语气异常的勉强。 花榆见状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我比见到她还 高兴,你对我有企图啊?” “啊?啊?!胡……胡说什么呢!”轻舟见到花榆自然是高兴的,因为在他看来,花榆武功高强,应该能派上用场啊! 可雁未迟……这不是添乱么? 雁未迟多聪明啊,一看轻舟这个表情,便猜到他的想法了。 雁未迟四下看了看,觉得此处并不安全。 她看向轻舟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风陵关你比较熟,你来带路,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轻舟点点头,没有拒绝。 …… 一行三人,来到了一个令花榆有些难以接受的地方。 看着周围这些哼唧哼唧的猪,闻着这臭气熏天的猪屎味儿,花榆蹙眉道:“你带我们来猪圈?” 轻舟回应道:“这些猪是南滇人带过来的。这些日子,我都睡在这里。猪会跑会叫,哪怕我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也不会引起南滇人的注意。”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询问:“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没有被俘虏?” 轻舟点点头:“风陵关被逍遥王断了补给,太子殿下为了拖延时间,让我假意去南滇送信。引来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与琴相濡争夺兵权和军功。虽然拖延了一段日子,可 太子殿下还是没办法打通京城到风陵关的言路,就更别提接受京城的物资了。京城运来的所有东西,都半路被逍遥王劫走了。” 说到这里轻舟叹口气道:“若不是南滇攻陷了风陵关,只怕现在大家都饿死了。” 花榆蹙眉道:“吃里扒外的老王八蛋,他那个儿子死了也活该!” “什么?你说鱼世子死了?”轻舟震惊的询问:“他不是在逍遥王府养伤吗?”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看来我们需要互通一下信息。你先别着急,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鱼世子已经死了。他只是失踪了。” 第1435章 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吗 “那叶公子呢?”轻舟继续追问。 雁未迟回应道:“叶天枢受伤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他就住在南绣江畔的小渔村里休养。” 轻舟听到这话,总算面露几分喜色。 他看向雁未迟继续说道:“鱼世子对逍遥王的所作所为,应该并不之情,他也是因为运送粮草,才下落不明的。” 轻舟将风陵关的事儿,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告知雁未迟。 说完一切之后,轻舟不忘解释一下上官曦的计划。 “太子殿下说了,南滇和我们的兵力不相上下,可我们的将士, 大多被饥饿和疾病困扰。一直僵持下去,只会徒增牺牲。所以当董虎骗开风陵关城门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经决定,要假意败给琴相濡。将风陵六城,一并交给他。” 花榆没听懂,疑惑道:“他的计划……是投降?”这算哪门子的计划? 轻舟急忙摇头:“不是投降,是以退为进。我们没有粮草和草药,等南滇接手了六城,就不得不出粮食和草药,供给城内百姓。只要六城不反抗,那么六城的百姓,便性命无虞。而且南滇接手六城之后,就不得不分兵驻守。如此化整为零 ,刚好给了我们反扑的机会。太子殿下说了,一口要不死南滇大军,那就分成几口,一口接一口的咬。他们带来的粮草辎重,最终都会成为我们的补给!” 花榆白了一眼轻舟:“说的好听,如今他自身难保,你们风陵关的将士大部分被困在此处,小部分也都投靠了那个逍遥王的手下。你们用什么反扑?” 轻舟急忙辩解:“太子殿下不是自身难保,他是以身做饵,只有他被抓了,南滇才能放松警惕,琴相濡才能放松警惕!花公子休要胡说!” “行行行,他厉害,他 最厉害,他比你爹还厉害!”花榆对于轻舟的盲目崇拜,有些无奈。 轻舟也不跟他争论了,而是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十分周全的计划,我们一定能反败为胜的,此处乃是是非之地,娘娘还是应该尽快回京城。不该以身犯险。” 雁未迟明白,她的突然出现,应该不在上官曦的计划之内。 所以轻舟此刻与她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劝她走。 雁未迟想了想询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们的计划,是不是万无一失的?” 轻舟微微一怔 ,想说是,却又说不出口。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儿呢? 旁的不说,逍遥王现在率兵北伐,他们反扑的计划,需要在逍遥王发现动静之前达成。 否则逍遥王折返回来,他们又是腹背受敌。 而且将南滇的粮草,算作他们的补给,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毕竟这种补给不是源源不断的,而是只有这一次机会。 若不能一举将南滇大军歼灭,他们也将再无机会。 “万无一失”四个字,轻舟说不出口。 思来想去,轻舟开口道:“太子殿下从未输过。” 第1436章 不信她 花榆嘲弄一笑:“那现在坐牢的是谁?他的影分身啊?” 轻舟气的有些跳脚:“我都说了,那是以退为进的计划,你……”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雁未迟开口安抚道:“轻舟,任何计划,都没有万无一失的。可若太子有六成胜算,我有六成胜算,我们加在一起,便是十二分的胜算。你明白么?” 轻舟微微一怔,半知半解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也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开口道:“太子殿下的具体计划,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明白,他如今对南滇处处妥协,是为了降低南滇人的防备,简单的说,是为了降低琴相濡的防备。而我有办法,让所 有南滇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和亲的事情上来。如此一来,你们无论有什么动作,都可以放心施展,不必过于担忧。” “可是这样很危险!”轻舟蹙眉道:“娘娘,您要是去南滇,那太子也一定会跟着去,你们二人如何能全身而退呢?若是回不来,岂不是成为人质了?而且……而且你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去,以后要太子殿下如何面对天下人呢?” “你是觉得她给你们太子殿下丢人了吗?”花榆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咬牙质问。 看那模样,轻舟若是敢回一句“事”,他就敢一拳头招呼在他鼻子上。 所幸轻舟急忙道:“当然不是,属下只是觉得,太 子殿下未必需要娘娘的舍身相救。” “真的不需要吗?”雁未迟浅浅一笑道:“困在风陵关的将士们,已经解毒了是吗?” 轻舟站直了身子,颇有几分自豪的说道:“大部分已经解毒了,太子殿下发现了琴相濡的解药,在陶勺之中,我们偷回来许多陶勺。而且如今风向变了,琴相濡也不能再用风来下毒了。” 雁未迟叹口气:“轻舟,毒药是有限的,解药也是有限的,可琴相濡的手段是无限的。风向都会变,琴相濡下毒的手法就不会变么?不要低估了他的手段。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为了限制俘虏的行动力,他应该在每日膳食里都动了手脚。否则这 数万万大军押在风陵关,他如何能放心离去。” 轻舟仔细想了想,以他最近的观察,发现那些士兵看起来还好。 倒是乌天诚、重山、和那些领兵的将军,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模样。 轻舟只觉得他们因该是饿得手脚无力。 毕竟南滇人给大家的伙食,也只不过是每日一碗清水,一个馒头而已。 如今听雁未迟这么说,难道这些人无精打采,是因为中了另外一种毒么? 想到这里,轻舟开口道:“娘娘说的或许是对的。或许是卑职想的不够周到。可即便是如此,如今南滇大军全部镇守在风陵关,娘娘一人之力又如何能疗愈全军将士呢?娘娘, 您还是回去吧。属下相信太子殿下,一定可以带我们反败为胜。风陵关有出城暗道,属下现在就可以送娘娘安全离开。” 说来说去,轻舟就是相信他的太子殿下,但是丝毫不相信太子妃。 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殿下让你来见我,可有让你传什么话?” 轻舟点头道:“殿下说,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雁未迟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雁未迟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 轻舟见状急忙追了两步:“娘娘,您得听劝啊……” 花榆闪身拦在轻舟面前,冷声道:“别跟过来,否则我打掉你的牙,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哼!” 第1437章 他志不在你怎么办? 雁未迟阔步往回走,花榆瞪了两眼轻舟之后,也连忙跟上。 这一路上花榆就忍不住替雁未迟叫屈。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你!你还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 雁未迟无所谓的笑了下。 花榆皱眉道:“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付出这么多值得吗?上官曦到底给了你什么,值得让你如此奋不顾身?”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不能等价交换的。就像你守护我一样,我也没有给 过你什么,你觉得值得么?” “这……这能一样么?你……你救过我的性命,两次!”花榆竖起两根手指,强调自己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雁未迟回应道:“若说救命之恩,他也曾救过我,甚至不止两次。如今我做这些,也并非为了报恩,只是心之所愿罢了。” 花榆明白了。 心之所愿,不值也值。 心之不愿,值也不值。 花榆摇头叹气,觉得雁未迟就是傻。 他想了想安抚道:“那臭小子说话难听,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雁未迟看向花榆,疑惑道:“谁? ” 花榆眨眨眼:“轻舟啊!他不信你,不代表上官曦不信你。” 雁未迟笑了下:“太子殿下信我。他若不信我,也不会让轻舟来找我,说了他的计划。更加不会让轻舟带那一句话给我。” 花榆想了想,刚刚轻舟说什么来着? 花榆念叨着:“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雁未迟点头。 花榆疑惑的蹙眉:“这句话,跟你他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 雁未迟浅浅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他若不信我,就会继续赶我走。可他若继续赶 我走,轻舟就不会说出什么风陵关暗道的话。太子心里很清楚,以你的武功,不需要什么暗道,就可以带我离开。” 所以刚刚让她回去的那番话,是轻舟自己的意思。 花榆看着雁未迟脚步轻快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 心中暗道:“你这丫头,未免过于懂事大度了些。上官曦他配么?说什么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鬼知道他志在何处?若是志不在你,只在江山。你这一腔热血,全都喂了狗了。” …… 雁未迟和花榆是从窗户出去的,自然要从 窗户回来。 只是二人刚翻窗进入漆黑的房间,花榆便脸色一凛道:“什么人?!” 房间里有人? 噗! 房间里的油灯被点亮,琴相濡拿着火折子,坐在桌旁。 他平静的开口道:“这么晚了,二位还不休息,是觉得这风陵关的夜色怡人么?” 雁未迟和花榆对视一眼,二人竟是都下意识的有几分紧张。 他们紧张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有没有暴露轻舟的位置。 轻舟显然是上官曦计划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若是轻舟被俘了,那上官曦的计划,就难以推动了。 第1438章 没有免费的戏 雁未迟想了想,索性直接开口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很可惜,没找到地方。” 琴相濡微微一怔,没想到雁未迟如此坦白。 他叹口气道:“风陵关是黎国边疆要塞,这其中除了军营之外,最多的地方,就是牢房。你连这风陵关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又要如何从千百个牢房里,找到关押上官曦的那一个?” 雁未迟明白,这里的牢房是用来关押战俘的,所以数量很多。 雁未迟蹙眉道:“只是出去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 “但也不 算差!”琴相濡打断道:“今晚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没有来找你,来找你的是我,所以你的行为,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换言之,如果还有下次,雁未迟莫名消失,必定会引起两个皇子的戒备。 琴相濡继续道:“你好不容易争取的来局面,不要自己破坏了。若是让他们兄弟二人都质疑你,不再觊觎你,他们之间就会重修旧好,你想看的兄弟内斗,怕是就要落幕了。” 雁未迟眉头紧锁,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琴相濡这么聪明的人。 她用了一点手段,引诱两个皇子都对 她感兴趣,给二人留下可以和亲的希望,从而让他们兄弟相争。 这些事儿竟是一点都没有避开琴相濡的眼睛。 被人揭穿了小动作,终究是不太开心的。 雁未迟寻了位置坐下去,轻哼一声道:“这兄弟内斗的戏,最爱看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若想继续看下去,那就不能只做壁上观,总得从旁帮忙才行。天下没有免费的席,自然也没有免费的戏。” 换言之,雁未迟要求琴相濡为她的行为打掩护。 琴相濡笑了下,语气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你明明在算计我,还 要我配合,我偏偏又不能拒绝,你还真是令人束手无策啊。” 雁未迟抿了抿嘴,不知道如何接话。 主要是,她不太喜欢琴相濡这个语气。 好像一个睿智的长辈,看着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琴相濡话音落下,便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明日我会安排你们兄妹相见,不过无法避开耳目,你要谨言慎行。” 兄妹相见,在提醒她注意身份。 雁未迟受制于人,只能点头应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琴相濡刚走出她的房间,和颜悦色的表情,就瞬间化为乌有。 取而代之的事满脸肃杀之气。 琴相濡心中暗道:“花榆靴子上有淤泥,雁未迟的裙摆上挂着猪草,二人身上也散发着猪粪味儿。好端端的去猪圈做什么?莫不是去见什么人?看来他们去猪圈了。这风陵关内,果然还有上官曦的亲信。上官曦现在手上一没有人,二没有粮,三没有药,他到底要如何反攻?就凭风陵六城那些零散的驻军么?” 琴相濡想不通,但是心中很不安。 “我若是上官曦,该如何破局?” 他一边思考,一边走着,走着走着,忽然脸色一凛:“化整为零!” 第1439章 加速推进计划 琴相濡觉得自己猜对了,南滇大军很难一举攻破,可分散到六城,就会让兵力削弱。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琴相濡继续道:“风陵六城,每个城的黎国守卫不过寥寥千人,与南滇留下的每城万人驻军,差距太大。没有兵力,就算化整为零,他也没办法反败为胜啊。现如今风陵关的军队,大部分被困在此处,小部分已经被董虎蛊惑去了南绣江以北。这两股力量,都不是上官曦能利用的。那他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反扑呢?就算他能夺走董虎手上 的兵权,可他们只要稍有异动,风陵关这里,大皇子和二皇子,必然斩杀俘虏。就连他自己还没脱困呢。他到底要如何破局?” 琴相濡背在身后的双手攥成拳,怎么想也想不通。 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拖的。 不确定的因素越多,他的计划,就要推进的越快,以免夜长梦多,徒增变故。 因为只有上官曦还攥在他手上,风陵关和风陵六城,还是他的战利品,他才能拿捏雁未迟,为其所用! 想到这里,琴相濡立刻找来了霍家兄弟。 霍云松和霍云柏都要 睡了,听见琴相濡传召,急忙跑了过来。 霍云松焦急的询问:“三殿下,发生何事了?” 琴相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霍云柏,开口道:“霍二将军,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启程回都城。” “明天?”霍云柏有些惊讶:“不是说要在风陵关多住几日?” 琴相濡回应道:“那是大殿下和二殿下,为了讨好上官公主,说是要在此处多住几日,让公主养养身子。我又何必给他们献殷勤的机会?你下去吩咐一声,明日天亮就启程。上官公主那边不会有异议的。” 他今 日已经敲打了雁未迟,相信雁未迟不会与他对着干的。 只要雁未迟同意启程,那两个皇子自然无话可说。 霍云柏点头道:“好,末将这就去。” 霍云柏离开后,琴相濡看向霍云松:“带上一队人马,我们去猪圈看看。” “去猪圈?”霍云松疑惑的眨眼。 琴相濡开口道:“我怀疑风陵关有上官曦的人,行动自如,在做一些小动作。可能是下落不明的轻舟,也可能是叶天枢。” 霍云松急忙道:“末将这就带人去搜查!” …… 片刻后,众人来到猪圈。 无数火把,将猪圈照的灯火通明。 引得那些猪都有些不安的发出哼唧声。 霍云松带人仔细查看了一圈,随后回来禀报道:“三殿下,此处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脚印呢?”琴相濡追问。 霍云松继续道:“确实有两组两脚印,一大一小,看起来应该是一男一女。脚印比较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绕着猪圈外面走了一圈,又原路返回了。属下已经命人顺着脚印去寻了。” 听到这里,琴相濡谨慎的追问:“你确定,只有两组脚印?” 霍云松重重点头:“确定。” 第144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琴相濡松口气,心中暗道:“看来是我想多了,雁未迟没有骗我,他们只是出来寻找关押上官曦的牢房而已。” 琴相濡看了看周围,继续吩咐道:“谨慎起见,还是在周围搜查一二。” “是,末将这就去!”霍云松领命离去。 …… 琴相濡以为自己过虑了,殊不知就在他搜查猪圈的时候,雁未迟和花榆,再次离开了住处。 花榆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你猜的没错,琴相濡真的去搜查猪圈了。幸亏我们折返回去通知轻舟离开,只快他一步而已。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聪明!” 雁未迟笑了下,不怎 么在意的说道:“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花榆看向雁未迟,等她说下去。 雁未迟继续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在意细节,越是在意细节,越容易被细节牵着鼻子走。” “所以你是故意在裙摆上留下猪草的?”花榆惊讶的看着雁未迟,心想这未免太过于料事如神了吧? 雁未迟想了想回应:“我是故意留下线索,可我并不确定琴相濡会来。我只是在想,万一被他发现我们擅自离开,说实话,要比说谎话更好。他是一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若是发现我骗他,他就会开始限制我的自 由。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留下猪草,只是有备无患罢了。他若发现我们出去了,我就说去找殿下,让他发现猪圈,去寻找我们的痕迹。找了痕迹,就证实了我没说谎。若是他没发现我们出去过,那就更好了,省下许多麻烦。” 花榆了然道:“原来如此,跟你们聪明人打交道,真是费脑子。不过既然已经打消了他的疑虑,那我们此刻又出来做什么?” “到了,你看那!”雁未迟伸手指向面前房屋的大门。 花榆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发现大门两侧挂着一副木刻的对联。 上联是“志之所趋,无远弗届 ,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这不是上官曦刚刚让轻舟传的话么? 花榆看向另外一侧,下联是“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 花榆瞳孔一缩,开口道:“原来上官曦的话,是引你来此处?” 花榆继续看向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英灵堂”! 雁未迟提着裙摆,朝着里面走进去,一边走一边道:“太子殿下与我说过此处。许多保家卫国的将士,最后的下场,大多是马踏成泥,尸骨无存。为了祭奠他们,太子在风陵关设下英灵堂,为每一个为国捐躯的人,都留下一个名字。此处是风 陵关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南滇人,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是啊,人都是他们杀的,谁会愿意来此处找晦气。 花榆感慨道:“难怪这里的守卫这么少,一路过来都没什么人。” 风陵关被占据已久,英灵堂早就断了香火。 二人走进来,不免觉得有些阴凉。 雁未迟拿出夜明珠,衬着微弱的光,打量着四周。 她发现整个英灵堂全是青石板铸就,除了正面香案上摆放着无数的灵位之外,其他墙面上,刻满了黎国将士的名字。 雁未迟忍不住感慨道:“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大概就是这个意境吧!” 第1441章 心眼儿多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花榆也忍不住为之震慑。 他开口询问道:“这……值得么?就为了一个黎国,牺牲了这么多人……” 雁未迟回应道:“他们保护的是自己的家,怎么会不值得?” 花榆没有反驳,他虽然不太理解,却也备受震撼。 他看向已经凉透了的香炉,疑惑道:“上官曦引你来此处做什么?为他们上一炷香吗?” 雁未迟摇头:“此处若是有香火,立刻就会暴露了有人来过的迹象。我自然不能上香。殿下引我来此,应该是另有玄机。” “什么玄机?他怎么不让轻舟把话说清楚。难道连轻舟也信不过?”花榆疑惑的蹙眉。 雁未迟一边在周围查看,一边摇头道:“不是信不过轻舟,而是此刻风陵关都在南滇人的掌控中。太子殿下不确定,我们与轻舟之间的谈话,是不是真的万无一失。所以自然要隐晦一点。” “啊?那这也太隐晦了,这到底要我们找什么?”花榆不解的挠头。 雁未迟开口道:“我想,应该是仓库。” “仓库?”花榆眨眨眼:“南州城那样的隐蔽粮仓?” 雁未迟点头:“没错,还记得在南州城三里亭的时候,太子殿下忽然病倒了么?” 花榆点头:“记得,纱布被人动了手脚嘛。怎么了?” 雁未迟继续道:“这件事儿不是琴相濡做的,看样子也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做的。刨除所有错误答案,那么最后一个答案,即便是再怎么离谱,也是真相。” 花榆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是上官曦自己做的?为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雁未迟点头:“多半是如此。我与他说过我要留下一部分草药和粮食,而且我们去找过白烨,必然是要询问一些事情。而大皇子的马车,好巧不巧的,就在三里亭坏了。那太子殿下定然能猜到,我们是冲着三里亭的仓库去的。所以他伺机而动,从旁协助。” 花榆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发热?” 雁未迟忍不住叹口气道:“旁人或许不行,他却可以,那个千秋雪的真气侵袭,别说冻的发热了,直接冻死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雁未迟的语气里,虽然有些不悦。 可花榆还是听出了她对上官曦的关心。 花榆也跟着叹口气:“你们这一个个心眼儿多的,跟马蜂窝一样。跟你们打交道,我头发都一把一把掉!一个个都不把话说清楚,就不怕彼此会错意吗?” 雁未迟无奈道:“不是不说清楚,是没机会说清楚。所以只能靠一点,心有灵犀了。说到这里,雁未迟眼睛一亮,开口道:“找到了!” 花榆急忙凑过去:“什么?” 雁未迟指着一块青砖开口道:“这一块与众不同,应该是有机关在此。” 花榆仔细看了看,那一块砖上刻着一个小兵的名字“胡大牛”。 花榆疑惑道:“这么多名字,这么多砖,你怎么确定是这一块的?你认识这个人?” 第1442章 上官曦也要造反?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认识,我先试试对不对。” 花榆急忙阻拦:“你别动,我来试!” 花榆上前去敲了敲那个砖,又敲了敲别的,感觉声音确实不一样。 他仔细研究片刻,随后用力按进去,平整的地面,忽然阶梯式塌陷。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 花榆震惊道:“还真是?!你如何发现的?上官曦与你说过?” 雁未迟摇头浅笑,她将手上的夜明珠,凑近两块砖晃了晃。 花榆发现,是机关的这一块砖,反射的光线,明显更为耀眼一些。 他询问道:“是这砖有所不同么?” 雁未迟摇头:“砖都是一样的砖,字也都是一样的字,是因为这块砖为启动机关所在,所以有人进出,避免不了要时常触摸。触摸之下,这一块就会比其他的砖更为光滑,也会留下一些油脂。所以反射出来的光线,自然更为夺目。” 雁未迟抬头看向整个英灵堂,继续道:“英灵堂没有窗户,所以即便是白天,也很难有光线照射到这个角度,难以被人发现砖块的区别。至于夜晚,南滇人怕是也不敢进来,更加不敢在此点烛火了。” 花榆嘴角抽搐道:“我觉得上官曦真的应该给你磕个头,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聪明?” “别说了,我们下去看看!”雁未迟提着裙角,顺着楼梯走下去。 花榆连忙抬步跟上。 二人一路来到地下,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一个仓库。 然而令二人惊讶的是,这里却不是一个空荡荡的仓库,而是有一半的空间,都被装满了。 看着面前的东西,花榆忍不住感慨道:“这么多新兵器,上官曦是打算造反吗?” 雁未迟有些无语:“他是太子,皇位迟早是他的,造自己的反?” “呃……”花榆也觉得不合理。 他尴尬的笑了下:“也是哈,那他囤积这么多兵器做什么?” 花榆伸手去摸一个枪头,手指唰拉一下,瞬间被割出一道细微的伤口,冒出殷红的血珠。 “豁!这么锋利!” 雁未迟急忙提醒:“你小心些。”她手心一番就是一个干净的手帕,急忙递给花榆。 花榆接过帕子笑了笑:“没事,皮外伤。” 雁未迟看了看那些兵器,蹙眉说道:“兵器泛着蓝光,看起来不像普通的赤铁。” “应该是玄铁!”花榆猜测着。 雁未迟倒是觉得,这种兵器,似乎比玄铁还要坚韧锋利。 花榆转了一圈之后回来感慨道:“这里真大,这些兵器,少说也可以武装几万将士。为什么跟南滇打仗的时候,上官曦不拿出来用呢?” 雁未迟一边寻找适合的地方,放下粮食和草药。 一边开口解释道:“风陵关战败,并不是因为兵器不好,是因为缺少粮草。人的体力不济,就算拿着神兵利器,最后也只能沦为对方的战利品。这些东西,在适当的时候用,那是如虎添翼,在不适当的时候,那就是给对方送去助利。” 花榆点点头,觉得雁未迟说的有道理。 可他还是不理解。 “上官曦为什么要私下囤兵器呢?” 第1443章 铁笼子 是啊,为什么呢? 雁未迟也不太懂,不过这也不是她眼下需要考虑的事儿了。 留下粮食和草药,以及尸毒的解药药方,她在风陵关要做的事儿,就完成了。 至于琴相濡后续会不会用其他的毒,就要再见招拆招了。 “我们走吧!”雁未迟离开了暗室。 花榆尾随她出来,又按动那个机关,关好了暗室的门。 二人不紧不慢的朝着住处走去。 花榆一边戒备周围,一边开口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雁未迟倒是不怎么紧张,她笑了笑说道:“不必担忧,琴相濡抓到我们一次了,他定然觉得我们今晚不会再出来了。所以我们那里不会有人盯着。不过他行事向来谨慎小心,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明日他就会要求启程南下了。” 花榆感慨道:“你还真是把他摸的透透的!” 雁未迟摇头:“不,我所了解的他,不过是冰山一角。不及他所了解的太子殿下。而战争这种东西,则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花榆开口安抚道:“不用怕,就算他十二分的了解上官曦,可他不了解你啊!现在是你与他的博弈,你一定能赢!” 雁未迟侧头看向花榆,有些好笑的询问:“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花榆挑眉道:“那是,月支族可是最善战的!” “月支族?”雁未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花榆自知失言,急忙改口:“我是说……月家人。黎国能有如今的国土面积,跟月家人密不可分。是他们将北胤打到浮梁山以北的。” 雁未迟点点头,没去深究,因为她也知道,月家人十分善战。 可是胜利这种东西,往往需要一些运气。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希望月家人,能给她一些好运吧。 —— 次日晨。 雁未迟没猜错,次日一早,就有人来通知他们启程了。 启程之前,她可以去囚车那里,见见上官曦。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见面,根本没有可以说话的机会。 可雁未迟还是十分期待。 她很想看看,他现在好不好,有没有被幻境中的事情影响情绪。 不多时,雁未迟带着花榆来到囚车旁。 看到眼前的新囚车,花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真行啊!还给整个铁笼子,琴相濡这是怕上官曦破笼而出啊?!” 没错,木制的囚车,换成了铁制的。 上官曦坐在里面,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 不过人看起来还算精神,也十分整洁。 看到雁未迟过来,上官曦下意识扑上前,双手攥着栏杆:“未……” 一句未迟还没说出口,上官曦就看到琴相濡以及另外两个南滇皇子走过来了。 上官曦双唇紧抿,只询问道:“瑶山幻境,可有让你受伤?” 雁未迟明白,他想问的事,她有没有看到什么。 雁未迟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实回答?那上官曦更加笃定他们的兄妹身份了。这不是她想要的。 欺骗他,说什么都没看见? 雁未迟自问也做不到。 第1444章 想办法验验她 就在雁未迟纠结的时候,南滇的三个皇子已经走过来了。 大皇子率先开口笑道:“上官公主莫怪,之前瑶山一行,受幻境影响,这黎国太子竟是瞬间冲出了囚车。可见这小小一个木制囚车,实在是拦不住武功高强的太子殿下,所以我们不得已,换了结实的。” 雁未迟微微一怔,原来她在昏迷之前,看到上官曦朝她走来,不是幻觉。 他真的为了救她,冲出了囚车。 这下倒好,让南滇人更加戒备了。 一旁的花榆嗤笑一声道:“要我说啊,这铁的也不够结实,要换,那就换个金的嘛!真金不怕火炼,下次着火都省的担心了!” 南滇人纷纷白了一眼花榆,心知这是在嘲讽他们又穷,又没用,一个人都看不住。 二皇子开口道:“公主殿下放心,虽然太子擅自离开了囚车,可我们并未对他施加任何强硬的手段。只是请他换个车而已。” 雁未迟冷眼看向二人,语气不悦的说道:“我是来和亲的,那我皇兄就是来送嫁的。怎么也应该算座上宾吧?就非得呆在囚车里吗?” 二皇子勾唇笑了笑:“释放黎国太子,是和亲的条件之一,只要和亲的事情敲定,我们自然会对太子以礼相待。公主既然见不得你皇兄受苦,那不如我们早些上路,也免得夜长梦多。” “请!”二皇子伸出手,示意雁未迟离开。 好不容易见了一面,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雁未迟和上官曦对视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众人再次启程,直奔南滇都城。 马车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大皇子微微一怔,开口问道:“二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 二皇子想了想,回应道:“我之前觉得,那上官晴,或许是跟琴相濡有私情。可今日觉得那上官曦看她的眼神,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眷恋!”大皇子坚定的给出答案:“深深的眷恋!” 二皇子瞪大眼睛,急忙点头:“对,就是这个眼神,他看上官晴的眼神,根本不像兄长看妹妹!” “何止啊!”大皇子回应道:“那上官晴看上官曦的眼神,一样是情意绵绵。他俩之前就被指婚过,你说他们该不会,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吧?这可是兄妹乱/伦,离经叛道啊!” 想到这里,大皇子连连摇头:“我可不穿别人的旧衣服!” 二皇子想了想说道:“倒也未必,不是说得圣女者,得天下吗?如果上官曦真的已经得到她了,那风陵关一战,也不会惨败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大皇子仔细想了想之后,开口道:“这瑶山一行失败了,没能证实她到底是不是圣女,可好歹也得证明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处……啊女吧?” 二皇子白了大皇子一眼,心想:“人家和亲的对象是不是你还不一定呢,操哪门子的心!” 可他口中却煽风点火道:“大哥所言极是,那大哥就想办法验验她!” 大皇子点头道:“好,抵达都城之后,先验验她!” 第1445章 抵达南滇都城 半月后,南滇都城。 当众人抵达南滇都城的时候,雁未迟忍不住感慨道:“我大概知道南滇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安分,屡屡进犯风陵关了。” 马车上的琴相濡和花榆同时看向她。 雁未迟继续道:“因为南滇太小了。短短半个月就能抵达都城,这样小的国土面积,都城距离边境又这么近,黎国又如此强大,南滇岂会不自危?越是渺小,越想扩张。” 琴相濡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微微点头。 一旁的花榆则疑惑道:“那北胤呢?北胤够大了吧,我听说北胤以北还有雪域冰原,还有雪山冰川,还有很大地方呢。” 雁未迟笑了下:“你也说了,那些是雪域冰原,雪山冰川。这样的地方,无法农耕,又难以养蚕放牧。以现在的人力物力来看,这些地方都难以被开发利用。北胤占据的国土虽大,可物资贫乏。他们想入侵,自然是为了资源。” 花榆觉得有道理,也点了点头。 琴相濡又疑惑道:“什么叫……以现在的人力物力?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冰原可以农桑?冰川可以放牧?” 雁未迟微微一怔,觉得琴相濡实在是敏锐,总能抓住她话中的重点。 哪怕这重点,是她不小心说漏嘴的。 雁未迟笑了下:“谁能预测将来呢?说不定以后真的可以呢?” 琴相濡也笑了下,当个玩笑话听过了。 哒哒哒,哒哒哒,有马蹄靠近的声音。 琴相濡掀开车帘,就看见霍云松和霍云柏兄弟二人,驾马来到马车旁边。 琴相濡疑惑道:“有事?” 霍云松脸色略显凝重的看了一眼车厢内。 看样子想单独跟琴相濡禀报。 琴相濡想了想,开口道:“但讲无妨。” 霍云松叹口气:“唉!前方来报,文武百官,全城百姓,夹道欢迎。贺……贺大殿下和二殿下,凯旋回都!” 这胜仗明明是琴相濡打得,可到头来,众人恭贺的却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琴相濡还真是帮旁人做嫁衣了。 听到这话,雁未迟和花榆对视一眼,也不免对琴相濡的境遇,抱有几分同情。 琴相濡却只是苦笑一下:“无妨,早有所料。” 然而霍云松说完这话之后,并未离去。 琴相濡疑惑的看向他:“还有事?” 霍云松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负责此番恭贺的,是长公主。” 雁未迟发现,当霍云松提及“长公主”三个字的时候,琴相濡的脸色明显变的难看了。 琴相濡放下车帘,没再理会外面的霍云松。 一旁的花榆见状,口无遮拦的询问:“怎么了?一说这个长公主,你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你跟她有过节啊?你欠她很多银子?” 琴相濡看向花榆,无奈的叹口气:“长公主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身受父皇宠爱。她的夫君是刘相国的长子,在十年前已经过世了。驸马过世之后,长公主一直寡居,父皇为赞其忠贞,特在长街上,为她竖起贞洁牌坊。而后长公主又自己在都城,设下贞女堂,教一些女子三从四德之道。” 第1446章 长公主 花榆听完琴相濡的介绍,疑惑的眨眼:“一个寡妇而已,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那个驸马,总不会是因你而死的吧?” 琴相濡摇摇头。 花榆继续瞎猜:“那你去敲寡妇门了?” 琴相濡无奈的别开脸,不想跟花榆胡扯。 一旁的雁未迟则急忙道:“好了,别瞎猜了!” 长公主的驸马是刘相国的长子,这说明她定然是刘相国一伙儿的。 而琴相濡外祖一家之所以被判罚,全因刘相国。 单单是这一层关系,便知道那长公主一定来者不善。 再加上长公主以贞洁烈女自居,而琴相濡偏偏又是出生自青楼。 他的母亲,至今还没有走出十四楼呢。 长公主必然对他诸多厌恶鄙夷。 看来今日这夹道欢迎的一场戏,未必容易看了。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发现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眼里的担忧,浓郁的散不去。 人无软肋,方可所向披靡。 人有软肋,难免瞻前顾后。 这都城内,有着琴相濡难以割舍的软肋。 呜—— 伴随着城门楼上的号角吹响,南滇的都城,到了! 鞭敲金登响,谈笑凯歌还! 百官齐相迎,万民夹道欢! “大殿下和二殿下,凯旋回都啦!开城门——” 伴随一声高喊,城门缓缓打开,城内瞬间迸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大殿下回来啦!” “我们赢了啦!” “我们夺下风陵关了!” “二殿下拿下风陵六城了!” “赢啦,胜利啦!” …… 百姓欢呼不止,人人雀跃。 然而在众多欢呼声之后,也不难听出,有党派区分。 有人欢呼大殿下,有人欢呼二殿下,总之是无人提及琴相濡。 车队缓缓进城,来到长街中间,远远的就看到以长公主为首的文武百官,已经列队等候。 马车停下之后,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下车,朝着长公主走过去。 长公主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两个弟弟,开口说道:“二位弟弟凯旋,本宫有失远迎了。” 身后文武百官也齐声道贺:“恭迎二位殿下,凯旋回都!” 两位皇子周全了礼数之后,大皇子笑呵呵开口道:“皇姐言重了,这么多年,你都深居简出,今日让你来迎接我们,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二皇子也笑呵呵说着:“是啊,谁不知道皇姐从不踏出贞女堂,今日一定是父皇废了不少口舌,才劳烦皇姐出面的。” 长公主笑了笑:“你们两个皮猴,还跟小时候一样,就知道打趣姐姐。一去半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岂会不担心你们呢。见你们都好好的回来了,我这颗心啊,才彻底放下了。” 大皇子得意的炫耀:“何止好好回来?我夺下的风陵关,拿下了风陵六城,如今南绣江以南,都是咱们南滇的国土!” “好,好啊!”长公主伸手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十分喜悦。 二皇子见状白了一眼大皇子,急忙往自己身上揽功勋:“皇姐,我俘虏了黎国太子上官曦,什么百战百胜,都是夸大其词。我还带回了黎国公主上官晴,她为了救上官曦,同意与我和亲啦!” 第1447章 有备而来 长公主点点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据说她就是木桃清的女儿,是圣医族的圣女?” 二皇子双眼放光:“正是如此。” 大皇子急忙反驳:“皇姐,你别听他胡扯,那上官晴是答应与我们和亲,可还并未定下人选。” 二皇子也反驳:“定没定,也不可能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你?”大皇子也忍不住驳斥。 眼看二人要争吵起来了,琴相濡缓缓走了过来,他看向长公主,恭敬的行礼道:“臣弟见过皇长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琴相濡。 就连道路两旁的百姓,也不在窃窃私语。 很显然,大家都对这位忽然冒出来的三皇子,十分感兴趣。 长公主看向琴相濡,脸上的和颜悦色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厌恶。 她冷声询问:“你就是琴相濡?” 琴相濡点头浅笑:“正是,皇姐没见过我……” “本宫从不去藏污纳垢的地方,没见过你,有何奇怪?”长公主不留情面的打断了琴相濡的话。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大多数人自然是看琴相濡笑话。 唯有霍家兄弟,面露担忧。 而马车上的雁未迟和花榆,情绪就复杂多了。 嫉恶如仇的花榆,虽然讨厌琴相濡,可此时此刻,似乎更讨厌那个一身素缟的长公主。 “穿的跟死了亲爹一样,满脸横肉,看着就烦。”这是花榆给出的评价。 一旁的雁未迟看向花榆,忍不住笑了下:“难得见到你替琴相濡抱不平。” “我哪有?琴相濡固然讨厌,只是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更讨厌罢了!”花榆开口反驳。 雁未迟继续看向前面的情况,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琴相濡在南滇皇室,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地位。 …… 琴相濡听到长公主的话,并未动怒,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皇姐说笑了,我南滇的光明殿,又怎么能算藏污纳垢的地方呢?” 南滇的光明殿,等同于黎国的九龙殿。都是皇帝用来上朝的地方。 长公主听到这话,瞬间横眉怒目:“放肆,本宫何时说光明殿是藏污纳垢之地了?” 琴相濡笑笑:“我十二岁离开都城之后,再不曾踏足都城半步,直到此番出征之前,才在光明殿上,受父皇委以虎符。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皆是在那一日才见到我的。我口中所指‘皇姐没见过我’说的便是那一日。那皇姐口中‘从不去藏污纳垢的地方’,说得可不就是那一日的光明殿了?” “呵!”长公主冷笑一声:“牙尖嘴利。本宫听闻,父皇册封你为肃亲王的圣旨,你还没接,是不是?” 长公主看向大皇子和二皇子。 大皇子急忙道:“没错,圣旨他还没接,百般推脱!” 长公主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娘就还是戴罪之身,你外祖一家,还是罪奴,而你也算不上我南滇的三皇子,本宫可受不起你这一声皇姐!想要成为我的皇弟,那就先把圣旨接了吧!” 长公主朝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递了个眼色。 那二皇子立刻从怀中掏出圣旨,显然是有备而来。 第1448章 琴奴 马车上雁未迟托腮看戏,见到这一幕,她挑眉道:“原来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断了琴相濡的念想。” 花榆也开口道:“我看他在南滇混的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在黎国当个人人尊敬的军医呢。” 雁未迟叹口气:“做人如何能独善其身,他的娘亲在这里,他怎么都要回来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雁未迟的话,那长公主拿着册封肃亲王的圣旨,看向琴相濡,继续道:“接了圣旨,你娘就能走出十四楼了,不然……她今晚照旧得挂牌子接客!” 挂牌接客?! 此话一出,本来还算从容的琴相濡,瞬间呼吸变得起伏不定。 而旁观的文武百官更是一个个露出些许猥琐的笑容。 十四楼是官妓楼,平头百姓是进不去的。 那是专门给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 换言之,这文武百官里,少不了光顾过琴相濡娘亲的人。 而另外一边,夹道两旁的百姓,更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好奇的听着关于琴相濡的一切。 甚至忍不住开始低声讨论。 百姓甲:“哎呦,这三皇子刚冒出来的时候,就有人说他出身低微,没想到这么低微啊!” 百姓乙:“你不知道吗?这三皇子的外祖,就是当年的梅御史!” 百姓丙惊讶:“啊?就是胆敢侮辱当今陛下,被发配西北荒漠之地的梅雪松一家?” 百姓乙点头:“是啊,梅大人……我是说梅雪松,他那个闺女,梅家大小姐梅若兰,就进了十四楼,她就是这位三殿下的母亲。” “天啊!”百姓甲惊呼:“那他是妓生子啊,这可是陛下的污点啊,陛下怎么会承认他的身份呢?” “嘘——小点声!”百姓乙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开口提醒同伴。 …… 周围的每一个笑声,都像利刃一样,钻入琴相濡的耳朵。 周围的每一句讨论,都像银针一样,刺穿了琴相濡的心脏。 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向面前,拿着圣旨,咄咄逼人的长公主,开口说道:“皇姐慎言。父皇曾许诺与我,只要我此番挂帅出征,得以凯旋,就会赦免我外祖一家的不敬之罪。如今我已经兑现诺言,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长公主嗤笑一声道:“你刚刚进城没听见么,他们恭贺凯旋的,是大殿下和二殿下,可有一人提及你琴相濡啊?” 琴相濡蹙眉道:“真相如何,南滇数十万将士,可以作证。” “是吗?本宫倒要看看,何人敢为你作证?!”长公主看向琴相濡身后那些将士们,眼神落在霍云松身上:“霍大将军,你来作证么?” 霍云松低下头,不敢吭声。 他爹就站在文武百官中间,他可不敢为了琴相濡,得罪长公主,让他们霍家以后再都城,无处容身。 长公主又看向霍云柏,继续质问:“霍二将军,你要做证吗?” 霍云柏转头看了看自己大哥,随后有样学样,也低下头装死。 长公主勾唇冷笑,看向琴相濡,继续道:“琴相濡,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接了圣旨,你就是我南滇的肃亲王,本宫受你一句皇姐。不接圣旨,本宫保证你今日进不了光明殿!” 琴相濡不卑不亢的反驳:“皇姐明鉴,不是我不接圣旨,是这一道圣旨,大皇兄和二皇兄,已经接下了。没有一道圣旨,宣告两次的规矩。如今我既然已经回都城,自当去面见父皇。当面听封。” 长公主冷眼看向大皇子和二皇子,显然觉得二人的行为十分愚蠢,怎么能代替琴相濡接圣旨呢? 二人自知理亏,纷纷低头。 长公主再次看向琴相濡,咬牙道:“看来本宫的话,你是不愿意听了?不知道她的话,你愿不愿意听呢?来人,把琴奴带上来!” 琴奴?是谁? 雁未迟伸长脖子看向人群里,便见到两个侍卫,押着一个中年女子走出人群。 看那女子和琴相濡之间的眼神交换,雁未迟可以确定。 此人便是琴相濡的生母,也就是百姓口中的那一位,梅家大小姐,梅若兰。 第1449章 母子重逢 果不其然,那女子刚看到琴相濡,便忍不住哽咽道:“相……相濡……” “娘亲!”琴相濡急忙走向梅若兰,一把将她从侍卫手里夺了回来。 母子二人难得相见,梅若兰瞬间泪如雨下。 她伸手去摸琴相濡的脸颊,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脏污,又舍不得触碰琴相濡的脸。 只能哽咽着说道:“相濡,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琴相濡也声音颤抖:“一别经年,娘亲愈发消瘦了,可是日子辛苦?” 梅若兰连连摇头:“不,不苦,不苦,为娘就是担心你。你怎么样?可有受伤?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好,好,儿子都好,一切都好!”此时此刻的琴相濡,哪里还有半点云淡风轻,满心满眼,都是寒泉之思。 “母子重逢,真是令人感动啊!”长公主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她走到梅若兰面前,睥睨的看着她,冷声道:“琴奴,父皇册封你儿子为肃亲王,并赦免你们梅氏一族的重罪,可你的儿子不知好歹,拒不接旨。本宫劝不动他,不如……你来劝劝他?” 梅若兰身子一抖,下意识攥紧了琴相濡的手臂,随后开口道:“是……是是,奴婢来劝他。” 梅若兰看向琴相濡,开口道:“相濡,接旨吧,你父皇已经答应,会赦免我们了,快接旨吧。” 琴相濡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要如何向她解释清楚自己的打算。 这圣旨接了,他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太子了。 不能成为太子,他如何能为梅家,为母亲,为他自己,讨一个公道啊? 肃亲王,不过就是主人赏给狗的一块肉骨头罢了。 可他要的不是这个骨头,他要的是翻身做主人啊。 “娘亲,你别急,我已经回来了,我要进宫去见父皇啊。有什么话,也要父皇当面与我说,对不对?” 梅若兰紧张的看着自己儿子,又畏惧的看向长公主,整个人瑟瑟发抖,没有半点主意。 长公主冷声道:“你这个儿子,主意越来越大了,竟是连你这个做母亲的话,都不听了。要不……你试试看,跪着求一求他?” 母亲跪儿子,这不是让琴相濡等着遭天打雷劈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向母子二人。 琴相濡忍不住怒火了,他咬牙道:“长公主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何必如此逼迫我母亲?” “逼迫?”长公主嘲弄一笑:“她也配?她一个十四楼的妓奴,本宫一句话就可以取她性命,何来逼迫?琴相濡,别太高看自己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看向梅若兰,继续威胁:“你听不懂本宫的话么?跪下求他!” 砰!梅若兰下意识跪在了地上。 琴相濡见状急忙跟着跪下去:“娘!娘亲,不要跪,不要跪啊!娘亲!” 梅若兰泪眼婆娑,哽咽着劝说道:“相濡,接了吧,接了圣旨,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舅舅他们,就都能回来了!咱们一家就团圆了啊。相濡……咱们是斗不过他们的啊!接了吧!” 第1450章 全场哗然! 琴相濡知道,这是长公主和两位皇子的圈套。 可面对自己母亲的苦求,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 此时此刻的他,万分痛苦。 长公主见状继续逼迫:“凡奴籍者,世代相袭,不得自赎。琴相濡,你想成为皇子,想叫我一声皇姐,那你首先要让你母亲,走出十四楼,否则你也是奴籍!而如今,你想让她走出十四楼,就必须接下这道圣旨!” 长公主再次将圣旨,递到琴相濡面前。 梅若兰双手拉着琴相濡的袖口,小心翼翼的苦求:“相濡,接了吧,接了圣旨,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才能活下去啊!西北荒漠之地,夜间苦寒,白日暴晒,你外祖父年纪不小了,真的撑不下去了。相濡……为娘求你了!” 琴相濡双手紧握成拳,既抬不起,也放不下。 长公主见他还是不肯接,也没了耐心,当即冷声道:“今日你不接这圣旨,你娘就还是十四楼的贱婢,今晚本宫就找百八十个壮汉,好好关照她的生意!” “住口!”琴相濡忍不住呵止! 长公主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忍不住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揭人伤疤,这简直是揭了伤疤,又洒了一袋盐。 根本不给琴相濡留半分脸面啊! 就连那些看热闹的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都忍不住唏嘘同情。 长公主咄咄逼人的将圣旨怼到琴相濡面前,冷声呵斥:“你接是不接?!” 梅若兰苦苦哀求:“相濡,接了吧,快接啊,接了我们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回十四楼了,相濡……” 看着梅若兰脖子上隐隐透出的伤痕,看着她单薄风尘的衣裳,看着她明明年岁不小,却还浓妆艳抹的模样,以及她满脸泪痕苦苦哀求的脸庞。 琴相濡实在无法拒绝。 缓缓伸出双手…… 马车上,花榆咬牙切齿的询问:“这老虔婆真是咄咄逼人,我能不能去踹她一脚?” 一旁没有雁未迟的回应。 花榆疑惑的看向身旁:“你说我……哎?人呢?” 他看戏看的太专注,竟然没发现雁未迟已经下车了。 等他再次找到雁未迟身影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琴相濡身边。 “什么破玩意,挡了本宫这么久的路!”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一把夺走了长公主手上的圣旨。 不等长公主做出反应,她竟是猝不及防的掏出火折子,一把将那圣旨,给点燃了! 噗! 也不知她手上有什么,竟是让火苗瞬间席卷了圣旨,火苗大的扑都扑不灭。 也幸亏她动作极快,将着火的圣旨丢了出去。 如此举动,简直令全场哗然,众人如遭雷劈! 怎是一个震惊了得?! “你……”长公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大喊一声:“你大胆!竟然胆敢烧圣旨?!” 雁未迟拍了拍手上的灰,平静的回应:“什么?圣旨?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胡搅蛮缠?!来人,给本宫乱棍打死!”长公主怒声下令! 第1451章 你们能证明吗 “不可啊!” “不行啊!” 大皇子和二皇子,齐声阻拦。 长公主诧异的看着自己两个弟弟。 大皇子苦着脸道:“皇姐,她就是黎国长公主,上官晴。” 长公主微微挑眉,再次看向雁未迟。 这一次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端详一个遍。 随后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冷声道:“黎国公主又如何?烧毁我南滇圣旨,一样是死罪!” 雁未迟嗤笑一声:“圣旨?在哪呢?地上这堆灰么?谁能证明它是圣旨啊?!” 长公主怒斥道:“在场众人皆可证明!” 雁未迟挑眉道:“是吗?那我可要问问了。” 雁未迟看向人群里,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官员,她不认识这人是谁,可她知道,越是靠前站的,官位越大。 而官大的说什么,后面的人,就得跟着说什么。 她看向那人,询问道:“这位大人,你能证明这堆灰是圣旨吗?” 那老头轻哼一声:“哼,本官……” “据我所知,圣旨在宣告给接旨人之前,任何人不等窥视其中内容。倘若有人窥探,则以欺君之罪论处。老大人,您想好了再回答。”雁未迟开口打断了那老头的话。 老头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雁未迟的话是对的。 圣旨是皇帝直接发到风陵关那边的,在琴相濡接旨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圣旨内容,更加不应该见过圣旨。 既然不知道内容,也没见过,如何能证明,雁未迟刚刚烧毁的,就是那一道圣旨呢? 想到这里,老头抿了抿嘴,不敢回答是或不是了。 雁未迟冷笑一声,又转头看向其他官员:“这位大人,你能证明么?那位大人,你能吗?这位眼睛最大的大人,你刚刚看得清楚,你能证明,那是圣旨吗?” 众人纷纷低头,拒绝回答。 长公主见状,怒斥道:“你休要胡搅蛮缠,这圣旨是本宫皇弟接的,他们自然可以证明。” “噢,是吗?那我倒要问问二位殿下了。” 雁未迟转身看向二人,看向大殿下:“大殿下,你能证明吗?” 大皇子刚要点头,忽然发现自己弟弟露出一丝诡笑。 大皇子心道一声:“不对,我不能证明,我若证明那是圣旨,就等于把上官晴定罪了。到时候老二定然会出面维护她。她自然觉得老二好啊!到时候她肯定选老二来和亲,反正父皇也不会因为烧了一道圣旨,就真的杀了圣医族圣女。” 想到这里,大皇子抿了抿嘴道:“这……我没看清,东西是二弟拿出来的。” 没看清? 长公主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雁未迟又看向二皇子,继续询问:“二殿下,大殿下说东西是你拿出来的,那你能证明吗?” 二皇子狠狠的白了一眼大皇子,心中暗道:“你是猴精,我也不是蠢货。想算计我,做梦!” 二皇子当即开口道:“我不能证明,东西是大哥交给我保管的,我从未打开看过,不知他给我的是什么!” 二皇子也不能证明? 这下有意思了! 第1452章 场面失控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长公主。 而此刻长公主早已经脸色铁青。 她怒斥道:“你们……你们两个混蛋,是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吗?” 两个皇子面露尴尬,却又不便当众解释缘由。 而雁未迟则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看向长公主继续道:“公主听见了么?没有人能证明这是圣旨,就像没有人能证明,是三殿下琴相濡,率领三军,突破风陵关,拿下风陵六城一样。” 听到这话,琴相濡猛地抬头看向雁未迟。 她不仅仅在帮他解围,更是在帮他出一口恶气啊! 是三皇子率领三军,突破风陵关,拿下风陵六城的? 百姓之中,瞬间爆发讨论声。 文武百官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长公主听到这话,都要被气笑了。 她冷声道:“一个战败国的公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是就这么说出来了,怎么,黎国败了,你很高兴?” 雁未迟也跟着笑了笑:“没错,这一战,我们是败了。可那又如何?胜败乃兵家常事。四国双城皆知,我黎国太子百战百胜。请问这百胜之中,败的又是何人呢?” 雁未迟那嘲讽的笑容,分明就再说“我们赢了一百次,都没炫耀,你们赢了一次就如此招摇,简直犹如穷鬼乍富,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长公主本来只是厌恶雁未迟,眼下短短几句话,便已经变成憎恨了。 她怒斥道:“放肆!出言不逊,顶撞本宫,还烧我南滇圣旨!本宫看你也没有和亲的诚意,既然如此……” “公主殿下何必动怒呢?”雁未迟知道,长公主要下令抓她了。 所以在此之前,她要让整个南滇国,都知道她的价值。 雁未迟继续道:“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卷轴罢了,公主如果觉得毁了心疼,那你不妨报个价给我,我黎国长公主,圣医族圣女上官晴,最不差的就是银子,哦不,不是银子,是金子!我手握浮梁山金矿。还赔不起你一个卷轴么?长公主若是喜欢,我送十万个,保证堆满你的公主府。若是公主府放不下,那我再买一个府邸送你,也不是不行。钱嘛,本宫多得……花!不!完!” 雁未迟转头看向马车上的花榆。 花榆嘴角抽了抽,却也十分给面子的飞身下了马车。 他甩出一个包袱,唰拉啦一包袱金灿灿的碎金子,被洒向百姓之中。 花榆大喊道:“我们黎国公主,给大家的见面礼,辛苦大家夹道欢迎啦!” 百姓啊,才不管你是黎国公主,还是南滇公主。 他们要的,是近在眼前的实惠。 看到那么多金子洒下来,众人瞬间开始哄抢。 “天啊,是金子,真的是金子!” “啊,我也要,我也要!” “别抢,是我的,是我的!” “哎呀,别挤人啊!” …… 维持秩序的侍卫们,也在大喊:“站住,不许过来!” “都给我站住,不许往前挤!” “快,快保护长公主!” “快来人啊!” …… 场面瞬间失控! 第1453章 你动他一下试试? 百姓群情激动。 路左边的往右跑,人群后面的往前挤。 捡着金子的想捡更多,没捡着金子的挤破头想占这个便宜。 局面混乱不堪,一片鸡飞狗跳。 直到霍家兄弟带兵镇压,才堪堪稳住局面。 而此刻长公主和一群大臣,早就被那些癫狂的百姓,扑的七倒八歪,哪里还有刚刚威严的气势。 倒是雁未迟平静如常,因为花榆在她身边,谁也别想碰到她半片衣角。 “呼……呼……呼……”长公主被人搀扶着站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 大皇子也一边扶头冠,一边 询问道:“皇姐,你没事儿吧?” 长公主不理会自己拆台的弟弟,而是看向面不改色的雁未迟,怒斥道:“你……你给本宫等着!” “等着?等什么?等长公主变得比我更有钱,还是等长公主自己腾出院子来,让我买了卷轴,赔给你?”雁未迟勾唇冷笑。 长公主快被雁未迟这个笑容气疯了。 她怒声大喊:“这里是我南滇都城,不是你黎国的地方。胆敢在此处放肆,本宫绝不轻饶!来人,给我将她拿下!” “拿下?长公主,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如今我好意来和亲 ,你竟然兵戎相待。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去北胤和亲,或者去西梁和亲。总有一国愿意与我黎国结下秦晋之好,解我燃眉之急。到时候,你猜猜看,这世上,还会不会有南滇?!”雁未迟语出威胁。 此话一出,长公主还没有被吓着,那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急了。 大皇子急忙道:“皇姐,你冷静点,她手上的金矿在浮梁山里,若是她去同北胤谈,北胤必然接受她,北胤本与我们是联盟,可若与黎国联姻,不就跟黎国联盟了,到时候朋友变成了敌人,他们合起伙来打我们,还不轻而 易举?” 二皇子也开口道:“是啊皇姐,也不能让她去西梁啊。若是黎国和西梁结盟,那咱们不是腹背受敌了?” 长公主大声怒吼:“都给本宫闭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就如此被她牵着鼻子走吗?!” 二人对视一眼,都面露难色,却不约而同站在雁未迟身前,挡住了长公主淬了毒的视线。 一旁的琴相濡扶着自己娘亲站起身,也不理会长公主,直接开口道:“上官公主,随我进宫,觐见父皇吧。” 大皇子听到这话,急忙道:“对对对,父皇久等了,还是进宫 觐见父皇吧。” 二皇子也连忙朝着群臣大喊道:“你们还堵在这作甚,还不让开一条路!” 百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纷纷让开路。 雁未迟见那长公主也不吭声了,便转身打算回到马车上。 然而那长公主却忽然开口道:“本宫治不了你,还治不了上官曦那个阶下囚吗!” 雁未迟缓缓转头看向长公主,目光冷冽的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你动他一下,试试!” 众人瞳孔一缩,感觉这个明明不会武功的雁未迟,竟是身上迸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 第1454章 拧掉她的头 刚刚雁未迟维护琴相濡的时候,还能逶迤周旋,可如今维护上官曦的时候,竟是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 众人甚至觉得,此刻若是长公主真的给上官曦一巴掌。 那雁未迟反手就会拧掉她的头。 明明是敌国的公主,明明身在异乡,明明是战败之国,明明是求和而来。 可她怎么气场如此强大,丝毫不落下风。 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竟是从一个女子身上看到。 雁未迟见无人再啰嗦,才走到马车前。 花榆正要出手搀扶她上车,却见雁未迟朝着琴相濡伸出手。 “ 三殿下,走吧?” 琴相濡看向自己的母亲,急忙安抚一句:“娘亲,回去等我,哪都别去!” 随后疾步走到雁未迟身边,搀扶她,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 众人朝着宫门前去,然而还是未能如愿觐见南滇皇帝。 而是在宫门口被拦下来了。 南滇皇帝派人传话出来,说身体不适,择日再设宴接见黎国公主。 雁未迟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嗤笑一声,开口道:“下马威。” 花榆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故意不见我们?” 雁未迟点头:“城门口闹的动静这么 大,皇帝耳聪目明,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若是他立刻见我,反而愈发落了长公主的面子。所以他要晾着我,待我等不及的时候去求见。” 雁未迟没有猜错,南滇皇帝就是这个意思。 他不仅仅没有见雁未迟,甚至连琴相濡的求见,都拒不接受。 显然是在恼火琴相濡不知好歹,拒绝了肃亲王的封号。 琴相濡无奈,只得先按照规矩,带雁未迟一行人,来到行宫落脚。 在行宫安置好之后,大皇子带人来送了一些新的衣裳和铺盖。 “上官公主放心,我明日一早就进宫去觐见父皇 ,一定会让父皇尽快接见你的。此处行宫风景宜人,公主可以先休息几日,好好游赏一番。” 雁未迟笑了下:“多谢大殿下。” 二人没说两句话,二皇子也来了。 二皇子开口道:“上官公主,这是我命人找来的,南滇美食,大多你在黎国都不曾见过,你先尝尝喜欢什么,再与我说。父皇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两个皇子对视一眼,互相给了个白眼,又纷纷别开脸。 雁未迟见状依旧客气的致谢:“多谢二殿下。” 眼看二人没话找话,说一堆废话,雁未迟有 些不耐烦了,连忙询问道:“二位殿下,不知我皇兄,安置在何处?” 这…… 大皇子试探着询问:“安置在天牢可好?天牢人少,安静。” 二皇子反驳:“不好不好,天牢虽然人少,可戒备森严,探视还要惊动父皇,十分麻烦。依我看不如就安置在刑部大牢。” 大皇子也开口反驳:“那怎么行?刑部大牢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犯,每日用刑,血气弥漫,藏污纳垢,这黎国太子虽说此刻不能身得自由,可也算半个客人,岂能安置在那样的地方?依我看,要不就府衙大牢吧。探视也方便。” 第1455章 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二皇子再次反驳:“不行!府衙大牢里面都是宵小之徒,鱼龙混杂,黎国太子好歹也是公主的皇兄,岂能和下等人一同关押。他必须有个单独的去处。” 大皇子咬牙道:“你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天牢不行,地牢不行,刑部不行,府衙不行,那你说去哪?”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琴相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如就安置在行宫地牢吧。” 众人齐刷刷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显然是拨给雁未迟使唤的人。 他继续解释道:“同在行宫,公主 也能放心,而且行宫的地牢一直闲置,里面既安静,又干净。不会影响黎国太子休息,也不会有人轻易叨扰。万一父皇召见,也方便与公主一同进宫。” 说到这里,琴相濡担心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同意,转头看向二人提醒道:“关键是,那地牢设有子午两道门锁。二位皇兄可各掌一道门锁的钥匙,除非二位皇兄都同意开门,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带太子殿下离开。” 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偷偷找雁未迟献殷勤,带她悄悄去见上官曦了。 想要见上官曦,就总得同时惊动他们两个人。 “此法甚好!”大皇子当即同意。 二皇子也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 打发走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后,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十分真诚的说了一句:“今日之事……多谢。”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心情有些复杂,明知不该同情他,毕竟他此刻是敌人。 可又难以自控的,为他的遭遇,而感觉难过。 琴相濡有些受不住雁未迟这个眼神,当即就开口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十四楼了,你们……” “等一下!”花榆忍不住叫住琴相濡。 他看向琴相濡询 ,诧异的问道:“你去哪?十四楼?” 琴相濡面露几分尴尬,微微点头道:“都城没有……没有我的府邸,我的母亲还在十四楼,所以我会回那里住。” 花榆都要被琴相濡这窝囊样气笑了。 他忍不住讽刺道:“你还……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合着你费劲巴力的打赢这场仗,就是为了给那群王八蛋,更多羞辱你的机会?琴相濡,过去我觉得你是这个世上少有的聪明人,可现在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蠢。你的敌人真的是黎国,真的是上官曦,真的是我们吗?” 琴相濡看向花榆 ,开口道:“我从未想过与你们为敌,我也曾与太子殿下说过同样的话。我志不在风陵关,亦不在他,可有些事,不得不做。” “做了又如何?”雁未迟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雁未迟无奈的继续道:“你赢了又如何?无论你做的多好,赢的多妙,都无法得到你父皇的认同。你可以不在乎他的认同,可他若不认同,你至多就只能做肃亲王,永远做不到你想要的位置。” 琴相濡没有反驳,苦涩一笑道:“没错,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你愿意帮我么?” 第1456章 该做点什么了 “不愿意!”雁未迟想都没想便给出答案。 琴相濡微微一怔,面露凄然。 然而雁未迟话锋一转道:“可我与你一样,有些事,不得不做。” 所以她虽然不愿意,却还是会帮琴相濡去争夺皇位。 听到这话,琴相濡浅浅一笑,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让雁未迟心甘情愿,是他奢求了。 能让她为他所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不该过于贪心。 …… 琴相濡离开之后,花榆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开口感慨:“都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依我看啊,这可恨之人也都有个可怜的地方。你看看他娘那 个无能的样子,一身风尘气就不说了,这是为人所迫。可她怎么没有半点骨气,她就不明白,接了那圣旨,琴相濡所有努力,就付之东流了么?” 雁未迟回应道:“每个人的经历和背景不一样,你不能用自己的眼界,去要求别人的一举一动。在他娘亲的认知里,妥协和乞求,是保护他们母子二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所以她才会遇事便妥协,从不去抗争。你可以说她软弱,但是不能说她无能。” 花榆撇撇嘴,没有反驳,而是询问道:“今日你得罪了那长公主,看来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雁未迟冷笑一声:“我不怕 她,以我的身份,本就是要得罪南滇所有人的,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可你没听说么,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花榆开口吓唬雁未迟。 雁未迟轻轻敲了敲随身的小布包,小白立刻探出一头来。 雁未迟一边摸着小白的头,一边笑道:“青竹蛇算什么,还不及我小白千分之一的毒。与我为敌,该害怕的,是她!” 花榆哈哈一笑道:“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嚣张的劲儿,哈哈哈哈,随我!” 雁未迟无奈的摇头浅笑,没把花榆的话当回事儿。 却不知花榆说完之后 ,就一直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没有得到他想要的那个表情,花榆也只是苦涩一笑,没再多言。 也不知这世上有多少真心话,都是当做玩笑说出口的。 —— 七日后。 本以为南滇老皇帝,晾他们两三日,也就罢了。 没想到一连七日都没见他们,甚至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没有再出现过。 很显然,二人都是受到了皇帝的敲打,让他们不许见雁未迟。 所以这七日里,雁未迟只见了琴相濡一面。 而琴相濡过来,也只是为了兑现承诺,每三日,带雁未迟去见上官曦一次。 众目睽睽之下,她和上 官曦都不能说什么,只能用眼睛去判断对方的情况。 还好,彼此状态都不错。 既然状态不错,那就不能一直浪费时间了,也该做点什么了。 雁未迟跟琴相濡走在行宫的花园里,忽然开口道:“这几日住在这里,发现南滇的星辰特别明亮璀璨,不知这都城内,可有观星的好地方?” 琴相濡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雁未迟的话题,怎么就说到赏月观星上了。 他想了想道:“这几日天朗气清,确实星辰璀璨,可观星最好的地方,当是登高之处。可惜这都城内没有山,而都城外,此刻也不便去,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第1457章 又在演戏了? 雁未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说道:“那真是遗憾。对了,南滇陛下没有见我,那可曾见你?” 琴相濡苦涩一笑,微微摇头。 一旁的花榆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都说皇帝什么金口玉言,一诺千金。你们家这位皇帝,说话跟放屁一样,说不承认就不承认了。” 琴相濡看了看周围,发现花园里扫撒的宫女,还有修剪枝杈的太监,虽然没看他们,但是都竖起耳朵在偷听。 琴相濡开口提醒道:“花公子慎言。” 花榆冷哼一声:“我在心里骂的更难听,我已经慎言许多了!” 琴 相濡无奈的叹口气。 一旁的雁未迟见状,继续道:“三殿下,让你带我去见陛下,你带不了,让你去带我观星,你又做不到,那让你带我去见见文武百官,了解一下朝堂局势,总应该可以了吧?” 琴相濡觉得雁未迟的这个提议,有些奇怪。 她要了解朝堂局势做什么? 就在琴相濡思考要如何回答的时候,雁未迟忽然一跺脚,娇嗔道:“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处处不行,你还来招惹我作甚?我看这和亲的事儿,还是不用和你聊了。花榆送客!” 琴相濡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心知这雁未迟又开始演戏了。 只是这演戏的意图,是什么? 他一时片刻想不通,便没有说话,只周全礼数之后,转身离去了。 看样子,就好像小情侣吵架一般,不欢而散。 而行宫的里的不欢而散,很快就传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耳中。 此时此刻,两个皇子都在长公主府做客。 见自家侍卫前来禀报消息,便各自寻了角落去窃窃私语。 长公主来到前厅的时候,就见到自己两个弟弟鬼鬼祟祟的,一个站在东墙角,一个站在西墙角。 张长公主眉头微蹙,质问道:“你 们两个,做什么呢?” 二人各自打发了下人,来到长公主面前。 大皇子嬉皮笑脸的说着:“没什么,皇姐,你看你都把我留在这住了这么多天,也该放我回去看看妻小了。家中夫人颇有抱怨啊。” 二皇子也点头道:“是啊皇姐,大哥说的有道理,我这自打回来,就回去看了一眼,连跟表妹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你也敢让我们回去团圆团圆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惦记那个花枝招展的黎国公主么?让你们留在公主府的人,不是我,是父 皇。父皇不想你们二人,被美色蒙蔽了双眼!那个黎国公主如此嚣张,必须要晾一晾她,消消她的气焰!” “这七日了,也差不多了。”大皇子继续道:“我听说她今日已经坐不住了,还跟琴相濡吵了一架。” 二皇子也应声道:“是啊是啊,他们之间产生龃龉,正是我们见缝插针,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啊。皇姐,你就让我们走吧。” 长公主没好气的挥挥手:“走吧走吧,人留在这,心也不在这,吵得本宫头疼!父皇那边,你们自己去解释!” 两个皇子如临大赦,忙不迭就告辞离去了。 第1458章 给他从头绿到脚 长公主见自己这两个亲弟弟,如此没出息,愈发厌恶那个目中无人的黎国公主了。 她挥挥手,身边的掌事嬷嬷立刻上前。 长公主询问道:“父皇那边,什么意思?” 掌事嬷嬷回应道:“陛下的意思是,七日差不多了。这圣女必须要嫁给咱们的皇子,只是嫁给哪一位,陛下还没有决断。不过无论是嫁给谁,都不会是嫁给琴相濡。陛下不喜欢他。” 长公主冷哼一声:“哼,就算嫁给琴相濡,她也不配!一个敢顶撞本宫的贱人,还想做我南滇的皇子妃?做她的春秋大梦。本宫要让她知道死字怎么写!” 掌事嬷嬷有些为难的说道:“可她……毕竟是圣医族的圣女啊!” “那又如何?说什么得圣女者得天下,那黎国的皇帝倒是娶了木桃清,可也没见到他一统四国双城,权掌天下啊!本宫不管她是什么圣女还是妖女,得罪了本宫,就别想活着离开!”长公主面露凶光。 —— 行宫。 午时过后,花榆将小白盘绕在手腕上,坐在葡萄藤下,喂它吃葡萄。 见到雁未迟房间里人影晃动,花榆好奇的凑到窗前,疑惑的询问:“不是要午睡么?在这忙活什么呢?” 雁未迟看着床上地上的一堆衣服,开口道 :“我要选一身好看的衣裳,你帮我瞧瞧,水红的好,还是桃粉的好?” 花榆疑惑的蹙眉:“你平日里,素来喜欢浅色,而且不乐于打扮,今日怎么要穿的这般花枝招展?” 雁未迟无奈道:“因为下午必然会有人来。虽说以色侍人,为下品。可人都是视觉动物,若是不能用外表,打动对方,对方也没兴趣,去探索你的内在。” 花榆瞪大眼睛,忍不住质问:“你要打动谁啊?” 雁未迟笑了下:“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花榆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你不如穿绿的,再带个帽子,直接给上官曦从 头绿到脚。” 雁未迟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朝着花榆扔过去:“少胡说!” 花榆顺势接住,低头一看,还真是绿色。 就在二人斗嘴的时候,小白爬到粉色衣服上面。 雁未迟见状,笑了下道:“好,听你的,就穿粉色。” 这边雁未迟刚捯饬好,那边就有人来禀报,说大皇子前来求见。 雁未迟看向花榆:“瞧吧,人来了。” 花榆翻个白眼:“见一头猪还用得着换衣裳,磨磨刀还差不多!” 片刻后,雁未迟在前厅见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刚见到雁未迟,便忍不住眼睛一亮:“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公主真是美丽不可方物啊!” 雁未迟浅浅一笑:“殿下过誉了,不知大殿下前来,所为何事?是陛下传召了么?” 大皇子急忙笑道:“不不不,父皇近日身体不适,怠慢了公主,还望公主海涵。” “大殿下言重了,当然要以陛下的身体为重。”雁未迟浅笑回应。 大皇子继续道:“公主真是善解人意,令我等汗颜啊。听闻公主喜欢观星,这城外恰巧有一处风凉亭,就在山巅,若是公主愿意的话,不如在下带公主出城游玩?现在出发,天黑之后刚好抵达,咱们可以今晚观星,明早赏日出云海啊。” 第1459章 摘星楼 花榆狠狠白了大皇子一眼。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荒山野岭,他打的什么主意,鬼都能猜到了。 花榆开口道:“不能去!” 大皇子听到这话,当即沉了脸色:“放肆!你一个做侍卫的,还管起主子的事儿了?” 雁未迟急忙接话:“大殿下误会了,他的意思是,不必去了,因为今日三殿下已经承诺与我,会在都城建一座摘星楼。可供我夜夜观星赏月。” “摘星楼?”大皇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雁未迟点点头:“我皇兄在我们黎国京城,就为我建立了一座摘星楼,高有百丈,直入云 霄,登高观星,几乎可以手握星辰,抱月入怀。真叫一个美啊!” “百丈?那么高?!”大皇子表示震惊。 雁未迟点头:“没错,三皇子说,他虽然建不出百丈,五十丈总可以,我等他便是。” “你等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不就百丈吗,这件事儿本王帮你做!待摘星楼建好,我陪同公主一起赏月观星。”大皇子大包大揽的将摘星楼的事儿应下了。 雁未迟故作为难的说道:“这,要花不少银子呢。” “嗐,这你放心,本王掌管户部,不差银子。你且听消息便是!” 雁未迟甜甜一笑: “那登上摘星楼那一日,便是我选定和亲夫君那一日。” 这话说的,就等于答应嫁给大皇子了啊。 大皇子眉开眼笑,连连应是:“好,一言为定,不过就是一座楼,本王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大皇子兴致冲冲的来了,兴高采烈的走了。 花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的询问:“你让他盖摘星楼做什么?” 不等雁未迟解释,下人又前来禀报,说二皇子前来求见。 雁未迟整理一下衣服,再次去前厅相迎。 二皇子看到今日的雁未迟,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又一亮。 “一顾倾人城,再 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雁未迟甜甜一笑:“二殿下谬赞了。” “不不不!”二皇子见雁未迟行礼,急忙就上手去搀扶:“哪里是谬赞,全是肺腑之言啊。” 雁未迟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的触碰。 水袖划过二皇子的掌心,真真的是让他痒到心里去。 二皇子落座之后开口道:“我听闻你喜欢观星,这城外有个……” 不等二皇子把话说完,花榆就没好气的打断道:“风凉亭是吧?就在山巅对吧?现在出发,还来得及看明天的日出是吗?” “呃……”二皇子愣在 原地,十分诧异这花榆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花榆撇撇嘴,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真不愧是亲兄弟,一样的龌龊。” “什么?”二皇子没听清。 雁未迟急忙接话:“他说二位殿下不愧为亲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 二皇子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大哥来过了?他也要带你去风凉亭?” 雁未迟点点头,随后继续道:“我与大殿下商议好了,这风凉亭就不去了,大殿下说要帮我盖一座百丈高的摘星楼。我就等着大殿下盖好了楼,再去观星便是。等待的这段日子,只能暂且无趣些了。” 第1460章 地上星 二皇子眉头紧锁,心中暗道:“老子紧赶慢赶的,还是让老大那个色中饿鬼抢了先机。还要盖什么摘星楼,这让我如何与他攀比?我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再说了,楼盖好了才能一同观星,可盖一座那么高的楼,又岂会是三两日就能达成的?好,你盖你楼,我另寻他法!” 想到这里,二皇子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既然大哥已经早有安排,那观星的事儿,就听大哥的吧。不过这盖楼可不是今日说,明日成的事儿,不如我先陪公主出去走走,寻寻其他的乐子?” “其他的乐子?”雁未迟故作好奇的询问:“还有什么乐子可以寻?” 二皇子回应道:“正值夏日好风光,游湖、踏青、赏花、骑射游猎、沐浴汤泉,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雁未迟故作苦恼的说道:“可我就是喜欢观星。” 这…… 就在二皇子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雁未迟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对了,天上的星星不方便看,可以看地上的星星呀!” “地上的?星星?”二皇子有些不懂:“还请公主明示,能做到的,我一定替公主做到。” 雁未迟笑了下:“哎呀,不就是……” 话到嘴边,雁未迟又不说了。 “算了算了,不要给二殿下添麻烦了。” 这说一半留一 半的,真是把人胃口吊的足足的。 二皇子急忙道:“公主有话但讲无妨,你我之间说话,不必多虑。” 雁未迟叹口气:“唉,二殿下,不是我不说,只是这件事啊,实在是为难你了。毕竟……你不是我皇兄,不是当朝太子,不是一国储君啊!” 这话真算是戳了二皇子的肺管子了。 他蹙眉询问:“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要的地上星,只有太子才能做到?” 雁未迟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这日月星辰,不随人之意愿而变化,有时候乌云闭月,就算登上摘星楼,也看不到满天繁星。皇兄对我宠爱有加,若是看不到星星 的时候,他就会让文武百官都举着火把,在漆黑的京城里,来回穿梭。我站在皇城的角楼上,居高望远,便能看到那闪烁的光点,四处游走。真真是,宛若地上星啊!” 二皇子一听这话,彻底松口气:“嗐!我还当是什么,不就是火把么,今晚本王就让他们准备好,你想让他们怎么跑,就怎么跑。” 雁未迟看向二皇子,故作惊喜:“真的?” 二皇子点头:“绝无虚言!” 雁未迟浅浅一笑:“二殿下,您莫不是没听清我的话,我说的可不是城中百姓,或者你的手下,而是这文武百官啊!二殿下真的有办法,驱使这文武百官 ,为我做地上星么?” 文武百官…… 二皇子微微一怔,终于明白雁未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之前他在雁未迟面前吹过牛,说他才是南滇权利最大的皇子。 而大皇子肯定也这么说过。 所以眼下雁未迟就在试探二人了。 看看大皇子是否有权利,调动户部的银子,盖摘星楼。 看看他又是否有权利,让满朝文武,为其所驱使。 这大皇子已经应下了,他若是不应,岂不是就等于认输了? 思来想去,二皇子把心一横,开口道:“公主放心,本王一言九鼎,不就是观星么,今晚二更本王亲自迎公主去城门楼!” 第1461章 戏百官 二皇子离开之后,花榆好奇的看向雁未迟,疑惑的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故意折腾他们兄弟二人,就图个乐子?” 雁未迟微微摇头:“修建摘星楼,烽火戏诸侯,这都是先人们用过的法子。激起民怨,指日可待。” “前辈?”花榆愈发听不懂了。 雁未迟朝着他笑了笑:“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好好看戏便是。至多不超过七日,南滇老皇帝一定会请我们进宫。你若是有空,帮我询问一下拂衣道长,是不是可以给太子殿下吃鱼了?” 雁未迟担心那些鱼饵不够了。 花榆点头道:“好,我 今晚就去找他。” …… 是夜,二更。 二皇子如约而至,带着雁未迟来到了城门楼上。 他开口解释着:“公主不要见怪,这城门楼是南滇都城最高的角楼了。后宫最高的楼宇在内宫,看不到城中景象,所以只能暂且选此处。” 雁未迟十分懂事的回应:“让二殿下费心了,只要能看到地上星,在什么地方看,不重要。” “好!”二皇子满意的笑了笑,随后给身后侍卫递了个眼色。 身后侍卫立刻拿出一支军中的穿云箭。 咻—— 砰—— 一支穿云箭,文武百官来相见。 雁未迟看到,本来已经熄了灯的各处房屋瓦舍,瞬间亮起点点光斑。 不多时,那些官员就都举着火把跑出来了。 他们漫无目的,没有章法的四促乱窜,一闪一闪的火焰,倒是真有几分地上星的模样。 二皇子指着其中一个官员说道:“你看那个,那个就是吏部尚书。那边,那边那个胖,是工部侍郎。还有那个,那个举着两个火把的,是吏部员外郎。这里都是文武百官。” 二皇子显得十分得意。 雁未迟也不遗余力的阿谀奉承:“哎呀,二殿下真的没骗我,真是好厉害,文武百官竟然都 听二殿下使唤呢。” 二皇子抬着下巴,挑眉道:“那是自然!” 雁未迟随手指了一个人,询问道:“那个年纪最大的,想来就是当朝首辅,刘相国了吧?” 二皇子瞬间面露尴尬。 因为刘相国根本没出来,他也不敢去让刘相国出来点火把,装星星啊。 雁未迟歪头看向二皇子:“我猜错了?” 二皇子尴尬的笑着:“呃……这,刘相国年迈,实在是不便深夜出来跑动,所以……” “无妨。”雁未迟笑了笑:“这已经很好了,刘相国毕竟是大皇子的岳丈,二殿下使唤不动,也是情有 可原的。没关系,我很知足了。” 说是知足,可这话却听得刺耳。 大皇子的岳父,所以他就使唤不得了?不就是个丞相么,还能比他这个皇子大? 二皇子心有不忿,给刘相国在心中记上了一笔。 雁未迟欢喜的看着下面的人跑来跑去。 足足看他们跑了一个时辰,雁未迟才打了个哈欠:“哈兮,我有些累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辛苦二殿下了。” 二皇子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我这就送公主回去。” 雁未迟看向二皇子,眨眨眼道:“二殿下若是觉得不辛苦,明晚我们继续可好?” 第1462章 互相指责 “啊?继……继续啊……”二皇子面露难色。 他倒是可以继续,他也不过就是站在这,陪着雁未迟聊天而已。 可那些大臣,今晚是跑了一个时辰啊。 明晚还继续? 会不会把那几个老家伙,跑散架了啊? 雁未迟看二皇子不应,便继续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实在不好为难二殿下。只是白日里人多眼杂,也难得有跟二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唉,可惜啊,机会可遇不可求!” “可求!怎么就不可求了?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二皇子当仁不让的应承了雁未迟的请求 。 单独相处啊,他也觉得很快活啊。 说到这里,二皇子就伸出手去揽雁未迟的肩膀。 只是这手还没搭上去呢,雁未迟便蹲下身行礼道:“那就多谢二殿下了,明晚继续等你噢。” 话音落下,雁未迟已经转身离去,先一步走下城门楼。 …… 接下来一连数日,白日里都城内大兴土木,不少百姓被大皇子抓了壮丁,去修建什么摘星楼。 晚上呢,那些文武百官又不得安睡,到了二更天,就被抓出来跑步。 一跑就是大半夜,一个时辰起步,上不封顶。 就这样过 了五六日,南滇的皇帝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的文武百官,在早朝之上,居然能站着睡着,而且一大半都在打瞌睡。 “放肆!”南滇皇帝大喊一声,满朝文武瞬间打了个激灵。 “陛下息怒!”众人齐声道。 南滇皇帝皱眉看着众人,询问道:“息怒?你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让朕如何息怒?一大清早就这般瞌睡,你们晚上都出去做贼了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 一旁的大皇子冷笑一声道:“父皇有所不知,这诸位大臣如此没有精神,全都要 仰仗二弟所赐啊。” 二皇子? 南滇皇帝转头看向二皇子,疑惑道:“老二,你做了什么?” 二皇子眨眨眼,略显不自在的回应:“回父皇话,儿臣只是让诸位大臣……演习一下。” “演习?”皇帝不明所以。 二皇子点头:“呃……对,正值仲夏,天干物燥,儿臣只是让诸位大臣演习一下,若是城内着火,该如何施救,如何逃走。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 “胡说八道!”大皇子冷声打断他:“父皇明鉴,二弟根本就是在胡扯。他天天晚上让文武百官, 举着火把在城内疯跑,还什么一会儿摆成蛇形,一会儿摆成圈形。分明是戏弄百官来取乐。” 南滇皇帝听到这话,当即震怒:“混账!” 二皇子急忙找补:“父皇息怒,父皇明鉴,大哥存粹是污蔑我。他自己在京城大兴土木,把城内男丁都抓去盖什么摘星楼。把户部准备给母后庆贺生辰的银子,还有准在萧江建桥的银子,都挪为私用。势要盖出百丈高的摘星楼。不仅如此,倘若百姓家里不能交出一个壮丁,就要交出近百两的赎身钱。如今民间人人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他才是混账!” 第1463章 好厉害的女子 南滇皇帝惊讶的看着大皇子,开口质问:“你二弟说的是真的?你要盖什么?摘星楼?那是什么东西?!” 大皇子面露尴尬,想了想道:“父皇明鉴,没有二弟说的那么严重,儿臣只是想盖一座高楼来……来……来为父皇和母后祈福而已。” 皇帝看向自己两个儿子,觉得他们都没有说实话。 随后他又看向文武百官,发现大家都纷纷低下头,似乎都不敢说出实情。 最后皇帝将目光落在当朝首辅,刘相国身上。 似乎只有他不动如山的站在,精神头也不错,看起来半夜,没有出去疯跑。 皇帝开口道:“刘爱卿,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刘相国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据老臣所知,二位殿下,都是被那黎国来的公主,给妖言蛊惑了。” “黎国公主?上官晴?!”皇帝略显诧异的看向刘相国。 刘相国点点头,看向二位皇子,开口道:“这件事儿,还是让二位殿下亲自与陛下说吧。” 换言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实在是不好听! 两个皇子对视一眼,又纷纷别开脸,看样子,也不打算当众承认。 皇帝想了想,吩咐退朝,随后将二位皇子叫到后宫,仔 细盘问。 待了解一切之后,皇帝气的摔了一个砚台。 “荒谬!” “陛下息怒!”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谭公公,急忙开口安抚。 皇帝咬牙道:“好厉害的小女子,朕想消消她的气焰,她竟是将朕的皇子和臣子,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哪来的底气?!” 谭公公苦着脸道:“陛下,谁让她是圣女呢,二位殿下,也是被她的身份,迷惑了心神啊。” 皇帝叹口气,心中也是无奈。 “一句得圣女者,得天下,要了我们多少南滇人的性命了?当年朕的皇兄们,一个个都是死 于抢夺圣女的纷争之中。没想到今日朕的儿子们,竟然也被圣女蛊惑。” 谭公公想了想道:“陛下,当年的圣女,是人人争抢,如今的圣女,是自己送上门,要不陛下就见见?趁早定下和亲的事情,也免得大殿下和二殿下,兄弟阋墙啊。” 皇帝冷声道:“好,朕就看看这个上官晴,有什么过人之处,传令下去,明晚光明殿设宴,款待和亲公主。” “是,老奴遵旨!” —— 皇帝设宴的事儿,不出一个时辰,便传的满城皆知。 自然也没能避开长公主的耳目。 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之 后,立刻传来自己的亲信之人,询问道:“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么?” 那手下人回应道:“回公主殿下话,都查清楚了。这个上官晴,是个半路出家的公主,她原本是黎国侯府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女,从小到大都养在庄子上。后来不知怎的机缘巧合,就被传为公主上官晴了。不过这件事儿,都是口口相传,黎国那个老皇帝,将她养在宫中个把月,倒也没有正式宣告天下。” 手下人说完,便呈上一个册子,册子上详细记录着雁未迟的生平过往。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能打听到的消息。 第1464章 人活一口气 长公主看完之后,目光定在一句话上“曾被册封为太子妃”。 “太子妃?”长公主勾唇冷笑:“夫妻变成了兄妹,真是有点意思。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大美人,上官曦能忍得住不碰她?若是碰了,那就是兄妹相/奸,为天地所不容!” 想到这里,长公主招招手,明那手下人近前听话。 手下人靠近,长公主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当即领命离去。 长公主看着行宫的方向,勾唇冷笑道:“我管你是上官晴,还是雁未迟。得罪的本宫,本宫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行宫。 与此同时,住在行宫的雁未迟,也收到了琴相濡送 来的消息。 雁未迟轻笑一声:“老皇帝终究是坐不住了。” 琴相濡眉头紧锁,有些无奈道:“你如此怂恿大皇子和二皇子,做一些荒唐事,就是为了逼迫皇帝见你?” 雁未迟歪头看向琴相濡,有些好笑道:“怎么会?他见不见我,我都不在乎。我来南滇,是帮你夺位的,可不是来做孝顺媳妇儿的。” 帮你夺位…… 这是琴相濡第一次从雁未迟口中听到“帮你”二字。 过去雁未迟,一直都是以救上官曦和风陵关为目的的。 琴相濡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雁未迟也没注意自己的言语变了,她继续说道:“想做一个 明君,要时刻谨言慎行,可想做一个昏君,就容易多了,随心所欲就好。我让两个皇子越昏庸,那你的英明,就越明显,不是吗?” “可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未必敢骂他们二人,骂的都是你啊!”琴相濡开口提醒。 雁未迟不屑的挥挥手:“名声在外,有好有坏,随他们说便是,我雁未迟从来不活在别人的口中。” 简而言之,她不在乎! 琴相濡羡慕雁未迟的潇洒恣意。 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活得如此自我,不被旁人口舌束缚? 他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那上官曦,也未必能做到。 想起上官曦,琴相濡又开口提醒道:“ 此番设宴,父皇请你们兄妹二人一同赴宴,但是不许太子卸下锁链。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雁未迟微微蹙眉,明白了南滇皇帝的恶意。 让上官曦带着锁链赴宴,这是羞辱。 让他们兄妹一同赴宴,这是互为软肋。 雁未迟开口道:“席无好席,宴无好宴啊……” 琴相濡急忙道:“你别担心,我会保护……” “保护?”一旁的花榆插嘴道:“你保护谁啊?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要我说,真是白瞎了你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和天下无双的医术。直接给他们一剂毒药,全都送上西天,这南滇不就是你的了?” 琴相濡抿了抿嘴,有些无 奈道:“你说的是痛快,但痛快……不等于公道。” 而他想要的,是公道! 话音落下,琴相濡便站起身,告辞离去了。 花榆看着琴相濡离开,忍不住翻了白眼:“在我这里,就四个字,快意恩仇,谁让我不痛快,我就拧掉他的头。哪来那么多磨磨唧唧的事儿。” 雁未迟笑了下,开口安抚道:“有些事儿,就像扎进手指的鱼刺一样。就算表面愈合了,只要刺没拔出来,那么每每碰到,总会隐隐作痛。不会致命,但是难以释怀。” 她理解琴相濡的心情,就像她理解叶天枢和破军,对月家事情的执念一样。 这人啊,不就是活一口气么! 第1465章 你穿成这样去赴宴? 想到这里,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道:“今晚赴宴,你帮我看好太子殿下。” 花榆翻了个白眼:“看他干嘛?他又不是废物。” 雁未迟无奈道:“南滇人在太子殿下手上,没少吃亏。今晚看到他带着刑具赴宴,必然诸多嘲讽奚落,更有甚者,可能暗中对他下手。你帮我保护他一下,别让他再受伤。只有他身体好好的,才能吃鱼啊!” 花榆又翻了个白眼,这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那你呢?我是来保护你的!” 雁未迟笑了下:“没有人能让我吃亏,如果有,那我 必定加倍奉还。” 花榆笑了下:“看吧,跟你比,他就是个废物,我一点都没说错!” 与花榆交代清楚之后,雁未迟便开始选今晚要穿的衣服。 大殿下和二殿下都送来了华丽的裙装,都是南滇风格的纱缎。 琴相濡没什么钱,却也命人送来一套珍珠的头面。 虽说不矜贵,可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洁白莹润。 倒是看得出,他用心选择了。 然而雁未迟既没有穿两位皇子送来的华丽衣裳,也没有带琴相濡送来的珍珠头面。 而是选了自己的东西。 花 榆看着雁未迟这一身打扮,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询问道:“你……打算穿成这样去赴宴吗?” 雁未迟看向花榆:“怎么?不好看?” 花榆干笑一声:“当然不是,你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合适么?” 雁未迟转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语气笃定的说道:“没有比这一套更合适的了。我要让所有南滇人都知道,我们黎国,输人不输阵!” —— 是夜,南滇皇宫,光明殿。 今日南滇皇帝设宴,款待黎国公主和太子,陪同赴宴的,不仅仅有满朝文武,还有他 们家中亲眷。 除此之外,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和以长公主为首的二十七位公主,以及那两个皇子,也都纷纷来到了光明殿赴宴。 很显然,大家都对这位打得他们南滇,多年都抬不起头的黎国太子上官曦,十分感兴趣。 对前来和亲,自称为圣医族圣女的上官晴,更加感兴趣。 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掌事太监才高声唱名:“宣,黎国太子上官曦,黎国公主上官晴,进宫觐见——”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向门口,不多时就见到雁未迟和上官曦一同走进来。 众人 看到二人的衣着打扮,无不为之震惊愕然。 上官曦一身白衣带着镣铐已经够奇怪了。 这上官晴竟是也一身素服,就连头发都只用一条白色缎带捆绑。 这…… 这是…… 丧服?! 二人走到大殿当中,上官曦率先开口道:“外臣上官曦参见南滇陛下。” 雁未迟也同样跟随:“外臣上官晴,参见南滇陛下。” “放肆!”高座上的皇后娘娘,率先坐不住了。 她指着雁未迟,怒斥道:“上官晴,你这是何意?一身丧服赴我国宴,是在诅咒陛下和本宫去死吗?!” 第1466章 不是为了“求”而来 雁未迟平静的看向皇后,朗盛询问:“敢问皇后娘娘一句,可知我上官晴,今日是为何而来?” 皇后冷笑一声:“为何?还不是了求和?” “错了!”雁未迟环视一圈,随后平静的回应:“我是为‘和’而来,不是为‘求’而来。铁马红枪,血染萧江,保家卫国义气扬!处处丰碑,英雄回首,无悔人生短亦长!今日之‘和’,乃是用我黎国和南滇无数将士的性命换来的。我身着丧服,告慰英灵,盼他们安息,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众人都接不上话了。 因为雁未迟告慰亡灵,并不 是只告慰黎国人,而是两国的将士。 战争,无论是对于胜利的一方,还是对于失败的一方,都会有所牺牲。 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战鼓一响,便注定没有真正的赢家。 皇后闷闷的哼了一口气,没再出声。 雁未迟继续道:“陛下明鉴,‘和’之一字,关乎于两国共同的利益,战火平息,百姓安居乐业,边境不再纷争,彼此互通有无,互惠互利,对两国来说,皆是好事。既然此事对大家的利益是相同的,那又何来‘求’字一说?所以,我是为‘和’而来,却不是为‘求’而来。” “真是好笑!”长公主忍不住开口驳斥:“你是战败国,上官曦手脚上的镣铐还没解开呢。你若求,我们尚且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若不求,今日也不必谈了。” 雁未迟看向长公主,浅浅一笑:“长公主几次三番说我黎国是战败国,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南滇赢了什么?风陵关,和风陵六城么?” “难道不是吗?就连你们太子都沦为阶下囚了!”长公主怒声驳斥。 雁未迟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上官曦的手脚,有些无奈道:“怎么长公主真的以为,区区镣铐,就能困得住我黎国太子?” 上官曦心有所感,伸手覆盖在自己手腕的镣铐上,冰凉的真气席镣铐,让那镣铐瞬间凝结成冰,变得无比脆弱。 他轻轻一捏,竟是咔嚓咔嚓,碎了一地。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门外的侍卫当即冲进来。 仓锒锒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侍卫举起佩刀,将雁未迟一行三人,包围在内。 看着对方如临大敌的模样,雁未迟真是忍不住笑出声:“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我说过了,今日是为‘和’而来,正因为我们有谈‘和’的诚意,所以我黎国太子,才对你们的待客方式,没有半点反抗。” 上官曦默不作声,只是温柔而平静的看着雁未迟。 那表情和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一切都听你做主”! 对方只有区区二人,一个女流,一个带着镣铐。 他们南滇满屋子的文武百官,外面都是侍卫,还搞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有些丢人现眼。 南滇皇帝冷声道:“退下!” 侍卫们对视一眼,随后纷纷退出光明殿。 众人退出去之后,南滇皇帝冷笑一声:“好一个能言善辩的黎国公主啊。你真觉得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与我南滇谈和,带着你皇兄,平安离开都城么?” 第1467章 雁未迟偏要说 雁未迟笑了下,平静的回应道:“陛下误会了,外臣是来和亲的,自然不会离开都城。至于我皇兄,就算他想留下来陪伴我,只怕陛下也会急着送他回风陵关。” 此话一出,众人又笑了。 官员甲开口道:“真是可笑至极, 咱们好不容易抓住的上官曦,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官员乙也帮腔道:“就是就是,这黎国公主牙尖嘴利,眼神儿却不好,根本看不清形势嘛!” 官员丙也嘲笑着:“一介女流,能有什么眼界,不过是虚张声势。那上官曦武功再厉害又如何?这里可是 咱们都城,凭他一个人,还能冲出咱们千军万马?” “就是就是!” “可笑可笑!” “大言不惭!” …… 雁未迟也不急着说,只等众人笑够了,才开口道:“我看诸位还不清楚,这风陵关一战,贵国是如何取胜的吧?” 此话一出,讨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雁未迟。 那大皇子和二皇子是面露急色。 而南滇皇帝则是眉头紧锁。 看得出来,了解内情的人,似乎都不想将真实情况,宣之于众。 可雁未迟她偏要说! 不等有人阻拦,雁未迟 便继续道:“这事情,只怕要从十几年前说起了。十几年南滇三殿下琴相濡,外出学医,十年后,他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号,人称江湖神医。世人皆知我皇兄幼时,曾中了一种无解之毒。而琴相濡刚好借神医之名,以解毒为由,潜伏在我皇兄身边。在此数年间,他与我黎国逍遥王鱼战鳌,暗中来往,以逍遥王为媒介,打通了与北胤的关系。在他精心布局之下,苦心筹谋之后,才有了今日风陵关一战。” 雁未迟平静的叙述,几乎不带个人情绪,不说琴相濡做的对错与否,只是陈述事实。 随后他又将琴相濡如何与逍遥王达成协议,如何断风陵关言路和粮草,如何利用风向来下毒,让数十万风陵关将士,丧失战斗能力的事情,都娓娓道来,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听完她的这番话之后,文武百官,乃至那些后宫嫔妃和公主们,都纷纷朝着琴相濡,投出惊讶的眼神。 这些眼神中,不乏欣赏和敬佩。 都说十年磨一剑,扬眉剑出鞘。 这琴相濡筹谋了又何止十年? 他完全不会武功,从未上过战场,却能将百战百胜的上官曦,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放眼南滇,可还 有第二个人做得到? 百官之中,一个老将军,忍不住开口道:“三殿下,实乃军中豪杰,人中龙凤啊!” 三殿下?! 琴相濡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这还是文武百官之中,第一此有人称呼他为三殿下。 这不是就等同于,承认了他的身份么? 这位老将军,在朝中显然是有些分量的。 他一说话,许多人都忍不住应和。 就连高座上的南滇皇帝,看向琴相濡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可众人还是不明白,雁未迟说这些做什么?夸赞了他们三殿下,不是等同于贬低了自己的皇兄么? 第1468章 只有永远的利益 雁未迟看出众人的疑惑,继续道:“没错,三殿下是人中豪杰,可无论他多么足智多谋,手眼通天,也无法一人做这么多事。这其中少不了我黎国逍遥王,鱼占鳌的帮衬。” 雁未迟看向南滇皇帝开口询问:“陛下觉得鱼占鳌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滇皇帝不知雁未迟是什么意思,谨慎的没有回答,而是皱眉看着她。 雁未迟也不在乎能否得到答案,她继续说道:“绝我所知,我皇兄镇守风陵关这些年,虽然与南滇频繁摩擦,但是没有一次,是他主动进攻的。简单的说,我皇兄从未有征伐南滇,占据贵 国国土之心。可鱼占鳌呢?很多年前,在他领兵的时候,那是频频跨越萧江,与南滇打得不可开交,这些事儿,霍家将军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是不是?” 雁未迟转头看向霍云松和霍云柏。 而他们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看向自己的父亲。 霍老将军没有多想,如实的点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三殿下与逍遥王合谋,夺下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实属妙计。此番一战,三殿下为的是建功立业,可逍遥王问为的却是颠覆朝纲。等他得偿所愿,掌握黎国大权之后,你们觉得以他的为人,会向我皇兄这般,只守 不攻么?与虎谋皮,反被虎噬的例子,自古以来就不少啊!” 一旁的刘相国开口询问道:“你的意思是,等逍遥王做了你们黎国皇帝,就会反过来打我们?” 雁未迟轻笑一声:“为什么不呢?” “可他不是与三殿下达成协议了么?”沉不住气的霍云柏,插了一句嘴。 雁未迟叹口气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若是逍遥王,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了黎国皇帝。那么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必是招揽民心。想要招揽民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抹去自己的污点。风陵关六城沦 陷,百姓沦为人下人,苦不堪言。重夺风陵关,是抹去污点,招揽民心,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说到这,雁未迟嗤笑道:“一个连自己个国家都能出卖,连自己同袍都能斩杀的人,你们还期望他讲信用?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放肆!”长公主又忍不住驳斥:“就算逍遥王来夺风陵关又如何?你的和亲条件,不是一样要我们归还风陵关和风陵六城?给你还是给逍遥王,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雁未迟继续解释:“长公主没听懂我的话么?我黎国太子驻守风陵关,从来都只守不攻,南滇不挑起 事端,萧江两岸百姓,便可以安居乐业,远离战乱之苦。这不是我一人胡乱说的,驻守萧江的所有南滇将士,皆可证明。”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霍家兄弟。 霍家兄弟面露尴尬,却也不敢说谎,只能微微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可逍遥王不一样,此人野心勃勃,他要的不仅仅是我黎国江山,他要的,更是整个四国双城。首当其冲,便是他最为了解的南滇。你们可以困我皇兄在此,可以眼睁睁看着逍遥王倒反天罡,谋朝篡位。可你们要记住,若是让他得偿所愿,那我黎国的今日,就是你们南滇的明天!” 第1469章 风陵关不能还 “哼!”刘相国嗤笑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你这是在吓唬我们?我们南滇的将士,能打赢你们黎国的太子,就能打赢你们黎国的逍遥王。” 雁未迟学着他冷笑一声:“呵!好一个天真的丞相。您老人家是没听清我刚刚的陈述么?南滇这一次之所以能赢,全仰仗于三殿下多年来的筹谋。而这筹谋中很重要的一环,便是与北胤同时进攻我黎国。这其中最关键的串联者,便是逍遥王鱼战鳌。鱼战鳌能串联北胤南滇,一同进宫黎国。他就能在掌握大权之后,联合北胤,一同进攻南滇。两国 联手,你们还有胜算么?” 这……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陷入沉默,而且面露担忧。 高座上的皇帝想了想,这整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鱼战鳌身上。 那他的三儿子琴相濡,跟鱼占鳌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牢不可破的呢? 皇帝看向琴相濡,开口询问:“相濡,你怎么看?” 琴相濡想了想回应道:“回父皇话,鱼战鳌与儿臣联合时候,自然可信。可这上官公主的话,也没有错。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初儿臣能给他最大的利益,就是帮他拖住黎国太子 ,让他得以出兵北伐。现如今,他应该还在北伐的路上。若是等他得偿所愿之后,儿臣与他之间的共谋之义,只怕对他来说,就可有可无了。” 皇帝知道琴相濡说的是对的。 现如今,对南滇最好的决定,就是放上官曦回去。 让他跟鱼占鳌去狗咬狗。 如此一来,黎国必然陷入长久的内乱,无暇再进犯南滇。 可到了手的风陵关以及风陵六城,让他还回去,他也是不乐意的。 再说了,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风陵关和风陵六城么。 赢都赢了,还要双手奉还,那不是 白折腾了? 想到这里,皇帝看向雁未迟和上官曦,开口道:“既然黎国有交好之意,朕也愿意平息干戈,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朕愿意与你们和亲,也可以命人将黎国太子,安然送回。但是风陵关和风陵六城,是我南滇牺牲无数将士,才打回来的战果,所以此六城,不能还。” 雁未迟眉头微蹙,朗声回应:“不行,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必须还!” “放肆!”长公主再次按捺不住,这一次直接站起身怒斥:“一个小小战败国的公主,几次三番以下犯上,猪圈长大的野丫头,果然毫无 规矩!” 什么? 猪圈长大的? 她不是黎国的长公主么?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高座上的皇后看向长公主,询问道:“你说什么?猪圈长大的,是何意?” 长公主没有隐瞒当即将雁未迟的出身,宣之于众。 在场众人,立刻爆发雷鸣般的讨论声。 “什么?猪圈长大?那不是大字不识一个?” “不止呢,还是庶出。肯定没有接受过好的教养。” “庶出不庶出,倒也不打紧,只要她真是公主,那庶出的身份就是假的。怕只怕,她根本不是公主。” 第1470章 谈不拢就不谈了 “是啊是啊,不是说还赐婚给太子么?那他俩岂不是早就关系不浅了?”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好女不侍二夫,一个二嫁的公主,岂能用来和亲?” “上官曦为了赢,连自己太子妃都送出来了,这叫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我瞧着这黎国太子的脸越来越绿了,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 …… 周围响起一阵嘲笑声。 雁未迟早就知道这顿饭不会容易吃,也早就做好承受任何羞辱的准备。 可当众人将羞辱的 目标,定在上官曦身上的时候,雁未迟仍旧无法淡定从容。 她下意识攥紧拳,刚要开口驳斥。 一直没说话的上官曦便说道:“既然陛下和诸位,如此介意我皇妹的过往,那这亲……不如就不和了!” 什么?不和了? 众人瞬间哑然。 高座上的皇帝看向上官曦,蹙眉询问:“黎国太子,此话何意?” 上官曦平静回应:“陛下,我皇妹舍身成仁,她在意的是家国天下,是黎民百姓,是风陵关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是我一人的安危。可我在意的,是她后半生的幸福。” 上 官曦转头看向雁未迟,明明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愫,可雁未迟仍旧能感觉到,他眼底深藏的波涛汹涌。 他在克制情绪,却在说肺腑之言。 他在意的,是她的幸福。 上官曦继续道:“倘若诸位皇子,对她的过往十分介怀,那往后余生,每每都要拎出来说道一二,岂不是让她一直生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之中?平头百姓都知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非一心一意,又如何白首不离?所以我看,这亲事,还是作罢吧。” “呵!”皇后嗤笑一声道:“上官曦,你是不是搞错了?眼 下是你们黎国来求着我们和亲的,可不是我们求你们来和亲的。” “皇后娘娘真是健忘,我皇妹刚刚已经说了,是为‘和’而来,不是为求而来。” 说到这里,上官曦看向大皇子和二皇子,继续道:“你们一路拿捏我,又用我来拿捏我皇妹,无非就是觉得我在乎风陵关的将士,在乎风陵六城的百姓。可我若说……我不在乎了呢?” 不在乎? 上官曦脸色严肃的继续道:“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胜得过我皇妹的终身大事。倘若诸位咄咄逼人,势要让我皇妹低人一等 的嫁过来,那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亲,我们不和了,风陵关和风陵六城,我上官曦,不要了!我现在就带她走,就凭你们,谁又能拦得住?!” 上官曦轻轻一跺脚,双脚上的镣铐瞬间结满冰。 那些刚走出去的侍卫,蹭蹭蹭又跑了回来。 以上官曦的武功,想一人救千军万马,是做不到。 可只带雁未迟走,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还有花榆呢! 眼看场面有些白热化,那大皇子忍不住开口大喊:“上官曦,你吓唬谁呢?你若敢乱来,我现在就下令杀了风陵关那些俘虏!” 第1471章 他一定来 上官曦看向大皇子,嗤笑一声:“怎么?大殿下要跟我赌一赌么?看看我够不够狠心决绝?” 大皇子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他们被上官曦算计了。 因为带回来的黎国人,只有上官曦,上官晴,还有上官晴身边的那个侍卫。 根本没有其他的人质做筹码。 上官曦可以说跑就跑,可他这相隔千里,如何能对风陵关的将士,说杀就杀? 他的命令传下去,等到了风陵关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那时候上官曦早就不知道,带着这个上官晴,跑到哪里去了。 大皇子咬牙暗骂 :“小王八蛋,还真拿捏不了他了!” 二皇子显然也意识到,他们过于心急的回都城了。 好像自打这上官晴出现之后,所有的节奏,都是跟着上官晴走的。 他们至少应该把乌天诚一起带回来,做人质才对。 如今鞭长莫及,他们没办法瞬间砍杀风陵关的俘虏,来威胁上官曦了。 想到这里,二皇子急忙打圆场:“太子殿下不要动怒。他们也只是被公主过往经历,所震惊了而已。没有人怀疑公主的身份啊!至少本王就不怀疑!” 二皇子笑眯眯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也 回以一个浅笑。 “怀疑也不要紧,就像我皇兄说的这般,你们若是实在觉得我配不上,那这和亲得事儿,就算了。谈和的事儿,也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嘛!我跟皇兄就此离去,就在萧江畔寻个地方隐居。且看着逍遥王颠覆朝纲,做黎国的新帝,然后带着他的手下,和北胤盟军,跨越萧江,吞没南滇。这场好戏,一定精彩。” 高座上的皇帝冷笑一声:“呵!公主真是伶牙俐齿,你怎么知道鱼战鳌就一定会来攻打南滇?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臆测!三言两语就想吓唬我们?” 雁未迟看 向皇帝,轻笑一声:“陛下,这怎么能是臆测呢?您可别忘了,圣医族圣女,是在南滇境内消失的。得圣女者,得天下。逍遥王岂会安心让圣女留在南滇?只要我还在,他就一定来!” 众人瞳孔一缩。 忽然意识到,这圣女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天降的麻烦啊! 皇帝看向上官曦,又看向雁未迟,心中暗道:“这上官曦被俘之后,一直低眉顺眼,不敢反抗。那是因为他手上最大的筹码,是风陵关的将士,而那些将士,被拿捏在我们南滇手上。如今上官曦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看来是他 手上有了更有价值的筹码。这个筹码,应该就是上官晴了。难道说……他们兄妹已经知道,这得圣女者,得天下的秘密是什么了?不行,不能让他们一同离开,否则搞不好,这上官曦真的会带着上官晴隐居,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皇帝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心领神会,急忙道:“好了好了,今日设宴,是为了给黎国公主和太子洗尘,和亲的事儿,咱们可以再慢慢商量。陛下,传菜吧。” 皇帝点点头,示意二人入席。 上官曦和雁未迟也见好就收,来到了琴相濡身边落座。 第1472章 选哪个皇子和亲呢? 二人落座之后,琴相濡忍不住低声道:“头一次见到前来求和,还态度如此强硬的。太子殿下啊,还真是宁折不弯。” 上官曦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平静的回应:“委曲是为了求全,倘若无法求全,那为何要受这份委屈?” 琴相濡微微一怔,心知这话说得不是上官曦自己,而是他。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众人似乎很快就遗忘了不久之前的剑拔弩张。 雁未迟不敢与上官曦有过多亲密的接触,也没有机会多说几句话。 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以及南滇那些公主,都不停的 前来敬酒攀谈。 雁未迟只能客气的回应。 酒过三巡,长公主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母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皇后娘娘便开口道:“上官公主,不知你芳龄几何?选中了本宫哪个儿子来和亲啊?” 本宫的儿子? 那不是一句话就将琴相濡排除在外了? 众人纷纷停下交杯换盏的手,齐刷刷看向雁未迟和琴相濡的方向。 那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伸长了脖子,想听一个确凿的答案。 雁未迟闻言,只是故作娇羞的回了一句:“皇后娘娘您问的这么直接,让外臣都不知如何是 好了。” “哎,这件事儿迟早要拿出来说的。本宫这长子稳重,次子聪慧,二人皆是人中龙凤,不知公主更心仪哪一个?”皇后娘娘笑眯眯的看着雁未迟,势必让雁未迟在她的儿子中选一个出来。 雁未迟浅笑摇头:“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黎国的长公主,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难不成您要强迫大殿下和二殿下,抛妻另娶么?” 抛妻另娶? 此话一出,坐在他们身边的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都面露紧张。 皇后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公主有所不知,我南滇皇室,公主众多, 可这皇子,唯有本宫所出这二人而已。” 皇后压根儿就没把琴相濡放在眼里。 雁未迟歪头笑道:“是吗?难道我搞错了?琴相濡挂帅出征的时候,明明扛的是‘秦’字大旗,难不成,他代表的不是南滇皇室,只是巧合都姓‘秦’?” 雁未迟说完就看向高座上皇帝。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这么不要脸。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想让琴相濡打上官曦,就给他皇子之尊,让他挂帅出征。 如今大捷归来,就不认自己的儿子了? 皇帝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因为他觉得皇后真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虽然不太喜欢琴相濡的身份,可如今琴相濡立下军功,正是整个都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岂能一点脸面都不讲,就此与他划清界限呢? 想到这里,皇帝开口道:“公主误会了,相濡……当然是朕的儿子。” 听到这话,琴相濡攥紧拳头的双手,微微松开。 虽说他出征之前,皇帝也在大殿之上,承认了他的身份。 可那一日只有文武百官,没有他们的亲眷,也没有后宫妃嫔。 这件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然而皇帝下一句话,又让琴相濡攥紧了拳头。 第1473章 做平妻? 皇帝继续道:“可他的出身不好,只是算是……一个意外。上官公主前来和亲,自然要嫁给朕的嫡子啊!” 一个意外? 琴相濡抬头看向皇帝,脸上是悲戚,眼中是失望,眼底……是愤怒。 皇帝也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雁未迟继续道:“至于你说的正妻之位,这件事儿也好办。且看他们二人,谁愿意以平妻之礼相娶,入府之后,与王妃不分大小便是!” “儿臣愿意!”二人齐声抢话,竟是诡异的默契。 而一旁的两位皇妃则纷纷愤怒不已。 大皇子妃是刘相国的千金。 听到这话,立刻不乐意了。 忍不住开口道:“爹,女儿不依!” 刘相国皱眉道:“住口,陛下面前,岂容你多言!” 刘相国也不高兴,可此时此刻,也不能当众反驳皇帝啊。 二皇子妃是皇后母家的女儿,也就是两个皇子的表妹。 她也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姑母,这……这如何使得啊?” 皇后也开口训斥:“休要胡闹,和亲公主,本就不能做妾。陛下的主意不错,做平妻很好。” 雁未迟嗤笑一声:“平妻?说得好听罢了。晚进门一步,终究还是妾。陛下明鉴 ,外臣是自猪圈长大,深知一句话叫做英雄不问出处。所以外臣不在乎过去的出身,只在乎以后的名分。”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琴相濡,浅浅一笑道:“我觉得三殿下……很好。” 听到这里,文武百官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三殿下出身不好,可确实生的一表人才。都说那黎国太子容冠四国,你看看,咱们三殿下坐在他旁边,也不落下风嘛!难怪黎国公主喜欢他。” “没错,而且这风陵关毕竟是三殿下多年筹谋,才打下来了。于情于理,这胜利的果实,也该落在他 头上,娶黎国公主,也是顺理成章啊。” “有道理有道理,而且三殿下没有母族帮衬,在京城没有实权。也不怕那黎国公主嫁给他之后,给他吹什么枕边风,做出一些不利于我南滇的事儿来。” “对对对,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刘相国的千金,和皇后的外甥女,就都不用受这个委屈了嘛!” ……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认同这门亲事。 那大皇子有些沉不住气,当即开口大喊:“住口!胡说八道什么呢?琴相濡一个妓生子,也配与公主和亲?这事儿不行,我不同意!” “放肆!”高座上的皇帝忍不住开口训斥。 这件事儿,本就是他做的荒谬。 如今被自己儿子拿出来当众说,岂不是就等于告知众人,他这个做皇帝的,去勾栏瓦舍,眠花宿柳么? 大皇子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失言了,正苦恼不知怎么找补呢,一旁的长公主说话了。 “上官公主,这和亲一事,你挑我们,我们是不是也得挑挑你啊!” 长公主挑衅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知道此人来者不善,冷声询问:“黎国公主是有几个,可是圣医族圣女,只有我一人。长公主想挑谁?” 第1474章 较量一番 长公主笑了笑:“哈哈,你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是说,虽然英雄不问出处,可是不是英雄,总得考验一二吧?身为一国公主,与皇子和亲,还非要做正妻,那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母仪天下。可倘若你大字不识一个,岂不是让我南滇,成为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高座上的皇后连忙接话:“我儿此话有理,你说说看,要如何考验?” 长公主继续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六艺,总得有那么一两样,拿得出手的吧?” 皇后捧哏一样,急忙道:“这个简单,今 日陛下的二十七位公主皆在席中,上官公主,不妨就与我这些女儿们,比上一比?” 长公主急忙道:“那就比一比,三局两胜好了,上官公主不会拒绝吧?毕竟只是养过猪,总不可能蠢钝如猪啊!”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有给雁未迟拒绝的机会。 雁未迟想了想问道:“不知皇后和长公主,想看我比什么?” 皇后看向长公主,示意她来说。 长公主笑了笑开口道:“公主不必紧张,就从本宫刚刚说的那些事情总,挑三样便是,反正都是女儿家会的。只是这光比 试没什么意思,咱们得落个彩头。若是公主输了,和亲一事,就要听我父皇全权做主。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给你什么位份,你就得接受什么位份。不得再有异议。如何?” 此话一出,大皇子和二皇子眼睛都亮了。 因为二人都知道,雁未迟还是倾向于选择琴相濡的,谁让那小子没成过亲呢? 可若是让皇帝来决定,那自然是不会选琴相濡的。 那他们的机会就更大了呀。 雁未迟心中有几分担忧,因为长公主说的那些个东西,没有一个她擅长的。 她左手拿针, 可为活人治病,右手拿刀,可为死人陈情。 这些东西,都不在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中啊。 眼看雁未迟不吭声,长公主便笑道:“若是公主不想比,也不是不行,那就直接让父皇为你指婚吧?” 不笔,那就是认输了! 雁未迟当即开口道:“好,可以比,不过我也要添个彩头。” “什么?”长公主迫不及待的追问,显然是觉得雁未迟已经上套了。 雁未迟回应道:“若是我赢了,和亲一事,全由我说的算,嫁给谁,什么位份,都要听我的。除此之外,送我 皇兄回风陵关,归还风陵关及风陵六城的事,也必须应允。” 这件事,长公主做不了主,只能转头看向高座上的皇帝。 皇帝略显厌烦的蹙眉。 因为他根本不打算归还风陵六城。 可如今是他的女儿挑起的事端,他若不迎战,岂不是等于南滇怕了黎国,他这个做皇帝的,怕了黎国区区一个公主? 骑虎难下,只能答应。 皇帝开口道:“好,一言为定。那这第一局,就比棋吧。” 南滇三公主,擅长弈棋,好称四国双城,难逢敌手。 三局两胜,皇帝想先稳住一局。 第1475章 乱拳能打死老师傅么 雁未迟没有拒绝:“好,就比棋。” 此话一出,上官曦、琴相濡、花榆,都齐刷刷蹙眉。 三人都是见识过雁未迟下棋的,比起那臭棋篓子杨云峰,也好不了几分。 花榆凑近琴相濡低声道:“她要是输了,就得嫁给你大哥二哥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怎么跟我们作对就显得那么聪明。跟他们斗,你就没本事了?” 琴相濡开口道:“你放心,无论输赢,我都不会让她嫁给旁人。” 一旁的上官曦冷声接了一句:“没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嫁给旁人!” 二人说的,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花榆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紧张,可是再紧张又有什么用。 上官曦已经戴上了新的镣铐。身后站着四个带刀的侍卫。 他现在是有心无力啊。 至于琴相濡。 花榆眉头紧锁,想不通他有什么鬼主意,能让雁未迟瞬间从一个臭棋篓子,变成棋艺高手。 眼看着雁未迟和那南滇三公主,都走到大殿当中,开始对弈。 琴相濡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担忧的不是雁未迟能否取胜。 他是觉得这长公主,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琴相濡无暇与花榆说话,也没空跟上官曦斗嘴,而是不错眼的 看向雁未迟。 二人落座之后,三公主还算客气的让雁未迟执黑子先行。 雁未迟想了想,直接拿出黑子,落在中心天元的位置。 此举一出,上官曦、琴相濡以及花榆忍不住纷纷低头扶额。 围棋的规矩,是金角、银边、草肚皮。 通常落第一子,都会落在角落的小目,或者星位。 但凡是略懂棋艺的,都不会落在中心天元的位置。 倘若有人这么落子,那么必然是觉得自己棋艺高超,远胜于对手。 简而言之,这是嘲讽。 果不其然,那三公主瞬间怒了:“上官公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上官曦,那表情分明就在问“我下错了吗”。 上官曦只微微摇头,浅浅一笑,示意雁未迟无妨。 左右都这样了,就随她去吧。 花榆也忍不住低声道:“雁未迟好像根本不会下棋,这一局不是输定了?” 琴相濡回应道:“倒也未必,有赌不算输,说不定乱拳打死老师傅呢?” 花榆嘴角抽了抽道:“你对雁未迟的盲目信任,就像轻舟对上官曦的盲目信任一样。真是让人摸不透。” 花榆转头继续看向中间。 雁未迟是真的不太擅长下棋,也不知道自 己第一子,就让对方动了气。 不过动气好啊,人一生气,就容易失去理智。 而围棋,是用脑的,没有理智,哪里还能思考呢? 雁未迟看向三公主,笑眯眯回应道:“三公主让我先行,我自然也要礼让三分。你最不喜欢的位置,我帮你占着!” “哼!”三公主冷哼一声,开始落子,那啪嗒一声,响彻在大殿之中,显然带着她的怒气。 雁未迟根本不会下棋,就算之前跟上官曦学过,这么多日子,也早就还给师父了。 可她还是有模有样的落子。 只是每一子,都落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第1476章 不会下棋但是会布局 几个回合之后,那三公主终于忍不住怒声质问:“上官晴,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胡乱落子?你到底会不会下棋?” 雁未迟捻着一枚棋子,勾唇浅笑道:“公主何必动气呢?我若是不会下棋,那你不是刚好就赢了?何必如此关心我呢?” “本公主没工夫关心你。”她只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觉得雁未迟这种人,根本不配跟她下棋! 一旁的长公主见状,开口安抚了两句:“三妹妹,既然上官公主敢在天元落子,那你也不必手下留情。还是速战速决吧。” 这雁未迟落子落的,让众人连看下去的 兴趣都没有了。 这连个臭棋篓子都算不上,只能算个破篓子。 花榆急的直搓手心。 他低声开口道:“这第一局肯定是输了,第二局不能让他们选了,还是得咱们选比试的项目。雁未迟擅长什么?” 上官曦和琴相濡看向花榆,竟是被他一句话给问愣住了。 这雁未迟聪慧过人,又有许多优点。 可若真说她擅长什么…… 呃…… 好像长公主说的那些,她都不擅长啊。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雁未迟第一局比试,必输无疑的时候,琴相濡忽然眉头紧锁,开口道:“不对,她未必会输。” 什么? 不会输? 一旁的上官曦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他忍不住笑道:“她最大的优点,应该就是记性好。” 花榆看看上官曦,又看看琴相濡,不明白二人说什么。 花榆焦急的询问:“你们说什么呢?” 琴相濡笑了下:“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现在说出来,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岂不是坏了雁未迟的计划? 花榆受不了琴相濡卖关子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然而在场众人,与花榆一样,看不懂这一局棋的大有人在。 宗亲之中有一为老者,人称明亲王,是南 滇皇帝的亲叔叔。 也就是琴相濡和大皇子以及二皇子的叔公。 明亲王只有爵位,在朝中没有实权,可因为他身份贵重,所以颇受百官敬重。 这位老人家闲来无事,最喜欢的就是品茶下棋。 如今看着两个女娃娃对弈,他本是没什么兴趣的。 毕竟雁未迟会不会下棋,十步之内,他就能看出端倪了。 可他看着看着,发现自己好像看错了。 这个黎国来的小公主,虽然不会下棋,但是……她似乎很会布局。 没错,就是布局。 甚至是引导南滇三公主,落子在雁未迟想让她落的位置。 擅长棋艺的三公主,显然是被雁未迟这种毫无章法的落子方式,而下迷糊了。 眼看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都把彼此的路堵死了。 那位明亲王脸色一凛,开口道:“九龙戏珠?!” 什么?九龙戏珠? 众人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如今棋盘上的局面,可不就是那千古难解的九龙戏珠。 一旁的花榆见状松口气笑道:“原来如此,这丫头虽然不会下棋,但是她会摆残局。九龙戏珠黑子布局,白子破局。这三公主破不了此局,必输无疑!” 这边花榆话音刚落,那边棋盘上已经无处落子了。 第1477章 第二局比什么 雁未迟抬头看向三公主,浅浅一笑:“承让了。” 琴相濡忍不住笑了笑:“原来她记住了当年北胤尉迟云瑾,与黎国和亲时候,给出的难题,破解千古残局九龙戏珠。这个残局。黑子多白子两子,就算黑子先手,可让一子,那最终也是胜过白子一子的。” 花榆紧张的追问:“是不是可以确定,她赢了?” 不等琴相濡回答,那三公主就站起身,怒斥道:“混账,你这根本不是与我下棋,你在与我摆残局。用先人的残局来赢我,算什么本事?” 三公主话,显然给出了答案。 雁未迟赢 了!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敢问一句,三公主平日学棋的时候,难道不看先人的棋谱么?那你看棋谱,我记残局,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又有何不可呢?” 三公主还不上嘴。 确实没有什么不可,可没有人这么下棋啊! 三公主转头看向皇帝,娇嗔道:“父皇!她耍赖!” 南滇皇帝脸色微沉,蹙眉道:“输了就是输了。第一局,上官公主胜。” 棋如人生,落子无悔。 对方用什么方式方法,只要不违反游戏规则,那赢了就是赢了。 不肯认输,岂不是输不起?不能输了比 试,又输面子。 听到南滇皇帝这么说,琴相濡松口气,笑了笑。 他转头看向上官曦,想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却发现上官曦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上官曦脸色泛白,嘴唇泛青,俨然一副毒发的模样。 琴相濡急忙询问:“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上官曦没回答,而是一边用真气压制毒性,一般拿起面前的茶杯闻了闻。 茶没有问题,酒也没有问题,面前的饭菜,他也看不出端倪。 琴相濡见上官曦这般举动,也连忙检查饭菜。 可是一切如常啊,难道说是上官曦不走运,偏 偏在宴会上毒发了么? 就在琴相濡想着要不要寻个由头,先送上官曦离开的时候,一转头看到了长公主一脸的狞笑。 看到这个表情,琴相濡明白,上官曦毒发不是意外。 可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不等琴相濡找到缘由,那边皇后已经开口道:“陛下,这下棋太慢了,又无趣的很,第二局,不如比舞技吧。小十七最近刚刚学了绿腰舞,一直想跳给陛下看呢。” 皇帝点点头道:“好,那就比跳舞。” 南滇女子柔美,十分擅长软舞。 皇后和长公主都知道,以雁未迟那样的童年经历 ,必然从未学过跳舞。 就算是学过,也绝不可能比他们的十七公主跳的好。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雁未迟就面露难色。 什么绿腰舞,她听都没听过,她就会跳广场舞。 一旁的花榆忍不住驳斥:“等一下,怎么每一个比试项目,都你们说的算啊?也得让我们选一个啊!” “放肆!你一个小小侍卫,胆敢在御前造次?来人把他给本宫拖出去!”长公主开口训斥。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不可!他不是我的侍卫,他……他是我表哥!” 雁未迟看了一眼花榆,眼中是花榆看得懂的警告。 第1478章 粗中有细的花榆 花榆撇撇嘴,没再多言,直接坐下了。 高座上皇帝疑惑道:“表哥?难道说……他也是圣医族人?” 雁未迟摇头:“不是,他是北定城月家人,是我养母月从容的外甥,生恩不及养恩大,养母带我如至亲,她的亲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亲人。” 一旁的刘相国惊讶道:“他是月从罡的儿子?那不就是朝廷钦犯?” 花榆忍不住开口道:“是啊,我是朝廷钦犯啊,可我是黎国的朝廷钦犯,又不是你们南滇的朝廷钦犯。大不了你送我回去接受制裁啊!” 刘相国白了花榆一眼,没 有与他争辩。 一旁的长公主冷声道:“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人护着你!表哥表妹的,关系还真是亲近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就差说花榆和雁未迟有私情了。 花榆看向长公主,眉头微蹙。 心中暗道:“我不搭理你就算了,你还上门来惹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想到这里,花榆也不去看雁未迟制止的眼神,当即开口道:“是么?这就算亲近了?难道是因为两国风俗不同,所以对‘亲近’二字的定义不同?在黎国,兄妹之间互相扶持帮衬,乃是人之常情。算 不得亲近。可若是像长公主这样,与自己的侍卫用同一样的香料,那才叫亲近。” 什么?跟侍卫用同样的香料,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长公主,就连皇帝和皇后,都十分惊讶。 长公主见状,立刻驳斥:“你在胡说什么?!” 花榆嗤笑一声:“长公主用的龙凤团香,这种香料十分清幽,微不可查,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到。但是它留香持久,尤其沐浴时放在水中,更是可以在肌肤上持久留香,宛若体香一般。不巧,在下鼻子特别灵。今日在场众位,除 了长公主身上有这种香料的味道之外,还有门外那个随你一起而来的侍卫身上,也有这种味道。试问问,这么名贵的香料,一个侍卫,如何用得?这种女儿香,一个大男人,又为何要用。这种要贴身使用的香料,他又从何接触到的呢?这种关系,才叫亲近吧!” “放肆!”长公主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诋毁本宫清誉!” 长公主最注重“清誉”二字,岂能让花榆这般当众胡说。 “胡说?”花榆哈哈大笑:“我胡说?龙凤团香里面有一味香料,取自南滇的凤 羽花花蕊,凤羽花你们应该都熟悉吧,这可是只有南滇才有的花。”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微微点头。 花榆继续道:“凤羽花碰到雄黄酒,就会从紫红色,变成蓝色。人若是用过龙凤团香,那么皮肤接触雄黄酒,也会泛蓝。说我胡说,那咱们验证一二便是。拿一碗雄黄酒来,给公主和那侍卫都擦在手上瞧瞧,便知我到底有没有胡说了。” 此话一出,长公主的脸色,陡然一变。 坐在大殿当中雁未迟有些惊讶的看向花榆,不她居然不知道,花榆大.大咧咧的,竟是注意到了这么多细节? 第1479章 干嘛要听你的 高座上的皇后见状,急忙开口道:“这位……” 皇后不知如何称呼花榆。 花榆想了想开口道:“在下月行武。” 说自己是月行文,年岁小了点。说是月行义,年岁又大了点。 所以花榆用了月家次子,破军的名字。 皇后笑了下:“没想到北定城月家的人,竟然对我南滇的东西,如数家珍。不过你刚刚也说了,这凤羽花在我南滇,随处可见。许是那侍卫旁处沾染了也说不定。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十七公主已经换好衣服了,陛下,咱们看看小十七的绿腰舞吧。” 皇后摆明了是铺台阶给 长公主下。 长公主愤愤不平的落座,却也没再说话。 花榆见雁未迟再次投来制止的眼神,只好撇撇嘴落座了。 眼看那十七公主翩翩起舞的时候,琴相濡看向花榆,询问道:“花公子的嗅觉,似乎异于常人的敏锐。” 琴相濡还记得,之前在玉城函谷县后山,花榆就能闻到鹿的气味儿,顺着气味,一路找到了大蛇的水潭。 花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我属狗的,不行吗?” “那你有没有在大殿中,闻到什么其他气味儿?”琴相濡迫切的询问。 花榆转头看向他, 嗤笑一声:“呵,有啊,海棱香木。就是蛊虫最喜欢的那个木头。” 花榆朝着上官曦的方向呶呶嘴,继续道:“他的桌子,椅子,以及筷子,都是海陵香木。我一进门就闻到了。你们南滇人真是可笑,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上官曦,居然也能让你们如临大敌。搞这么多小动作。” 难怪上官曦毒发了,原来是南滇皇帝早就安排了海陵香木,来激诱使他体内的蛊虫变得活跃。 琴相濡皱眉质问:“你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何没说。” “说了又如何?是你有权利给他换一套桌椅,还是你有办法,让上官曦就此离开 宴席?”花榆的反问,让琴相濡无言以对。 花榆继续道:“海陵香木又没有毒,这种手段,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他们只是想限制上官曦的行动而已。若是拆穿了这一种,只怕你那皇帝老爹,皇后老母,还有公主老虔婆,会有下一招。万一下一招伤身呢?” 这话…… 有点强词夺理,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琴相濡仍旧眉头紧锁,因为他觉得做这件事的人,目的未必这么简单。 限制上官曦的行动,又逼迫雁未迟比试。 这到底是皇帝的主意,还是皇后和长公主的主意? 若是皇帝的主意,倒还 好说。可若是长公主的主意,那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眼看花榆又端起酒杯,琴相濡下意识按住他的手腕。 花榆看向他,露出疑问的表情。 琴相濡继续道:“别喝了,上官曦行动不自如,我又不会武功,你要保持清醒,保护好雁未迟。” 花榆甩开琴相濡的手,固执的将酒一饮而尽:“我干嘛要听你的,我偏要喝。把她逼到这个份儿上的是你,别以为小恩小惠,就重新成为好人,大爷我不吃你那一套!” 琴相濡有些无奈,却也无力反驳。 他只能转头看向雁未迟,注意力更为专注。 …… 第148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殿之中,十七公主跳完一曲之后,赢得满堂喝彩。 随后众人便将目光,落在雁未迟身上。 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来到雁未迟面前。 高座上的皇后娘娘,开口道:“上官公主,轮到你了,去更衣吧。” 雁未迟垂眸一看,托盘上是南滇风格的纱裙,虽然轻薄,却十分华丽。 可她眼下对这身衣服并不感兴趣,因为她根本不会跳舞。 与其在台上献丑,倒不如直接认输,省的留给旁人笑话她的机会。 左右还有第三场。 雁未迟正打算开口,一旁的琴相濡忽然起身道:“第二场不必比了,上官公主不会跳舞。” 众人齐刷刷看向琴相濡,琴相濡却只看向雁未迟 ,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去更衣。 雁未迟略有疑惑,不明白琴相濡为何这么激动。 可她本就不打算跳舞,所以便顺着琴相濡的话说下去:“三殿下说的没错,我不会跳舞。第二场,我认输!” “一国公主,竟然不会跳舞?”皇后娘娘嘲弄一笑:“真是闻所未闻,这不是女儿家看门的本事么?” 雁未迟回应道:“那我今日让皇后娘娘长见识了,皇后娘娘也不必谢我。” 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后冷声道:“放肆!” “说实话也算放肆?”雁未迟看向南滇皇帝继续道:“陛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会就是不会,外臣不觉得说实话有问题,倘若我偏偏逞强,说自 己会跳舞,可是跳的不伦不类,那才是欺君之罪呢,不是么?” 皇帝微微点头,倒也没开口驳斥。 一旁的长公主又坐不住了。 她插嘴道:“会不会的,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言语搪塞,莫不是觉得我父皇和母后,不配看你的舞姿?” 雁未迟转头看向长公主,又看了看琴相濡那极力阻拦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那一身华丽的衣裙上。 最后雁未迟了然道:“长公主是想看我试试舞蹈,还是想看我……试试这衣服?” 衣服? 衣服有问题么? 这句话将上官曦和花榆的注意力,都牵扯到那华丽的衣服上了。 衣服摆在托盘上,看不清款式。 可大致应该与那十 七公主所穿的一样。 二人又看向十七公主,这才发现这衣服的问题所在。 这是一件无袖的舞裙,是南滇的风格。 风格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无袖。 无袖,就会露出手臂,露出手臂,就能看到雁未迟的手臂上,没有守宫砂啊! 难怪长公主一定逼迫雁未迟试试,也难怪琴相濡如此紧张了。 上官曦担忧不已,可眼下又自顾不暇。 毒发的感觉让他全身僵硬,若不是用真气抵御,此刻他已经快要结冰了。 另外一边的花榆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看向琴相濡,开口询问道:“衣服怎么了?” 琴相濡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叮嘱道:“长公主来者不善,她今日的目 标仍旧是雁未迟,许是想报城门口受气的仇,你仔细着些。” 话音落下,琴相濡再次开口道:“启禀父皇,黎国与我南滇风俗不一样,在黎国境内,女子衣着保守,多穿宽袖和广袖,即便是跳舞,也是穿窄袖,绝不会选无袖。而且上官公主已经认输了,还请父皇多多体谅。” 人家都认输了,还强迫人换衣服,这也太没道理了吧? 南滇皇帝略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长女和身边的皇后,也有些不明白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的,在算计什么。 不过雁未迟就是不肯换,他们也不能用强的啊。 于是南滇皇帝便开口道:“那这第二局,就是小十七胜了。第三局比什么好呢?” 第1481章 意外! 琴相濡连忙接话:“父皇,这第三场,还是让上官公主选吧。我们已经选了两场了。” 南滇皇帝见琴相濡帮雁未迟说话,微微蹙眉,看似有几分不悦。 可话都说出口,他若是不允,也显得他们南滇没有气度。 南滇皇帝只好微微点头:“也好,那就请上官公主自己选吧。” 雁未迟其实心里并没有好的选项。 她擅长的,是见招拆招,遇强则强。 毕竟这些东西,她确实什么都不会嘛! 但是主动权给到她手上,她必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六艺。 说起这 些东西,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来。 那就是之前跟长信王府的郡主,韩雨菲在黎国比过一次数术。 那一日,康武帝出了个鸡兔同笼的题目,她用利用九九乘法表,算的自然比韩雨菲快一些。 而且这个计算方式,也得到了康武帝称赞。 要不这一次,还是比数术吧,古人怎么也不可能比她算数更快呀。 想到这里,雁未迟做出了决定,当即开口道:“陛下……” “陛下,千珍汤好了,这东西得趁热吃,要不让黎国公主再好好想想,咱们先用了这一盏汤?”皇后娘娘开口打断了雁未迟的话 。 皇帝点点头,看向雁未迟开口道:“上官公主不妨先入座,与朕一同品尝一下,我们南滇的千珍汤。” 一旁的大皇子急忙帮腔:“是啊,这千珍汤可是千金难求,里面有百种菌菇,百种香料,百种时蔬,百种河鲜,百种草药……就算是我父皇和母后,每年也只能在春夏季节,喝上两三次而已。公主一定要好好尝尝。” 雁未迟对这个吃的不是很感兴趣,这么多料放进去,味道得多复杂? 不过皇帝要喝热汤,她也不能说不行吧,只能点头道:“好,多谢陛下款待。” 雁未迟朝着座位 走回去的时候,宫女们已经端着托盘,给每一个坐席送上一盏汤。 看得出来,这东西应该十分珍贵,因为每人只能分得一盏,跟喝茶一样。 而且只有坐在第一排的主位才有,后面的家眷都分不到。 雁未迟来到坐席旁边,刚要落座,忽然她身后送汤的宫女,不知怎的,左脚绊右脚,竟是直挺挺朝着她扑过来。 一碗滚烫的汤水,也瞬间泼洒而出。 距离较远的上官曦,和距离较近的花榆,一同朝着雁未迟扑过去。 然而二人都没有琴相濡的速度快。 也没人注意到,琴相濡是什么时候来 到雁未迟坐席旁边的。 就在那汤水洒下来的一瞬间,琴相濡一把抱住雁未迟转了个圈,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一碗滚烫的汤水。 “啊——”那宫女一声尖叫,瞬间惊动了所有人。 琴相濡也一声闷哼,显然烫的不轻。 雁未迟回过神急忙扶住他:“琴相濡!” 琴相濡没有回应雁未迟,而是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那宫女瑟瑟发抖,急忙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三殿下恕罪,公主恕罪,奴婢是被绊了一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啊!” 第1482章 囚徒印记 上官曦欲站起身过来,却立刻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雁未迟见状急忙道:“我没事!” 上官曦忍受着毒发的难受,转头看向南滇皇帝冷声质问:“陛下这是何意?” 南滇皇帝也懵了,他诧异的说道:“这……这是意外啊,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被烫伤了可不能用衣服捂着,会黏住皮肉的!”长公主一边说话,一边冲到雁未迟身边,不由分说的,就要去拉雁未迟的手腕。 刚刚众人都看得很清楚,被烫伤的是琴相濡,长公主跑过来,拉雁未迟做什么。 眼看她就要攥住雁 未迟的手了,花榆一个闪身上前,将雁未迟从琴相濡的怀中扯过来,挡在了身后。 他冷眼看向长公主,没好气的质问:“我家公主没有被烫伤,长公主是不是热心过头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长公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尴尬。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是要对雁未迟动手,却失败了的时候。 她竟是忽然露出一个狞笑,随后立刻朝着琴相濡伸出手。 她一边抓住琴相濡的后衣领口,一边开口道:“本宫只是不想让皇弟的衣服,黏住皮肉而已!” 唰 拉一下,长公主用力扯开了琴相濡的衣服。 虽说夏季衣服单薄,可以不至于像纸糊的一样啊。 竟然让她一把扯碎了整个后背。 让琴相濡的后背,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空气中。 “不要——”琴相濡的一声不要,还来不及冲出喉咙,长公主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众人看向琴相濡,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而琴相濡自己也僵在原地,完全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所有人都看着琴相濡被烫伤的后背。 因为此时此刻,那里不仅仅有烫伤,还有一个代表耻辱的的印记。 刘相国看向琴相濡的后 背,那个三条黑蛇,被一个圆圈,圈起来的图案。 勾唇冷笑道:“囚徒印记!琴相濡,原来你早就跟你娘一样,在十四楼,挂牌接客了啊!” 什么?挂牌接客? 琴相濡…… 他…… 众人瞪大眼睛看向琴相濡。 而琴相濡也瞬间没了丝毫云淡风轻,他怒声大喊:“我没有!” “没有?!”长公主嗤笑一声道:“那你如何解释你背后的囚徒印记?” 说到这里,长公主十分得意的看向雁未迟和上官曦,继续道:“二位可能还不知道这囚徒印记是什么吧,那本宫就给二位解释解释。” 长公主指向琴相濡,咬牙切齿的继续道:“他娘亲是十四楼的官妓,他也出生在十四楼,按照我南滇的律法,新出生的婴儿虽然为奴籍,却可不必留在十四楼做以色侍人的生意,他可以做一些扫撒的粗活,也可以做开门的护院。可他好好的大男人不愿意做,偏偏要去做小倌儿。这囚徒印记,正是他接客的证据。因为只有开始接客,十四楼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这个印记。一日为娼,一辈子为囚!” “天啊,三皇子居然卖身?”文武百官之中,不知何人没忍住,惊呼一声,瞬间惊奇蛙声一片。 第1483章 怎么,不敢比了? “看他长的一表人才,怎么做这种勾当?” “有手有脚的,出去乞讨也不至于饿死,好好一个大男人,竟然卖屁/股!” “难怪我觉得他有些男身女相,原来还真是做了女人了!” “真是皇家之耻,令人作呕!” “跟他那个娘一样,自甘堕落。下贱!”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话,要有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就连高座上的皇帝都忍不住训斥道:“丢人现眼!” 皇后也开口道:“上官公主,你看到了,他根本不配做皇子,也不配与你和亲。他连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都算 不上!现在你还要继续比试么?”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发现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若不是他眼底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他简直就像一个木头人。 雁未迟不知道琴相濡是否真的经历过,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可她知道,就算琴相濡真的经历过,那也绝不是他的错。 要怪,就应该怪高座上那个颐指气使,却又不肯负责的狗皇帝。 唰拉! 一阵白光划过长公主的眼前,直接猝不及防的抽在她脸上。 “什么东西!”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看到,原 来雁未迟脱掉了自己的外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把衣服披在了琴相濡的身上。 琴相濡侧头看向她,眼底是藏不住的脆弱,和难以置信的感激。 雁未迟目光平静,神情淡然。 她语气坚定的告诉琴相濡:“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感觉到羞愧,真正该羞愧的人,是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对别人的尊严,恣意践踏的混蛋。” 雁未迟转头看向长公主,继续道:“没有错的人,不该受委屈。真正有错的人,也别想独善其身!” 长公主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的退后半步:“你……你想干 什么?” 雁未迟白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而是看向高座上的帝后二人:“启禀陛下,我已经想好第三场比什么了。” 第三场比试? 眼下闹出这种局面,她还有心思比试呢? 皇帝略显尴尬的轻咳两声,也不知该不该继续接话。 毕竟刚刚雁未迟那句“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对别人的尊严,恣意践踏的混蛋”,说的好像也包括他。 皇帝沉默片刻后,询问道:“你想……比什么?” 雁未迟指向长公主,大喊道:“我要跟她比胆量!” 胆量? 这怎么比? 不等长公主开口拒绝,雁未 迟便继续道:“身为南滇的长公主,诸多皇子公主的典范,你该不会临阵退宿吧?怎么?怕了我?” “本宫会怕你?!”长公主下意识反驳。 果然激将法到任何时候都是有效的。 雁未迟勾唇冷笑:“不怕就好。” 雁未迟看向皇帝继续道:“还请陛下赐六碗酒,其中一碗,请放上贵国最毒的毒药,力求见血封喉,顷刻暴毙,无力回天的那一种。” “毒酒?”皇帝瞪大眼睛:“你要毒酒做什么?” 雁未迟看向长公主:“我要与长公主轮流喝酒。谁不敢喝,谁就输,谁喝到毒酒,谁就败!” 第1484章 他要同归于尽!? 嘶—— 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比什么胆量,这分明是在赌命啊! 皇后听到这话,急忙道:“不……不必如此吧。我儿的性命攸关啊!” 雁未迟冷声反驳:“皇后娘娘真是舐犊情深,可你的女儿就是人,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人么?你女儿的性命就珍贵,别人的性命,就可以恣意践踏吗?刀剑伤身,言语诛心。刚刚长公主的所作所为,还有诸位文武百官的恶语相向,哪一样,不比这一碗毒酒,还要恶毒?在这世上,就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道理!” 雁未迟转头看向长公主,怒斥道:“不敢比,现在就认输!” 长公主骑虎难下,她若是此刻认输了,那雁未迟的和亲条件,他们南滇就要无条件应允。 到时候雁未迟必然选择嫁 给琴相濡,那得圣女者得天下,她的父皇,极有可能让琴相濡来做太子。 如此一来,她的两个亲弟弟,岂不是没有指望了? 以琴相濡对他们的恨意,只怕等他做太子那一日,他们兄妹三人,都得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那不如就赌这一把! 长公主当即大喊道:“来人,备酒!” …… 眼看宫女和太监,很快将比试的东西,准备好,放在了大殿中间。 雁未迟也转身,准备走过去。 可还不等她跨出一步,忽然手腕一紧。 雁未迟转头看向拉住她的琴相濡,就听到他声音沙哑的吐出一句话:“不要,我……不值得。” 不值得雁未迟以诚相待。 不值得雁未迟舍身相互。 更不值得雁未迟,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护他的尊严。 雁未 迟拨开琴相濡的手,平静的回应:“值不值得,我说的算!” 雁未迟转身阔步走向那些酒,没有丝毫的迟疑。 琴相濡还想阻拦,身旁却想起上官曦的声音:“让她去吧。” 花榆和琴相濡齐刷刷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捂着胸口,无奈的笑了下:“她就是这样坚韧不屈,从不服输,你不让她去,她会憋死的。” 说到这里,上官曦转头看向琴相濡,目光变得有些森冷:“她若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她若输了,那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琴相濡看到,上官曦掌心的蓝纹渐渐褪去,他竟然收了内功。 这是何意? 他要让寒蛊之毒爆发,利用蛊毒的力量,将整个光明殿都冻住么? 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倘若雁未迟喝了毒 酒,暴毙而亡。 那他就要跟在场所有人,都同归于尽! …… 雁未迟和长公主走到大殿中间,相对而立。 二人中间横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六碗酒。 酒水看起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高座上的皇帝开口道:“上官公主,其中一碗酒,放了我们南滇特有的孔雀胆,此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回天之术。你可要想清楚了。” 雁未迟没有丝毫的迟疑,而是看向长公主,开口道:“我想的很清楚,不知长公主可否想清楚了?若是想清楚了,请选酒吧!” “凭什么本宫先选?你先选!”长公主怒声反驳。 雁未迟也不迟疑,随手拿起一碗,就一饮而尽。 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似乎既期待雁未迟毒发身亡,又 害怕她真的就这么死了。 毕竟是圣医族的最后一个圣女啊! 雁未迟喝完之后,平静的看着众人,随后勾唇一笑:“我的运气不错,轮到你了!” 一旁的上官曦、琴相濡、花榆,齐刷刷松口气。 花榆在那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雁未迟医术那么高明,就算中毒了,也有机会解毒,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话啊?” 花榆急于向琴相濡求证。 —— 【作者说:预祝大家国庆快乐,阖家安康,天天暴富。假期期间作者也会稳定每天四更,但是放假之后,各大网站同步时间可能有所延迟。宝子们如果没看到每日更新也不用担心,等网站同步之后,就能看到所有已更新章节。好好享受假期吧,爱你们呦!】 第1485章 赌命【国庆快乐】 琴相濡看了花榆一眼,叹口气道:“孔雀胆,指的不是单单孔雀胆这种东西,而是以孔雀胆为主料,配以九种毒花,九种毒草,九种毒蛇,一同淬炼而成。这种毒药,从制作开始,目的就是让人一击毙命,所以根本没有记载过用料的种类、分量和入药的顺序。所以即便是雁未迟医术通天,不知是何毒,就无法做解药。” 花榆瞳孔一缩,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们南滇人真是变态!” 琴相濡没有反驳,而是担忧的看着雁未迟。 而此时此刻,长公主也拿起了一碗酒。 只是她刚要端起来,又忍不住换了一碗。 如此迟疑的举动,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长公主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生死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手隐隐颤抖。 雁未迟见状,开口嘲讽道:“长公主,你可要拿好了,若是把酒都洒了,你就要重新再选一碗了。到时候比我多喝一碗,你可不要觉得吃亏了噢。” 多喝一碗,不就多一份风险? 听到这话,长公主立刻双手拖住酒碗,随后一饮而尽。 酒水喝下之后,长公主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紧张而 急促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震耳欲聋。 直到那大皇子忍不住大喊道:“没毒,没毒!皇姐,没有毒!没有毒啊!” 长公主猛地睁开眼,此刻耳畔才有了众人的讨论声。 她略显庆幸的感慨:“没毒,没有毒,本宫没死!哈哈哈,本宫没死!” 雁未迟嗤笑一声道:“公主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有四碗呢。” 话音落下,雁未迟又随手选中了一碗。 只是这一次,还不等她将碗端起来,长公主就急忙道:“等一下!” 雁未迟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 长公主继续道:“刚刚是你先选的,这一次,该本宫先选了!” 雁未迟收回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长公主当即伸手去拿雁未迟碰过的那一碗,可她端起来,又觉得不踏实。 思来想去,还是想换一碗。 可她见雁未迟阴阳怪气的笑了下,当即又决定,还是喝雁未迟选的那一碗。 第二碗酒忐忑的喝进去之后,长公主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好像不睁开眼睛,就不用面对现实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忽然二皇子也惊喜道:“没事儿,没事儿,皇姐没事 儿啊!” 长公主猛地睁开眼,随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本宫没事,本宫没事,上官晴,轮到你了!” 长公主恶狠狠的瞪着雁未迟,巴不得她下一碗酒喝下去,就原地暴毙。 雁未迟勾唇冷笑,随意拿起一碗,一饮而尽。 平静的好像喝水一样。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雁未迟,有的怕她出事儿,有的怕她不出事儿。 片刻后,雁未迟嘲弄一笑道:“不好意思,又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长公主气的吹胡子瞪眼,捶胸顿足,恨不能把剩下两碗酒,都泼雁未迟脸上。 第148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一旁的花榆则是一边拍胸口,一边重重松口气:“没事,没事,太好了,没事……” 花榆伸手去搭琴相濡的肩膀,想找个东西扶一下,他感觉自己有点站不住了。 这心情大起大伏的,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 琴相濡倒是没躲开,只是看了一眼花榆,略有几分意外的眨眨眼。 经过刚刚长公主解释囚徒印记的事儿,在场众人,应该都对他避之不及才对。 没想到雁未迟不嫌弃他,竟然连花榆,也没嫌弃他。 花榆感觉琴相濡在盯着他,转头看向琴相濡,皱眉道:“扶一下 我又累不死你,别那么小气!” 琴相濡双唇紧抿,他倒不是小气,只是心情颇为复杂。 然而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思去顾及自己的心情了。 因为雁未迟开始选最后一碗酒了。 一共六碗酒,前面四碗被二人喝完,都相安无事。 很显然,有毒的那一碗,就在最后这两碗其中之一。 换言之,不是雁未迟死,就是长公主死。 除非有人就此认输。 雁未迟看向长公主,开口道:“这最后一轮,是你先选,还是我先选?” 长公主的心又提起来了。 她看着面前两碗酒,咬牙 道:“你先选!” 雁未迟冷笑一声,随手拿起一碗。 长公主见状急忙道:“等一下!还是我先选!” 雁未迟又将酒放下了。 长公主思来想去,还是选择雁未迟刚刚端起的那一碗。 然而她将酒碗端在面前,却怎么都不敢喝。 思来想去,她将酒碗又放下,咬牙道:“这样不对,倘若我喝了,中毒死了,你岂不是不战而胜?这不合理!” 雁未迟不怎么在意的耸耸肩:“那我先喝。” “也不行!”长公主再次拒绝。 如果让雁未迟先喝,她死了也就罢了,万一雁未迟 喝了没有毒的,那最后一碗不就是有毒的么? 到时候她要么选择死,要么选择认输。 死固然可怕,可认输之后的耻辱,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先选候选,都不合适。 思来想去,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好,我就跟你赌赌运气,咱们一起喝!” 长公主率先拿起一碗,雁未迟顺势拿起最后一碗。 在场众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上官曦都做好了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长公主端着酒碗,转头看向皇帝和皇后。 皇帝沉着脸,看不出喜怒,显然是 不打算帮她。 而皇后则是满脸焦急,这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可她刚刚已经求过皇帝了,被冷言怼了回来,此刻皇后也不敢再吭声。 另外一边,雁未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的开口道:“公主殿下,承让了。” 承让了?什么意思? 不等长公主反应过来,雁未迟已经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就这么喝了?! “未……” “雁……” “小……” 上官曦、琴相濡、花榆,都忍不住开口阻拦,可话还没说出口,雁未迟已经干干脆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把酒给喝了。 第1487章 还喝不喝了? 就连高座上的帝后二人,都震惊的愣住了。 皇帝实在是忍不住,夸了一句:“好胆色!” 所有人都不错眼的看着雁未迟,想看看她到底会作何反应。 是平静如常,还是原地暴毙? 琴相濡更是难以自控的冲上前,一把拉住雁未迟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焦急的说道:“你真是……真是胡闹!真是胡闹啊!” 雁未迟能清楚的感受到,琴相濡的指尖是冰凉的,手指是颤抖的。 他打从心底担心她,不想让她死。 然而雁未迟却没有安抚琴相濡的意思,而是第一时间,转头看 向上官曦。 她看到上官曦脸色惨白,嘴唇泛青,可眼眶却红的吓人。 雁未迟明白,上官曦一定是毒发了。 毒发折磨肉体,而她那一杯毒酒,折磨的是上官曦的灵魂。 雁未迟看到上官曦眼中含泪,便知道,他对她,一如往常那般在乎。 想到这里,雁未迟朝着上官曦浅浅一笑。 那笑容分明就在说“我没事,别担心”。 果不其然,琴相濡慌乱的诊脉之后,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而他如此举动,让对面端着酒碗的长公主,无法平静了。 她还没喝呢?! 那她还喝不 喝?! 长公主拿着酒碗的手,越来越抖,哪怕双手端碗,也难以自控的紧张颤抖。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道:“哎呀,看来我运气不错。公主殿下,承让了!” 她就赌长公主不敢喝! 果不其然,高座上的皇后忍不住开口道:“算了,算了吧,陛下,算了吧!那可是咱们的长公主啊!” 皇帝冷着脸,不吭声。 别人可以认输,但是他不能认。 他是一国之君,若是开口认输,岂不是等于整个南滇,都输给黎国了? 皇后见皇帝不说话,就看向大皇子和二皇子:“老大老二 ,你们劝劝你皇姐啊!” 大皇子见状,别开脸,不想说话。 二皇子见大皇子不说话,便也不吭声。 看雁未迟对琴相濡那个态度,若是他们输了,雁未迟有了自主选择和亲夫君的权利,她肯定选琴相濡啊! 那他俩不就彻底没指望了? 所以,他们明知道酒里有毒,也不愿意阻拦自己的皇姐。 长公主见此一幕,也是心中倍感凄凉。 她处心积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她两个弟弟。 可在她弟弟心里,娶这个黎国公主为妻,竟然比她这个皇姐的性命更重要吗?! 想到 这里,长公主用力将酒碗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响彻整个大殿! “输就输,本宫输得起!哼!” 雁未迟眉头微挑,下意识看向高座上的皇帝。 果不其然,皇帝面露失望,重重摇头。 雁未迟开口道:“陛下,我赢了!” 皇帝干笑一声:“是,上官公主才学过人,胆识也过人,实在比朕这几个没用的孩子,强多了。朕一言九鼎,这和亲之事……” 众人急忙竖起耳朵,听南滇皇帝的话。 南滇皇帝看了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又看了看站在雁未迟身边,寸步不离的琴相濡。 第1488章 长公主怎么了? 随后继续道:“这亲事,就全听你的,不过具体细节,朕还想与你单独商量一二。” 皇帝给自己铺了个台阶,显然是希望有些条件,还能彼此商榷。 雁未迟也见好就收,并没有咄咄逼人,毕竟这里还是南滇的地方。 上面说话那位,是南滇的皇帝啊! 雁未迟缓缓行礼:“那就多谢陛下了!” 眼看雁未迟转身欲走,那大皇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上官公主,你还没说呢,你选谁啊?” 雁未迟看向大皇子,浅浅一笑,不与作答。 可她离开大殿之中的时候,不忘拉起琴相濡的手腕,带着他一同回到坐席。 如此举动,看 得众人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这嘴上不说,就好像此事对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说,还有余地。 可她手上又拉着琴相濡,似乎已经确定了目标。 这……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人能看透雁未迟的想法,只有坐在那承受毒发痛苦的上官曦,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是欲拒还迎,也不是以退为进。 她是要留给琴相濡足够的时间,来招揽群臣。 想要做到南滇的皇位,只娶圣医族的圣女,是不够的。 至少在朝中,要有人,肯为他说话才行啊。 事已至此,宴会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雁未迟也急着让上官曦回去解毒 ,便起身告辞。 皇帝脸色阴沉,显然不太高兴,也急着去叱骂长公主,所以并未过多挽留。 二人互相恭维几句,这宴会便要散了。 帝后二人以及后宫妃嫔现行退席, 要等他们走了,其他人才能走。 然而就在皇帝和皇后,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跟在她们后面的长公主,忽然哀嚎一声。 “啊——啊——” 怎么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长公主,就见到她身边的宫女搀扶着她,焦急的唤着:“公主殿下,您怎么了?您这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大皇子见状惊呼一声:“难道皇姐中毒了?” 一旁的皇帝忍不住怒斥道: “胡说,酒水里根本没有毒!!” 什么?没有毒? 众人又是一阵震惊。 一旁的明亲王感慨道:“啊,老夫知道了。一个是圣医族的圣女,一个是咱们的长公主,陛下的心头肉,自然死了哪一个都是损失。所以陛下为她们准备的酒水中,没有下毒。这赌的也不是命,只是赌二人,谁更有勇气而已。” 说到这里,明亲王叹口气:“咱们的公主啊,终究是落了下乘。” 二皇子惊讶道:“若是没有中毒,那皇姐为何如此痛苦?” 皇帝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当即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太医呢?快传太医!” 不等太医到 来,雁未迟便已经猝不及防的来到长公主身边。 她一把拉住了长公主的手腕,替她诊脉,片刻后脸色一凛,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皇帝见状紧张的询问:“怎么了?公主她怎么了?” 雁未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心领神会,也急忙给长公主诊脉。 长公主极力的想挣脱二人,可腹痛如绞的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挣脱不开。 待琴相濡也诊脉结束之后,也露出一个瞳孔地震的表情。 他惊讶道:“这……这是……” 皇后焦急的催促:“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不是神医吗?快说啊!” 第1489章 让她去死 琴相濡抿了抿嘴,正在迟疑要不要说的时候,雁未迟开口道:“长公主小产了!” 什么?! 什么?什么? 小产了?! 人群里立刻爆发了震耳欲聋的讨论声。 “这怎么可能?驸马早就死了十年了!” “是啊,长公主这些年一直寡居啊!” “没错啊,陛下还念其忠贞,特意为她建立的贞节牌坊。贞女堂那些姑娘,不都是冲着她的好名声去的吗?” “她怎么会小产?” “问题是她怎么会怀孕?” “不对不对,你们的问题都不对,问题在于,这孩子是谁的啊? ” 是啊,孩子是谁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都纷纷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腹痛难忍,却咬牙为自己辩解:“胡说,上官晴你胡说,你毁我清誉,我要杀了你,杀了……杀了你!啊——” 长公主一声惨叫之后,众人看到她身下的裙子,瞬间一片殷红。 鲜血浸透了裙摆,流的满地。 这不是小产,还是什么? 此刻太医也跑了过来,看到这般景象,太医都吓傻了。 还没开始诊脉呢,太医就大喊道:“快快快,快去煮芎归汤,川芎、当归、白芍、黄芪、茯苓、党参…… 快去煮啊,给公主止血啊!” 太医都来不及写房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随行药童就急忙去煮药了。 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太医让煮芎归汤,这东西,不就是给女子产后血崩,或者小产血崩,才服用的么! 而此时此刻,南滇皇帝已经快要被气炸了。 他龙颜大怒的质问长公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苦着脸摇头:“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怀孕呢?这不可能啊!” 此刻太医也攥住了长公主的手腕。 皇帝 看向他,大喊道:“说,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太医打了个激灵,不敢隐瞒,急忙道:“回……回陛下,确实……确实是小产之症,还……还有血崩之象,臣,臣一定保住长公主的性命。” “让她去死!”皇帝愤怒不已,甩出一句话之后,当即拂袖离去,不再理会长公主的死活。 长公主伸出双手,去抓皇帝的龙袍下摆,却只扑了个空。 “父皇,父皇你相信我啊,这不可能啊。儿臣绝对不可能有孕啊!” 皇后娘娘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愤怒离去的皇帝,左右 为难的她,最后还是决定去安抚皇帝。 毕竟她还有两个儿子要照应,总不能因为长公主一人,就彻底把皇帝得罪了啊。 然而还不等她追几步,大殿中就有一个人大喊道:“哎?那个侍卫,你跑什么啊?难不成长公主的孩子,是你经手的?” 众人看向说话人,竟然是花榆。 而花榆伸手指向的侍卫,正是长公主府的侍卫。 只是他刚刚根本没有跑啊,眼下被花榆这么一指,再被群臣这么一看,当即站不住了。 他几乎没有思考,便抬腿就往宫门跑。 这下好了,不打自招了! 第1490章 惊世骇俗 大皇子和二皇子震惊的张大嘴。 那大皇子难以置信的开口道:“皇姐居然跟侍卫搞在一起?” 二皇子更加不敢相信:“花榆说他们一同用龙凤团香,居然也是真的?” 惊世骇俗,震惊四座,全场哗然! 长公主还想为自己辩解,却因为疼痛,一张嘴就是哭腔。 “快快快,快扶长公主回公主府,在这里成何体统?”大皇子连忙开口主持大局。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长公主扶起来,忙不迭的往外走。 雁未迟也上前一步,借着搀扶长公主的时候,低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 “ 你想怎么毁了他,我就怎么毁了你!” 话音落下,雁未迟就让开位置给宫女,自己退到一旁。 长公主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雁未迟。 许久之后才大喊道:“你害我,上官晴你害我,是你害我的!父皇,父皇你要给我做主啊!是她害我的!” 雁未迟朝着被抬走的长公主轻轻挥手,苦笑一下说道:“长公主说什么呢,大家同为女子,我可没本事让你看我一眼就怀孕!” 此话一出,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脸色讪讪的低下头。 因为他们都认为,那是长公主被揭穿了丑事,气 急败坏的攀诬。 雁未迟看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也开口告辞离去了。 她伸手搀扶上官曦,不着痕迹的捏着他的手腕。 一边替他诊脉,一边开口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上官曦见她如此平静,心中有所猜想。 他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做的?” 雁未迟嗤笑一声:“我碰过的东西,她也敢喝,都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 上官曦忍不住笑了下:“你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雁未迟只是顺势下毒而已,并不知道长公主真的一边立牌坊,一边做婊/子。 可见这人自 己行为不端,报应只是迟早的事儿。 —— 行宫。 一行人回到行宫之后,上官曦也被送回了牢房。 雁未迟从牢房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皱眉道:“我从未听闻过海陵香木,南滇人的手段,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花榆询问道:“他情况如何?” 雁未迟浅笑一下:“你放心,殿下没事,虽然蛊虫很活跃,可今日并未完全毒发。”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花榆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不在乎上官曦的生死。 雁未迟也没与他争论,只是开口感慨道:“没想到那长公主还 真与人有私。” “你没想到?我一进城就发现了!”花榆微抬着下巴,略显得意。 雁未迟疑惑:“一进城就知道了?你认得她?” 花榆摇头:“我不认得她,可我还记得,她抓住那琴相濡的娘亲,来逼迫琴相濡接旨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她说什么了?”雁未迟已经忘了。 花榆继续道:“她说,找百八十个男人,去照顾那梅若兰的生意。试想想如果真的是修心养性之人,还是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么龌龊恶毒的话?观其行,闻其言,知其人。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491章 心静自然凉 雁未迟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敏锐,平日里看着,倒是大.大咧咧的!” 花榆挑眉看向雁未迟:“哥哥身上的优点,扒都扒不完,你要不要再仔细探究探究?” 雁未迟笑了笑,心情颇好,是抵达南滇之后,第一次心情这么愉悦。 然而雁未迟这份愉悦,在看到站在前厅等她的琴相濡时,又打了几分折扣了。 琴相濡的遭遇,实在令人,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她知道琴相濡是来干嘛的。 他是来道谢的。 果不其然,琴相濡看到她,二话不说,便拱手鞠躬:“今日之事,是我欠你的恩情,来日……” “不用说来日了,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雁未迟寻了位置坐下,也示意琴相濡落座。 随后继续道:“今日之事,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所做的一切,随性而为,无愧于心。并不是为了你。今日若是换做旁人,受到这般折辱,我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理。你就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雁未迟越是不居功,琴相濡心中越是万分惭愧。 其实无论是对于上官曦,还是对于雁未迟,他心中一直有一份愧疚。 只是有时候,仇恨和不甘,会蒙蔽人的心智,让人不分是非,忘记对错。 想到这里,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你……可愿与我出去 走走?” 很显然,琴相濡有话,想单独跟雁未迟说。 一旁的花榆脸色一沉,皱眉道:“都过了二更了,你要带她去哪?” 琴相濡抿着嘴,没有回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雁未迟想了想,转头看向花榆,开口道:“今晚吃了不少东西,我出去逛逛消消食,你先休息吧。” 花榆正要反驳,雁未迟就朝着他微微摇头。 花榆撇撇嘴道:“那我就在这等你回来,你不回来,我不睡觉!” 雁未迟点头应下。 然而花榆岂会那么听话,琴相濡和雁未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去了。 一边追还一边念叨着:“琴相濡又不会武功,小 爷我跟着他也不知道,嘿嘿!” “嘿嘿?傻笑什么呢?”身旁突然露出一张老脸,吓了花榆一跳。 花榆一个激灵,急忙跳出三步开外,忍不住斥责道:“你这老混蛋,从哪冒出来的?吓死老子了。” 拂衣道长龇牙傻笑:“我一直跟着你们啊,今日宫里那场戏真是拍案叫绝啊,丫头厉害,下毒手法一流,我都没看出破绽!” 花榆白了他一眼:“她可以用意念在蚩尤环里取东西,旁人自然无法发觉了。” 拂衣道长感慨道:“蚩尤环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花榆疑惑的看着拂衣道长。 拂衣道长笑道: “可惜老夫不能用啊,不然里面塞满了珍馐美味,还不是走到哪吃到哪?对了,你还别说,今日南滇最后一道汤,那个什么千珍汤,你们都没喝,味道那叫一个绝啊!啧啧啧,真想再来一碗!”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跟着我!”花榆还要去跟踪雁未迟和琴相濡,不想让拂衣道长捣乱。 然而拂衣道长,似乎就是来捣乱的。 他一把抓住花榆的手腕,笑眯眯说道:“这大夏天的,南滇哪有个凉快地方啊?只有看到爱人爱别人,才心静自然凉吧,啊哈哈哈,走老头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花榆气得个倒仰,这死老头,真是会戳人肺管子! 第1492章 去十四楼 琴相濡带着雁未迟,走在南滇的街道。 此刻已经是深夜,其他地方早就没有了人流传动的景象,唯有这一条街,依旧喧哗热闹。 琴相濡开口道:“此处名唤千金路。” 雁未迟看向道路两旁的花楼,开口感慨道:“一掷千金路,满楼红袖招,这名字倒是起的贴切。” 琴相濡苦涩一笑,微微点头。 此处是都城最负盛名的烟花柳巷,道路两旁是大小不一的秦楼楚馆。 有只卖艺不卖身的瓦舍,也有只卖身不卖艺的青楼。 有的接待三教九流的所有人,有的却只接待达官贵人。 比如……十四 楼。 走到千金路的尽头,一座十分华丽的五层阁楼出现在眼前。 其他青楼门口,站着的都是护院。 而十四楼门口,站着的是朝廷的侍卫。 今晚十四楼的生意真是不错,还没走到门口,雁未迟就听见了里面的喧嚣,尤其是东边,热闹非凡。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开口解释道:“十四楼分东楼和西楼。东楼做的是曲艺风雅的生意,姑娘们大多卖艺不卖身。西楼,做的则是皮肉生意。” 说到这里,琴相濡抬步,朝着西楼走去。 雁未迟呼吸微微一窒,心知琴相濡的母亲,应该就是做皮肉生意 的。 她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 琴相濡并未带她走正门,而是从一个后门,进入了十四楼的后院。 刚进入院子,雁未迟就闻到了浓郁的脂粉气息。 味道香浓,却十分廉价。 琴相濡引路,带着雁未迟,来到三楼的雅间儿。 令雁未迟有些奇怪的是,这楼上楼下,都热闹非凡,唯有这三楼西边几个客房没有人。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出了雁未迟的疑惑。 琴相濡开口解释道:“她们应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将这一层西边的雅间儿,都停用了。” 毕竟他要住在这,隔壁若是还做着生意, 实在有些不合适。 说起这件事,雁未迟也觉得疑惑。 她开口询问道:“陛下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没有给你安排住处么?” 琴相濡回应道:“都城有一个庭院,挂了肃亲王府的匾额,我不想去住。父皇想利用我,却不想承认我娘,让我接受肃亲王的身份,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就会逼我和我娘划清界限。再下一步,他就会让我跟梅家划清界限。说不定还会将我记在后宫哪个娘娘的名下,彻底改变我的出身。” 雁未迟明白了。 琴相濡拒不接受肃亲王的身份,原来不仅仅是为了成为太子 ,更是为了表明立场,不向皇帝妥协。 否则这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他妥协一次,那他后面担心的事儿,必然都会发生。 说白了,就是狗皇帝自私而已。 “请坐!”琴相濡示意雁未迟落座,而他则亲自点燃了红泥小炉,开始为雁未迟烹茶。 烹茶十分讲究,程序繁琐,可琴相濡做起来,却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雁未迟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 琴相濡一边做,一边说道:“我外祖父姓梅,名唤梅雪松,乃是前朝的御史大夫。” 雁未迟明白了,琴相濡是想与她交代一下,他外祖家的过往。 第1493章 梅家往事 琴相濡继续道:“御史这种谏官,最容易得罪人。而这种容易得罪的官职,在朝中就不容易结党营私,所以最受皇帝信任。” 雁未迟询问道:“你外祖父,身受陛下信任?既然信任,为何会……” 琴相濡苦笑一下道:“不是当朝皇帝,是先帝。我外祖为官的时候,身受先帝信任。几乎是每一句话,都能左右先帝的决策。我舅舅是御前侍卫统领,乃是天子近臣。那时候的梅家,在都城也算是风光无两。” 雁未迟眉头紧锁,面露疑惑。 既然梅家身受先帝信任,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她没有开口打断琴相濡,等他继续诉说。 琴相濡继续道:“正因为先帝信任我外祖,所以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陛下,便动了要娶我母亲的心思。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希望成为梅家的女婿,让我外祖能在先帝面前,帮他说几句好话,助他成为太子。可我外祖那个人呢,两袖清风,一身傲骨。” 说到这里,琴相濡笑了笑。 雁未迟见状询问道:“你见过梅老先生么?你看起来,对他十分欣赏。” 琴相濡应声道:“我不曾见过外祖,不过小时候,经常听母亲提起外祖父的事情。我很 敬佩他,也很想见他。只可惜,至今无缘相见。” 说到这里,琴相濡重重叹口气:“正因为外祖父他一身傲骨,所以绝不肯与任何皇子结亲,也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一心只是为国为民,为先帝分忧。他前脚刚婉拒了当今陛下的求亲,后脚就将我娘亲,许配给了一个清流世家的嫡子。他的本意,是想打消所有皇子的念想。却没想到,此番举动,为日后的事情,留下了祸根。” 雁未迟开口猜测道:“当今陛下,因为求娶不成,所以记恨了梅家?” 雁未迟眉头紧锁,觉得这皇帝也太没 气度了。 梅老大人只是拒亲而已,又没有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别的皇子。 也没有帮其他皇子说话,就因为这件事儿,便记仇了吗? 琴相濡想了想,谨慎的回应道:“这件事儿,只能算是原因之一。当今陛下,也就是我的父皇,他是先帝巡游民间的时候,与一个镖师的女儿所生,受其影响,我父皇也是重武轻文,自打幼年就才学不出众。那个女子后来被先帝带回后宫,册封为妃。可那是一个风一般的女子,又怎么受得住后宫的禁锢。所以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她去世之后, 先帝对我父皇的宠爱也渐渐淡去。所以在我父皇心中,他卑微的出身,和不擅敞的学问。都是他的痛处。” 雁未迟明白了,她开口道:“所以梅老大人,将你娘许配个清流世家的嫡子,你父皇就以为,是梅老大人,嫌弃他的出身和学问?” 琴相濡苦笑一声:“正是如此。我父皇有三个皇兄,三个皇弟。按照出身和才学,这皇位,是怎么轮,都轮不到我父皇的。许是他受苍天眷顾吧,他那些兄弟,要么死于疾病,要么死于意外,尤其是他的三个哥哥,都死在寻找圣医族圣女的路上。” 第1494章 简直荒谬 雁未迟微微瞪大眼睛,开口道:“难怪你潜伏在太子身边。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圣女去的,因为你知道,南滇对圣医族的圣女,非常着迷!” 琴相濡点点头,没有否认自己曾经的想法。 可他今日要说的事,跟圣女没有关系。 琴相濡继续道说道:“所有皇子都死了,唯剩我父皇一人,所以当先帝驾崩之后,我父皇顺理成章的,即位称帝。也就在他继位不久,我娘和那清流世家子弟的婚期也到了。成亲之前,各家小姐夫人,纷纷到梅府,给我娘亲添妆。这其中便有刘相国的夫人 。” 雁未迟脸色一变,连忙询问:“她在梅家发现了什么?还是她栽赃了什么?” 琴相濡微微摇头:“她没有栽赃,她只是在我娘亲房间里,看到娘亲临摹的一首诗。而那首诗,是我外祖所写。” “什么诗?”雁未迟追问。 琴相濡叹口气道:“莫道萤光小,犹怀照夜心。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雁未迟疑惑道:“这首诗,有什么问题么?” 琴相濡面露苦涩:“本来也是没什么问题,可因为我父皇登基称帝了,便有了问题。你可知,我父皇的帝号是什么?” 雁未 迟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庆丰?” 说到这里,雁未迟瞬间就明白了。 庆丰——清风。 这是被有心人拿来添油加醋,诬陷梅老大人,用诗暗讽当今陛下,没有学问,不通诗书了? 看到雁未迟惊讶的表情,琴相濡便知道她已经听懂了。 琴相濡将烹好的茶,给彼此各倒了一杯,随后继续道:“就因为这一句话,我外祖一家,被定以大不敬之罪。就在我娘亲出阁当日,陛下派人到梅府抄家。我娘亲……是穿着凤冠霞帔,走进十四楼的。而我外祖,身为御史言 官,却没有机会,为自己说上一句话,便被发配千里之外的荒漠之地。梅家九族,皆受牵连。就连与我娘定亲的清流世家,都被逐出都城,不许再踏足都城半步。” “简直荒谬。”雁未迟不相信这梅老大人做诗,有暗讽之意。 他写诗在前,当今陛下登基在后。 他怎么可能预测到当今陛下的帝号,是庆丰呢? “还有更荒谬的呢。”琴相濡说到这里,似有迟疑,满脸都写着,难以启齿。 雁未迟也不好追问,便静静等待。 琴相濡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才继续道:“就因 为我外祖,不肯将我娘许配给父皇,所以父皇偏偏就要在我娘成亲当日,去梅府抄家,而且……在我娘进入十四楼的那一夜,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进入十四楼,对我娘……用……用了强。” 雁未迟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他疯了么?!” 琴相濡没回答,而是继续道:“事后,他还将二人的元帕,送去荒漠之地给我外祖。甚至这些年来,在他的监视之下,也时常让他们保持联系。他就是要羞辱我外祖,羞辱我母亲,羞辱整个梅家,让他们生不如死,一生一世……” 第1495章 丧尽天良 雁未迟瞪大眼睛,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此刻的震惊。 一个皇帝,竟然如此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不仅对梅家百般羞辱,竟是还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 难怪琴相濡心中的仇恨这么大,这么深。 琴相濡站起身,转身背对雁未迟,许是不想让雁未迟看到他此刻脸上的情绪。 他继续说道:“进入十四楼的姑娘,像我娘这种,才学兼备的,还是官家出身的,完全可以选择去东楼,卖艺不卖身。可却因为他的话,我娘不得不堕入风尘,在西楼卖身。这里表面繁华,可实际想生存下去,并不容易。因为十四 楼不会给姑娘提供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花银子来买。而银子,全靠接客。客人的给的银子,十四楼还要分去八成。只剩下两成,能自己使用。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不停的接客……” 说到这里,琴相濡的声音都颤抖了。 雁未迟眉头微蹙,心中明白,他这是在自揭疮疤。 琴相濡走到一个衣柜面前,看着它继续道:“我娘刚进入十四楼的时候,因为被父皇……所以十四楼的管事,不知父皇是不是对我娘还有心思,便没有逼她立刻接客。过了一两个月,发现我娘有了身孕,那这是皇子,十四楼 的管事,更加不敢怠慢。我娘也天真的以为,可以母凭子贵,至少让她离开十四楼,让父皇赦免外祖的大不敬之罪。可没想到从怀孕到生产,从生产到出月子,父皇一个字都没有过问。” 雁未迟眉头紧锁,开口询问:“他完全不理会你们?就连你,他也不管不问?” 琴相濡嗤笑一声道:“何止呢?若是完全不理会,十四楼碍于我的出身,多半也会对我娘礼待。可就在我娘出月子之后,十四楼忽然开始逼迫我娘接客,说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我娘应该为梅家犯下的错,来恕罪。就因为他一句话,十四楼断了 我娘的衣食,我娘为了养活我,为了让远在荒漠之地的外祖能过的好一点,便只能认命,没日没夜的接客。” 说到这,琴相濡指向那个衣柜,开口道:“十四楼没有我单独的住处,我娘在接客的时候,又不放心将年幼我赶出去,就只能将我关在这里,她用棉花塞住我的耳朵,让我躲在这,不许吭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开阔的地方。有些地方太狭小了,令人……透不过气。” 琴相濡没有回头,可雁未迟知道,他此刻已经泪眼婆娑。 他的声音是那么颤抖,语气是那么悲戚。 这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账的爹? 她以为雁寒山已经足够王八蛋了,没想到这南滇的狗皇帝,胜过其千百倍。 就因为自己的自卑,就觉得梅老大人羞辱他。 就因为觉得受到羞辱,就要百般残害梅家,甚至不惜残害自己的骨肉。 他让梅若兰和梅老大人一直有书信往来,不就是让他们彼此互为牵挂,互相掣肘。 还真是连死都不敢死,生怕连累了千里之外的亲人啊。 难怪琴相濡曾经说,死也是一种选择,可有些人,连死都选不了。 雁未迟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都能看见。 第1496章 囚徒印记的来历 琴相濡说完这番话之后,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可他隐隐颤抖的双肩,和难掩悲伤的背影,让雁未迟知道,他此刻定然无比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雁未迟打算开口的时候,琴相濡继续说下去了。 “就是这样,我娘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让我活下去,只能日复一日的接客。而我的身份,在这十四楼中,除了她和这十四楼的管事之外,无人知晓。大家都认为,我就是这十四楼中出生的无数孩子一样,最终的命运,不是做龟公,就是做……小倌儿。” 提起小倌儿,雁未迟忽然想 起琴相濡背后那个“囚”字的纹样。 琴相濡继续道:“我娘体弱多病,十二岁之前,我就在十四楼做一些粗活,尽可能赚一点银子,给她买药治病。十二岁那一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所有人都说她药石无灵了。十四楼的管事深知她身份特殊,不敢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才愿意花钱,给她请一个正经大夫。大夫来到之后,便说我娘需要一颗十年以上的人参入药。可这南滇本就不产人参,十年以上的,更是价值千两白银。对于我们母子二人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去死啊……所以……” 琴相濡又说不下去了。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所以,你做了小倌儿,开始接客?” 琴相濡转头看向雁未迟,满脸苦涩的询问:“你会厌恶我么?” 雁未迟站起身,来到琴相濡面前,郑重的摇头道:“不会,绝不会!这不是你的错误,这只是你的经历。无论你当年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厌恶你,旁人,也没有资格厌恶你。做人无愧于心,就不用抬不起头。” 琴相濡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后继续道:“我确实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听从掌事的话,准备接客。十四楼设下折柳宴,把我卖了一个好价格,刚好一千两银子。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我只知道,我娘可以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琴相濡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后背:“那一夜,有一个客人,买下了我。可他并没有对我做任何事,反而问我,能不能背出四气歌、五味歌、六陈歌和七情歌。” 雁未迟略显惊讶的挑眉:“这都是学医的入门基础口诀。” 琴相濡笑了下:“没错,恰好,我都会。” 雁未迟记得,之前琴相濡在南绣江畔的 时候,就与她说过。 为了给他娘治病,他经常去医馆药庐偷师学艺,看来这些基础的东西,就是他自学的。 雁未迟疑惑道:“他为何要你背这些?” 琴相濡解释道:“因为他要收我为徒,教我医术,想看看我究竟自学了多少。” 雁未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那个客人……难道是拂衣道长?” 琴相濡点点头:“没错,事后我才知道,他不是为了什么折柳宴来的,他就是为了我来的。他在都城逗留的时候,早就发现我每天偷偷学医的事情。所以才有了这相救的一幕。” 第1497章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雁未迟松口气,虽然她确实不在乎琴相濡的过往,可她也不希望琴相濡真的经历过那样的悲剧。 没有发生,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那个刺青怎么解释? 雁未迟又询问道:“那你背后那个图案,是怎么回事?” 琴相濡叹口气,继续道:“这是十四楼的规矩,每一个堕入风尘的人,身上都要留下十四楼的刺青,女子在大腿上,男子在后背。当时我和师父,都不知道这个规矩。师父在我房里带了一夜,让我背了一整夜的医书。随后便离开了。他离开之前,跟我说他还有要 紧事要做,三日后会来带我走,让我想办法自保三天。自保容易,毕竟第一次……嗯……之后会受伤,所以十四楼的人,不会逼我立刻做生意。但是刺青一事,我却躲不掉。这个印记,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雁未迟皱眉道:“看来长公主早就知道你身上有刺青,大殿上的一幕,也是她精心策划的。” 琴相濡解释道:“确实是她策划的,那一碗汤水里,加了一些可以让布匹变得脆弱的草药。不过她一开始的目标,未必是我,或许是你,又或许,我们二人都是她的目标。” 琴相濡的眼 睛,落在雁未迟的手臂上。 雁未迟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琴相濡的意思。 长公主是想撕开她的衣服,让所有人看到,她手臂上没有守宫砂。 只是没想到琴相濡救了她,所以长公主索性将怒火发泄到琴相濡身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背后的刺青,认为他曾经以色侍人,出卖身体。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蹙眉道:“是我连累了你。” 琴相濡笑了下:“怎么能这么说呢?分明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如果不是我的所作所为,你也不必经历这一切,我所承受的,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说到这 ,琴相濡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因为他再也没有什么秘密,比这些经历更难以启齿了。 琴相濡继续道:“师父说离开三日,可他一走就是七日,好在我装病装的像,在这期间,也没有被拉去接客。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开师父离开七日是去凑银子了。因为我虽然为奴籍,却不是戴罪之身,所以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可以赎我离开十四楼。师父凑齐了给我赎身的银两,带我离开了十四楼,也离开了都城。我本不想走,因为我放不下我娘亲,可我娘说了,只有我先离开十四楼,我才有 希望救她出去。自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回过都城。不过每次见到师父,他都会给我带来一些关于我娘的消息,让我知道,我娘还好好的活着。” “每次?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雁未迟疑惑道。 琴相濡无奈的笑了下:“最初的两年,师父确实将我带在身边,教我医术,他给人看病,我就帮忙打下手。后来师父说我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就变得行踪不定了。最初每隔几日就出现一下,后来一两个月才出现一下,再后来,一年都不见得能出现一次。而我……也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第1498章 倾盖如故 雁未迟明白了。 从那开始,琴相濡便已经在江湖上混出一点名气,渐渐成为人人称赞的江湖神医了。 再之后的事儿,他不说,雁未迟也知道了。 取得了上官曦的信任,潜伏在风陵关的军营,随后掌握了一些风陵关的情况,又回到南滇都城,找南滇皇帝谈条件。 听完了琴相濡的叙述之后,雁未迟忍不住询问道:“你与我说这些事,是为什么?”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不答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雁未迟微微蹙眉道:“是为了兑现承诺?”之前雁未迟曾经让琴相濡答应她,告 知她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见琴相濡没有反应,雁未迟又继续猜测:“还是想……博取我的同情?” 琴相濡无奈的笑了下,微微摇头道:“都不是,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太子殿下,点醒了我。” “太子?”雁未迟惊讶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点头,继续道:“今日大殿之上,太子殿下说了一句话‘你们一路拿捏我,无非就是因为我在乎,可我若是不在乎了呢’,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人之所以被动,就是因为心中有所顾虑。长公主之所以可以用这件事羞辱我,就是因为我在乎这一 段过往。可我若是不在乎了呢?我不在乎将所有过去,宣之于众。那还有谁能用我的过去,再伤害我,羞辱我,践踏我?!” 琴相濡看向那个衣柜,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所以我决定将所有事都说出来!那么从今日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我琴相濡,什么都不在乎了!” 雁未迟在琴相濡的脸上看到了决绝,这种决绝让雁未迟知道,他想做的事,任山崩地裂,亦不可动摇。 雁未迟伸出手,搭在琴相濡的肩膀上,语气温柔而坚定的说了三个字:“我帮你!” 琴相濡微微一怔,转头看向 雁未迟,有几分受宠若惊。 雁未迟继续解释:“无关于眼前的两国之争,只因曾经的倾盖如故,我一定帮你!” 倾盖如故…… 琴相濡激动的嘴唇颤抖,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可却不忍转头半分。 他想看清楚雁未迟此刻坚定的表情,听清楚这个专属于他的承诺,记在心中,刻入骨髓。 —— 后宫。 就在琴相濡和雁未迟谈话的时候,拂衣道长竟然带着花榆,潜入了后宫。 花榆惊讶道:“你带我这做什么?你不是说去个好玩的地方?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该不会想去御膳房偷 吃的吧?” 拂衣道长拉着花榆躲在暗处,开口数落道:“嘘,小点声,好玩的地方还没到呢。” 拂衣道长四下张望,似乎在寻路一般。 花榆疑惑道:“你在看什么?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拂衣道长尴尬一笑:“嘿嘿,那上一次来,都十多年了,老头子年纪大了,确实记不得了嘛!在哪来着?好像是东边。哪边是东?” 花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到你要干嘛,不说清楚,我现在就走了!我还得去找雁未迟呢!” 花榆转身就走,拂衣道长一把拉住他的后衣领,险些给人直接勒死。 第1499章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呃!咳咳咳,咳咳咳!死老头你松开,勒死我了!”花榆伸手去拍打拂衣道长的手。 拂衣道长撒开手,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丫头是不是初景的亲妹妹么,我现在就带你来找答案啊!” 什么? 花榆愣住了。 他震惊道:“你到南滇皇宫来找答案?” 拂衣道长点点头:“所以你老实点,跟着我,今晚必有所获!” 不得不说,拂衣道长抛出的这个诱饵,深深吸引了花榆,花榆立刻不再闹腾了,而是跟着拂衣道长,在后宫里转了一整圈。 直到回到原 处的时候,花榆才忍不住抱怨:“你到底要去哪啊?” 拂衣道长挠挠头:“老皇帝的寝宫啊!怎么找不到了。” 花榆气得个倒仰:“刚刚不是路过了吗?就是守卫最多的那里!” 拂衣道长眨眨眼:“啊?路过了吗?你认得?” 花榆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咬牙道:“我不认得,但是我有脑子,拜托你要找什么先告诉我行不行?!” 花榆白了拂衣道长一眼,抬步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拂衣道长见状急忙跟上。 还别说,花榆虽然没有来过南滇的皇宫,也不知道皇帝 住在哪里。 不过还真让他蒙对了。 拂衣道长伸手摸了摸花榆的后脑勺,开口感慨道:“你是有点脑子在身上的!” 花榆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这院子守卫很多,除了明里看见的,暗中少说还有十个影卫,想要偷偷进去,不太容易。” 拂衣道长开始在怀里掏三掏四的:“没关系,老头我早有准备。” 片刻后拂衣道长拿出一个小瓷瓶,笑眯眯说道:“杀人越货,必备迷药,哈哈!” 话音落下,拂衣道长便瞅准位置,将药瓶扔了出去。 药瓶摔在地上,应 声而碎。 啪嚓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明里暗里的侍卫。 然而还不等有人上前查看,里面就散发出一阵在夜间看不清的黑烟。 片刻后,院子内外,包括房间里的人,都瞬间昏迷不醒了。 唯有拂衣道长和花榆这一老一少,捏着鼻子,从暗处走出来。 拂衣道长没有啰嗦,带着花榆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二人进门之后,朝着龙床走去,刚绕过屏风,拂衣道长又将花榆推出来了。 花榆疑惑道:“哎哎哎,你干嘛,推我出来干嘛?” 拂衣道长开口道:“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你就站在屏风后面听,对了,你最好不要出声,今日你去赴宴,那老皇帝他听过你的声音,别被他认出来,给雁未迟和相濡添麻烦!” 花榆撇撇嘴,没有拒绝。 他心里明白,这狗皇帝床上,肯定还有个妃嫔。 花榆忍不住腹诽:“老色狼,你能看得,我就看不得了?哼!” 拂衣道长来到床榻前,发现老皇帝和他的爱妃也都陷入了昏迷。 拂衣道长眉头紧锁,摸着下巴念叨着:“光从小丫头那学了个迷药的方子,咋就忘了学个解药的呢?这可咋整,一泡尿呲醒他?” 第1500章 试试就让你逝世 花榆听到拂衣道长的自言自语,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老头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所幸他说归说,倒也没做那么离谱的事儿,而是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银针,刺入了皇帝的几个穴道。 南滇皇帝吃痛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老脸。 “啊——”南滇皇帝下意识惊呼一声。 拂衣道长退后一步,双手叉腰道:“喊什么喊,不认得老夫啦?” 南滇皇帝震惊的看着眼前人,许久之后,才惊讶道:“是……是你?” 拂衣道长挑眉:“哎呦,你这老皇帝记性不错,十多年了,你还真记得 我!” 南滇皇帝想大喊来人,拂衣道长先一步开口道:“都睡着了,别想着喊救命了,我又不会要你的命!” 南滇皇帝有些无语,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偷银子,也能偷到皇宫里来?” 偷银子? 花榆竖起耳朵,听着南滇皇帝和拂衣道长的谈话。 原来十几年前,拂衣道长就来过皇宫,朝这个老皇帝要了整整一万两银子。 那些银子也没花在别处,除了给琴相濡赎身的之外,还给了梅若兰一部分防身。 最后那些就用在师徒二人两年的花销上了。 银子花完了,琴相濡刚好出师 了,拂衣道长就离开了。 听到南滇皇帝的问题,拂衣道长挥挥手道:“今儿个来不为了银子。” 他扯了一个团凳坐在皇帝面前,大有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老皇帝有些紧张,扯过被子盖紧自己没穿几件衣服的身体。 “那你……那你要干嘛?你到底是什么人?” 拂衣道长回应道:“哎呀,你这老皇帝,管我是什么人干嘛,我就算是告诉你,你日后也抓不住我啊!” 南滇皇帝面露尴尬,因为他还真是打算秋后算账的。 这老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潜入他的寝宫,这让他如何能睡得安稳啊 ? 拂衣道长继续道:“今日来就想问你几句话,你好好回答,我问完就走,你若是答得让我不满意,那你就别怪我对你用点手段了。” 皇帝瞳孔一缩:“你要做什么?!” 拂衣道长眉眼弯弯的一笑:“先保密,吊住你的胃口,这样你才知道害怕嘛!好了,言归正传,我先问你,二十多年前,南滇的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就是你那三个哥哥,他们忽然发兵黎国,越过萧江,去找圣医族秘境的事儿。是不是你从中促使的?” 皇帝愣了愣,有些惊讶的反问:“你是他们的手下?是来找我报 仇的?” “怎么?你跟他们有仇么?”拂衣道长不答反问。 皇帝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没……没有。” 拂衣道长单腿踩在龙床上,语气森森的威胁道:“老皇帝,老夫我就是想知道当年往事的真相,你实话实说,你就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坐你的皇位,可你若是糊弄与我,那就别怪老夫送你去见你那几个皇兄了。” 皇帝瞳孔一缩,忍不住怒斥:“放肆!你碰朕一下试试?!” 拂衣道长挑眉:“哎呀?跟老夫叫板是不是?试试就让你逝世!”话音落下,拂衣道长便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 第1501章 南滇怎么找到圣医族秘境的? “不要,不要不要!”皇帝急忙往身后缩,紧张的避开拂衣道长手上的匕首。 拂衣道长也没打算杀人,只是晃着匕首继续询问:“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南滇人为何忽然要去找圣女,又是怎么进入圣医族秘境的?” 皇帝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随后继续道:“得圣女者,可得天下,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闻,当年五子夺嫡,父皇也曾暗示过我们,谁能找到圣女,谁就是太子。朕那三个兄长,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银子有银子,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立刻派人,越过萧江,进入瑶山了。” 拂衣道长眉头紧锁:“你给老子说重点。圣医族秘境少有人知,就算有人知道,也从来没有人真的进去过。你们南滇人,是怎么找到入口,怎么进去的?” 皇帝蹙眉道:“朕怎么知道,朕又不曾去过。” “胡说!”拂衣道长揭穿了皇帝的谎话:“当年虽然没还没有风陵关,可瑶山的一半也算是黎国境内。你们打不过黎国,一直以来都小心避让,为何忽然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冲过萧江?定然是有确切的消息,告知你们圣女所在,这样你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前去。” “是啊,他们三个不是不惜一切代价去了么?”皇帝别开脸,不与拂衣道长对视。 拂衣道长双眸微眯,继续道:“奇怪就奇怪在,既然消息确切,他们都去了,为何你不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可你知道此行定然有去无回,所以才没有一同前往。圣医族秘境的位置,可以化解瘴气的龙葵香,还有圣医族圣女是何人。都是你告诉他们的吧?” 皇帝沉默不语。 拂衣道长忽然把匕首插在皇帝的手臂旁,怒声道:“说实话,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们。” 皇帝一个激灵,急忙摇头:“不,不是朕,真的不是朕。是七弟,是七皇弟啊。” 拂衣道长冷哼一声:“我对你们南滇的皇室不太了解,可我知道整件事当中,谁获利最大,谁一定就脱不了干系。啧,你这是在考验老夫的耐心啊。算了,我也不杀你,我直接骟了你,这样以后你也不用夜夜这么辛苦了。” 拂衣道长话音落下,就去掀皇帝的被子。 那南滇皇帝见状急忙按住被角,焦急的说道:“朕说的都是真的!” 皇帝气的重重叹口气:“唉!当年事,真的与朕毫无关系。全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起。” “女人?”拂衣道长收了匕首,皱眉看着皇帝。 皇帝所索性坐起身,扯了衣服套在身上,继续道:“那是七弟出门狩猎,偶然遇到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容貌绝美,医术超群。是她在密林深处,恰巧救了因为狩猎而负伤的七弟。自那以后,七弟就对她日思夜想,难以忘怀。可她却只照顾了七弟三日,等七弟的随从找到他的时候,那女子就离开了。七弟派了许多人寻找她的下落,可一直毫无收获,直到半年之后,又在都城见到她。” 第1502章 木桃清曾和旁人谈婚论嫁? “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拂衣道长迫切的追问。 南滇皇帝回应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她就是圣医族的圣女,也就是后来嫁给黎国皇帝的木桃清!” 屏风外的花榆瞬间瞪大眼睛,急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拂衣道长皱眉追问:“然后呢,你的七弟,跟木桃清之间,有什么纠葛?是木桃清告知他进入圣医族秘境的方法么?” 南滇皇帝摇头:“不是。最初的时候,七弟并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名讳。他再见到木桃清的时候,木桃清身边早就有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带着木桃清来都城,是为了参加都城每年一度的上巳节春日宴。那两个人一看便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那个男人是黎国的皇帝?”拂衣道长略显惊讶。 南滇皇帝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朕不曾见过黎国的国君,七弟也没见过。再说了,那时候他也只是皇子,就算是他偷偷来了都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继续说,然后呢?” 南滇皇帝没好气的回应:“然后七弟就一直跟着二人,想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也想横刀夺爱。一来二去的,竟然偷听到,那女子是圣医族圣女的事情。如此一来,单纯的爱慕,便掺杂了有目的的占有。再然后,他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从那个男人口中,得知了圣医族秘境的具体位置,和进入的方法。” 拂衣道长略显惊讶:“不是木桃清告诉他的,是木桃清身边的男人告诉他的?” 南滇皇帝点点头:“没错,七弟是这么说的。他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便不着痕迹的泄露给朕的三个皇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此去瑶山秘境,必定危险重重。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没错,朕那三个皇兄,在瑶山遇到了黎国的军队,双方大战一番,最后三人都有去无回,也没能带回圣女。后来七弟这一番筹谋,被捅到了父皇哪里,父皇震怒,将七弟禁足。最后七弟抑郁而终。如此这般,朕才做了皇位。” 拂衣道长冷哼一声:“避重就轻,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儿,可你对此事如此了解,可见你跟你那个七弟,关系也很密切。他的所作所为,离不开你的推波助澜吧?至于是谁捅到你父皇那里的,也不言而喻了。” 南滇皇帝别开脸,不愿承认。 拂衣道长仔细想了想,又追问道:“不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你兄弟几个都深陷其中,为何你能如此淡然,不为所动?你是不是知道圣医族的秘密?” 南滇皇帝下意识愣住。 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承认了。 拂衣道长晃了晃手上的匕首,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南滇皇帝有些烦躁的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为了皇兄报仇,那你找错人了。如果是为了圣医族报仇,你也不该找朕啊。当年朕的皇兄们,带人去圣医族,与黎国军队狭路相逢,最后我们南滇人和圣医族人都死光了。到头来,得利的不是那黎国的皇帝吗?是他带走了木桃清。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也该去问他啊。何必来问朕,朕又没去过瑶山!” 第1503章 圣医族的名录 拂衣道长冷声回应:“他的问题,我自然会问,现在是在问你,你是不是知道圣医族的秘密。” 拂衣道长又去扯皇帝的被子。 皇帝心知眼前人武功高强,他难以对付,只好继续道;“没错。我知道得圣女者,得天下,得的不是圣女这个人,是圣女手上的蚩尤环。可那蚩尤环只有圣女能使用。换言之,想要使用蚩尤环,那就不能只去明抢圣女这个人,要得到圣女的心,她才会心甘情愿的,使用蚩尤环来帮我。当时那圣女已经心有所属,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七弟又如何能得到她的心呢?” “你说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拂衣道长有些惊讶。 皇帝点头:“据七弟说,那男人带木桃清来都城参加春日宴,过程中买了许多成亲的东西,其中就有凤冠霞帔啊。只可惜,喜事变丧事了。” 说到这雷,皇帝不忘继续道:“朕虽然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可朕估计,他或许……不是黎国的国君。否则黎国国军,既得到了木桃清的人,又得到了她的心,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能拿下南滇和北胤呢?而且,说不定那男人已经死了。” “死了?”拂衣道长惊讶的询问。 皇帝皱眉道:“他既然落入了七弟的手上,还是七弟的情敌,七弟岂会给他留活路?” 拂衣道长冷哼一声:“也是,别说是情敌了,就算是情人,你们这些做皇子的,也是说祸害就祸害,没有半点人情味。” 皇帝不太明白拂衣道长的指桑骂槐,只是忍不住继续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拂衣道长冷声回应:“与你无关,最后一个问题,圣医族当年,是不是全都死光了?” 皇帝点点头:“这个问题,朕倒是可以十分肯定的回答你。三位皇兄出事之后,父皇曾命朕和七弟,带人一同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我们抵达圣医族秘境的时候,那里遍地都是我南滇将士的尸体,包括朕的三个皇兄。除此之外,在圣医族的墓地里,发现了一百三十七座新坟。在搜查圣医族仓库的时候,我们找到了圣医族,用于发放每月分利的名录,此物可以证明,圣医族当时一共有一百三十八人,名字与墓碑也可一一对应。唯一幸存的,只有木桃清。” 屏风后面的花榆,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死了。 只有木桃清一个人活着,那剩余圣医族的血脉,不就都是木桃清的后人么? 换言之,能看见圣医族幻境的上官曦和雁未迟……确实是同一血脉。 拂衣道长动了动耳朵,他听见花榆叹气的声音。 拂衣道长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圣医族除了木桃清,真的没有其他活着的人了?” 南滇皇帝略显不耐烦的说道:“除非那名录是假的,否则朕还不至于连坟头都数不清!” “名录在何处?”拂衣道长继续追问。 南滇皇帝皱眉苦思,随后摇头道:“时隔多年,朕也不记得圣医族带回来的东西,都在何处了。” 第1504章 夜闯皇城司 眼看拂衣道长又举起刀,难点皇帝无奈道:“哎呀,朕说的都是实话,朕要那个一个破名录做甚?” 说到这里,他担心拂衣道长不相信,又急忙补充道:“对了对了,当年这个案子,涉及到三个皇子惨死,还涉及兄弟之间的内斗,所以案件没有送去大理寺,而是由皇城司秘密调查。估摸着卷宗和相关证据,应该还在皇城司。你若想找那个名录,可以去皇城司,碰碰运气。” 皇帝说完就垂下眼眸,生怕拂衣道长看到他眼里的算计。 拂衣道长也没啰嗦,直接给了皇帝一拳,竟是将人给打晕了。 随后拂衣道长走出房间,看向花榆,开口道:“走吧,皇城司。” 花榆点点头,没有拒绝。 …… 二人一路来到皇城司,刚进入这片街道,花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他开口说道:“小心有诈,这里方圆百步之内的院子都是空的。” 拂衣道长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不是有诈,是皇城司臭名昭着,审问犯人用的都是极刑。没日没夜的嘶吼声从皇城司里传出来,外面的人听到了,自然胆战心惊。久而久之,谁还敢住在这附近啊?” “听你这么说,皇城司应该也很危险?”花榆询问道。 拂衣道长不屑的笑了下:“那老皇帝让我来皇城司,不就是因为这里机关重重么。” “既然知道你还来?”花榆有些惊讶。 拂衣道长耸耸肩,不怎么在乎的说道:“那又如何,谁能伤得到老夫?” 花榆有些无奈,心道一声:“这倒也是。” 拂衣道长看向花榆,开口道:“还是老样子,你等着,我进去。” 花榆没有拒绝,毕竟他是跟着雁未迟一起来的,不想因为这张脸,给雁未迟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不多时,拂衣道长潜入了皇城司,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不知他触动了什么机关,瞬间惊动了皇城司里所有人。 听着里面激烈的打斗声,花榆也不免有些紧张。 主要是打斗过程中,皇城司还释放了一支穿云箭,如此做法,定然会引来大批人马。 花榆思来想去,还是扯下一片一角,绑在脸上,准备进去营救拂衣道长。 然而他刚要动身,拂衣道长竟然飞身回来了。 花榆看向他询问道:“怎么样?” 拂衣道长没有回答,拉住花榆的手腕,一边走一边道:“先走再说!” 二人当即飞身离去,离开了皇城司范围。 可皇城司的穿云箭已经惊动了整个京城的驻军。 拂衣道长见状急忙道:“你快回行宫去,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等下定然要搜查。” “那雁未迟怎么办?她还没回来!”花榆有些担心。 拂衣道长无奈道:“你是不是傻,她又不是单独出去的,她是跟南滇三皇子出去的,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不能说不清自己的去向。快回去!” “等一下,你有没有拿到名录啊?”花榆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第1505章 看星星看月亮啊 拂衣道长不理会他的问题,一边跑一边道:“我改日再去找你!” 话音没落,人已经不见了。 花榆无奈,只能先回住处。 与此同时,琴相濡和雁未迟,刚回到行宫门口。 看着街上跑来跑去的侍卫,琴相濡蹙眉道:“城里好像出事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雁未迟急忙询问:“会不会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琴相濡想了想摇头道:“想要打开行宫地牢的大门,需要子午两把钥匙,这两把钥匙分别放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齐心协力的。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上官曦的安危。你回去找花榆,留在行宫不要走动,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 雁未迟点点头,临走之前不忘说道:“别忘了我提醒你的事,一定要做!” 琴相濡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 雁未迟回到住处才发现,花榆竟然不见了。 雁未迟瞬间就紧张起来,生怕花榆与外面的动静有关。 可人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外面忽然传来下人行礼的声音。 “奴婢参见大殿下,参见二殿下。” 两个皇子来了? 大皇子皱眉回应:“不必多礼,上官公主在何处?” 那奴婢急忙回答:“公主殿下在房里。” 二皇子询问:“她晚上可有出去过?” 那婢女正要回答,雁未迟就推门走了出来。 “二位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二人齐刷刷看向雁未迟,发现她还穿着晚上赴宴的衣服,不免纷纷蹙眉。 大皇子询问道:“上官公主,已经过了三更了,你还没有更衣休息?” 雁未迟回应道:“我刚刚才回来。” 就这么忽然承认了? 二皇子疑惑道:“你刚刚去哪了?” 雁未迟嗤笑一声:“二殿下何必如此紧张,我在这黎国都城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我一个人又能去哪呢?晚上我是和三殿下一同出去的。” 二皇子又急忙追问:“出去干什么了?” 雁未迟反问道:“二殿下这是在……审问我?” 眼看着雁未迟脸色不悦,二皇子干笑一声:“没,没有,小王只是担心公主的安慰。” 雁未迟轻哼一声:“我跟二殿下晚上出去干什么,那跟三殿下,就干什么呗。” 雁未迟看向大皇子,继续道:“看星星,看人,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大皇子越听眼睛瞪的越大,他忍不住怒声道:“老二,你怎么能晚上带公主出去呢?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像什么话?!” 二皇子蹙眉反驳:“那琴相濡不是也带她出去了?你光朝我使什么劲儿啊!” 大皇子看向雁未迟,继续道:“上官公主,不是本王要说你,只是这天黑之后,实在不好跟男子单独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啊。” 雁未迟眨眨眼道:“不是单独相处啊,二殿下的一支穿云箭,文武百官来相见,真当是威风八面啊!是不是呀,二殿下?咱们明晚还出去不?” 第1506章 那条鱼快不行了? 二皇子面露几分难色,因为他让百官疯跑做地上星的事儿,还有大皇子盖摘星楼的事儿,都已经被捅到皇帝面前了。 皇帝已经训斥他们,不许再如此胡闹了。 所以眼下雁未迟这么问,他是答应也不敢答应,拒绝又不忍拒绝。 眼看二皇子迟疑,大皇子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公主不就是想看地上星么,老二不能带你去,我带你去!” 二皇子瞪大眼睛,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抢我的主意?再说了,父皇已经训斥过我们了,你都忘了?” 大皇子冷哼一声:“父皇训斥的是你,是你用身份去压迫百官。我可不一样,百官对我言听计从,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 说到这,大皇子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公主放心,明日二更,本王亲自来接你!” 二皇子也咬牙道:“公主别听他的,明晚二更,我来接你。我倒要看看,是听从他的人多,还是听从我的人多!哼!” 二人互相白了一眼,当即拂袖离去。 似乎都忘了最初是因何而来了。 眼看人都走了,雁未迟才松口气。 她急忙来到行宫地牢。 看到这里的侍卫都好端端的站着,便知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雁未迟当即折返回住处,刚进门就看到花榆从后窗户翻进来。 “你去哪了?” “你没事吧?” 二人同时发出疑问。 雁未迟蹙眉道:“我没事,倒是你,你去哪里了?外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是不是去抓你了?” 花榆急忙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我,与我无关。” “那你去哪了?”雁未迟追问。 “我……”花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实话实说。 若是说自己进了后宫,就难免会说出,拂衣道长和南滇皇帝之间的谈话。 而这些谈话内种,关乎雁未迟的出身。 思来想去,花榆笑了下道:“嗐,我遇到了花老头,跟他聊了几句。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雁未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刚刚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来了,让我打发走了。你没事就好,至于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估计明日就能知晓了。” 琴相濡已经去查了。 —— 行宫地牢。 外面嘈杂的声音,没能躲过上官曦的耳朵。 上官曦站起身,靠近微小的一个透气窗,想尽量听听的动静,判断一下究竟发生何事。 还不等他听到个所以然,牢房里忽然多出一个人。 “嗨,小初景,想师父了没?” 上官曦身子一凛,一回头,就看到拂衣道长正从牢房的栅栏钻进来。 上官曦忍不住嘴角抽搐,他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师父是不是没有骨头,怎么什么地方都能钻进来。 “师父,我等你许久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上官曦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拂衣道长寻了个地方坐下,朝着他招手:“来来来,过来,为师给你把个脉,那条鱼快不行了,咱们得抓紧吃了。” 第1507章 师徒相谈 “快不行了?”上官曦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拂衣道长尴尬的笑了下:“哈哈,不好意思,为师总是忘了喂,饿晕它两次了。” 上官曦也是无奈,可他总不能开口数落自己师父不靠谱吧。 拂衣道长一边给上官曦把脉,一边询问道:“你这些日子,一直等为师,是想问圣医族幻境的事儿吧?” 上官曦点点头。 拂衣道长也没有隐瞒,继续道:“你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儿。” “可师父说,我会看到白杨驿当日的事情,为何我看到的,是圣医族被灭门的事?”上官曦不明白。 拂衣道长抿了抿嘴,略显尴尬的解释:“呃……是为师,骗了你!” “骗我?”上官曦不明白,拂衣道长为什么要骗他。 拂衣道长尴尬的挠头道:“唉,也不能算是骗你。这……这不太好解释。”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拂衣道长,很显然是等待着他的解释,无论多么不好解释,也应该有个解释,不是吗? 拂衣道长见上官曦不说话了,只好坦白道:“圣医族人临死之前,可以用心头血为引,将临死之前的一幕,记录在瑶山瘴气中。你可以理解为……海市蜃楼。你的母后,也就是木桃清,她临死之前,应该也可以用此法。只是……” “只是白杨驿没有瑶山瘴气,所以即便她有能力做到,却没有条件做到。是不是?”上官曦打断了拂衣道长的话。 拂衣道长点点头。 上官曦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师父只需要跟我实话实说便是,何故要拎出白杨驿的事儿?” “因为你对白杨驿的执念比较深,执念越深,停留在幻境中的时间越长。”拂衣道长解释道。 上官曦皱眉看着拂衣道长,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师父是想借我的眼,看清当年圣医族的事儿?难道我进入幻境的时候,师父也可以看到我眼前的景象?师父……你要调查圣医族被灭门的缘由?你究竟是何人?” “哎呀!”拂衣道长略显烦躁的说道:“最烦你们这脑瓜子灵光的娃娃,搞得老夫谎话都编不圆。” 上官曦眉头紧锁,双唇紧抿,一言不发的看着拂衣道长。 因为他很清楚,拂衣道长若是不肯说,他怎么逼迫也是没有用的。 拂衣道长见他那模样,叹口气道:“好了好了,为师跟你说便是,只是说之前呢,你也回答为师几个问题,好不好呀?” 上官曦叹口气:“师父,徒儿对你,从未有过任何隐瞒。” 这话说得,让拂衣道长忍不住老脸一红。 上官曦是没有任何隐瞒,他是满嘴没一句实话。 这么一对比,还真是有点尴尬。 拂衣道长龇牙一笑道:“好好好,几个娃娃里,你最乖了!那师父问你啊,你在圣医族幻境里,看到的那个领头黑衣人,是不是你父皇?” 上官曦微微一怔,惊讶的看向拂衣道长,他下意识反问道:“师父怎么会有此一问?那人杀了圣医族全族,应该是南滇人,怎么会是我父皇?” 第1508章 幻境中的黑衣人,是不是康武帝? 拂衣道长叹口气道:“你有所不知,当年南滇的三个皇子,以及他们手下带的精兵,进入瑶山秘境之后,全军覆灭,无一生还。” 拂衣道长将今日从南滇皇帝那打听到的事情,详细叙述给上官曦听了。 上官曦聪慧敏锐,刚听完就明白了拂衣道长的意思。 他询问道:“师父是觉得,当年跟我母后一起来南滇都城的男子,就是我父皇?” 拂衣道长微微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是那男人,确实与你母亲,两情相悦,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然后那个男人又刻意将圣医族秘境的地址,以及进入的方法,泄露给了七皇子。七皇子又设法让南滇另外三个皇子去探路,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说到这里,拂衣道长不忘补充道:“我记得幻境之中,所有南滇士兵都死了。圣医族那些姑娘,也不是南滇人所杀,而是黑衣人所杀。最后你母亲,又嫁给了你父皇,所以……” 上官曦蹙眉道:“所以师父认为,所有一切,都是我父皇的策划。他就是带着我母后来都城的人,他就是将圣医族秘境,泄露给七皇子的人,他就是黑衣人的首领?是他设计了一切,用南滇的人性命去开路,等南滇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他才来一招,黄雀在后?” 拂衣道长想了想叹口气道:“初景啊,为师不是怀疑你父皇,为师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所以看事情,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整个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圣医族唯一的圣女,嫁给了黎国的康武帝。简而言之,你父皇是最大的受益人。那么通常来说,谁受益,谁策划。是不是很合情理?” 上官曦没有反驳,因为拂衣道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就像是调查一起凶杀案,也是先从受益人的角度去考量。 受害人死了,谁获利最大,自然谁嫌疑最大。 可是上官曦认为自己父皇不是那样的人。 他开口道:“师父,你刚刚也说了,那些圣医族人,都是黑衣人所杀。倘若我父皇就是黑衣人,那我母后又怎么会嫁给他呢?以我对母后的了解,她绝不会委曲求全,更加不会被男女之情,冲昏头脑,忘记灭族的血海深仇。” “那你能否确定,幻境里的黑衣人,不是你父皇?”拂衣道长继续询问。 上官曦仔细想了想,随后谨慎的回答:“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从身形上来看,与年轻的时候父皇,确实有几分相似。” “声音呢?是不是你父皇的声音?”拂衣道长显得有些急切。 上官曦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语气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师父,我做不出判断。” 拂衣道长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也不怪你,毕竟你离开京城十年,对你的父皇又能有几分了解呢。不说他了,说说你的母后,在你记忆中,你母后可有……呃……可有与其他男子来往?或者有没有思念过什么人?” 第1509章 可不敢胡说啊! 上官曦明白,拂衣道长是想知道,当年跟木桃清,谈婚论嫁的那个男人,还有残杀圣医族的黑衣人,以及他的父皇。 这三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亦或是,根本就是三个不同的人? 上官曦仔细回应,随后摇头道:“没有,在我记忆中,父皇和母后一直相敬如宾。父皇对母后十分喜爱。母后对父皇也照顾有加。在我看来,父皇和母后的感情,非常好。” 拂衣道长又陷入困惑了。 他叹口气道:“唉,也罢,这件事儿,还得去问你父皇。” 说到这里,拂衣道长收回把脉的手。 上官曦见状急忙反握住拂衣道长的手腕,焦急的说道:“师父,我父皇是不可能杀我母后全族的。” 很显然,上官曦担心拂衣道长,去找康武帝的麻烦。 拂衣道长叹口气道:“你放心,为师不是嗜杀之人,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为师不会伤害任何人。” 听到拂衣道长的承诺,上官曦才微微松口气。 随后上官曦询问道:“师父想知道的,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徒儿想知道的,师父能否也如实相告?” 拂衣道长抿了抿嘴,面露难色。 上官曦蹙眉看着他,也不开口催促。 拂衣道长忍不住抓自己头发:“哎呀,我就受不了你这个眼神,从小你就这么盯着我看。也不吭声,也不闹腾,就这么看啊看的,看得老夫心都毛了。行吧行吧,你想问什么?是问你跟雁未迟的关系,还是问老夫的身份?” “都想知道。”上官曦开口回应。 拂衣道长叹口气,想了又想之后,才开口道:“初景啊,南滇以南是大海,你知道大海的另外一边,是什么么?” 上官曦微微一怔,随后摇摇头:“不知道,还是海?徒儿不成出海过!” 拂衣道长笑了下:“海的另外一边啊,也有一块像四国双城这样的陆地,那边呢,也有……有人居住。” “师父是从海的另外一边来的?”上官曦猜测着。 拂衣道长点点头:“没错,那边没有国家的区分,但是有种族的区分。” 上官曦点头道:“就像汉族,和其他民族这一种?” 拂衣道长干笑一声:“差不多差不多。为师呢,就是其中一个种族,花榆的母亲,是我们族的族长。而这圣医族的创始人,就是隔壁种族的。” 上官曦了然道:“原来师父是跟圣医族的族长,有些渊源。” “唉,可不么,渊源颇深啊!”提起这个人,拂衣道长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她叫……木灵凡,是为师的……朋友。很多年以前,她跟为师之间,发生一些,呃……就是误会吧。然后她就离开了家乡,来到此处,建立了圣医族。” 短短几句话而已,拂衣道长说的吞吞吐吐,抓耳挠腮的。 如此举动让上官曦瞬间明白了二人的关系。 上官曦猜测道:“她是……师母?” “不是啊!可不是啊!可不敢胡说啊!”拂衣道长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坐着弹起来,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是上官曦从未见过的。 第1510章 造化弄人 上官曦蹙眉看着他,心中越发好奇了。 拂衣道长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调整一下情绪,又缓缓坐下,随后继续道:“总之就是,为师现在知道了,她全族人,都死于非命。那身为故交,总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为师想将整件事情,查个清楚。初景啊,这几天为师就把鱼炖好了给你送来,等你吃下之后,内功就会全失,你自己要小心些,不过花榆在这儿,多半你也不会出事儿。只是你跟相濡之间,为师还是希望,你们能找到一个彼此都不受伤的方法,解决矛盾。” “师父要离开?你要去京城,找我父皇问清楚当年的缘由?”上官曦一猜就猜中了。 拂衣道长点点头:“没错,不过你放心,师父不是滥杀之人。” 不是滥杀,不代表不会杀。 倘若真的是康武帝害死了圣医族全族,那拂衣道长,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上官曦明白这一点,所以瞬间更加担心了。 “师父能不能不要走,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回去可好?”上官曦觉得自己跟着回去,或许能保护康武帝。 拂衣道长岂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叹口气,拍了拍上官曦的发定,柔声道:“为师答应你,就算真的是他做的,为师也等你回去,再做决定。这样你放心了吧?” 上官曦抿着嘴,看着拂衣道长,说不出拒绝的话。 拂衣道长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当即说起另外一件事:“为师的身份和目的,都不影响你们这边的两国相争,所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倒是你一直惦记的那个雁未迟的身份,这个东西,或许能给你一个答案。” 拂衣道长从怀中将那圣医族的名录逃出来,递给了上官曦。 上官曦急忙伸手接过来,可拿到手上,却有些不敢打开看了。 他捏着那本册子,开口询问道:“师父……这……这是什么?” 拂衣道长解释道:“是圣医族的名录,南滇那老皇帝说,他拿着名录,对照过圣医族当年事发之后的新坟,人名和墓碑都能对上号。上面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你母亲,木桃清。简单的说,圣医族,再无其他人活下来。那么你和那丫头,都是圣医族的血脉,所以你们俩……” 后面的话,拂衣道长没有说下去,可上官曦也已经明白了。 他跟雁未迟,真是兄妹,真是……造化弄人。 上官曦攥着那个册子,双手隐隐颤抖,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开看。 就算打开又如何,看了里面的内容,不过就是再一次佐证了他们兄妹的身份而已。 难道还能有什么奇迹么? 上官曦低下头,声音有几分哽咽的开口道:“从她能带上我母后留下的戒指开始,我就知道,她就是晴儿。可我总是还幻想着,能有不同的答案。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唉!”拂衣道长站起身,拍了拍上官曦的肩膀,开口安抚道:“初景啊,记住为师的话,这人生在世,除去生死,无大事。” 话音落下,拂衣道长便转身离去了。 拂衣道长离开之后,上官曦缓缓翻开了圣医族的名录。 第1511章 都城戒严 次日一早,雁未迟刚醒来,就听见花榆说全城戒严了。 雁未迟略显惊讶,开口询问道:“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花榆摇摇头:“我还没出去看,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这边花榆话音刚落,那边琴相濡的声音就在院子里传来。 “你们不必担心,都城戒严,是为了抓一个老头。” 二人循声望去,就看到琴相濡神清气爽的走过来。 花榆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知为何,总觉得琴相濡跟昨日有些不同了。 就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灰头土脸的人,回去泡了一个热水澡,又睡了一个好觉一般。 他现在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花榆不明白,琴相濡为何会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可雁未迟却是清楚的。 昨晚的促膝长谈,应该是琴相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将心底压抑的过往,说给外人听吧。 如今心中没有了包袱,自然脚步也看起来轻盈许多。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开口询问道:“你刚刚说,抓一个老头?什么老头?” 琴相濡继续道:“是父皇亲自下令抓的,据说是一个潜入内宫盗窃的老头。” 能潜入后宫盗窃的老头? 雁未迟下意识看向花榆。 她还记得,花榆说过,昨晚去跟拂衣道长说说话。 可如今看来,他们二人,应该并非只是说说话那么简单。 而南滇皇帝要抓的老头,十有八九,就是拂衣道长了。 琴相濡见雁未迟看向花榆,他便也看向花榆。 眼看花榆眼神躲闪,琴相濡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询问:“难道父皇要抓的人,是师父?” 花榆干笑一声:“别担心别担心,没有人能抓得住他。” “可是师父为何要去后宫盗窃?”琴相濡想不通。 花榆不知如何解释,说多了,只怕什么秘密都抖搂出来了。 尤其是雁未迟的身世,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 花榆故作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那老家伙,猫一阵儿,狗一阵儿的,谁知道他作什么妖!哎呀好了,别说他了,我问你,都城戒严,那我们可以离开行宫吗?” 花榆岔开话题的本事,还是差了点。 琴相濡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有所隐瞒。 不过他也没兴趣去打探花榆的秘密,他来这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如今都城不太平,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出去走动。长公主府那边昨天把人抬回去,就大门紧闭,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不过长公主那个人,睚眦必报。你们一定要小心些,倘若有人邀请你们赴宴什么的,一定要来通知我。不要贸然前去。” 琴相濡担心长公主还会报复雁未迟。 雁未迟点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这里你不必操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琴相濡点点头,随后开口告辞了。 花榆略显好奇的询问:“他去做什么?是你让他去做的?” 雁未迟看向花榆,挑眉道:“你想知道?可以啊,拿你的秘密来换!” 第1512章 去找大皇子 花榆微微一怔,随后尴尬的笑道:“我……我哪有什么秘密!” 雁未迟轻哼一声:“你跟拂衣道长的秘密,你们昨晚干嘛去了?为什么拂衣道长会进宫盗窃?为什么会惊动南滇皇帝?为什么南滇皇帝全城戒严的去抓他?” 花榆转头看向别处,忽然发现小白爬到窗棂上了。 花榆急忙道:“哎呀,今天天气不错,你看小白都想出去转转,我们也出去转转吧。” 雁未迟无奈的摇摇头,到底也没逼问花榆。 不过出去转转也未尝不可,只是……不能毫无意义的瞎逛。 雁未迟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开口道:“我们去大皇子府。” 花榆眨眨眼:“去哪干嘛?” 雁未迟不回应,只是一边将小白放在口袋里,一边说道:“以后你每次要提问,就先给我一个答案,不然咱们就互相猜吧。猜来猜去的,多有意思啊!是吧?” 雁未迟朝着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花榆头皮发麻。 他心里明白,雁未迟这是有点生他的气了。 —— 大皇子府。 大皇子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回笼觉,忽然听到府上下人来禀报,说黎国公主登门拜访。 大皇子瞬间就精神了。 “快快,快给本王更衣!” 下人七手八脚的给大皇子更衣,穿好衣服之后,大皇子就急急忙忙朝着大门口跑去。 大皇子妃端着水果走过来,恰巧跟大皇子撞了的满怀。 一盘子水果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哎呀,殿下,您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啊?”大皇子妃一边揉着被撞疼的胸口,一边开口询问着。 大皇子没工夫搭理她,只数落了一句:“哎呀,别挡着路!” 随后便一脚踩碎了一个桃子,急匆匆离去了。 侍女们将大皇子妃扶起来,关切的询问:“娘娘您没事儿吧?” 大皇子妃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跟过去看看,殿下着什么急呢?” “是,奴婢这就去。” …… 大皇子来到门口的时候,雁未迟还带着花榆等在门外。 大皇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数落自己的侍卫:“一个个的,都是睁眼瞎,怎么能让上官公主,站在外面等呢?!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话音落下,大皇子也走到了雁未迟面前,满脸堆笑的说道:“公主殿下莫怪,都是我教导无方,怠慢公主了。” 雁未迟浅浅一笑:“大殿下言重了,他们有请我进去坐坐,是我自己不要进去的。今日天朗气清,我想……跟殿下出去走走。” “走走?”大皇子受宠若惊,急忙道:“好,好好好,走走,走走,这就走走!” 要知道如今雁未迟赢得了光明殿上的比试,所以她就得到了和亲的主动权。 换言之,她选谁,谁就是她的夫君。任何人都不能拒绝阻拦。 所以只要得到了她的首肯,就算二皇子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哪怕皇帝皇后都不愿意,也不能拒绝。 所以,和亲一事,关键还是要讨好眼前这位黎国公主。 想到这里,大皇子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想去哪走走?我们南滇水域多,要不本王带你去看看鹿灵湖?” 第1513章 楼继续盖,人继续跑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多谢大殿下美意,那咱们就去看看鹿灵湖吧。湖上泛舟,共赏斜阳,颇有几分闲情雅趣呢。” 湖上泛舟? 大殿下双眼放光,心中暗道:“我准备一搜小船,就咱们两个上去,等这天一擦黑,船在水中央,我在你身上,这不就好事成了么?” 想到这里,大殿下急忙道:“好,就湖上泛舟,来人啊……” 他刚要吩咐人去准备一艘船,就听见雁未迟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看看那摘星楼盖的怎么样了,大殿应该已经打好地基了吧?” “啊?”大殿下愣住了。 因为摘星楼已经停工了啊。 之前被刘相国,将事情捅到了皇帝那里,他跟二皇子,都被皇帝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于是他的摘星楼停工了,二皇子戏弄百官的事儿,也暂停了。 如今雁未迟去看,只能看到一个荒芜的工地,都没有人了啊。 雁未迟见大殿下面露难色,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大殿下,你该不会是根本没有盖,一直以来,都是在说谎话,哄我的呢吧?” 大皇子急忙辩解:“不不不,当然不是。盖了盖了,就是……” “就是什么?难道大殿下在盖楼的过程中,遇到了阻拦?可是殿下不是说……您是都城权利最大的么?谁还能阻拦您呢?二殿下?刘相国?还是……陛下?” 大皇子干笑着,也不知如何回答。 雁未迟叹口气:“该不会是陛下吧,如果是陛下阻拦,看来陛下也不打算放权给大殿下,难道说,陛下手上的权柄,打算交给旁人……” 大皇子一听这话,瞬间急了。 这雁未迟的意思,不就是在说皇帝打算立别人为太子么? 大皇子急忙开口道:“不不不,不是父皇!” “那是谁?刘相国?” 大皇子又继续辩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没有人阻拦,一切如常。本王一诺千金,答应公主的事儿,绝不会反悔。” 大皇子话音落下,就朝着手下递了个眼神。 那手下人心领神会,急忙去通知所有人复工。 雁未迟见状,心里嗤笑一声,表面上却欢喜的拉住大皇子的手腕,开口道:“那殿下快带我去看看吧,走呀走呀!” 大皇子受宠若惊,连忙顺着雁未迟的力道,朝着摘星楼的工地走去。 …… 二人携手逛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二皇子听到之后,当即开口道:“去通知文武百官,今晚二更,照常出来跑!” 手下人有些为难的说道:“二殿下,真的要这样吗?陛下上一次龙颜大怒啊!” “不让父皇知道不就行了?”二皇子没好气的说道:“父皇怒的又不是我一个,怎么老大敢顶风作案,我就不能我行我素了?” 手下人急忙道:“是是是,大殿下能做的,咱们怎么就不能做了?要奴才说啊,其实文武百官,都不敢忤逆殿下,唯独那个刘相国,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还是长公主的婆家,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在陛下面前告二位殿下的黑状。只要能堵上他的嘴,一切都好办。” 第1514章 想办法除掉黎国公主 “你说什么?”二皇子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下。 手下人微微一怔,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重复着:“奴才说,大殿下能做的,咱们怎么就不能做了?” 二皇子摇头:“不不不,不是这句,最后一句。” 那手下人又仔细想了想,急忙道:“哦哦哦,奴才说,只要能堵上刘相国的嘴,一切都好办,就那老头爱告状啊!” “没错!” 啪! 二皇子拍了一下手下人的肩膀,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文武百官根本不敢忤逆于我,只有那刘相国倚老卖老,不愿意出来跑也就罢了,还敢去父皇面前告状。为今之计,必须先堵上他的嘴。” 手下人惊恐的瞪大眼睛,开口询问道:“二殿下,您可别冲动啊。刘相国在朝中根深叶茂,许多文臣武将,那都是他的门生。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啊。您可万万不能动杀心啊。” 二皇子撇撇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杀他了?一个老掉牙的东西,我不动他,他还能活几年?不至于为了他,惹毛了父皇。我只是在想,要相出一个办法,让他暂时见不到父皇,或者暂时不能说话。只等着我将那上官公主哄上床之后。就大功告成了。” 手下人猥琐的笑道:“嘿嘿,没错没错,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咱们也不必弄地上星,也不担心刘相国去陛下那边告状了。” “傻笑个屁,还不快帮我想想,怎么能让他暂时不能上朝,不能去见父皇呢?”二皇子开始苦思冥想。 —— 丞相府。 就在二皇子研究,怎么能让刘相国闭上嘴的时候。 刘相国正在跟自己的女儿研究,怎么能让这个黎国公主上官晴,闭上眼。 刘相国的女儿,也就是大皇子的妃子,坐在自己爹爹面前,哭哭啼啼的诉苦。 “呜呜呜,呜呜呜,爹,您得帮帮女儿啊。大殿下今天一听那小妖精来了,立刻就冲出去陪她了,把女儿撞倒在地上,连问都没问一句。” 一旁的婢女补充道:“看都没看一眼!” 此话一出,大皇子妃哭的更凶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爹,这样下去,大殿下肯定是要休妻令娶了啊!呜呜呜!” “他敢?!”刘相国一拍桌子,怒斥道:“当初他求娶你的时候,在我丞相府门前站了一天一夜。我看他足够诚心,这才将你许配给他。否则老夫心中所选,一直都是聪慧的二殿下。怎么可能是他这个莽夫!” 刘相国的心中所选,不仅仅指向“女婿”,更是指向“储君”。 他既然选了大皇子为女婿,那么自然是要帮大皇子成为太子,最后登基称帝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国丈,他的女儿,才能成为当朝皇后。 可如今半路杀出个圣医族的圣女,搞得一切计划,都乱了套。 大皇子妃开口道:“爹爹,人人都说得圣女者,可得天下,这大殿下显然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那上官晴又执意要做正妻。依我看,大殿下肯定会为了她,休了我啊!呜呜呜,爹爹,你得帮我做主啊!” 第1515章 给大皇子画个饼 刘相国冷声一声:“说什么得圣女者得天下,都是屁话。当年就是为了木桃清那个圣女,先帝的诸多皇子中,死了四个。还是最优秀的那四个。那是什么圣女?分明就是灾星。依我看,眼前这个也一样是灾星。” “那就杀了她啊!”大皇子妃急忙道。 刘相国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没好气的说道:“若是能杀,我早就杀了。可现在是不能!那上官晴跟长公主比试胆量,陛下担心她们二人有损伤,都没有往酒中下毒。可见陛下是绝对不允许上官晴就这么死了的。” “那可如何是好?就留着她勾引大殿下吗?”大皇子妃焦急的询问。 刘相国无奈道:“她若是勾引大殿下,还算好,至少如此一来,大殿下的太子之位,就到手了。怕只怕,她去勾引旁人,那大殿下就跟皇位无缘了。” 听到这话,大皇子妃瞬间急了。 让黎国公主进门,她就得被贬妻为妾。 不让黎国公主进门,大皇子就做不成太子。 里里外外都落不着一个好处,这让大皇子妃如何能安心。 思来想去,大皇子妃还是开口道:“不行,得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刘相国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轻易动手,至少不能由他们动手。 思忖良久之后,刘相国开口道:“长公主身为我刘家的儿媳妇,却如此不守妇道,我儿去世十年,她竟然还能腹中有子,简直丧尽天良。既然她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刘相国决定,借长公主手,除掉雁未迟这个祸患。 —— 摘星楼基地。 雁未迟跟随大皇子来到摘星楼的时候,这里已经继续动工了。 大皇子指着面前的打好的地基说到:“因为楼层比较高,所以这地基啊,一定要打的牢固一些。这才显得进度有些慢。” 雁未迟浅浅一笑道:“无妨,只要一直在做,就总有事成的那一日。而且只需要盖高就好,不需要太大,毕竟上去观星,也只是你我二人而已。” 孤男寡女的二人观星? 大皇子双眼放光,心中念叨着:“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半空之中,云层之上,还观什么星啊?直接做,爱做的事儿,这才叫巫山云雨吧。” “怎么了?大殿下觉得我说的不对?”雁未迟见大皇子发愣,便问了一句。 大皇子急忙道:“不不不,对对对,你说的对,说的太对了!来人啊,赶紧催促他们干活!” 手下的人,立刻挥舞着鞭子,催促那些劳力。 雁未迟见状想了想又说道:“在我们黎国,新帝登基之后,都有封禅的习俗。这摘星楼盖好了,到时候也可以用来封禅啊。在云层之上,藐万里长空,得天地庇佑,受万民朝拜,这才是权掌天下的感觉吧?” 雁未迟给大皇子勾勒出一副美好的蓝图,大皇子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带入其中,恨不能现在就让摘星楼,拔地而起。 大皇子当即下令道:“来人,传本王命令,每家每户,再征召一个男丁。没有男丁的,加一百两赎身银。” 第1516章 做坏人不容易 此话一出,手下人都面露难色。 他们已经抓了这么多百姓了,那些家里没有成年男子的,连自己八九岁的儿子,都送来盖摘星楼了。 如今……还要再加一个? 那些人虽然也心中觉得不合理,却不敢忤逆大皇子,急忙就领命离去了。 嗖! 一个什么东西朝着雁未迟扔过来。 花榆一伸手,将那东西攥住。 啪嚓一声,东西被他不小心捏碎了,弄了一手的汤汁。 花榆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烂桃子,瞬间脸都绿了。 “谁扔的?!”花榆忍不住大声质问。 那些工人中,跑出一个孩子,大喊道:“妖女,祸国殃民的妖女,妖女!” 大皇子见状跑过来,怒斥道:“大胆!竟然敢语出不逊,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打死? 这孩子看起来还不足十岁。 雁未迟下意识开口道:“不要!” 大皇子转头看向她,雁未迟想了想,勾唇笑道:“殿下,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少了一个人,这盖楼的速度,不就慢了一分么?要我说啊,给他点教训便是!” “呸!妖女!我不怕你!”那小孩已经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了,可还嘴硬的不肯服软。 啪!侍卫一个巴掌抽在那孩子脸上,那孩子瞬间嘴角就流出的鲜血。 看得雁未迟心里一紧。 大皇子看向雁未迟,开口道:“教训?要如何教训?本王看他就是个刁民,小小年纪不服管教,杀了最好!” 雁未迟连忙道:“大殿下可有杨过鹰?” 大皇子微微一怔,略有疑惑的询问:“鹰?这是北胤才有的动物,南滇很少见。” 雁未迟笑了下:“鹰是一种非常桀骜不驯的动物,北方人为了驯养雄鹰,想了许多方法。最后发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取名为‘熬鹰’。” “熬鹰?何解?” 雁未迟继续道:“简单的说,就是不让鹰睡觉,使其困乏,从而削弱其野性,使其最终听从主人的使唤。这人啊,跟鹰一样,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不能不睡觉,不能睡觉,才是全天下,最残酷的刑罚。” 大皇子瞬间了然:“好,这个办法好。来人啊,把这臭小子给我捆柱子上。轮流看着他,不许他闭眼。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再放他下来。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着,谁再敢以下犯上,就给我一起熬着!哼!” 大皇子一声令下,手下人立刻去奉命行事了。 雁未迟瞥了一眼那个孩子,从那孩子眼里,看到了浓郁的恨意。 雁未迟无奈的叹口气,跟随大皇子离去了。 大皇子本想着带着雁未迟看完摘星楼,再带她去游湖。 没想到府上传来消息,说大皇子妃身体不适,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雁未迟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早就想回去了。 听到下人来传话,便立刻借着这个由头,告辞离去了。 雁未迟走在回去的路上,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花榆见状,叹口气道:“怎么养,做坏人也不容易吧?一看你就是心疼那孩子。” 雁未迟苦涩一笑道:“不是做坏人不容易,是做违心的事不容易。好人做坏事,坏人做好事,都是在难为自己。” 花榆听得出来,雁未迟这话,显然说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琴相濡。 花榆正要开口安抚,忽然看到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1517章 霍夫人? “给我砸!全都给我拆了!什么贞女堂,全是藏污纳垢的地方!砸!” 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正带着一群打手,打砸贞女堂。 就连大门上面的匾额都被拆下来,踹的稀碎。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嘤嘤啜泣。 “呜呜呜,娘亲,别打了,别砸了,会得罪长公主的。呜呜呜,娘亲,快住手啊!” 那夫人不依不饶的大喊着:“长公主怎么?长公主也不能骑在咱们霍家头上拉屎啊!长公主就可以抢别人的夫君,睡别人的男人吗?还自诩为贞洁烈女,啊呸!她也配?给我拆,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要给我闺女出这口恶气!” “快快快,娘在那呢,快去啊!” “让开让开,你们让开!” 不远处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雁未迟定睛一看,开口道:“这不是霍云松和霍云柏兄弟二人么?” 花榆开口道:“啊,我知道了,那夫人刚刚喊‘咱们霍家’,看来她是霍家兄弟的娘亲啊。她为什么要来砸贞女堂呢?” 雁未迟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霍夫人的喊话,开口道:“好像是,长公主抢了她的女婿?” 雁未迟没猜错,正是如此。 那霍云松和霍云柏一左一右拉住自己娘亲。 霍云松苦口婆心的劝着:“我滴亲娘啊,您快别闹了,这贞女堂的匾额是陛下亲笔为长公主写的啊。你这是大不敬啊!” “啊呸!呸呸呸!”霍夫人呸了自己大儿子一脸拓沫星子。 “陛下怎么了?长公主怎么了?有权有势,就能抢别人夫君了?楠儿可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就这么照顾妹妹的?”霍夫人开口怒斥。 一旁的霍云柏也苦着脸道:“哎呦我的娘啊,你打砸贞女堂也没用啊,那个负心汉跑了。等我抓到他,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霍家小姐听到这话,瞬间哭的更凶了:“呜呜呜,不要啊二哥,呜呜呜,不要啊,白郎他也是被逼无奈啊。呜呜呜呜……” “哭哭哭,就知道哭。早就告诉你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你非要嫁嫁嫁。现在哭个屁!还他娘的白郎,分明就是个白眼狼!”霍云柏开口训斥妹妹。 啪!霍夫人一巴掌抽在自己二儿子嘴上,怒斥道:“长本事了?敢骂你妹妹,你有这本事,你倒是帮老娘去砸啊,去抓那个负心汉,骂那个勾引男人的骚婆娘,拆了那道貌岸然的贞节牌坊啊!” 此话一出,霍夫人当即愣住。 霍家兄弟见状,渐渐瞪大眼睛,霍云松急忙道:“娘亲,娘亲你冷静,冷静啊!” 霍云柏也紧张的安抚:“娘,咱可不能做傻事啊,不能啊!” “都给老娘滚开!”霍夫人一个用力,把自己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全震飞了。 一旁的围观的百姓,包括雁未迟和花榆,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霍夫人,竟然还是练家子。 只见霍夫人挥开所有人之后,直接拿起一旁随从手上的大石锤,当即朝着长街那个贞节牌坊走去。 一边走,一边大喊道:“老娘今日就拆了你的贞节牌坊,让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娘——不要啊!”霍家兄弟齐声大喊,却谁都没能拉的住霍夫人。 第1518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雁未迟和花榆看了一场戏,二人对视一眼,有些看懂了,有些还是没看懂。 雁未迟猜测道:“难道那个与长公主用同一种香料的侍卫,就是霍家的女婿?” “他叫白慕言,是兵部侍郎的儿子。倒也不算是霍家的女婿,只能算是准女婿。”身后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 雁未迟和花榆转头看向他。 雁未迟俯身行礼道:“见过二殿下,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遇上。” 二皇子笑了下道:“哪里是巧合,本王听闻大哥带你去摘星楼的工地了,便想着也过去瞧瞧,不巧本王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那我只好顺着回来的路寻你。也幸亏这里有一出闹剧。不然你走的快,我都追不上了。” 幸亏? 雁未迟心中忍不住冷笑:“这是你皇姐的名声,你竟然丝毫不为她担心,反而觉得贞女堂被拆了,是‘幸亏’,皇家子弟,还真是没有亲情啊。” 雁未迟开口道:“辛苦二殿下了。二殿下,刚刚那位夫人,是霍家将军的母亲?” 二皇子点头:“没错,一个悍妇。” “悍妇?”雁未迟有些好笑道:“听二殿下这语气,似乎……也有些畏惧?” “我怕她作甚?”二皇子极力辩解,不过仍旧不忘解释一下:“我只是不想与之为敌罢了。那个女人连霍老将军都能打得过。发起疯来,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雁未迟和花榆都下意识瞪大眼睛。 花榆惊讶道:“这么厉害?难道是出身将门?” 二皇子摇头:“什么将门,是土匪头子。将门出身,好歹也都是讲规矩的。她这个悍妇,从来不讲规矩!当年霍老将军上山剿匪,被这贼婆娘活捉了,成了压寨夫君。后来不知怎的,朝廷出面招安,这才让这贼婆娘成了良家子,最后还成了将军夫人。脾气爆的,整个京城都没人敢招惹。我也不想惹得一身腥,毕竟她两个儿子,都手握重兵。” 手握重兵的人,是应该招揽的人,不是应该得罪的人。 雁未迟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询问道:“她今日这般,是因为长公主的事儿?” 提起长公主,二皇子面露尴尬。 他叹口气:“都是皇姐太糊涂了。竟然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竟然睡自己的侍卫。” 眼看雁未迟似笑非笑的表情,二皇子又急忙改口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不该不守妇道。远了近了的,都不该睡。” 感觉自己越描越黑,二皇子又连忙岔开话题:“她那个侍卫,好歹也算世家子弟,听说是明亲王妃出面做媒,撮合了他跟霍家小姐。他如今这个官职,能娶到霍云松的妹妹,已经算是高攀了。二人三书六礼都过了。只等着好日子一到,就拜堂了。没想到竟然闹出这种事儿。皇姐也是的,睡了谁不好,非得是那贼婆娘的准女婿。这事儿啊,且闹腾着呢。” 第1519章 别砸了! 雁未迟和花榆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这件事儿,歪打正着,给长公主惹上这么大麻烦。 不过这南滇皇帝,也不出面阻拦霍夫人,还是令人有些惊讶的。 难道皇帝也怕这个将军夫人么? 不等雁未迟提出疑惑,二皇子就给出了答案。 “你们别看这老太婆脾气不好,她的运气倒是极好的。年轻的时候,还救过我父皇一命,所以父皇对她,也礼让三分。”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肆无忌惮,连南滇皇帝亲手写的匾额都敢砸。 雁未迟听到这,想了想道:“原来如此,难怪那些文武百官做地上星的时候,都不见霍家的人。看来文官里的刘相国,武将里的霍大将军府,都是二殿下使唤不动的啊!” 二皇子一听这话就急了:“怎么可能,本王……我……呃……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你们也看到了,那老太婆脾气爆的很。她夫君都压不住她。” 二皇子撇撇嘴,脸上也是无奈。 雁未迟闻言,当即表示自己十分理解。 她身手轻轻扯二皇子的衣袖,开口道:“二殿下别急,我知道你是这都城权利最大的。可权利再大,也有够不着的地方。能像之前那般看星星,我就很开心了。总不能让二殿下为难不是?咱们今晚,继续看呀。” 看地上星的事儿,已经被南滇皇帝令行禁止了。 二皇子确实面露难色。 不过一想到大皇子那边的摘星楼都重新动工了,他还为难个屁? 当即点头道:“好,今晚二更,我准时来接公主。现在我们……” 二皇子想找一切机会,跟雁未迟单独相处。 然而雁未迟却只想去看个热闹。 所以她立刻开口接话道:“我们去看看那贞节牌坊吧。那个牌坊我进城的时候看到了,那么高大雄伟。霍家夫人,真的能拆得动么?” 二皇子忍不住干笑一声:“何止啊,当年霍老将军去了一趟十四楼,霍夫人险些把整个十四楼都拆了。一个牌坊又算什么?既然公主感兴趣,那咱们就去瞧瞧。” …… 不多时,一行三人,就来到了贞节牌坊所在的长街。 还没走近呢,就听见霍家兄弟一唱一和的在那喊着。 霍云松:“娘啊!” 霍云柏:“别砸啦!” 霍云松:“娘啊!” 霍云柏:“别砸啦!” 霍云松:“娘啊!” 霍云柏:“别砸啦!”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还挺有节奏感。 雁未迟忍不住有点想笑,然而等他们走近之后,雁未迟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因为这霍夫人还真将一根石柱,砸碎了三分之一了。 一共八根石柱,估摸砸碎三根,这牌坊就要倒了。 好家伙,霍夫人还真是力大无穷,那石锤子舞的虎虎生风。 看到霍夫人这般模样,雁未迟竟是忽然想起那个生死未卜的长信王府郡主,韩雨菲了。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雁未迟忍不住叹口气。 一旁的二皇子会错意了,以为雁未迟觉得霍夫人如此行为不成体统,急忙道:“她就是一个悍妇、泼妇、母夜叉。是不是吓到公主了?” 第1520章 捉拿霍夫人 雁未迟想了想道:“倒也没有吓到,只是觉得这霍夫人力气大的很,若是能表演一个打铁花,想来必定精彩无比。宛若漫天繁星,落凡尘啊!” “什么?”二皇子惊讶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浅浅一笑:“我知道二殿下做不到,我不会为难你的,二殿下当我没说就是了。反正等摘星楼修建好那一日,我就能观星了,到时候什么地上星,什么打铁花,都没有意义了。” 说到这里,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道:“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花榆点点头,当即带着雁未迟离开了。 眼看二皇子又追上来几步,花榆一把扣住雁未迟的肩膀,竟是带人用轻功飞走了。 雁未迟脚下一空,下意识抱住花榆的腰,随后侧头看向他,疑惑道:“你怎么说飞就飞了?” 花榆撇撇嘴:“那家伙烦人的很,我们不跑快点,他还得粘上来。” 很显然,比起大皇子,花榆更讨厌二皇子。 因为二皇子看雁未迟的眼神,总像是透过衣服看身体一般。 那目光总是在胸口徘徊,让花榆忍不住想戳瞎他。 雁未迟有些无奈的笑了下道:“可是我没说我们要回行宫啊。” “啊?”花榆寻了个地方落下来,疑惑道:“不回行宫,那去哪?” 雁未迟想了想道:“我回行宫,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花榆眼皮耷拉下来,没好气的说道:“说清楚,是帮你,还是帮琴相濡?” 雁未迟笑了下:“现在这个局面,帮他就是帮我。” 花榆撇撇嘴:“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 次日,是夜,霍大将军府。 霍夫人跟那贞节牌坊较劲了两天,终于砸断了两根柱子。 那贞节牌坊已经摇摇晃晃,过往行人,都避之不及。 今天也是天黑透了,霍夫人才被自己两个儿子拉回来。 刚进门,霍老将军就端着一个铜盆的热水,殷勤的朝着自己夫人走过来。 “呦呦呦,夫人辛苦了,夫人辛苦了,快来洗把脸,洗洗手,咱们用膳了啊。小翠儿啊,快去传菜!” 霍老将军上前拉住自己夫人的手,走到铜盆面前,亲自为夫人浣洗毛巾,擦脸擦手。 一旁的三个儿女见状,齐刷刷叹口气。 他们娘亲这头犟驴,只有他们这个爹,能拉得住吧。 霍夫人在那洗手洗脸,霍老将军转头看向霍云松。 霍云松竖起两根手指,意思为“断了两根柱子”。 霍老将军又看向霍云柏,霍云柏晃了晃身子,意思为“牌坊在晃动,但是还没断”。 霍老将军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霍家小姐扁着嘴,微微摇头,意思为“那白家公子还没找到,人不知去向”。 啪嗒!哗啦! 霍夫人将毛巾用力摔在铜盆里,哗啦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她双手叉腰怒视霍老将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爷几个在打哑谜!” 霍老将军连带着他几个儿女,都一个激灵下意识站得笔直。 霍老将军陪着笑脸说道:“夫人啊,今日已经有言官上奏弹劾为夫了,那个牌坊,真的不能再砸了,再继续砸下去,陛下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他管不好自己闺女,还好意思怪罪我?让他来啊,有理不怕辩。我还就不信了,这天地之间,说不出‘公道’二字了?”霍夫人怒气未消,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然而也不知这霍老将军的嘴是不是开了光,这边刚说完话,那边门口就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夫人,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要捉拿夫人!” 什么?捉拿霍将军的夫人? 第1521章 惩戒霍夫人 霍夫人一听这话,瞬间火冒三丈。 她咬牙怒声道:“我真是给他脸了!”话音没落,霍夫人已经抄起凳子,腾腾腾冲出去了。 霍将军坚决大喊一声:“夫人,夫人冷静,冷静啊!” 霍家兄弟也急忙追出去:“娘,亲娘啊!” …… 片刻后,众人来到大将军府门口,一开门,就看到一大堆侍卫举着火把,将将军府团团围住。 而为首之人,竟然是二皇子。 霍夫人刚要说话,霍老将军急忙道:“二殿下,这是何意啊?” 二皇子挑眉道:“霍老将军明知故问,你夫人做了什么事儿,这几日全都城的人都看见了。今日本王就是来传父皇口谕,要对尊夫人,小惩大诫。” “凭什么惩戒我?我做错什么?偷汉子的贱人,你们不去惩戒,来惩戒我这个护犊子的?还有没有天理了?”霍夫人开口怒斥。 二皇子皱眉道:“霍夫人,长公主的事儿,父皇自有裁决,如今那白家二郎还没抓到呢。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尚未有定论。你如此言之凿凿说长公主偷汉子,偷了你家准女婿,是不是为之过早了?” 此话一出,霍家人,都愣住了。 是啊,那白慕言还没抓回来了,没有人证物证,霍夫人就已经给人定罪了,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二皇子见霍家人无话可说,嗤笑一声道:“长公主和那白慕言的事儿,尚未定论。可霍夫人踩碎了父皇亲笔题字的匾额,拆了父皇为长公主建造的牌坊,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如此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父皇要罚霍夫人……” 后面的话,二皇子迟疑了片刻,没有立刻说出口。 一旁的霍云松急忙询问:“陛下要罚我母亲什么?若是挨板子,卑职愿意替母受罚。” 霍云柏也开口道:“是下大牢么?我去!” 二皇子抿了抿嘴道:“本来这挨板子,和下大牢,都是无可避免的。不过年在霍夫人年事已高。而且尚未铸成大错,所以父皇决定小惩大诫。罚霍夫人……打铁花。” “什……什么?”霍老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皇子皱眉道:“打铁花,听不懂么?霍夫人既然有一把子力气用不完,那就用来打铁花啊,打了铁花,就没力气砸牌坊了!请把霍夫人,东西都给您置办好了。现在就去!” “现在?天都黑透了啊,而且我母亲才刚回来!”霍云松想要阻拦。 二皇子冷笑一声:“打铁花不在夜间,难道在白天?白天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我看霍夫人骂人的嗓门中气十足,也不像疲惫的样子。接受惩罚,就别挑三拣四了!” 二皇子话音一落,身后那些没有持火把的侍卫,纷纷举起手上弓箭,对准了将军府。 霍夫人见状也心里一紧。 她不怕自己出事儿,可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在这乱箭中受伤啊! 霍夫人咬牙道:“砸就砸!老娘不怕你们!” 霍将军见状也急忙道:“夫人莫怕,我这就去进宫面圣!” 霍将军当即朝着宫门走去,二皇子也没阻拦,看那样子,他有十足的把握,霍将军今夜见到不到陛下。 第1522章 还真是群星璀璨 霍夫人被拉到城门楼附近,这里果然已经准备好了打铁花的东西。 而与此同时,雁未迟和花榆,都已经站在了城门楼上。 花榆开口说道:“你这么羞辱霍夫人,就不怕霍家人记恨你?” 雁未迟不怎么在乎的笑了下:“没关系,就算是记恨,也不会只记恨我一人。而且,能记住恨的人,才能记住好。” “好?”花榆有几分不明白。 雁未迟没多做解释,因为二皇子上来了。 雁未迟见状立刻朝着他小跑过去:“殿下,你还真为了晴儿准备了打铁花啊,下人来禀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呢。” 看着雁未迟乳燕投怀一般的跑过来,那二皇子的手臂都展开了。 然而雁未迟却停在两步开外的距离,真是让他看得见,摸不着。 二皇子急忙上前一步,立刻就要伸手去拉雁未迟:“那是,本王对你,向来说到做到。” 雁未迟一个转身,回避了二皇子的触碰,而是欢快的跑回城墙边上,一边看一遍道:“是那霍家夫人打吗?她力气极大,定能打的如天女散花一般好看。” 二皇子笑了笑:“哈哈哈,正是她!霍家又如何?刘相国又如何?只要本王想要的,他们都得乖乖交出来!你看,百官已经在跑了,再加上打铁花,必然群星璀璨啊!” 果不其然,那些文武百官,又开始举着火把疯跑了。 话音落下,二皇子一挥手,城门楼下的侍卫立刻开始催促。 “霍夫人,请吧!” 打铁花这种民间杂耍,可不是单有力气就能做的。 还要讲究一个巧劲儿和技术。 否则一个不小心,那些滚烫的铁星子,就会喷到身上。 烫起一个个水泡都是好的,怕就怕点燃了人身上的衣服,那可就要葬身于大火之中了。 霍家兄弟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霍云松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殿下,卑职愿意代母受过!” 霍云柏也开口道:“二殿下,让我打吧,我力气比我娘大啊!” 二皇子冷声道:“住口!父皇的命令,也是你们能左右的?都给我滚一边去。” 侍卫立刻举起佩刀,逼二位皇子退后。 霍家夫人也担心自己两个儿子有损伤,当即不再迟疑,拿起准备好的花棒,便开始用力打起来。 一棒子下去,果然如群星般璀璨。 城门楼上的雁未迟,欢呼道:“哇哦,好漂亮啊,二殿下真好,二殿下果然是这整个都城最有权利的人,连大军夫人也能拉出来做杂耍。二殿下太棒啦!” “哈哈哈!”二皇子笑声震天,意得志满。 然而二人的声音,远不及城门楼下的那霍夫人的惨叫声。 “哎呀!”角度没掌握好,铁星子蹦到了脚背上,哪怕有鞋子挡着,也还是烫到了脚背。 “娘亲!”霍云松一声惊呼,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把霍夫人手上的花棒都扔了。 霍云柏也立刻夺下一个侍卫的佩刀,护在自己大哥和母亲的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些侍卫。 城门楼上的二皇子当即怒声道:“放肆!霍云松,霍云柏,你们二人这是疯了吗?竟然敢以下犯上,你们要抗旨不遵吗?” 第1523章 出面相救 霍云松正要反驳,一道温润之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抗旨不遵?敢问二哥一句,这圣旨何在?”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琴相濡缓缓走过来。 琴相濡看向周围那些持刀的侍卫,冷漠的质问:“怎么?你们连我也想杀?”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最后纷纷退后一步,让开了一条路。 他们是万万不敢碰皇子的,哪怕这位皇子,并不受宠。 此时此刻,霍夫人坐在地上,靠在自己儿子身上,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琴相濡见状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伸手去脱她的靴子。 霍夫人见状急忙道:“这不可啊……” 霍云松也连忙道:“三殿下,这不合适啊……” 琴相濡轻轻推开霍夫人阻拦的手,一边脱一边道:“被贴花烫伤要及时处理,否则铁锈很容易让伤口感染。若是伤到了筋骨,以后走路就不方便了。”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琴相濡已经将霍夫人的鞋袜都脱了下来。 看着那红肿一大片的伤处,琴相濡立刻道:“拿水来。” 不知何人递给琴相濡一个水囊,琴相濡立刻将里面的水全都倒在霍夫的伤处。 冷水降温,让霍夫人瞬间感觉没那么疼了。 琴相濡又从怀中掏出一罐药膏,亲手为霍夫人涂抹在脚背上。 如此举动,别说霍家兄弟了,就连霍夫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堂堂皇子之尊,为她一个后院夫人治疗脚伤,她哪受得起啊。 霍夫人伸手去接药膏,急忙开口道:“三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琴相濡笑了下道:“霍夫人不必多虑,我娘体弱多病,我打记事时就开始照顾她。烫伤摔伤是最常见的。为了减轻烫伤的痛苦,我特意研究了这种,掺有薄荷叶的烫伤膏。您感受一下,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霍夫人微微一怔,随后欢喜的说道:“哎?还真是,脚背上传来丝丝凉意,真的不疼了。” 琴相濡将烫伤膏递给面前的霍云松,继续道:“每日早晚各一次,伤口的水泡也不要戳破。不出三日就会康复了。带霍夫人回去吧。” 霍云松接过烫伤膏,想说一句谢谢,却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们兄弟二人,兵权在握又如何? 他们的爹爹,位高权重又如何? 他们的妹妹,出身名门又如何? 做公主的,还不是想抢谁的夫君,就抢谁的? 做皇子的,还不是想如何拿捏他们,就如何拿捏? 他们从未在皇族面前,得到过半点尊重。 唯有琴相濡,对他们真心以待。 霍云松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随后开口问道:“三殿下,这样你会有麻烦的。” 琴相濡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随后抬头看向城门楼上的二殿下,继续道:“二哥还没回答我,圣旨何在?” 二皇子咬牙道:“是父皇口谕。” 琴相濡继续道:“那就简单了,我现在就进宫去面见父皇,亲口问问他,真的要让朝廷命妇,诰命加身的霍夫人,当街表演打铁花么?恕我直言,我实在难以相信,父皇会有如此决定!” 第1524章 仗义执言 “哼!见父皇?你能见得到再说!”二皇子笃定琴相濡没办法随意进宫,南滇皇帝不召见,他根本进不去。 然而他这份笃定还没落地呢,就听到琴相濡掷地有声的开口道:“父皇一日不见我,我就在宫门口跪一日,两日不见我,我就跪两日,不相信父皇一辈子都不见我,任由你在这愚弄百官!” 琴相濡看向周围那些拿着火把的文武百官。 百官则纷纷低头,一个个羞愧不已。 既为自己荒唐的行为,而感觉羞愧。 也为自己那一日在光明殿上,嘲笑琴相濡后背的印记,而感觉羞愧。 人的出身,无法自己选择。 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全是自己的选择。 二皇子出身是好,可他行为下贱。 哪里比得上琴相濡半分? 琴相濡高声道:“诸位大人,明日早朝,可有人愿意为我上一份求见的折子?” “老夫愿意!”霍将军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他策马而来。 “吁——”霍将军把马停在霍夫人面前,急忙翻身下马,扶住自己的夫人。 霍夫人本来还挺坚强,看到自己夫君,瞬间泪如雨下。 这把霍将军给心疼的,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今夜也被挡在宫门口了,明日一早,老夫必为三殿下上书一封。亲老子不见亲儿子,没有这个道理!” 话音落下,霍将军狠狠的白了一眼,城门楼上的二皇子,随后直接将霍夫人抱上马背。 二皇子见状怒声道:“霍大将军,你要干什么?!” 霍老将军翻身上马,转身看向二皇子,怒声道:“老夫要带夫人回去疗伤,二皇子看不顺眼,就让他们放箭吧!朝着老夫的后脑勺射过来,谁有这个本事,谁有这个胆量,老夫叫他一声祖宗,哼!驾!” 霍老将军策马离去,不再理会任何人。 霍云松和霍云柏急忙朝着琴相濡行礼,随后也快跑跟上,同样没有理会二皇子。 二皇子见状怒不可遏,大喊道:“放肆,放肆,太放肆了,竟然连本王的话都不听,太放肆了!” 站在二皇子身后的雁未迟见状,柔声道:“二殿下,算了吧,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压不住的他们,他们反扑过来,恐会伤及殿下啊。唉,花榆,我们走吧。” 一句“压不住”他们,简直就是戳了二皇子的肺管子。 他当即怒声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给本王跑,跑起来!谁敢站着不动,弓箭手就给我射,射在屁股上,我看他们还跑不跑!” 此话一出,全场骇然。 这可是文武百官啊,不是平头百姓啊! 琴相濡听到这话,大喊道:“二哥,你疯了吗?百官没有错,何至于如此羞辱残害?诸位大人,听我的,你们立刻回去,有什么责任,我担着!” 百官之中,不知何人率先扔掉了手上的火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便也胆子大了起来,众人纷纷扔掉火把,转身离去,唯有琴相濡一人,不动如山的盯着城门楼上的二皇子,面对那些数不尽的弓弩手。 第1525章 又来抢功? 次日一早,这件事儿还是被捅到了皇帝面前。 然而最开始上奏的,并不是琴相濡,也不是霍老将军,而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大皇子。 大皇子滔滔不绝,把二皇子的所作所为,扁的一无是处,把他的过错,说的罄竹难书。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霍老将军,倒是不好开口了。 霍老将军腹诽道:“明明是三殿下救的人,又被大殿下抢了功。” 霍云松低声道:“爹年还没习惯么?风陵关一战不也是如此。” 霍老将军气的脸色铁青,讨厌二皇子,也看不上大皇子。 然而他最最看不上的,还是这满朝文武。 他们昨晚都受到了琴相濡的恩惠,眼下竟无一人出面说出实情。 霍老将军感觉自己忍不住了,立刻开口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大皇子骂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霍老将军打断了。 大皇子略显不满的看向他,开口道:“霍老将军,本王知道你夫人受了委屈,本王这不是也在帮你说话么,你别着急啊。” “老臣不急,老臣也不为自己叫屈。贱内跋扈,受点磋磨是她应得的,老臣今日不为她说话,只想为三 殿下说两句话!” 霍老将军看向南滇皇帝,将昨晚的事,一一道来,没有半点添油加醋,当然也没漏掉任何细节。 中途大皇子插嘴多次,都没能打断霍老将军的陈述。 霍老将军说完之后,不忘看向文武百官,大声质问:“诸位同僚,老夫刚刚说的,可有半句虚言啊?”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没什么权利的翰林学士,开口道:“霍大将军所言,没有半字虚言!救了文武百官的,确实是三殿下。” 高座上的皇帝微微一怔,略有几分惊讶的挑眉。 如此 一来,大皇子脸色讪讪,二皇子则忐忑不安。 …… 早朝之后,大皇子没有得到嘉许,二皇子却收获一个禁足令。 不仅如此,二皇子将所有仇恨,都记在大皇子身上了。 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大皇子率先开口说这些事儿,那些文武百官,根本不敢跟风开口,去得罪他。 至少不敢将他的所作所为,捅到陛下那。 所以二皇子刚出宫,就命人去了摘星楼的工地。 与此同时,琴相濡恰巧就在工地上,正在与大皇子的手下对峙。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琴 相濡开口怒斥一个侍卫。 那人转头看向琴相濡,敷衍的说道:“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三殿下啊。在下是大皇子府上的侍卫,给三殿下请安了。此处乃是施工重地,还请三殿下早些离去,莫要让尘土,染了您的衣裳。” 琴相濡看着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孩子。 他全身是水,正是这些侍卫泼的。 而刚刚他之所以喊住手,并不是因为这些水,而是因为那些大皇子的手下,居然拿着竹签,要刺那孩子的指甲。 琴相濡怒声质问:“他犯了什么错,你们怎么可以如此虐待他?” 第1526章 为民出头 那大皇子的手下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大殿下有令,不许他睡觉。最开始用水泼,还能泼醒来,这两天两夜过去了,泼也泼不醒了,只能用点手段了。三殿下,您还是请回吧,这不是您该操心的事儿。” 琴相濡怒声反驳:“你既然叫我一声三殿下,就该知道我是皇子,我既身为皇子,那天下百姓的事儿,就都是我的事儿。立刻给我放了他!” 那侍卫哂笑一声:“三殿下,您也别太瞧得起自己了。这世上不是每个殿下,都有实权的。您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来人,给我刺他!” 手下人立刻拿着竹签,朝着那孩子的指甲里刺过去。 琴相濡见状不 管不顾的冲上前,直接挡在那孩子面前。 琴相濡厉声道:“我看你们谁敢?!” 众人看向琴相濡,都有些面露难色。 他们就跟昨晚二殿下的侍卫一样,虽然都瞧不起琴相濡,却也都忌惮他的身份。 琴相濡看向那些灰头土脸的工人,看着那些七八岁大孩子,都在搬石头,又看了看那些大锅里,熬煮的残羹剩菜,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忍不住怒斥道:“克扣工钱,压榨百姓,妄用私刑,强收银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够判你们死罪的。天子脚下,简直目无王法,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侍卫冷笑一声:“三殿下说笑了,我们哪敢做这些啊。我们 的所作所为,都是符合规矩律法的。拿了朝廷的工钱,就得给朝廷干活。” 说到这里,那侍卫举着鞭子指向一个百姓,冷声询问:“说,朝廷给你工钱没有。” 那百姓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吭声。 嗖!啪! 侍卫一鞭子抽上去,怒斥道:“说!” “啊!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给了给了,给了都给了!官爷饶命啊!”那百姓跪在地上哭求。 “住手!”琴相濡怒声斥责。 那侍卫偏不听他的,又是一鞭子抽下去。 琴相濡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攥住了鞭子。 啪的一声,抽在他掌心上,竟是直接抽的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鞭子,滴落在地 面上。 众人看得瞳孔一缩。 那被打的百姓,哭喊道:“殿下!” 那打人的侍卫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琴相濡竟然真的能为一个普通百姓,来挡鞭子。 那人吓得下意识松开手,紧张的退后:“三……三殿下,这……这可是你自己抓的鞭子,可不是我打啊!” 琴相濡紧紧的攥着手上的鞭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朝廷给你们俸禄,养着你们好吃好喝,不是让你们欺负百姓,压榨民脂民膏的!老百姓,才是你们最应该保护的人!如此滥权用刑,欺凌弱小,你根本不配为官,更不配为人!” “没错!三殿下说的对!”那被维护的百姓,忍不住大 喊了一声。 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三殿下说得对,殿下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根本没有给我们工钱!” “是啊三殿下,不仅不给工钱,吃饭也得自己掏钱,没钱只能喝泔水!” “还不让我们休息,一天十二个时辰,要我们做八.九个时辰,连茅房都不让去!说是要赶工期!” “没错,他们对我们非打即骂。三殿下,你看看我这身上的伤!” “是啊是啊,殿下为我们做主啊,我家已经出来我一个劳力了,还要让我七岁的儿子来搬木头。孩子生病来不了,就要多交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我们房子卖了都不够啊!呜呜呜!” …… 第1527章 群情激奋 琴相濡听着这些控诉,气的脸色铁青。 他知道大皇子给出的盖楼政策,必然十分严苛。 可大皇子还不至于不给人饭吃,毕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可是这些手下人,却从中作梗,一层层的克扣,一次次的剥皮。 直到将百姓压榨的再无油水,他们才肯罢休。 上梁不正下梁歪,便是如此道理! 琴相濡将手上染血的鞭子,用力摔在地上,大喊一声:“所有百姓听我号令,咱们不干了,去宫门口,告御状!” “走,告御状!” “对,咱们不干了!” “好,咱们跟三殿下走!” …… 百姓还是人多,群情激奋的反扑,是那些侍卫招架不住的。 主要是琴相濡已经受伤了,那些侍卫也不敢硬拦,这毕竟是皇子啊。 只好急忙逃走,去禀报大殿下。 然而当琴相濡带着百姓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被御前侍卫统领秦晏,给拦住了。 秦晏是明亲王的孙子,细细算下来,也是琴相濡的堂弟。 秦晏看向琴相濡,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百姓,开口安抚道:“三殿下别担心,二殿下已经进宫去向陛下禀报情况了。” 琴相濡微微一怔,略显疑惑道:“二哥知道摘星楼的情况?” 秦晏面 露同情,开口道:“就在三殿下过来的前一步,刚进去。”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能随意出入皇宫。 琴相濡却只能等皇帝召见,才能进宫。 所以无论是昨晚为百官出头,还是今日为百姓做主,他都慢了二人一步。 琴相濡苦涩一笑,开口道:“无妨,有人向父皇说明情况就好。” 琴相濡转头看向百姓,大喊道:“诸位乡亲父老不必担心,二殿下已经进宫,为诸位请命了。诸位随我在此稍侯就好。” 百姓中有人疑惑道:“从未见过二殿下去摘星楼,他知道俺们受的苦吗?” 有人应声道:“是 啊,明明是三殿下救了我们,怎么二殿下进去禀报情况。是因为三殿下进不去吗?” 又有人质疑道:“二殿下不是和大殿下穿一条裤子吗,他肯定不是帮我们的,他会不会胡说啊。” “是啊是啊,三殿下,求求你帮我们说出实情啊。” “没错没错,三殿下,还是你进去跟陛下说,我们才放心啊。” “求求三殿下,一定要帮帮我们,救救我们啊!” “求求三殿下,求求三殿下!” …… 百姓不知何人带头跪下请求,瞬间乌泱泱跪下一大片。 琴相濡面露难色,他也想进去,可他进不去啊 。 就在琴相濡不知如何向百姓解释的时候,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三殿下,既然百姓都信任你,那你就进去,亲自跟陛下言明实情!”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明亲王走下马车。 秦晏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祖父,你怎么来了?” 明亲王看着百姓,又看向琴相濡,叹口气道:“本王再不来,这都城得乱成什么样子?得让那两个小王八蛋,祸害到何种地步啊!” 明亲王话音落下,便松开自己孙子的手,一把攥住琴相濡的手腕,开口道:“走,随叔公进去,叔公能进得的地方,相濡都能进!” 第1528章 原来是串谋 眼看着琴相濡和明亲王携手进入皇宫了,暗处的一道身影,当即闪身离去了。 片刻后那道身影来到了雁未迟面前。 雁未迟看到他,笑了笑询问道:“事成了?” 原来这暗中盯着琴相濡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花榆。 花榆挑眉道:“成了,他那个叔公,就是那个明亲王,亲自拉着他的手进去的。你这一招一招的真厉害,昨晚让琴相濡得了百官的心,今天又让琴相濡得了百姓的意。这官心民意,全是他的了。” 雁未迟早有所料,并未过于兴奋,只是询问了一句:“那孩子还好 吗?” 花榆开口道:“你说摘星楼那个?放心吧,就是没睡觉,被淋了几盆冷水而已。琴相濡去的时间恰到好处,那些混蛋,还没来得及对他用刑。” 说到这里,花榆忽然愣住了,他转头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他时间掐的这么准,难道这些计划,是你们串谋好的?不是你一人谋划?”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傻,当然是串谋,这些事都是为了他,不与他说清楚,难道要靠心有灵犀啊?” 花榆撇撇嘴道:“你上辈子一定欠了他很多银子,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这么帮 他。他现在好了,官心民意都到手了。可你呢,全是骂名啊!那百姓和百官口中,对你可没有半句好话!” “那又如何?”雁未迟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又不想做南滇的皇帝,要他们的官心民意有何用。” “别人骂你,你都不生气吗?”花榆有些不理解。 雁未迟浅浅一笑:“我从来不活在别人口中。好了,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让你做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花榆点头:“放心吧,事成了。人在……” “不必告诉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雁未迟开口打断花榆,继续 道:“经过最近几天的事情,应该会有几个朝廷官员,为琴相濡说话了。再等等,看看位高的明亲王,和权重的霍大将军,能不能在皇帝面前,支持琴相濡。如果他们二人都松口了。我们再进行最后一步。” —— 明亲王府。 雁未迟不知道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继二皇子收到禁足的惩戒之后,大皇子失去了掌管户部的权利。 而琴相濡,则收获了可以随时进宫,不必再层层上报的资格。 不仅如此,当日夜里,明亲王在府中设宴,亲自款待琴相濡。 这是皇室宗亲当 中,第一个承认琴相濡身份的人。也是宗亲之中,身份最贵重的长者。 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心中都明白,看来这二子夺嫡的局面,已经要变成,后来者居上了。 今晚设宴,列席的不仅仅有明亲王一家人,还有霍老将军,和他两个儿子,以及平日里跟明亲王交好的几个言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明亲王才道明了今晚宴请的用意。 “相濡啊,叔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聪慧,善良,顽强,坚韧,几乎汇集了所有可以作为储君的优点,唯有一点,差的太多,你可知是什么?” 第1529章 换个出身 琴相濡苦涩一笑,低下头,没有作答。 他知道明亲王想说什么,说的是他的出身。 明亲王见状叹口气道:“你一定猜到了。叔公也不兜圈子了,后宫有一位德妃娘娘,出身名门,身份贵重,主要是她膝下无子,连女儿都没有,倘若你能记在她名下,那……” “多谢皇叔公美意。”琴相濡开口打断了明亲王的话,继续道:“皇叔公明鉴,侄孙在成为皇子之前,首先是一个人,而做人,不能忘本。娘亲为了养育我,承受了普通人无法承受的折磨和痛苦。我毕生所愿,便是想救我娘出苦海。” “可以啊,没有人不让你救你娘亲啊,只是咱们不要这么直接,可以换个方法。只要你大权在握,完全可以偷偷将她带出来,安置在风景宜人的地方啊。”明亲王开口劝说。 琴相濡摇头道:“不,那不是营救,那是让她认命。我认为的营救,是还给梅家公平,公正,公道。皇叔公是皇祖父的亲弟弟,是看着我父皇长大的,自然也目睹了当年所有事。您比我还清楚,梅家的大不敬之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侄孙身上,流着梅家的血,就永远做不到,对他们的冤屈视而不见,还踩着他们的痛苦,来成就自 己。” 琴相濡站起身,朝着明亲王周全礼数之后,转身离去了。 明亲王叫了两声,也没能叫住。 霍老将军见状无奈道:“唉,这三殿下人是好的,可脑子太不灵光了。死抱着梅家的事儿,陛下怎么可能会认可他。陛下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梅雪松那个老顽固了。” 明亲王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相濡说的也没错,他若是抛弃了梅家,不就跟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爹,成了一类人了?他若是那样,老夫还不想帮他呢!” “嘘!王爷,可不敢胡说啊!”霍老将军吓了一跳。 这明亲王口中“ 无情无义”的人,说的可不就是当今陛下么。 明亲王苦笑一声:“老夫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儿孙一辈的,唯有我孙子秦晏,在宫里当差,也不过就是被他捏在手上的人质罢了。老夫这一把年纪,也没有几年好活了,还有何惧哉?大不了举家北上,找个风景秀丽的渔村,颐养天年罢了!” 霍老将军听这话,也忍不住说道:“如果陛下把皇位传给二殿下,那老夫也带着儿子们解甲归田,跟王爷一起去抓鱼钓王八!哼!” 霍老将军,这是真的记恨上二殿下了。 —— 行宫。 琴相濡离开 明亲王府之后,并未回到住处,而是来到了行宫。 此刻天色已晚,雁未迟和花榆,都应该已经休息了。 可琴相濡还是忍不住来见雁未迟一面。 他刚刚走进院子,就惊动了住在厢房的花榆。 花榆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走出来,看到琴相濡有些疑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呃,我……”琴相濡被突然这么一问,竟是有些语塞。 噗!雁未迟房间的烛火亮了。 二人看向她门口,就见到雁未迟也披着一件衣服走出来。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略显紧张的询问:“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第1530章 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 琴相濡急忙道:“不不不,没有,没出事儿,一切都跟你预计的差不多,甚至更好几分。” 花榆嘴角抽了抽道:“所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来报喜的?” 琴相濡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两把钥匙,开口道:“父皇将大殿下和二殿下手上的子午钥匙,都交给我保管了。从今日起,你可以随时去见太子殿下。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雁未迟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急忙跑向琴相濡,伸手拿过他掌心的钥匙,随后欢喜道:“真的吗?我每天 都能去见他?我可以给他做点吃的吗?我保证不待太久可以吗?每次半个时辰?不,不不,一炷香,一炷香可以吗?” 看着雁未迟恳求的眼神,琴相濡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不知为何,看着她这般高兴,琴相濡竟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他浅笑一下,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这行宫到处都是父皇的耳目。他虽然将钥匙给我了,也并非全然信任我,所以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约束自己的言行,绝不让任何人看出来,我的心意。”雁未迟 很清楚,她不能让南滇皇帝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上官曦。 琴相濡苦涩一笑,点点头道:“好,那……那没事了。” 雁未迟将钥匙还给琴相濡,琴相濡攥着钥匙,踟蹰片刻后,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转头看向雁未迟,询问道:“呃……你现在,要不要去看他?” 雁未迟满脸欢喜:“可以吗?现在可以去吗?” 琴相濡点点头:“当然可以。” 雁未迟连忙跑向琴相濡:“好,我们现在就去,这大晚上的,盯着我们的人也少一些。” 琴相濡笑了笑 ,连忙带着雁未迟朝着地牢走去,花榆见状也抬步跟上。 他将雁未迟送入地牢之后,便回到地面上等候。 此刻这里还站着一脸无奈的花榆。 琴相濡回避跟花榆的眼神触碰,转头看向别处。 花榆见状开口道:“就为了跟她多待一会儿,不惜将她送到其他男人身边,我都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 琴相濡微微一怔,随后辩解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上官曦不是其他男人,是她的男人。” 花榆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 琴相濡被说的,有几分羞恼,转头看向花榆,反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心思?纯友谊么?” “怎么?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友谊吗?”花榆叉腰反问。 琴相濡笑了笑:“我没见过。所谓男女之间的纯友谊,不过是一个爱而不知,一个知而不言罢了。” 花榆听到这话,还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或许这就叫事实胜于雄辩吧。 二人纷纷别开脸,各自看向别处,没有了再聊天的兴趣。 与此同时,地牢里面的两个人,聊天进行的,似乎也不是很顺利。 第1531章 你觉得琴相濡如何? 上官曦看到雁未迟深夜造反,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询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雁未迟急忙摇头解释:“没有,只是钥匙现在都在琴相濡手上,所以我来看你,就方便多了。” 雁未迟显得很欢喜,将外面的局势简明扼要的告知给上官曦。 她语气里难掩雀跃,让上官曦明白,她的计划很顺利,而且她也很乐于帮助琴相濡。 上官曦浅浅一笑:“真好,顺利就好。” 雁未迟隔着栏杆,朝着上官曦伸出手:“殿下,你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上官曦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然而他刚伸出手,就被雁未迟一把拉住手腕直接将人扯到面前。 上官曦心里一紧,下意识用另外一只手撑住栏杆,与雁未迟之间,保持距离。 雁未迟看向他的举动,微微蹙眉道:“你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见一面,也不与我多说几句话?” 上官曦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眼神略显躲闪的说道:“我……我在这里一切如常,没什么可说的。” 雁未迟疑惑道:“没什么可说的?你是担心隔墙有耳么?你放心,今晚没有,花榆就在外面。” 上官曦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难 道要说他已经证实了,二人的兄妹关系么? 上官曦觉得难以启齿,更多的是,心痛难当。 雁未迟觉得上官曦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根本不敢看她。 “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难道轻舟来消息了?风陵六城的计划失败了?” 上官曦摇头。 “那是逍遥王已经抵达京城,京城沦陷了?” 上官曦依旧摇头。 雁未迟有些急了:“那到底发生何事,你直接与我说不好吗?你这种明明有心事,却又不肯说的样子,是想急死我么?” 上官曦实在开不 了口,思来想去,他竟是问了一句:“你觉得琴相濡那个人如何?” 雁未迟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上官曦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道:“你担心琴相濡在卖惨,骗取我的同情吗?我倒觉得未必如此,他确实心机深沉,可他骨子里不是一个坏人。”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觉得……他对你如何?”上官曦继续询问。 雁未迟下意识回应:“挺好的啊,以礼相待,照顾周到。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上官曦尴尬的摇摇头:“没,没什么。我是觉得……嗯,防人 之心不可无。” 上官曦口中想说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雁未迟笑了下:“嗐,我以为你说什么呢,这个我当然知道啊。” 雁未迟将上官曦的手拉到胸前抱着,试图距离他再近一点,哪怕隔着栏杆,也想给他一个拥抱。 然而上官曦见状却忽然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生怕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 “你怎么了?”雁未迟疑惑的询问。 还不等上官曦回答。 啪嗒一声,一个册子,从他怀中掉落,在地上弹了一下,好巧不巧的,弹到牢房外面了。 第1532章 我要尽享齐人之福 雁未迟一边墩身去捡,一边询问:“这是什么?” 上官曦急忙朝着雁未迟伸出手,看样子便是打算去抢。 雁未迟下意识退后,避开了上官曦伸过来的手。 雁未迟皱眉看着上官曦,等他的答案。 上官曦有些方寸大乱,急忙道:“未迟,还给我,快还给我,这东西跟你无关。” 雁未迟怎么会听信这种话,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不顾上官曦的阻拦,看向手上的册子。 都不需要看内容,单是看封面,她便知道这是何物了。 “圣医族的名录?殿 下手上怎么会有此物?”雁未迟探究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不知如何解释。 雁未迟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可这个东西忽然在上官曦手上,上官曦刚刚的态度和言语又那么奇怪。 雁未迟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晃动手上的书册,开口道:“殿下还是觉得,我是你亲妹妹对吗?” “未迟,我……”上官曦语塞的说不出话。 她皱眉看向上官曦,冷声质问:“殿下刚刚问我,琴相濡待我如何,如 果我说他待我很好,殿下想说什么?让我们假戏真做,成为一对真夫妻?” “不是……”上官曦急忙辩解,随后又觉得自己不该辩解。 雁未迟继续道:“还是你觉得,如果不是他,也会是旁人,如果是旁人,那你宁愿是他。因为在你看来,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即将到手的权利财富,定然能护我一世无忧?是这样吗?” 上官曦整个人僵在原地,怔愣的看着雁未迟。 因为雁未迟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中所想,却说不出口的话。 她怎么能这么聪明?!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那个震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她苦涩一笑,语气却变得平静了几分。 “你不说也罢,那我说好了。上官曦,如果你不喜欢我,心里没有我,那我雁未迟绝不纠缠,可我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在这世上,痴情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苦自己的。除了心爱之人,其他人都不能接受。若是得不到心中所爱,就孤苦一生。另一种,是苦别人的。得不到心中所爱,那就得到天下美男。只动欲,不动心。尽享齐人之福。而我雁未迟,显然是后面一种。不需 要你给我找退路!” “未迟,你听我解释!”上官曦听不得雁未迟说这些话,他根本无法忍受,雁未迟跟任何男人在一起。 雁未迟平静的质问:“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何要将我托付给琴相濡?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还不就是因为上官晴的身份!” 雁未迟晃动手上的书册,继续道:“我不清楚你是找到了证据,还是得到了新的线索,来证明我的身份。可无论你查到了什么,我都可以十二分的笃定,我不是你妹妹。” “那你有证据吗?”上官曦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第1533章 以身入局,只为自己 雁未迟毫不迟疑的回应:“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有信念。想跟你在一起的信念。你呢?你有么?你有想跟我在一起,坚定不移的信念么?” 一句“我有”卡在上官曦的喉咙里,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他觉得光有信念是不够的,他无法跨越伦理道德的束缚,他怎么能跟自己的亲妹妹在一起呢? 他觉得那是对雁未迟的亵渎!他根本做不到! 雁未迟见他不回应,只苦笑一下说道:“心中没有信念,又怎么可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你已经接受了,这个所谓的‘事实’!” 雁 未迟很失望。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转身欲走。 上官曦见状急忙朝着她伸出手,却被栏杆挡住了去路。 “未迟,未迟你听我解释,未迟你回来,你回来!” 雁未迟站定脚步,转头看向上官曦,继续道:“我还要说一句,我如今留下来,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琴相濡,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以身入局,就是想让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知道,圣医族的圣女,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觊觎的战利品。既然得圣女者得天下,那圣女本人,为何不可权掌天下?” 上官曦被雁未迟说愣 住了,雁未迟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做女帝吗? 雁未迟看上官曦发呆的表情,冷笑一声:“等我权掌天下那一日,我也要三宫六院,娶他百八十个俊俏公子。逢一三五七九,就玩双龙抱月,逢二四六八十,就玩三阳开泰。我的花样层出不穷,让你想都想不到!到时候,我请你来看啊,省的你的担心我后半辈子嫁不出去!呵!”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上官曦忍不住制止雁未迟,就像过去二人初识那般,他总觉得雁未迟,毫无规矩,不成体统,胡言乱语。 雁未迟红着眼 眶,却固执的没有让半滴眼泪落下来。 她深深的看了上官曦一眼,随后拂袖离去。 上官曦看得出来,雁未迟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本拂衣道长留下的名录,已经快被他翻烂了。 这两日来也是吃不下睡不着。 本要想一种最委婉的方式,告诉雁未迟真相。 可他不眠不休的想了这么久,怎么会将事情办的这么糟糕? 上官曦后悔不已。 …… 雁未迟拿着名录离开了地牢。 刚走到地面上,就见到花榆和琴相濡背对背看星星 。 二人见她上来了,不约而同的想开口打招呼。 可见到雁未迟眼眶红红的,又都不约而同的询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 雁未迟看向二人,微微摇头道:“我没事,他也没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话音落下,雁未迟已经先一步朝着住处走去,显然是不愿多做解释。 琴相濡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心想她跟上官曦之间,一定是说了一些不高兴的事儿。 花榆也这么想,当即开口道:“上官曦那小王八蛋,又惹她伤心了。不行,我得再去骂他一顿。” 第1534章 花榆坦白 “你要骂他什么?他一直被关在牢房里,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见什么人,那他是怎么惹她伤心的?”琴相濡有些想不通。 然而他的话,却忽然提醒了花榆。 上官曦没离开过牢房,他确实什么都不能做。 至于见没见什么人…… 花榆微微一怔,猛地想起拂衣道长 想到这里,花榆急忙抬步追向雁未迟。 雁未迟先一步回到住处,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翻开手上的册子。 可这册子上记载着圣医族每月分发分利的内容,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内容。 既然没有特殊内容,为何上官曦拿到此物,就忽 然让她嫁给琴相濡呢? 就在雁未迟想不通的时候,花榆的声音忽然响起:“圣医族的名录?!” 雁未迟看向花榆,惊讶道:“你见过此物?” 花榆猛地愣住,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略显尴尬的看向雁未迟,急忙回应:“没……没见过。” 他确实没见过,那日夜闯皇城司之后,拂衣道长就跑了。 他也不知道拂衣道长有没有偷到这东西,如今看来,确实是得手了。 不仅得手了,拂衣道长还将这玩意,交给了上官曦。 雁未迟见状微微蹙眉,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这东西是 你跟拂衣道长一起弄到手的,你们去后宫偷的?然后拂衣道长,又将此物,给了太子殿下?既然如此,那你一定知道,这东西代表什么是不是?花榆,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我……这……我……”花榆实在不知如何回应。 他的本意,是不想告诉雁未迟,她跟上官曦九成九,是亲兄妹。 可他又不愿意对着雁未迟说谎话。 而且就算是说谎,眼下这种情况,他也编不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谎言啊。 花榆最终还是没能抗得过雁未迟质问的眼神。 当即将那天夜里他跟拂衣道长的所作所为 ,都和盘托出了。 就连去皇城司的事儿,都没有隐瞒。 自然也没有隐瞒这圣医族名录的事情。 听完了花榆的叙述,雁未迟只觉得自己大脑一阵嗡鸣。 一直以来,她心中无比坚定的信念,总是会遇到巨大的考验。 就好比现在。 似乎所有证据都在证明,圣医族只有木桃清一个活人,而其他圣医族的血脉,都一定是木桃清的后人。 雁未迟重重叹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觉得……我觉得这件事儿,一定还有转机,你也不必太……太难过。”花榆不知道要 如何安慰雁未迟。 雁未迟看向花榆,苦涩一笑道:“你以为我在为自己的出身难过?” 花榆疑惑道:“难道不是么?” 雁未迟摇头:“不是,从始至终,我都十分坚定的相信,我不是上官晴。我之所以难过,不是因为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上官曦的态度。他似乎……从未坚定的选择过我。” 这才是令雁未迟难受的地方。 “然而我又没办法去责备他,伦理、道德、身份、责任都是他逃不开的枷锁。我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去怪他。无法改变他,又无法责怪他,除了难过,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第1535章 去公主府 此时此刻的雁未迟,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白日里那般神采奕奕。 花榆看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是难受。 他想了想说道:“不就是一个男人么,你若那么喜欢他,等他的寒蛊之毒化解之后,我给他再下一副毒,让他彻底失忆,忘记过去。你把他套个麻袋抗走便是。为奴为婢,都由你说的算!” 简单粗暴的方法,听起来确实痛快。 可雁未迟根本不可能那样做。 她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强取豪夺。 —— 次日。 次日一早,雁未迟睡醒之后,又变成了精神饱满的 样子。 似乎昨晚的小插曲,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一般。 花榆见她这副模样,半是担心,半是开心。 担心她一切都是装的,开心她似乎真的已经释怀了。 另外一边,雁未迟似乎不打算再提及自己的身世,而是开口说道:“我们去看看长街上的牌坊,拆的怎么样了。” 花榆点点头,也没提起昨晚的事儿。 免得引雁未迟伤心难过。 …… 片刻后二人来到长街上,发现八个石柱,已经断了两个了。 看样子再砸断一根,这牌坊就撑不住了。 那霍老将军的夫人,脚上 有伤,暂时不能出门了。 所以这拆牌坊的事儿,才耽搁下来。 花榆有些不理解的询问道:“你来看这个做什么?你想拆了它?要不我帮你拆?我一掌下去,这柱子就断了,一点也不费劲儿。” 雁未迟摇头道:“就算是要拆,也不能我们来拆。走吧,我们去长公主府。” “什么?去哪?”花榆以为自己听错了。 雁未迟看向他,眉眼弯弯的一笑:“你没听错,我们去长公主府。” 花榆不太明白雁未迟的用意。 不过想到前两天雁未迟让他做的事儿,便也没有多问。 想 来那件事儿,便是与今天的拜访相关吧。 二人一路来到长公主府,发现这里变得十分萧条。 不仅仅门口没有了守卫,竟是大门上还粘着烂鸡蛋,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很显然,有人看不惯长公主的行为作风,半夜来砸她的大门了。 雁未迟叹口气,抬步走上去,她真要敲门,忽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惊讶道:“黎国公主?我还没去请,你怎么就来了?” “请?”雁未迟探究的看向眼前人:“长公主是想请我过府一叙吗?” 那婢女也不知自己是不是 说错话了,一时间面露紧张。 她尴尬的回应着:“呃……是,是是是!长公主请上官公主过府一叙。” 雁未迟笑了下:“巧了,我正想来探望长公主。” 雁未迟侧开身,示意那婢女看向她身后的花榆。 花榆此刻双手提满了东西,都是雁未迟给长公主准备的礼物。 那婢女连忙道:“那……那请公主稍后,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雁未迟来的太突然,看那婢女的模样,就好像是长公主还没准备好一般。 眼看那婢女关上门走进去,花榆来到雁未迟身边,低声道:“小心有诈。” 第1536章 一定有诈 雁未迟回应道:“不用小心,一定有诈。” 花榆眨眨眼,疑惑道:“知道有诈,你还进去?” 雁未迟看着他,莞尔一笑道:“有你在嘛,有何惧哉。” 话音落下,长公主府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雁未迟毫不迟疑,当即提着裙角走了进去。 花榆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感慨道:“还是喜欢看你拿捏别人的样子啊。最不喜欢看你为上官曦伤心的样子。哼!” …… 二人进入正厅之后,便看到长公主端坐于前。 她的衣着依旧素净,可人却不如前几日那般精神了。 明 明只是几天的时间,可她却像失去水分的花朵一眼,瞬间老了七八岁。 看到雁未迟走进来,长公主难以自控的眉头紧锁。 雁未迟笑了下道:“见过长公主,听公主殿下的人说,公主要请我过府一叙。可如今看公主的神色,似乎并不欢迎我来。那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不欢迎我,还要请我呢?” “上官晴,你害本宫到如此地步,你还想本宫怎么欢迎你?张灯结彩,夹道欢迎吗?”长公主都要被雁未迟气笑了。 雁未迟见长公主没有让她落座,便也不客气,自己寻了位置坐下来 ,随后看向刚刚引路的婢女,开口道:“上茶啊,愣着做什么。” 那婢女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那婢女急忙去煮茶了。 雁未迟看向长公主继续道:“长公主的面色苍白,看来这一次,流了不少的血。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都是补血的佳品,还请长公主笑纳。” 花榆将手上的礼物,放在了桌面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长公主更加愤怒不已。 她怒斥道:“上官晴你真是找死,本宫根本没有怀孕,一定是你动的手脚,是你害本宫的!” 雁未迟平静的笑了笑道:“长公主别激动,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怀孕。长公主纵横都城这么多年,名利双收,靠的可不仅仅是身份,更是‘谨慎’二字。再说了,倘若你真的怀孕,我就不会对你下手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 长公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雁未迟。 她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从雁未迟口中听到实话。 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长公主拍案而起,怒声道:“果然是你做的,是你加害本宫,果然是你!” “是我又 如何?”雁未迟平静的看向长公主,浅笑一声道:“长公主现在出去说,是我害你,会有人信么?百姓会信么?百官会信么?还是说,你两个亲弟弟会信?你那个自私自利的父皇会信?” 此话一出,长公主整个人僵在原地,本来要迈向雁未迟的步伐,也收了回去。 是啊,事已至此,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她出去说,还有谁会相信她。 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她穷途末路的挣扎,是她无计可施的攀诬。 “上官晴,你真是找死!”长公主大手一挥,啪嚓一声,桌面上的茶杯,应声而碎! 第1537章 你杀不了我 “找死?”雁未迟平静的笑了下:“长公主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弄死我?是你外面那些,在我表哥手上,走不过十招的刺客?还是你茶水里,这些我动动手指,就能化解的毒药?” 长公主猛地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外面安插的杀手,和茶水里的毒,竟然早就被这个黎国公主识破了? “你……你早就知道,本宫要杀你?”长公主觉得难以置信。 雁未迟点头道:“你当众羞辱琴相濡,我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的做法不光彩,我的做法,也不算光明正大。你想为自 己出口气来杀我,这不是很正常么?” 雁未迟伸手端起茶杯,当着长公主的面,喝了一口。 长公主瞳孔一缩,满脸愕然。 她明明知道茶水有毒,居然还敢喝? 雁未迟放下茶杯继续道:“就算你不杀我,也有别人想杀我。或许是为自己女儿鸣不平的皇后?或许是,担心我抢了他女儿正妃位置的刘相国?又或许是,看不惯我在都城搅弄风云的,其他什么人?总之任何人想杀我,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你就真的不怕死?”长公主冷声质问。 雁未迟轻笑一声:“这世上 ,哪有人真的不怕死呢?我只是很清楚,我不会死。我有深入虎穴的胆量,就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那你今天过来什么意思?就是为了羞辱本宫?!”长公主气的脸色铁青,配着她泛白的嘴唇,愈发显得整个人,命不久矣的模样。 雁未迟微微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来是想告诉长公主,虽然你没有杀我的本事,但是我有救你的能力。” “救我?本宫需要你来救?笑话!”长公主不屑的白了雁未迟一眼。 雁未迟继续道:“那好,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我不救你,那长 公主的后半生,将会面临怎样的日子?如今南滇陛下视你为耻辱,你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毫无价值。就算有皇后娘娘庇佑,她也只能保住你的性命而已。长公主的后半生,注定要被困在这公主府,寸步难行,了此残生。” 雁未迟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 “好一点呢,长公主平平静静的,过完后半辈子。可若是不好呢,那就糟糕了。这南滇但凡有个天灾人祸,风吹草动。钦天监那些人,搞不好就会说,是因为长公主不守妇道,才引来天谴。到时候你又会如何?或许会被逼 迫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为自己恕罪。又或者是……直接以死谢罪,告慰苍天?” 雁未迟歪头看向长公主:“公主殿下,我的设想对不对?” 长公主怒斥道:“一派胡言!” “是吗?”雁未迟嗤笑一声:“是不是一派胡言,公主殿下自己心里清楚。人祸也还好说,可这天灾,却难以避免。若是真的发生了,总得有人出来背锅。总不可能说,是当今陛下德不配位,所以天降灾祸吧?” “你根本就是在吓唬本宫,你怎么知道南滇以后,定然会有天灾人祸?”长公主开口驳斥。 第1538章 两种选择 雁未迟笑了下:“长公主说笑了,我当然不能确定。我刚刚也说了,只是一种设想而已。可是……谁能保证,设想不会成为现实呢?” 此话一出,长公主也无言以对了。 因为她比雁未迟更清楚,身在皇家,根本没有太多亲情可言。 如果真的到了,需要牺牲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她的父皇,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牺牲她。 或许她的父皇,恨不得她现在,就以死明志,以证清白呢? 长公主看着雁未迟,倔强的说道:“你不必巧言令色,本宫是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的。而且就凭你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又能帮得了本宫什么?” 雁未迟笑了笑:“这就更简单了。我不仅可以帮你,还可以让你有选择。” “选择?”长公主疑惑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点点头,继续道:“第一种,我可以向你父皇、百官、百姓坦白我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们,是我给你下了毒,才让你产生了小产的症状。还你一个公道,让你的生活可以回到原来的模样,继续做你金尊玉贵的长公主。” 长公主震惊的看着雁未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作。 不过这个想法,却是她想要的。 长公主当即开口道:“好,你现在就去说!” 雁未迟笑了下:“别着急啊,长公主就不想听听第二种选择么?” 长公主戒备的看着雁未迟,不觉得还有什么选择,比这一种更好。 “不需要,本宫只要你,还我清白!” 雁未迟轻笑一声:“清白……长公主真的清白么?你怀孕小产的事,确实是假的,可你和白慕言之间的事儿,难道不是真的?” 提起白慕言,也就是长公主那个随行侍卫,长公主瞬间瞳孔一缩。 她下意识 询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雁未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道:“若是我向所有人坦白,长公主小产的事儿,是我动的手脚,那么长公主自然会相安无事。可白慕言会么?据我所知,无论是陛下,还是两位皇子,亦或是与他定亲的霍家,眼下都恨不得能除掉他。因为他是皇家的耻辱,也是长公主的污点。倘若长公主真的舍得他,那好,咱们就选择第一种,第二种也不必听了。” 长公主陷入了沉默。 她并没有说自己是否在乎白慕言的生死,而是询问道:“你 说的第二种选择,是什么?” 雁未迟看向长公主:“第二种,与白慕言离开都城,甚至离开南滇。从今往后,你们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或是男耕女织,或是粗茶淡饭,或是小富即安,或是浪迹江湖。总之,你们都可以永远在一起。光明正大的相爱,光明正大的牵手,光明正大的……走在你们想走的,每一条路上。” 长公主定定的看着雁未迟,即便她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呼吸仍旧变得急促。 她咬紧牙关反驳道:“简直……荒谬!谁跟你说本宫与他相爱了?” 第1539章 雁未迟的交换条件 雁未迟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回应:“这就是我给公主殿下的,两个选择。一还是二,你可以自己决定。” 长公主迟疑片刻后,猛地瞪大眼,急切的询问:“白慕言在你手上?” 否则雁未迟不会说出第二种选择。 雁未迟微微点头,没有隐瞒。 “他怎么样了?”长公主的追问,几乎是下意识的。 而人下意识做出的举动,往往都无法掩藏情绪。 雁未迟和花榆都看得出来,她爱那个侍卫,并不是只是拿那个侍卫,当做玩物。 雁未迟回应道:“他现在很安全。” “他在哪?” 长公主靠近雁未迟。 雁未迟看了一眼长公主身后的婢女,没有回答。 长公主瞬间明白了,她府上也不铁板一块。 倘若白慕言的下落,被传到皇帝,或者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耳中,只怕白慕言就性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长公主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雁未迟也没有催促,十分有耐心的等候。 半晌过后,长公主苦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看似尊贵无比的身份,可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自己做决定。父皇让我嫁给谁,我就得嫁给谁,父皇让我守寡, 我就得守寡。父皇让我每天穿素衣,修身养性。我就只能穿素衣。可即便是我如此听话,身边还是有他的耳目。从未得到过他的信任。” 雁未迟知道,这番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只是长公主对自己的命运,发一点牢骚。 或许,有个听众在旁边,比自言自语,更令人解压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长公主似乎心中也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看向雁未迟,双眸微眯,戒备的询问:“你说了这么多,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长公主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雁未迟回应道:“很简单 ,一件事,暗杀……琴相濡!” “什么?!”长公主目惊呼一声。 就连一旁的花榆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长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暗杀何人?”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公主殿下没有听错,我让你去,暗杀琴相濡。而且要……尽全力。不用手下留情。” 长公主倒抽一口凉气,还是无法理解雁未迟的要求。 她开口问道:“上官晴,你来我南滇,到底意欲何为。你难道不是想帮琴相濡成为太子么?或者说,你爱的人不是琴相濡,是你的兄长?你想 替他铲除琴相濡这个厉害的对手?不,也不对,就算杀了琴相濡,你们眼下也未必能脱困。你到底想要什么?” 雁未迟浅浅一笑:“公主殿下,我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想要声望名誉,想要继续支持你的父皇和你两个弟弟,还是想要白慕言,想要自由?对你而言,你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 长公主看不透雁未迟的心思。 她现在甚至无法确定,雁未迟想选的和亲夫婿,到底是谁。 不过雁未迟的话也没错,旁人的想法,与她何干。她更该关注的,是自己,不是么? 第1540章 阴谋谋一时,阳谋谋一世 长公主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雁未迟没有等她开口,而是先说到:“长公主还可以好好想想,有了决定,您在来行宫找我便是。不过公主殿下速度要快一些。这都城毕竟不是我的地盘,想要藏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万一他被旁人找到了,那这第二个选择,怕是就不成立了。” 长公主明白雁未迟的意思的,那些要抓白慕言的人,从未停下脚步。 她想离开,当然宜早不宜迟。 可是离开又岂会那么简单。 思来想去,长公主摇头道:“上官晴,我不会相信你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琴相濡,或者说是为了黎国,为了加害我们南滇,和我的父皇母后。我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更不 会落入你的阴谋。” 雁未迟平静的回应:“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阴谋谋一时,阳谋谋一世。同为女人,我很清楚那贞节牌坊,与你而言,到底是荣誉,还是枷锁。” 长公主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只觉得胸口无比刺痛。 因为雁未迟说到了,她埋藏在心底,最不敢宣之于众的想法。 那个牌坊,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枷锁! 说完这些话之后,雁未迟行了礼:“告辞。” 话音落下,她便带着花榆离去了。 长公主没有挽留,也没有下令,让外面埋伏的人动手。 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雁未迟的背影,眼里没有了初见时的锋芒,也没有了光明殿上的狠辣,更没有了刚刚意图暗杀时候的恨 意。 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欣赏。 眼看着雁未迟已经跨出院门了,她忽然又站定脚步,转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下意识上前一步,想听雁未迟,还有什么话要说。 雁未迟看着她笑了下道:“长公主有句话说错了。其实上天是公平的。因为它对每个人……都不公平。” 人活一世,本就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更加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 离开公主府之后,花榆迫不及待的询问:“你是不是说错话了,你怎么能让她去暗杀琴相濡呢?” 雁未迟看向花榆,有些好笑的反问:“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么?现在我找人替你除掉他,你不是应该高兴?” 花榆微微一怔,随 后急忙道:“我……我……我讨厌的人多了,我还讨厌不可一世的上官曦,讨厌愚不可及的鱼飞檐,讨厌娘们唧唧的叶天枢,还有那个壮的跟狗熊一样的破军。我讨厌的人,从南滇可以排到黎国。可我也不想让他们死啊!你还让长公主全力以赴。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雁未迟笑了下:“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是你不想让琴相濡死,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直到长公主离开都城。” 花榆皱眉看向雁未迟,还是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想了想询问道:“你就那么确定,长公主会选择跟白慕言一起,离开都城?” 雁未迟点点头:“行为可以控制 ,言语可以思考,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所以你……” 说到这里,雁未迟转头看向花榆,花榆却突然别开脸,看向别处。 雁未迟疑惑的蹙眉:“你在看什么?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花榆把耳朵靠近:“啊?有,有啊,我转过头就是让耳朵靠你近点,听得更清楚嘛。” 雁未迟无奈的撇撇嘴:“所以你不要在这迟疑了,赶紧去找琴相濡保护他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回到行宫,不再出门,直到长公主来寻我。” 话音落下,雁未迟便阔不离去。 直到脚步声走远之后,花榆才敢转过头,看向雁未迟的背影。 花榆忍不住挠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第1541章 周全自己吧 雁未迟离开后,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开口询问道:“公主殿下,今日咱们没动手,刘相国那边,怎么交代呢?” 原来是刘相国撺掇长公主,暗杀雁未迟的。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随后朝着雁未迟刚刚喝过的茶呶呶嘴:“把那杯茶拿过来,本宫看看。” 婢女微微一怔,随后略显紧张的说道:“公主殿下,茶水有毒,奴婢还是倒了吧。” “先拿过来给本宫看看,本宫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有毒。若是有毒,那上官晴喝了之后,怎么没有任何反应呢?” 长公主执意要看,婢 女只好将茶水端过来。 不料长公主接过茶杯之后,竟是直接泼向那婢女。 “啊——”婢女一声尖叫,慌乱的擦脸上的茶水。 然而茶水早就进入了她的眼睛和口鼻。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呃……嗬……嗬……”毒发的非常快,婢女瞬间就说不出话,开始口鼻流血了。 长公主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地上挣扎。 “什么时候,本宫做事,也要跟一个丞相交代了?本以为你是父皇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刘相国的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婢女瞪大眼睛, 满脸惊恐。 很显然,长公主猜对了,她身边这个婢女,是刘相国的眼线。 换言之,刘相国应该早就知道,她跟那白慕言的私情。 刘相国一直没有揭穿她,也不是心疼她的性命,更不是念及她是刘家的儿媳妇。 只不过是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皇帝立储的意向罢了。 眼看那个婢女咽了气,长公主才自言自语道:“父皇认为我是一介女流,没资格参与国家大事。既然如此,那我还争什么斗什么?周全不了所有人,我至少应该,周全自己啊……” —— 数日后,皇宫。 南 滇皇帝询问起外面的情况。 谭公公如实禀报着:“回陛下话,全城捉拿的那个老头,现在……还没有线索。” 南滇皇帝冷哼一声,开口道:“也不指望你们能抓到他,全城搜查,不过就是敲山震虎,让他尽快离开都城罢了。” 十几年前就没能抓到,这十几年后,又怎么可能抓得到? 而且那老头每次来都是深夜,南滇皇帝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容貌,并不能完全记得清楚。 吩咐手下抓人,只是希望动静大一点,让那老头在都城,行走没有那么自由,尽快离开此处罢了。 谭 公公见南滇皇帝没深究,微微松口气。 随后皇帝又问道:“黎国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谭公公继续道:“黎国太子依旧关在行宫地牢,吃得好睡得好,一切如常,也没提及要面圣,也没催促黎国公主和亲,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皇帝点头道:“能镇守风陵关这么多年,毫无纰漏,他的心境,自然比同龄人要沉稳许多。那个上官晴呢?” 谭公公继续道:“黎国公主也没有什么动作,似乎也不着急和亲的事儿,倒是经常跟大殿下出去游玩。” “游玩?”皇帝疑惑的看向谭公公。 第1542章 最像朕的孩子 谭公公苦笑一下说道:“是啊,陛下禁了二殿下的足。二殿下不能轻易离开府邸,便时常命人送一些珠宝点心什么的,去讨黎国公主的欢心。大殿下见状便心急了,索性直接去找黎国公主,带着她在都城游玩,去了鹿灵湖啊,竹林苑啊,清波碧水阁啊,还有都城那些久负盛名的酒楼。” “荒唐!”南滇皇帝将写字的笔扔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朕不让他管户部了,只是不想让他随便动用银子,去盖什么摘星楼。他可倒好,竟然真的撂挑子,什么都不管了,就跟在女人裙子后边 。简直混账!” 谭公公苦着脸道:“陛下息怒。” 南滇皇帝喘着粗气,走到窗户旁,深吸几口气之后,才稳定下来情绪。 他继续询问:“那……琴相濡呢?” 谭公公微微一怔,略显意外。 因为南滇皇帝极少问及关于琴相濡的事儿。 皇帝讨厌他和他娘亲梅若兰,只是众所周知的。 谭公公继续道:“三殿下他最近都在……行医。” “行医?”南滇皇帝疑惑的看向谭公公。 谭公公点点头:“日前明亲王在府上设宴,请了三殿下过府一叙。这明亲王年纪大了,一身的老 毛病。所以三殿下便出手救治。还别说,真给他治的七七八八了。那明亲王多年来都直不起的腰,最近也能直起来了。据说阴天下雨就疼的腿,现在也不疼了。这百官见到明亲王这般模样,便都询问是哪家名医,然后明亲王就将三殿下,引荐给了那些求医的官员。所以最近三殿下,一直在行医。” 南滇皇帝双眸微眯,露出戒备的眼神。 他继续追问:“他都给谁看病了?” 谭公公将那些官员的名字汇报了一番,随后不忘安抚道:“陛下放心,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实权的官员,有 一些还是他们的家眷。那些朝中重臣,他倒是从未接触过。” 换言之,这琴相濡看起来,并不像要结党营私的样子。 南滇皇帝想了想,谭公公刚刚提及的那些官员,随后冷笑一声道:“他,真是个聪明人。” “聪明?”谭公公不理解。 南滇皇帝解释道:“他出手相助的人,虽然没有太多的权利,可每一个都有不错的口碑。有些虽然已经致仕,但是门生满天下。旁的不说,就说朕的那个明皇叔。他是没有什么实权了,可他如今是宗亲之中,最有话语权的。他的一句好话,胜 过旁人十句百句啊。” 谭公公后知后觉的说道:“陛下是认为,这是三殿下故意谋划的?” 皇帝想了想,微微摇头:“倒也未必是他故意谋划,明皇叔又不是傻子,而且是他主动邀请的相濡。可见他对相濡,也是发自心底的欣赏啊。” 说到这里,皇帝叹口气道:“仔细想想,朕的诸多儿女当中,其实相濡最像朕。看似不争,实则不争为争啊。” 当年他也是兄弟几个当中,最不起眼的。 任由自己那些哥哥弟弟上蹿下跳,他只是选择最恰当的时候推波助澜,最后才顺利继承皇位。 第1543章 出事了! 如今的琴相濡,跟他实在是太像了。 想到这里,南滇皇帝又问道:“他最近没去找那个黎国公主么?” 谭公公回应道:“每三日去一趟,见面之后二人就会去牢房探视黎国太子。倒是没有其他过多的接触。” 说到这,谭公公笑了笑道:“这三殿下,是三位殿下当中,最不巴结黎国公主的。不过这位公主,倒是对三殿下,颇有意思。” “有意思?仔细说说。”南滇皇帝很感兴趣。 谭公公继续道:“就是二殿下送去什么好吃的,她都让人送去给三殿下一半。跟大殿下出去逛街, 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也都多买一份给三殿下。以老奴看啊,大殿下和二殿下都白费心思了,这小公主心里,喜欢的就是三殿下啊。” 皇帝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若不是真的喜欢相濡,也不会在大殿上,跟长公主以命相搏了。” 提起长公主,皇帝的眉头瞬间拧紧:“那个白慕言还没有下落吗?” 谭公公苦着脸道:“陛下息怒,此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咱们的人找不到,霍家的人也找不到,就连白家自己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白大人甚至请出族内宗亲,将白慕言从族谱中除 名,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皇帝冷哼一声:“哼,找到就立刻杀了,别让他说出什么,跟长公主之间的丑事。” “老奴明白,那长公主那边,就这么先搁着,等风波过去了,再让她去贞女堂?”谭公公询问道。 “去个屁的贞女堂,贞女二字,过去是她的荣耀,现在就是她的耻辱。就让她先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哪都不许去!等黎国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考虑她的去留。” 听到皇帝这话,谭公公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去留”? 这“去”,莫不是要杀? 谭公公觉得这件事儿 ,应该跟皇后娘娘,知会一声,或许还能保得住长公主的性命。 “陛下,陛下出事儿了,出事儿了!”明亲王的孙子,御前侍卫秦晏,忽然慌乱的跑了进来。 皇帝皱眉看向他,冷声训斥:“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出什么事儿了?” 秦晏紧张的开口道:“陛下,三殿下遇刺了!” “什么?!”一旁的谭公公下意识惊呼一声,随后急忙问道:“三殿下可还安好?” 秦晏摇头道:“匕首刺入胸口,危在旦夕。”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传太医!”南滇皇帝脸上也露出几分 急色。 秦晏急忙道:“三殿下在明亲王府遇刺,祖父已经叫了太医过去,只是这伤处在心脏,十分凶险,太医不敢轻易拔刀。祖父命微臣进宫请示陛下,看陛下要不要……要不要去见三殿下,最……最后……” “最后一面”四个字还没说完,南滇皇帝已经急匆匆阔步离去。 看样子正是打算去明亲王府。 —— 明亲王府。 皇帝来到王府的时候,颇为意外。 因为今日王府里,竟然站满了人。 不仅仅有明亲王一家老小,还有霍老将军和他的夫人,以及许多年长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 第1544章 九死一生 这满满一院子的官员和官属,平均年纪都得在六十以上。 这么多老家伙,在这干嘛呢? 明亲王见皇帝来了,亲自出来迎接:“老臣参见陛下。” 皇帝急忙上前虚扶了一把:“明皇叔不必多礼,这到底发生何事?相濡情况怎么样了?” 明亲王一把拉住皇帝的手腕,急忙带着皇帝往房间里走。 一边走一边道:“陛下,相濡那孩子,怕是不成了,你能来看他最后一面,也不枉你们父子一场啊。” 皇帝感受着手腕上的力道,心知明亲王是真的着急。 短短数日,没想 到明亲王和琴相濡之间的感情,竟然变得这么深厚。 皇帝顺着明亲王力道进入了内间。 刚进来就看到一屋子的太医,都是束手无策的模样。 皇帝走到床前,看到琴相濡并未完全昏迷,只是脸色惨白,神情痛苦。 而他胸前赫然插着一把随处可见的匕首。 皇帝瞳孔一缩,下意识唤了一句:“相濡!” 琴相濡想说话,可一开口,就是鲜血从嘴角流出。 皇帝急忙安抚:“别说话,你别说话!” 随后皇帝看向那些太医,冷声质问:“你们还在这杵着干什么?为什么 不立刻施救,立刻拔刀?” 一个太医急忙跪下,开口道:“陛下息怒,匕首刺入胸口,这个位置,十分靠近心脏。此刻不拔刀,血液没有涌出,三殿下尚可存活。若是贸然拔刀,只怕血流不止,顷刻暴毙啊!微臣……微臣实在不敢拔刀。” 他若是动手,那根本不是救人,完全就是要了琴相濡的性命。 皇帝看向其他太医,其他人也纷纷跪在那低下头,很显然,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承担治死三皇子的罪责啊。 “父……父皇……”琴相濡缓缓抬起手,艰难的从口 中吐出两个字。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涌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南滇皇帝急忙拉住琴相濡的手,咬牙道:“没事,不会有事的,父皇在这,父皇是天子,天子不让你死,你绝不可以死。” 皇帝看向那个说话的太医,继续追问:“拔刀,你有几成把握,让相濡活下来!” 太医苦着脸,简直都要哭了。 思来想去,最后说道:“微臣……微臣无能,只有……只有一成把握!” 一成?! 这也太少了! 九死一生?! 皇帝瞳孔一缩,只觉得自己大脑嗡鸣。 他 过去是不在意琴相濡的,甚至讨厌琴相濡。 哪怕他战胜了上官曦,哪怕他拿下了南滇从未拿下过的风陵关,和风陵六城。 他也从未将琴相濡放在心上。 在他心里,琴相濡就是一条非常听话,且有用的狗而已。 他甚至没有将琴相濡,当做过自己的孩子。 可这段日子看到他的聪慧善良,看到他的隐忍内敛,看到他跟自己如此的相似。 皇帝心里对他的感情,也渐渐产生了变化。 可就在他要承认这个儿子的时候,琴相濡竟然要死了? 他们的父子缘分,就这么浅吗?! 第1545章 我来拔刀! “不行!”皇帝一声怒斥,大声开口道:“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给朕救活三皇子,他若是死了,你们都跟着一起去陪葬!” “啊?!”那太医一个激灵,随后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陛下息怒,陛下饶命啊,老臣实在不敢拔刀啊!” 其他太医也纷纷应声:“陛下息怒,陛下饶命,陛下息怒,陛下饶命啊!” 琴相濡微微拉动皇帝的手。 皇帝连忙转头看向他。 只见琴相濡脸色惨白,嘴唇却被鲜血染的殷红。 垂死挣扎之际,他没有向皇帝要任何功名利禄,而是开口道:“求父皇,恕我外祖一家……一家重罪,求……求父皇,放……放我娘亲,出……出十四楼。求……求父皇,满足儿臣的……遗……愿!” “什么遗愿!”皇帝怒声道:“朕不许你死,没有什么遗愿!你若是敢死,朕就立刻下旨,杀了梅雪松全家!只有你活着,才能护着他们!来人,给朕拔刀!” 再拖下去,琴相濡就真的要死了。 可下令容易,施行难。 那些太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半步。 “混账东西,你们是要朕现在就杀了你们吗?秦晏,动手!”皇帝开口怒斥。 御前侍卫秦晏,当即拔出佩刀,二话不说就要砍了一个太医的脑袋。 眼看就要血光四溅了,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来拔刀!” 众人齐刷刷循声望去,就看到雁未迟阔步走进来,身后跟着霍家兄弟。 很显然,是霍云松和霍云柏去行宫找的雁未迟。 南滇皇帝看向雁未迟,面露质疑:“你?” 雁未迟笃定的说道:“陛下别忘了,我是圣医族的圣女。我不敢说天下间没有人比我医术更高。可我敢说,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想让琴相濡活下去。我一定竭尽全力,用尽毕生所学。保住他的性命!” “若是保不住又如何?!”皇帝冷声质问。 雁未迟忽的眼眶一红,哽咽道:“那我就随他而去,生不能同衾,死就要同穴!”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黎国公主。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雁未迟来和亲,为的就是救上官曦离开,为的就是夺回风陵关和风陵六城。 没有人相信,她真的喜欢任何一个皇子。 可时至今日,她竟然做出要跟琴相濡同生共死的承诺。 不仅仅那些官员震惊,就连皇帝也十分惊讶。 看着已经再次陷入昏迷的琴相濡,皇帝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他当即开口道:“好!就让你救。他若是死了,你随他而去,朕给你们风光大葬。送你皇兄,平安离开南滇。他若是能活下来,他就是你的和亲夫婿,你开的所有和亲条件,朕都应允!” 此话一出,今日前来的官员,都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皇帝没有直接说,选琴相濡为太子。 可既然将圣医族圣女许配给琴相濡了,可见这太子之位,也十拿九稳了。 眼下,就看这琴相濡,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第1546章 跟他一起拼一拼运气 雁未迟点点头,来到琴相濡身边。 她动作利落的剪开了琴相濡身上的衣服,让他整个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如此一来,那一刀致命伤,更加明显了。 随后雁未迟从布袋里,放出了小白。 眼看一条黑蛇爬到琴相濡胸口上,那南滇皇帝急忙道:“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雁未迟一边用银针刺入琴相濡胸前的穴位上,一边开口解释道:“这是毒蛇。三殿下中刀的位置,有大量的血管。即便是没有伤到心脏,只要拔刀,也会瞬间鲜血喷涌。鲜血流出超过五盏,那他就必死无疑。” “这跟毒蛇有什么关系?”南滇皇帝焦急的询问。 雁未迟继续解释:“蛇毒可以让血液凝固,降低血流速度。在我拔刀的一瞬间,需要用蛇毒降低他的血流速度。等我处理好伤口之后,再立刻解毒,如此方能保住他的性命。” 一旁的明亲王担忧的说道:“可是蛇毒也是剧毒啊。如果血液完全不流动了,人不就立刻死了么?” 雁未迟点头:“没错,此法非常凶险,却也是目前唯一能选择的方法。我要跟三殿下一起,拼一拼运气!” 听到这话,众人的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起来。 雁未迟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才握住刀柄。 眼看她就要有所行动了,南滇皇帝急忙道:“等一下,等一下!” 皇帝靠近琴相濡,大声道:“相濡,给朕活过来,给朕坚持下去。只要你能坚持活下去,朕答应你,赦免你外祖一家的重罪,放你娘离开十四楼!朕答应你!”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大家心中都明白,看来皇帝打算承认琴相濡的身份,彻底让他认祖归宗了。 皇帝说完之后,便对着雁未迟点点头。 雁未迟看向小白,开口道:“咬他!” 小白嗷呜一口,咬在琴相濡的伤口附近。 雁未迟倒计时:“三,二,一!” 噗呲! 匕首被雁未迟猛地拔出,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 但是鲜血的流速,和流量,显然比想象中,要少很多。 雁未迟连忙动手处理伤口。 众人看到,她好像缝衣服一样,竟是能将伤口快速缝合。 确认伤口处理好之后,雁未迟急忙给琴相濡为了化解蛇毒的解药。 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之后,雁未迟轻轻趴在琴相濡的胸口上,紧张的去听他的心跳声。 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仿佛他们呼吸大声一点,都会把琴相濡吓死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皇帝掌心里布满了黏腻的汗水。 雁未迟的额发也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 就连毒蛇小白都趴在那一动不动,仿佛标本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雁未迟终于听到了琴相濡强有力的心跳声。 唰拉!雁未迟泪如雨下! “琴相濡——”雁未迟欢喜的大哭,紧紧拉住了琴相濡的手。 皇帝见她又哭又笑的模样,紧张的追问:“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第1547章 刺客是谁? 雁未迟泣不成声:“没事了,他没事了,陛下三殿下没事了!呜呜呜!” 众人长吁一口气! 皇帝开心的大喊:“好!好,好啊!赏,赏,都有赏!” 一旁的明亲王询问道:“上官公主啊,三殿下什么时候能醒啊?” 雁未迟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失血太多,还要看伤口会不会有炎症,好的话,一日之后才会醒来。若是情况差,就不好说了……” 换言之,此时此刻,琴相濡并未完全脱险。 只是拔刀这一关过了。 后面,还要看他能不能醒来。 明亲王点点头道:“没事的没事的,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亲王看向皇帝:“陛下,咱们还是出去吧,这里就交给公主来照看。” 皇帝看了一眼明亲王,心知这他这个皇叔,应该是有话要跟他说。 皇帝点点头,当即带着众人离去了。 眨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雁未迟和琴相濡二人。 —— 前厅。 明亲王引领皇帝在前厅落座。 今日在明亲王府做客的那些大臣,和他们的亲眷,也都不曾离去。 皇帝刚坐下,便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你们为什么都在这?相濡又是如何遇刺的?” 明亲王开口道:“老臣将陛下叫来此处,正是要跟陛下说这件事。他们都是老臣叫来,一起跟三殿下学五禽戏的。” “什么?”皇帝疑惑道:“什么五禽戏?” 明亲王继续解释:“就是一套强身健体的慢功夫。每天打上一套,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走路都有劲儿了。适合咱们这些年纪大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亲王说的对。 皇帝追问道:“那相濡就是在教你们五禽戏的时候,遇刺的?” 明亲王继续说道:“没错,这几日三殿下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教我们五禽戏,估摸着刺客就是摸准了时辰,特意前来。因为学习五禽戏的人,有各府女眷,所以老臣都将侍卫遣到外院。只留下几个婢女伺候。如此才让那歹人钻了空子。” “凶手可有抓到?”皇帝询问道。 明亲王摇摇头:“来人一共有七哥,两人持刀逼迫我等退后,还有三人,与霍老将军和霍夫人,缠斗在一起。一人刺杀三殿下,还有一人站在屋顶观察情况。待侍卫冲进来的时候,那凶手已经得手。七个人立刻脱逃。老臣府上的人追了出去,目前,还没有消息。” 霍老将军补充道:“陛下,来人训练有素,似是早就反复谋划多次。他们动作十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撤退的路线也选的十分精妙。此番刺杀,绝不是偶然,而是经过反复的琢磨,许久的筹谋!” 换言之,早有预谋。 而且不是江湖上的闲散杀手。 如此训练有素,还能对明亲王府的地形了如指掌。 皇帝心中,显然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启……启禀陛下,微臣这里有一点发现。”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说话的是霍家老二霍云柏。 霍老将军见状急忙询问:“你刚刚又不在这里,你发现什么了?莫要胡说!” 很显然,霍老将军担心自己儿子祸从口出,惹上麻烦。 第1548章 发现线索 皇帝见状开口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其他人先退下吧。” 除了霍家人和明亲王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被皇帝赶走了。 大家如临大赦的离开,因为人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场刺杀琴相濡的事儿,定然会牵连到两位皇子。 而他们知道的越多,只怕死的越快。 众人离开后,皇帝才看向霍云柏,开口道:“你发现了什么,但讲无妨。” 霍云柏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 霍老将军有些无奈,但是此刻也不能阻拦了,只好点点头。 霍云柏走到陛下面前,从身后掏出一片巨大的……梧桐叶! “这是什么?树叶?!”皇帝疑惑的看着霍云柏。 霍云柏连忙解释:“陛下,重点不是树叶,是这树叶被人踩了一脚。” 踩了一脚? 皇帝垂眸看下去,果不其然,树叶上,有差不多三分之二个脚印。 可这能代表什么? 一旁的霍云松见状忍不住有些着急,急忙上前道:“还是微臣来解释吧。陛下,您看这个脚印,它鞋底的纹路,是鱼鳞纹。而这种鱼鳞纹,跟御林军、御前侍卫、以及皇子和公主府邸的侍卫,所穿的步云履,是一样的。” 霍云松转头看向一旁的秦晏。 秦晏心领神会,急忙拿起一杯茶水洒在地上,随后一脚踩上去,沾了茶水之后,又踩在一旁干净的地面上。 霍云松将树叶拿近与那脚印对比。 果然一模一样。 皇帝皱眉看向霍家兄弟二人:“树叶你们从何处找到的?” 霍云松开口道:“回陛下话,刚刚我和二弟急着去找黎国公主救治三殿下,我们抄了近路,在明亲王府的后巷,这片叶子从紧靠在后巷那个屋子的屋顶落下来的,落在了我二弟头上。” 明亲王急忙解释:“那个方向,正是杀手离开的方向。” 换言之,这片树叶上的脚印,十有八九,就是杀手留下的。 因为明亲王府里,只有秦晏一人穿这样的鞋子。 而秦晏那时候,还在宫里当差。显然不可能是他。 那这凶手……显然已经指向大皇子、二皇子、长公主、以及内宫侍卫了。 内宫侍卫,归皇帝所管。 一旁的谭公公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到明亲王和霍家人都盯着皇帝看。 谭公公连忙说道:“哎呦明亲王啊,您别这么看这陛下啊,这件事儿跟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得知三殿下遇袭,陛下甭提多着急了。” 换言之,这件事儿跟皇帝没关系。 明亲王讪讪一笑:“谭公公误会了,本王怎么可能怀疑陛下呢,陛下向来舐犊情深。本王是想,这件事儿,会不会跟长公主有关系?” 皇帝看向明亲王,心里冷哼一声:“哼,老狐狸,你怀疑的根本就不是长公主。虽然表面上看,长公主跟琴相濡结怨最深。可此时此刻,长公主就算是杀了琴相濡,又有何用呢?根本无法让她证明自己的清白。从利害关系上看,做这件事儿的,十有八九是老大或者老二。会是谁呢?” 第1549章 他到底怎么受伤的? 明亲王见皇帝不接话。 想了想又自己把话圆回来。 “倒也未必是长公主,倘若真是她的人,又怎么会穿朝廷发下的靴子,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呢。依老臣看,或许是栽赃。” “谁栽赃谁?”霍老将军没听懂:“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栽赃长公主吗?可是……这是为何呢?” 明亲王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本王年纪大了,这头脑啊,也不清醒了。实在是想不通,这三殿下死了,能对长公主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 琴相濡死了,对长公主能有什么好处? 唯一的好处,那就是长公主的两个弟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呗? 那说到底,得到好处的人,并不是长公主,而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啊。 霍老将军瞳孔一缩,瞬间不敢接话了。 坐在那的皇帝冷着脸,一拍桌子,怒声道:“给朕查!秦晏、霍云松、霍云柏。” 三人齐声道:“微臣在!” 皇帝继续道:“你们三个给朕查,务必要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刺杀三殿下!” “是,微臣遵旨!” 吩咐了这件事之后,皇帝就回宫了。 临走之前叮嘱明亲王,好好照顾琴相濡。 明亲王欣然应下。 另外一边,雁未迟守在琴相濡的床头,眉头紧锁的看着他。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有人轻轻的走进来。 雁未迟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明亲王府的人不会这么没规矩,也不会这么鬼鬼祟祟。 能避开所有耳目悄悄进来,却又在进入房间之后,暴露脚步声的,只有一个人。 雁未迟转头看向他,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呢。怎么?现在舍得出现了?” 花语苦着脸道:“我也没躲起来啊,这不是刚刚人多,我不便出现,这才藏在暗处么。” “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我让你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让你保护好他,你就是这么保护的?花榆,做不到的事情,可以不用答应。我可以另有谋划。我知道,你没有为我做事的义务。可你既然答应了,就应该说到做到,不是吗?” 雁未迟有些恼火。 因为凭花榆的本事,绝对不应该让琴相濡受这么重的伤。 花榆叹口气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要不你等他醒了,你问他吧。” “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你先说!”雁未迟盯着花榆看。 花榆无奈的叹口气:“唉,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他说他是个大夫,知道刺入自己身体什么部位,足够凶险,但是不会致命。他说他父皇不是傻子。既然决定做这最后一场戏,那就要力求逼真。所以胸口那一刀,与其说是杀手刺进去的。倒不如说,是他用身体主动接的那一招。这都是他的决定。” 雁未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花榆。 花榆连忙补充:“我可没说谎啊,我一直在暗处看着。本想着那凶手得手之后,我就立刻出现,点他穴道,为他暂时止血。后来看到霍老将军已经给他点穴了,那我就没再露面了,以免惹上怀疑。” 第1550章 琴相濡要死了? 雁未迟转头看向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琴相濡,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疯了,简直胡闹。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事儿?!他若是死了,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花榆耸耸肩,谈谈手道:“我估计,他除了信任自己的判断之外,更加信任你的医术。” 雁未迟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半晌过后,她平静了一下心情,才看向花榆继续道:“你先回行宫等长公主吧。她若是来找我,你就带她去见见白慕言,他们二人若是要走,你告诉他们,现在还不是时机,想要安安稳稳的离开,就再等几日,等一个时机。” “时机,什么时机?”花榆疑惑道。 雁未迟开口解释:“现在皇帝一定急着追查凶手的下落,长公主此刻离开,必然会被误解为元凶。再等几日,等皇帝的注意力,被拉到其他事情上去,或者等大皇子和二皇子有所动作,皇帝自顾不暇的时候,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你说皇帝自顾不暇,是指大皇子和二皇子,会对皇帝下手么?”花榆追问道。 雁未迟微微摇头:“我不清楚。不过经此一役,皇帝的想法,十有八九算是定下来了。只要他册封琴相濡为太子,那么长公主想要离开都城,就绝不是难事。” —— 次日晨。 雁未迟一整夜都没合眼,一直拉着琴相濡的手腕,给他诊脉。 眼看着脉象越来越平和有力,雁未迟也心里也松口气。 然而就在天亮之后,琴相濡的脉搏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雁未迟以为他要醒了,急忙轻声呼唤:“琴相濡,琴相濡,能听见我说话么?琴相濡,琴大夫……” 琴相濡的心跳瞬间跳的极快,那颗心脏,好像要从胸前的伤口蹦出来一眼。 雁未迟焦急的呼唤着:“琴相濡,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平静一些,平静一些。” 然而琴相濡真的仿佛被梦魇缠住一般,无论雁未迟怎么呼唤,他都无法醒来。 就在雁未迟打算去拿银针,试图用外力让琴相濡平静下来的时候,琴相濡的心跳……忽然没有了? 雁未迟瞪大眼睛,惊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琴相濡,琴相濡你醒醒!” 雁未迟急忙拿出银针刺入琴相濡胸前的穴道,随后又从手镯里,拿出从药城偷的护心丹。 其实这丹药,昨日她就喂给琴相濡吃下一个了。 因为不确定用量,所以雁未迟没有给他吃第二颗。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能再过多迟疑了。 “琴相濡,你不能死!你的愿望还没达成,你要的公道还没得到,你不能死啊!” 雁未迟将一枚银针,用力刺入琴相濡的谭中穴。 这里是或许是他的死穴,却也是刺激心脏的生穴。 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这一针了。 “咳!咳咳咳!”琴相濡忽然咳嗽起来。 已经消失的心跳,瞬间恢复。 雁未迟看向他大喜过望,瞬间泪如雨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琴相濡缓缓睁开眼,就见到雁未迟满脸担忧,泪眼婆娑的模样。 他缓缓伸出手,下意识想擦去雁未迟脸上的眼泪,却被雁未迟一把拉住了手腕,急切的给他诊脉。 第1551章 你怎么知道我的承诺,不是真的?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声音沙哑的说道:“对不起……让你……让你担心了!” “何止是担心?”雁未迟责备的看着琴相濡。 虽然她脸色难看,语气很差,就连眼神都没有半点温柔。 可此时此刻,琴相濡竟是觉得无比温馨幸福。 他勾唇浅笑,开口道:“我不会死的,我答应你,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会与你双宿双栖,会永远保护你,让你衣食无忧,平安快乐,不受世俗所累,不受人间白眼,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约束。让你往后余生,都可以过得自由自在,恣意潇洒。我还没有做到,我怎么会死呢?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活下去。” 雁未迟愣在原地,不明白琴相濡一觉醒来,怎么会说这种话,这种表达爱意的话。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琴相濡的眼神看向后窗的方向。 雁未迟下意识回头,就看到窗口那边,有光影晃动。 虽然不清晰,但是雁未迟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 雁未迟立刻接话道:“言既出,行必果。你可不能骗我!” 琴相濡艰难的点头:“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 雁未迟看了看琴相濡,微微叹口气,随后又走向门口,打开门开口道:“来人,去禀报明亲王一下,就说三殿下醒了。再帮我拿些热水来。” 惊动了外面的婢女,后窗的眼线,也立刻离去了。 雁未迟没再关门,而是折返回琴相濡身边,一改刚刚的温柔小意,怒声道:“花榆说过,会作就会死。下次再这么擅自行事,我定然不再帮你,更不会救你!” 琴相濡无奈的笑了下:“你都为我流眼泪了,怎么会不救我?”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刚刚的眼泪不是假的?” 话音落下,雁未迟就转身离去了,她也要去洗漱一下。 琴相濡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抬起手,似乎是想抓住她的衣袖,可当他真的碰到的时候,却并没有握紧手心,任由雁未迟的水袖,划过他的指尖。 直到雁未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琴相濡才喃喃自语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刚刚的承诺,不是真的?” …… 后窗的眼线,很快将消息带给了明亲王。 明亲王听完之后,呵呵一笑道:“本王果然没看错,他们两个早有情意。” 明亲王的孙子,秦晏有些疑惑道:“祖父是说,那上官晴和三殿下,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明亲王点点头:“正是如此,那上官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选旁人做夫婿。” “啊?这孙儿就不明白了,可她时常与大殿下和二殿下走动,对二人的示好,也来者不拒。反而与三殿下极少走动呢?这也不太像,两情相悦啊!” “傻孙子!”明亲王拍了一下自己孙子的头,继续道:“这黎国公主,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啊。她既然喜欢三殿下,自然是要帮三殿下争一争那储君之位的。三殿下做了太子,对她、对黎国,都会有好处。她想争这个位置,那挑拨两虎相争,岂不是最行之有效嘛?” 第1552章 查到凶手了吗? 秦晏仔细想了想道:“孙儿明白了,这大殿下和二殿下,就是这两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有可能……两败俱伤!” 明亲王点点头:“正是如此。如今看来,她不仅仅挑拨了大殿下和二殿下的关系,也让陛下对三殿下更有信心了。毕竟她的身份,对于陛下,对于我们南滇,亦或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圣医族的圣女啊!终于要属于我们南滇了!” 秦晏开口道:“看来祖父也希望三殿下成为太子了?” 明亲王没有隐瞒自己的孙子,点点头道:“以他的聪明才智,本就比任何人都适合。” “可他曾经在十四楼接客……这……”秦晏觉得琴相濡的经历,会被人诟病。 明亲王摇摇头道:“这件事本王派人打听了一下,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他第一夜之后,就被那个恩客赎了身。之后就学了一身好医术。本王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而且……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若是三殿下真的继承了皇位,那他的那些过去,就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了。” 一国之君,有的是办法和手段,为自己的过去洗白。 秦晏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 明亲王看了看天色,随后疑惑道:“今日你怎么还没进宫当值?” 秦晏急忙道:“孙儿早朝的时候进宫过了,陛下让孙儿出来,找霍家两位将军,一同调查三殿下遇刺的事儿。说是不查清楚,不许回宫。” 明亲王点头道:“陛下还是比较信任你的。好了,你也别在这耽搁了,跟着他们二人去吧。” 秦晏面露难色:“祖父,其实凶手是谁,孙儿心中已有揣度,只是不知如何跟陛下回禀。” 明亲王当机立断的开口:“当然如实禀报。既然已经决定辅佐三殿下成为太子。那另外二人的死活,便与我等无关了。如实禀报便是,不过切记,单单揣度,是不够的,一定要有证据,不可空口无凭。” 秦晏当即领命:“孙儿明白了!” …… 琴相濡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耳中。 大皇子的判断是:“老二被父皇禁足,不能陪同那上官晴左右,他就派人暗杀琴相濡,意图家伙给我,也想困住我的手脚?真是好算计!” 二皇子的判断是:“我都已经被父皇禁足了,大哥竟然还要落井下石,派人刺杀琴相濡,栽赃给我,这不是要趁我病,要我命吗?” 二人都觉得是对方做的,竟是没有一人怀疑长公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七日之后,琴相濡的身体好了,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彻底坏了。 这一日,南滇皇帝传召了秦晏和霍家兄弟,询问凶手的情况。 霍云松率先开口道:“陛下息怒,臣等,未能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除了那一片梧桐叶之后,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秦晏也皱眉开口道:“陛下恕罪,微臣无能。” 皇帝轻哼一声:“没查到才是对的,若是查到了,才说明有人故意布局。” 霍家兄弟和秦晏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便这其中的意思。 皇帝叹口气,没有过多解释。 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让百官闭嘴的本事,那么设局杀人,又怎么会轻易露出马脚呢。 那一片树叶,也不过就是个意外而已。 所以越是没有查到线索,皇帝越是坚信,这件事儿必然跟大皇子和二皇子,脱不了关系。 眼下只是不知道,是他们兄弟当中的哪一个,或者是……两个合伙? 想到这里,皇帝继续询问道:“他们两个最近有什么动静么?” 此话一出,霍家兄弟和秦晏都纷纷低下头,开起来谁也不想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 第1553章 互相扯头花 “朕在问你们话呢,你们低着头作甚?!”皇帝皱眉质问。 秦晏身子一抖,随后连忙道:“回……回陛下话。二殿下……二殿下也受伤了。” “什么?受伤了?”皇帝诧异道:“老二受伤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禀报朕?” 秦晏抿了抿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皇帝一拍桌子,秦晏急忙道:“陛下息怒,二殿下的伤,是大殿下造成了,文武百官,碍于刘相国的压力,都不敢上报。” 这大殿下毕竟是刘相国的女婿啊。 皇帝瞪大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这还是他的朝堂么?这还是他的天下么? 他的臣子和他的儿子,都能联手蒙蔽上听了? “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皇帝怒斥道。 秦晏急忙回应道:“回陛下话,卑职调查大殿下府上侍卫的时候,发现有一名侍卫,无法交出朝廷下发的官靴。但是那个侍卫极力辩解,说自己不曾刺杀三殿下。大殿下也愿意为其作保。并且做那个侍卫的时间证人,证明他在事发之时,正在当差。不可能去明亲王府刺杀。” 一旁的霍云松补充道:“秦统领所言不差。此事微臣后来调查过,那个侍卫确实没有作案时间。就在我们搜查的第二日,大殿下就带人打到二殿下府上去。说是二殿下陷害他。派人偷走了他侍卫的靴子。二人争执之下,大殿下把二殿下,从悬观亭上的楼梯上,推了下去。二殿下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大殿下的袖子,如此这般,二人都摔了下去。只是二殿下在下,大殿下在上,所以二殿下摔断了腿,伤势有点严重,大殿下倒是还好,只是一点擦伤。”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怒声道:“混账东西,都是混账!然后呢,那靴子到底是不是老二偷走的?” 霍云柏点点头:“回陛下话,我们没能在二皇子府上找到靴子。但是在二皇子府邸后巷的垃圾筐里,找到了一些燃烧过的碎布片。因为燃烧的太严重,已经无法证实,那是不是靴子了。” 换言之,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可是两个皇子已经开始互相扯头花了。 皇帝气的连连深呼吸,好半晌才平复的情绪。 “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 三人齐刷刷跪地:“陛下息怒!” “滚出去,继续查!” 三人齐声道:“微臣告退!” 三人站起来,正要离开,那霍云柏忽然道:“呃,还有一件事儿……” 霍云松身子一紧,急忙拉扯霍云柏的胳膊:“别胡说八道!” 皇帝看向霍家兄弟,蹙眉道:“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让他说!” 霍云松急忙道:“是,微臣知错。” 霍云柏挠挠头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那刘相国,他不能说话了。” “什么?”皇帝诧异的看向霍云柏。 今日早朝,刘相国确实称病告假,不过皇帝只当他是年老体弱,偶感风寒而已。 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第1554章 皇帝要立太子了? 霍云柏龇牙一笑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刘相国去十四楼风流快活,不知是不是用药用多了,昨晚上就吐白沫子了,今儿个一早天没亮,被府上的人悄咪咪抬回去的。这才没来上朝。嘿嘿!” “你还嘿嘿?!”皇帝瞪大眼睛看向霍云柏,感觉他好像没有脑子一样。 霍云柏急忙捂住嘴,不敢笑了。 皇帝气的来回走动,最后将作案上的笔架,给一把挥到地上。 “荒唐,荒唐!太荒唐了,太荒唐了!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暗道:“您老人家不是也去过么。” 想到自己两个愚蠢的儿子,还有那个不守妇道的长女,眼下又多了这么一个添乱的首辅大臣,皇帝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他怒声道:“都给朕滚出去!” 三人忙不迭的离开,然而三人刚走出去没多久,那秦晏又跑回来了。 “启禀陛下……” “又怎么了?!”皇帝怒声质问。 秦晏苦着脸道:“陛下,明亲王在外求见。” 明亲王?难道是琴相濡出事了么? 皇帝叹口气:“你退下吧,请皇叔进来!” “是!”秦晏急忙离开。 秦晏离开后,明亲王走了进来。 看到这满地狼藉,明亲王也叹口气道:“唉,陛下啊,你要保重身体啊,不能总是这么动怒。” 皇帝无奈道:“朕也不想跟他们生气,可他们一个个的……唉!简直荒唐至极。” 明亲王想了想,询问道:“陛下是说大殿下和二殿下?” 皇帝点点头,示意明亲王坐下说话。 明亲王落座之后,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道:“陛下,既然大殿下和二殿下不堪重用,何不看看三殿下啊?” 皇帝没有回应,而是询问道:“相濡身子好些了么?” 明亲王点头:“老臣进宫就是跟陛下禀报这件事儿的,这几日三殿下住在我那,黎国公主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只要是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二人感情极好啊!现在三殿下身体大好了,已经跟老臣告辞离去了。老臣问他去哪住,他说回十四楼,啧……陛下,您说这哪成啊?不合适啊!” “确实不合适!”皇帝蹙眉道:“朕不是没有给他安排府邸,实在是那孩子,倔强的很。” 明亲王想了想道:“那肃亲王府,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名头那么简单。陛下觉得,他是觊觎太子之位,所以不愿做肃亲王。可在三殿下看,他若是妥协了一次,陛下就会让他妥协第二次。他的目的很简单,从头到尾,就是想救梅雪松的全家老少啊。陛下,您看这件事儿,是不是还有的商量?” 皇帝想了想,不答反问道:“朕让你试探他一下,可否记在德妃名下,他如何作答?” 民亲王摇摇头,表示琴相濡没有同意。 皇帝眉头紧锁,继续道:“让梅雪松一家回京城,并不难,一个大赦天下,就可以解决。可他那个母亲,是他的污点。来日他若继承皇位,总不能让一个官妓,来做我南滇的太后吧?” 第1555章 什么?鱼没了? 此话一出,明亲王瞪大眼睛,略显惊喜的说道:“陛下心中已经决定,立三殿下为太子了?” 皇帝长吁一口气:“过去一直不立太子,是想着他们兄弟之间,能互相竞争,各自成长,都成为优秀的人。可眼下看来,太子之位一日不决,兄弟之间便一日不得安宁,互为仇敌。朕是经历过夺嫡之苦的。实在不想看着他们兄弟相残。尤其老大和老二,那是一母同胞啊!唉!” 明亲王连连点头:“陛下所言极是,既然眼下已经能确定,那圣医族的圣女,是真心爱慕咱们三殿下的,那就顺着这和亲的事儿,册封三殿下为太子吧。” 皇帝点点头:“皇叔的眼光不会错,朕相信你。明日早朝后,宣黎国太子和公主,进宫觐见吧。” 皇帝刚说完,又改口道:“不,不要明日了,皇叔等下出宫,就代为宣召吧,即刻进宫。咳咳,咳咳咳!” 皇帝说完话,就端起茶杯连忙喝了一口水。 明亲王见状,开口叮嘱道:“陛下也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挥挥手:“没事,朕都是让他们气的。” …… 明亲王离开皇宫之后,便立刻命人去行宫宣旨了。 花榆将人打发走之后,回头看向雁未迟,开口说道:“还别说,真让你猜中了。这生离死别的一幕,真让南滇的皇帝开窍了。依我看,他是打算叫你们去商量和亲的事儿。这和亲的事儿定下来了,太子之位也就十拿九稳了。” 雁未迟点头道:“只有差点失去,他才会意识到,琴相濡对他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毕竟比起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来,琴相濡显得过于优秀。要智谋有智谋,要城府有城府,聪慧的仿佛长了两个脑袋一般。哪怕不是他的儿子,就是一个普通臣子,他也舍不得就此失去。小小南滇,想要壮大,就不能选一个蠢货,做储君。” 花榆松口气道:“好啊好啊。只要琴相濡做了太子,咱们就能功成身退了吧?他不会不放我们走吧?” 雁未迟笑了下:“不会的,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倒是你,怎么忽然想走了?” 花榆摊摊手:“老头走了,我想……跟过去看看。” “什么?拂衣道长走了?那我的鱼呢?”雁未迟瞬间紧张起来。 花榆无奈的看着她,那个眼神,看得雁未迟有些不自在。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问你话呢,我的鱼呢?”雁未迟蹙眉追问。 花榆撇撇嘴:“还说再也不管上官曦了,让你去看他,你也不去看他。可到头来,还不是跟过去一样的关心他?放心吧,你的鱼已经没了,熬住了三天三夜,就剩下一点汤了。全给上官曦灌进去了。” 雁未迟微微一怔,随后惊喜道:“殿下已经解毒了?” 花榆点头:“药到病除。老头虽然稀里糊涂的,但是大事儿上,还是能靠得住的。他急着给上官曦喂了鱼,就是因为他要离开。现在上官曦内功全失,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才能恢复。你们二人进宫,要多加小心了。” 第1556章 南滇皇帝有决定了! 雁未迟连连点头:“我明白,不能跟南滇人起冲突,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没有武功了。” 这边雁未迟话音落下,院子里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雁未迟和花榆循声望去,就看到琴相濡亲自带着上官曦,走了过来。 雁未迟见状,急忙抬步走上去,一边走一边询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上官曦一句“我没事”还没说完,就见到雁未迟拉起琴相濡的手腕。 她关切的继续询问:“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不要乱走动么,带个人过来而已,何必你亲自操劳。外伤看似好了,内伤还要养个把月呢。你自己是大夫,还要我教你么?” 嘴里说着数落的话,可语气里满是关心。 这种态度,让上官曦和琴相濡,都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应。 花榆看向二人,一个是努力克制喜悦,一个是努力克制愤怒。 一时间,他倒是成为那个幸灾乐祸的局外人了。 “哈,你们俩身体不咋地,脸色倒是挺好看的,有红有绿的,哈哈哈哈!” 二人纷纷白了一眼花榆,都没有开口接话。 “三殿下,马车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总算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四人也不再耽搁,当即上了马车,进宫面见陛下。 …… 南滇皇帝将花榆和琴相濡,拦在了书房外面。 只见了上官曦和雁未迟。 刚见面,皇帝就给了上官曦一份压力。 “这是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上官太子,不妨看一看?”皇帝将一份奏折递给上官曦。 上官曦被关了这么久,早就断了黎国的消息了,眼下看到此物,自然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查看。 折子中寥寥数字,写的都是关于逍遥王鱼战鳌北伐的事情。 逍遥王率领大军,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的北上。 在进入北部范围内的时候,才遇到城池驻军的阻拦。 可逍遥王人多势众,手上还捏着四皇子上官珏的性命,地方官员不敢强行拦阻,只能任由他穿城而过。 因为没有遇到太多障碍,所以即便是他们走的陆路,眼下也已经逼近京城了。 最关键的是,逍遥王在沿途散布消息。 说太子已死,三皇子上官瑾谋朝篡位,四皇子是南下去求救的。 一些不明真相的地方官员,听到这个消息,便不再横加阻拦。 简单的说,京城,危殆! 南滇皇帝不错眼的看着上官曦的脸色。 发现他看完折子中的内容之后,竟然面不改色。 南滇皇帝微微挑眉,心道一声:“果然是个不容易对付的。” 上官曦看完之后,将折子放回桌面上,开口道:“多谢陛下如实相告。” 皇帝微微点头:“这些日子,朕没有见你们,是一直在琢磨那日光明殿上,上官公主的那一番话。不得不说,她说的十分有道理。这鱼战鳌,可利用,却不可结盟。他是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若是他篡位成功,对于南滇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和亲的事儿,朕已经有了决断。” 说到这里,皇帝看向雁未迟,继续道:“上官公主,你救治相濡的时候,朕就答应过你,和亲的事情,会应允你所有的条件。简单的说,朕会放太子回去,也会归还风陵关和风陵六城。甚至,朕还会册封相濡为太子,让你做我南滇的太子妃。不过……朕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二位能否答应?” 第1557章 各退一步吧 雁未迟回应道:“陛下请讲。” 皇帝点点头道:“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先跟相濡成亲,什么时候诞下龙嗣,无论男女,什么时候,朕再册封相濡为太子。” 此话一出,上官曦瞬间脸色一凛。 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虽然他也曾想过,让雁未迟真的嫁给琴相濡,让琴相濡护她一生一世。 可当这个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仍旧无法接受。 所以还不等雁未迟有所回应,上官曦便开口道:“不行!” 皇帝和雁未迟齐刷刷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继续道:“陛下,万万不可。三殿下在都城无权、无势、无人。若是他不能成为太子,那么娶了我皇妹之后,他只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这一次的刺杀才过去几日而已,陛下难道忘了么?” 皇帝皱眉道:“朕自然会保护好他们。” “陛下日理万机,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只有三殿下成为了太子,文武百官才会向他靠拢,他才会有自己的人脉和权利。大殿下和二殿下,也才不敢轻易对他下手。所以三殿下,必须成为太子之后,才能和亲!”上官曦语气坚定。 皇帝有些不悦的质问:“你究竟是想让相濡成为太子?还是向让你妹妹成为太子妃,继而再成为我南滇的皇后,然后牝鸡司晨,做我南滇的主吗?!” 上官曦拱手行礼,回应道:“陛下息怒,外臣没有这个心思。外臣只是想确保皇妹的安全。不想皇妹被孤苦无依的三殿下连累。” 孤苦无依…… 这四个字说的皇帝一阵心梗。 他想了想道:“好,那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朕可以许诺,先册封相濡为太子,然后同日和亲。但是你,上官曦,你要让出风陵关!朕不要风陵六城,也不要风陵关里面的人,困在风陵关的百姓和将士,你都可以带走。朕,只要风陵关!如何?” 上官曦疑惑的看着皇帝,片刻后开口询问道:“陛下是想将瑶山纳入南滇的版图?” “没错!”皇帝也不隐瞒,继续道:“上官公主,毕竟是圣医族人。她既然为我南滇的太子妃,那么圣医族旧地,也该随她一并纳入我南滇版图。朕觉得很合理。” 上官曦和雁未迟都没有立刻回应。 风陵关建立的十分牢固,城墙高耸入云,十分利于防御。 南滇皇帝要风陵关,不仅仅为了瑶山,更是为了用黎国建造的“盾”,来抵挡日后黎国有可能进攻的“矛”。 简单的说,皇帝不确定上官曦此番回去跟鱼占鳌打,能不能打赢。 若是上官曦赢了还好,他碍于上官晴在南滇,必定会遵守诺言,不会进攻南滇。 可若是上官曦输了,那南滇就得设法防备鱼占鳌了。 有风陵关在手,便是有备无患。 上官曦想清楚皇帝的意图之后,当即开口道:“好,外臣答应陛下!”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面露焦急。 没有了风陵关,那风陵六城,就彻底没有了盔甲,随时都会被人鱼肉啊。 上官曦看出雁未迟的焦急,开口安抚道:“不必担心,待我打退鱼占鳌之后,可在六城外,再建关卡。” 第1558章 亲自送她出嫁! 雁未迟还是十分担心,再建又能如何,没有萧江做天险,哪里比得上风陵关呢。 可上官曦已经答应了,雁未迟也不能拆台。 只得点头应下。 皇帝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三日后,朕就会发下圣旨,宣告天下。至于册封和和亲之日……十日后吧。” “不行!”雁未迟急忙开口道:“陛下莫怪,不是我心急,实在是黎国军情紧急。不如就三日后和亲,只要我和三殿下礼成了,就请陛下,立刻送我皇兄离开南滇。” 皇帝倒是没有恼火,只是皱眉道:“册封太子,两国和亲,这都需要时间来筹备啊。短短三日怕是来不及。” “事急从权,一切从简。我不在乎排场,只在乎所嫁之人,是不是心上人。”雁未迟显得十分急切。 这一番话说出来,皇帝倒是挺开心的,觉得这姑娘,急着嫁给他的儿子。 可一旁的上官曦却满腹心酸。 理智告诉他,雁未迟的心上人,一定不是琴相濡。 可感性却一直在提醒他,雁未迟不眠不休的照顾了琴相濡七天七夜。 雁未迟今日看到他们二人,最先询问的也是琴相濡的状况。 还有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的那个眼神。 还有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 都让上官曦嫉妒不已。 没错,就是嫉妒,他堂堂黎国太子,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嫉妒。 偏偏他又没有可以去嫉妒的立场。 因为他是雁未迟的亲大哥啊! 上官曦觉得胸口一阵阵刺痛,整颗心都要碎了。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陛下,就按照皇妹所言吧。外臣……想亲自送皇妹出嫁。看她行礼之后,就立刻离开都城。” 亲自送她出嫁?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脸上是笑意,眼眶却泛红。 亏他说得出来!! 好在二人虽然心中都波涛汹涌,表面却波平如镜。 好在南滇皇帝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看向上官曦开口道:“好,就依你所言。朕会给你一道手令,让霍家兄弟亲自护送你回风陵关。” 南滇皇帝让上官曦和雁未迟离去之后,又传召了琴相濡。 琴相濡得知皇帝要册封他为太子,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父皇……真的要册封儿臣为太子?” 皇帝反问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么?怎么只见你的意外,却不见你惊喜呢?” 琴相濡调整的一下情绪,开口回应道:“儿臣当然是惊喜的,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皇帝笑了下:“朕的儿子不多,过去每每考虑储位人选,总是在老大和老二之间拿不定主意。老大鲁莽欠智谋,老二倒是聪明,却心胸狭隘,没有大智慧。直到看见了你,朕,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沉稳、内敛、有勇有谋。更重要的是,那上官晴,钟情于你。所以明皇叔说的对,你的确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不过在宣告天下之前,朕,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第1559章 你知不知道,圣女的秘密? 琴相濡点点头:“父皇请问。” 南滇皇帝双眸微眯,探究的看向琴相濡,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可知,得圣女者,得天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琴相濡的记忆,瞬间被带回到数日之前,他和雁未迟,在十四楼详谈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将自己所有的往事,都告知给了雁未迟。 而雁未迟,也跟他说了一番话。 雁未迟让他做三件事。 第一件,是帮助花榆寻找白慕言的下落,并且将人藏起来。 第二件,让他为盖摘星楼的百姓,和为那些做地上星的百官,出头说句公道话。 第三件,是让他与明亲王交好,但是相交过程中,不要谈及任何权利之争,只利用他擅长的医学,来谈养生之道。 雁未迟说,这三件事做好了,他要的太子之位,自然会有人帮他在陛下面前说话。 如今看来,雁未迟的谋划,没有半点纰漏。 除了这三件事之外,雁未迟还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圣女的秘密。 想到这里,琴相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开口回应道:“回父皇话,得圣女者,得天下,得的不是圣女这个人,而是圣女手上的……蚩尤环。” 南滇皇帝微微睁大眼睛,面露惊讶:“你竟然知道蚩尤环?” 琴相濡点头:“儿臣与上官公主情投意合,她对儿臣,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儿臣不仅仅知道蚩尤环,还知道只有圣女才能使用蚩尤环。所以只得人,不得心,也是得不到天下的。就比如黎国的当今皇帝。” 南滇皇帝瞬间面露喜色,大喊一声:“好,好啊!她连这样的秘密都能告诉你,可见她对你果然是真心实意。得圣女者得天下,这天下,终究是我们南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琴相濡松口气,心中暗道:“雁未迟果然没说错,父皇一定会问起关于圣女的秘密,来验证我和她是不是真心相爱。聪明如她,又怎么是我能栓得住的呢。她迟早要走的,唉!” 南滇皇帝拍了拍琴相濡的肩膀,开口道:“朕命人将肃亲王府的匾额拆了,待册封大典之后,朕亲笔为你题字太子府。到时候,你就可以接你母亲过去,与你一同居住了。” “谢父皇恩典!”琴相濡领旨谢恩之后就打算告辞离去了。 可皇帝忽然又道:“还有三日就是你的册封大典,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个消息暂时保密,这几日你也不要回十四楼了。先把你的府邸张罗收拾一番,陪在上官公主身边吧。” 越是临近事成,越是不能出现纰漏。 所以皇帝希望琴相濡能跟雁未迟,时时刻刻在一起。 琴相濡也没有拒绝,只有短短三日,他确实要收拾一下府邸,至少要给雁未迟和他娘亲,收拾出来一座干净整洁的院落。 琴相濡笑着应下,满心欢喜。 这是他自打见到皇帝之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琴相濡离开之后,谭公公端着一盅安神汤走进来。 第1560章 得人心者,得天下啊! 他开口询问道:“陛下,您真的决定,册封三殿下为太子了?就不怕前朝后宫反对吗?” 皇帝捏了捏有些酸痛眉心,随后说道:“后宫众人除了皇后之外,皆无皇子,谁敢乱嚼舌根?至于前朝,你看看那些折子。” 谭公公急忙道:“哎呦,老奴不敢。” 皇帝端起汤来喝,一边喝一边道:“不看也罢,朕告诉你便是。最近几日,文武百官都纷纷上书,为相濡说好话。虽然他们没有直接谏言,让朕册封相濡为太子。可字里行间,不乏对他的欣赏,以及对老大和老二的鄙夷。就连长公主都上书一封,陈述自己的过错,说相濡后背的印记是一场误会,说她误解了相濡的经历。唉,古语有云,得人心者得天下啊!老大和老二,自己把路走死了,就怪不得朕了。” 谭公公连忙道:“陛下所言极是,那老奴这就吩咐内务府张罗起来。” 皇帝点头应下。 …… 离开皇宫之后,琴相濡便去皇帝给他的肃亲王府,摘下匾额,收拾院落。 旁的也就罢了,他至少要先收拾两个雅致的庭院,到时候用来安置梅若兰和雁未迟。 而上官曦也终于走出了地牢,重获自由,被安排住在行宫内。 回到行宫之后,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开口说道:“未……” “皇兄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吧,接下来几日才是关键的几日,有什么话,日后再说。”雁未迟环视四周,提醒上官曦周围都是眼线。 上官曦看了看那些扫洒的婢女,微微点头,只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言,随后便跟随下人去休息了。 雁未迟回到房间后,也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虽然一切都按照她的设想在发展,可是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满脑子都是上官曦那一句“亲自送皇妹出嫁”。 雁未迟苦笑一声,倍感无力。 花榆见她那副笑不出来的模样,想安慰一二,还不等开口,就听见窗外有动静。 花榆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到一个婢女鬼鬼祟祟的,拿着扫把在那装模作样。 花榆皱眉质问:“喂,你干嘛呢?听墙角呢?” 婢女急忙摇头:“公子别误会,是公主殿下,让奴婢送信来。” 那婢女把信递给花榆,花榆直接就拆开了,扫视一番内容之后,开口道:“回去告诉你家公主,今晚我们会拜访。” 那婢女连忙告退离去了。 花榆关好窗,来到雁未迟面前,还不等他把信交给雁未迟,雁未迟便开口道:“已经过了七日了,她看来是等不及了。” 花榆点头:“没错,她约你相见。” “我不在的这几日,她来行宫找过你么?”雁未迟询问道。 花榆摇头:“她来过一次,也问起了白慕言的下落,但是并未去见。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怕自己身后有尾巴,泄露的白慕言的藏身之地。” 雁未迟笑了下:“她果然很喜欢那个侍卫。今晚去见她吧。” 花榆想了想道:“要不我去见吧,你留下来,上官曦说不定会来找你……” “他来找我,我就一定要在这等他么?”雁未迟冷声反问。 第1561章 对不起 花榆微微一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略显局促。 雁未迟继续道:“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的。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时机,错过就永远过了。” 雁未迟心情不好,不想跟上官曦单独交谈。 确认他平安无事就好了,单独说话,他免不了又要安排她的后半生,又要把她托付给什么人。 雁未迟不想听这些废话!她的人生,也不需要别人来安排照顾。 雁未迟话音落下就往外走,花榆见状急忙抬步跟上。 走了两步,雁未迟忽然停下脚步,花榆一个躲闪不及,直接撞在了雁未迟身上,险些将人撞倒。 “小心!”花榆急忙伸手,将雁未迟抱了回来,确认她站稳了,又急忙推开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整个过程快的,仿佛他刚刚抱住的不是雁未迟,而是仙人掌一般。 雁未迟倒也没多想,只是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对不起。” “对……对不起?”花榆一脸茫然:“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雁未迟继续道:“我最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之前误解你没有保护好琴相濡,就该向你道歉了。这一次又把邪火撒在你身上,对你随便发脾气,实属不该。我的情绪被眼前一桩桩事件左右了。是我的错。” 花榆无奈道:“嗐,这算什么错。我没觉得你发脾气啊,我觉得你这样很真实,很好呀!嘿!” 花榆龇牙一笑,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甚至觉得有些高兴,因为雁未迟一直冷静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 就算是面对上官曦,她也很少发脾气。面对琴相濡,就更是收敛情绪,不让对方看到任何弱点。 唯有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唯有对他才这般真实,流露出几分小女孩的刁蛮。 这说明……她与他关系更亲近呀! 花榆笑眯眯的看着雁未迟,没有一丁点不愉快的感觉。 他越是这般,雁未迟越是觉得有些愧疚。 人果然不能被惯着,惯着惯着,就成了习惯了。 雁未迟暗暗决定,以后不要太依赖花榆了。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 —— 是夜,公主府。 刚一见面,长公主便看门见山的询问:“雁未迟,已经七天了,你什么时候安排本宫离开?” 雁未迟回应道:“三日后。三日之后,我皇兄会启程回黎国,霍家兄弟二人会率领骑兵相送。到时候你和白慕言,都穿成骑兵的样子,混入其中,便可以一道离开。” 长公主蹙眉看着雁未迟,揣测道:“三日后黎国太子就可以离开了?难道父皇已经定下你的和亲人选了?就在三日后大婚?” 雁未迟点头:“没错,此事尚未对外公布,公主也不必多问,只需要安静等待便是。” 长公主仔细思忖着,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如果只是大婚为何不对外公布? 思来想去,长公主瞪大眼睛,惊呼道:“父皇要册封琴相濡为太子吗?!已经决定了吗!” 第1562章 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雁未迟想了想,回应道:“公主殿下,既然决定要走,那南滇的事儿,与你便再无干系了,以后的日子,多为自己着想吧。” 长公主微微一怔,觉得雁未迟的话也有道理。 现如今,她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太子的事儿? 她沉默少许之后,开口询问道:“上官晴,琴相濡成为太子,或者来日成为皇帝之后,会……会伤害本宫的两个弟弟么?” 雁未迟看向长公主,微微叹口气道:“公主殿下,还是那句话,既然选择离开了,南滇的事儿,就与你再无关系了。若是以你一直这么放不下,那往后余生,你都会活得很辛苦。我不能确定大殿下和二殿下都能幸福终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琴相濡不是嗜杀之人。他在成为太子之前,首先是一个大夫。而大夫,是用来救人的。” 雁未迟的回答模棱两可,让长公主难以安心。 可雁未迟的话也没错,她都决定要走了,还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她被幽禁的这段日子里,她的两个弟弟,哪有人来探视过她? 甚至没有人来慰问半句。 想到这里,长公主的心也凉了。 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待我们离开后,烦请上官公主……不,不是,应该说,烦请太子妃,帮忙照顾一下白慕言的父母兄妹,他们都是无辜的。” 雁未迟回应道:“这个可以放心,白慕言的父亲已经出面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了,所以白家并未遭到陛下的迁怒。” 断绝关系了? 长公主凄然一笑,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都是世家门阀,谁不明白断臂自保的道理呢。 长公主转身往内间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走吧,咱们……后会无期了。” —— 离开公主府之后,花榆忍不住担忧道:“这个公主也不是那么蠢,竟然一下就猜到了。你说她会不会把消息,泄露给大皇子和二皇子?” 雁未迟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开口道:“我认为她不会。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经对自己的父皇,和那两个弟弟,不报任何希望了。眼下她期盼的,是跟白慕言双宿双栖,自然不会横生枝节。” 花榆点点头:“那就好,还有三日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琴相濡可别再被刺杀一次!”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会了,陛下既然已经选定了他,就会派人保护他。明亲王府和霍大将军府,都将宝押在他身上,自然也会派人护他周全。倒是我们,这几日不便与他见面,单独谈话了。难免会被有心人听去。” 花榆听到这里松口气道:“这么说来,万事俱备,只差日子了。只要琴相濡成为太子,咱们就大功告成,可以走啦!” 雁未迟点头道:“嗯,他成了太子,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到时候,你确实可以离开了。” “嗯?”花榆疑惑的眨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以离开了,那你呢?” 雁未迟继续道:“成为太子,不代表他就能掌控全局,我要留在南滇,帮他稳住局面。” 第1563章 深夜相见 花榆撇撇嘴:“到底是帮琴相濡,还是帮上官曦啊?你是怕上官曦回去打鱼战鳌的时候,南滇再给他背刺吧?” 雁未迟没接话,倒像是默认了。 花榆轻哼一声:“你这个人啊,嘴硬心软,说什么不想跟上官曦说话,可心里盘算的,全是为了他。也罢,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雁未迟疑惑道:“你不去找拂衣道长吗?” 花榆回应道:“嗐,那老家伙,跑的快着呢,我不去找他,他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我得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不要紧的,琴相濡成为太子之后,南滇的权利天枰就彻底朝着他倾斜了。文臣武将都会投靠到他的门下。有他在,我应该可以在南滇都城横着走了。” 花榆摇头:“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若是我走了,你连个自己人都没有。他又权势滔天的,万一他对你……呃……嗯……” 后面的话,花榆不不知道如何说。 雁未迟心领神会,苦笑一下:“他不会对我如何的,他心里也没有什么男女私情。” 花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他没有男女私情?他的私情都快漾出来了!” “什么?”雁未迟没听清。 花榆指着一个跑过去的马车开口道:“哎你看,那个是不是明亲王府的马车?” 雁未迟顺着花榆的指向看过去,见到一个马车拐弯了,并未看清是不是明亲王府的。 距离这么远,天又这么黑,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呢。 雁未迟心知,是花榆故意岔开话题,便也没多问了。 然而二人不知道是,刚刚过去的,真的是明亲王府的马车。 只是马车里坐着的,并不是明亲王。 而是明亲王的孙子秦晏,以及他贴身保护的……南滇皇帝。 马车停在了十四楼的后门,秦晏下车后,搀扶皇帝走下来,随后开口道:“陛下,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三楼左手第二间。” 皇帝一身便装,看向秦晏微微点头。 秦晏继续道:“三殿下今晚也不会过来,他今晚睡在肃亲王府……不是,是太子府了。” 皇帝点头道:“好,朕知道了,你就在这等着吧,朕带着谭公公上去。” 秦晏没有拒绝。 片刻后,皇帝来到了已经安排好的客房,他让谭公公等在门外,他一人推门走进去。 而此时此刻,里面正有一个女子,跪在地上等候。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琴相濡的生母,梅若兰。 听见有人走进来,梅若兰不敢抬头,只是跪在那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垂眸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头上没有光泽的珠花,和两鬓泛白的银发。 皇帝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这房间里,有些压抑。 皇帝寻了个位置坐下,开口道:“平身吧。” 梅若兰急忙站起身,低着头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她,想了想说道:“把头抬起来。” 第1564章 要我自尽吗? 梅若兰身子一抖,怯生生的抬起头,却眼神无处安放,根本不敢看皇帝一眼。 皇帝打量着她,叹口气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唉,你也老了啊。” 梅若兰急忙道:“是,奴婢容貌丑陋,吓着陛下了,陛下恕罪。” “呵!”皇帝笑了声:“当年南滇第一才貌双全的女子,怎么会容貌丑陋?只能叹一句,岁月不饶人罢了。来吧,坐下说话。” “奴婢不敢!”梅若兰不知道皇帝的来意,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紧张。 皇帝见状继续道:“你的儿子,马上就成为太子了,你又怎么会是奴婢呢?” “太……太子?”梅若兰惊讶的看向皇帝:“陛下真的册封相濡为太子?” 皇帝看向梅若兰,缓缓点头。 四目相对之下,让他不免想起了许多当年往事。 皇帝想起初见时,梅若兰如高岭之花般的清冷脱俗。 又想起再见时,她对那个世家子弟的莞尔一笑。 然后又想起,她一身喜服,被他扯碎,她在他身下,泣不成声的苦苦哀求。 皇帝忍不住问自己,当年对梅若兰,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若是恨多一些,为何这些年,不让她去死? 若是爱多一些,为何这些年,又让她活受罪? 皇帝想不通,他看不透自己的心,他只知道,梅若兰那样好看的笑容,他从未见过。 她从未对他,那般笑过。 皇帝别开脸,不再看那双让他心情有所起伏的双眼,而是开口继续道:“你没听错,朕册封了相濡为太子。他很像朕,你把他……教的很好。” 梅若兰听到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梅若兰回应道:“陛下谬赞了,奴婢没教过相濡什么。他一生所学,皆来自他自己的努力。奴婢连暖衣饱食都满足不了他,又能教他什么呢?” 皇帝微微蹙眉,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梅若兰见状,急忙跪下道:“陛下息怒,奴婢失言了。” 皇帝叹口气,继续道:“朕已经答应了相濡,会放你出十四楼,会让你的父母、兄弟,离开流放之地,回都城与他团聚。” 梅若兰微微一怔,随后连忙行礼谢恩:“多谢陛下开恩。只是……不知奴婢能为陛下做什么呢?” 皇帝诧异的看向梅若兰,开口询问道:“你?你能为朕做什么?” 一个是只手遮天的皇帝,一个是身不由己的官妓。 梅若兰哪有本事,哪有资格为皇帝做事? 梅若兰苦笑一下道:“奴婢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为陛下做事。只是……陛下深夜前来。又告知奴婢这样多的喜讯,只怕是……不会没有要求吧?” “在你看来,朕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要求的吗?”皇帝忍不住询问。 梅若兰没有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皇帝,许久之后,才开口揣测道:“陛下……是要奴婢自尽么?” 皇帝瞳孔一缩,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告诉梅若兰,她猜对了。 第1565章 世情薄,人情恶 梅若兰苦涩一笑道:“陛下不必多言,奴婢心中明白。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以有一个出身青楼的母亲。奴婢这样的身份和经历,只会成为相濡的负累,让他成为众人的笑柄。陛下承诺释放奴婢的亲人,离开流放之地,奴婢已经深感隆恩浩荡。该怎么做,奴婢明白。绝不会让陛下失望,更加不会影响陛下和相濡的关系。” 听着梅若兰这番话,皇帝忽然有些恼火。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冷声质问:“你真是聪明,相濡的聪明,有一半都随了你,不……不是一半,是一大半。可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肯服软,只要你肯求朕……” “我没求过吗?”梅若兰泪眼婆娑的打断了皇帝的话。 “在陛下对梅家抄家的时候,在我被撕碎喜服的时候,在我产后体弱,没有奶水,相濡要饿死的时候,在我们母子二人,一次次靠着喝冷水果腹的时候,我没求过吗?我只是求了太多次,都无功而返,已经麻木了而已。” 梅若兰说着说着,好像心里没有那么怕了。 她索性站起身,看向皇帝继续道:“若是陛下非要看奴婢求一次,那奴婢就请求陛下,一定要善待相濡。他是个好孩子。他会为你,为秦氏的江山,为整个南滇,带来一个盛世皇朝。” 话音落下,梅若兰便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有些恼火,更多的是烦闷。 他似乎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解释一下,可解释又有何用,他今日前来,就是劝梅若兰自尽的。 南滇的储君,决不能是官妓所出。未来的南滇,也绝不可以让一个妓女,来做太后。 无论是为了琴相濡,还是为了南滇,梅若兰,都必须死! 皇帝站起身,拂袖离去。 皇帝离开后,谭公公走进来,递上了一小瓶毒药。 谭公公开口道:“陛下吩咐了,三日后就是册封大典,还请夫人在三日内,解决问题。临行前,别忘了给太子殿下留下几句话,莫要让他误会了陛下。” 梅若兰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毒药接了过来。 谭公公转身离去,梅若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皇帝急匆匆离开了十四楼,仿佛身后有人追他一般。 以至于他上马车的时候,竟然一脚踩空,膝盖重重的磕在了车辕上。 谭公公急忙道:“哎呦我的陛下啊,您可小心点啊,快快,快回宫。” 谭公公把神情痛苦的皇帝,搀扶上车。 皇帝虽然没说一句疼,可那惨白的脸色,和拧紧眉头,已经说明他此刻很痛苦了。 谭公公担忧的说道:“哎呦陛下啊,您说这点事儿,您就让老奴来办便是,何苦自己跑一趟呢,哎呦,秦晏啊,快一点,把车赶快一点啊。” 皇帝没回谭公公的话,只是透过车窗,看向渐行渐远的十四楼。 他也不知为何,一定要自己来,许是想告诉梅若兰。 他并非做所有事,都有所求,就像当年他去梅家求娶一样。 当日的他,心中只想娶梅若兰为妻,其实并没有其他所求。 是梅雪松曲解了他的用心。 只可惜,现在无论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第1566章 充满了期待 一日后。 琴相濡在新的太子府里忙活了许久,总算拾掇出来两个令他满意的院子。 看着院子里的植物,琴相濡自言自语道:“春有迎春,夏有荷。秋有海棠,冬有梅。雁姑娘和娘亲,都会喜欢这些花吧。” 想到她们二人搬进来的样子,琴相濡笑了下,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三殿下,都收拾妥当了,您看还缺什么?老奴再让宫里置办。”说话的是后宫内务府的太监。 琴相濡微微摇头道:“不需要了,这样就很好。” 那老太监笑呵呵点头道:“三殿下喜欢就好。三殿下的册封礼服,明日就会送来。已经按照您的身形修改过了,您再试试,若是有问题,明日还可以再调整。定然赶得及后日的册封大典礼。” 这太子和太子妃的衣服,自打有皇子及冠之后,内务府就已经开始置办了。 只等着花落定音的时候,给当事人量量尺寸,修改一二便可以穿。 所以琴相濡这册封大典虽然仓促,却也四角齐全,不缺什么东西。 琴相濡笑了下:“有劳公公了,我想应该会合适,不必休整了。太子妃的衣服,送去行宫了么?” 那老太监急忙回应:“殿下放心,明日会一道送过去的。” “好,那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带上你的人回宫去复命吧。” 琴相濡将后宫的人打发走之后,自己也转身出门了。 他要去十四楼,先将他的母亲接过来 —— 十四楼。 琴相濡来到十四楼的时候,发现梅若兰正在做针线活。 “娘,我回来了!”琴相濡欢喜的走到梅若兰面前。 梅若兰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相迎:“天都快黑了,怎么来这了?不是住在新的府邸了吗?” 琴相濡笑了下:“是啊,我这不是来接娘亲过去,同我一起住么?” 梅若兰微微一怔,诧异道:“接……接我?” 琴相濡凑近梅若兰,故作神秘的低声道:“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父皇已经决定册封我为太子了。那肃亲王府,已经改做太子府了。我今日就是来接娘去太子府,与我一同住的!” “呃……”梅若兰想了想,挤出一个笑容来:“真……真的啊?我儿真厉害,终于得偿所愿了!” 琴相濡看向梅若兰,有些疑惑的询问:“娘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好心?” “怎么会呢?”梅若兰急忙辩解:“娘亲不知道多高兴呢,只是有些……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琴相濡表示理解,毕竟这么多年,南滇皇帝都对他们不闻不问,如今忽然将太子之位给了他,那他的母亲一时间感觉不真实,也是情理之中。 琴相濡搀扶梅若兰落座,柔声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后天就是册封大典了。册封结束之后,我立刻让官府将娘亲的奴籍,改回官籍。并派人将外祖父一家都接回来。到时候外祖父若是还想做官,那就做个闲职。若是不想做官了,那就在都城颐养天年。咱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第1567章 亦安 “好……好,真好,真好!”梅若兰忍不住哽咽起来,双眼泛红。 琴相濡见状急忙安抚道:“娘,这是喜事儿,别哭啊!” “不哭,不哭,娘这是高兴的!”梅若兰擦了擦眼泪,从一旁的床榻上,拿来一对儿枕头皮。 她开口说道:“我儿就要成亲了,为娘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送给儿媳妇的。这一对儿枕头皮,是娘亲手綉的,愿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花好月圆。” 琴相濡将东西接过来,笑了下说道:“哪有婆母给儿媳妇绣嫁妆的,娘您真是高兴的都糊涂了。” 梅若兰笑了下:“上官公主的身世,我也了解一二。她跟你一样,都是命苦的孩子。想来也没有娘亲能教她置办嫁妆。这就是我一点心意,希望她不要嫌弃。你以后啊,一定要好好待她。” 琴相濡攥着那枕头皮,明知道他这一场和亲是假的,可心中仍旧控制不住的期待。 琴相濡点点头:“我会的,我会对她好的,她也会孝顺娘的。” 梅若兰欣慰的笑了笑,随后继续道:“相濡,你还记得娘亲跟你说过,外祖家都有什么人么?” 琴相濡点头道:“当然记得,有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小舅舅,还有一个远嫁的姨母,当年虽然没有被牵连发配,不过十有八九在夫家过得也不好。娘亲放心,我一定会派人去探望姨母的,若是她过得不如意,我就将她接回来,与我们团聚。” 梅若兰点头道:“好,好。还有关嬷嬷,她是我的奶娘,关嬷嬷也有一儿一女,当年都随着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一道去西边了。” 琴相濡继续点头:“娘亲放心,我都记着,一个人都不会落下,都将他们接回来。” 梅若兰伸手拉住自己儿子的手,泪眼婆娑。 琴相濡蹙眉道:“娘怎么又哭了?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梅若兰急忙摇头,随后岔开话题道:“相濡啊,官家子弟,及冠之后,都会由长辈取一个字。你父皇没有给你取字,不如……就由娘亲来给你取可好?” 琴相濡笑了下:“当然好,娘亲可是都城第一才女,取的小字,必然好听。” 梅若兰笑道:“尔之安行,亦不遑舍。亦安,就叫亦安可好?” 琴相濡欢喜的点头:“好,就叫亦安。” 琴相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催促:“天快黑了,娘,咱们有什么话,过去再聊吧。” 梅若兰浅笑摇头道:“傻儿子,新居入住,怎么能不挑个好日子呢。今日不行,太阳都落山了。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再来接为娘可好?” 琴相濡无奈道:“娘亲什么时候也讲究这些了。” 梅若兰伸手整理了一下琴相濡的衣服,柔声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儿,为娘都要讲究一些。” 琴相濡无可奈何,只能应下:“那好,明日晌午我就来接娘亲过去。定选那烈阳高照的时段。” 梅若兰点点头,目送琴相濡离开了十四楼。 她站在楼上,透过窗棂的缝隙,看着琴相濡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是那么的高大伟岸,再也不是柔弱可欺,任人践踏的小孩了。 梅若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第1568章 出事了! 次日。 次日一早,上官曦便来到雁未迟院子. 虽然还知道身边有许多眼睛在盯着他,可他仍旧难以自控的想跟雁未迟说说话。 他来到雁未迟的院子时,发现她房门大开,此时她跟花榆相对而坐,好像一家人一般,正打算吃饭。 上官曦看到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你……你们还没吃啊?” 花榆诧异的接话:“啊?你已经吃过了?这么早啊?” 上官曦抿了抿嘴:“我也……” “吃过了就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都没有睡好,明天册封大典结束。你就要赶路了。好好养足精神,别把不必要的精力,浪费在我身上。”雁未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上官曦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思来想去,他开口道:“我让你帮我把个脉。” “我又不是你的大夫,皇兄若是身体不好,就叫下人请个太医吧。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我们是亲兄妹,也得有所避讳!”雁未迟把“亲兄妹”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这句话简直犹如利刃一般,欻欻歘的刺入上官曦的心脏。 上官曦只觉得一阵郁结难舒,却又无力反驳。 这几日他来找雁未迟,雁未迟不是不在,就是在休息,根本就是刻意回避他。 明日就要启程了,他实在是有太多话,想跟雁未迟说,所以无论雁未迟多冷漠,他仍旧不想走。 思来想去,上官曦继续道:“琴相濡呢?他什么时候来?要不让他给我把个脉吧。” 一旁的花榆接话道:“哦,你找他啊,他刚刚派人来送了喜服,说是今日要去接她娘亲去太子府,就不过来了。太子府就是过去那个肃亲王府,你找到他有事,派人去传话吧。” 上官曦听花榆说话,只觉得一阵阵头疼。 这花榆分明就是故意提及“喜服”二字,没来由的让人难受。 上官曦站在那手足无措,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单刀直入的说道:“我有些话,想跟未迟单独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花榆正要拒绝,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外面冲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儿了!上官公主,您快跟我去看一下!”众人定睛一看,来人是霍云松。 霍云松是来找雁未迟的。 雁未迟站起身,疑惑道:“出什么事儿了?” 霍云松苦着脸道:“梅夫人……就是三殿下的生母,她……她自尽了!” “什么?!”三人齐声惊呼! 霍云松点点头,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公主,您快去看看三殿下吧,他……他非要找人报仇。” “报仇?”雁未迟更诧异了:“你不是说梅夫人是自尽的?那何来报仇?” 霍云松看了看周围,虽然旁边没有人,可他的意思分明是告诉雁未迟,隔墙有耳。 雁未迟心领神会,不再多言,一边走一边道:“带路!” —— 十四楼,后门。 雁未迟来到十四楼的时候,此处已经被霍家的亲卫兵包围,尤其是后门,已经站满了官兵。 除此之外,还有霍老将军夫妇二人。 第1569章 误落人间四十年 众人看到雁未迟出现,纷纷让开一条路。 而雁未迟透过这条路,就看到琴相濡跪坐在地上,手上抱着的,正是梅若兰的尸体。 雁未迟一行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谁都难以相信,梅若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自尽。 雁未迟急匆匆走到琴相濡面前,蹲下去查看梅若兰的情况。 她下意识去触碰梅若兰的颈动脉,可还不等触及她,便听见琴相濡冷声道:“别碰她!” 雁未迟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琴相濡。 她从未见过琴相濡,如此疾言厉色过。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双眼赤红的仿佛充了血一般。 他开口询问道:“我记得你会验尸,那你告诉我,唇舌泛黑,眼底出血,皮肤表面有青斑。是不是中毒而亡?” 雁未迟呼吸一紧,心里难受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明日就是琴相濡的册封大典了,明日他就能让梅家沉冤得雪了,明日就可以风风光光的接梅若兰,离开十四楼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梅若兰为什么会自尽? 不……她到底是不是自尽? 雁未迟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没错,你描述的症状,确实像中毒而亡。但是具体因何中毒,中了什么毒,是……是被害,还是自尽,或者意外,都要再仔细检查。你先将她放下,给我看看可好?” 琴相濡摇摇头,将梅若兰抱得更紧了。 就在雁未迟还打算再劝说一二的时候,霍老将军开口道:“梅夫人是自尽的。” 霍老将军来到雁未迟面前,递给雁未迟两样东西。 “这是在她房中找到的遗书,这一碟是桌面上,吃剩下的鲜花饼。听这十四楼的管事说,这鲜花饼是她昨晚自已亲手做的。” 花榆伸手将两样东西接过来,把书信递给了雁未迟,把鲜花饼凑近鼻子闻了闻。 随后开口道:“饼里散发的酸苦的气息,应该是掺和了毒药。” 雁未迟点点头,展开遗书看了下去。 “吾儿亦安,见字如晤。为娘这一生,唯有三愿。一愿亲人安康,不受流放之苦。二愿我儿幸福快乐,可以随意主宰自已的人生。三愿我可脱去‘琴奴’花名,重做梅若兰,走出十四楼。如今吾儿已经帮为娘完成了两个心愿,这最后一愿,为娘终于靠自已完成了……” 梅若兰的信很长,洋洋洒洒数百字,说的不过就是让琴相濡不要惦记她,好好过自已的日子。 也不要记恨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她自已的选择。 信的落款,梅若兰写了一首诗“误落人间四十年,今朝重返旧林间,嵩山道侣来相访,笑指黄花白鹤前”。 看得出来,她真的已经对人生释怀,对命运释怀,对所有的经历,都释怀了。 而她字里行间,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琴相濡能忘记她这个娘亲,忘记梅家的苦难, 走自已路,过好自已的人生。 看完梅若兰的信,雁未迟觉得心痛难当,因为她很清楚,梅若兰是怕耽误了琴相濡的前程。 怕他会因为有一个做官妓的母亲,而被世人诟病,被百官刁难。 难道说,她真的是自尽么? 雁未迟开口道:“这是梅夫人的笔迹吗?” 第1570章 三年重孝 霍老将军转头看向琴相濡,见他还沉浸在悲伤中,只好又看向人群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嬷嬷。 “你过来看看!”霍老将军冷声道。 随后看向雁未迟解释道:“她就是这十四楼的管事嬷嬷,她应该认得梅夫人的笔迹。” 那个嬷嬷苦着脸,走上前伸着脖子看了看那封遗书,随后开口道:“是……是琴奴……啊不不不,是梅夫人的笔迹。整个十四楼也找不出比她写字更好看的人了。这字不仅老奴认得,其他姑娘,估摸着也都认得。” 霍老将军叹口气道:“这梅夫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是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明日就是琴相濡的册封大典了,她为何不能再等一等,非要今日自尽呢? 就在雁未迟想不通的时候,那霍夫人开口安抚道:“三殿下,一直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天儿这么热,梅夫人可不能一直这么放着。要不,咱们先设灵堂吧?” 琴相濡点点头,觉得霍夫人的话有道理。 他刚要应下,霍老将军急忙道:“不可,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人家娘亲去世了,设个灵堂天经地义啊!”花榆插嘴道。 霍老将军不知如何解释,似乎生怕自已说错了话,挑拨了琴相濡和南滇皇帝的关系。 一直旁观的上官曦走上前开口道:“倘若今日设下灵堂,那琴相濡就是戴孝之身。生母亡故,乃是重孝,三年之内,都不能成亲。他若不成亲,就成不了太子,明日的册封大典,便办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霍云柏自言自语道:“难怪三殿下刚才嚷嚷着要报仇,这还真有可能是谋杀啊!” “闭嘴!”霍云松急忙阻拦自已弟弟的口无遮拦。 霍云柏蹙眉道:“我没说错啊。今日戴孝,明日就不能成亲,也不能成为太子。那这一看就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的手笔了。” “住口!”霍老将军也忍不住训斥自已的小儿子:“没有证据的事儿,胡说八道什么!” 霍云柏撇撇嘴,没敢呛声。 雁未迟再次端详手上的遗书,皱眉道:“难道这份遗书,是梅夫人被迫所写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得而知。 上官曦走到琴相濡面前,垂眸看向他,开口道:“你若想成为太子,今日就不能为你母亲设下灵堂,甚至要隐瞒她的死讯。只能将她悄悄下葬。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也不能将她的死因和死期公之于众。否则必然落人话柄。你只能编造一个体面的死因,再将死期说成是你成亲之后的某一日。琴相濡,这些话,就算我不说,估摸着你也能想到。如今要看的,是你如何取舍!” “你想让我如何取舍?”琴相濡红着眼眶看向上官曦,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我娘,是我亲娘啊!她命都不要的护着我长大,现在我就要为了那个太子的虚名,连灵堂都不能给她么?不能床前尽孝,我已经枉为人子。如今还不能为她送行,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争来争去,到底争了个什么啊?!” 琴相濡控制不住自已的眼泪,情绪几乎崩溃。 第1571章 你希望我怎么做? 上官曦定定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平静的回应:“当年……我母后为了保护我,死在我面前。等我醒来的时候,不仅仅要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还要承受寒蛊之毒的伤害。我也曾想过就此死了便罢,或许还能追上我母后的脚步。可师父告诉我,我母亲之所以会死,是为了让我好好活下去,我若是不活下去,才对不起她的舐犊之情,对不起她的舍身相护。我想,梅夫人对你,定然也是一样。他想让你活得毫无负担,活得没有隐患,没有弱点……” 琴相濡双目赤红的看着上官曦,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 他知道上官曦说的都是对的。 他也明白梅若兰的心意。 可他不能接受啊! 他辛辛苦苦十余载,为的不就是自已的母亲么? 他要这江山有何用?要这南滇有何用?要太子之位,又有何用啊? 一个小兵跑过来,凑到霍大将军身边耳语了几句。 霍大将军急忙道:“三殿下,别耽搁了,外面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了,等会儿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掩盖消息了。” 琴相濡苦涩一笑,他娘亲只是自尽了,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怎么死了还要隐瞒所有人。 琴相濡觉得自已败了,觉得自已之前的步步为营,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他不知如何抉择,也不知如何自处。 茫然的就像他第一次走出南滇都城一样,举目无所亲,四下无所依。 琴相濡看向众人,从大家眼神中读到大家的心思。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忍耐一时,先成亲,先册封。 唯有雁未迟一人,眼神里是不是对他的期盼,而是愠怒。 琴相濡走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你希望我如何做?” 雁未迟坚定的开口道:“我希望你能为梅夫人讨一个公道,也为自已讨一个公道。” “胡说!”花榆急忙阻拦:“讨公道可以,但是不能是现在啊。咱们马上就成功了,怎么可以功亏一篑啊!” 霍老将军也急忙道:“对对对,这位公子此言有理,三殿下,不能冲动啊,明日就是册封大殿了,咱们就算是讨一个公道,也可以迂回而行。先成功了再说啊!” 雁未迟继续道:“牺牲女人的成功,算什么成功?如此窝囊的成功,又怎么能叫成功?” 一句话问得二人都哑口无言。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继续道:“而且,我能让你成功一次,就能让你成功第二次!” 雁未迟的笃定,让霍老将军明白,这黎国公主,对南滇的太子妃之位,志在必得。 或许……不仅仅是太子妃之位,还有,皇后之位。 霍老将军不再多言,而是看向琴相濡,等他决定。 琴相濡定定的看着雁未迟,双眼被眼泪蒙上一层水雾,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不会辜负你一番心血,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我自已来决定!” 琴相濡下令道:“霍云松,将我娘……送去梅园祖坟安葬。” 话音落下,琴相濡便转身,朝着梅若兰的尸体磕了三个头,随后便起身离去,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要去做什么。 第1572章 梅若兰的死因 众人看着琴相濡的背影,不知为何,都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花榆凑到雁未迟身边,低声问道:“他去做什么了?”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知道,估计他也不想让我们去打扰。让他先静一静吧。” 雁未迟转头看向梅若兰,随后蹙眉道:“我现在,想先做点别的。” …… 一个上午过去,雁未迟已经给梅若兰从头到脚,仔仔细细验过尸。 确认了所有情况之后,才让霍家人将梅若兰送出城,安葬在梅家祖坟中。 整个过程,霍老将军一直没有离开,他也没进十四楼,就站在后门外面等消息。 雁未迟走出来,看到他跟夫人坐在树荫下,热的一直扇扇子,忍不住觉得有些奇怪。 “霍老将军,霍夫人,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霍老将军站起身道:“老夫跟梅雪松,也算有点交情,实在是想知道,这梅若兰到底是怎么死的?” 看着霍老将军满脸急切的模样,雁未迟想了想道:“老将军是担心,梅夫人是被谋害的?” 霍老将军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别开脸,不想让雁未迟看穿他的心思。 可雁未迟已经明白了。 霍老将军担心梅若兰,是死在皇帝手上的。 如此一来必然父子成仇,皇帝和太子不是一条心,那南滇岂不是要内乱了? 雁未迟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老将军放心,梅夫人,确实死于自尽。她身上没有任何强迫性伤痕,那些鲜花饼也是她亲手制作。她的指甲缝里也都残留了毒物。用于制作的器皿,也都在事后,被她亲手杂碎埋在了后院的墙根下。这些举动,皆有人亲眼所见。整个自尽的过程,是自愿的。” 听到这话,霍老将军重重松口气,急忙带着霍夫人就回去了。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雁未迟后脚便自言自语道:“过程确实是自愿的,可事情的起因,却未必……” 花榆凑上前,疑惑道:“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上官曦接话道:“未迟的意思是,有人引导梅夫人,让她觉得自已是琴相濡的累赘,让她觉得,她活着就会成为琴相濡的隐患,成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让她认为,只有她死了,才对琴相濡最好。所以她才会自尽。” 雁未迟转头看向上官曦,下意识开口道:“正是……”如此。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雁未迟意识到,二人似乎还在冷战呢。 当即开口道:“正是午膳时间,花榆我们回去吃饭。” 上官曦见状急忙伸出手,想拉住雁未迟的手臂。 可他一抬头,看到这巷子出入口都站满了行宫的侍卫,这些人都是盯着他来的。 上官曦叹口气,心知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还是作罢了。 一行三人回到行宫之后,都陷入了各自的沉默。 上官曦想找时机跟雁未迟说说话。 雁未迟则在思考,梅夫人到底是不是被逼死了,如果是的话,那逼死她的是何人? 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么?是为了阻拦琴相濡成为太子? 而花榆,则是在思考,琴相濡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1573章 消息泄露了 虽然册封太子的消息,并未对外公布。 可肃亲王府摘了匾额,内务府又忽然变得十分忙碌。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二人多方打听,几乎可以确认,他们的父皇,已经决定将太子之位,给琴相濡了。 只是具体那一日册封,二人尚不知晓。 如此一来,二人哪里还坐得住? 大皇子急忙去找刘相国讨论情况。 二皇子也拖着带伤的腿,进宫找皇后娘娘,商议对策。 然而大皇子来到刘相国府上,发现刘相国竟然好似中风一般,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皇子疑惑道:“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儿?” 相国夫人苦着脸道:“大殿下,您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老爷被人害了。” “害了?”大皇子满脸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相国夫人继续道:“就在几日前,有人传话,说是大殿下约老爷去十四楼一聚,又要事密谈。老爷去了之后,就饮了一盏茶,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大皇子愣在原地,一时间也有些糊涂。 他是没有邀请刘相国的,那必然是旁人邀请了刘相国。 那这旁人是谁?二皇子,还是琴相濡? 亦或是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只是刘相国自已去寻花问柳,吃多了助兴的药,变成这副模样? 大皇子一时间想不通,可眼下也没工夫去想这些了。 既然刘相国不顶用了,那就只能先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商量。 如此一来,大殿下和二殿下,就在皇后宫里,不期而遇了。 皇后看着自已两个儿子,一个瘸了腿,一个擦伤了额头,实在是有些烦躁。 皇后开口训斥道:“你们两个打得不可开交,却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那边,连册封的诏书都写好了!” “什么?!”二人齐声惊呼。 大皇子惊讶道:“我才刚刚收到消息,这册封诏书就写好了?” 二皇子也补充道:“不会吧,我只是听闻父皇有这个意向,但是并没有决定啊。” “呵!”皇后嗤笑一声:“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真蠢还是假蠢,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啊!” “啊?!”二人又是一阵惊呼。 大皇子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如果明日就册封,我怎么会没有收到一丁点的消息?” “因为陛下只告诉了明亲王和霍老将军,其他人一概不知。这两个老家伙,嘴严的很。若不是内务府那边走漏了风声。如今本宫也不能确定。现在,消息已经做实了!”皇后脸色阴沉,看着比大皇子和二皇子还郁闷。 “不行!绝对不行!”大皇子急忙道:“决不能让琴相濡当太子!” 二皇子也点头道:“没错,绝对不行!” “当然不行!”皇后皱眉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权当不知道此事。该禁足的继续禁足。该上朝的继续上朝!这件事,本宫会想办法阻拦,你们二人,也不能再内讧了。都是亲兄弟,谁当太子不都一样吗?” 第1574章 就说一句话 皇后想一碗水端平,却不知这世上,很多事是无法两全其美的。 她的态度越是模棱两可,这二人越是觉得自已都有资格,都有机会。 旗鼓相当,谁会退让?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筹谋。 二人离开后,皇后叫来心腹嬷嬷,开口道:“让御膳房,去煮安神酒吧。本宫想喝了。” 那个嬷嬷微微一怔,随后脸色有些紧张的点头道:“是,老奴明白。” —— 次日,凌晨。 今日就是琴相濡的册封大典了,也是雁未迟和琴相濡成亲的日子。 自打昨日十四楼一别之后,雁未迟就再也没见到琴相濡。 昨天傍晚,吃过晚膳之后,花榆有些不放心,出去寻了一圈,也没看到琴相濡的身影。 十四楼没有,他的新府邸没有,梅园祖坟也没有。 不知道琴相濡跑去哪里了。 花榆有些不安,这份不安,轻松传递给了雁未迟和上官曦。 让二人都彻夜难眠。 五更初的时候,上官曦来到了雁未迟的院子,见她房间里的还掌着灯。 上官曦刚要抬手敲门,雁未迟便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呃……你……你醒了?”上官曦语塞的询问。 雁未迟也微微一怔,她上下打量了一上官曦,发现他已经穿上了一身新衣服。 是黎国风格的衣服,看来是琴相濡提前为他准备的。 雁未迟皱眉道:“你送嫁未免来的有点早,伺候梳妆的下人都还没来呢。” 眼看雁未迟要关门,上官曦急忙伸手挡住门板。焦急的说道:“未迟,你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就一句!” 雁未迟看向他,想到他今日就要启程离开了,终究还是不忍心与他置气,开口回应道:“说吧,就一句!” 上官曦松口气,急忙道:“等我回来接你!” 雁未迟微微一怔,略显惊讶的看向上官曦,以为自已听错了。 这家伙不是要把她托付给琴相濡么?不是要给她送嫁么?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上官曦见雁未迟没有继续关门的意思,急忙继续道:“未迟,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你和皇妹,都是我的执念。在两个执念有所冲突的时候,我也会变得不理智,变得茫然无措。而在这份不理智之下,我就会无法控制自已的想法,更加无法控制自已的言行。有时候说出的话,根本就词不达意,或者……心口不一。” 雁未迟看向上官曦,忽然觉得自已也有些不对了。 当年白杨驿的事情,上官曦一直认为,是他执意要吃长寿面,才导致后来的种种。 所以他对上官晴,不仅仅有兄妹之情,更多的是无以言表的愧疚。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找到上官晴,都希望上官晴好好的活着。 当他看到雁未迟能使用蚩尤环的时候,才会瞬间相信她就是上官晴。去相信这份失而复得,相信这份得偿所愿。 可这一份喜悦背后,偏偏又附加着失去爱人的痛苦。 上官曦也是普通人,他也会被情绪所控,也会不清醒,也会不理智。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第1575章 不想让你嫁给任何人 想到这里,雁未迟缓缓开口道:“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闹,只是我每每听到你要将我托付给旁人,总会郁结于胸。因为在我看来,但凡是能放弃的,都是可有可无的。” “不,你绝不是可有可无的!”上官曦急忙打断雁未迟的话:“虽然我仍旧无法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有一点,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我不想让你嫁给任何人,琴相濡不行,花榆不行,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行,任何男人都不行。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霸道也罢。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哪怕我们不能做夫妻,我也想守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雁未迟看向他,心中也满是酸楚。 因为从伦理道德上来讲,他没有错。 雁未迟看着上官曦,开口询问道:“守着我一生一世?那你也不娶么?” 上官曦回应道:“你曾经说过,痴情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苦自已的,一种是苦别人的。我可以很坚定的告诉你,我是第一种。娶不到心爱之人,我宁愿终身不娶。” 雁未迟见上官曦语气如此坚定,态度如此决绝,便开口道:“别……别胡说了。好好去做你该做的事,我这里,不用担心。琴相濡不会冒犯我。而我……也不会被困在任何地方。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的,不必你来接我。” “你还在生我的气?”上官曦愈发紧张了。 雁未迟微微摇头:“我‘圣女’的身份已经天下皆知了,而我之所以如此高调,一来是利用南滇皇帝的贪心,让他册封琴相濡为太子。二来也是利用其他国家的贪心,将北胤、西梁、玉城和药城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南滇身上。如此你方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解决黎国的内乱。你若是来接我,岂不是等于接一个麻烦。待南滇的事情结束后,我有我自已的脱身之策。到时候……我们京城见。” 听到雁未迟这话,上官曦重重松口气。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呼吸间就要将雁未迟抱入怀中。 可还不等他收紧手臂,雁未迟便开口道:“做哥哥的可以这样抱妹妹吗?” 上官曦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 雁未迟见状,无奈的笑了下:“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以礼相待吧。我不想你每次亲近我之后,又要深深的自责。这样会让我感觉,我们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违背人伦的事儿。上官曦,虽说命由天定,但是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在我找到真相之前,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将我托付给任何人的话。你说得多了,我会当真,老天爷……也会当真的。” 上官曦攥了攥手心,他想说,他之所以把雁未迟托付给琴相濡。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介怀与二人兄妹的关系,更大的原因,是他担心自已此番回黎国,会一去不复返。 毕竟在他之前,鱼战鳌才是那个常胜将军。 可这些话,他不能对雁未迟说,他不想让她担心。 第1576章 约定 上官曦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事在人为。” 上官曦这边话音落下,厢房的房门打开了。 花榆衣着整洁,一脸玩味的靠在门框上,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瞬间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只有无耻之徒,才偷听别人说话。” 花榆挑挑眉,撇撇嘴道:“只有愚蠢之人,才不知道隔墙有耳。” 雁未迟一阵无语,这俩又要掐起来。 好在此刻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看来是宫里派人,来给她梳妆打扮了。 南滇太子妃的衣服,跟黎国的一样隆重。 成亲的过程倒是简洁了许多,看来是为了赶时间。 然而雁未迟既无暇欣赏自已的凤冠霞帔,也没心思去关注这些繁文缛节。 因为她没有在行宫的门口,看到琴相濡。 上官曦微微蹙眉道:“虽说太子不必亲自接亲,可和亲公主,向来颇受礼待,琴相濡没有出现,实在有些奇怪。” 花榆也开口道:“何止是奇怪,昨天事发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不知道这家伙跑去哪里了。他该不会一个想不开,去悬梁了吧?” 上官曦和雁未迟齐刷刷看向花榆。 花榆尴尬的笑了下:“我胡说八道的。” …… “时辰到——”伴随着一声高喊,黎国长公主上官晴,出嫁了。 而与此同时,光明殿上的文武百官,也都在交头接耳。 因为众人都看到今日大殿内的装饰,不一样了。 在皇帝没有到来之前,众人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官员甲询问道:“今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如此隆重,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官员乙低声道:“还什么传闻,一看就是真的,你瞧瞧,从不上朝的老王爷都来了。” 官员甲看向明亲王,略显惊讶道:“呦,看来今儿个真的要册封太子了,是……内个么?”官员甲竖起三根手指。 一旁的官员丙插话道:“大殿下的户部还没还给他,二殿下也禁足呢,估摸着,就是内个了。” 官员甲皱眉道:“内个……也不是不行,就是出身低了点。” “嘘,仔细你的脑袋,陛下都敲定的事儿了,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官员丙开口提醒。 官员甲龇牙一笑:“是是是,下官冒失了。不过……这刘相国能同意么?” 谁不知道刘相国权倾朝野啊! 官员乙接话道:“刘相国还病着呢。估摸着,也是有人不想让他,在这个关键时刻说话。所以咱们啊,都警醒着些。” 官员乙朝着龙椅上呶呶嘴,示意他的同僚,多半是当今陛下,不想听刘相国提出反对的言论,所以对刘相国,动了手脚。 此话一出,官员甲和官员丙都身子一凛,二人都明白,今日决不能唱反调了。 陛下选谁,那他们就捧着谁! 这说话的工夫,皇帝就来了,只是不知为何皇帝今日精神不太好,从大殿门口到龙椅短短几步路,竟是打了两个哈欠。 皇帝落座之后,照旧先与文武百官商议政务,待一切结束之后,谭公公才上前一步,大喊道:“宣,三皇子秦相濡,进宫觐见——” 第1577章 册封太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大殿门口。 尤其是明亲王和霍老将军,更是伸长了脖子。 众人都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只见琴相濡换做一身太子的朝服,龙行虎步的走过来。 不用旁人多言,单看这一身衣服,百官便知道今日为何装点的如此隆重了。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不免有几分惊讶愕然。 “儿臣参见父皇!”琴相濡恭敬的行礼。 皇帝笑了笑,开口道:“平身吧。” 话音落下,皇帝朝着一旁的谭公公看了一眼,谭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当即开口道:“陛下有旨——” 众人齐刷刷跪下。 谭公公继续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咨尔皇三子秦相濡……” “咳咳咳!咳咳咳!”谭公公正在念圣旨,可龙椅上的皇帝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谭公公担忧的看向皇帝。 皇帝捂着胸口,有些难受的开口道:“朕无妨,继续……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皇帝忽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文武百官,瞬间满场哗然! “陛下!”明亲王震惊的朝着龙椅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道:“快传太医!” 霍云松见状急忙朝着大殿外面走,却忽然被迎面走来的皇后和两位皇子,拦住了去路。 皇后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冷声道:“琴相濡你胆大包天,居然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弑父杀君,给陛下下毒?!来人啊,给本宫拿下!” 什么?琴相濡给皇帝下毒? 琴相濡转头看向皇后,冷声反驳:“太医尚未到来,还不曾有人给父皇诊症,皇后怎得一口咬定,父皇就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皇后。 是啊,皇帝只是吐血了,可并不一定就是中毒啊! 皇后也意识到自已的话说的过早了,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皇后冷声道:“休要强词狡辩,来人,把这个弑父杀君的不孝子,给本宫拿下。陛下,陛下……” 皇后话音落下,就朝着皇帝跑过去,而她身后的随行侍卫,这冲着琴相濡冲过去。 龙椅上的皇帝,忍受着剧烈的痛苦,艰难的推开谭公公,厉声道:“继……继续宣旨……” 眼看着皇帝势必要将册封的圣旨宣读出来,皇后瞬间面露凶光。 她疾步朝着龙椅走过去,怒声道:“还宣什么圣旨,还不快传太医!” 口中说着传太医,可这大殿门口,分明已经被两个皇子带来的侍卫,都给挡住了。 文武百官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要反了啊! 谭公公捏着圣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 怕不读圣旨,惹恼了皇帝。 又怕读了圣旨,惹恼了皇后。 万一今日是皇后赢了,那他读了圣旨之后,岂不是等于自寻死路? 就在谭公公迟疑的时候,来到皇帝身边的明亲王,一把抢过圣旨,大声道:“授皇三子琴相濡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明亲王直接宣读了最重要的一句。 第1578章 再拖一会儿皇帝就要死了 听到这话之后,龙椅上的皇帝才重重松口气,随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父皇!”琴相濡焦急的看向龙椅,然而刚踏出一步,就被带刀侍卫拦住了去路。 霍老将军见状怒声道:“放肆,你们胆敢谋害太子?!” “太子?哪来的太子?这就是一个谋朝篡位的野种!”大皇子拔出佩剑,恨不能立刻就要了琴相濡的性命。 霍老将军上前一步,开口道:“大殿下携兵器入宫,已经是大不敬之罪,如今听到了圣旨,还要假装没听到么?” 霍云松和霍云柏也急忙来到琴相濡身边,将琴相濡护在身后。 霍老将军转头看向琴相濡,开口道:“三殿下,你医术高明,先去看看陛下。” 如今这种情况,皇后显然是不打算让人传太医了,如今只能靠琴相濡了。 琴相濡点点头,立刻朝着龙椅走去。 皇后见状大喊一声:“拦住他!” 那些侍卫当即冲向琴相濡,瞬间便与霍家兄弟缠斗起来。 文武百官不知今日储位一争,何人能获胜,谁都不敢贸然站队。 只有明亲王一直护在皇帝身边,而霍家人,则在保护琴相濡。 皇后见状,继续大喊道:“大胆琴相濡,竟然串通明亲王和霍家一同谋朝篡位,如此大逆不道,死不足惜,给本宫就地正法,杀了他!” 什么?杀了? 刚刚的圣旨,皇后要装作全都没听见么? 一听皇后下了杀令,那些侍卫当即也不再收敛,招招狠辣。 霍家兄弟虽然武功不俗,可他们手上没有兵器,人数也不占上风,一时间倒是有些手忙脚乱。 而另外一边,早有人将佩刀,架在了明亲王的脖子上。 皇后见状冷笑一声道:“明皇叔,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受这个野种的蛊惑呢?竟然还敢假传圣旨,陛下要册封太子,岂会如此草率,不露半点风声?” “放屁!”明亲王怒声道:“陛下亲口直言,要册封琴相濡为太子。本王和霍将军,均可作证。皇后你竟敢谋反,本王第一个不同意,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 这可是宗亲中最有威望的长辈,皇后虽然十分想杀他,但是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下手啊。 总要扣个罪名给明亲王,才好动手。 否则不是落人口实,影响了她的两个儿子的名声么。 皇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明亲王,正想着如何驳斥,却听见大殿门口也传来了打斗声。 原来是秦晏带着御前侍卫冲过来了。 皇后看向奄奄一息的皇帝,心中暗道:“再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老不死的马上就咽气了。再给本宫拖一会儿!” 就在皇后走神的时候,琴相濡不知何时窜到她背后,他拔下皇后头上的凤簪,一把抵住了她的脖子,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齐刷刷看向琴相濡,琴相濡毫不犹豫的将发簪刺入两分,直接让皇后的脖子流出了鲜血。 “啊——”皇后一声惊呼,吓得她两个儿子,都僵在了原地。 第1579章 慢性毒药 两位皇子这才发现,刚刚控制琴相濡的那个侍卫,不知怎的已经倒地不起了,是琴相濡动的手吗?他不是不会武功吗?什么时候动的手? 来不及想太多,大皇子急忙呵止道:“琴相濡你放开我母后!” 琴相濡看向他,咬牙道:“母后是你的亲母后,难道父皇就不是你的亲父皇吗?父皇呕血不止,想要传太医,你们却在这里苦苦纠缠,到底是谁要谋朝篡位,谁要弑父杀君?!” 此话一出,百官也都开始交头接耳。 是啊,眼前不让传太医的,明明就是皇后和两个皇子啊。 大皇子无力反驳,二皇子见状,怒斥道:“你胡说,我们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是你串谋霍家人,在这里制造骚乱,阻碍我们救治父皇!琴相濡,你回来就是为了给梅雪松一家报仇的。你根本就对父皇不怀好意!早有杀心!你狼子野心,伪造圣旨,谋朝篡位,今日你必死无疑!” 琴相濡朗声道:“诸位大人耳清目明,谁对父皇不怀好意,相信诸位皆有判断。至于太子之位,是否我有心谋篡,相信父皇自有定论。” 琴相濡看向霍云松:“霍大将军,麻烦你过来帮我扶着皇后。” 霍云松明白,这是让他去挟持皇后。 虽然是大不敬之罪,可如今他们霍家也别无选择了。 霍云松立刻上前,先点了皇后的穴道,然后从琴相濡手上接过发簪,抵在皇后的脖子上。 琴相濡则转身,快步走到了皇帝的身边,替他诊脉。 明亲王见状急忙询问:“怎么样了?” 琴相濡眉头紧锁,焦急的开口道:“父皇确实中毒了,我需要银针。” “银针,银针,快拿银针啊!”明亲王开口大喊。 大皇子见状急忙道:“不能给他,本来就是他下的毒,他要谋害父皇。” 琴相濡怒视大皇子咬牙道:“父皇中的是雪上一枝蒿,此物短期服用只会镇痛祛风,可若日日服用,则会气血瘀滞,若是配以甘草安神酒,则会七窍流血。我才回都城多少日子?如何能下这种慢性毒药?” 一旁的谭公公听到这这话,瞬间瞪大眼睛,开口道:“甘草酒,甘草酒。陛下昨晚刚刚服用了甘草安神酒,正是……正是……” 谭公公转头看向皇后,面露惊恐。 皇帝有服用安神汤的习惯,昨晚皇后忽然送来了安神酒。 本来谭公公也觉得奇怪,可皇帝喝了之后感觉十分喜欢,谭公公就没有多想。 没想到,正是那一盏酒,让皇帝毒发了啊! “正是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明亲王怒声道。 谭公公不知要不要说实话,因为他此刻不知道谁能获胜。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琴相濡开口道:“都给我让开,立刻传太医,否则……我就送皇后先走一步!” 琴相濡看向霍云松,霍云松把心一横,又让发簪,刺入一分。 这一下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皇后的衣服,皇后的腿都软了! 大皇子见状急忙道:“住手!快住手!” 二皇子也开口道:“让开,快让开,传太医,传太医!” 第1580章 上官曦的挑拨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约而同的看向皇帝,估摸着此时此刻,皇帝应该也咽气了,所以二人才同意传太医。 外面的人消停了之后,最先走进来的,不是太医,而是雁未迟和上官曦,以及随行的花榆。 原来他们早就进宫了,只是被打斗的人,隔绝在外面了。 看到雁未迟一身锦衣华服,众人都不免发出惊叹声。 官员甲:“黎国公主穿的太子妃的衣服,原来今日还要册封太子妃啊。” 官员乙:“这衣服是内宫早就做好的,如果不是陛下的圣旨,谁能拿得到。看来三皇子谋朝篡位的事儿,不可信啊!” 官员丙:“什么三皇子,应该叫太子了。” 官员丁:“唉,也别说的太早了,虽然圣旨是宣读了。可太子的金册金印,还得陛下亲手交给三皇子,这事儿才算成了。若是没有交给他,陛下先走一步……” 后面的话,官员丁没敢说出口。 可其他的同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陛下先走一步,那这太子就等于没有册封成功。 按照立长立嫡的顺序,继承皇位的人,那显然不可能是三皇子啊。 而且目前朝中,正面支持三皇子的人,也只有那个没有实权的明亲王,和驻守边疆的霍家而已。 其他人,要么没站队,要么还是依附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啊。 …… 雁未迟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幕,她急匆匆朝着琴相濡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有银针!” 途径两位皇子身边的时候,二人下意识拦住雁未迟的去路。 大皇子开口道:“此乃我南滇内务,还请黎国太子和公主,莫要插手!” 二皇子也应声道:“没错,这里不管你们的事儿,还请立刻离去!” “嘶,我说你们……”花榆露胳膊挽袖子,说话间就要动手。 一旁的上官曦拦住他,看向二人开口道:“救人为上,二位皇子也不想继续耽搁时辰,让南滇陛下,因失救而离世吧?” 大皇子冷哼一声:“你们是黎国人,我们信不过,我们要等自已的太医。” 二皇子点头,显然也同意大皇子的话。 上官曦见状,想了想看向二皇子开口道:“二殿下也是这个意思么?若是陛下现在离世,你们又不相信刚刚宣读的圣旨,而又没有找到陛下留下的遗诏。那么按照规矩,立长立嫡,大皇子可就是太子了啊!” 此话一出,二皇子瞬间僵在原地。 他缓缓转头看向上官曦,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话没错。 就算阻拦了琴相濡又如何,如果没有传位给他的圣旨,那太子之位,岂不是顺理成章的,成为大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眼看二皇子已经渐渐垂下持剑的手,大皇子急忙道:“老二,你别听他挑拨!”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什么叫挑拨,我们只是想尽快救治陛下而已,大殿下多方阻拦,莫不是不怀好意,不想让陛下得救?” “胡说,我只是信不过你们!”大皇子厉声反驳。 第1581章 皇帝醒了? “救人如救火,再拖下去,陛下可就真的救不了了!”雁未迟看向二皇子。 想到刚刚上官曦的话,二皇子终究开始侧开身,让雁未迟过去。 大皇子见状刚要阻拦,二皇子就开口道:“大哥,父皇的性命要紧,不是吗?” 大皇子看向那些注视着他们的文武百官,实在不敢再继续阻拦。 他若是被扣上弑父杀君的帽子,那不是便宜了二皇子。 二皇子这不是已经开始做起假好人了! 雁未迟不理会二人之间的波涛暗涌,而是疾步走向琴相濡,一边递给他一个针包,一边下意识就要去给南滇皇帝诊脉。 只是她还没碰到南滇皇帝,就被琴相濡攥住了手腕。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微微摇头道:“我来。”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明白他的担忧。 因为救治皇帝未必能救活,万一皇帝死了,琴相濡尚可有机会脱身,毕竟他是皇子,还是刚刚册封的太子。 而若是雁未迟把皇帝治死了,只怕就很难脱身,还会牵连上官曦和整个黎国。 雁未迟点点头,站在了一旁。 琴相濡立刻给皇帝施针,许久之后,传召的太医们,也匆匆来到了皇帝身边。 眼看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来了,皇后忍不住诧异的蹙眉。 大殿门口的秦晏跟随太医们一起走进来,开口说道:“祖父,孙儿担心一个太医无法治好陛下,所以把所有太医都叫来了。这么多太医在这,就算有一两个歪了心思的,咱们也不怕!” 很显然,秦晏怀疑皇后在太医院里,也有内线。 还别说,真让他猜对了。 皇后和自已的内线对视一眼之后,纷纷别开脸,二人都明白,今日不能再动手了,只盼着皇帝能就此暴毙,不治身亡! 然而琴相濡的一声“父皇”,让皇后的希望彻底落空。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发现在琴相濡的银针之下,皇帝竟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明亲王见状激动地开口道:“陛下,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啊!” 此话一出,除了皇后和两个皇子之外,其他人都纷纷松口气。 而此刻太医也凑到近前,给皇帝诊脉。 几名太医接连看诊之后,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开口道:“三殿下所言不虚,陛下是因常年服用雪上一枝蒿,又错服了甘草安神酒,才导致毒发。” 明亲王急忙道:“诸位大人听见了,这种慢性毒药,可不是三殿下能下的。看来是早就有人布局已久!哼!” 明亲王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皇后,和两位皇子。 大皇子有些紧张,急忙询问:“父皇情况如何?” 不等太医开口,皇帝就努力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小太监。 他略显艰难的朝着那小太监伸出手,嘴里发出众人听不懂的“嗬嗬”声。 皇帝这是不能说话了? 明亲王有些担忧的询问:“陛下要什么?” 皇帝继续指向那人。 一旁的谭公公见状,瞬间心领神会。 “快,快把东西拿过来。” 第1582章 南滇太子妃 那个小公公把托盘端过来,托盘上面,正是太子的金册金印。 原来皇帝还没忘记册封太子的事儿。 皇帝颤抖着拿到了金册金印,毫不犹豫的递给琴相濡。 站在一旁的皇后见状,惊呼一声:“陛下,你考虑清楚了吗?是琴相濡给你下毒的啊!他要害你啊!” 皇帝恶狠狠的白了一眼皇后,坚定不移的把东西推给琴相濡。 一旁的明亲王见状急忙道:“相濡,还愣着做什么,接旨啊!” 琴相濡急忙跪在皇帝跟前,恭敬的开口道:“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琴相濡接过金册金印,明亲王当即朝着他行礼道:“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千岁!” 台阶!” 随后百官面面相觑,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齐声山呼,大皇子和二皇子见状都有些手足无措。 大皇子急忙道:“父皇……父皇还病着,这不算,这不行,这都是琴相濡的谋划!咱们都被他算计了!” 高座上的皇帝,艰难的开口道:“拿……拿下!” 皇帝有些吐字不清,可意思却很明显,他分明就是要把皇后和两位皇子拿下。 琴相濡拿着太子金印,看向众人,朗声道:“来人,皇后谋害父皇,大皇子二皇子牵连其中,给孤将三人拿下,押往大理寺候审!” 那些跟随两位皇子而来的侍卫,见状纷纷放下了兵器。 连百官都已经承认了这个太子,他们又岂能逆势而为? 没有了阻拦,秦晏率领御前侍卫,很快将三人拿下。 无论他们怎么大呼小叫,都无济于事。 眼看三人离去了,皇帝才重重松口气,这一松气,人又再度陷入昏迷。 “陛下,陛下!”明亲王有些焦急的呼唤着。 琴相濡急忙开口道:“皇叔放心,父皇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体内毒素尚存,还需进一步治疗。” “那快送陛下回宫!”明亲王催促道。 琴相濡点点头,吩咐人送皇帝回宫之后,才转头看向百官。 他瞥了一眼雁未迟,随后继续道:“今日不仅仅是孤的册封之日,也是孤与黎国公主上官晴的成亲之日。不料突发变故,所以今日成亲一事,只能事急从简。还望上官公主,多多包涵。” 雁未迟点头道:“一切听凭太子殿下安排。” 琴相濡从下人手上拿过太子妃的册宝,亲手交给了雁未迟。 虽然没有隆重的典礼,也没有三拜之礼。 可这东西送了,雁未迟就是名副其实的南滇太子妃了。 不,不是雁未迟,这皇家玉碟上,写着的是,上官晴。 待百官乖顺的参见了太子妃之后,琴相濡才急匆匆离去,看望南滇皇帝。 而雁未迟一行人,也跟着他来到后宫,想听听消息。 …… 是夜,皇帝寝宫外。 花榆从树上跳下来,有些烦躁的说道:“这都一整天了,老皇帝到底是死是活,琴相濡也不传个信儿出来!” 第1583章 恭喜你得偿所愿 上官曦瞥了一眼花榆,询问道:“你在急什么?” 花榆挑眉道:“我当然急啊,他最好是嘎嘣一下死了,那琴相濡直接做皇帝,岂不是痛快。到时候什么新仇旧恨,都能一起算了。关键是,咱们也能一起走了不是?” 一起走? 上官曦看向雁未迟,微微蹙眉道:“不行,你们不能随我一起走。我此番回黎国,危机……” “别自作多情!”花榆开口打断了上官曦的话:“我说的一起走,是一起离开南滇,可没说要跟你一起去九死一生。你去打你的仗,我啊,带着小姑娘去浪迹江湖!” 花榆玩味的看着上官曦,满脸都是挑衅的笑。 上官曦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有说出口。 也好,雁未迟跟着花榆,远离是非,总比跟着他以身犯险的好。 雁未迟看上官曦那个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雁未迟走到上官曦面前,低声道:“琴相濡出来之后,应该就会安排你离开了。你且去做你要做的事儿,不必担心我这里。说好了京城见,我就不会食言。” 换言之,她不会去浪迹江湖,也不允许上官曦在京城出事儿。 上官曦正要再说两句,便看到谭公公带着霍老将军以及皇帝的几个亲信大臣,从寝宫走了出来。 谭公公来到上官曦面前,开口道:“黎国太子,我家太子说今晚要在陛下床前侍疾,不能见太子殿下了,请太子殿下回行宫休息,明日一早他会安排太子殿下离开都城。” 随后他又看向雁未迟,继续道:“太子殿下吩咐,请太子妃去太子府休息。晚些时候,太子殿下会去与娘娘相聚。” 很显然,雁未迟要和上官曦分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不舍。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什么都不能说。 彼此深深看了一眼,随后各自无奈的离去。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次日. 天还没亮的时候,上官曦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他急忙打开房门,就看到琴相濡带着霍家兄弟走了过来。 走进院子的时候,琴相濡给霍家兄弟递了个眼色,二人都停在了院子外面,只有琴相濡一人,独自走向上官曦。 上官曦上下打量了一番琴相濡,发现他并没有换丧服,心中明白,南滇老皇帝应该是平安脱险了。 还真是让人有几分失望。 琴相濡似乎看出了上官曦的心思,开口说道:“父皇重病,即日起,太子监国。” 上官曦微微挑眉,太子监国,那距离皇位也就是半步之遥了。 上官曦开口道:“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琴相濡勾唇轻笑:“我以为你会说,恭贺我新婚大喜。” 上官曦抿了抿嘴,面露不悦。 琴相濡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霍家兄弟,随后继续道:“他们二人会护送你回风陵关。我们也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归还风陵六城,释放风陵关里的战俘和百姓。不过……据我推测,此时此刻的风陵关,说不定已经被你抢回去了吧?” 第1584章 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琴相濡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 上官曦觉得他有些奇怪,开口询问道:“你既有此推测,竟然还敢放我走?就不怕我刚抵达风陵关,就率兵攻到都城来?” 琴相濡不屑的笑了笑:“你还得赶回去,做你的孝顺儿子呢,怎么有空觊觎我这弹丸之地。好了,说正事,我来为你送行,只为两件事。” “何事?” 琴相濡继续道:“第一,无论风陵关局面如何,我都希望你尽量不要伤害霍家人,但是……也不要放他们兄弟二人回来。” 上官曦眉头紧锁,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 霍家人显然是帮琴相濡的,不伤害他可以理解,但是要俘虏霍家兄弟,这是为何? 琴相濡显然不愿意多做解释,而是继续往下说:“第二,我为你准备的一份礼物。如果你在适当的时机,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你会得到这份礼物。” “礼物?什么东西?”上官曦很好奇,有什么礼物,还要等适当的时机才能得到? 琴相濡神秘兮兮的笑了下:“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好了,不要多说了。快些上路吧。若是你重夺风陵关的消息,传到都城,你就走不了了。现在的我,还没有完全掌控所有势力。” 上官曦点点头,刚要抬步离去,又忍不住开口道:“未迟她……” “黎国内乱未定,她跟着我,比跟着你更安全。况且……她现在是我的太子妃,我自然会保护好她。而我的保护,绝不是圈禁和占有,所以……你大可不必,为这件事担心。”琴相濡看向上官曦,语气坚定的说道。 上官曦深深看了一眼琴相濡,随后开口道:“我希望,你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琴相濡。” 有君子之风的琴相濡。 琴相濡勾唇浅笑,没有回应,目送上官曦上马离开了都城。 …… 太子府。 上官曦一夜没睡,雁未迟也彻夜难眠。 所以当琴相濡来到属于他的太子府时,就看到雁未迟的身影在窗棂上摇曳。 很显然,她坐立不安的在踱步。 琴相濡叹口气,抬步走向房门。 咄咄…… 房门刚敲响,雁未迟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门。 显然,她跟上官曦一样,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琴相濡语气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雁未迟摇摇头:“无妨,你……你怎么样了?” 琴相濡定定的看着雁未迟,忽然苦笑一下:“你放心,太子殿下已经顺利离开都城了。” 雁未迟面露尴尬。 她想问的,确实是上官曦的情况,琴相濡还是一如既往的洞察人心。 琴相濡浅笑一下道:“现在,你可以问关于我的事儿了。” 不先回答雁未迟心中最挂念的问题,雁未迟又怎么有心思,静下心来,与他聊天呢。 雁未迟尴尬的笑了笑,让开路示意琴相濡进来。 琴相濡带着一个小太监一同走进来,小太监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子,他将木盒放在桌面上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琴相濡落座之后,雁未迟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询问道:“陛下情况如何了?” 第1585章 成全 琴相濡抿了抿嘴道:“中毒诱发了中风,父皇本就年老体弱,这么一折腾,命是保住了,但是无法走路了,而且言语也不清楚。” 雁未迟震惊道:“中风了?雪上一枝蒿怎么会诱发中风?就算误服了甘草酒,也不会有中风的症状。会不会是皇后另有手段?” 琴相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那个木盒子,推到雁未迟面前,开口道:“放心,我会小心提防他的。喏,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这是什么?”雁未迟好奇的伸手,准备打开盒子看看。 然而琴相濡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聘礼!” 雁未迟的手僵在盒子盖上,略显诧异的看向琴相濡。 琴相濡笑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令雁未迟紧张的觊觎之色,但是看起来也不像玩笑之言。 雁未迟看不透这样的琴相濡,一时间,不知道自已怎么应对,才会不激发矛盾,也不令他误解。 许久之后,雁未迟才开口道:“琴大夫……不,我应该叫你一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应该知道,我嫁给你,从一开始就是权宜之计。” 琴相濡点头道:“我知道,所以这一份礼物,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另外一个?”雁未迟不明白琴相濡的话。 琴相濡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自已就是上官晴,而这件事,似乎至今也没有一个定论。所以这份礼物,我希望等你调查清楚一切之后,再打开来看。如果你是上官晴,那这就是我的聘礼。如果你不是上官晴,那此物……就是我的贺礼。” 琴相濡浅浅一笑,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瞬间将雁未迟的记忆,带回到初识的日子。 他依旧是那般公子如玉,温润有礼。 雁未迟明白了琴相濡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如果她注定不能跟上官曦在一起。 那么他愿意与她假戏真做,娶她为妻。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雁未迟才迟钝的意识到,琴相濡对她……似乎并非没有半点私情。 雁未迟摇头:“这东西我不能要。” 无论是什么礼物,定然都是贵重的,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好意,更加不能接受这样的情意。 琴相濡似乎早预料到雁未迟会拒绝,他继续说道:“先收下吧,待一切尘埃落定那一刻,你再打开它,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雁未迟好奇的看向琴相濡。 这家伙猜别人心思很容易,怎么别人猜他的心思,就这么难呢? 雁未迟想了想询问道:“你就不怕,你一转身,我就打开了?” 琴相濡笑望着雁未迟:“你不会的,你是个重承诺的人。” 说到这里,琴相濡忍不住去想,当初南绣江畔,雁未迟以自已为筹码,交换上官曦的自由。 他当时的确觉得这个交易可以做,他可以顺势而为,将雁未迟永远留在身边。 时至今日,他相信,倘若他以当初的约定,来胁迫雁未迟。 雁未迟一样会遵守承诺,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太子妃。 可此时此刻,他竟是不愿意这样做了。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娘亲,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临死之前才艰难的踏出十四楼。 他没办法保护他娘亲,总该有办法,保护他心悦之人。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可他知道,什么叫做成全。 第1586章 婚书上面的名字 琴相濡伸手点了点那个木匣子,继续道:“很多事都要讲究时机的。在对的时机,做对的事,才会事半功倍。” 说到这里,琴相濡不免心中有些感慨,若是他先遇到雁未迟,再遇到上官曦,应该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 雁未迟听明白了,这礼物,或许非比寻常,需要一个好的时机,才能打开来看。 “咳咳!”门外传来花榆的咳嗽声,琴相濡收敛了情绪,站起身打开房门。 花榆上下看了看琴相濡,发现他没有穿丧服,口无遮拦的说道:“你爹还没死啊?” 琴相濡也不怎么介意,直接说道:“我给你们二人安排了船,收拾一下,走水路,启程北上吧。” “什么?!”雁未迟和花榆齐声惊呼。 雁未迟惊讶道:“你让我们走?” 琴相濡点头:“我觉得,京城的战场,应该会更需要你。” 一旁的花榆震惊道:“你是不是当上了太子,过于高兴,有些神经错乱了?你刚刚在行宫,明明跟上官曦说,雁未迟留在你身边更安全。怎么现在又要送她离开?” 琴相濡皱眉看向花榆:“你盯着我?”不然怎么会听见他跟上官曦的交谈。 花榆面露尴尬:“呃……路过,巧合。” 琴相濡白了一眼花榆,信他才怪!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继续解释道:“明面上,上官晴自然会一直留在我南滇都城太子府。可私下里,雁未迟理应去她更想去的地方。婚书上面,写的从来就不是雁未迟的名字。” 而是上官晴! 雁未迟看向琴相濡,一时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表达。 “皇后以及二位殿下的根基很深,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一个人,能应对么?”雁未迟询问道。 琴相濡看向雁未迟,浅浅一笑。 他很想问一句,雁未迟到底是担心他的安危,还是担心他无法控制南滇,给上官曦带来隐患。 可他知道,这样的问题,会让雁未迟为难,或许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他并没有将疑惑,宣之于口,只是开口安抚道:“一切,尽在掌控。” 他继续说道:“好了,别耽搁了,你们二人走水路,应该比上官曦速度更快。在确定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平安无事之前,你们最好不要与他汇合。他身负家国重任,理应承担风险,而雁姑娘你,应该享受安全。” “这话我同意!”花榆龇牙一笑,觉得眼前的琴相濡,变得无比顺眼,好看极了。 …… 雁未迟终于离开南滇了,她站在船头,看着前来相送的琴相濡,心情变得有几分复杂。 拂衣道长的话没错,琴相濡从来就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只是一个背负太多仇恨的苦命人。 这个苦命人,在他即将胜利的时候,失去了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哪怕他真的掌控了全局,这份胜利也变得失去了价值和意义。 可现在为什么他还能笑得出来呢? 雁未迟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花榆走到她旁边,开口询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琴相濡有些不对劲儿?” 第1587章 父皇该喝药了 雁未迟看向花榆,略显惊讶:“你倒是挺敏锐的。” 花榆继续道:“老头曾经跟我说,琴相濡生命里没有光,他一直在寻找一束带他离开深渊的光。我觉得那一束光,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如今他母亲去世了。他已经重返黑暗了。” “重返黑暗?”雁未迟觉得这个形容,既贴切,又令人害怕。 花榆点点头:“没错,简单的说,他快要堕入魔道了吧。而在他失控之前,他放走了上官曦。也送走了你。” 一份是他意外收获的友情,一份是他不敢觊觎的爱情。 琴相濡不想让这些人,看到他阴暗的一面。 似乎怕雁未迟担心,花榆急忙岔开话题道:“好啦,他比猴都精,没有人会伤害到他的,倒是那个上官曦,现在暂时失去了内功。咱们最好快点追上他,小爷我还能大发慈悲的暗中保护一二!” 雁未迟无奈的笑了下,这个嘴硬心软的花榆啊! 二人坐回船舱之后,花榆好奇的询问道:“琴相濡送了什么东西给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雁未迟摇头:“不行,我答应了他,查清自已身世之后,再打开。” 花榆皱眉道:“哎呀,那么死心眼干什么,偷偷看一眼,他又不会知道。” 雁未迟拒绝:“那也不行,既然答应了,就应该说到做到。” 花榆眯着眼看向雁未迟:“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雁未迟怎么可能不好奇,但是她觉得琴相濡这么做,肯定不仅仅是无聊开个玩笑。 他让她在适当的时候打开,那么一定是在适当的时候,这个东西,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吧。 花榆笑眯眯的继续道:“这样好了,你拿出来放在一边,我假装不经意的打开。一眼,我就瞄一眼,也不告诉你是什么。这样既然满足的我的好奇心,也成全了你的承诺。如何啊?” 雁未迟转过身不看他,摆明了就是不行。 花榆有些无奈,因为那个东西被雁未迟放在手镯里了,他就算是想偷拿,也没办法啊。 唉! —— 在上官曦和雁未迟离开的第二天,南滇皇帝发下诏书。 对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宣布自已身患顽疾,体力不支,难以主持大局。 即日起将会卧床休息,由太子秦相濡监国,掌控所有大局,直到皇帝病愈为止。 众人都明白,皇帝这个岁数,病是不会痊愈了,只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太子虽说是监国,其实已经半个屁股,都坐在龙椅上了。 南滇的天,彻底的变了。 …… 后宫,皇帝寝宫。 下朝之后,琴相濡便来到皇帝的寝宫,亲手侍奉皇帝服药。 在所有人眼里,琴相濡都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英明的少主。 就连南滇皇帝自已,都觉得十分幸运,在自已最危急的关头,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把自已的江山,交给了最值得托付的儿子。 “父皇,该喝药了。”琴相濡端着药碗,递到皇帝的嘴边。 皇帝艰难的张开嘴,一勺一勺喝下苦涩的汤药。 一碗药见底之后,皇帝指着光面点的方向,呜呜哈哈的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琴相濡一边帮皇帝擦拭嘴角的药渍,一边询问道:“父皇是想知道,今日上朝的情况。” 皇帝点点头。 琴相濡看向一旁的谭公公,谭公公连忙开口道:“都退下吧!” 满屋子宫女太监,就连谭公公自已,都一并离开了寝宫,只剩下皇帝和琴相濡二人。 琴相濡将药碗放在一旁,开口说道:“我已经告知天下人,父皇病重,难以处理朝政,从今日起,太子监国,为期不定。” 皇帝微微蹙眉,又指了指自已。 琴相濡询问道:“父皇是想知道,自已什么时候能痊愈?” 皇帝点点头。 琴相濡冷笑一声:“父皇,你痊愈不了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江湖神医琴相濡下的毒,只有他自已能解,可惜啊,他已经不存在了啊。现在只有南滇太子秦相濡。” 什么?! 皇帝震惊的看着琴相濡! 第1588章 休想摆布我的人生! 琴相濡走到一旁书桌前,一边整理着什么东西,一边继续说道:“我娘最喜欢吃鲜花饼,她用鲜花饼来自尽,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临行之前,留下的亲笔遗书,为了证明是她自已写的,她甚至称呼我的小字‘亦安’,这个小字,只有我和她知道。她字里行间,没有描述任何你的不是,只是叮嘱我放下仇恨,一定要幸福快乐的活下去。我不知道你对她用了怎样的手段,和话术。让她死的如此心甘情愿,没有半点儿怨言。” 说到这里,琴相濡抬头看向皇帝,冷笑一声道:“可我仍旧知道,是你逼死了她。知道为什么么?” 皇帝震惊的瞪大眼睛,却说不出半个字。 琴相濡继续道:“因为那个装毒药的瓶子。那可是上好的官瓷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我娘……也只有未出阁的时候,见过一两次吧?呵!你还真是难得大方一次。这小瓶子去典当一下,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吧?够我们母子二人……几年的口粮了。” 皇帝愕然的看着琴相濡,似是没想到,自已竟然露出这样的马脚。 因为这种小瓶子,在他眼里,根本就是随处可见啊! 琴相濡低下头,一边捯饬手上的东西,一边继续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的目的,倒也不是逼她去死,你是在逼我做选择,因为在你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尊重’二字,只有‘摆布’。你摆布了我娘的人生,也想摆布我的人生。我想做太子,就必须顺从你,抛弃梅家。否则就永远无法得偿所愿。你根本不会成全我,你只想让我顺从。而我也如你所愿,并未将我娘的事情,宣之于众。你应该很得意吧?” 琴相濡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嗬嗬哈哈的,连一个完整的发音都说不出,只是不停的朝着门口使劲儿,似乎想传召谭公公。 琴相濡不理会他的挣扎,自顾自的继续道:“忘了告诉你,你的毒虽然是我的手段,却不是我亲手下的。我只是不经意的让皇后知道,甘草不能与雪上一枝蒿同时服用而已。然后她就对你动了手脚,什么夫妻情深啊,何其可笑。还有你那个大儿子,本就脾气暴躁,我稍微对他用点香料,他就控制不住情绪,打断了二皇子的腿。手足之情,更是无稽之谈,呵!” 皇帝瞪大眼睛看向琴相濡,震惊的都忘了挣扎。 原来大皇子情绪激动的冲去二皇子府,也是因为中了毒么? 琴相濡继续道:“对了,还有刘相国,我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不过二皇子想让他闭嘴啊,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了二皇子一副中风的药,嗯,跟你吃的,也差不多。二皇子顺利的给刘相国服下了。他现在的情况,比你还差一些,毕竟我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即便是皇后下手没分寸,我却可以对你加以疗愈,刘相国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可没有一个做神医的儿子。君臣相伴,也不算寂寞,是不是啊?” 第1589章 我可是反派啊! 皇帝指着琴相濡,声嘶力竭的大喊:“啊……啊……啊……” 琴相濡拎着一叠卷轴走到皇帝面前,开口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我不孝,说我歹毒,说我卑鄙无耻!你没说错啊,我是你的儿子,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你也曾说过,三个儿子当中,我是最像你的,对不对?那看到我青出于蓝的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你不是该高兴么?” 皇帝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琴相濡嘲弄一笑,继续道:“我忘了告诉你,雁未迟……也就是上官晴,她根本不是圣医族的圣女,她也不是真正的上官晴,她就是黎国一个普普通通的侯门闺秀。而且……她是上官曦的太子妃。他们早就成亲了。这一场和亲,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因为我很清楚,你太想得到圣女了,只有圣女是我的,你才会不惜一切,立我为太子。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演出的那点儿父子情深?呵呵呵,你这一辈子啊,满心满眼,都是功名利禄,没有半点真情。所以啊,投你所好,你必定会踏入陷阱!!” 皇帝气的大喘气,整个人几度晕厥。就在他快要晕过去之前,忽然看清了琴相濡手上的东西。 皇帝露出一个不解的眼神,指着那一叠东西,发出嗬嗬声。 “嗬——嗬——” 琴相濡将东西拎起来,开口道:“你想看这个啊?这都是一些我写好的圣旨。有废后的,有贬黜皇子的,有彻查梅家旧案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一份是属于父皇你的,罪、已、诏!” 皇帝瞪大眼睛,怒视琴相濡。 罪已诏?琴相濡居然伪造他的罪已诏? 这是让他向梅家告罪,向梅若兰那个妓女告罪吗? 琴相濡看着皇帝气的双目赤红,气喘吁吁的模样。 忽然收敛笑容,脸色一沉,咬牙道:“你为了一已私欲,谋害我外祖全家,迫害我娘一生,弃亲生儿子于不顾,最后甚至逼她走入绝境,你从未养育过我半分,没有爱过我和我娘片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而去治理你心爱的江山?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做一个你心目中的千古明君!秦驭枫,你未免太自负了啊!” 琴相濡将手上的那些圣旨,都甩在皇帝的身上,怒声道:“知道我要干什么么?我要杀了你心爱的儿子,宰了你手下的肱股之臣,亲手毁了你的江山,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踩在别人鲜血之上,谋得的一切,统统化为乌有!不过你放心啊,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要让你,做南滇的,亡!国!之!君!” “不,不……不……”南滇皇帝口齿不清的喊着“不”字。 琴相濡嘲弄一笑道:“怎么?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是吗?呵,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做得‘对’呢?我可是反派啊!” 琴相濡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道:“我一定会毁了南滇的江山,谁能拒绝写在历史的第一页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气晕了南滇皇帝之后,琴相濡觉得无比痛快。 他独自来到皇宫的角楼之上,眺望着黎国的方向。 琴相濡心中暗道:“我这一生,得到那些为数不多的善意,都是来自于所谓的敌人,而满身背负的仇恨和痛苦,全部来自于亲人。我再也没办法走出黑暗,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去河边垂钓了。我用自已心底残存不多的良善,放你们离开。希望你们能过上,我求而不得的日子。而我自已,今生今世,虽有憾,却无悔!” 第1590章 来者不善的大船 船上。 雁未迟带着花榆行船数日后,终于快要抵达目标港口,靠岸了。 这些日子,无论花榆怎么软磨硬泡,都没能让雁未迟把琴相濡的礼物拿出来给他看。 花榆无奈于雁未迟的固执,也讨厌琴相濡的故作神秘。 “喂,你过来看!”甲板上的雁未迟开口喊花榆。 花榆别开脸,故意不去理会她。 雁未迟无奈的道:“好啦,别生气了,你快过来看,这海面上怎么这么多大船啊?” 花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走到甲板上观望。 南滇沿海,雁未迟和花榆乘坐的小船,也是沿着海岸线航行。 眼看就要到港口了,忽然发现辽阔的海面上,竟然飘着几艘大船。 雁未迟和花榆站在甲板上,略显好奇的看着那些大船。 因为那些大船过于庞大,根本不可能靠近他们这些浅水区的港口,如果靠过来,显然是要搁浅的。 可既然不能靠过来,为何会出现在附近呢? 如果是南滇的大船,定然会了解地形,会选择更适合停靠的港口才对,不是吗? 花榆皱眉道:“你看那边,岸边的百姓也都在看,大家似乎都不认识这些大船。” 雁未迟开口道:“我们先上岸询问一下。” 花榆点头应下。 片刻后小船停靠在港口,雁未迟和花榆下了船,花榆走到人群里去打探了一番。 等花榆回来的时候,明显面带忧色。 雁未迟询问道:“怎么了?” 花榆回应道:“那边的百姓说,这些不是南滇的船,两日前它们就泊在这片水域,期间大船上放下几个小船,小船靠岸之后,就开始打听南滇的消息。” “打听南滇的消息?具体打听什么?”雁未迟追问。 花榆继续道:“询问哪里可以停靠这么大的船,还询问南滇和黎国和亲的事儿。那些百姓已经去禀报当地的官府了,但是此处距离县城还有一点距离,所以至今官府也没有派人来过问。” 雁未迟看向花榆,略有疑惑的询问:“你是不是察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花榆点头:“我怀疑他们是北胤人。他们上岸之后,就打听哪里能买到治疗晕船的药,还请了当地的大夫去船上,说是给什么主子瞧晕船的病。那主子矜贵的,一步都挪不得,非得大夫上船去瞧。南滇到处都是水,若是本地人,怎么可能晕船晕成病了?” 如果是北胤人,那就是冲着雁未迟来的,所以花榆脸色才这么难看。 二人沉默少许之后,花榆开口道:“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先走吧。左右现在他们也无法靠岸。” 雁未迟摇头道:“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担心北胤攻打南滇?这些船虽然大,不过估摸着也没多少将士。琴相濡未必不能应付。”花榆安抚道。 雁未迟继续摇头:“风陵关一战,南滇老皇帝举全国之力去攻城,其他城池的驻军都被调走了。就算琴相濡能应付,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大军在手,他拿什么对抗北胤?” 第1591章 行脚大夫 花榆点头道:“有道理,琴相濡才刚刚当上太子,如今根基不稳。南滇正乱着,若是这个时候北胤大举进攻,岂不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这些北胤人真讨厌,怎么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追过来。” 雁未迟叹口气道:“是我引他们过来的,我只是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没想到他们对金矿这么执着,明明不擅敞水战,竟然也为了金矿不惜南下。”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以你我二人之力,也挡不住这些千军万马啊!”花榆有些无奈。 雁未迟勾唇冷笑道:“蛇无头不行,擒贼先擒王。说不定,还能抓个老熟人呢!” …… 雁未迟和花榆上岸之后,便乔装打扮一番,随后支起一个白帆,做起了行脚大夫。 这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尤其擅长治疗晕船溺水之症。 不出雁未迟所料,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那个大船上的人,就找过来了。 来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一时间无法分辨其身份。 可他们步伐稳健,呼吸沉重,显然是武功不俗的人。 “你们是大夫?”其中一人开口询问道。 花榆接话道:“我家师父是大夫,我就是个药童。” 那人皱眉道:“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药童?” 花榆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反驳道:“那我医术不精,只能做药童,不行吗?” 那人撇撇嘴,也没深究,而是看向粘着胡子的雁未迟,询问道:“我看你这白帆上写着专治晕船溺水,药到病除,是真的吗?” 雁未迟点头道:“这是看家本事,我能治的病,还多着呢。你哪病了?” 那人摇头:“我没病,是我家主……我家公子,晕船晕的厉害。连日来水米难进。我们自已有随行的大夫,也在这附近村子找了两个赤脚大夫。可是都对公子的病束手无策。你若是能治好我家公子,诊金随你开价!” 雁未迟好奇道:“就是那艘大船上的人?” 那人点头应是。 雁未迟继续道:“这就奇怪了,既然是晕船,那就上岸嘛。只要上岸住几天,情况自然缓解。” 那人眉头紧锁,开口怒斥:“废什么话,我家公子不能下船,再说了,就算下船也只是缓解情况,之后乘船,不还是要晕船吗?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吧,不能我们就走了!” 雁未迟微微思忖着,这晕船的人,看来不是不能下船,而是不敢下船吧。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地,想来那人必定来者不善,所以生怕泄露自已的身份,宁可难受着,也不愿离开大船半步。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晕船的公子,应该就是她猜想的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能治是能治,只是不知道,你们需要治到什么程度呢?是一成好呢,还是五成好呢,还是完全好呢?” 那人皱眉道:“这叫什么话,治病当然要治到完全好啊。” 雁未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口道:“那就简单了,让你家公子来这,我保证给他治个完全好。” 第1592章 他到底会不会来 “都说了我家公子不能下船,你有药就开药,没有就少废话!”那人有些没耐心的催促。 雁未迟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拍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我这有一成好的药,药到病除,可也只能保证他几个时辰不晕船。想要彻底根治,只能施针。可船在水上,随波起伏,我施针必然会受影响。万一落错了穴位,岂不是要了人性命?我可不能拿患者的性命当儿戏,砸了自已的招牌!” 一旁的花榆帮腔道:“你们若是信不过我家师父,就拿银子买这个药回去自已吃吧。药到病除,掏钱!十两!” “十两?”那人惊呼道:“你怎么不去抢?” 花榆撇撇嘴:“刚才是谁说诊金随便开的?合着你跟这吹牛玩呢?” 那人有些不情愿,可想到自已主子难受的模样,还是掏了银子,打算先买这一副药,回去试试看。 他家主子,不吃不喝也就算了,主要是天天不停的吐,胆汁都吐出来半脸盆了。 再这样下去,人还不得吐死过去。 病急乱投医,只能先试试看了。 …… 那人离开后,花榆看向雁未迟:“船上的人会下来么?” 雁未迟开口道:“不重要,我们等一晚上便是,明日天亮之后,他若是来,就还能有命活下去。若是不来,那他只能等死了。” 花榆看向雁未迟惊讶道:“你卖给他的,是毒药?” 雁未迟微微摇头:“不全是,他若是来找我,那么自然性命无虞。若是他不愿来找我,那么他吐啊吐啊的,十天半个月,也就把自已吐死了。” 是毒,却不是见血封喉的毒。 雁未迟不愿用医术来害人,可如今她没有太多时间,消耗在此处。 她还要尽快追上上官曦的脚步,所以她只能在这里等一夜。 等等看那船上的大人物,到底会不会来。 如果来,那人就还能活,如果不来,那人就必死无疑。 蛇无头不行,那领头人死了,北胤无论要做什么,只怕都无法进行下去了。 不过雁未迟还是希望那人能下船,因为有个人质握在手上,会更容易掌控局面。 幸运的是,天还没亮,他们落脚的码头客栈,就被人敲响了房门。 哒哒哒,一群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瞬间惊动了睡在房梁上的花榆。 花榆飞身而下,雁未迟也从床榻上坐起身。 花榆开口道:“你别动,我去看看!” 雁未迟微微点头。 还不等花榆打开房门走出去,房门就被重重敲响:“客官开门,快开门呀。”是店小二的声音。 花榆微微皱眉,打开房门,就见到店小二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口。 店小二指着花榆开口道:“他们俩就是你们要找的行脚大夫。” 话音落下,店小二急忙侧身站在一旁,生怕受到牵连。 花榆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上午在码头求医的那个人,只不过此刻那人身上颇有煞气,还带了佩刀。 越过二人肩膀,花榆看到客栈里已经站满了跟他们一样打扮的人,每一个人都佩戴着兵器。 花榆心道一声:“难道北胤那个主子死了?这是要动手了么?” 第1593章 还真是熟人 “老药童,你师父人呢?”门口那壮汉开口询问。 “老……老药童??”花榆指着自已鼻子,诧异的看着那壮汉。 壮汉有些不耐烦,伸手就去拨开他,想要冲进来。 雁未迟见状急忙走上前,开口道:“我在这,怎么,我的药没有用,让你们如此气势汹汹的来抓人?” 因为不确定这些人什么时候会来,所以雁未迟的乔装一直没有改变。 那壮汉看到雁未迟,急忙道:“神医,神医啊!你的药确实有用,我家公子服下之后,立刻就不吐了。好几天没吃东西,这一下子胃口也变好了,昨天晚上,哐哐吃了一桌子美食啊!” 雁未迟挑眉道:“既然如此,你们这是来感谢我的?” 那壮汉又苦着脸到:“唉,药效虽好,可持续时间太短了。半个时辰前,公子睡着睡着就开始犯恶心,随后醒来就呕吐不止。昨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现在还在那吐胆汁呢。求神医立刻随我上船,救治我家公子。” “不行!”花榆厉声反驳:“我家师父说了,施针营救,只能在陆地上。” 雁未迟点头道:“没错,针灸之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们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失误,直接扎的你家主子命丧于此吧?想要治疗,只能将人带来此处。” 雁未迟转头看向窗户,继续道:“我还有一个重病患者,约好前去救治。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到天亮,来或不来,你们自已掂量吧。” 那壮汉忽然脸色一变:“神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主子绝不可能下船,我们请你,你不去,那就只能……” “只能怎么样?”雁未迟嗤笑一声:“在我这,从来就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你抓我上船,就不怕我佯装施救,实则杀人灭口?我可是个大夫,杀人于无形,能有多难?反正我贱命一条,比不得你家主子性命珍贵。大不了一命赔一命。看你们怎么收场!” 那壮汉正要反驳,身边的人,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 那身边的人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也没人注意他的样子。 如今他这么一抬头,反而让雁未迟和花榆,都为之一愣。 “不愧是神医,你若是轻易委屈前往,反倒是令人不放心了。”那人抬起头,赫然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尉迟云昭么?! 雁未迟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胡子。 虽说她涂黑了脸,化了妆,还贴了胡子,可面对熟识的人,还是不免有几分紧张。 雁未迟继续压低声音开口道:“看你脸色苍白,嘴唇无色,眼底乌青,双加凹陷,眼球充血。难道阁下就是他口中那个呕吐不止的主子?” “哕……”尉迟云昭听到“呕吐”二字,就忍不住开始呕吐了。 他急忙转身干呕,可是半天也没能吐出来什么。 “公子,公子您怎么样了?公子?”那壮汉急忙去搀扶尉迟云昭。 尉迟云昭好半晌才平复了呕吐的感觉,连忙看向雁未迟开口道:“烦请神医治疗我这呕吐之症。之前只是在船上呕吐,现在怎么踩在陆地上,也忍不住了呢?” 第1594章 太子妃要三嫁? 花榆嘲弄一笑,心中暗道:“因为你这个蠢货中了毒啊!” 雁未迟侧开身,开口道:“那公子请进来吧。” 那壮汉急忙搀扶着尉迟云昭走进客房。 进来之前不忘叮嘱外面随行的那些侍卫,都警醒着些,好好守卫这里的安全,不让任何人上来。 二人来到桌子旁落座,花榆则反手关上了房门。 雁未迟拿出脉枕放在桌面上,开口说道:“公子,请吧。” 尉迟云昭伸出手,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雁未迟一边诊脉,一边询问:“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么大一艘船,来南滇为何啊?” 尉迟云昭不想得罪救命的大夫,便敷衍道:“我们是来给南滇送贺礼的。” “哦?贺礼?这么多贺礼,是送给谁的,难不成是太子殿下?”雁未迟追问。 尉迟云昭微微一怔,想了想点头道:“没错,你们太子不是大婚了么,所以我们来送一点贺礼,聊表敬意。” 雁未迟冷笑一声:“公子没说实话啊,这心跳都变得杂乱无章了。” 尉迟云昭皱眉道:“神医还是快些看病吧,在下难受的很。” “你难受的日子,还在后面呢!”雁未迟忽然按紧了尉迟云昭的手腕,抬头看向他,继续道:“送礼是假,抓人才是真吧?” 尉迟云昭脸色一凛,急忙道:“你是什么人……” 啪!啪! 不等尉迟云昭把话说完,他和他随行的侍卫,都被花榆猝不及防的点了穴道。 那侍卫直接昏迷不醒,而尉迟云昭则是动弹不得。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继续说道:“我?我不就是你要抓的人咯?” 尉迟云昭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发现她的声音也不似刚刚那般低沉的,明显刚刚是装的。 眼前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再仔仔细细一看,尉迟云昭惊呼道:“雁未迟?!” “嘘!”雁未迟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道:“小点声,惊动了外面的人,我一个不高兴,可能就送你去西天了。那你这贺礼不是送不成了?” 尉迟云昭面露紧张。 可他此刻被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 他急中生智,急忙说道:“你……你别误会,我真的是来送贺礼的。远交近攻,北胤和南滇,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花榆嗤笑一声道:“你们一共来了五条那么大的远洋船,这得装多少贺礼啊,难不成你把北胤的国库都搬空了?” 尉迟云昭眼神躲闪,似乎是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说辞,来解释自已的行为。 然而比起为自已辩解,他更加好奇雁未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南滇都城吗? 尉迟云昭忍不住询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你不是高调的嫁给琴相濡了吗?” 雁未迟回应道:“我来找你啊。” “找……找我?”尉迟云昭愈发疑惑了。 雁未迟挑眉道:“是啊,黎国太子妃我做过了,南滇太子妃我也做过了,现在也不差北胤了,怎么样,娶我做太子妃吧。” “你疯了吧?”尉迟云昭觉得匪夷所思。 都说好女不二嫁,这雁未迟竟然口口声声要三嫁? 第1595章 有收集太子妃的嗜好 雁未迟笑眯眯说道:“云昭殿下,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的话,我让你娶我……做太子妃!重要的是最后三个字啊!” 太子妃? 尉迟云昭瞬间瞪大眼睛,他明白雁未迟的意思了。 雁未迟是在说,谁娶她,谁就能做太子? 雁未迟看尉迟云昭傻了吧唧,双眼放光的样子,便知道他在这一瞬间,被利益冲昏头脑了。 雁未迟拍了拍尉迟云昭的肩膀,开口道:“好啦,我这个人,有搜集太子妃位置的癖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想办法让你得偿所愿的。” 尉迟云昭抿了抿嘴:“胡说八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雁未迟继续道:“就凭你别无选择。要么相信我,接下来都按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做成你们北胤的太子。要么你就不相信我,跟我对着干,那我就会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雁未迟打开窗户,此刻天空已经渐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换言之,留给尉迟云昭做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尉迟云昭咬牙道:“你真是疯了,,能带走我?” 啪! 花榆一巴掌拍在尉迟云昭的后脑勺上。 没好气的数落道:“你是不是傻!谁说要带走了你,小爷我直接宰了你就好了。不用你为我操心!” 眼看花榆要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了,尉迟云昭急忙询问:“你们要我做什么?”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本来她只是想擒贼擒王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意外收获。 她要把那些大船上的东西,通通带走。 “传令下去,让你的人,把船上所有的贺礼,还有物资,都用小船搬到岸上来,就说你打算改走陆路。搬完东西之后,让他们回大船上等命令。” 尉迟云昭皱眉道:“我这五艘大船,共有万人之众,你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啪! 花榆又一巴掌,抽在尉迟云昭的后脑勺上。 尉迟云昭动弹不得,只能怨愤的看着花榆。 花榆继续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废什么话!你的人有手有脚,码头扛大包也饿不死!先关心你自已吧!呐呐呐,太阳要出来了啊!” 花榆将匕首,再次靠近尉迟云昭。 尉迟云昭欲哭无泪,刚要开口下令,雁未迟又提醒他:“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你昨天吃的药,我已经下了毒了。你乖乖听话,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非要喊救命,那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的命了。” 尉迟云昭万分无奈,主要是他此刻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意志力也特别薄弱。 看着花榆凶神恶煞,又抬起手要抽他,他急忙开口道:“来人啊,传令下去,将大船上所有物资,用小船运到岸边……” 雁未迟补充道:“运到岸边树林里。” 尉迟云昭不明白为什么要运去树林里,可他也不敢多问了,连忙按照雁未迟的吩咐去做。 第1596章 意外收获 尉迟云昭还真是没少带东西来,有粮食、肉干、有兽皮,有布匹,还有许多北胤的高粱美酒。 这些东西搬着搬着,竟是搬了大半日。 看来他确实打算去南滇道贺,送上北胤的贺礼。 只是这道贺不过是明修栈道而已。 真正的目的,还是抓走雁未迟。 毕竟尉迟云昭,对雁未迟身怀金矿一事,深信不疑。 眼看所有东西都被搬进树林了,尉迟云昭又命令他们都回到大船上休息,等待明日再出发。 除了他自已,和他随行的那个壮汉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此刻他已经被劫持了。 花榆看着那些北胤人都回到大船上了,才开口询问雁未迟:“咱们什么时候走?” 雁未迟回应道:“等天黑。” 她要趁着夜色和树林的掩饰,把树林里那些东西,都收入蚩尤环里。 如此一来除了尉迟云昭之外,其他人发现东西不见了,只会觉得奇怪,不会知道缘由。 花榆点点头,随后踢了踢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那个侍卫,开口询问道:“他怎么处理,直接宰了?” 花榆玩味的看着他:“依我看啊,还是杀了他吧,这样以后谁看到他,都不会说他老了,只会说……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雁未迟忍不住想笑,这花榆还挺记仇的,还记得这家伙说他是老药童。 就在雁未迟迟疑的时候,尉迟云昭急忙道:“别,别杀他。我身子虚弱的很,路上得有个人照顾啊。你们两个,肯定不能照顾我吧?” 雁未迟没搭理尉迟云昭,而是拿出一颗药丸递给花榆。 “喂他吃下去,他三天内都不会醒。” 而三天的时间,他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北胤人就算是想追,也没个具体方向,毕竟这里还是南滇的国土,他们的行动,并不自如。 …… 天黑之后,雁未迟和花榆带着尉迟云昭来到树林里。 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雁未迟素手一挥,将所有东西收入囊中。 尉迟云昭瞪大眼睛,饶是他早就见识过雁未迟的这个本事,如今再开一次,仍旧不免惊讶。 “金矿……金矿也被收进去了?这是什么神通啊?”尉迟云昭忍不住询问。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古人诚不欺我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命都快没有了,还管我用什么神通。走啦,上路!” 三人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全速朝着萧江方向前进。 花榆一边驾车,一边开口道:“耽搁了一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风陵关,追上上官曦的脚步。” “什么?上官曦?你们不是要找我去南滇都城么?”尉迟云昭询问道。 雁未迟没搭理他,而是回应花榆:“无妨,殊途同归。若是没见到他,说明他已经拿回了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回京城了。我们继续北上便是。” 花榆点点头,将马车驾驶的更快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上官曦带着霍家兄弟,和一队南滇骑兵全速赶路。 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十分顺利,没想到在即将抵达萧江军军营的时候,被人拦截了! 第1597章 比我想象中厉害 “吁——” 队伍行至官道树林,霍云松忽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寒意来袭,他急忙叫停了队伍。 霍云柏疑惑道:“大哥,怎么了?” 霍云松皱眉道:“有点不对劲儿,周围都没有鸟叫声。” 没有鸟叫声,说明附近有人。 但是附近有人,却没看到人,摆明了是附近有埋伏。 话音落下,霍云松转头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一脸平静的与他对视,看起来仿佛事情与他无关。 霍云松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情况,他们都穿着盔甲,一看就是官兵。 什么人这么胆大,敢在官道上,埋伏官兵?难道是皇后党的余孽? 霍云松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这是一队五十人的骑兵,个个骁勇善战。冲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霍云松伸手道:“弓箭!” 手下人立刻递上弓箭。 霍云松朝着树林里盲射了一箭,随后大喊道:“过道的兄弟,眼睛擦亮点,我们乃是萧江军,莫要截错了人马,触犯了王法!” 树林里没有回应。 霍云松心中忐忑,可此路是去萧江畔的必经之路,而且再有半日路程,就要抵达萧江畔的军营了。 他们总不能退回港口再去乘船,如此一来得耽搁多少日子啊。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上官曦开口道:“走吧,不会有事的!” 上官曦策马朝前走。 霍云松和霍云柏见状急忙跟上。 他们万万不能把上官曦弄丢了,至少不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南滇境内。 然而一行人刚走没多久,管道两侧的树林忽然射出无数弓箭。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 霍云松大喊道:“警戒!保护黎国太子!” 霍云柏也急忙拔出佩刀,准备迎战。 然而令二人都有些意外的是,那些射出来的弓箭,并未射向他们的骑兵队伍,而是在他们队伍前后穿插。 每一支箭后面,都跟着一条麻绳,麻绳上有零碎的刀片。 待弓箭不再飞射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麻绳编织的网,拦住了前路和退路,被困在了中间。 霍云松紧张的大喊:“什么人!给老子出来!” 唰拉啦,一群身穿萧江军衣服的士兵,从树林里走出来。 然而这些人,显然不是萧江军。 为首两人看到上官曦,欢喜的齐声呼唤:“太子殿下!” 霍家兄弟定睛一看,瞬间瞳孔一缩,这不是……这不是轻舟和重山吗? 上官曦骑在马上,平静的看着二人,勾唇浅笑道:“竟然能打过江来,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霍云松震惊的看着上官曦,难以置信的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打过江来?” 轻舟开口道:“意思就是我们已经夺回风陵六城和风陵关,不仅仅救了我们的同袍,还将你们萧江军,尽数击退。所有萧江军,都已经身陷囹圄,成为俘虏。霍大将军,你现在已经独木难支了!” 一旁的重山调侃道:“哎,你说错了,他还有他弟弟,两个独木,算一双筷子吧!” “这不可能!”霍云松震惊道:“风陵六城都有我们驻军,而你们的士兵大多被困在风陵关,怎么可能反扑成功?这绝对不可能!” 第1598章 情况逆转了 霍云柏也傻了:“这,这是咋回事儿啊?上官曦,你不讲武德啊,不是和亲了吗?你咋还偷偷摸摸的打过来了?” 上官曦看向二人,平静的开口道:“看来二位将军都有诸多疑惑,那不妨随孤前往风陵关,一切自然明了。” 话音落下,上官曦便吩咐道:“不要伤害他们,卸了他们的兵器,押往风陵关。” 上官曦话音落下,那霍家兄弟便攥紧兵器,看样子打算殊死一搏。 然而还不等有所举动,就看到树林里出来成千上万的黎国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萧江军的盔甲。 霍云松见状,急忙按住自已弟弟的手腕,开口道:“老二,别冲动,上官曦要去风陵关,并没有继续南下去都城,看来未必有进犯之意,我们且随他去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霍云柏咬牙道:“他娘的,我就知道,小白脸子,都没有好心眼子!他要是杀光了咱们的萧江军,我就跟他拼了!” 霍家兄弟气的不轻。 …… 上官曦率领队伍,继续朝着风陵关赶路。 路上询问轻舟道:“不是让你们拿下风陵关之后,原地不动么,怎么跨过江来了?” 轻舟皱眉回应道:“殿下恕罪,是卑职一人的决定,跟乌将军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卑职担心南滇以太子妃为人质,拿捏殿下,不让您回来,所以才打算偷偷潜入,救殿下……和太子妃一起回京城。而且我们过江的时候,穿的就是萧江军的衣服,攻陷萧江军军营,也是智取,不是力敌,几乎没有伤亡。” 上官曦瞥了一眼轻舟,心知这家伙没说实话。 他是担心雁未迟真的变心了,跟琴相濡合谋,杀了他这个黎国太子吧。 上官曦正打算帮雁未迟解释两句,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朝着他们靠近。 “驾!驾!”来人一边打马,一边疾驰,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模样。 听到这个动静,霍家兄弟立刻激动起来,希望是救兵来了。 哪怕不是救兵,最差也应该是他们南滇的自已人吧。 上官曦见状转头看向二人,开口说道:“二位霍将军不要自讨没趣,现在距离萧江军营盘已经很近了,你们的手下,现在都在我的手中,你们也不想让他们出事吧?” 情况逆转了,当初霍家兄弟,不就是用风陵关将士的性命,这般拿捏上官曦的么。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愤愤不平的抿紧嘴。 说话的工夫,那人已经来到了大队伍面前。 他身上穿着一身县衙捕快的衣服,看到这么多将士,急忙询问道:“敢问大人是何方兵马?” 轻舟开口道:“我们是霍将军麾下的萧江驻军。” 那捕快欢喜的策马过来,急忙开口道:“参见将军,小人是海鳌县县衙的捕快,南海渔村附近,发现几艘巨大的远洋船。上面少说也有万人之众。我们大人派小人前去山海府禀明情况,希望山海府的府尹大人派兵去海岸线的港口驻扎,谨防外敌入侵。” 霍家兄弟听到这话,瞬间紧张起来。 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南滇的兵力部署情况。 如今的南滇,所有兵力,都在萧江和风陵关一带啊。 第1599章 做出正确的选择 霍云松急忙询问:“你说海岸线有人入侵?是何人?” 霍云松下意识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微摇头,表示不是自已。 那捕快开口道:“回将军话,我家大人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目前没有具体的消息,不过他们有晕船的症状,看起来应该是北方人。他们的大船停在南洋渔村附近,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港口靠岸。看起来对我们的海岸线并不了解。” 北方人?难道是北胤人?北胤人被圣医族圣女出嫁的消息,吸引到南滇了? 上官曦和霍家兄弟,似乎都想到了这一点。 霍云柏开口道:“南洋渔村的港口,已经可以停靠不小的船只了,他们居然还不能靠岸,看来他们的船确实很大。” 换言之,人一定不少。 霍云松听到这话,立刻看向上官曦,开口说道:“我不能跟你去风陵关,我必须立刻带人去南洋渔村看看,否则……” 后面的话,霍云松觉得不该说。 他不应该告诉上官曦,他们如今内部城池的兵力都空虚无人。 可若不说清楚,上官曦会让他走么? 若是说清楚了,岂不是自爆弱点? 霍云松一时间有些纠结,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而此刻上官曦也陷入了沉默,如果北胤真的现在漂洋过海的,来攻打南滇,对他来说,无疑是有好处的。 南滇会自顾不暇,北胤也没空再进犯黎国。 那么他可以放开手脚去跟鱼战鳌斗法,不必担心再有外患。 可他真的要那么做么? 南滇如今兵力不济,别看北胤只有区区万人众。 可若是让北胤登陆,擅长骑射的他们,只怕会打的南滇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北胤人一定不会上岸就开打的,他们或许会寻求其他理由,先偷偷渗透到都城。 比如……为南滇太子道贺。 然后再伺机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上官曦脑海中想到临行前,琴相濡与他说的一句话。 “我为你准备的一份礼物。如果你在适当的时机,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你会得到这份礼物。” 什么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适当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么现在,救不救南滇,就是一个选择。 怎么选,才正确呢? 上官曦抬头看向焦急的霍家兄弟,心中暗道:“若是放霍云松离开,那么以他的用兵之能,即便是只有这区区五十骑兵,应该也可以拖住北胤人的步伐,不让他们大船靠岸,接近都城。可霍云松重获自由,必定是难缠的对象。” 上官曦又看向霍云柏,心中无奈道:“若是放霍云柏离开,似乎又无济于事,这家伙有勇无谋,别说五十人,给他五万人,他也未必斗得过狡猾的北胤人,毕竟他没有脑子啊。” 思来想去,上官曦还是开口道:“霍云松将军。” 霍云松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上官曦继续道:“带着你的骑兵,去南洋渔村看看情况吧。若是一切相安无事,再来风陵关,找你弟弟。” 换言之,放霍云松走,留霍云柏为人质。 第1600章 送你一只王八 能有这样的结果,霍云松已经感恩戴德了,至少上官曦没有阻拦他们,去保护自已的国家。 没有眼睁睁看着南滇身陷险境。 霍云松急忙道:“末将遵命,末将一定会去风陵关与舍弟汇合的!” 换言之,他绝不会抛弃霍云柏,希望上官曦不要伤害他弟弟。 上官曦微微点头,随后开口叮嘱:“来人人数众多,趁着他们无法靠岸,施展拳脚之前,你想以弱博强,就要擒贼擒王!” 霍云松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了上官曦的意思。 他只有五十人的骑兵,不可能打得过对方万人的入侵者。 如果想控制局面,智取好过强攻。 没想到上官曦还会提点他,霍云松拱手道:“末将明白。” 霍云松转头看向自已弟弟,正要叮嘱几句话,忽然远处扑棱棱飞起一群雀鸟。 随后便有一个黑影飞掠过来。 那人一身黑衣遮面,连眼睛都看不见,他腋下夹着一个麻布袋,飞速而来。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应对,那黑衣人便将一个麻布袋,扑通一声扔在了上官曦和霍家兄弟面前,随后那人又飞掠走了,轻功之好,宛若一只大鸟。 谁也没看见他到底什么模样,只听见他声音怪异的大喊:“王没有,王八有一只,送给你们当见面礼了,哈哈哈哈哈!” 话音没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霍云柏瞪大眼睛,震惊道:“大哥,什么东西飞过去了?见鬼了?” 霍云松没空理会自已的傻弟弟,这样的高手出现在南滇,让他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他转头看向地上那个麻布袋,发现轻舟和重山已经过去查看了。 当二人将麻布袋解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轻舟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已看错了。 上官曦也急忙下马,快步来到麻袋旁边,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尉迟云昭?!” “什么?”霍家兄弟齐声惊呼。 随后二人也纷纷下马来到上官曦身边。 霍云松指着麻袋里那个面容憔悴,昏迷不醒的男人询问道:“你说他是谁?尉迟云昭?南滇的那个三皇子么?” 上官曦点头道:“正是他。” 霍云松瞪大眼睛:“他怎么会在这?” 霍云柏也疑惑道:“他怎么会来南滇?” 上官曦想了想,转头看向刚刚黑衣人离开的方向。 随后勾唇一笑道:“他应该是,乘船来的。两位将军,看来你们不必担心南滇海岸被入侵的事儿了。已经有人,帮你们解决麻烦了。” 霍云松瞳孔一缩,指着尉迟云昭开口道:“是他率领大军,压近我南洋海岸线的?你刚刚说擒贼擒王,难道擒的就是他?” 上官曦点头:“据我所知,之前北胤与南滇合谋的人,就是北胤三皇子尉迟云昭。所以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南滇的局势。这才敢贸然率兵南下。只可惜啊,如今看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有人为南滇解决的麻烦,自然是好事。 可南滇身为盟友,却来背刺,显然又是坏事。 而且如今抓到了尉迟云昭,上官曦必定不会再放他们任何一人离开了,这似乎又不是好事了。 上官曦没空理会霍家兄弟的心思,而是看向那个县衙捕快开口道:“轻舟,给这位小兄弟换一匹快马,再给他一些盘缠,让他将这些消息,直接送去都城,当面告诉太子殿下。” 这件事儿,还是应该让琴相濡有个准备才好。 第1601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萧江畔,萧江军营盘。 二更初,上官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萧江营盘。 看着营盘一切如常,来往行走、门口驻守的士兵,都是萧江军的打扮,霍云松和霍云柏,一时间竟是也有些茫然。 霍云柏挠头道:“这看着,也不像是被攻陷的样子。” 霍云松无奈道:“那你可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陆将军,白将军,邢将军……他们一个都不在。” 霍家兄弟手下的副将,都不见了。 霍云柏听到这话,怒视上官曦。 上官曦没理会他,他打算连夜过江,去风陵关,安排好一切之后,尽快率兵北上,追击鱼战鳌。 众人进入军营之后,霍家兄弟发现,这萧江军营盘如今的局面,竟然跟风陵关营盘一模一样。 都是画地为牢,将那些将士困在营盘中。 而且他们一个个也都无精打采,手脚无力的模样。 看到霍云松和霍云柏的出现,那些被俘的南滇将士,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霍将军,你们看啊,是霍将军回来了。” “霍大将军,和霍二将军都回来了,他们是来营救我们的!” “一定是的!不过,这是和亲成功了,还是霍将军带人打回来了?” …… 众人忍不住互相搀扶的站起身,却又被关押他们的牢笼,挡住了去路。 霍云柏见状忍不住开口骂道:“上官曦你什么意思?像牲口一样关着我的人?” 上官曦平静的看向霍云柏:“没什么意思,这些关押俘虏的笼子,都是你们打造的,我们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一句话怼的霍云柏还不上嘴,因为当初他们正是这样关押风陵关将士的。 霍云松想了想开口道:“上官太子,你这样做不合适吧,当初我们关押你的手下,那是因为两国交战,各为其主。可如今你我两国已经和亲。陛下已经承诺,会归还风陵六城和释放风陵关内的将士与百姓,你怎么还能出尔反尔呢?” 上官曦看向霍云松,反问道:“孤何尝出尔反尔了?孤只答应和亲,从未答应就此认输不再反攻啊!” 这…… 好像也是。 霍云松气的脸颊颤抖,竟是也还不上嘴。 上官曦见状笑了下:“放心好了,我的人,不会乱杀无辜的。而且……你的人,我也不打算扣押。” 不打算扣押,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曦看向霍云松,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会率兵渡江,回到风陵关内,释放南滇所有俘虏。让萧江军回到原处驻扎,只要你们不再越过萧江,我们之间,就相安无事。” “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霍云柏戒备的看着上官曦。 上官曦回应道:“其实从一开始,孤就没打算和亲,是皇妹担心孤的安全,才以身涉险。事已至此,她已经为两国和平,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那我也不愿让这份牺牲,付诸东流。所以,我们就此……和解。” 第1602章 上官曦是怎么反扑的 霍云松和霍云柏重重松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上官曦又继续道:“霍大将军,选一个你手下信得过的将领出来主持大局吧,此人不必文韬武略,但是一定要忠于你们霍家,另外再择一人,率兵去南洋渔村看看。以防万一。” “你这话什么意思?找人出来主持大局,那我和我大哥呢?”霍云柏诧异道。 上官曦轻笑一声没有作答,而是立刻跟轻舟离开,去了解目前的情况。 而霍家兄弟则被押解到另外一处。 走在路上的时候,霍云松皱眉道:“上官曦打算抓咱们二人去黎国做人质。” “人质?”霍云柏又糊涂了:“刚刚不是说和解了吗?” 霍云松想了想道:“可能他对我们还是没办法全然信任,担心在他攻打鱼战鳌的时候,我们后背偷袭。现在抓了我们,萧江军一来没有主将,二来投鼠忌器,自然不会对他背刺了。” 霍云柏生气的叱骂:“混蛋,和亲什么的,都是假的,呸!” 霍云松摇头:“和亲当然不是假的,只是和亲一事,不足以让上官曦对我们放下戒心罢了。他实在是个谨慎的人。跟着他去也好,我实在是想知道,他一无兵马,二无解药,三无粮草,是怎么反扑成功的。” 霍云柏皱眉道:“可是……跟着他去黎国,他不会杀了我们吗?” 霍云松无奈道:“要杀早就杀了,何必拖去黎国那么费劲。他只是抓我们做人质,求一个有备无患罢了。” 霍云柏又不明白了:“既然要做人质,不是越多越好吗?何必要放了我们手下其他人?” 霍云松叹口气:“一人一张嘴,人多了不得养着吗?上官曦眼下虽然脱困了,可粮草问题仍旧是他要面对的关键问题之一。那么多俘虏,总不能都给饿死了。现在放了,就不用管他们的口粮了。而我们军营中原来的粮草,足以供给他一路北上抵达京城。途中他自然会再继续补充。” 霍云柏感慨道:“原来如此,哎,大哥,你说这些事儿,咱们太子殿下知不知道?咱俩……该不会被太子殿下给卖了吧?” 霍云松坚定的摇头:“绝对不会,咱们霍家是最支持太子的。估计太子也想不到,上官曦能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反扑成功吧?” 上官曦是怎么反扑的,成为了霍云松和霍云柏的心结。 所以确定不会死之后,二人竟是有些期待去风陵关内以及风陵六城,打听清楚情况。 于是接下来面对上官曦的吩咐,二人都十分顺从,一一配合了。 三更过后,上官曦便带着霍家兄弟、尉迟云昭,以及所有黎国的将士,离开了萧江军军营,乘船渡江,回风陵关了。 上官曦站在船头,看着对岸,轻舟有几分担忧的询问道:“太子殿下,放了所有南滇人,这样真的可以么?虽然我们带走了他们的粮草。可他们还是可以向朝廷继续上报要粮食。没有粮食这个问题,困不住他们的太久的。” 第1603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上官曦回应道:“我们与南滇已经和亲,彼此结下秦晋之好,若是继续困着他们,反而破坏了两国合盟。而且,只要带着霍家兄弟,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 提起和亲,轻舟忍不住询问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属下是说,长公主她……她真的不回来了吗?” 上官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相信雁未迟不会食言,一定会在适当的时机,回京城与他团聚。 而他要做的,就是摒弃一切杂念,尽快消灭鱼占鳌,还黎国一个太平盛世。 也等于给雁未迟一个太平盛世。 只有没有内乱,他才能放心的让雁未迟回到他身边。 上官曦侧头看向绑在夹板上的尉迟云昭,不再去想雁未迟,而是疑惑这尉迟云昭,是谁送给他的。 中午那个黑衣人,轻功极好,甚至在他之上。 而这么好的轻功,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花榆。 难道那个包的跟粽子一样的黑衣人,是花榆? 可是花榆不是一直守护在雁未迟身边么?为什么突然跟着他北上了? 难道是雁未迟的命令? 还是说,那人不是花榆,是他猜错了? 上官曦叹口气,心中惦记着下次再遇到黑衣人,一定要想办法,询问清楚情况。 …… 上官曦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一点都没有猜错。 那个黑衣人正是花榆。 此时此刻,花榆带着雁未迟,就站在江对岸的隐蔽之处,看着上官曦的船队,缓缓靠近。 花榆开口感慨道:“本以为在港口耽搁了一天一夜,会走在上官曦后面,没想到竟然走到他前面了。” 雁未迟接话道:“他应该是在某处停留了一阵子,安顿长公主的去处。” 因为刚刚队伍中没有再见到长公主和白慕言了。 花榆继续道:“管他呢,把尉迟云昭扔给他实在是太好了!咱俩又可以二人世界了,嘿嘿!” 雁未迟不介意上官曦的口无遮拦,而是开口道:“等他们入关之后,我们就走吧。” “走?去哪?”花榆疑惑。 雁未迟继续道:“当然是回京城。” 花榆指着上官曦的大船:“他马上就到了,你不跟他见个面吗?” 雁未迟摇头:“我现在身份是圣医族的圣女,我去和亲,不就是为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南滇么。所以我现在万万不能出现在黎国境内。如此这般,才能让太子殿下,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跟鱼占鳌斗法!” 现在的不见,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见,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 —— 风陵关。 连续的赶路,又两天一夜没睡了,上官曦决定在风陵关休整两日。 乌天诚看到上官曦平安回来,高兴的像个四十多岁的孩子,哇哇就是哭。 “呜呜呜,太子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呜呜呜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太好了!” 上官曦略感无奈:“哭什么,这不是都好好的么。看到轻舟和重山,孤觉得一切都挺顺利的,现在看见你哭,孤怎么觉得好像出了什么纰漏?” 第1604章 看你们用童工啊?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乌天诚急忙眼泪鼻涕的擦了一把:“太子殿下的计划万无一失,虽然我们还没能从董虎手上,把剩下的将士都抢回来,不过风陵六城和风陵关,已经尽在掌控了。” “什么?!”上官曦身后的霍云柏忍不住发出惊呼声:“你们连董虎手上的兵都没抢回来,是拿什么夺回风陵六城的?” 霍云松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当初抓住上官曦,离开黎国,启程去南滇的时候,从风陵关到南绣江之间所有地域,都是被他们掌控的。 黎国大部分将士,跟乌天诚和重山一样,都被灌了药,困在了风陵关。 只有少部分兵马,听信了董虎的鬼话,误以为上官曦已经战死沙场,便跟随董虎,撤回到南绣江以北,放弃了风陵关和整个风陵六城。 这一部分人,差不多五万人。 至于风陵六城,只留有少量的捕快和守城卫,就算把那些当官的全都加在一块儿,每个城池也不足千人。 五万残兵加上六城的守城卫,满打满算,也就也不足五万六千人,这里还得包括受伤的伤兵。 可南滇占据六城之后,每个城池留下一万精兵驻守,六城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六万人。 换言之,黎国想要夺回风陵关六城,那首先要拿到董虎手上的五万残兵。 这样五万多人,对六万南滇精兵,黎国才能跟南滇,有一拼之力。 可如今听乌天诚这话头,是黎国还没有打败董虎,并未拿回那五万残兵? 那他们是怎么反扑的? 他们不仅仅夺回了风陵六城、风陵关,竟然还能打到萧江军大本营去。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乌天诚看向霍家兄弟,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儿?来人啊……” 上官曦抬手阻拦:“他们现在不是阶下囚,勉强算是,座上宾。” 座上宾? 乌天诚想了想,他听到和亲的消息了,难道是真的? 乌天诚询问道:“太子殿下,真的找到公主了,公主去和亲了?” 当着霍家兄弟的面,上官曦不能多说什么,只微微点头,随后岔开话题道:“我们内间说话,说说董虎的情况。” 这是黎国自已的军政要务,霍家兄弟不能跟进去听了。 可他们还是一脸迷惑,实在是想不通,黎国在几乎没有兵,而且饿得抬不起腿的情况下,是怎么反扑成功的。 轻舟见霍家兄弟这般模样,笑了笑道:“二位将军想要解惑,就随我来吧。” 霍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抬步跟着轻舟往外走。 …… 轻舟也没带他们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带着二人来到马棚附近。 此刻还是深夜,马棚的里的马都睡了。 马棚外面有一个孩子,枕在一个小马驹的身上,也正酣甜大睡。 轻舟带着霍家兄弟没有走近,只是距离他二十步开外的位置,忽然朝着他扔了个小石子儿。 本以为那石子儿会打醒那孩子,不料那孩子忽然醒来,腾地一下跳起来,一剂飞脚踢在石子儿上,竟是将石子儿原路替了回来。 眼看石子儿直奔着霍云柏的脑门儿就去了,轻舟立刻出手,挡住了石子儿的去路,将它稳稳的攥住了。 霍家兄弟倒抽一口凉气。 霍云柏怒声道:“你们居然对我放暗器,想杀我不成?” 轻舟将石子儿扔掉,笑了下:“霍二将军言重了,我这不是把石子儿接住了么?” 霍云柏还是愤愤不平。 而霍云松则是看向地上的石子儿,又看了看跑过来的小孩儿。 那小孩颠儿颠儿的跑到轻舟面前,开口笑道:“轻舟将军,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轻舟摸了摸他的发顶,假意训斥:“怎么又睡在马棚,不是让你回屋去睡嘛。” 小孩笑呵呵说道:“小豆子离开我睡不好,我就跟这儿陪着它。” 小孩说口中的小豆子,显然就是那匹小马驹。 这小孩儿刚起身,那小马驹也醒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轻舟继续道:“好了,没事儿了,拿一床被子再出来睡,快入秋了,别着凉。” 小孩笑哈哈的应下:“好咧。” 看着小孩儿蹦蹦跳跳的离开,霍云松的脸色愈发浓重了。 而霍云柏仍旧一头雾水,忍不住质问道:“你到底带我们来看啥?看你们军营用童工啊?” 第1605章 深谋远虑的上官曦 霍云松无奈的看了自已弟弟一眼,随后开口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孩子,就是风陵关内的普通百姓吧?” 轻舟回应道:“没错,他爹是个马夫,他也跟马特别有缘,没事儿就来军营马棚转悠。” 霍云松继续询问:“这样的孩子,风陵关还有多少。” 轻舟勾唇浅笑:“你不该问这样的孩子,你该问的是,这样的百姓。” 霍云松瞳孔一缩,有些难以置信。 霍云柏依旧一头雾水,疑惑的询问:“你们说啥呢?” 霍云松看向自已弟弟,有些无奈道:“那么小的孩子,警惕性那么高,功夫那么好,你说我们说啥呢?” 霍云柏愣了愣,随后仔细想了想,惊呼道:“难道说……风陵关内的百姓,都会武功?” 轻舟继续笑道:“不是风陵关内,是整个风陵关及其身后六城,所有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孩子自打会走路开始,就学扎马步。我们手上是没有兵了,可是我们手上的有人啊。虽然你们留在风陵六城的驻军很多。可再多,也多不过我们的百姓。” 霍云松和霍云柏都明白了。 原来夺回风陵六城,靠的不是风陵关的将士,而是风陵六城的百姓。 谁能想到,所有百姓,都会武功呢? 霍云柏惊讶的开口:“这怎么可能?你们的老百姓都会武功?这不可能!三殿下,我是说,我们太子殿下也没说过啊。” 轻舟回应道:“这件事,你们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你们的太子殿下,曾经在我军做军医。他确实了解很多我们的事情,可他在的时候,风陵关是风平浪静的。风陵六城也从未受到入侵。所以他不可能知道,风陵六城的百姓,都会武功。” 说到这里,轻舟有些感慨道:“这都是我们太子殿下的未雨绸缪。自打太子殿下十四岁进入军营之后,便提出让所有百姓都习武的想法。一来男孩长大了,可以源源不断为风陵关提供将才。二来百姓也可以强身健体。风陵六城和风陵关一样,都是黎国的卫城。身为卫城,首先要有自保的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黎国的江山。” 霍云松和霍云柏都十分震惊。 因为他们败给的不是上官曦的随机应变,而是败给他的深谋远虑。 十多年前就已经做好的谋划,他们又如何能识破上官曦的计划呢。 只是有一点,霍家兄弟还是不太明白。 霍云松询问道:“既然风陵关和六城百姓,都有如此本事,那你们为何还会败呢?若是竭尽全力,我们未必有机会夺下城池。” 轻舟回应道:“因为当日粮草不济,而且你们的太子,给我们被俘的将士,都用了毒。我们也是解毒之后,才有一搏之力的。” “你们怎么解的毒?不是说粮草不济了吗?解药从何而来?”霍云柏好奇的追问。 轻舟勾唇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些解药,当然都是雁未迟留下的,雁未迟是怎么留下的,其实他也搞不清楚,不过他觉得这件事儿,应该保密。 第1606章 飘来好多东西啊 见轻舟不愿多言,霍云松和霍云柏也识相的没有多问。 一行三人在军营中走着,霍云柏想了想道:“我明白了!黎国太子风陵关大败,都是演给我们看的,他是想化整为零,将我们的兵力,分散到风陵六城中,随后再让六城百姓,群起反攻。在我们留守的驻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六城便已经被拿下了。真是狡猾!” “老二!”霍云松瞪了霍云柏一眼。 霍云柏撇撇嘴道:“真是聪明行了吧?!” 轻舟笑了下继续道:“我送二位将军去休息吧。我还要回太子殿下身边,听候吩咐。” 二人没有拒绝。 …… 回到住处之后,霍云松就忍不住感慨:“上官曦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那有什么?这也分跟谁比,跟你我二人比,他确实聪明。可跟咱们太子殿下,他还是差一大截儿!”霍云柏不以为然。 霍云松想了想道:“那倒也未必。当日他是以一敌二的局面,既要对抗我们,又要对抗逍遥王鱼战鳌。如此这般,他仍旧能全身而退,而且时至今日,还将风陵关和风陵六城都拿回来了。你能说他没本事么?” 霍云柏撇撇嘴,有些无力反驳。 一旁的霍云松继续道:“而且,他这以退为进的计划,还没有完全收尾呢。” “什么意思?他不是跟我们谈和了么?还要打?”霍云柏不明白。 霍云松叹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已傻弟弟的肩膀:“别想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若是有空,就想想这上官曦为什么抓你我二人,不肯放我们回去把。” “这还用问吗,怕我们率领萧江军,再进攻风陵关呗!” 霍云松摇头:“和亲的事儿已经成了,如今朝政大权,也都在太子手上。太子不会下令让我们再攻打风陵关了。这个担心,完全没必要。我总觉得,他扣着你我二人,另有原因。” 霍云松确实比霍云柏聪明许多。 可无论他多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到,真正想要扣留他们的人,不是上官曦,而是琴相濡。 —— 次日晨。 上官曦刚刚睁开眼,就听见院子外面都是人来人往的声音。 通常他休息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如今这么多人在走动,难道是出事了? 上官曦顾不上穿衣服,急忙打开房门。 一开门就看到乌天诚和轻舟重山,都站在院子里。 “哎呦,殿下您可算是醒了!”乌天诚面露喜色。 这个表情,到不像是出事了。 上官曦微微松口气,询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何一大早等在这里。” 乌天诚开口道:“回殿下话,这萧江边上,不知何时飘来许多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上官曦疑惑道。 一旁的轻舟开口道:“还都是些好东西。” 重山也补充道:“数量也不少。” 上官曦更加诧异了。 好东西,数量不少,顺水飘过来的? 上官曦立刻穿好衣服,带着众人来到萧江畔。 远远的就看到堆积如山的木箱子,大大小小的,都放在岸边。 第1607章 神明的馈赠 上官曦人还没有走近,就看到老军医腾腾腾跑过来,欢喜的开口道:“殿下殿下,没有毒,都没有毒,哎呀,不少吃的喝的,还有药材呢。” 吃的喝的,还有药材? 乌天诚惊喜道:“天啊,都有啥啊,让我看看!” 一行人急忙来到这些物资旁边,吩咐侍卫将木箱子一个个打开。 上官曦看到,里面还真都是好东西,除了吃吃喝喝的,还有许多布匹和兽皮。 看这成色,显然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 更像是……贡品。 贡品? 上官曦开口道:“轻舟重山,看一下这些东西,有没有特殊的标记,可以证明它们的来历。” 二人点头,纷纷开始翻找,最后在一些锦盒 轻舟惊讶道:“这是北胤皇室的贡品吧?” 重山也疑惑道:“北胤的贡品,怎么会顺着水飘到咱们风陵关来?” 乌天诚看向上官曦询问道:“太子殿下,您是从哪抓了尉迟云昭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跟他有关?” 上官曦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你是根据什么,判断这些东西是顺着水飘过来的?” 乌天诚指着木箱子开口道:“其实末将也不知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不过看这些箱子外,还能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神明的馈赠吧,哈哈哈哈!” 上官曦看着那些东西,想想尉迟云昭,和之前的黑衣人,随后忍不住勾唇浅笑。 他心中暗道:“不是神明的馈赠,是雁未迟的馈赠啊!她怎么离开南滇了?琴相濡怎么轻易放她走了呢?她现在又在哪呢?就在我附近么?” 上官曦环视一圈,心知看不到雁未迟,却也想寻觅她的身影。 一旁的乌天诚见状,疑惑道:“太子殿下,您看什么呢?” 上官曦笑了下:“没什么,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神明的馈赠。时来天地皆同力,从今日起,咱们逢战必胜!” 乌天诚乐开了花。 …… 之前雁未迟带来了不少物资,后来轻舟乌天诚他们反扑成功,也抢夺了南滇不少物资。 现如今再加上这一批,风陵关总算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能坐吃山空,还是需要打通风陵关到各处的路,才能源源不断的接收到朝廷给的粮饷。 所以短暂的滞留之后,上官曦重振旗鼓,要率领大军,开拔北上了。 临行前,上官曦将尉迟云昭,留给了乌天诚。 乌天诚有些惊讶道:“太子殿下要将尉迟云昭留在风陵关?您是怎么抓到他的?” 上官曦回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且记得,好生看着他便是,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病着。最重要的是,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也尽量避免他跟别人交谈。一直软禁着便是。” “末将明白,末将一定看好他。”乌天诚领命到。 上官曦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萧江军派人来要人,你且问他是何人命令,如果是南滇太子的命令,那你就将尉迟云昭交给他。若是旁人,一概不交。” 第1608章 见到故人了 上官曦也是担心北胤不管不顾的进宫南滇。 如果是北胤大军真的从南洋登陆,那么琴相濡手上若是能拿捏住尉迟云昭的性命,就会多几分胜算。 所以他不介意将尉迟云昭送给琴相濡。 当然,如果能捏在自已手上作为人质,那自然是更好。 总之尉迟云昭现在就是一枚棋子,放在哪里作用大,哪里就是他的归宿。 安排好一切之后,上官曦立刻率领大军北上了。 第一个要拿下的地方,就是南绣江对岸的五万兵马。 这一仗不会太难,只要上官曦能证明自已还活着,那些风陵关的残部,自然会缴械投降。 然而上官曦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仗,非但不难,反而会易如反掌。 —— 南绣江北岸,黎国军营。 上官曦还在赶路的时候,雁未迟和花榆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南绣江北岸。 二人并未急着去军营,而是先一步去渔村,寻找叶天枢。 然而二人来到之前叶天枢落脚的渔民家中,却扑了个空。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到二人,开口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来买鱼的吗?” 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这个小姑娘,只见到一对老夫妇。 雁未迟见状略有疑惑的询问:“小妹妹,我们是来找人的,你家里大人呢?” 小姑娘回应道:“奶奶去隔壁村吃酒了,爷爷跟叶大哥去军营送鱼了。” 叶大哥,那不就是叶天枢? 雁未迟和花榆对视一眼,二人都松口气。 叶天枢还能去送鱼,至少说明他身体恢复的很好,而且没有被逍遥王的人抓住。 雁未迟想了想,看向花榆开口道:“那我们在这等等吧。叶天枢既然去送鱼,想来会打探一些那边的消息,比我们贸然夜探要好。” 在此之前,花榆是打算夜探军营的。 如今看到,倒是可以等一等。 傍晚时分,他们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一个是须发皆白的打渔翁,在后面推着板车。 还有一个在前面拉车的,就是晒得乌漆嘛黑,完全看不出原本风流倜傥模样的叶天枢了。 叶天枢看到二人,瞬间眼睛一亮,急忙跑过来,欢喜的说道:“雁未迟,你回来了,你竟然回来了!” 雁未迟笑了下:“叶老板很不想让我回来吗?” 叶天枢急忙道:“这叫什么话,我巴不得你回来。你离开之后,我听到了许多传闻,说你就是上官晴,还说你嫁给了南滇太子。为了这件事儿,我跑了一趟姑苏。听到的消息更离谱,说你跑去北胤,偷了黎国的金矿,带去南滇做自已的嫁妆。还有人说你本就是南滇的太子妃,跟南滇太子串谋欺骗了我大师兄。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花榆挑眉道:“看样子,那些传言,你都不信啊,你也算有几分聪明。” 叶天枢当即回应道:“以讹传讹的事儿,我当然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已看到的。” 花榆上下打量叶天枢,略有疑惑的询问:“你怎么成了渔民了,破军没来找你么?” 第1609章 渔娘 提起破军,叶天枢微微一顿,随后摇头道:“没有。对了,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雁未迟觉得有些疑惑:“什么人?” “去了就知道了!”叶天枢笑了下,转身帮着那个打渔的老爷爷把板车放好之后,又从院子的水缸里,拿出两条最大的江鲤,随后才带着叶天枢也雁未迟离去。 一行三人,在路上聊着天。 听闻上官曦已经打回来了,叶天枢满脸欢喜,也是真心为上官曦高兴。 可他话里话外,似乎并没有要去找上官曦的意思。 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三人抵达了另外一个渔村。 花榆一边走,一遍好奇的追问:“你带我们来见谁啊?我们认识吗?” 叶天枢指着村里最西边那个院子,开口道:“马上就到了,你们别说话,跟我去看便是。” 花榆和雁未迟疑惑的对视,二人都搞不清楚叶天枢卖什么关子。 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子里砍柴火,二人才知道,叶天枢带他们来见和人。 “鱼飞檐?!” “鱼世子!” 雁未迟和花榆齐声惊呼。 雁未迟急忙就要朝着劈柴的鱼飞檐走过去,却被叶天枢挡住了去路。 叶天枢朝着她摇摇头:“你们千万不要多说话,听我说便是。”随后才带着二人,走向鱼飞檐。 此时此刻的鱼飞檐一身农夫打扮,跟叶天枢晒得一样黑,脸上带着些许胡茬,额头上还多了一道疤。 少了几分少年将军的英姿飒爽,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 鱼飞檐看到叶天枢走过来,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龇牙笑着:“叶老弟,你怎么来了?” 叶天枢笑了笑,把两条江鲤递到鱼飞檐面前:“今儿个收获颇丰,打了满满一船鱼。这不,给徐大哥送两条过来,给嫂夫人补补身子。” 鱼飞檐憨厚的笑着:“你可真是客气,三天两头就来送鱼,我都没什么好答谢你的。这两位是……”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回头等我看上你们村儿哪家姑娘了,你帮我去说个媒!”叶天枢笑呵呵的回应着。 随后他看向雁未迟和花榆开口介绍:“这位姑娘是个大夫,这是她师兄。嫂夫人不是有身孕了么,咱们这十里八乡的也没有一个正经大夫。恰巧我遇到他们,就带来给嫂夫人把个平安脉。” 鱼飞檐一边把鱼接过来,一边惊喜道:“真的呀?这几天渔娘正好不舒服呢,我还寻思着再攒一个月的银子,就带她去姑苏城瞧瞧大夫,没想到你竟然把大夫请来了。” 说到这里,鱼飞檐忍不住把叶天枢拉到一旁,低声询问:“这大夫,贵不贵啊?” 叶天枢笑了下:“不贵,不收银子,这都是我以前跑江湖的时候,结交的朋友。” 鱼飞檐拍了拍叶天枢的肩膀,满眼都是钦佩的神色:“我就说嘛,叶老弟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渔娘啊,快出来,叶老弟带了大夫来瞧你呐。” 第1610章 成亲了? “哎,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片刻后,一个模样清秀,只是皮肤有点黑的姑娘,从房间里走出来,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凸起的肚子,小心翼翼的跨出门槛。 鱼飞檐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而站在院子里的雁未迟和花榆,都看傻眼了。 只是怎么一回事儿? 为什么叶天枢叫称呼鱼飞檐为徐大哥? 这位叫做渔娘的姑娘,难道是鱼飞檐的妻子吗? 那她腹中怀着的,是鱼飞檐的孩子? 二人都有些不解,迫切的希望叶天枢给他们解惑。 鱼飞檐小心翼翼搀扶着渔娘在院子里坐下,渔娘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没事,你快招呼客人喝水。” 鱼飞檐笑道:“瞧我,怎么都忘了这茬了。你们随便坐,我去烧水,给你们泡茶!” 雁未迟急忙开口:“不必忙活了,我们……我们坐坐就走。” “那哪成啊,都进门了,哪能一杯水都不喝!夫君,你快去煮茶!”渔娘催促着。 鱼飞檐点点头,急忙去烧水,而雁未迟也连忙落座,给渔娘诊脉。 雁未迟一边给渔娘诊脉,一边打量着这位姑娘。 她穿了一身素布衣裳,头上没有任何坠饰。身上也没带什么首饰,唯有腰间挂着一条白布做的小鱼,鱼身的花纹和鱼眼睛,用的都是黑线。 这东西看起来,倒像是在为何人戴孝。 雁未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这姑娘非常漂亮,小小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眼球黑白分明,亮晶晶的仿若宝石一般。 虽然她看起来又黑又瘦,却丝毫盖不住她的好容貌。 许是没什么见过外人,渔娘显得有些局促,总是忍不住咬自已的嘴唇。 雁未迟见状笑了笑,安抚道:“夫人别紧张,放松一些。” 渔娘紧张的看着雁未迟,有些尴尬的说道:“大夫,我这几日总觉得肚子坠痛,也不是一直疼,偶尔疼一下,也是让人不安心。您看我这孩子……” 雁未迟笑了笑道:“夫人别怕,你这孕期五个多月了,怀相很好。只是你们平日里饮食太单一了,夫人身子有些虚弱。我给你开几副安胎药,喝了就不会再有疼痛之感了。” 渔娘赧然一笑:“别……别叫我夫人,叫我渔娘就好,我哪是什么夫人啊。您说这个饮食单一,是什么意思啊?” 雁未迟刚想解释,但是看到这家徒四壁的模样,再看到鱼飞檐拎过来那些缺口少边儿的茶碗,心知这小夫妻生活拮据了。 雁未迟没有直言,只是开口道:“没什么,都是小问题。” 渔娘松口气,她伸手摸着肚子,欢喜的询问:“不知大夫可能看出,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鱼飞檐一边给众人倒茶,一边笑道:“瞧你,问这个作甚,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渔娘娇嗔的看了一眼鱼飞檐:“我希望是个男孩,这样你们徐家就有后了。而且……这个世道啊,男孩比女孩好生存,若是女孩,可不是要跟着咱们受苦么。更让人心疼了。” 第1611章 原来是失忆了 此话一出,鱼飞檐瞬间面露愧色。 他急忙坐到渔娘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开口道:“都是我不好,没什么本事,打渔也打不好,种地也种不好,也不知道我以前,都是靠什么吃饭的。唉,总不会是个乞丐吧?” 一旁的花榆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鱼飞檐是失忆了。 什么乞丐,他以前过的,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当然不会打渔也不会耕种了。 花榆看向雁未迟,雁未迟微微摇头,示意花榆不要多言。 一旁的叶天枢安抚道:“徐大哥,嫂夫人,你们放心,南绣江那些当兵的,马上就要走了。等他们走了,咱们就不用交那该死的打渔税了。到时候日子都会好过起来。” “要走了?”渔娘紧张道:“是南滇打过来了吗?” 叶天枢连忙摇头:“不是南滇,是咱们黎国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还活着,他收复了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已经带兵朝着南绣江过来了。” “哼!”鱼飞檐轻哼一声,不悦的说道:“过来又如何,他手下的兵,如此跋扈,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嘘!夫君,别胡说!”渔娘紧张的看了一眼雁未迟和花榆。 雁未迟见状笑了笑道:“不要紧,谁人背后不骂皇帝呢。不过咱们也不能以偏概全,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南绣江畔的官兵鱼肉百姓,未必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太子殿下忙着在风陵关打仗呢,怎么会来逼你们交打渔税呢,你们说对吗?” 听到这话,鱼飞檐和渔娘都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看着二人傻乎乎的模样,雁未迟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天,雁未迟承诺后天将安胎药送来之后,彼此就告辞了。 鱼飞檐和渔娘送他们走出好远之后,二人才携手回到院子里。 小夫妻一起看着那两条鱼,眉眼中都是欢喜。 虽然他们家徒四壁,衣服都带着补丁,可脸上的幸福快乐,却一点不比旁人少。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雁未迟似乎明白,叶天枢为什么不让他们开口说实话了。 叶天枢带着二人离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看到了,飞檐他成亲了。” 花榆焦急的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天枢继续解释道:“当日飞檐在南绣江,被震天雷炸飞坠江,幸运的是,他随波逐流,竟然没有死,而是被渔娘的爷爷打捞上岸了。可不幸的是,他失忆了。” “失忆了?”花榆诧异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叶天枢点头:“他昏迷了半个多月,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已叫徐必成。其他一概都不记得了。所以渔娘和我,都叫他徐大哥。” 说到这里,叶天枢有些感慨道:“徐必成本是我手下一个小兵,出事那天,他跟在飞檐身边带路。后来他有没有回军营,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也不知飞檐是怎么了,所有事都忘了,偏偏记得这么一个名字。” 第1612章 为何不与他相认?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雁未迟追问道。 叶天枢无奈道道:“唉,这事情的起因啊,就是刚刚我们聊起的那个打渔税!” “打渔还要交税?”花榆表示不理解。 叶天枢继续道:“驻扎在南绣江畔的那些黎国士兵,一开始还挺安分的,后来不知怎的,忽然派人到各个渔村,强征打渔税,没有银子,就用鱼来抵扣。在一次强行征收的时候,渔娘的爷爷被他们推倒了,老人家摔了一跤,便一病不起,没过多少日子,就撒手人寰了。临走之前,他担心自已孙女孤苦无依,就将渔娘托付给了飞檐。飞檐也喜欢她,二人便趁着渔娘爷爷去世之前,连忙把亲事办了。我借住的那户渔民家,朱大娘平日帮十里八村说媒。这不成亲得要个媒婆么,朱大娘就去了,叫着我帮忙成撑个场面,如此这般,我才见到了飞檐。” 说到这里,叶天枢笑了下:“飞檐那小子也算厉害,这才成亲半年多吧,渔娘已经有身孕了。” 听得出来,叶天枢的语气里不乏羡慕。 可花榆还是不理解。 “你已经见到他了,为何不与他相认啊?” 叶天枢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回应。 一旁的雁未迟想了想,开口道:“你是担心他,夹在逍遥王和太子殿下中间为难?” 叶天枢微微一怔,随后面露愧色的解释道:“一开始,我是有些难以面对他,毕竟当日我没有与他说出运粮的计划,才导致他在南绣江遇险。后来看他跟渔娘两情相悦,二人日子过得恬淡温馨。我又觉得不该打扰他。就像你说的那样,一个是他情同手足的大师兄,一个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爹。而他们二人之间,必然有一场恶战。到时候,让他站在哪一边呢?倒不如就此忘记过去,过些平静的日子,不好么。” 雁未迟看着叶天枢,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现在这种局面,最难受的人,莫过于鱼飞檐了。 此时此刻让他置身事外,对他来说,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雁未迟开口道:“这件事如果让太子殿下知道,太子殿下,多半也不想打扰他们。” 叶天枢点头:“正是如此。所以飞檐还活着的事,你们只需要告诉大师兄就好,但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会想抓飞檐回去当人质。以飞檐的身份,无论是抓来威胁大师兄,还是抓来威胁逍遥王,似乎都能奏效。” 雁未迟听到这话,疑惑的看向叶天枢:“叶老板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去跟太子殿下汇合么?” 叶天枢低下头,微微摇头道:“你们既然回来了,相信大师兄也一定凯旋了。董虎是个粗人,不是大师兄的对手。驻扎在南绣江岸的驻军中,大部分都是风陵关的残部,他们的心还是向着大师兄的,只是他们误以为大师兄真的死了。至于那董虎的亲信之人,只有不到二百。相信大师兄一定能应付得了,我还是留在朱大爷家里,等破军的消息吧。” 第1613章 叶天枢有点奇怪啊 花榆觉得叶天枢的想法有些不可理喻,虽然董虎容易对付,可继续北上,还不知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身为上官曦的师弟,身为风陵关驻军的将领,叶天枢怎么能这个时候讨清闲呢? 想到这里,花榆下意识就要开口驳斥:“你……” “你每日都要往他们军营里送鱼么?”雁未迟忽然拉住花榆的手臂,插嘴打断了花榆的话。 花榆看向雁未迟,抿了抿嘴,没有继续开口。 叶天枢则回应道:“不是每日,每隔一日送一次,一次要装满这样一个水缸。算是我们这一个村上缴的打渔税。最近是渔期,江里的鱼很多,倒也不算艰难,等过阵子鱼少了,只怕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你们尽快把他们带走吧。” 花榆皱眉道:“他们是风陵关残部,照理说都是你的部下。你现在可倒好,见他们如见鬼一般。你怂什么啊?” 叶天枢抿了抿嘴:“我只是不想给朱大爷和朱大娘,还有整个渔村惹麻烦而已。” 花榆看着叶天枢,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雁未迟见状,开口道:“今天送过鱼了,下一次是后天?” 叶天枢点点头。 雁未迟继续道:“那好,我后天再来找你,喂你的鱼,吃点好东西。” 叶天枢明白,雁未迟应该是要在他的鱼里动手脚,然后给董虎那些人去吃。 叶天枢没有拒绝,只是询问道:“会不会给渔村惹上麻烦?” 雁未迟摇头道:“绝对不会,我的毒不是见血封喉的,只是让他们手脚无力而已。太子殿下正在率兵北上,等他抵达此处之后,自已人会带走,董虎的人会就地正法。南绣江畔的渔村,马上就可以恢复昔日的宁静了。” 听到这话,叶天枢一直拧紧的眉,才渐渐舒展开。 他连忙点头道:“好,那后日一早,我就在村口等你。” 雁未迟点头应下,随后便带着花榆转身离去。 …… 告别叶天枢之后,花榆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觉得叶天枢有点奇怪么?” 雁未迟反问道:“你指什么?” 花榆瞪大眼睛,继续道:“当然是他对于战事的态度啊。当日我们救了他的时候,他可是很着急的找上官曦。如今得知上官曦没事儿了,而且要北伐去打逍遥王,他倒是想置身事外了。这太奇怪了。” 雁未迟蹙眉道:“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什么想法?”花榆不理解。 雁未迟继续道:“就跟鱼飞檐一样,他不想让鱼飞檐介入鱼战鳌和太子之间的战争,是不想让鱼飞檐左右两难。而他如今不想介入这场战争,是不想让自已为难。毕竟身为月家人,他想看到黎国山河破碎,看到当今陛下兵败如山,哪怕是败给了鱼战鳌,也算是为月家出了一口恶气。可身为上官曦的师弟,他又不愿意看到上官曦失败。所以这场战争,于他而言,一样是左右两难。” 花榆明白了:“唉,原来如此。月家那档子事儿,就是一笔烂账,怎么都算不清的。” 第1614章 下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你 雁未迟看向花榆,开口询问道:“关于月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你了解多少?” 花榆摇头道:“你去了北胤,见过申屠震了,那么你知道的跟我知道的,应该都差不多。月家确实私下开采金矿,没有上报,你能说这是对的么?可月家开采金矿,全是为了北定城的百姓,和手下的月家军将士,这又能说是错的么?月家确实私下开放关口,擅自让北胤百姓入关谋生,或是寻栖身之地,这于法不容,于情可悯,这又如何分对错呢?” 花榆重重叹口气道:“唉!再说黎国那个皇帝,他按照律法,判罚月家抄家,这也没错。可他法外无情,下手过狠,对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又好像不对。所以我才说,月家跟皇帝之间,那就是一笔烂账,根本算不清。” 雁未迟陷入了沉默,觉得花榆的话有几分道理。 不过这一笔帐,真的就算不清了么? 如果一笔账算不清,会不会是从一开始,就算错了呢? 月家不是贪图享乐之人,无论是开采金矿,还是允许两国通商,为的都是让百姓过得更好,让手下将士们吃喝不愁。 换言之,倘若百姓过得足够丰衣足食,月家也未必会铤而走险。 那么……是谁让百姓过得拮据,让月家军少了军饷呢? 会不会是有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克扣了北定城的补给,和月家军的军饷呢? 明君和良将中间,斗了个你死我活,是不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呢? 会是谁? 是权倾朝野的安国公,安之远? 还是蛰伏多年,图谋不轨的逍遥王,鱼战鳌? 亦或是曾经出使北胤,与申屠震签下停战协议的长信王,韩子潇?【前情提要可看1315-1317章】 雁未迟一时间想不清楚。 可这对她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此番回京,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原形毕露。 到时候,上官曦只需要一网打尽就好。 想到这里,雁未迟开口道:“人各有志,不必理会鱼飞檐和叶天枢了。帮太子殿下拿下董虎之后,我们继续北上。” 花榆撇撇嘴道:“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上官曦许多银子,不然这辈子怎么送上门给他当牛做马。” 雁未迟看向花榆,笑了笑道:“这辈子我欠了你许多人情,那下辈子我送上门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可好?好啦快走吧!” 眼看着雁未迟抬步走远了,花榆才一边追一边嘟囔着:“谁说伺候人就得当牛做马,当……别的……不行吗?哼!” —— 两日后。 雁未迟如约来到渔村村口,等待叶天枢。 叶天枢知道今日雁未迟要对鱼动手脚,所以并未让朱家老爹跟随,打算独自去送鱼。 雁未迟拿出一个药瓶和一叠银票,递到叶天枢面前。 “这瓶子里的丹药,是给渔娘的安胎药,每日睡前服用一颗就好。另外这些银票,你和鱼世子分一分。” 叶天枢没有接银票,而是一边将丹药接过去,一边询问道:“怎么没有药方?” 第1615章 给鱼下毒 花榆蹙眉道:“你还戒备起来了?你知道这丹药里面,用了多少珍贵的草药么?就算给了鱼飞檐药方,他现在那个环境,买得起这些草药么?就算买得起,他也买不到啊。这些东西,至少也要去姑苏城才能寻得到。姑苏城是什么地方,那是逍遥王的老巢,能让他去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天枢微微蹙眉。 花榆继续道:“那你什么意思?雁未迟为了让渔娘服药方便,也为了不让他们两口子为了买药而苦恼,一天两夜没睡,就炼了这么一小瓶丹药。合着你还怀疑她的用心?” 雁未迟连忙道:“花榆别说了。” 雁未迟看向叶天枢继续道:“有药方,只是我没写出来,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写给你。” 叶天枢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怀疑你们什么,只是你们此去京城,必然不会折返了,我是担心这些药吃完了之后,渔娘该怎么办。” 雁未迟笑了下:“放心吧,这只是安胎药,不需要一直服用的。这是一个月的用量,吃完之后,她应该就不会有任何不适的症状了。她身体不舒服,主要还是吃的太差了些。所以我给你这些银子,你拿去帮衬他们一下。” 叶天枢想了想道:“其实村里没有太多花银子的地方。上一次你们离开之前,留给我的银票也都没怎么动过。我也想让飞檐有更好的生活,可我不知如何才能既帮到他,又不暴露他的行踪。” 雁未迟和花榆这下明白叶天枢的顾虑了。 叶天枢是担心鱼飞檐过得太好了,引旁人侧目,一传十,十传百的,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花榆从雁未迟手上把银票拿过来,全都塞到叶天枢怀里。 随后继续道:“你就是笨,他不是也在学打渔么,回头他打上来的鱼,你都要过来,然后带去姑苏城随便卖给哪家酒馆。回来的时候,给他双倍的银子不就好了。反正姑苏城里,也没几个人认识你,大不了你小心些,易容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 叶天枢眨眨眼,觉得也对,他可以用双倍,甚至三倍的价格来买鱼飞檐的鱼。 只要不让鱼飞檐去姑苏城,他就不了解行情,也不知道这些鱼的价值了。 叶天枢笑了下:“有道理。” 花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叶天枢身上那股子精明劲儿都喂了鱼了,怎么这次见面,整个人都这么木讷。 说完了鱼飞檐的事儿,雁未迟又拿出了要喂给鱼的毒药。 眼看她拿着毒药走向那一车鱼,叶天枢急忙紧张的阻拦:“等一下!” 雁未迟看向他,叶天枢担忧的开口道:“一定不要放见血封喉的毒,否则定然会给渔村带来麻烦。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子,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面对那些兵痞,毫无还手之力。” 花榆见状蹙眉道:“你倒是知道关心他们,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大师兄,他现在服了九阳金鳟,已经……” 第1616章 又要遇到熟人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这些村民的。”雁未迟开口打断了花榆的话。 花榆不太明白雁未迟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不过既然雁未迟阻拦,他也没强求。 雁未迟下好毒之后,叶天枢就去送鱼了。 花榆见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上官曦现在内功全失呢?” 雁未迟叹口气道:“告诉他又如何,只会让他陷入良心的折磨。没有办法坚定自已的立场,那么置身事外,是最好的选择。” 花榆大概明白了雁未迟的意思。 如今叶天枢没办法坚定自已的立场,若是让他知道了上官曦的秘密,说不定他会在某个时刻,迫不得已的将这个“秘密”,告诉破军。 所以,还不如就彻底瞒着他。 想到这里,花榆开口道:“你在村里等我,我跟过去看看。” 他担心叶天枢从军营得到什么消息,不愿意告诉雁未迟。 —— 南绣江,风陵关残部军营。 叶天枢拉着装满鱼的车,来到了军营门口。 他黑着脸,留着胡子,头上还包了个破布头巾,即便是看到相识的部下,也认不出他此刻的模样。 一个守在辕门的小兵看到他,走过来询问道:“又来送鱼了?” 叶天枢哑着嗓子回应道:“是,是是是,草民是朱家村的,这是今日的鱼。” 那小兵看了一眼车上的两个水缸,皱眉道:“这鱼怎么越来越小了,是不是大的都让你们留下了?” 叶天枢急忙摇头:“不敢不敢,咱们都是捡着大的,给官爷送来的。” 小兵点点头道:“行了,跟我过来吧。” 小兵在前面走,叶天枢拉着车,跟在后面,看样子是要去火头营。 眼看就要走到地方了,叶天枢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叶天枢瞬间心跳加快,急忙低下头。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逍遥王府陆管家,也就是易容之后的陆吾。 陆吾跟董虎一道走着,边走边聊着天。 董虎开口抱怨:“陆管家,您可算是送东西过来了,不然我们也要饿肚子了。” 陆吾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前方战事要紧,所以大部分物资,都送去给王爷了。这不收购到剩余的,就赶紧给你送来了么。现在是渔期,你们临江而坐,还愁没有吃的?” 董虎撇撇嘴道:“那也不能总吃鱼啊,您闻闻我这,满身的鱼腥味儿。” “好了别抱怨了,跟我说说,现在对岸怎么样了?”陆吾询问道。 董虎迷惑的眨眨眼:“没怎么样啊,还是老样子。还挂着南滇的大旗呢。” 陆吾蹙眉道:“你警醒着些,我收到消息,雁未迟和琴相濡和亲成功了,琴相濡也成为了南滇的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上官曦应该会回来了。” 董虎瞬间面露紧张:“什么?太子还能回来?” 陆吾皱眉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紧张什么?” “我能不紧张么?上次能赢了太子,全因为他手下有一堆饿得站不起来的废物。若是他们都吃饱喝足了,我如何能抵挡?” 第1617章 不收鱼了? 说到这里,董虎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继续道:“而且我这军营,也不是铁板一块。大部分人对我都是面服心不服啊。” 陆吾叹口气:“我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雁未迟,竟然化解了两国的危机。那个琴相濡也是个小人,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出尔反尔,说好的划江而治,他不会让上官曦再活着回来。没想到竟然把上官曦给放了。” “唉,谁让那雁未迟就是上官晴呢,圣医族的圣女啊,这么大的诱惑,那个南滇的琴相濡,若不是娶了她,只怕也做不成太子。”董虎开口感慨。 陆吾冷哼一声:“那琴相濡也是个蠢货,雁未迟怎么可能是上官晴。没有脑子的家伙,完全是被雁未迟的美貌迷惑了!” “啊?陆管家的意思是,雁未迟不是上官晴,她骗琴相濡的?”董虎追问。 陆吾正要回答,忽然看到那个小兵带着叶天枢拉着一车鱼走过来。 陆吾看向一身村民打扮的叶天枢,疑惑的询问:“他是何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那小兵急忙回答:“回大人话,他是这附近渔村的村民,这是他们送来的打渔税。” “打渔税?”陆吾诧异的看向董虎:“什么打渔税?” 董虎摸了摸鼻子,面露尴尬:“就是……就是让附近几个村子,给咱们军营送点鱼,也没……没多少!” “荒唐!”陆吾怒声道:“王爷治理姑苏城,从不鱼肉百姓。王爷曾言,得人心者才可得天下,你这办鱼肉村民,岂不是要让王爷被千夫所指吗?” “那……那我们也不能饿着啊,这五万人,一人一张嘴,总得活下去啊。”董虎表示很委屈。 陆吾怒斥道:“村民临江而住,可以自已打渔,你们一样临江而住,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自已打渔了?” 陆吾看向叶天枢,继续道:“把鱼都拉回去,以后军营不收打渔税了!” 不收了? 叶天枢心中一紧,这些鱼都下了料,他们不吃,他拿回去也没用啊!这可如何是好? 叶天枢想了想,低着头,佯装害怕的说道:“官爷,要不这一次,就先收了吧。鱼打了这么多,你们不收,我这带回去一时片刻也吃不完啊。” 董虎见状急忙道:“对对对,这一次先收了,以后不收了。” 陆吾皱眉道:“不行,擅自搜刮百姓,这是坏了规矩的,立刻拉回去。” 叶天枢抿了抿嘴,觉得自已不能再多说了。 这些人本来就是抢鱼的,他若是表现得过于主动,岂不是很奇怪。 思来想去,叶天枢还是点头致谢,拉着鱼往回走了。 然而他刚走了没两步,陆吾忽然道:“站住!” 叶天枢脚步一顿,已经做好了要战斗了准备。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以他的武功,想要平安逃离并不难。 可如果他逃走了,这些人必定去找朱家村的麻烦。 如果能不发生冲突,当然还是尽量不要发生冲突为好。 叶天枢攥紧板车的扶手,低着头,缓缓转身面向陆吾。 第1618章 杀了陆吾 陆吾走向叶天枢,沉声道:“你……还是把鱼留下吧。” 听到这话,叶天枢重重松口气。 陆吾又看向董虎继续道:“之前的就算了,这一次的把银子给人家,算咱们买的。” 董虎不敢违背陆吾的命令,急忙道:“好好,算买的算买的。那个谁啊,你带着老乡去拿银子。” 一个小兵急忙上前道:“是,卑职先带他把鱼卸下来,就去拿银子。” 叶天枢长嘘一口气,连忙朝着陆吾致谢之后,便跟随那小兵离开了。 陆吾看着叶天枢的背影若有所思,转头询问董虎:“这个人你认识吗?” 董虎点头:“认识,朱家村村长家的外甥,这段日子都是他来送鱼。怎么了,他有问题吗?” 陆吾微微摇头道:“没什么,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可能是我记错了。总之你记得,王爷要登基称帝,就得有个好口碑,以后鱼肉百姓的事儿,万万不可再做。” “是是是,只要陆管家及时送来粮草,咱们吃饱了肚子,一定会听话的!来来来,卑职带您去河边看看,对岸真的风平浪静,还是被南滇战令的模样。” 董虎引领陆吾朝着军营外面走。 然而陆吾走出军营后却婉拒道:“不必去看了,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动静,别忘了送消息来王府。” “是是是,陆管家放心!”董虎连连点头,目送陆吾离开。 …… 叶天枢送完了鱼,得到了银子之后,就快速离开了军营,回到朱家村。 雁未迟见他神色有些紧张的模样,开口询问道:“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 不等叶天枢回应,花榆就开口道:“陆吾来了。” 叶天枢转头看向身后的花榆略显惊讶:“你一直跟着我?” 花榆点点头,随后看向雁未迟继续道:“陆吾是来送粮草的,听他的语气,逍遥王北伐的进程,似乎很顺利。陆吾这个人阴险又狡猾,既然他在这,要不要直接杀了他?” 听到这话,叶天枢急忙道:“不可!” 雁未迟和花榆疑惑的看向他。 叶天枢继续解释:“陆吾是九幽阁的人,杀了他等于得罪了九幽阁。大师兄此刻正值用人之际,最好不要得罪江湖势力。以免徒增麻烦。” “你也知道上官曦正值用人之际,那你还躲在这个渔村里钓鱼啊?”花榆还是觉得不吐不快。 叶天枢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道:“我……我得留下来,保护渔村,也保护飞檐。” 雁未迟看出来了,叶天枢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卷入这场战争了。 难不成逍遥王北伐,跟月家也有什么关系,让叶天枢不愿介入其中? 雁未迟看向花榆微微摇头道:“人各有志。” 花榆撇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雁未迟继续道:“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我们也要离开了。算算日子,太子殿下应该明后天就能到了。要不要去见见他,你自已决定吧。” 叶天枢很感激雁未迟的善解人意,点头告别。 眼看叶天枢走进了渔村,花榆才忍不住说道:“你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儿吗?他真的打算一辈子做渔民?” 第1619章 上官曦抵达南绣江 雁未迟皱眉道:“他不是不对劲儿,他是有事情隐瞒我们。” “有事情隐瞒?”花榆诧异的看向雁未迟。 雁未迟继续道:“我今天在村里等你们,看到了雪鸮,就是之前去京城给我送信那只大鸟。那只鸟是叶天枢和破军之间传递信件的,是破军养大的。” 花榆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叶天枢已经跟破军建立联系了。并不是一直等不到人?” 雁未迟点头:“没错,而且我怀疑,破军此刻说不定跟逍遥王在一起。” 花榆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破军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肯定被逍遥王利用,去帮月家报仇了。” 雁未迟没有否认:“所以叶天枢此刻左右两难。他若是知道破军的计划,没有跟太子殿下说,那他就是不忠于自已的大师兄。若是说了,就是背叛亲兄长。置身事外,是他此刻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花榆叹口气,也颇为无奈。 雁未迟转头看向黎国京城的方向,忍不住陷入思考。 她想不通,破军能帮到逍遥王什么。 破军武功很高是不假,可在这种两军交战,千军万马的战斗中,一人之力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除非是暗杀? 可康武帝身边有影卫,危月燕也回去帮忙了,破军想要暗杀,也未必会成功。 再说了,就算康武帝死了,他还有这么多儿子。 逍遥王想要称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天下人的支持。 所以暗杀康武帝应该不是逍遥王的首选。 如果不是暗杀,破军还有什么作用,揭露月家当年往事,来破坏康武帝的风评么? 这似乎也站不住脚,毕竟月家私下开采金矿,证据确凿。 雁未迟想不通逍遥王和破军之间会达成怎样的合作。 或者说,她想不通破军会在这场内战中,发挥怎样的作用。 这样的迷茫,让她隐隐不安。 —— 次日凌晨。 上官曦的行军速度,比雁未迟想象中还要快。 次日天没亮,上官曦已经带着大军,来到了南绣江畔。 乌天诚策马来到上官曦身边,开口说道:“殿下,南绣江虽然很宽,但是这一片区域水很浅,大军直接淌水过去就行。只是这水声,怕是瞒不住对岸。” 轻舟开口道:“乌将军不必担忧,咱们人多,也不用瞒他们。” 上官曦解救了风陵关的将士,还召集了六城一部分驻军。 扣除风陵关和每个城池留守的少量士兵之外,他现在手下有八万兵马。 而对面董虎手上,只有五万人。 最重要的是,这五万人中,并非都跟董虎一条心。 所以轻舟觉得不必怕他们,直接打过去便是。 可上官曦显然不这样认为。 上官曦开口道:“传孤军令,全军按兵不动,待敌营放狼烟才全军过江。” “放狼烟?这是何意?”乌天诚有些不懂。 上官曦继续道:“意思就是孤带着轻舟和重山先过去,擒贼擒王。” 在跟鱼占鳌正面交锋之前,上官曦要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战争。 尤其是双方兵马,本就是同袍,又岂能自相残杀? 第1620章 怎么还端屎端尿的? 上官曦相信,只要他出现,证明自已还活着,那董虎手上的五万人,九成以上会立刻臣服。 乌天诚也想到了这里,他点点头道:“此法可行,可是太子殿下,您还是多带点人吧。这万一……” “没有万一!”上官曦笃定的开口道:“我带出来的兵,我对他们有信心!轻舟重山,随我渡江!” …… 上官曦带着轻舟和重山,来到董虎的军营。 本想着会有一场恶斗,没想到恶斗没有,恶臭倒是扑鼻。 三人落在军营中,正打算寻找董虎的中军帐,就被两个小兵发现了。 那小兵举起长枪怒声道:“什么人!” 上官曦看向他,冷声反问:“你不认得孤?” 那小兵先是一愣,随后惊恐的喊道:“见……见鬼了?太子殿下?你是人还是鬼啊!” 轻舟没好气的说道:“废话,殿下当然是人,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死,你们这群蠢货全都被骗了!” 那小兵听到这话,瞬间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还活着太好了,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让殿下还活着,呜呜呜!” 轻舟见状走上前,一边要伸手搀扶他,一边说道:“哭什么,快去告诉你的同僚,太子殿下还活着!” 轻舟想要伸手搀扶,可还没碰着他,又忍不住捂住鼻子后退:“唔!你这端的什么啊,这么臭!” 那小兵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这是董将军的屎盆子啊。” “啥?”重山以为自已听错了:“董虎那个王八蛋是残废了么?自已不会去茅房,让你们端屎端尿?” 那小兵回应道:“今儿不知怎么了,军营里好多将领都腹泻不止,拉的站不起身。茅房早就堆满了。所以董将军让咱们端屎盆子给他用,拉满了再倒了。” 这小兵话音刚落,远处就跑来另外一个端着屎盆子的小兵。 那个小兵苦着脸喊道:“你怎么还在这磨蹭,我这盆都拉满了,你快过去吧,再不去将军就拉裤子里了。” 上官曦轻轻掩住口鼻,低声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轻舟你带他们二人集结军队,告诉他们孤回来了。重山,随孤去看看,董将军是怎么拉裤子的!” 重山龇牙一笑:“好嘞。末将也想看看,他怎么能拉这么多。是不是把一肚子坏心肠都拉出来!” …… 主仆二人来到董虎军帐门口,发现这帐篷门口没有人,帐篷里面倒是站了不少人。 “快,快开药啊,本将军不行了,真的要疼死了!”董虎虚弱中带着几分痛苦的声音,传出来。 老军医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将军,您都喝了三副药了,每个方子都不一样。这是药三分毒,不能再喝了,还是得等药效发作啊。” “那这药效什么时候发作啊,从半夜拉到天亮,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又来了,快把盆端来!”董虎痛苦的催促。 帐篷里的侍卫急忙掀开门帘,入眼的却是上官曦站在门口。 第1621章 顺利拿下 那侍卫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惊慌的后退:“啊——鬼,有鬼……” 董虎蹙眉道:“放你娘的屁,天都亮了,哪来的鬼。快去拿盆啊,老子要憋不住了!” “董将军还是憋着点吧,别在手 刚进门,上官曦就忍不住蹙眉,这味儿……简直辣眼。 一屋子军医侍卫,还有董虎本人,看到上官曦都愣住了。 董虎下意识开口道:“太……太子殿下?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上官曦挑眉道:“哦?看来董将军知道孤没死啊,既然如此,又为何在军营中大肆造谣,妖言惑众?!” 房间里的其他人听到这对话,急忙纷纷跪下:“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董虎一看,心道一声不好,急忙道:“你们起来,快起来,他是假的。是南滇人假冒的。太子殿下早就阵亡在风陵关了!” 重山上前一步,怒斥道:“放屁!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已经尽数被太子殿下收复。所有风陵关的将士已经集结在南绣江南岸,天亮之后全军渡江。董虎,你的死期到了!” 董虎瞬间紧张起来,开口大喊道:“来人,来人,来人啊!” 重山当即上前一步,点了董虎的穴道。 那个军医见状,也不理会董虎了直接跪向上官曦:“参见太子殿下。” 军帐中其他几个小兵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下参拜。 上官曦看着军医,疑惑的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军医苦着脸道:“回殿下话,董将军不知怎的腹泻不止,看脉象,应该是吃错了东西。倒是于性命无碍。” “吃错了东西?”上官曦微微蹙眉道:“军营中有多少人是这种症状?” 上官曦担心军营爆发了什么痢疾一类的传染病。 那军医回应道:“卑职一直在伺候董将军,外面的情况,尚不清楚。” 听到这话,跪在他身边的小兵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跟董将军一样拉肚子的,只有他手下的一些副将,还有那些副将手下的人。他们都是从昨晚上开始拉肚子的。其他营盘的兄弟,倒是没有出现这种症状。” 上官曦微微挑眉,心道一声:“怎么这么巧,腹泻的竟然都是董虎的人?” 刚想到这里,门帘被轻舟掀开了。 轻舟开口道:“太子殿下,天亮了,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等太子殿下训话。另外有差不多百余人腹泻不止,有的在茅房那边排长队,有的跑去树林里解决,没办法参见太子。” 上官曦开口道:“无妨。重山去点狼烟,让大军过江。轻舟带上这位董将军,咱们去见见众将士。” 二人齐声道:“是!” …… 天色大亮的时候,上官曦已经带着轻舟和被捆绑的董虎,来到了校场。 此刻三军集结,列阵等候。 看到上官曦出现在眼前,众人爆发一阵阵欢呼声。 “是太子殿下,你们看啊,真的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没死,我就说太子殿下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第1622章 他说打,你就说好 “太子殿下回来了,咱们的风陵关是不是夺回来了?我大哥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呜呜呜!” “别哭了,一定还活着。你们看,那个董虎被抓起来!” “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去抢百姓的鱼。军规有云,不可拿百姓一针一线。他可倒好,就知道鱼肉百姓,给我们抹黑!” “董虎一直说太子殿下死了,他是骗我们的,他才是坏人啊!”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场面热络而喧嚣。 上官曦走到木台上,微微抬起手,霎时间鸦雀无声。 上官曦朗声道:“众将士们,孤,回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声大喊。 上官曦继续道:“风陵关和风陵六城,已经全面收复。我军与南滇的战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太好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哇,太好了,我们赢了!” …… 又是一阵欢呼! 其实跟南滇的这一战,谈不上输赢,可此时此刻,上官曦需要这种增加士气的消息。 因为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去打! 暗处的雁未迟看到上官曦意气风发的样子,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 而花榆则是满脸不屑。 花榆撇撇嘴道:“冠冕堂皇的家伙,真是会给人打鸡血。瞧瞧那些士兵,一个个也不知道瞎高兴什么。风陵关和风陵六城本来就是他们的,现在夺回来,这也能算赢了?” 雁未迟开口道:“战争这种事情,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在他们心里,不存在平局一说。南滇是入侵者,黎国是守卫者,只要守住了自已的城池,那便算是赢了。” “是是是,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他说打,你就说好,他说跑,你就说妙,他朝着你嘤嘤哭两声,你就说过来姐姐抱一抱。呵!”花榆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雁未迟忍不住笑道:“你这都跟谁学的,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花榆看向江面,开口道:“我们该走了,他们的人来了。” 雁未迟点点头,从手镯里拿出一张纸递到花榆面前:“这是解药的药方,你去交给乌天诚。至于要给谁用,让太子殿下自已斟酌。对了,顺便告诉乌天诚,陆吾昨晚刚刚离开军营。” 若不是陆吾跑得快,没有跟着董虎一起吃鱼,今日陆吾就跟董虎一样,落入上官曦的掌心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惜。 花榆没有拒绝,让雁未迟藏好之后,他便又穿上一身黑衣服,去送信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花榆便去而复返,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花榆看向雁未迟,开口询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雁未迟看向姑苏城的方向,继续道:“去一趟逍遥王府吧。” “去抓陆吾么?”花榆询问道。 雁未迟晃了晃手上的手镯,继续道:“镯子腾出新的地方,当然要补充一下,不是说逍遥王是江南首富么?我倒要看看,这个首富,能不能填满我的蚩尤环。” 第1623章 她值得被爱 花榆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好,偷东西好,比打仗好玩多了。” 二人一拍即合,立刻离开了南绣江。 …… 等上官曦从乌天诚手上,收到雁未迟的药方时,雁未迟早已经离开南绣江很远了。 乌天诚看向上官曦,好奇的询问:“殿下,这信里写了什么啊?” 上官曦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感觉自已的眼眶和心脏一样酸涩。 她明知道回黎国将会面对无数的危险,可她还是回来了。 她不仅仅要兑现与他京城相聚的约定。 甚至还走在他前面,为他清扫障碍。 尉迟云昭的被俘,和董虎的腹泻,都是她的手笔。 这样的女子,一个全心全意,都在为他着想的女子。她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值得被爱。 上官曦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哽咽的感觉。 开口说道:“送信的还是那个黑衣人么?” 乌天诚点点头:“都不知道是不是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还穿着一件黑斗篷。扑棱棱的就飞过去的,跟个蝙蝠一样。” 上官曦微微蹙眉,笑了下,他知道,是花榆。 上官曦继续道:“董虎和军营中那些腹泻的将士,不是吃错了东西,而是中了毒。这里,是解毒的药方。” “药方?殿下的意思是,那个乌漆嘛黑的东西,呃……不,是那个高人,他给董虎他们下了毒?是为了帮我们?”乌天诚开口询问道。 上官曦微微点头。 乌天诚欢喜道:“还真是个好人啊!不过……这下毒是帮我们。给我们药方是何意?让我们去救董虎?” 一旁的轻舟回应道:“应该是怕误伤了无辜的人,所以把解药也告诉我们了。” 说到这,轻舟看向上官曦:“殿下,要给他们解毒么?” 上官曦询问道:“一共多少人腹泻不止?” 轻舟回应:“不足一百人,都是昨晚喝了鱼汤的。咱们自已的将士,吃糠咽菜,反而没有中毒。” 上官曦冷笑一声:“看来都是董虎的亲信,才能吃到鱼。” 一旁的乌天诚感慨道:“难怪太子进入军营之后,没有一人来反抗。那些本应反抗的人,都拉的站不住了啊!哈哈哈哈!该死的董虎就知道给自已人吃好东西,这一下子,全都栽了,真是太痛快了。殿下,依我看,不要给他们解毒!” 上官曦捏着解药的方子想了想开口道:“派人去筛查一下,将董虎手下的亲信,和之前与他一同押送粮草的人,都押送去风陵关关押,路上就让他们难受着,抵达风陵关再给他们解药。” “殿下不杀了他们吗?”乌天诚觉得杀了更稳妥。 上官曦微微摇头:“那些小兵,各为其主,他们也都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派人去审一审他们的身份来历,然后押送风陵关便是。该死的人,是董虎!把人带过来,孤亲自审问,审完之后,当众斩杀,也算杀鸡儆猴。” “是!”末将这就去。 …… 片刻后,乌天诚将拉的老脸蜡黄的董虎,带到了上官曦面前。 第1624章 别样的酷刑 董虎跪在上官曦面前,别开脸,摆出一副什么都不会说的模样。 上官曦平静的看着他,也不开口询问。 二人僵持许久,董虎忍不住先说道:“我杀了风陵关那么人,我知道你不可能让我活着,要杀就杀,老子不怕死。” 上官曦平静的回应:“孤征战沙场多年,不怕死的人,见得太多了,可真正能熬得过酷刑的,却没有几个。董虎,别说孤没给你机会,问你什么,就答什么。答得好,给你一个痛快,若是答的让孤满意,孤说不定……给你一条活路。否则话,孤有的事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哼!”董虎别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上官曦继续道:“脱了他的裤子。” 董虎瞬间瞪大眼睛,惊呼道:“上官曦,你要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放开我,放开我!” 董虎以为上官曦要阉了他。 殊不知他想错了,上官曦不是要阉了他,只是要堵上他。 一旁的轻舟下令道:“拿个玉米棒子芯,给他后面塞上,别拉殿 手下人粗暴的给董虎塞了个玉米棒子,本来就腹痛如绞的董虎,眼下更加难受了。 仿佛肚子的肠子,都绞在了一起,又疼又胀,根本直不起腰。 “你……你无耻,你放了老子!”董虎在蜷缩在地上挣扎。 上官曦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气,继续道:“都说饿肚子是酷刑,依我看,这不让排泄,也挺难受的,是不是啊,董将军?” 董虎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不致命的疼。 却恰到好处的,让他疼的全身无力。 后面塞着的玉米棒子,就像一个充气筒一样,让他的肚子越来越涨,他感觉自已随时都会原地爆炸一般。 十二分的痛苦。 “呃……呃……”董虎在地上挣扎。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上官曦见他疼的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才继续询问:“说吧,你是什么人,与鱼战鳌,是什么关系?” 董虎脸色青紫,嘴唇泛白的开口道:“殿下,求殿下让我拉吧……让我拉吧。” 董虎感觉自已再不拉,那肚子里的屎,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了。 上官曦继续道:“先回答孤的问题!” 董虎实在是扛不住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腹泻不通,会如此的生不如死。 “我……我也曾在风陵关从军啊。” 风陵关的人? 上官曦疑惑的看着他。 董虎继续道:“在逍遥王镇守风陵关的时候,小人是他麾下粮草官。后来逍遥王被夺去兵权,留守姑苏城,小人就在王爷府上当差。小人所作所为,皆是听从王爷调遣。小人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妻儿,也是为了活下去啊。求太子殿下饶了我吧!” 上官曦继续道:“当年皇祖父册封鱼战鳌为顺谨候,父皇登基称帝之后晋封为逍遥王。两次册封均为嘉赏,不存在牵连旁人的情况。你若是在军中为粮草官,不可能会受到什么牵连。看来你跟着他去姑苏城,是你自已的选择。” 第1625章 审问 董虎微微一怔,随后痛苦的点头道:“是……是小人自已的选择,王爷对小人有恩。小人也只是知恩图报啊!” “你跟鱼战鳌之间的事儿,孤不感兴趣,孤只想知道,鱼战鳌豢养了多少私兵,事发之前在何处操练,事发之后,粮草如何调度?你只要你说实话,孤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上官曦冷漠的追问。 董虎苦着脸道:“太子殿下啊,实不相瞒,小人真的不知道啊!王爷平日里行事谨慎,所有手下做事都是与王府单线联系。就好比小人出去做什么,王府里除了王爷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如此才能确保,每个执行任务的人,都不会被同伴出卖啊。” 上官曦微微蹙眉,一旁的轻舟当即下令:“来人,再拿一个玉米棒子,继续塞后面!” “啊——不要啊——”董虎大声惨叫。 眼看着一旁的小兵,挑了个最粗的玉米棒子,董虎瞬间挣扎起来。 “不要啊,不要啊!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小人肚子真的要炸开了!” 上官曦不予回应,那小兵就毫不犹豫按住了董虎的四肢。 董虎感受到危险从身后来袭,实在是忍不住大喊道:“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谁知道,殿下你去找他啊,你去找他啊!” 上官曦微微抬手,众人立刻停下动作。 上官曦冷漠询问:“说,谁知道?” “陆管家,就是王府的陆管家,他什么都知道,他才是王爷的亲信啊!呜呜呜!”董虎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若说抽筋扒皮的酷刑,那硬汉还能忍一忍,咬咬牙就扛过去了。 可这想拉屎却拉不出的刑罚,让人根本硬气不起来啊! 上官曦眉头微蹙,陷入了思考。 “未迟说陆管家就是陆吾易容的,陆吾是九幽阁的人。之前我让轻舟去九幽阁买凶杀董虎,九幽阁内也无人接单。难道说,九幽阁跟鱼战鳌之间,也有什么牵连?这件事儿,或许可以去问问师父。今日花榆来让乌天诚传话,说陆吾昨日来过军营,随后匆匆离去。这家伙,难道是感觉到危险,要抛弃董虎逃跑了?看来我得快点去姑苏城了!” 想到这里上官曦挥挥手,示意手下把董虎带下去。 乌天诚见董虎被拖走了,开口询问道:“殿下,这王八蛋的话可信么?” 上官曦点头:“鱼战鳌筹谋多年不露马脚,可见他行事非常谨慎。董虎说的应该是真的,他每次派人出去办事,都是单线联系。多条单线串联在一起,才是他整个计划。看来董虎口中,没有太多有效的信息了。” 乌天诚道:“那末将杀了他!” 上官曦点头应下:“写个罪状出来,当众斩杀,一来杀鸡儆猴,二来为我军祭旗。” 乌天诚刚要出去办事,上官曦就继续道:“乌将军,你送到此处就可以了,接下来你带领一部分人马,押送这些俘虏,回风陵关吧。” 第1626章 又要偷东西了 京城的鱼战鳌要打,可是风陵关也不能缺了守将。 乌天诚想跟着上官曦北上,却也知道边关重地,不得有失。 于是拱手道:“是,末将遵命!” 乌天诚打算当众砍了董虎的脑袋,却不曾想,董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等他去押人的时候,董虎已经死了。 “死了?”乌天诚惊讶道:“怎么死的?被屎憋死了?” 军医苦着脸回应:“倒也不像憋死的,从昨晚到现在,都拉了多少盆的,更像是脱水而死。” 乌天诚凑上前,摸了一下董虎的颈动脉,随后皱眉道:“真是便宜他了。” 轻舟则冷哼一声:“活该他死在这张嘴上,我已经打听过了,军营里吃的鱼,都是从附近渔村强收回来的。而且董虎只给他自已人吃鱼。咱们风陵关的将士,一个个都吃不饱。” 重山笑了下:“这倒也未必不是好事儿。本来我们还要仔细筛查一下,那些人是奸细。如今倒是容易了,吃了鱼的,拉肚子的,都是董虎的亲信。” 乌天诚和轻舟点点头,觉得颇有道理。 既然董虎死了,乌天诚也不耽搁了,当即押送俘虏,南下回风陵关去了。 而上官曦则带着手下十余万大军,继续北上。 在追击鱼战鳌之前,他还得去一趟逍遥王府,看看能否把陆吾那个混蛋抓住。 —— 数日后,姑苏城。 雁未迟和花榆轻装简行,还是比上官曦早一步抵达姑苏城。 看着城内依旧繁华的景象,花榆忍不住感慨道:“哎呀,此去北上,至京城,不知道还有多少城池,能有姑苏这般平静。” 雁未迟回应道:“我是既希望那些城池都平静,也希望,它们都不平静。” 花榆看向雁未迟:“何解?” 雁未迟继续道:“如果所有城池都平静,那侧面证明,这些城池的驻地官员,十有八九,早就跟逍遥王沆瀣一气了。逍遥王招揽的官员越多,他的胜算,就越大。” 花榆点点头道:“那还是不要太平静了,有过一番争斗,至少说明驻地官员,还是跟朝廷一条心的。” 雁未迟叹口气:“可若是不平静,那么一旦打起来,最受苦的,还是当地百姓。这就叫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花榆无奈道:“唉,你这整天不是跟黎国太子在一起,就是跟南滇太子在一起,搞得自已也忧国忧民了。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走咱们这就去逍遥王府。给鱼战鳌来个釜底抽薪!” 雁未迟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我们不去逍遥王府。” “啊?不去逍遥王府,那去哪?你不是要去釜底抽薪么?” 雁未迟勾唇一笑道:“跟我走便是。” 雁未迟抬步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走去,花榆见状急忙抬步跟上。 他有时候觉得自已真是贱皮子,雁未迟越是神秘兮兮的,他竟然越是兴趣盎然。 “嘿嘿……” 雁未迟看向他:“傻笑什么呢?” 花榆挑眉:“什么叫傻笑啊,我这是高兴的笑,马上又要偷东西了,真是令人激动。” 雁未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想起来了,花榆好像对盗墓颇有执念。 —— 第1627章 拦路抢劫 姑苏城,北城门。 雁未迟带着花榆,来到北城门的一处茶寮。 二人点了两笼包子,一壶热茶,开始优哉游哉的吃起来。 花榆看雁未迟总是朝着城门口看,忍不住询问道:“你看什么呢?” 雁未迟回应道:“看谁出城带的东西多。” “看这个做什么?”花榆表示不理解。 雁未迟眉眼弯弯的一笑,正要开口解释,忽然看到一个小型车队出城了。 一共有四辆马车,走在前面是带着车棚的,显然让人乘坐的。 后面三两都是板车,上面堆放着东西,东西上面盖着帆布,显然是货物。 雁未迟看了看拉车的人,一共也就五个人,于是开口道:“花榆,帮我去抓了前面马车里的人。小心一些,他武功不低。” 花榆随手抓起桌面上一把瓜子,开口道:“在我面前,谁敢说自已武功不低?” 话音落下,花榆便飞身而起,人还没落在马车上,便将手上的瓜子都飞射而出。 唰唰唰,那些瓜子打在那些车夫身上,每一个都瞬间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马车的行驶速度显然慢下来了,车里的人掀开车帘,探出头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 一句“发生何事”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危险来袭。 那人腾地一下从车厢里窜出来,躲开了花榆的瓜子暗器。 花榆看清来人,挑眉道:“呦,是你啊!” 那人看到花榆,也下意识惊呼:“花榆?” 花榆叉腰笑道:“陆吾,露馅儿了吧?陆管家可不认得本公子!” 没错马车里跳出来的人,正是那逍遥王府的陆管家。 也就是易容之后的陆吾。 陆吾看到花榆,心道一声不好,想都没想拔腿就要跑。 然而他虽然武功不低,又岂会是花榆的对手。 二人过招之后,花榆成功将他按在了地上。 啪! 花榆一边拍陆吾的后脑勺,一边开口数落着:“让你跑,把小爷的排面都弄乱了。” 要不都被瓜子拿下,显得他多帅啊! 陆吾纷纷不平的反驳:“花榆,你我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抓我作甚?快放了我!” “不是他要抓你,是我,要抓你。”雁未迟来到了陆吾面前。 陆吾抬头看向她,震惊道:“雁……雁未迟?你怎么会在这?” 雁未迟摊摊手:“我没有给俘虏解惑的兴趣,不过说起来咱俩也算有缘,你自已数数,你落在我手上多少次了,这么大人了,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记性啊!” 陆吾别开脸慌乱的辩解:“我……我不是陆吾。” “呵!”雁未迟嗤笑一声:“不重要,你爱当谁就当谁,不影响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你什么计划?”陆吾紧张的看着雁未迟。 雁未迟笑了下道:“你会知道的,期待么?” 期待个屁,陆吾更紧张了。 雁未迟掏出一瓶苦涩的毒药,给陆吾灌进去了。 毒药喝进去,陆吾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手脚无力。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你这个毒妇!”陆吾怒声质问。 第1628章 去逍遥王府 “哎!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毒妇。所以给你喝的,当然是毒药啊!”说到这里雁未迟脸色一凛,冷声道:“就是你们从函谷县后山,偷走的那种尸毒。琴相濡对风陵关的将士也用过,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尸……尸毒?!”陆吾面露惊恐,那种尸毒,害死了多少人,他心里清清楚楚。 而且不是痛快的死,是慢慢被毒药折磨死。 想到函谷县那些百姓的死状,陆吾当即求饶:“解药,解药,给我解药。我还不想死!求你给我解药。” “求我啊?那就要拿出求人的诚意来!”雁未迟冷笑着看向他。 陆吾知道雁未迟很难缠,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开口道:“你想要什么?要金银珠宝么?那些,那车上的,都是我这些年的家当,给你,都给你你都拿去。我只想活下去!” 雁未迟看向那些一动不动的车夫,开口询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陆吾苦着脸道:“他们就是普通的车夫,我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姑苏城而已。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吾满脸的不解。 雁未迟没有给他解惑的兴趣,而是看向花榆说道:“你去看看那些是什么人,如果只是普通百姓,放他们离开,然后再雇几个人,帮我们驾车。” 花榆点点头,点了陆吾的穴道之后,立刻按照雁未迟的吩咐行事。 一切办妥之后,花榆才回来询问道:“我们驾车去哪?” 雁未迟看向陆吾,勾唇冷笑道:“陆管家邀请我们去王府做客,我们盛情难却,自然要去坐坐了。” 陆吾面露紧张,搞不清楚雁未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他更担心的是,雁未迟既然出现在姑苏城,那是不是上官曦也在附近了? 上官曦的行军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就算南滇和亲成功了,那董虎驻扎在南绣江,也该拦一栏他啊。 董虎那个废物,怎么连一天都拖不住呢! —— 逍遥王府。 陆吾被雁未迟下了毒,只能对她唯命是从。 所以他带着雁未迟和花榆,大大方方的进入了逍遥王府。 王府的下人看到陆吾去而复返,疑惑的询问:“呦,陆管家,您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再给董将军送点衣服过去么?” 陆吾挤出一模难看的笑容,开口解释道:“遇到两个老朋友,带回来坐坐,过两天再去。” 那下人朝着雁未迟和花榆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雁未迟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够狠的。带着全部家当逃跑,竟然连自已人都瞒着。怎么,想用他们的性命,帮你拖延一下太子的脚步?” 陆吾被说中了心思,不去跟雁未迟对视,可他还是忍不住询问:“你怎么会拦住我的?” “少废话!”花榆推了一下他:“先进去再说!” 站在院子里,人多耳杂,被旁人听去,他们岂不是平白无故,惹上些许麻烦。 陆吾无奈,只得带着二人,进入了前厅落座。 第1629章 说好的江南首富呢? 吩咐下人看茶之后,花榆便关上了房门,等着雁未迟审问陆吾。 然而雁未迟还不等开口,陆吾就苦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听命行事,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是一个下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还没问呢,你就说不知道,看来你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啊!”雁未迟故作苦恼的说道:“唉,这就不好办了,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玩……玩耍?”陆吾觉得雁未迟不是要玩耍,而是要玩他。 雁未迟拍拍随身的小布袋,小白从里面爬出来直接奔着陆吾就去了。 陆吾刚要跑就被花榆再次点了穴道。 如今他因中毒,全身无力,竟是完全躲不开花榆这一招。 看着爬过来的小黑蛇,陆吾惊恐的大喊:“别,别过来别过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倒是问啊!” 雁未迟哂笑一声:“简单,我想知道逍遥王府的藏宝库在哪,想知道逍遥王一共有多少家当!身为管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陆吾愣住了,他以为雁未迟会问关于逍遥王北伐的事儿,没想到她居然问关于银子的事儿。 合着她是来打家劫舍的? “这……我……”陆吾显得有些迟疑。 雁未迟惊呼道:“不会吧,这你都不知道?那我想给你一条活路,也没有理由了啊!小白……” 雁未迟一开口呼唤小白的名字,小白就朝着陆吾靠近些许。 陆吾见状急忙道:“知道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雁未迟嗤笑一声:“好啊,那你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陆吾苦着脸道:“我知道王府的宝库在哪,也知道账房有多少银子。可就算告诉你们,也没有用啊。” “什么意思?”花榆皱眉看着陆吾。 陆吾叹口气道:“唉,王爷北伐了,府上的现银都带走买军备,做军饷了。宝库里都是一些短时间卖不出去的珠宝首饰,玉器花瓶什么的。” “放屁!”花榆冷声叱骂:“觉得我们好骗是不是?鱼战鳌是江南第一首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这么点家底儿,他好意思说自已是首富吗?小白咬他!” “嘶~嘶~嘶~”小白顺着陆吾的脚就爬上去了。 陆吾慌乱的想跳起来,却被花榆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他焦急的大喊:“真的真的,王爷养了十万精兵,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十万精兵?居然有这么多! 雁未迟眉头紧锁,觉得这件事儿还挺棘手的。 逍遥王的私兵,再加上四皇子上官珏带来的兵马,这么多人,数量远胜于上官曦了。 看来南绣江一战有多容易,那么面对鱼战鳌就得有多困难。 见雁未迟和花榆迟迟没有回应,陆吾担心二人不相信他,连忙又补充道:“王爷虽然是江南首富,可那大部分都是田产和商铺。房契地契都在宝库中,你们可以自已看啊。所有能流动的现银子,真的已经被王爷都带走了。” 第1630章 逍遥王的宝库 雁未迟起身开口道:“先去宝库看一下!” 陆吾无力抗争,只能带着二人来到了逍遥王府的宝库。 所谓宝库,不过就是一个地下仓库。 里面值钱的东西确实不少,不过就像陆吾说的那样,大部分东西很难立刻兑现。 金银细软都已经被逍遥王打包带走了。 雁未迟转了一圈之后开口道:“看来你家王爷是不打算回姑苏了。” 陆吾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此战有必胜的把握,自然不打算回来了。” 雁未迟冷眼看着陆吾。 陆吾苦着脸补充道:“倒也未必……未必一定会赢。” 宝库有点大,雁未迟转了转询问道:“田契和地契在哪?” 陆吾指向墙面上的一幅画。 雁未迟走过去,刚要动手去翻,花榆便开口道:“等一下!” 花榆揪着陆吾的衣领把人拎起来,走到那幅画面前,冷声道:“你来拿!” 但凡是暗格,难保会有暗器。 陆吾撇撇嘴,伸手在那山水画的一个松树上敲了三下。 花榆和雁未迟能听到,三下过后,墙面里传来了齿轮的咯吱声。 声音停下之后,陆吾才拿下画卷,打开了墙上的暗格。 花榆揪住陆吾的耳朵,咬牙道:“小王八蛋,跟老子耍心眼是不是?刚刚若是她直接掀开画卷,现在是不是就中了你的招了?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哎呦!疼疼疼,松开,快松开,不是,我不是有意加害。只是这个暗格极少打开,我一时间忘了!哎呦!”陆吾疼的龇牙咧嘴。 耳朵都被扯裂开了。 雁未迟瞥了一眼他,冷声道:“既然你这么不老实,就别怪我用点儿非常的手段了。” “啊!不要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刚忘了!”陆吾见识过雁未迟用毒,他很清楚雁未迟一定有更让人生不如死的毒在等着他。 想到这里,陆吾急忙补充道:“我真的是忘了,王爷所有的财产都在这个暗格里了。王爷说了,姑苏的田产商铺,最终还是要在姑苏城变卖,所以这些房契地契都没有带走。你们拿了虽然不能立刻卖出去,但是可以去当铺抵押换成银子啊。这些不动产,拿去其他城池,也是可以抵押或者典当的。” 雁未迟白了他一眼,随后才看向暗格里的东西。 里面东西很少,只有四个木匣子。 雁未迟拿起一个打开,发现里面果然全都是田契。 随后打开第二个,里面都是房契。 虽然雁未迟对姑苏城一共有多少商铺,并不了解,可看着满满一匣子的房契,她猜想这姑苏至少有六城的铺子,都是归属于逍遥王府的。 富甲一方,果然不虚。 雁未迟又打开第三个匣子,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雁未迟冷眼看向陆吾。 陆吾打了个激灵,急忙解释:“这个匣子里面,本来放的都是书信,书信!” “书信?胡说八道!书信有什么好藏的?”花榆又拧紧了陆吾另外一只耳朵。 第1631章 雁未迟怎么堵住陆吾的 陆吾哭喊:“啊,饶命饶命,松开快松开。真的是书信啊,具体是什么,我也没看过,不过每次京城方向的来信之后,王爷都会来宝库一趟。估摸着,应该是王爷跟京城官员往来的书信。” 跟京城官员往来的书信?那不就是串谋造反的官员? 雁未迟开口质问:“都是哪些官员跟逍遥王有书信往来?” 陆吾急忙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绝无虚言。王爷行事十分谨慎,这种可以拿捏别人命脉的事儿,他怎么会轻易告诉我呢?就连这个暗格,都是王爷北伐之前,才告诉我如何打开的。王爷吩咐过,等听到京城传来胜利的消息,就让我拿着房契地契出去变卖,然后再去京城投奔。” 花榆咬牙道:“还敢说谎,既然让你等京城的消息,你为何现在就突然跑了?” “哎呦哎呦,轻点,轻点!”陆吾苦着脸继续道:“我收到消息,说黎国和南滇和亲成功了。心下不安,就去了一趟董虎的军营。虽然董虎说南绣江对岸一切正常,可我总觉得不放心。所以回来也顾不上变卖王爷的家产,连忙就收拾自已的家当,打算去京城了。” 雁未迟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觉得不放心,你是认出了去送鱼的叶天枢吧?” 陆吾猛地抬头看向雁未迟,那个震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雁未迟,她说对了。 雁未迟继续道:“你是九幽阁的人,九幽阁都是杀手。而你还是个武功不错的杀手,这样的人,对周围存在的危险,都有过于常人的敏锐。你不可能看不出,叶天枢不是一个寻常的村民。” 陆吾咽了咽口水,微微点头:“我确实察觉他身形步法,不像常人,可我没有看出他是谁。” 雁未迟冷笑道:“你发现了危险,却不告诉董虎,急匆匆回到姑苏城后,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自已伪装成普通商户,离开了姑苏城。你想让董虎拖延一下太子殿下的脚步。也想让逍遥王府其他人,留下来给你殿后。因为你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会审问所有跟逍遥王有关的人。所以你留下的人越多,就越能拉扯住太子殿下的步伐。陆吾啊陆吾,你还真是够阴损的。明知董虎会死,竟是没有半点提点。” 陆吾别开脸,不反驳,也不想承认。 他只是好奇的询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又怎么会在北城门堵截我?” 雁未迟挑眉道:“因为我了解你。你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叶天枢回来说遇到你,但是你没有认出他,还让他把鱼留下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已经察觉不对劲儿了。那么以你的性格,必然是死道友不死自已了啊!所以我只要先你一步,在你逃亡的路上等着。自然有所收获。再说了,如今北边在打仗,谁会带着全部家产北上?除非是,去投奔逍遥王的人!” 说到这里,雁未迟哂笑一声:“呵呵,可惜啊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若是放得下你这些金银细软,直接从南绣江走水路北上,我必然抓不到你。可你舍不得你这辈子当牛做马,换来的家当。这才落入了我的手掌心。” 第1632章 一张看不清的地 陆吾愤懑的咬紧牙关。 他怎么知道雁未迟会突然冒出来? 他觉得上官曦就算已经派人混入董虎的军营,少说也得周旋一两日。 所以他才急忙回来收拾家当,然后离开姑苏城。 千算万算,他也算不到雁未迟回从南滇回来啊! 看着陆吾呕的要死的模样,雁未迟觉得十分痛快。 她不再理会他,而是打开最后一个匣子。 看到匣子里的东西,雁未迟疑惑的蹙起了眉。 花榆凑上前询问,什么东西? 雁未迟将东西拿出来打开,发现是一张地图,一张画在绢帕上的地图。 绢帕是丝绸之地的,可能因为存放已久,所以上面的图案有些许晕染。 字迹有些看不清了,可图案却不难分辨,这确确实实是地图。 花榆看向陆吾询问道:“这是什么地图?” 陆吾伸长脖子看了看,随后摇头道:“不知道啊,我不曾见过。” 花榆厉声道:“耳朵不想要了?” 陆吾苦着脸哀求:“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见过这张图啊。” 雁未迟感觉陆吾不像在说谎,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图,感觉上面画的山比较多。 雁未迟揣测道:“或许是逍遥王用来练私兵的地方?” 花榆撇撇嘴道:“我看不懂,还是留给上官曦吧。” 雁未迟也觉得这张图应该留给上官曦。 至于这些房契地契,最好能变现,用来一路上采买军需。 雁未迟开口道:“看来我们要在姑苏城停留两日了。” 陆吾紧张的看着雁未迟,下意识询问:“两日?上官曦两日就能到了?” 雁未迟勾唇冷笑:“殿下来或不来,都不耽误你去死,你还操那份心做什么。” “别,别杀我啊!”陆吾紧张道:“我知道的都说了,王爷就这些家底儿了。就连逍遥王府这府邸的地契,都在这里面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雁未迟挑眉道:“王府是没有现银了,还有一个地方,一定会有。不仅有银子,还有粮食。” 陆吾瞪大眼睛看向雁未迟,似乎想到了什么。 花榆则是一脸迷惑的询问:“什么地方?” 雁未迟看向陆吾,挑眉道:“有劳陆管家,带我们走一趟姑苏府衙了!” 逍遥王在姑苏城筹谋了这么久,姑苏府尹不可能一点情况的都不知道。 府尹没有上报,显然是跟逍遥王穿一条裤子的。 说不定这么多年来,姑苏城的税银,有一半都得被这个府尹和逍遥王贪墨了吧。 陆吾苦着脸道:“姑苏府尹是侯忠言,你们直接去找他便是。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一定会对你们听之任之的。” “也是?”雁未迟嗤笑道:“看来你对自已的定位还是挺准的。” 陆吾撇撇嘴,没有反驳。 雁未迟继续道:“贪生怕死是可以拷问,可我没那个闲工夫。带着你一定会更顺利些。花榆把他先拎出去,给他两个耳朵,上点药。” 花榆明白,雁未迟要收割这个宝库了。管他能不能卖出去,都先收了再说! 第1633章 官卖会 姑苏城府衙。 雁未迟一行三人,刚来到姑苏城府衙,就看到大门口人头攒动,门庭若市的模样。 雁未迟觉得有些奇怪,这府衙是处理政务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多人。 她转头看向陆吾,发现陆吾也眉头微蹙,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府衙的王主簿朝着陆吾走过来。 “呦,陆管家您来的早啊!快快快,快请进。”王主簿笑脸迎人。 陆吾疑惑的询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王主簿微微一怔,眨眨眼询问道:“侯大人主持的官卖宴啊,您不是收到帖子才来了么?” 陆吾愣在原地,他今日一早就收拾东西出门了,门房好像是说有一张请他赴宴的帖子,但是他急着跑路,根本没放在心上。 原来那个帖子是姑苏知府送来的? 官卖宴?卖什么? 不不不,卖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里设宴,人多眼杂,他是不是能有机会趁机逃走呢? 许是看出了陆吾的心思,花榆低声警告:“少动歪心思,别忘了你的毒还没解呢。” 陆吾身子一凛,他知道这尸毒不容易解,离开雁未迟,只怕他死的更快。 想到这里,他暂且放下逃跑的心思,而是询问道:“侯知府在何处?” 王主簿笑呵呵说道:“在里头呢,姑苏城大小商户也都来了,您这边请。呃,这两位是……” 他们只准备了陆吾的位置,没想到陆吾会带两个人来。 他想询问一下关系,如果是王府下人,就不必理会了,如果是陆吾的朋友,那还得赶紧吩咐去增加坐席。 陆吾想了想回应道:“他们二位是王爷的朋友。王爷不在府上,我也不好怠慢了他们,就带着他们一起来赴宴了。” 王爷的朋友,那可是座上宾啊。 王主簿急忙周全礼数之后,吩咐下人引路,他则亲自去安排坐席。 一行三人进入府衙落座之后,发现这里果然人满为患。 不仅仅座无虚席,就连身后站着的,都人挤人。 这是要干嘛? 雁未迟看向陆吾,开口询问:“什么是官卖会?” 陆吾解释道:“就是衙门没钱了,拿出一些东西来,拍卖给城里的大小商户。买了东西,也算跟官家交了朋友。以后在姑苏城里做生意,也能更顺利些。” 雁未迟明白了,没买东西,那就是得罪的官府,以后想在姑苏城做生意,怕是也困难了。 可是逍遥王已经北伐数月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姑苏知府,要开这个官卖会呢?要开也应该是大军开拔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啊! 雁未迟的疑惑,很快被解答了。 姑苏知府侯忠言穿着一身官服走进来,周围的人都拱手与他行礼寒暄,他敷衍回礼之后,直奔着陆吾走过来了。 陆吾脸色尴尬,下意识别开脸不想与侯忠言对视。 然而侯忠言也没看出陆吾的心思,直接走到近前,耳语道:“陆管家放心,您要的十万两白银,今儿个肯定给您凑齐了。再加上官仓的盐、粮、油那些物资,加在一起,少说价值三十万两。就按您说的,咱们……” 后面的话,侯忠言没说完,而是在袖子 第1634章 侯忠言疯了吧 看到这里,雁未迟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官卖会筹措的资金,不是为了给逍遥王。 而是为了这侯忠言和陆吾中饱私囊。 雁未迟鄙夷的看着陆吾,陆吾则脸色讪讪的开口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一边说一边用力推开侯忠言。 侯忠言微微一怔,觉得陆吾的态度有些奇怪。 心中暗道一声:“装什么清高,这银子不是你来跟我讨要的么?说什么机会难得,等天下大定,就没这个油水了。我给你想了个好主意,你还装上了!” 侯忠言撇撇嘴,正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陆吾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生面孔。 侯忠言愣了愣,开口询问道:“这二位是……” 雁未迟浅浅一笑:“侯大人放心,都是自已人。” 自已人? 侯忠言的眼神在雁未迟和陆吾之间来回瞟,随后露出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啊,明白,明白明白。自已人,自已人。” 王主簿此刻走过来开口提醒:“大人,人到的差不多了。” 侯忠言点点头,走到了大厅中间,朗盛道:“各位乡绅父老,感谢大家给本官面子,来参加咱们这个官卖会。众所周知,如今三皇子谋逆,挟天子以令诸侯。咱们逍遥王殿下挥师北上勤王。此乃关乎于国家存亡之大事。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能在姑苏安居一隅,全都仰仗于陛下的隆恩浩荡,和王爷的勤政爱民。陛下有危,王爷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要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侯忠言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才说出今日的重点。 “如今勤王之师粮草告急,王爷已倾家荡产,尚无法添补粮草空缺。诸位都是咱们姑苏城赫赫有名的商贾,还望诸位今日能积极参与这一场官卖会,为自已买一份福报,为王爷添一份助力。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那些商贾听到这话,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倒是也没有开口说话。 侯忠言见状挥挥手,示意手下人端上来一个托盘,这个托盘上面,正是今日的第一件拍卖品。 “诸位请看,”王主簿从托盘上拿下来一支毛笔,继续道:“此物乃是逍遥王世子爷启蒙时用的笔,世子爷写的第一个字,便是出自此笔。若不是如今国家有难,王爷断断不会将如此具有意义的东西,拿出来官卖的。此物……五百两起叫价,每叫价一次,最低加五十两。” 雁未迟和花榆都下意识睁大眼睛。 这侯忠言是疯了吧,这么一直毛都快掉光的毛笔,要五百两? 就因为是鱼飞檐用过的? 雁未迟下意识看向陆吾。 陆吾摸了摸鼻子,脸色讪讪,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雁未迟明白了,看来这样的事儿,陆吾应该没少干。 王主簿的话音落下,那些商贾继续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想要开口叫价。 王主簿皮笑肉不笑的询问道:“张老板,李掌柜,孙员外,郭大爷,你们不考虑考虑?” 第1635章 侯忠言养的猪? 被点到名字的张老板皱眉道:“王主簿,虽说我家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可我也不能总买王府的笔回去珍藏啊。这王爷用过的笔,世子爷用过的笔,已故王妃用过的笔,就连陆管家用过的笔,草民都买过了。实在是……实在是买不起了啊!” 张老板摇摇头,表示自已无能为力。 一旁的李掌柜也开口道:“是啊,这前年府衙说开垦荒地,在下就用一千两,拍买了一个铁锄头。去年说修建堤坝,在下又用两千两,拍买了一个水盂。今年更是夸张,风陵关开战、北边地龙翻身、然后王爷出兵北上勤王,这一桩桩一件件,咱们也参加了不少官卖会了。几万两银子都挡不住啊。侯大人,王主簿,草民真的没钱了。唉!” 侯忠言听到这话,笑了笑道:“李掌柜,别苦恼,咱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 那些商贾满脸希冀的看着侯忠言,多希望他说一句“没钱的捧个人场”就好啊。 只可惜,侯忠言继续道:“没钱的就用东西来抵扣嘛!李掌柜你是做粮草生意的。只要你拍这个毛笔,拿不出银子没关系,用等价的粮食来抵扣就行。” 说到这里,侯忠言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你们,都一样,卖肉的用肉,卖布的用布,卖茶叶的用茶叶,卖珠宝的用珠宝嘛。本官今日决不苛求。所有物品,都可按市价的七成来兑换。” 这还叫不苛求? 那个李掌柜苦着脸道:“侯大人啊,万万不可啊。这粮食都拿来买这没用的东西,草民的生意还怎么做啊?姑苏城的百姓买不到粮食,那可怎么活啊?!” “没用的东西?你说什么是没用的东西?”侯忠言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 李掌柜自知失言,急忙告罪:“我……我……草民……草民失言的。侯大人恕罪!不过草民说的都是实话啊,王爷开拔之前,已经征用了一部分粮食了。如今秋收未到,草民库中存粮,勉强可以维持姑苏城内百姓消耗。倘若现在将那批粮食都用来……用来买东西。那草民就没有粮食卖给他们了,百姓无粮,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出个屁的大乱子!”侯忠言拍案而起,怒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王爷因为粮草不济而失败了,到时候整个姑苏城都会受到牵连。那个时候,你还想捧饭碗?怕是只能捧着自已的脑袋了!哼!” 侯忠言看向王主簿,继续道:“既然李掌柜觉得这毛笔没有用,那就给他上点有用的东西。” 王主簿点点头:“是,大人!” 啪!啪! 王主簿拍拍手,外面的人立刻抗进来一个麻布袋。 那麻布袋封着口,里面的东西不停的动,看起来还是个货物。 一旁的花榆嘴角抽了抽,低声道:“这该不会是鱼飞檐从小养大的猪吧?” 雁未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麻布袋里,肯定不是猪,而是能拿捏住李掌柜的“活物”。 第1636章 不要脸的狗东西 果不其然,府衙的人刚把麻布袋打开,李掌柜就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急忙朝着麻布袋扑过去:“慧儿,慧儿啊!” “拦住他!”侯忠言一声令下,府衙侍卫当即拦住了李掌柜的去路。 而他口中喊的“慧儿”,正是麻布袋里爬出来的小姑娘。 “哇——爹!呜呜呜!”小姑娘被王主簿拿掉了塞口的破布,随后捆绑在一个椅子上! 王主簿看向李掌柜,继续道:“李掌柜,现在这个官卖物,对你来说有用了吧?不知道您老,出个什么价啊?” 李掌柜急忙跪下求饶:“侯大人饶命,侯大人饶命啊,小女才六岁,六岁啊!” 侯忠言走到那小姑娘身后,冷笑道:“小是小了点,可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这鼻子耳朵眼睛嘴巴,少了一个,都不好看吧?” 王主簿伸手拔掉头上的发簪,抵住那小姑娘的耳朵,看样子打算刺进去,直接捅聋了她 那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爹,爹爹,呜呜呜。爹爹救我,慧儿怕!” “不要!不要啊!”李掌柜吓得脸色惨白。 侯忠言继续道:“左耳五百两,右耳一千两,一对眼珠子两千两。这可爱的小鼻子,五千两。至于这双手双脚,和五脏六腑呢……” “买,买买买,草民都买,都买!求大人放过小女啊!呜呜呜!”李掌柜哭的泣不成声。 “大人您说多少,草民都买,没有银子就用粮食,没有粮食,草民卖房子卖地也买啊!” 看得出来,这小姑娘真的是李掌柜的心头肉啊。 侯忠言冷笑一声道:“很好,来人,把那毛笔给李掌柜包起来,带人去李掌柜家取东西吧!” 李掌柜和他的闺女被人带下去了。 随后侯忠言也不装了,反手从桌面上拿起他刚刚喝茶的杯子,示意给众人看。 “第二件官卖品,本官用过的杯子。起价一千两!可别怪本官没告诉你们,前面的,可都是便宜的。后面的……” 不等侯忠言把话说完,那些商贾便都开始争先恐后的叫价。 谁也不想让自已亲人,被割掉鼻子,挖掉眼睛啊! 花榆看向陆吾,冷声道:“不要脸的狗东西。” 陆吾别开脸不去看他。 雁未迟见状道:“你如此大肆敛财,就不怕逍遥王治你的罪?” 陆吾回应道:“我……我也是为了王爷筹措军备!” 雁未迟嗤笑一声:“为了逍遥王?这话说出来,你自已信么?据我所知,逍遥王一心想要称帝,所以他非常在意自已是否得民心。看看姑苏城的繁华就知道了,侯忠言那一句逍遥王勤政爱民的确不假。可你们现在在做什么,都在做一些拖逍遥王后退的事儿。呵,看来你对逍遥王造反一事,也心存顾虑,不确定他会不会赢啊?” 陆吾反驳道:“我才没有,都是这狗官自已胆大妄为!” “行了行了,你也别跟我这狡辩,你们想要如何做,我都不管,我只要你做一件事。”雁未迟嘴角噙着冷笑,看得陆吾心底发毛。 “你……你要干什么?”陆吾询问道。